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很生气怎么治
稀咲铁太立刻就想到了月城夜梨。
月城夜梨为梵天提供的助力有目共睹,可如果她想要当自己的对手,稀咲铁太也很愿意参上。
她符合稀咲铁太对难题的界定,而稀咲铁太从没有解不开的题。
更何况,上回的账还没算清呢。
“呦~”半间修二看见对面漠然伫立着拦路的龙宫寺坚,勾起一抹笑。
他脱掉外套,左右活动了下脖颈,手掌朝上对龙宫寺坚勾勾手指,“好久不见啊,draken~我以为东卍副总长已经沦落到需要女人来拯救了。”
橘直人没有告知龙宫寺坚这件事,毕竟他还是明面上因意外而死的死刑犯。
但龙宫寺坚有自己的方法,而也他想证明月城小姐说的不错,他能做的还有很多。
就算是付出这条性命也无所畏惧。
黑白分明的眼瞳锁定敌人,龙宫寺坚迈开腿助跑,腾空而起,干净利落的飞踢被半间修二抬臂挡下。
…
乘着夜,月城夜梨一袭黑衣是最好的保护色,她向对车辆颇有研究的萩原研二请教了如何改装千堂敦所驾驶的大货车。
最终成功避免了橘日向的死亡,不过
等看见车头偏离后,月城夜梨就预测到稀咲铁太会逃离现场。
她提前守在两人的必经之路。
不敌半间修二的武力值,但稀咲铁太她还是有七分把握能打过的。
只是为什么,她在过路边看见了好些做了伪装的警察,难道是望月莞尔的手笔,但那位大概没那么多弯弯绕能和稀咲铁太斗。
是其他与稀咲铁太有仇的人吗,本该向这方面思考的,但月城夜梨却拐了个弯想到与此次计划间接有关的某位警察。
“……”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是萩原研二干的,月城夜梨的底线是别让她看见萩原研二出现。
那场面会比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去她的“公司”还要令她焦躁。
好在她计算的路线上目前还没有疑似警察的人。
月城夜梨的身影被月光拉长,被不远处的男人一脚踩上脑袋。
稀咲铁太可没有不打女人的美德,他直接对月城夜梨举起枪,另一只手松开出发时精心整理的领带。
打理过的发型也乱了,一切都被月城夜梨毁了。
看着稀咲铁太的枪口,月城夜梨却是更出乎意料半间修二竟和他分开了。
“你要开枪吗,那投入私人研究所的钱…还有失败品的更新,你打算怎么办?”月城夜梨举起双手,慢悠悠转了一圈,“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稀咲铁太自然也看见了她没带枪,扣在扳机的手指移开,稀咲铁太没把枪放回去,而是背在身后。
熟练挂上假笑,“夜莺小姐,有些过分了吧。”
所以这是月城夜梨在向他证明自己的能力吗,根本就是坏了他的事。
仔细一想,月城夜梨的确能做出这种事。
但凡换个人稀咲铁太早一枪毙了,但月城夜梨的行事不能用寻常人的想法揣度。
而月城夜梨的话更是一发破的,这正是稀咲铁太想要得到的。
那些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令他无比痴迷。
他早想到上村绘里不会给出毫厘不差的数据。
在重金雇佣的研究员认定了方案的可行性后,稀咲铁太才继续向上村绘里购买那些残缺的图卷,再由他的私人研究所来填充。
过程一路通畅,到结果时却出了差错。
说差错是最轻了,实则复刻品连原件的百分之三十都搭不上。
稀咲铁太认为上村绘里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手握着这样一本万利的工具,却只闷头不语。
若是物品能选择主人,它们也定会跟着他那样总能站在最顶尖位置的主人吧。
随着细小铁钛的靠近,月城夜梨却冒出一个想法,这是不在计划之中的,所以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不如,就这样杀死稀咲铁太吧…
因一己私欲摧毁千堂敦的家庭、橘直人的家庭…还有许多被卷入其中的普通人。
若他死掉了,干部之位就会空缺、
…除掉这样的恶人,萩原研二也能理解的吧?
稀咲铁太踩着月城夜梨的影子走到她面前,冰冷的枪口却比声音更先抵达。
“你还有能获得我信任的资本吗,月城?”稀咲铁太盯着她的脸。
而黑发女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那双雾沉沉的黑瞳滑了上来,同他对视着。
僵持之中,远处响起的警笛声让稀咲铁太分了神,那个方向是半间修二的所在地。
“不是我做的。”月城夜梨开口。
稀咲铁太隐忍地挑出半个笑,“没有人想让自己进监狱不是么。”
月城夜梨就算有什么别的身世,她是梵天成员这点铁板钉钉。
梵天中的厮杀也不见少数,但不会有人想到让条子来做裁判。
额头的枪口刚松,一颗来自侧方的子弹却全速旋转着。
“砰!”
在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伴随着余音未散回响,稀咲铁太的胳膊像是被无形的铁砧砸下,与地面呈现垂直状。
枪管敲在地上,月城夜梨把它一脚踹远。
稀咲铁太捂着小臂处的血窟窿,只见藏在暗处开枪的青年走了出来,扎着半长的头发,眼神尖锐。
月城夜梨最不想看见的事还是发生了,她该说萩原研二还有点安全意识吗,知道用口罩遮住脸。
但稀咲铁太却勒着自己的胳膊,冷静地辨认,“这位先生,你有点眼熟啊…”
更糟糕的是,稀咲铁太背后传来了机车的轰鸣声,来者一个甩尾插到他们中间。
半间修二摘下头盔,看清稀咲铁太的惨状,还在打诨,“在演出吗稀咲。”
他的脸上挂了彩,迫不及待和稀咲铁太分享起来,扯到伤口也不觉痛。
“刚才突然来了好多条子,我一吼龙宫寺坚的名字,他们立刻就把draken围住了,简直不要太搞笑哈哈哈。”
在场没有一个跟着他笑的,半间修二也不尴尬,笑声回荡在街头。
稀咲铁太闭了闭眼,用力踩了脚半间修二,“打架打爽了,脑子也糊了是吗?”
