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徐茉还想听他们聊什么。
陈时琟:“傅教授也想到调取对面商铺的监控,刚好门口有安装摄像头,他已经问了,老板拷贝好之后会给他。”
“师父……”徐茉惊讶,“他也怀疑被人拿走的?”
“嗯,你要相信傅教授,他可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小沟里更不可能翻船。”陈时琟交代,“你想想身边的人。”
徐茉想到了杜淑然。
没出事前,她们加完好友没有再聊,今天反常地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为了安慰她,还说了她初到市博物馆工作闹出的意外。
杜淑然:【茉莉,你放宽心别想太多,师爷说能解决肯定可以。】
杜淑然:【我刚入职领到了一份不错的差事,书法也正好是我擅长,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自己,我存放时马虎,放错地方,第二天一直找不到,差点弄丢一副国宝级别的字画。】
杜淑然:【今天我还想问你需要帮忙补字么,书法作品修复是我的强项,没想到东西会不见。】
杜淑然:【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明天整理工作室再找找,还没到交付时间,别着急。】
突如其来的热心,有些反常。
杜淑然和文宇达因为在一个单位工作,关系不错,他俩在工作室讨论过她,她也听到了,不出声反驳是不想破坏本就不算友好的关系。
有一点他们说的没错,她实力欠缺。
所以她尽努力学好,想做一个配得上师父名声的好徒弟。
不求刮目相看,求问心无愧。
如果没有经历陆陶那件事,她不会觉得杜淑然他们会陷害她,人心叵测,难以笃定他们没有别的心思。
晚上九点,陈时琟载徐茉前往工作室。
傅教授已经和对面商铺老板交涉,顺利拿到了录像。
一周的录像全拿到手。
得到录像,陈时琟回家用倍数拉了一遍。
徐茉陪着一起,看了半小时,眼睛已经开始花了。
录像拉到周四也没任何进展,工作室大门紧闭,没有人来过。
“陈时琟,如果真的是我不小心弄不见,怎么办?我不想师父替我去赔罪。”徐茉头抵在书桌上,努力压制厌烦的情绪。
“那就不让他老人家去,我提着礼品去。”陈时琟手搭在徐茉身后,“还没看完,别急着唱衰自己。”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徐茉叹气,“有点想不通为什么。”
“茉莉,如果万事想得通,人性就没这么复杂了。”陈时琟换新的内存卡,“最后周末两天的录像,看完了我们一块儿睡个懒觉。”
徐茉:“你不忙吗?”
陈时琟不以为意:“现在不需要做课题,也不需要带毕业生,正常上课下课,正好明天没课。”
徐茉扑到陈时琟怀里,蹭了蹭:“真的好吗?”
对于大学老师来说,如果没有课题做,意味着升职难。
“没事,只是暂时的。”陈时琟说,“我们继续吧。”
周六也没任何异常,就在徐茉不抱希望,周日晚上九点,有人来开了门。
屏幕上出现的人,和徐茉的猜想一模一样。
看着进屋的人抱着盒子出门,她激动地站起来,手攥成
拳头,差点砸了屏幕。
徐茉毫无睡意,愤怒就快将她理智烧毁,一刻也等不了,上班时间一到,换好衣服出了门。
陈时琟担心,跟着一块到工作室。
车子停好,徐茉急冲冲地下车,撩开门口的珍珠帘,进到里间。
傅教授正在指挥文宇达和杜淑然整理柜子,停下动作看向她。
徐茉也不管傅教授还在,愤怒上前问:“我和你有什么恩怨,要用这种事陷害我?”
杜淑然捧着书,眼神呆愣,明显被吓到了,磕巴解释:“我?我吗?我没有,你误会了。”
徐茉推开离她最近的杜淑然,上前一步,厉声质问:“文宇达,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46章 错号后徐茉,你很会爱人。
文宇达惊恐地摆手,否认道:“茉莉你……什么意思啊?”
徐茉余光瞥见工作台上的盒子。
“你昨天是不是找漏了,我今天和淑然特地提前过来替你找了一遍,在柜子后面发现了盒子。”文宇达着急解释,不停扯动杜淑然的袖子,“淑然,你说句话啊。”
杜淑然还没回过神,沉浸在徐茉进门那一声质问中。
“淑然,淑然!”
