第七十一章 不解释怎么治
月城夜梨只拉着松田阵平,一回头见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跟在身后。
被她单方面认为加入警视厅的侦探警觉到目光,猫一般地抬起头。
还真是适配。
不过月城夜梨真不太想恭喜他,于是她在接收到侦探的探究的回应后,只是又默默把脑袋转了回去。
没有摄像头令他们在前进的路上方便了不少,三人感到有些不寻常,特遣的爆处组队员松田阵平都对无名研究的东西略知一二。
有着比外界更加发展的科技水平,本部却没有一个监控,难道是隐藏摄像头吗,但他们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若是月城夜梨听见他们的各种猜测,就会一概否决。
原因很简单,这就是那群恃才傲物的人对自己的极度自信。
认为他们能在暴露前就拉响警报,和每一次一样一走了之。
给抓捕他们的人徒留空荡。
对彼此的信任比血脉的联系还要深,他们有着同样的信条,至死不渝。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十多年前的漏网之鱼会成为他们被击溃的起点。
…
月城夜梨路过一个个大门紧闭的房间,确定了这里和从前的布局一模一样,她加快了脚步。
比起三人的警惕,她可以说是如鱼得水,绕了人少的路抵达目的地。
就…这么简单?
降谷零若有所思地看着月城夜梨的背影。
会是医生告知的吗,若医生能把这的地图刻入记忆,又怎么会像是现在这般被绑在银白色的台面上,任人宰割。
虽然没有多么血腥的画面,但刚入行的警察还是不由得皱起了眉毛,胃部抽动。
在此刻,医生好像失去了人类的身份,他和砧板上的牲畜没有什么区别。
惨白的灯光照在他的皮肤上,将那些黑色的实线变得更加刺目。
房间和走廊间没有隔断,拱门下
空无一物。
诸伏景光带上了特制的眼镜,却见月城夜梨直接穿了过去。
“月、”阻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什么都没发生,月城夜梨安全走到了医生边上。
俯视着唇瓣抿紧的青年。
结束第一轮检查后,医生有了休息的机会,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皱出一条条小竖线,额头沾了层薄汗,呼吸略微急促。
睫毛颤动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惊醒。
在被噩梦追缉而睁开眼睛的那一瞬,比灯光首先刺入眼帘的是一声脆响。
“啪——”
清脆的击打声在空荡的室内回荡。
医生的脸向一边撇着,他嗅到女人身上极淡的香气,视线尚且还模糊着,鼻尖就随着淡香蹭到女人的手指边,那像是立刻就会消失的山间泉水般的冷感又回来。
“夜梨…?”等到一侧脸微发麻,医生才发觉不在梦中。
虽然穿着和研究员一样的衣服,还遮着大半张脸,但医生总能一眼就认出月城夜梨,就算没睁眼也可以。
可这显然不是现在能拿出来自豪的技能。
医生沉默片刻,正欲张口,却被月城夜梨掐住了下颚。
月城夜梨看见医生舌头上也划着黑色的线条,“既然你的舌头还在,我可以听你解释。”
她放开手。
医生:“资料室的保护锁对你来说形同虚设吧,拿到你想要的了吗。”
“没有。”月城夜梨面无表情,她让开身位,对医生指了指三个还在研究拱门的警察,“他们也没有。”
“…”医生无言,有点错愕地抬起了些眼皮,暖色的瞳仁这时候才显现出一闪而过的木然。
为什么…
比起庆幸月城夜梨愿意抛下佐野真一郎选择他,是惭疚先缠了上来。
干涩的嗓音从唇缝泄出,“他们不会杀掉我的……”
“确实、确实。”月城夜梨终于设身处地体会到萩原研二对她的怒火。
她没有大吼大叫,那一巴掌已经释放了所有的堵塞,思路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清晰。
月城夜梨总是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她握住医生右手的无名指,曾经被接好的手指又连根截断,皮肉上预留半条黑线。
“你明明在害怕,你很讨厌这里不是么?也一点也不愿意健康的肢体被削去,重新变成多年以前还没有结果的BX200-001。”
…
医生没有月城夜梨勇敢,但在月城夜梨身边,他总是错觉自己放下了过去,能和月城夜梨一样,面对曾经福利院的重现也能面不改色。
他想要见到月城夜梨,不愿她孤身一人单枪匹马闯入研究所。
所以才将计就计给研究所留有机会,以此送三位警察进入,吸引他们的视线。
但他错了,他对研究所的恨从未停歇,那些他本以为熄灭的火星在接触到重建的地下室后彻底失了控。
那场火灾什么都没有毁灭,延续到如今,还是能轻而易举将他的理智烧去。
火舌舔舐着,愤恨倾泻而出,身体却如至冰窖。
用口罩和护目镜遮住面孔的人没有一点温度,带着防护手套的手像是机械,牢牢卡住他的腕。
回忆如同潮水,顷刻将他淹没,无力反抗。
“你是我的医生。”月城夜梨按住医生的额头。
灯光打下来,被月城夜梨遮住,只勾勒出毛茸茸的发顶。
医生定不了焦的眼里只有月城夜梨的双眼,比世界上最深的水潭还要黑,但他却能从中获取力量。
女人空空如也的眼底却能倒映出他的身影,证明他的存在。
医生听见月城夜梨的话音。
“你还想跟着我吗?”
一种碎心裂胆的情绪吞噬了医生,他想要抓住月城夜梨的衣角,奈何双手都被束缚。
夜梨…夜梨……夜梨!