“啊啊…很痛欸!”半间修二转过身。
扶了把他被打碎的圆框眼镜,歪头看向萩原研二,“是你?”
他不需要答案。
凌厉的腿风扫过来,踢飞萩原研二的枪。
“要打架就别拿武器吧,对吗这位先生?”
那边打得正欢,球员研二的实战显然不如半间修二,后者使出的阴损招数都是在战斗中摸爬滚打出来的。
路数干净的警校毕业生显得十分吃力,连连躲避。
月城夜梨想去捡稀咲铁太掉在地上的枪,手还没碰到,身后又响起枪声。
脚边的地面出现弹孔,月城夜梨回头,稀咲铁太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举着枪,发觉她的视线,又开了一枪。
擦过肩膀处的旧伤,留下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
月城夜梨闷哼一声,停下动作。
稀咲铁太是在刚才与半间修二的交谈中,拿了他的枪。
“我的耐心到此为止了。”稀咲铁太反手握着枪柄,倾斜抵住月城夜梨下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倘若你还想活命。”
“那个长头发的男人不是雇佣兵吧,你居然把自己的安全交到那种人的手里。”稀咲铁太把枪又往上顶了顶,“夜莺,你的脑子还清醒吗?”
稀咲铁太在嘲讽人的时候总喜欢带上脑子,他最信赖的就是自己,而在进一级分类下,他的智慧是他引以为傲的瑰宝。
不只是常人总说的聪明人,从小到大他都完全符合天才的定义。
因此在看见愚不可及的事物时,稀咲铁太就像是洁癖看见了脏东西,想要把它们清除地干干净净。
而对于曾经有过和欣赏一词沾上点边的月城夜梨,这种欲望则更被放大。
“夜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种念头甚至开始侵占其余的理智,连研究资料都被挤到角落。
夜莺变成了那些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蠢货,他无法认同。
稀咲铁太收紧手指,眼前却被头盔遮住光亮,半间修二的脸出现在横屏的视野中。
“条子反应过来了,别让他们看见你的脸。”
半间修二是一直被通缉着的杀人犯,而稀咲铁太的表面身份却是干净的上位者。
就在他枪口偏移的那刻,月城夜梨趁机捡起地上的枪,等稀咲铁太重新看清后,他们面对着举枪,月城夜梨知道已经无法挽回局面了。
而半间修二在月城夜梨身后,顺手就拍了下月城夜梨的脑袋,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小夜莺,差点就死了呢。啊、不用谢,要还的噢~”
半间修二拉下兜帽盖住点脸,跨上机车。
逃亡前还不忘回头给萩原研二飞去一个眨眼,“下次再约~”
稀咲铁太倒退着上了后座,被半间修二突兀的启动给摔到后背。
月城夜梨没学过枪,肩膀处的剧痛让她难以维持标准的射击姿势,但她还是抓到稀咲铁太转身的那秒,一连扣动好几下扳机。
只传来半间修二渐行渐远的大笑声。
月城夜梨把枪插到口袋里,才发现长时间的直视令
眼球酸涩无比。
她扯下衣服上的腰带,熟练地绑住手臂止血。
也没忘了半间修二刚才说的话。
一把拽起半倚在墙上的萩原研二避开大道。
月城夜梨一言不发,挽起萩原研二的袖子,白皙皮肤上满是青紫伤痕。
还好伤得不重,但是稀咲铁太怕是已经认出了萩原研二。
从萩原研二身上掏出他的对讲机,月城夜梨:“告诉你的同僚,现在的位置。”
萩原研二不接,视线落在月城夜梨的脸上,慢条斯理,“夜梨生气了吗。”
对讲机发出嗞嗞响。
月城夜梨面无表情,“很生气。”
闻言,萩原研二展露笑意,又收敛回去,学月城夜梨的样子。
“我也很生气…”
第六十二章 差点怎么治
看着姐姐被抬上担架,随行的医生向他不停保证橘日向没有生命危险,橘直人才像只初次触碰日光的洞穴生物,接受了这燠沐的光线。
“你不上去吗?”松野千冬看着救护车远去。
“不,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橘直人按住对讲机,“你那边怎么样了,萩原。”
过了好一会对面才传来声音,距离有差错,对讲机的语音像是蒙了层纱,不算清楚但也能大致听懂。
“你以为自己是防弹玻璃烧的吗,还是说,你敢向我保证他不会开枪,抑或能在子弹穿透大脑后活下来。”
是萩原研二的声音,不同于内容,他语气倒是不算激烈,只是在这看似平静的声音中橘直人感受到其中波涛汹涌的怒意。
他在和谁说话…?
另一位当事人的声音也传来,对方是轻声喊了下萩原研二的名字,“萩原、”
很短,很快,但橘直人和松野千冬都听清了那是谁。
萩原研二打断月城夜梨,这次放柔了,谁都听得出他的怜惜,“你究竟在想什么呀夜梨……我说过,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个人背负,无论是什么。”
不知道是设备损坏还是其他原因,一听就是二人没发现对讲机正启动着。
只要有一方没传递完,另一边是没办法传音的。
橘直人和松野千冬有种窃听的窘迫,他们对视一眼,还是橘直人先开口,“我们还是…先去和萩原集合吧。”
正要关掉,对面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萩原研二嗬了一声,月城夜梨又说话了,“可是我想保护你们。”
“咔哒”,对讲机被关闭。
一片沉默中,橘直人和松野千冬心照不宣,他们都听见了最后那句话。
而那个“们”是否包含着自己,也只有他们自己衡量得出。
月城夜梨是很感谢萩原研二在那天海边对她说的话,让她与医生重归于好,又从医生那得到了之前用来麻醉灰谷兰的针剂。
在拥抱的时候,月城夜梨抬起手,将小巧的针管反握,扎入青年的后颈,尽数灌输。
药效比之前还要快,萩原研二反应过来,却是先推开月城夜梨,以免他倒下时会撞到月城夜梨的伤口。
月城夜梨看见他眼中的哀伤,蹲在他面前,用干净的手指蹭了蹭他的脸,“我又不是去送死,别这样看我…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活着。”
既然稀咲铁太认出了萩原研二的脸,那么就必须杀掉他了。
“你会原谅我的吧。”
萩原研二歪过脸,脸颊抵在月城夜梨弯曲的指节上,凹陷一小块。
“晚安。”
沉甸甸的子弹在手中,月城夜梨把它们又一一装回弹匣,稀咲铁太的枪里还剩七颗子弹。
…
半间修二放缓了速度,听见稀咲铁太的发问,“你阻止我杀夜莺?”