文宇达凑过来,压低声音。
杜淑然扯回袖子,深吸一口气,选择往外站一步。
“盒子是文宇达找到的。”杜淑然说,“其他的,我不知道。”
一句话,撇清关系。
若不是徐茉手里有录像,看到盒子出现在桌台上那一刻,深深怀疑是她记性不佳,落在某处角落没发现。
徐茉攥紧手,走到文宇达面前:“不是我弄丢的,就是你偷的。”
文宇达反驳:“你怎么确定是我?为什么不是杜淑然,我和你又没有利益冲突,凭什么认为是我害你?”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徐茉不会陷入反复地自证中。
旁边的杜淑然暴怒,直接怼到文宇达面前,大声呵斥:“文宇达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怀疑我?我从来没有生过害茉莉的心,我们修的是老物件,弄丢没有任何好处,金钱也弥补不了的情感。”
“你忘了你和我是怎样抱怨茉莉?因为师爷只带她去藏都,你闷闷不乐几天,你打心底就觉得她不配享受好资源。”文宇达喊得比窦娥还冤,“你自命不凡,见不得她好。”
杜淑然瞪大眼睛,面对文宇达的辩驳,一时惊呆了。
忽然地,她无语地发出几声笑。
“文宇达你心可真黑,我就算瞧不起茉莉我敢直接说,绝对不会做背地里使绊子的阴险小人。我算是看清你的本来面目,惯会装傻充愣,坏人全是我,你就是纯白无辜的好人。”
“那天茉莉走了之后,你动过她的保险柜。”文宇达举起手机,“我有证据。”
杜淑然有口说不清,觉得自己更可笑了。
信任的同事竟然偷偷录视频,就等今天这刻拉她做替罪羊。
“是你先说好奇结婚证书修复成果,我才去看的。”
“我去看的主要原因是听到茉莉和师爷说在找会修复又会书法的人帮忙补字,我便想试一试,希望通过这次机会师爷看到我的专业功底,给我一个参加项目的机会。”
文宇达试图反驳回去,被打断。
杜淑然走到文宇达面前,一字一句说:“我杜淑然也有自己的傲气,以专业第一从文物修复专业毕业,笔试和面试成绩第一考入市博物馆,兢兢业业两年,从师父那得到和师爷进修的机会。我也不会靠摧毁别人劳动成果拿到机会,只会自己光明正大去挣。”
杜淑然说完,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看向徐茉,坚定说:“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我的初衷。”
徐茉以相同的语气回应她:“我信。”
杜淑然感激地冲徐茉笑了笑。
无力辩白之下,信任多么难能可贵。
傅教授把U盘丢在桌面上,严肃说:“这是对面商铺的录像,我和茉莉不在京北的七天,只有你来过,摄像头也拍到你带走了装着结婚证书的盒子。”
“证据还需要再看一遍吗?我想也没脸看了。”傅教授站出来主持最后的公道,“文宇达你明天起不用来工作室了,我也会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和你师父说,好自为之。”
文宇达终于不吭声了,到工作台拿过背包,低头跑出工作室。
罪魁祸首走了,在场的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杜淑然比徐茉还要紧张,如果今天没有证据,被迫受下罪名,没有靠山的她这些年所做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谢谢你,愿意信我。”
“我也和你道歉,曾经说过没品的话。”
徐茉从不歧视有野心的人,谁都不是十全十美,是人就会有缺点。
古籍修复领域,杜淑然完全有资本狂傲,徐茉是幸运地少走弯路,得到傅教授的垂爱,其他人心里不自在正常。
杜淑然已经做得很好了,和嫉妒心友好共处,将愤愤不平变成向前的动力,没有像看似无害实则内心一堆小九九的文宇达一般,故意陷害人。
徐茉问:“你刚才说的话还作数吗?”
“我的话?”杜淑然迷茫。
徐茉伸出手:“帮我补结婚证书上的字。”
杜淑然笑了,握住徐茉伸来的手:“当然!我的拿手活,必须给你秀一手!”
不打不相识,徐茉也算是收获了在新行业的第一个好友。
也将是她事业上最好的挚友和知音,她们会见证彼此的成长和成功。
当然,这都是后话。
闹剧告一段落,傅教授要带着杜淑然去拜访她师父。
徐茉和陈时琟回家补觉。
经过一段激烈的争吵,徐茉脑子还处在兴奋状态,暂时没有睡意。
“真的得睡了,你超长待机二十四小时了。”陈时琟将被子拉起,盖过徐茉肩膀。
徐茉说:“我心里挺佩服杜淑然,她靠努力走到这,也没有因为嫉妒丢失本心,当别人遇到困难,她也愿意帮助。”
今天杜淑然也亲口承认错误。
总想着参加大项目和来工作室实习的初心相悖,特地允许她每日在这边待半天,就是学技术的,不管简单还是困难,重在学习的过程和积累。
“我很开心!”徐茉眼睛弯弯,“她是个值得交的好友,我还可以和她学到很多东西。她应该也会愿意和我交朋友吧?”