“不要抛下我——”
不是说好的,不是说好了,要、永远【永远在一起】吗。
“我错了,我错了夜梨。”
“嘘。”月城夜梨挡住医生的嘴,医生便听话的安静下来。
月城夜梨:“时间不多了,你想把他们引过来吗。”
见月城夜梨俯身查看没有锁眼的镣铐,医生因惶悚而不断跳动的心脏渐渐回到正常频率。
“你说得对夜梨,时间不多了,你们最好现在就离开。”他用目光描摹着月城夜梨的脸,“佐野真一郎的资料或许在资料室会有记录,但更重要的内容应当在别的位置。”
月城夜梨停下了动作,和平面连同一体的手铐在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解开。
“我会帮你拿到的。”医生不再恐惧,他的视线很少见的没有被镜片阻挡,直直和月城夜梨对视。
“我是医生,不是BX200-001,我是你的医生。”
“我会活下来的,健全的活下来。”
*
这时候也返不回资料室了。
跟在身后的三位青年也都是聪明人,刚才没有冒然进入就足以看出他们出色的判断力。
他们对月城夜梨的选择没有异议,这一趟也并非毫无收获,收集到了大部分地图路线和一些计划中的资料,对他们的下次行动起到不容小觑的帮助。
最重要的是没有打草惊蛇,几人从旧工厂改造的地下室安全退出。
松田阵平憋了一路了,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他终于可以问出:“你为什么会在这?”
月城夜梨脱下外套,把袖子捞过来反着穿上,一尘不染的白衣掉了个转变成另一种极端的颜色。
纯黑色包裹她纤细的身体,在傍晚的橙红的光线下弥漫出难以言喻的气息。
松田阵平恍然未觉,他只看出了月城夜梨又要溜。
“月城!”
“她当然不解释啦。”
一道女声插入他们的话题。
上村绘里翘着嘴唇,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来了,白色外套上还沾着化学试剂,胳膊肘诡异的扭曲着。
猜得不错,月城夜梨果然来了这里……
她死死盯着月城夜梨,连自己送到警察面前都得往后稍稍。
上村绘里都要气疯了,一睁眼就看见研究所的地面上全是被撕碎践踏的实验数据,目之所及能被毁坏的东西全砸碎在桌上。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蛛猎小姐?”
“警视厅的警察,和梵天的蛛猎,这组合可真稀奇。”上村绘里睁大了眼睛,笑容更大,期待着他们给予月城夜梨最后一击。
月城夜梨不是喜欢和警察玩游戏吗,那就让她看看,正义的警察会给隐瞒身份欺骗自己的极恶什么惩罚?
“别跟我说你想当个好人了…太可笑了……”
“一直在啰啰嗦嗦地说什么啊!”
见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已经悄悄移过去,堵死了上村绘里的退路,松田阵平不再忍耐,找准机会就按倒了上村绘里。
被俘获的罪人还努力抬着头,想看清月城夜梨的表情。
既然不想要在实验室,那就一起进监狱吧…到时候月城夜梨就知道她有多么温柔了……
上村绘里没有挣扎,只是仰着头,降谷零发现她胸前的口袋折这一张纹路眼熟的纸张。
和那本日记一样的纸张,是被月城夜梨撕去的那一页吗?
他没选择去查看,而是确保控制住上村绘里后,抬头看向月城夜梨。
但此刻已为时已晚,一阵劲风呼啸而过。
突然出现的机车伴着巨大的轰鸣声飞驰,车上的青年连头盔都没有佩戴,他单手托住女人就掳走。
月城夜梨被他扛在肩上,被他的肩膀抵着腹部下意识干呕,只听见青年狂妄的声线和尾气一同回荡在空中。
“下次见面再请你们吃子弹吧,警察先生们~”
第七十二章 真是太笨怎么治
三人展开那张夹在上村绘里口袋中的纸,对着上面言辞恳切的内容,却是都沉默了。
半晌,还是了解到前因后果的松田阵平开口道,“月城说的是实话,对吗?”
她没像是降谷零理所当然想的那样,偷藏了重要的讯息,相反,这是一整本日记中最有人情味,也最没有用处的内容。
它的存在只为了阐述一位母亲对女儿的疼爱。
显而易见,这也不是月城小百合留给月城夜梨的,那位“女儿”的真身是拷上银色手环的上村绘里。
上村绘里全然不知眼前几个警察在做什么,她满脑子都是月城夜梨,双眼发虚。
虽然这次让月城夜梨逃了,但她也别想在用原本的脸活动了…说到底还是这几个警察太没用,居然还能让月城夜梨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梵天的人救走。
“喂。”上村绘里只认得那个卷毛警察,于是将视线投向他,“你们东京警察就这么没用吗?”
她全然没有上一次见面的优雅,头发凌乱的堆着,扯着嘴角对他们嘲讽。
松田阵平刚从那些文字中反应过来,母亲对女儿的怜爱一下变作面前软硬不吃的上村绘里,松田阵平没办法把纸上描写的小女孩和上村绘里联系起来。
松田阵平:“哈…?”
诸伏景光拿起那张纸,把它还给收信人,“这是你的母亲留给你的一些话,是我们在福利院的地下室的墙壁里发现的。”
这下轮上村绘里:“哈?”
母亲…?
那张纸被重新折好放在她面前,上村绘里的双手并没有被固定,她随时可以打开。
这是月城夜梨在她昏迷的时候塞到她的口袋里的,上村绘里不会怀疑里面的东西与她无关。
微翘起的纸张露出角落的信头——“致亲爱的女…”
上村绘里垂着头突然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低低笑出声。
双手慢慢把纸张揉成团,垃圾一般扔在地上。
这就是那个被她的负责人说是,她永远比不上的,她的母亲。
她的生身母亲会写什么呢,会是和负责人一样对她的存在深恶痛绝吗,她是她人生路上的绊脚石…所以,她不想让她也成为她的绊脚石。
放松背脊靠着椅子,上村绘里看着那团纸,眸中似有水光闪现,但下一秒她的唇角就被拉直,石头一样坚硬的话音落地,“比起这没用的东西,你们倒不如关心一下放走的罪犯?”