看呐,即便有一点错误或是不满,稀咲铁太也能将他们从身上剔除,粘到别的什么人上。
分明他也犹豫了。
半间修二:“你不是还需要小夜莺来完善你那没用的研究团队吗。”
是这样没错,而方才想要杀死月城夜梨的想法也同样不掺虚伪。
察觉到稀咲铁太的默认,半间修二才又哼哼笑起来,“我还没玩够。”
实则缘由各掺一半,在稀咲铁太之后,半间修二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即便月城夜梨联合警察做局,半间修二都觉得有意思。
不像稀咲铁太偏好于坐在位置上发号施令,半间修二讨厌平静如水的生活。
自多年以前听从稀咲铁太的命令杀死佐野艾玛后开始,水面被翻涌搅动,可东京警察的能力实在让他失望。
于是半间修二还是跟在稀咲铁太身边,从中找点乐子。
他也的确在梵天如鱼得水,过了一些刺激日子,但他很快就适应了,甚至产生出了厌倦的念头。
杀死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几个几十个佐野艾玛,这种事情变成和吃饭喝水一样无聊的事。
因好奇人类喉咙深处的模样,半间修二从梵天的暗牢挑了一位长脖子的囚犯,像杀牲畜一样剖开。
专门培养来拷问阶下囚的部门领队都对半间修二极为赞赏。
解答了疑惑后,半间修二很快就对这种新游戏感到了腻味。
他想他上辈子可能是风,从海洋吹向陆地,又从大陆吹向海洋,经过山谷与平原。天开图画的山水与瑰丽奇异的宝石都收入眼中,怎么会甘心停留。
借助飞驰的机车,半间修二又找回了风的感觉,一想到背后还有警察在追,他更是刺激得毛孔张开。
太有意思了!
“喂!”稀咲铁太不由得把脑袋矮在半间修二的背后,“你*的发什么疯。”
红色指针顺时针旋转,在底部压得结实,而后又开始轻轻颤抖。
“这条路太适合飙车了!”半间修二已经好久没有那么放肆了。
喇叭声从侧方响起,半间修二转过头,在这般速度下居然还有人能和他并行。
白色的卫衣兜帽早被风打落,黑黄挑染打着发胶的头发也垂下来,半间修二看到个意想不到的人。
距离两臂的女人颇为镇静,被狂风甩着的几缕黑发时不时遮挡住眼睛,但半间修二从那些一段段的间隙中看见她一贯冷淡的深色瞳孔。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那片死寂如荒漠的眼中却映现骇人的杀意。
她维持着速度,竟还能空出一只手摸枪。
“快加速!”好似方才怒骂的人不是他,稀咲铁太揪着半间修二喊叫。
半间修二还在笑,同样大声回应,“加不了速了啊——”
“不过——小夜莺的目标——好像不是我欸——”
这稀咲铁太当然知道,月城夜梨是要杀掉他。
凭还没完全洗脱在梵天挪用资金的罪名,还有月城夜梨和警察搭上的线。
被月城夜梨杀死后,她还真有可能全身而退,坐上他留下的干部之位。
这样想着,稀咲铁太恨不得把半间修二一起杀了。
月城夜梨在那之后绝对会把半间修二也处理掉的,他没有点唇亡齿寒的觉悟吗?!
“月城,你的想要的交易还能商量——但你要是开枪,我死以后,埋在梵天的引线一定会把你炸得粉身碎骨——”
稀咲铁太努力想着话术,另一只手还在试着从背着月城夜梨的这面抽枪。
但只要不用两只手抓着半间修二,稀咲铁太顺着猛烈的风,只觉整个人要被抛在身后,更深处的灵魂也没办法骑乘。
那黑洞洞的枪口像是地狱来的收割使者,一动不动稳稳对准他的眉心。
而在月城夜梨看来,稀咲铁太自以为压制的声线,实则近乎于尖叫。
在死亡临近的当下,他撕碎了所有光鲜亮丽的伪装,高人一等的鄙弃。
“月城,你以为你有多高尚吗?把一个警察放在比梵天更高的位置?其实你只是想借这站不住脚的理由来为夺取干部之位做掩饰…”
“他要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你的贪婪与丑恶,你觉得自己还能和他交好吗?届时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稀咲铁太赌的最大的一把,他拿最不可能的那个可能来赌…月城夜梨对那个长发警
察有几分真心。
葬送夜莺的心脏中存在纯挚吗,稀咲铁太多想挖出来看看。
此时此刻,他甚至产生了些对自己的痛悔,即便稍纵即逝,稀咲铁太都精确捕捉到分秒。
【为什么不早点杀了她】
【为什么不早点杀了她】
【为什么不早点杀了她】
“减速——!”稀咲铁太附在半间修二耳边。
后者自然听他命令。
只稍一松,身体就失去了控制,半间修二看见稀咲铁太瞪大的双眼。
那总像是结了冰的暗河,藏匿着金属质感的漠漠灰瞳,表现出不相符的情绪,突然地爆裂出些许真实的活气。
不断放大又放大,时间像是按了减速键,周围的一切包括自身都如同坠入海水般缓慢。
半间修二不合时宜的笑了出来。
在他们减速的时候,月城夜梨同样反应极速,但下一瞬,大货车从后方直直冲撞。
千堂敦咬着牙的脸取代了稀咲铁太,青年的脸上尽染颠狂,还有解脱般的畅快。
*
警笛声响彻天际。
橘直人赶到时,关系稍近的前辈锤了一下他的胸口,“你心心念念的梵天罪犯落网了。”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橘直人听到自己僵硬的发问。
前辈哈哈大笑,“是两个男的,一个是逃亡多年的通缉犯,另一个是…”
没再听前辈后面的话,橘直人绷直的肩膀放下来。
没有月城,太…好了……?