陈时琟看着怀里的女人,挪不开眼。
“茉莉,我说过,你是个很好的人。”陈时琟捧起徐茉的脸,爱惜地摩挲着。
傻女孩肯定不知道,她的人格魅力有多大。
徐茉双眼清澈,有粼粼的日光在闪动,眨了眨:“我……有吗?我敏感多思、温吞马虎、总爱回避问题,是你更好!”
“不是的,你就算没有和我在一起,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也会因为你幸福,但如果和我在一起的不是你,我不会幸福。”陈时琟和她额头相抵,“宝贝,你很会爱人。”
陈时琟出于教养对所有人保持善意,而不是像至真至纯的她,待人永远以真心。
徐茉笑出声:“你在夸我,是吧?”
他说:“是。”
徐茉亲了亲他唇角:“我也只会爱你,所以你一定会幸福。”
陈时琟被她
的笑容感染,勾起唇角。
是啊,会的。
徐茉在身边的每一天,他坚信一定会幸福-
周二,徐木槿出院日,闹腾两天的顾晟终于消停。
徐茉和陈时琟一起去接送,晚上顺便吃顿饭。
徐木槿突然改了主意。
“我要回老小区住。”
顾晟端庄不住了,也不管徐茉和陈时琟还在,咋呼道:“为什么?新房不好吗?装修风格是你喜欢的,柜子也是你喜欢的,沙发也是啊!”
徐茉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踩到陈时琟皮鞋。
“小心。”陈时琟扶住徐茉一边胳膊。
顾晟还在闹腾:“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你可以说出来啊,你什么都不说,只想赶我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你也一起。”徐木槿无奈说,“你下次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顾晟也不关心原因,换上笑脸,上前给徐木槿捏肩,讨好说:“对不起徐医生,是我冲动了。”
徐茉问:“姐,怎么要回老小区?”
“我这段时间休假,清理一遍老屋子,把东西搬到新家。你也抽空回来看看,把东西搬走。”徐木槿做了决定,“年中正式退租吧。”
顾晟愣了下,拉住徐木槿的手,问:“是以后都会和我住在一起了?”
徐木槿使了几次眼色,还有人看着,让他安分些。顾晟被快乐冲昏头脑,察觉不到,自顾自地傻乐。
“是!”徐木槿将他压到沙发坐好。
顾晟握住徐木槿纤细的手腕:“你回新房住,我抽空去老小区打扫就好,你才刚好,别又生病住院。”
“不行,我得自己去一趟,大部分东西会丢掉。”徐木槿觉得有必要进行一次断舍离。
“姐夫你要是不放心,我陪姐好了。”正好徐茉也要整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
顾晟:“不行,耽误你上班怎么办?虽然傅老好说话,但我们也不能三天两头请假。”
徐茉可以笃定私下徐木槿没少给顾晟念叨她的事,还统一了立场。
“那今晚我们在老小区做饭。”顾晟不放心外面的食物,也请好了营养师给徐木槿调理身体。
做饭的任务是男人的,顾晟带着陈时琟先走一步,在家等她们。
徐茉留下,陪徐木槿等医生那边给复查结果。
“姐,以后我吵架了,还有地方回么?”徐茉问。
徐木槿停下喝水的动作,盯着徐茉上下打量,弄得她不自在。
“你脑袋在想什么?”徐木槿放下杯子,“时琟情绪稳定,在大是大非面前拎得清,和你吵不起来。”
“总会吵的,姐话的意思,不打算收留我了?”徐茉撇嘴,“看来以后要流浪街头。”
“当时因为结婚和我吵架挺硬气,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就走。”徐木槿不留情揭穿,“我担心一晚,某人早有地方去了。”
徐茉那会儿和陈时琟还没现在好,旧账经不起翻。
“姐,你现在只会哄姐夫了,专门挑刺我。”徐茉把顾晟那套耍无赖学了。
徐木槿没辙:“行了,少装委屈。不会没地儿去的,家里永远有一张属于你的床。”
“姐真好!”徐茉黏糊糊地抱住徐木槿。
徐木槿感觉像养了两只大狗,刚送走一只,又黏上一只。
徐茉手轻轻贴上徐木槿肚子:“我打招呼他能听到吗?”