极恶梵天即为罪犯。
但松田阵平无力将这个词语和月城夜梨连结起来,他其实也有察觉的,从亲手抓住她的那天,再到萩原研二得到月城夜梨的消息,却大老远换掉警视厅的电脑……
上村绘里只是残忍地将最后的一层膜给撕开了。
“月城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诸伏景光想到被月城夜梨安置在隔壁的,千堂敦的妻女。
稀咲铁太打着石膏被“请”到讯问室,他看了眼同坐在拘束椅里的上村绘里,“算计来算计去,落到如此境地。”
上村绘里不甘示弱,轻蔑地扫了一眼稀咲铁太被剃光的头发,“你的脑子是和头发长在一起了?”
两人也懒得摆以前友好合作伙伴那套,给对方都打上了蠢货的标签,相看两厌。
上村绘里:“她一定会再去那个地方…”
竟开始把自己当作领袖,催起几人去逮捕月城夜梨。
稀咲铁太则是哂笑,拿出一副礼貌的样子,“警官先生们,蛛猎曾是我的下属,自然会比外人更了解她,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
他开始谈条件,像任何一个虚情假意的商人一样。
把他俩放一块倒是有意想不到的鲇鱼效应,但这也并不全是益处……
“你们这么肯定自己能出去吗。”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
这么嚣张的罪犯还真是太久没见了,把警视厅当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吗。
“哦?这里很热闹吗。”
有人推门而入,三人立刻站了起来,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恭敬地颔首,松田阵平虽还是吊儿郎当,但多少也收敛了些。
上村绘里和稀咲铁太还是被分开到两个讯问室,警察们合上门,隔音效果极佳的小房间坠入沉寂。
…
……
虽然在这之前就知道了月城夜梨和梵天关联,但明确的身份信息还是第一次对上。
[蛛猎]
这个代号出现在多起犯罪案件中,其中暴力犯罪高达百分之七十六。
总在无形间就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覆盖每一个和梵天作对的敌人,使他们在这缓缓收紧的蛛网中化作一滩脓水。
梵天的人把她奉为夜莺,她确实也像是童话中的夜莺,为他们驱走死亡、但也同样是…为他人带来死亡的葬送夜莺。
而降谷零扫描的资料也逐渐显现出原型,拼凑起月城夜梨的身世。
当年的大友会社建立公益福利院,目的不只是为了掩盖地下室血淋淋的真相,而是连同整一座福利院都是他们研究场所。
孩子们是现成的实验体,大友会社的资助和外界的捐款是刀刃和针尖,把名字割成铭牌上冰冷的数字。
月城小百合并不是姓氏相同的月城夜梨的母亲,在有名字之前,月城夜梨只是AX205-001。
或许是因为对正常的姓名实在匮乏。
才会在转移新福利院要记载姓名时,使用了听过的、唯一区别于数字与字母的…负责人的名字。
自此,一直以月城夜梨存活于世。
松田阵平以前一直奇怪月城夜梨是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现在倒是明了了。
但他宁愿月城夜梨再不通世事一点,再不够圆滑一些,也不想好友背负着这样的过去。
更不想……月城夜梨走向和审讯室那两人一样的境地。
“仲间警视监,我认为对待月城,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解决。”
中年男人闻言笑道:“看来松田警官和这位月城小姐相处的很不错啊。”
“松田!”降谷零抓住他的手臂,但也阻止不了松田阵平继续发言。
“月城擅长策略布局,是幕后的策划者,但并未直接参与暴力犯罪。”
“她出身特殊,又没有得到良好的行为引导,但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杀过人。她的行为模式和思维方式都表明,她不是一个真正的罪犯。”
“哦?”中年男人屹然不动,只微微张口发出反问的喉音,锐利如鹰的眼睛看着他。
松田阵平不闪不避,却暗自攥紧了手心…他要为月城夜梨争取到这个机会!
“在我的观测中,月城小姐也确实符合大部分抉择证人保护计划对象的标准。”诸伏景光知道松田阵平的意思,但他也是基于事实说的。
虽然去年还是警校生,但拿到资格证的诸伏景光是位无比合格的警察,他不会将私人情感参杂进去。
而降谷零放开手,也由此想到自己脑袋上的磕伤。
月城夜梨也确实在地下室救过他一回,以月城夜梨的身份立场,她完全可以弃他而去。
在意外拜访邻居时发生的一系列事中,月城夜梨的行动也不符合一个狡猾罪犯的惯性思维。
降谷零不得不承认这条路有一定的可行性,“只要处理得当,月城夜梨会成为我们打击梵天的关键人物。”
“呵呵…”仲间警视监笑了,胸腔轻微震动着,他粗大的手掌落在降谷零的肩膀上,很有份量,“不愧是同一个班出来的孩子,你们的朋友也提供了许多实例。”
啊……?
降谷零露出无奈的神色,果然……
警视监怎么会像外表一样只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呢。
警方很重视一切与梵天相关的事件,而现下进行人体实验的无名组织和梵天有了纠葛,这就更是重中之重。
想来警视监早就调查全了月城夜梨,而且也秉持着和他们相同的想法。
不过从结果看来,这段小插曲也不算什么。
萩原研二恢复的很成功,基本的日常行动自理都没什么问题。
咬着好友切的苹果,萩原研二想得却是炸弹爆炸以后,他尚还残留的一丝意识。
可能是在现实中,还是他真的完全昏迷了过去,那句话只是他的臆想。
萩原研二现在也无法确定。
或许只有另一个当事人才能给他回答。
所以在警视监进入病房前,萩原研二就已预设好了自己要争取的目标。
他要把月城夜梨拉过来。
月城夜梨不属于那边,这是一定的。
就算使用强硬的手段,让他
的好老师的形象在月城夜梨面前崩塌,萩原研二也不会放手。
“上面会安排资深的谈判专家接近夜梨。”萩原研二咔嚓又咬了一口苹果。
几个人围坐在病床上,一如警校时。
松田阵平也从病号的盘子里捞了块水果,“可行性不大。”
他这话不是不相信谈判专家,而是太相信月城夜梨了。
降谷零沉思,即便两个对月城夜梨最熟悉的人这样发言,也不能改变安排好的路径。
诸伏景光也说:“这很困难…”
“听从命令是每一个下属该做的,我们当然不会反抗上头的意思…”
萩原研二话锋一转,堇色的双眸微眯,病孱气色便散去大半,“只是,没人比我更希望夜梨能够想清楚。”
“所以,在底线之前稍稍发挥一下也不犯规吧…?”