彼时,月城夜梨被人拉进了小路。
松野千冬的手都在发抖。
他和橘直人兵分两路,而就差一点,橘直人所走的路线和大部队集合后,差一点就撞上了月城夜梨。
松野千冬也没想得到月城夜梨的感谢,但黑发女人却皱着眉,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张。
“你在阻止我杀稀咲铁太?”
见眼前的青年仿若被话语刺痛般放开她的手,蓝眼睛的血丝分明,瞪着她好像下一秒就要湿润起来。
月城夜梨感到不解,她拉开了和松野千冬的距离,两人连影子都挨不到一块。
“明明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杀了稀咲了…这不是你们也所希望着的吗。”
第六十三章 二选一怎么治
松野千冬张了张口,他无法辩解,说出实话好像就是将某一件事承认。
于是他抵抗着这种冲动,情绪继而转换方向,从眼神流露。
这感觉令松野千冬生疏,面对月城夜梨的“错怪”,松野千冬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还是萩原研二后来者居上,他出现在转角,为松野千冬未说出口的话作重述,“松野桑是在帮你避开警察…”
他的药效还没完全消退,指甲掐得手心血迹斑斑才勉强保持着清醒。
松野千冬看见月城夜梨的肩膀挨着萩原研二的手臂,女人旁若无人地捏开青年的手,低声说了句什么。
和上出谋划策让月城夜梨掌掴自己的不同,这次萩原研二明显是在为他解释,但松野千冬却收紧了拳头。
他不需要萩原研二的好心。
两人站在一起,与松野千冬相隔并不远。
但在萩原研二出现后,这面对面的距离就像是被插入了一道厚厚的毛玻璃,模模糊糊。
松野千冬很明确的是,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受令他…很是不适。
视线再度回到月城夜梨的脸上,松野千冬却换了口气,缓声道:“你为什么不离开梵天呢,月城?”
他不想看到月城夜梨再陷入今天一般的困境中了,她分明有能力脱离,甚至于站到梵天的对立面去。
而月城夜梨也呈现出来了倾向,她对萩原研二的关心与在意,难道是作为一个梵天成员该展示的吗?
如果月城夜梨愿意放弃掉当初她说的,会见梵天首领的目标,松野千冬会不留余力的帮助她。
即便这会让月城夜梨和他们再无瓜葛,再无联系。
闻言,萩原研二也看向月城夜梨。
她会回答松野千冬吗?萩原研二的手又下意识向里收,却被女人牢牢控制住手指,无法再掐到血液半干的伤口。
月城夜梨知晓了真相,对松野千冬干脆道歉,“抱歉。”
她停顿了一下,回复另一个问题,“虽然你帮了我,但也没资格插手我的事吧,松野。”
松野千冬垂下头,扯了扯嘴角,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他们一开始的相遇和之后短暂的联盟,都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
现在用这种口吻来质问月城夜梨,的确太可笑了。
“就当我没说过,抱歉月城。”
三人的对话由此截断。
与这边波涛渐停不同的是被押上警车后的稀咲铁太。
他摔得不算严重,头盔很好的保护了他的颅骨,因此只是全身各处多段骨折,并未殃及到他清醒的大脑。
警方的配车有限,用了同一辆车押送半间修二和稀咲铁太。
也正因为如此,稀咲铁太才更不甘自己被这准备不充分不完善的,补丁和漏洞处处有的粗糙计划捕获。
左右各有一个身着便服的警察坐在被捕获的嫌犯身旁,他们是从各个点位向赶来的,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半间修二与稀咲铁太就隔着一个警察,两位梵天高层狼狈的躺在担架上,警察一言不发,但按照一般流程是要先送他们去医院治疗。
“真刺激啊稀咲!我居然还没死!”这是不知道又搭错哪根神经的半间修二,在警车上比飙车表现的还要兴奋。
稀咲铁太无言看着车顶,竟在这种情况下得以喘息,细细自忖起来。
对警察的谈判,稀咲铁太还是有筹码的,比起警察,他更对月城夜梨没把握。
想到女人像执行过上百遍斩立决的盯视,切骨之寒再一次让稀咲铁太战栗。
也许比起文职人员,梵天更应该训练月城夜梨的实战能力,他们将会有一把削铁无声的利刃。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稀咲铁太仅是动动手指就带起了一连串的肌肉反应,每一块肌肉都在呻吟着复仇。
千堂敦的出现不是意外,月城夜梨在这之中的搅局不可或缺。
能让被他多年以来奴役控制的千堂敦敢行事如此,月城夜梨…真是好样的。
稀咲铁太唇角泄出一丝冷笑。
另一位同个时间同个地点被俘获的梵天成员则是截然不同,半间修二顶着一脑袋血,居然还奇迹般的有意识。
稀咲铁太早觉得他是铁做的了。
隔壁担架的半间修二从一上车就喋喋不休的,俨然不像是个刚出了车祸的倒霉蛋。
“稀咲你说话啊,这可真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不是吗哈哈!”