徐木槿:“不能。”
徐茉:“我在网上查过,说是24周能听到声音,六个月就能。”
徐木槿拿起徐茉的手,往下,放到下腹的位置:“你摸的那个位置是我肋骨,25周都听不到。”
徐茉讪笑:“哎呀!我不知道嘛。”
“幸好啊,你没有太大反应,宝宝还算乖。”徐茉问,“想好名字了吗?要不要男孩女孩各准备一个?”
徐木槿头歪向一边:“徐茉,你怎么和顾晟一样聒噪。”
“我还是比姐夫安静的。”徐茉也仅在只有她俩时碎碎念两句。
走廊忽然掀起一阵巨响的脚步声。
徐茉伸手护在徐木槿身前,担忧地看向门口。
半分钟后,陈觅清手扒着门口,站不直腰,气喘吁吁:“徐医生……你,你没事吧?”
“觅清,是你啊,吓死我了。”短短几十秒,徐茉把无数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害怕遇上意外事件。
陈觅清健步如飞,走到徐木槿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吧?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休息不够,医生建议我修养一段时间。”徐木槿打算三个月后再公开怀孕的消息,她是不信那些,顾晟神叨叨念了一晚,不得不向他妥协。
陈觅清好看的五官皱巴到一起:“这么突然吗?真的不能陪完我这个赛季?”
“没办法,你后面的几场比赛在国外,我身体不适合跟着奔波。”徐木槿说,“你身体各项数据我也整理好,会转交给你教练。”
陈觅清也不能强制徐木槿顶着不适继续工作,问道:“身体好了之后还可以聘请你做我的私人医生吗?”
徐木槿:“我只是运动康复医生,你再聘请一个更全面的医生吧。而且,总见到我,也不是好事。”
“不要,我就要你!”陈觅清拉了凳子坐下,“给你预留空位,我要你陪我上奥运赛场。”
徐木槿勾唇笑了笑,没说好,了解陈觅清脾性,知道直接拒绝也没用。
“要出院了是么?你们要去哪?我可以蹭饭吗?”陈觅清这才看向徐茉。
用意明显,刚才是医生和病患,现在开始攀亲戚关系。
“可以。”徐茉揉了揉陈觅清脑袋,“上一场资格赛滑得不错,我和你舅舅看直播了。”
“必须不错。”陈觅清得意说,“最少再滑两场,我世界排名能进前三。”
陈觅清无心再讨论比赛,惦记今晚的菜品。
“我可以叫裴陵么?”陈觅清问。
徐木槿点头:“可以。”
陈觅清开心地到走廊给裴陵打电话。
“姐……你这是在给他俩创造机会吗?”徐茉问,自从他俩认识,陈觅清去哪都会带着裴陵,很难不多想。
“不管他们有没有别的情况,觅清没有玩伴,难得找到说话的同龄人,随她吧。”徐木槿向徐茉透了些内情,“你可能没接触过陈家其他人,觅清她母亲对她看管严格,她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训练,她给人第一感觉是带攻击性,又不能长时间和同龄人相处,别人没有了解她的机会,所以交不到其他朋友。”
徐茉看着陈觅清背影,能感受到她的兴奋。
不知怎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
年少时的陈时琟,也是这样的吗?
“裴陵答应了!”陈觅清回到屋内,“还要收拾什么?我们早点回去。”
医生给的复查报告没有问题,徐茉一行人回到老小区。
碰上饭点前后,大爷和大娘在小区活动,见到徐茉,热情地拉住她聊天。
陈觅清带着徐木槿先回家。
在家准备晚餐的陈时琟没见到徐茉,问道:“茉莉人呢?”
“半小时后她会回来。”徐木槿习惯了,劝说不动只能由着徐茉,“小区的老人们都喜欢她,每次碰到会叫住她聊几句,顺便让她帮忙倒腾一下手机。现在老年人诈骗严重,他们有些人连自己孙子都不信,就等着茉莉帮忙弄。”
顾晟说:“像小姨子这样的人,天生有吸引老人孩子和小动物的能量场,一般人可做不到。”
“舅妈讨人喜欢呗!”陈觅清认同,“我也是,一眼就喜欢舅妈!”