萩原研二抬手捂住胸口,摘下来的耳钉被握在掌心有些刺手。
那滴从女人眼眶垂落的泪就在这个位置,历经束天都还在发烫。
说什么擅自把他当做了朋友。
这次不能夸你了、
…真是太笨了,夜梨。
第七十三章 若是能轮回怎么治
“真的没看错吗…?”
医疗部几年才能见一次这尊大佛啊,平时只能在内部论坛上偶尔见到。
而且还都是各式各样的缩写和代号,根本没人敢明目张胆讨论。
这位干部像是个能够伤口自愈的高端机器。
有许多人见过他出任务回来挂一身血的模样,但其进入医疗部的次数寥寥可数。
嘴角带伤的梵天干部只是靠在门框,气压就瞬间顷盖整个医疗部。
梵天不怕死的人很多,但疯成这样的也只有三途了。
队长听闻风声就赶了过来,擦擦额头的汗,“三途大人?”
这得是受了多严重的伤才来,她的队员都无法处理,问什么皆不语,只一个劲地狂call他。
还好她离得近,两腿蹬地出火。
三分钟就抵达。
只见青年捏着自己的一截粉发玩,脸上布满不耐烦的神色,“医疗部都是废物么?”
这一句话把队长砸得晕头转向,她的上一份工作是黑医,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刚要开口发挥功力,却见三途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
“夜莺大人?”
队长的视线扫过其余人,后者每个都手下不停,看上去繁忙的模样,但她哪看不出来这群家伙在装。
三途的手指在胳膊上不停地敲打着,竟是没先追究,“你看看她的腿,是不是过敏了?”
队长明白他亲爱的下属们为何不上前了。
虽然他们不像是出任务的部门同事那般能或多或少得到月城夜梨的指导,但每个死里逃生躺在医疗部病床上的人,口中都会念叨着夜莺的名字。
久而久之他们也对月城夜梨的好奇欲盛。
若只有月城夜梨一人,怕是在场所有人都愿意服侍,但多了个杀神三途,他们当机立断把承受一切的队长叫了回来。
“是。”队长应下,立刻查看。
她刚才应当没听错吧?三途大人怀疑的是…过敏?
夜莺大人的腿肿起来一大块,发着红,在苍白的肌肤上犹如泼翻染料,怎么看都不是过敏。
“轻度骨裂,保守治疗上支具固定。”队长很快给出了方案。
“哈?”三途皱眉,有点不可思议,“这就骨裂了?”
听完三途的操作后,队长努力闭嘴,眼神还是不禁露出了点情绪。
三途大人以为谁都和他一样吗?!
夜莺大人不会又转到三途大人手下了吧,按照三途大人这般行事作风,看来要经常在医疗部见面了。
还好三途蹲下身没看见队长的脸,他都忘了刚才还要敲打医疗部的废物,看着月城夜梨红肿隆起的皮肤表面有些稀奇。
“这么脆的吗?”三途握上月城夜梨的小腿,这姿势不带一丝狎昵,青年还和把弄玩具般捏了下。
被烫热的掌心贴住的月城夜梨可不舒服,而且三途的手还不断向上走,不顾她受伤的大腿,她直接掰开三途的手指,“三途大人,你没吃药吗?”
队长吸一口气,眼观鼻鼻观心,她什么都没听见。
月城夜梨是真心发问的,毕竟初见时灰谷兰就嘲讽三途的钱全拿去买药了。
但她没什么对精神病人的怜悯之心,而且眼下行动不便的困境也是三途造成的,月城夜梨自认已经很礼貌了。
“你不该去和mikey汇报了吗,三途?”
又一道声音插入,队长认出那是谁,再次发挥自己的良好品质,装透明人,这是她多年地下黑医的宝贵经验。
黑川伊佐那只觉那只放在月城夜梨腿上的手怎么看怎么碍眼,把药瓶向三途抛过去,“脑子不对劲就多吃点。”
三途一抬手就接到药品,“一个两个都这么护着,至于吗?”
“我好歹就救她一命了吧,不然早进去和稀咲一块……”他看了眼月城夜梨的腿,方才他手指经过的地方已经浮起几处斑驳的淤青。
止住话语。
算了、真是太弱了,好麻烦…
但三途知道自己的脑袋很清醒,所以只是把药瓶放进衣服里没有打开,随后走出惹祸现场。
月城夜梨看着三途的背影消失,想着若是和灰谷兰比烂的话,还是三途更甚一筹。
“又在想谁?”
视野内出现一只深肤色的手,力道轻盈地点过月城夜梨的小腿,“把自己弄成这样。”
装死的人反应过来,“夜莺大人,我去拿冰袋。”
其实不大疼,只不过看着吓人,月城夜梨缩了下腿,目光低落在黑川伊佐那的脸上,“没休息好吗。”
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济。
黑川伊佐那接过冰袋,队长手一愣,看明白了什么,默默退出房间。
把冰袋按到月城夜梨的腿上,“代理干部坐得舒服吗?”