介于半间修二说得都是废话,负责看管的人员也就没太强硬阻止,一出口还容易被半间修二缠上。
他们是真不想和半间修二产生一种近似闲聊的交流。
于是这个重担就落在同伴稀咲铁太身上。
“……安静点半间。”稀咲铁太动不了脖子,眼珠转过去不耐烦道。
半间修二黄黑挑染的发丝和血液粘在一起糊着上半张脸,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稀咲铁太看见他苍白的嘴角溢出
几条蜿蜒的红线,画面骤然降低纯度,黑白灰代替了一切。
那些从半间修二口中流出来的红同样失去色彩,稀咲铁太张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半个字。
更多的红线,现在或者说是黑线,像是蚕吐着丝,不断缠绕包裹成茧。
从眼睛、耳朵、鼻孔中钻出来。
“半间——?!”
不知过了多久,稀咲铁太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车门被打开,嘈杂的叫喊声淹没空间。
稀咲铁太发现自己正半支着上身,探头向半间修二的方向。
半间修二的担架很快被抬走,带着医护手套的医生挡住了稀咲铁太的视线。
“……”
听清一点医生快速的话语,稀咲铁太迟疑地向下看,因他操作不当的二次移动,小臂处的断骨刺出了皮肤。
*
虽是低调行事,但搜查一整个东京市的货车难免会闹出些动静,传出不少风言风语。
东京市民抱着半怀疑的心态不安着。
为了防止有心人利用此时再生祸端,东京警视厅立刻发布了通报,安抚市民。
“经过排查,东京市内并无车载炸弹存在,造谣传谣不可取,警视厅将对…”
“x月x日,嫌疑人…驾驶大货车冲向……抢救无效死亡……”
电视内播放着语音标准的官方通报,千堂敦的妻子捂住女儿双眼,呆呆看着司机模糊的脸。
前来拜访的邻居先生出示了警官证。
“夫人,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了。”
月城小姐在一个盖云的深夜登门,拂去露水带来一封丈夫的手写信,将他们急匆匆的搬来了此处。
对凶宅略有耳闻的她虽有忐忑,但依着对丈夫的信任,千堂敦的妻子还是住了进来。
诸伏景光没想到调查会如此顺利,但与之相对的是,佐佐木…不,月城小姐同今日有关梵天的大事件有牵连。
月城夜梨正式进入了警视厅的视野,从鲜为人知的无名组织调查中,跳到更鲜目的梵天相关里。
两片水池重叠,推翻她普通职员的身份。
与此同时的梵天。
干部会议席内一片寂静,长桌中间的玻璃板映照着天花板垂吊的水晶灯,对应人数的座椅少了一位。
九井一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一阵头痛。
他讨厌装模作样的稀咲铁太是不错,而且稀咲铁太还碰到了他的底线——挪用公款。
要知道这些都是一沓沓的钱啊,被稀咲铁太投到私人实验室里去打水漂。
但梵天还需要他,稀咲铁太留下来的一堆事儿无人管束,一时间难以找到代替品。
在场的并没有哪怕半个人对稀咲铁太被捕而叹惋,他们只想着是否会惹祸上身。
甚至希望不如稀咲铁太和半间修二一样落得车祸身亡的结局,省的他们还要提防稀咲铁太为保全自身背刺他们。
虽同是干部级别,但稀咲铁太坐着元老级的位置,他极强的能力在梵天上下都彰明较著。
保不准他又能从悬崖边爬回来。
谁都不想自己白干活,将打理半天的产业拱手让人。
而同阶的层级接下稀咲铁太的“遗产”,也存着无法避免的挑衅意味。
灰谷兰叠着腿托腮,目光闲适地在一众干部的脸上逡巡。
九井一得到主位佐野万次郎的示意后,发表起建议,“综合考虑,我认为这两位最适合来补上稀咲位置的空缺。”
他们在中层推选来充当临时补丁效果的人,一方面为梵天减缓减少些损失,另一方面也能为自己留条路,规避和稀咲铁太的冲突。
灰谷兰正懒洋洋垂着头玩手指甲,听见隔壁座灰谷龙胆的诧然低语,霍地抬头。
“月城…?”
月城夜梨能成为候选人是有厚实依据的,灰谷兰并不质疑这点。
而是月城夜梨前些日子还被打为半个叛徒失去音讯,现在又成为替补干部的候选人……
灰谷兰看向黑川伊佐那,银发青年的脸没什么波动。
哦…看来稀咲铁太就是被月城夜梨给坑了,真是太好笑了。
灰谷兰对自己的诺言向来一字千金,当然这是他自诩的,所以哪些话能永久有效,只是他于对象的偏心。
“我投夜梨一票~”
长桌众人的目光瞬即不约而同地落在灰谷兰身上。
形貌昳丽的青年坦然自若,故作不解的一一对上他们的眼,“有什么问题吗?”
“咳咳,这两位是经过层层挑选的候选人,按照最公平的规则决选出一位,来接手稀咲干部留下的队伍。”九井一接过话茬。
此时又凸出一道声线,望月莞尔微皱着粗厚的眉,说的话确是斩钉截铁,“我投月城夜梨。”
九井一:“……”
不动声色捂住一跳一跳的神经,九井一忽略过去,照程序进行下去。
“请…?”他做了个手势,对两人吐出点舌尖,眉毛轻佻。
梳着大背头的男人首先向前,方才两次的中断都没影响到他。
落后半步的月城夜梨看着那人的后背,这就是——松野千冬选择效忠的人吗。
第六十四章 极恶组织怎么治
当月城夜梨把物证袋举到花垣武道的面前时,青年眉骨一松,被压得阴翳的眼窝宛若云开雾散。
随即无光亮的眼瞳都清澈起来。
月城夜梨离他最近,清楚地看见这些变化在须弥转换完毕。
意气挺起的胸膛和自信微张的手掌此刻都收缩了回去,他的身体动作释放出紧绷的信号。
“关于松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花垣?”