“是吗?前两次见面你没少给她脸色看吧。”徐木槿无情揭穿,“我不是不知道,给茉莉面子没揭穿。”
“我不说了,我去接裴陵。”陈觅清心虚跑走。
“半小时后,我去接她吧。”陈时琟倒不介意外人占用徐茉时间,担心她吃不上饭。
陈时琟掐准时间到小区广场。
徐茉坐在长廊认真地倒腾手机,和老人说明使用方式,旁边排着几人长队,都拿着手机。
“茉莉,吃晚饭了。”陈时琟打断。
徐茉抽空应陈时琟一声,快速弄完,对其他排队的人说:“抱歉啊,我过两天还回来,到时候我再帮你们弄好么?”
“你们手机啥问题都没,纯属凑热闹耽误小徐。”刚弄好手机的大爷说,“散了,人家老公都找来了。”
大妈惋惜说:“当初不是说好了,大家把家里适龄的小伙介绍给小徐,我们见面也
容易。”
“谁知道被彩霞截胡啊。”
“对啊,我们才讨论,彩霞都把人带到小徐面前了。”
彩霞奶奶来迟,大嗓门回应:“是你们行动力不够,嘴上说得好听,万一唬我们小徐呢?我孙子这边多的是精英和人才,当然要主动出击。”
徐茉笑了:“谢谢大家的好意,下次我周末抽空陪你们去汇演,行了吧?”
大家这才不互呛。
徐茉小跑到陈时琟身边,挽住他胳膊,火速撤离,不然又被其他事耽误。
“你对着我笑什么?”徐茉推陈时琟下巴,不允许他看她。
陈时琟握紧徐茉的手:“还记得你第一次去我校外公寓吗?”
徐茉当然记得,哪天闹好大的乌龙。
那几日京北大降温,陈时琟感冒,请假在公寓休息,拜托她帮忙送一份材料。
材料和地址是邵淮给她的。
导航到了目的地,她在小区内迷路,遇到一群在跳交谊舞的爷爷奶奶,本意是上前问地址,聊着聊着,熟络起来,他们拜托她帮忙录制视频,再发到社交平台。
迟迟等不到徐茉的陈时琟出门找人。
徐茉怕生病的陈时琟会不耐烦,心急地弄,差错越来越多。
而且外面风大,他病情加重怎么办。
终于解决好,徐茉将材料交给陈时琟,才想起她可以先给他,就不需要吹冷风干等了。
“你当时很生气吧,脸色好难看。”徐茉小心翼翼问。
陈时琟:“我重感冒,脸色能好到哪?”
“你肯定生气了。”徐茉点头,赞同自己想法。
陈时琟:“我如果生气,就不会问你要不要上楼坐会儿了。”
后面的乌龙更大。
她跟着陈时琟去他公寓。
好奇心重,又不敢表现太明显,小心翼翼地打量每个角落,感叹他超凡的品味。
前脚进门,外面下起大暴雨。
徐茉被困,直到晚上十点半雨也没有停的迹象。
再过半小时到门禁时间,她心急如焚,不知该怎么办。
陈时琟问她要留宿吗。
那会儿他们还没在一起。
徐茉大脑宕机,磕巴说了好。
陈时琟是病人,他睡床,她睡客厅。
穿的睡衣也是陈时琟借给她的。
他在房间休息,她一个呆在客厅的感觉挺爽的,站在落地窗前看了许久的雨。
“对哦,我不小心在落地窗旁的沙发睡着,是你给我盖的被子。”徐茉说,“你人还不错。”
“你真不记得后面的事?”陈时琟停下,看着她。
徐茉视线悄然挪开。
她记得,他给她盖被子,半梦半醒着,她拉住他的手,他吻了她脸颊。
不是浅浅的一个吻。
他高挺的鼻子擦过她肌肤,来回蹭,缱绻说了声晚安。
直穿她心脏,第一次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为那个吻,为那声晚安。
更是为他。
“怕你是烧糊涂了。”徐茉不知为何会紧张,“乱来的。”
“感冒,没发烧,也没有乱来,早在小区见你,就想留你夜宿了。”陈时琟也有不敢公然说出口的坏心思。
“你不觉得,我在耽误时间吗?等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徐茉手背在身后,不安地捏了捏。
陈时琟勾唇,笑了声,真诚地说:“不会。我在想,这样好的女孩,可以喜欢我吗?”
徐茉愣愣地看着陈时琟。
像穿过时光,和六年前的他对视。
“你果然在套路我告白。”徐茉扑上前,趁着没人亲了他脸颊一口。
她拉长调调:“陈教授,不道德哦!”