月城夜梨没有食言,明明如他所愿那般逐步踏入他的世界。
但黑川伊佐那却有股说不清的烦躁,代理干部事务繁忙,尤其还是临时上任,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月城夜梨了。
只要月城夜梨不在身边,就好像她从未出现过那样。
将小夜梨重新找回来的事实都会随着时间扭曲,幻化成他一人的痴想。
失眠紧随而上。
“我自己来吧,你可以休息一下。”
被冰袋侵蚀的温度骤然停止,月城夜梨拉过黑川伊佐那的手。
病床很大,但也不够支持两个人。
黑川伊佐那躺下后,看见月城夜梨坐在床边,只把一只受伤的腿放在床上,缓缓移动冰袋
许久不见的困意复归,眼前的光线被罩住了,月城夜梨的手还带着些许冰的冷意。
黑川伊佐那抬手握住一手冰凉,月城夜梨一顿,没有挣脱。
纤长的睫毛跟着眨眼的动作扫过手心,有点痒,月城夜梨下意识蜷起,指甲划过青年的鼻梁。
黑川伊佐那引着月城夜梨的手,将它按在胸膛左侧,脏器咚咚地跳动。
月城夜梨仔细探查了下,“一分钟七十六次,你的心脏很健康。”
黑川伊佐那直直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
“啊、代理干部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的偏向。
这只是她达成目的的必经之路罢了,是不论
她的感受如何都必须要做的事情,那么又何必多想呢。
但手下的人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心脏跳地愈快,隔着骨骼与肌肉都能清楚得感受到。
月城夜梨看着自己的手,错觉好像再一收缩,就能挖出这跳个不停的烦人玩意。
身体偏转俯下,月城夜梨俯视着黑川伊佐那,像在那双眼睛里寻找什么。
而下方的青年却是偏离视线,看向她垂落的发梢。
头发,剪掉了。
如果是之前的长度,那些乌黑的发丝会落在他的脸侧,再滑落,专属于月城夜梨的气息能全然将他笼罩。
如今就只能靠近些,再靠近些,才能确认月城夜梨是真实存在的。
那双暗藏着无光紫水晶的眼瞳熄灭了,“卸职吧夜梨,回到我身边。”
“不要。”月城夜梨吐露的音节清晰。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轮回吗,伊佐那。”月城夜梨压着他的心脏,撑起身子,“如果一切重新开始……”
黑川伊佐那看见月城夜梨眯了下眼,鲜少地表明出苦恼,“可以对我说真心话吗?”
黑川伊佐那:“你在说什么…?”
“你很累了吧。”月城夜梨又盖住他的眼,湿润的水汽带着潮钻入他的梦,“晚安。”
…
再次睁眼,虚无的瞳孔落下紫罗兰色的花瓣,青年勾起唇角,狭长的眼角弯着。
萩原研二被女人压在地上,乖觉地举起双手,心中没有半丝慌张,还颠倒黑白道:“哇夜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萩原。”月城夜梨只静静看着他。
“我知道你又要‘警告’我了。”萩原研二看她脸色收敛了笑容,“但是这么久不见了,能先在那之前说点别的话吗?”
屏幕前的降谷零还在研究月城夜梨的微表情,“hagi是从哪看出来的?”
摄像头却摇晃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传来萩原研二略微慌乱的语气。
“别乱摸啊夜梨!”
画面不一会便关闭,闪起信号中断的字样。
黑色的屏幕映照出几人面面相觑的脸。
月城夜梨把摄像头随手一扔,又从萩原研二的衣领下面摸出窃听器。
翻开外套再一路摸下去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了。
“好啦夜梨。”她的手腕被握住了,萩原研二的脸有点红,轻声投降,“已经没有了。”
月城夜梨从他身上挪开,看向晕倒在桌子上的陌生女人,“那是谁?”
萩原研二扯开领子透气,重新坐回椅子,不过这次是在月城夜梨边上落座。
对面是方才与他一同前来的,“警方的谈判专家。”
“她怎么晕了?”月城夜梨手指放在女人的颈侧,确认对方还活着。
闻言,萩原研二无辜道:“我不知道呀。”
月城夜梨在看谈判专家的咖啡,液面在洁白的杯壁留下痕迹,上面有一个浅浅的唇印。
“是你做的。”她认定道。
被定为罪魁祸首的青年撑着脑袋,不辩驳,只是反问,“是吗?”
“那我会被定罪的吧,夜梨…”
月城夜梨看向萩原研二,突然想到当时松田阵平教她的,怎么用摆拳的方式抽耳光。
第七十四章 正式坐稳交椅怎么治
但手举在空中,还是轻轻放下,对着萩原研二微散的衣领中,那层层叠叠的绷带,月城夜梨怎么都无法动手。
唯有咬牙才能控制住自己,月城夜梨转过脸,透过窗户看向对面的天台。
而后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圆滚的药丸,将它放入咖啡,用茶匙舀起一勺,捏住倒在桌上的女人的下巴给她灌进去。
做完这一切,月城夜梨把东西归位,脱下手套。
靠在椅背几息过后,萩原研二听见她的低语,“你不能这么做,萩原…”
目睹一切的萩原研二知道月城夜梨认下了这份不属于她的“罪责”,这就导致了萩原研二愈加放肆,他握住了月城夜梨那只落下来的手。
“我知道你不想和陌生人谈这个。”萩原研二语速很慢,他明白不能操之过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警方没有在暗处派狙击手,通讯设备也都失联了。”
月城夜梨抽回手,她在等药效发作,那对人体没什么伤害,为的只是遮掩住上一份药物检测,顶多也就让吃了的人再睡半小时。
萩原研二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苦笑了下,“好过分啊,夜梨。”
闻言,月城夜梨攥紧了五指,一下站起来,语气不由得泄出几分急切,“萩原!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萩原研二看着女人面上的薄红,心底竟涌出一丝欣悦。
月城夜梨是多么在意着他呀。
在计划起头时,萩原研二就全权把自己给压了进去,他要赌自己在月城夜梨心中的地位。
如果月城夜梨愿意为他隐瞒,这代表了萩原研二在天平上能拥有更多的砝码。
这也是事实不是么。
由他来代替谈判专家的位置是更好的选择。
萩原研二说了,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包括利用自己。
“夜梨真的很过分啊。”萩原研二垂下眼睫,藏住那些会更添女人怒火的好心情。
他坐在位置上,高个子看上去像只不得主人喜爱的大型抚慰犬,可怜又可爱。
“说出那样的话,和把我的心放在地上踩有什么区别?”