花垣武道懵了,他以为自己误入了极恶组织的谈判现场。
可一低头就看见锃光地面印出自己成熟的脸,一抬头都是眼熟的面孔。
这里的确是十二年后,现在…是什么情况?!
千冬呢?直人在哪?
面前倒是个陌生女人,举着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着一支枪。
是这只枪和千冬有什么关联吗…?
“我没有见过…”没有援助,花垣武道只能摸索着开口,同时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染了白色长发的九井一敲敲桌子,眼角高飞,“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花垣,如果没有其他有用的证明,作为直系队长你是会被连带的。”
“别说你连心腹的配枪都认不出来。”
松野千冬的配枪在稀咲铁太与半间修二逃亡到被捕的路线上被发现。
而更恰好的是,千堂敦的任务花垣武道也知晓,且还是经过他手发下的。
任务目标为花垣武道的前女友橘日向,女人同样在那场必死的事故中活了下来。
花垣武道努力提取九井一话语中的信息,试图推测到底是什么状况。
额角凝出汗液,在没有遮挡发丝的皮肤上极为明显。
“你还真是个情种啊花垣。”灰谷兰笑眯眯说,“想来你也已经想到了要以命换命吧,现在算是如愿了吗?”
花垣武道感觉自己像是听见法槌敲定的被告,一项项罪行已然证实,令他无力翻身。
在绝望之中,花垣武道听到一记清冷的女音,“事关重大,我申请单独审问花垣。”
花垣武道更绝望了,就算他再蠢都意识到了,陌生女人显然是把他和千冬坐实罪名的原告律师。
“欸——”灰谷兰举手,“我申请和夜梨组队审问花垣。”
他积极自荐,“肉刑的经验我还是很丰富的~”
月城夜梨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转向长桌尽头。
“好冷漠啊夜梨。”灰谷兰盯着她,唇角扯平,接着又微向上一勾,显得毫不在意的模样。
胃像是被打了拳又塞入一块冰那样,灰谷兰呼吸加重了薄层。
其余人没察觉,灰谷龙胆却是很敏感,他抿了抿唇,装作不知道。
被月城夜梨注视的那位从阴影中退出,搁在长桌上的腿放了下来。
佐野万次郎走到离月城夜梨最近的座位,那边的干部诚惶诚恐站起身,恭敬的立在一边。
梵天首领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倾向月城夜梨,微卷的黑发从肩膀滑落。
“mikey?!”花垣武道看清了他的脸,惊呼出声。
和他的惊讶一同而来的是正中左下腹的子弹,花垣武道像只碰到热锅的虾一样蜷缩起来,火烧般的麻木蔓延。
但他勉强睁开眼看,手上竟不是想象中的液体,掌心干燥。
“摆清你的身份,花垣。”
花垣武道寻着
声音,才发现佐野万次郎的背后还跟着一人。
粉发本是夺目的颜色,但在佐野万次郎身侧,这人就像是被驯服的狗一样温顺,收敛利爪。
使得完全被佐野万次郎吸引了的花垣武道都没注意到他。
但一旦有人冒犯,恶犬就掀起獠牙,誓死捍卫。
嘴角有着菱形伤口的青年给手上的枪填充弹药。
刚刚打在花垣武道身上的子弹是钢珠,威力全全不能与真枪实弹相比,但也足矣让花垣武道胆惊心颤。
“对梵天的首领说话,给我加上敬语啊!”
佐野万次郎对此神色淡淡,他抬了抬手,三途就闭上了嘴,而双野狼一样的绿眼睛还是紧紧锁定在花垣武道身上。
月城夜梨看着佐野万次郎同她的距离,稍稍偏了下脑袋,她这次没有上前,但佐野万次郎却主动拉进了距离。
又不一样了。
年轻的极恶组织头领像是看穿了月城夜梨在想什么,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走下台阶,直到离月城夜梨相隔两个矮台阶。
月城夜梨都能看清佐野万次郎略垂的浅色睫毛,与他的黑发不大协调。
她听见佐野万次郎说。
“同意你的申请,不过…我需要在场。”
此话一出,三途立刻转过头。
第六十五章 三人份审问怎么治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佐野万次郎一开口,先来的花垣武道倒更像是被附带的那个。
即便不认可佐野万次郎的想法,三途却也只是忍耐着请求同行,在遭到首领毫不犹豫的拒绝后,他退回原位。
他从不质疑佐野万次郎的任何决策,于是将目光投在月城夜梨的身上。
跟随着佐野万次郎走来时,三途的手压在月城夜梨的肩膀上,什么话也没说,把她掉了个转,指指花垣武道的背影。
三途可能有在用眼神传递什么讯息,但月城夜梨认为他和自己并没有默契到这份上。
或许他应该选择灰谷兰作为盟友,毕竟后者对此事也跃跃欲试的样子。
花垣武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那个房间的。
离开干部会议的长桌后,他鼻端的空气并没有因此充盈起来。
将呼吸放轻,花垣武道想让手脚看起来没有那样僵硬,但生理反应是克制不住的。
左下腹还在密密发着疼,花垣武道将视线转向身旁隔着一人位的黑发女人。
刚才灰谷兰叫过她的名字,yari…吗?
花垣武道绞劲脑汁都没能从记忆中翻出来与这个发音相似的名字,他确信自己不认识月城夜梨。
但月城夜梨是肉眼可见的重要角色,连梵天首领的mikey都认识她,提出要一同……
对啊!mikey和她要一同审问的对象不正是他自己吗?!
重点是如何脱困吧?已经没时间想月城夜梨的事了!