月城夜梨一怔,“你…听见了吗?”
看,诈出来了。
“我不是说过吗,夜梨…可以再多依赖我一些。”萩原研二苦笑,垂落的黑发微动,“但好像有点说大话了啊,居然是让夜梨先救了我的命。”
“那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呢,走马灯都开始放了,却一下子听见夜梨的声音。”
宽热的手掌抚上侧脸,大拇指擦过眼眶,“夜梨为我流泪了吗…”
月城夜梨的瞳孔猛然收缩,她撇过脸,错开萩原研二的手,却又听见萩原研二说:“对不起。”
黑发女人的身体一僵,最终还是在过分沉寂的空气中开口,“你说得对,你确实差一点就死了,所以、就不要再介入了,之后会是比这更加…”
“更加什么?”萩原研二打断了她的话,字字句句像是逼问,“更加危险?更加冒险?”
“你分明知道,却还是要自己去面对吗。把我越推越远,你认为这是在保护我?但已经晚了。”
“你甩不开我了夜梨,若是想要抛弃我,那个时候就不应该选择救下我!”
“——啪”
月城夜梨颤抖着手,从萩原研二的脸颊上移开。
这一巴掌不疼,连一点红印都没有,萩原研二却维持着偏头的姿势,一副怔愣的模样。
他听见了女声极力维持着平静,但还是透出来的愠怒。
“这会比不穿防护服就去拆炸弹来得更刺激吧?萩原,你比不上我想要活着的心。”
“听着。”月城夜梨扶住萩原研二的脑袋,令他直视自己,“在哪一边对我来说都一样,你不必费力来让我参与什么证人计划,我也不会舍弃掉我的名字和过往。”
她并不放心萩原研二,对方进入爆处班的缘由才没有松田阵平那么纯粹。
享受着游离生死间的快感并以此为乐,月城夜梨不理解,但也不会将萩原研二置身于不可控的局面中。
至少经历上次的事件后,与他同一部队的松田阵平能把他牢牢拉住。
“如果要用自己的性命来胁迫我,那会是最愚蠢的事。”月城夜梨落下话音,眉梢缓降。
时间差不多了…
一直安静被她压着的萩原研二却陡然发力,两人的位置掉了个转,月城夜梨被按住双肩桎梏在墙面。
“我才不会那么做…”半长发青年的声音有些哑,月城夜梨比他想象的还要了解他,这让他有种被撕破外罩的惶恐。
但慌乱很快被低笑掩过,萩原研二抬起头,柳叶眼划出眸锋,“偶尔,也会有好胜心强烈的时候。”
萩原研二不想用太激进的方式,但月城夜梨也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既然如此、
“那么清醒的夜梨可不可以告诉我,既然哪边都一样,你为什么在害怕?”
“到底在找什么,在追寻什么……请看得更清楚一些吧。”
冷硬的耳钉蹭过脸侧,月城夜梨陷入与之相反的温柔怀抱中。
青年靠了过来,拢住月城夜里的后脑勺,稳重的、小心翼翼的,无奈而又珍视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是朋友啊,拜托不要抗拒我。”
还是心软。
…
……
在装了反窃听的设备的安全屋内,几人终于等来了失去联络的随行警员。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萩原研二搬出了老套的台词,但这会没一个人有心情打趣,目光灼灼对着他。
“好吧。”
萩原研二不卖关子,先公布做了一堆前期工作的任务,“好消息是我通过了审批,接下来可以和你们一起行动了,谈判专家这事作罢。”
“坏消息是,夜梨拒绝了。”
众人倒是没露出遗憾的神色。
一是他们各个预测中都没有月城夜梨爽快答应配合的情景,因此事实如此也不意外。
二是萩原研二这家伙被拒绝了还反倒语气轻快,显然有不小的进展。
“只需要打破最后一面镜子,夜梨会做出选择的。”
萩原研二望向横向长窗,夜色被挤压在一道狭窄的玻璃中,月光皆由浮云遮耀,犹如风平浪静的海。
可没人会知道,风暴会在哪一刻来袭,雨珠汹涌地翻卷着砸在落地窗上。
波尔多红的布帘像是吸饱了鲜血,化作幽灵舒展身体,自两端缓缓合上,笼盖了一方雨幕。
听不见咆哮的风声,偶然劈下的电光也无法穿透厚重的帷子。
长桌前落座,尽头的青年背脊清瘦,脸颊一鼓一鼓的,咽下最后一口鲷鱼烧,转过身。
主位左下的位置空缺着,桌上的众人早已习惯。
座位的主人正站在首领身边,即便围着的都是梵天高层,他也不放松一丝警惕,像只随时能扑咬的恶狼。
九井一望着被填补的那个空位,也是长桌上唯一一位女性,心情有些复杂。
亲眼看着月城夜梨从外门加入梵天,又从辅助干部升到代理干部。
而现在,是决定月城夜梨正式坐稳交椅的重要时刻。
“月城为梵天做出了重大贡献,通过首领与干部会议的一致审议,决定罢免稀咲铁太的干部职务。”
九井一一顿,坐在主位左下方的黑川伊佐那便接话,“由月城夜梨荣升其职,继续为梵天效力。”
他望向月城夜梨,黑发女人像是早料到般,从容不迫地起身。
单膝跪地,在首领面前微微颔首,干脆利落的誓言回荡在室内。
“愿为梵天肝脑涂地。”
第七十五章 要收为己用怎么治
真是敷衍的发言,灰谷兰漫不经心地想着。
有人为新干部的诞生将前干部稀咲铁太完全替代而兴奋,也有人为之而警惕。
参杂着各色心绪的目光都投向了黑发女人。
室内阒寂得可怕。
只听见月城夜梨在得到首领的肯首后,抬起一双黑夜似的眼,话音明晰。
“十四年前…”
不为珠宝或地位,她祈愿却让在座各位都哑然失色。
她在说什么?对着抛弃过去的王,旧事重提么?