花垣武道咽了下口水,看向两侧封闭的走廊,只有尽头处有一扇窗户。
不知道这是几楼,花垣武道还没来得及第三次考虑跳窗逃脱的成功几率,前方的佐野万次郎忽地顿住了步子。
花垣武道差一点就撞了上去,还是胸膛横出一只手臂才叫他没有机会发蠢。
而月城夜梨虽伸着手臂挡住花垣武道,但脑袋一下也不带动的,花垣武道看见她深色的眼珠纹丝不动对着佐野万次郎。
走廊开阔,就算他们三人并排走都还有好大一片空余,但就算这样,在这边进行审讯也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花垣武道下意识后撤一步,与月城夜梨前进的动作一合,两人拉开两个跨步。
他想起来这副打扮的mikey像谁了,这简直和场地圭介一模一样……也正因如此,这样的mikey身上混杂着多种气质,浑沌又阴冷,让所见之人都望而却步。
黑发女人说话了,她的声音就像刚才一样平静,如同一条无限延长的直线,“梵天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能坐上干部之位,就可以得到一个许愿的机会。”
花垣武道的目光不断在两人间转换,月城夜梨是想要用这个来兑换什么吗?
“无论财富珍宝…抑或是声誉名望。”
佐野万次郎没有否认,就在花垣武道以为他们忘记了自己时,佐野万次郎却慢慢看向了他。
花垣武道像个突然被拉上台的观众,眼神飘忽。
直到听见一声熟悉的笑声,短促地从耳廓飞掠而过,“和那时候一样呢,武小道。”
花垣武道没有一丝阴霾的湛蓝双眼瞪大,痴痴地说:“mikey……”
这副模样和他**的装束结合,看上去非常的不协调,像只披着拙劣表皮的绵羊闯入虎穴狼巢。
现在轮到月城夜梨退至幕后,静静打量着二人。
眼前黑色长发的佐野万次郎和记忆中的少年重合,花垣武道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回去。
但身旁陌生女人的存在强烈,正在用一种侵略感浓厚的目光看着他,花垣武道觉得自己的后背绝对已经湿透了。
而一起从心间生起的,还有对mikey的愧疚、对自己的悔恨。
那可是mikey啊,那个重情重义的,他结交认可的好友佐野万次郎啊…怎么能够、感到害怕呢……?
等花垣武道整理好繁杂的心绪,实际上才过去几秒,然佐野万次郎的下一句话又叫他心坠冰刺。
“是哪个未来,让你不满意了么?”
说完以后,佐野万次郎双腿发软踉跄了下,好幸被月城夜梨眼疾手快圈住手腕,另一只手的掌根则是抵着眼眶,大口地喘气。
梵天首领看起来就瘦,但一上手,月城夜梨才实质性地感觉到伶仃的腕骨,皮肉包裹不住骨刃的锋芒,在血液中肆虐叫嚣。
月城夜梨好像打通了他们之间的壁垒,连接到了那位被埋藏在身体内侧的,佐野真一郎的弟弟的灵魂,或许也可以说…这个“花垣武道”所熟知的mikey。
“mikey!”另一边的花垣武道也赶忙扶住佐野万次郎。
靠得近了,月城夜梨闻见梵天首领身上很淡的烟味。
这有些稀奇。
她不自觉凑上去,直到在场其余两人无言的视线对准她,月城夜梨才把鼻子从梵天首领的脖颈移开。
“月城夜梨…”佐野万次郎不觉冒犯,他缓缓站直,把摇落的长发撩回去,语气很浅,“我记得你,在真一郎的葬礼上。”
毕竟没有人会在亲哥哥的葬礼上看见有人伸手要去摸逝者的脸,而对那人还不印象深刻的。
“如果想活命的话,你还是趁早离开梵天吧。”佐野万次郎的话语冷酷,而手腕却还被对方紧握着。
月城夜梨也很快给出了回应,这不就是绝佳的机会吗,她想要找的那位佐野万次郎出现在此,她都不需要谋取干部的位置后再来兑现了。
“我是为了你才来到梵天的。”月城夜梨收紧五指,生怕佐野万次郎会变成沙子从指缝滑走。
花垣武道不自在地挪了下地方,他好像不应该在这。
“请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关于佐野真一郎的事。”
花垣武道:“诶?!”
接下来是这种发展吗?!
这次被迫接受两人视线的人是花垣武道,他抬手挥舞起来,“不不不,请、不要在意我!”
“噗…”佐野万次郎又笑了。
月城夜梨开始怀疑花垣武道是靠着这本事才坐到了松野千冬上司的位置。
佐野万次郎的笑总让花垣武道错觉回到过去,但他心中很明确这不可能。
面前这个未来的mikey的笑容总是旋踵即逝,像是花垣武道的专属错觉。
他现在莫名其妙有些庆幸身边还有个月城夜梨,好证明他没有陷入某种幻影中。
于是花垣武道看向月城夜梨,果不其然,女人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只一刻不停地注视着mikey。
“我恐怕没有这个时间了。”佐野万次郎缓慢地曲指,看着他们相交的手,“面对你,它似乎更加焦急地想要
夺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是因为觉察到月城夜梨本身对它的压制吗,所以才像只被侵犯领地的兽类,迫不及待地宣誓主权、争夺圈占…?
“别误会,我说的话并不是为了撇清我在梵天所做的任何事。”
佐野万次郎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虽然他的记忆时常混乱,碎片化地飘在脑海中。
时常会忘记当下在做的事,或是突然某刻被植入一段记忆,佐野万次郎甚至分不清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还是他的假想。
但同伴的鲜血是滚烫的,落在掌心与脸颊,死灰色的脸…这些都是他做的,佐野万次郎无可否认。
只是遇见了月城夜梨以后,他才从淌着数以万计浮冰的海面中露出鼻息,见到一镜透彻的浅蓝色天空。
但即便如此,脚踝的桎梏仍无法脱离,他终究要被拖回深渊。
多年前察觉到诅咒般“黑色冲动”的存在时,佐野万次郎对自己的命运就已然明了。
“不!mikey。”花垣武道却抓住他的另一只手,与用十二年前别无二致的眼睛看着他,掷地有声,“这不是你的错!我会救你的!”