…
“武道!”松野千冬堵住去路,面前的男人还是坚决地摇头。
花垣武道看着曾经的伙伴,松野千冬帮了他太多太多,但是唯独这个条件,他不能够答应。
“我是不会回到过去的。”
松野千冬却不提这事,分散他的注意力,“我没说要你回去,你现在的身份不适合一个人在外面逛,我只是想要你回到我们身边。
“至少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吧?”
羽宫一虎带来的花垣武道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振奋,在穿越回过去的交接仪式中,花垣武道突然拍开橘直人的手,头也不回就离开此处。
两人把目光投向羽宫一虎,后者摊开手摇摇头,“我可什么都没干。”
他对花垣武道在路上的心神不宁也觉察到了一二,只是没有戳破。
“他在月城那呆的时间可比和我长得多。”
花垣武道稍微放松了点,但还是将双手牢牢紧握,因为他了解,松野千冬和橘直人绝对不会在这般局面中留下他。
若他回去了,梵天的花垣武道便会接管这具身体。
他们必须要在这之后杀死梵天武道,才能保证梵天武道不会碍事。
但是,这太残忍了不是吗?花垣武道做不到。
而月城夜梨的话语也让他难以延续先前的想法。
[世界线会因你一人而回收吗,或许你“穿越”的每一个世界都是平行独立的。]
[嗯?…看来,你对自己的能力并不熟悉,这也意味着,你的每一次回到“过去”,都是放弃了你当下的“未来”。]
[这些“未来”会被重置,还是继续发展下去,没有人知道。]
花垣武道又想到佐野万次郎的笑容,还有他不需要回应的轻声自语[是哪个未来,让你不满意了吗?]
不,现在还不是结局!
花垣武道看着眼前的手掌,只要握上去,就能够离开这个可怕的未来。
但是,这又何尝不是逃避?
他不是胆小鬼,才不做逃兵。
“你说得对。”花垣武道摘下兜帽,明亮的眼瞳如蓝水晶般澄澈,“再和我并肩战斗吧,千冬!”
*
“真是飞来横祸,那群为非作歹的罪犯太嚣张了。”女人怜惜地抚摸着橘日向的长发,“还好我的宝贝没什么大事。”
橘日向依赖地贴着母亲,她握着胸前的四叶草项链,“妈妈,多亏了警察及时赶到。”
言罢,橘日向忧虑的目光对准参与了那次行动的亲弟弟,“直人,你去干什么?”
橘直人抽出雨伞,浅笑着打开门,“只是和一个朋友聚一聚,别担心。”
弟弟总是说着别担心,用各种看似平常的理由当借口,但橘日向怎会不明白橘刑警去做什么和那天一样危险的事情。
而她也只能轻轻点头,为橘直人露出笑容,“注意安全。”
橘直人这次还真不是借口,他踩过积水,目的地为松野千冬传送的地址。
雨渐渐大了,小仓库的照明年久失修,松野千冬打着手电翻动,灰尘弥漫使他忍不住全程眯着眼。
“我们到底要找什么?”
花垣武道也捂着口鼻,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也不知道。”
这里装着佐野真一郎的遗物,mikey常说他像自己的大哥一样,在说起兄长旧事是曾提到过这个地方,好在没有跑空。
既然月城夜梨加入梵天是为了得到于佐野真一郎有关联的什么,说不定能在这里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只要能拿到月城夜梨想要的,劝服女人和警方合作是一步好棋。
他也想感谢月城夜梨,让他能有及时止损的机会。
卷帘门哗啦哗啦被拉开。
一道手电照来了过来,花垣武道被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到眼睛,一时间失去视野。
“直人!”仓库太小,松野千冬跨几步就抓到了花垣武道。
橘直人也丢了伞,强硬地握上花垣武道的手。
“回去吧武道,带着这些记忆为我们重绘未来吧!”
花垣武道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大叫道,“不——”
然而下一瞬,花垣武道反抗的动作骤然停止。
“欸…?”
什么、都没有发生。
*
“虚伪的誓言终将败露。”
梵天的首领站起身,着长桌侧边前进,经过一个个空荡的椅子,来到桌上仅存的另一人身边。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明白的吧,夜梨?”
青年像只逡巡领地的狮,对外来者发出警告。
他要侵入者献上忠心。
被戳破谎话的女人偏头,目光落在首领的头顶,一点而过。
他的不良反应都消失了,但显然,这和上次那个与她一同“审问”花垣武道的佐野万次郎不一样。
或者说,“它”已经不能受到月城夜梨的压制了。
那佐野万次郎…
“我还活着呢,你不会觉得梵天的首领
是个人格分裂吧?“佐野万次郎面无表情道。
他盘腿坐在桌上,手肘撑着膝盖,“我的胞兄佐野真一郎,你和他并不熟悉吧,葬礼的名单中没有你的名字。”
“何必对已死之人耿耿于怀,我们才是同类…”
黑色长发的青年朝她伸手,同样的苍白皮肤与黑发黑眸。
“他带来了诅咒,带来了神迹,你我皆身位漩涡。”
*
送人未果后,三人面面相觑,橘直人叹口气,也加入翻找的队伍。
“找到了!”
光束打向花垣武道,这次很有分寸的照在腰间,挪到他手中未塑封的相片上。
相片褪色严重,但青年俊朗的脸和真切笑意却毫不退变,透过平面的相片传来温和稳定的力量。
“这就是mikey的大哥…?”花垣武道揉了揉眼睛,一股熟悉感传来。
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佐野真一郎搂着某个人的脖子,看上去像是想与之合照,但那人在快门按下时朝镜外挣去,只留下半张模糊的侧脸。
松野千冬指着后面意外入镜的小女孩,“这个是月城吧?”
橘直人也看过去,小女孩正望着面容模糊的那人,微抿着唇小脸平静,像个小幽灵般坠在角落。
“是。”橘直人点头。
看见小月城,就不由得想到十多年后的月城夜梨…
这么看来,月城夜梨的气质也没那么游离世情了。
花垣武道赞同道:“的确是这样。”
难道他说出来了吗?橘直人皱眉,却见花垣武道的脑袋和松野千冬挨在一起。
松野千冬与他的见解相同,说出了心里话,花垣武道附合的是松野千冬。
花垣武道:“看来月城桑很早以前就认识真一郎先生了。”
“但、这有什么用,我们早就知道月城和他相识。”这是月城夜梨和他们短暂联盟中提供的信息。
这张照片充其量也只是证明,月城夜梨和佐野真一郎结交的时间长度。
橘直人咳嗽了下,“看看背面。”
花垣武道期待地翻过相片,要知道这不是电视剧的经典情节吗。
——一片空白。
倒也不是,但也和没有差不多。
背面标注了日期,大概是对应着拍下相片当天。
“不。”橘直人却接过相片,又翻回来,“季节对不上。”
但一张褪色的薄相片又不是装满机密的文件夹,背后写着开启的关键密码。
几人把相片的事搁置,转身又把仓库找了个遍,但都没有什么指向性和这张相片一样明确的东西了。
松野千冬托着下巴,“到底是什么重要的时间点?”
“真一郎先生想要传达的也许没有那么复杂。”花垣武道看着青年恣意的笑。
mikey觉得…他和真一郎先生相像吗?
*
[Y大人到底兑现了什么,好好奇啊!]
[+1Y大人看上去无欲无求的……]
[这种毫无根据的东西你们还当真了?]
[无不无聊,你们讨论这会功夫Y大人都能再升一级了]
[确实没有证据,但每位新干部都被猜了一遍,Y怎么就不能、]
[此贴已被封禁]
“呐呐夜梨。”灰谷兰不请自来窜到月城夜梨的办公室,倚着她的椅子,“大家都很好奇诶?”
月城夜梨头也不抬,“干部也不能打探首领的事。”
被月城夜梨用他自己说过的话堵了回来,灰谷兰也不恼怒,只是拉长音,“诶……怎么这样。”
“夜梨把我说的话记这么清楚啊。”
月城夜梨了解不回答是最好的回答,要不然这家伙才不会管你说了什么,都变成自己想听的。
况且只要是她想回忆,谁在哪个节点说了什么话她都可以复述。
果不其然,灰谷兰挑了下眉就切下个话题,视线落在月城夜梨绘制的地图上。
“你要知道我们要的不是攻破,而是控制吧?”灰谷兰看她画的线路,将它们全部推翻,“这样可不行。”
月城夜梨停了笔,“上头没有发话。”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呀夜梨。”灰谷兰俯下身,弯起笑眼,“好用的东西当然要收为己用,这是梵天的规矩。”
第七十六章 会死掉哦怎么治
新上任的月城干部出了自上任以来的第一处纰漏,但这并没有产生很大的影响。
但月城夜梨自身却成了那个最不能原谅她的人,她捏着被打回来的作战方案,黑鸦般的羽睫沉下。
为了拉拢新干部,月城夜梨的前上司九井一可是给出了十足的诚意,他派出了他的影子辅佐月城夜梨。
月城夜梨对乾青宗的印象还在上回他追杀自己的时候,而他现在像柄入鞘的刀,沉默地伫立在一旁。
月城夜梨见过他出鞘的模样,不会怀疑乾青宗的实力。
现在的问题是,她的计划堵在了第一步……
梵天不为铲除研究所,相反他们还妄图吸纳研究所,即便明了研究所的作为。
他们无疑是狂妄的,但只要首领不松口,月城夜梨也就必须这么做。
干部的继任会议过后,佐野万次郎的表明让月城夜梨清楚,他知道相关的内情。
但首领发起一项公平的交易,他要月城夜梨用忠诚来交换。
但他不明白的是,这根本就是伪命题。
放下资料,月城夜梨转头看向乾青宗,后者的蓝眼睛回看过来,却不能让月城夜梨由此想到松野千冬。
虽然松野千冬被她掐断了回梵天的路,可月城夜梨觉得那双坚定的眼睛绝不会放弃。
但也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快找上门。
看着面前毫不心虚的女人,松野千冬无法斥责半分。
月城夜梨是断了他的路,但目的是保下他的命,而她也因此在梵天中孤立无援。
松野千冬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不要带着多余的情感去谈判。
然黑发女人的视线更多在花垣武道身上,穿回来后就放弃大背头的男人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岁。
接受到月城夜梨的目光,花垣武道有点压力,但他还是没动弹,任由月城夜梨细致打量。
月城夜梨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而后递给她张泛黄的相片。
画面中心是佐野真一郎,大概是哪次出行前拍的,后面露出一点他机车的上半部分。
青年搂着黑川伊佐那的脖子,少年则是不配合地扭头。
花垣武道:“月、”
他才出口,却被月城夜梨一个抬手止住了话头,“请回吧。”
三人怎么都查不出照片背后的日期藏着什么秘密,于是将它直截了当地抛给了月城夜梨,没有人比月城夜梨更想知道吧。
这样他们也能占个上奉的功劳,换取一点谈判的机会。
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他们之前月城夜梨就拒绝过一轮了,而拒绝他们显然比拒绝萩原研二容易得多。
“月城。”松野千冬拦住月城夜梨,打好的腹稿在这一刻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橘直人教的那些术语混成一团,松野千冬凭着直觉道,“如果你想继续下去,就不要借着mikey大哥的名义,他一定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的借口。”
“千冬!”花垣武道惊道,“你在说什么啊!”
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激怒月城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