不管是怎么样的未来,只要他找到直人,就可以再次回到过去,改写历史。
月城夜梨好像猜到了一点花垣武道的异常缘由,自幼在研究所长大的她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认知不像寻常人那般局限。
“触发你能力的媒介是橘,还是松野?”
…
……
他们与首领的对话只存在三人间,其他干部只知道在审判了花垣武道以后,月城夜梨成功成为代替稀咲铁太的临时干部。
花垣武道被处死,从稀咲铁太和半间修二出事后就再没出现的松野千冬自然烙上叛徒的铁印,头像被选上通缉令誓死追杀。
和月城夜梨不相熟的干部只听过夜莺神乎其神的传闻,但在决定临时干部的事过去一周后,他们也认可了月城夜梨,甚至于更希望狡猾的稀咲铁太死在监狱里。
只要月城夜梨乖乖打理好稀咲铁太的烂摊子,他们当然不会出手。
要再进一步说的话,月城夜梨这样的新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还是个没有护主犬的瘦弱女人。
想到阴险的笑面虎稀咲铁太变成了出身文书部门的女人,干部们连睡眠都好了些。
唯一需要忌惮的,也许就是夜莺当初和特攻队的联系。
夜莺,似乎和灰谷大人交情不浅。
通知下布后,员工食堂的众人都偷偷看着月城夜梨,发现灰谷兰朝月城夜梨走去,了然点头。
他们想得果然不错。
而比灰谷兰更快到达的,却是王的忠犬,一头粉发披散的三途春千夜。
他敲了敲月城夜梨餐盘边的桌子,简捷道:“出来一下。”
第六十六章 存疑的能力者怎么治
“你是想要步某些人的后尘吗,三途?”
三途插着口袋,不耐烦转过身,只见灰谷兰出现在树墙后。
微扬的眼角是不加掩饰的挑衅,灰谷兰故作好心地提醒道:“干部也能背上私下打听首领的罪名,你莫不是忘记了?”
“嘁…”三途走过去,歪了下头勾唇笑,“你有证据吗,正义的灰谷大人?”
说得好像全副身心都投入梵天那样,还不是为了月城夜梨才跟上来。
要不是花垣武道已经被处死,三途现在就找上了花垣武道,那个情况下就算花垣武道向灰谷兰求救,这利己主义的人渣也只会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吧。
灰谷兰从容应对,“现在还没有…不过你若是还想找夜梨私聊,说不定一会就有了呢。”
能成为首领的左右手,三途真的很敏锐,不过就像是灰谷兰说的那样,如果三途逼问些关于审讯花垣武道那天发生的事,她也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告知。
只是会比现在更加的麻烦,不过现在也称不上是不麻烦。
清场完毕后,高挑的青年向她一步步靠近,不紧不慢的步子显得游刃有余。
月城夜梨没有立刻离开,是为了和三途错开,还是为了他而停留呢?
灰谷兰无从而知。
但这举动总归让他稍微得到了点慰勉,消了些气。
“夜梨。”
随着灰谷兰拉近,月城夜梨又闻见依兰与鸢尾的涩甜,她并不讨厌这种味道。
眼睫一垂一掀,又恢复工作状态,月城夜梨微颔首,“灰谷大人,有何吩咐?”
“夜梨现在是代理干部,已经不需要加上敬称了。”
明明以前都很习惯月城夜梨对他们俩兄弟一式两份的称谓,不知从何时开始,灰谷兰对这点的不满愈加显见。
想要更靠近…更靠近……分明站在面前,却还是无法触碰。
看着抵上自己鞋头的皮鞋尖,月城夜梨抬起头,看见灰谷兰天生带着弧度的唇线,饱满而不弱气的唇珠。
她不觉得改称呼多么有必要,对月城夜梨来说不论叫什么都一样。
但其他的干部可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认为这代表着一个上位未稳替补的寻衅。
好不容易离干部之位近了一步,月城夜梨只会低调再低调,与其他干部为敌暂且还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除了打理稀咲铁太的事务,其他保持不变是最优解。
月城夜梨:“灰谷大人。”
从那双透彻的黑镜中看见自己,连头发丝都服帖得漂亮,流畅的面部线条完美无缺,灰谷兰一天中花费时间最多就是在这张脸上。
任何能够反射光线的平面都能使他轻易陷入,而在月城夜梨的眼中,灰谷兰却不暇顾影自怜。
找不到,他在月城夜梨的眼中找不见自己。
“夜梨…”灰谷兰蒙住她的眼睛,不愿承认事实,这举动又很快刺伤他的自尊,于是他很快将手再次放下来。
月城夜梨按照一贯的频率眨眼,完全没有理会灰谷兰的失态。
“你是在耍我吧…?”
听闻这话,月城夜梨迷惑地歪头,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又是这副做派。”灰谷兰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事,他望着月城夜梨懵懂的脸,压制住快要出现的苦笑。
对着月城夜梨,灰谷兰的怒火总会化作一腔无奈,他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侧过脸。
像只将致命把柄送上的兽类,展现脆弱的脖颈。
但月城夜梨知道灰谷兰并不是把项圈叼给主人的狗,于是视线谨慎地扫过白玉般的肌肤,从中获取灰谷兰想传递的信号。
“把碍事的稀咲和半间除掉,坐上了想要的位置。”灰谷兰一笑,颈侧曲线优美的肌肉就连着颤动,“夜梨很聪明。”
“可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啊…夜梨,你不承认吗?”
略过妨碍查找的事物,月城夜梨看见一个极小的针孔。
正是先前她在浴室躲避九井一的追杀时和灰谷兰演的戏,虽那细针实实在在扎了进去,但过去那么久,不可能还能用肉眼观测到。
月城夜梨还记得她帮灰谷兰止了血。
“你可以利用我的,夜梨,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灰谷兰叹息着说,缚住自投罗网的夜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