陈时琟笑着,环住她腰身。
他该怎么告诉她,他会有很多不安,所以也曾做过傻事,总和她反复确认她对他的感情-
一整周,徐茉晚上下班都回老小区吃饭,一个是因为陈时琟出差了,家里没人做饭,一个是她需要整理卧室的东西,搬回家。
屋子收拾好之后,家政阿姨会过来打扫,房东那边谈妥了,下个月正式退租。
周五晚上,陈觅清给徐木槿打了几通电话。
不停地问她能不能陪她飞澳国,备战下一次的挑战赛。
徐木槿有些无奈,约她下次见面聊。
“姐,如果身体情况允许,你还是可以继续工作的。”徐茉感觉到徐木槿是想工作的。
徐木槿放下手里的活:“她妈妈提前和我解约了,愿意支付我一笔违约金。”
“啊?”徐茉诧异,“为什么?”
徐木槿看了眼徐茉,去到她房间,搬来一个盒子,放在几桌上。
“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徐茉一眼识出盒子。
和陈时琟分手后,她把有关于他的所有东西放到盒子里,又因为舍不得,塞到了柜子最里面。
“我以为你为了和时琟结婚编借口。”
“原来你们六年前交往是真的。”
“我那会儿被辞退也是因为他,对吗?”
徐茉呼吸停住。
她们之间陷入诡秘的安静。
箱子旁边的手机铃声打破尴尬的氛围。
来电人——陈时琟。
徐茉抬手去拿,徐木槿先她一步拿起手机。
第47章 错号后我想和他走下去!
在徐木槿的记忆中,妹妹三年前有过许多怪异的行为。
向来听话懂事,也安分,忽然某天收到派出所电话,说她破坏治安,通知去领人。
以为妹妹是想要和她住一起,领回家后没多想。
之后妹妹成为了小区志愿者。
她热心肠,会参加志愿者活动并不意外,那段时间她总处在情绪低落状态,想着参加活动能走出屋子,出门透气会逐渐好起来。
后来发现参加活动次要,她的主要目的是在活动期间出门。
去哪不知道,神秘兮兮的。
回家就将自己锁在屋内,说是复习看书,有偷听到她哭。
那会儿哪的氛围都处在低压,以为她还在因为上一次考研失败难过。
随着解封,考上研究生,妹妹的生活步入正轨。
她在工作室也逐渐接到了新工作,她们的生活慢慢转好。
三年前的灰暗时期,她心里有无数谜团。
关于妹妹,也关于她遭遇一些列匪夷所思的事件。
直到今天,才在乱遭的一团毛线中,找到了头。
一点、一点扯开。
真相就要揭晓。
徐木槿点下绿色接通键。
“是我。”
徐茉站起身,小声说:“姐,手机给我。”
徐木槿避开,说道:“茉莉有事,不方便接通。”
“今晚不用来接茉莉了,她住我这儿。”
“嗯,路上小心。”
手机挂断,徐木槿放到原位。
徐茉对上徐木槿冰冷的眼神,抿紧唇角,愧疚多过不满。
“可以交代了?”徐木槿从盒子拿出一本五寸拍立得相册,“还是要我打开后你再说?”
徐茉颓丧地坐到沙发里,头埋进手掌。
“对不起姐,因为我的原因,你丢掉了市医院的工作。”
“真的对不起,我知道那份工作对你很重要,是我的天真和莽撞,害得你被人私下使绊子被辞退。”
掌心蓄满热泪,徐茉不敢抬头,鼻子堵塞,鼻音浓重,差点发不出声。
优异成绩从医学院毕业,徐木槿得到了市医院的实习机会,不出意外,她可以顺利转正。
在她拒绝陈时琟大伯的提议后,她从顾晟那得知姐姐因为没有
处理好和病患的关系被辞退。
那可是徐木槿,怎么会犯低级错。
可医院上级给出的理由正当、程序正当,找不到一丝破绽。
徐木槿被辞退后陷入焦虑,没有任何经济来源,还带着她一个拖油瓶,如果没有顾晟的帮助,那段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捱过来。
如果徐茉再次拒绝陈家,徐木槿的下一份工作也不会顺利。
“他们用我的工作逼你和陈时琟分手?”徐木槿问。
徐茉嗓子难受,‘嗯’了一声:“还有其他原因。”
不说徐木槿也知道另外的原因是和陈时琟有关。
徐木槿:“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敢。”徐茉说,“我要怎么告诉你啊?姐你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生活变好,我谈个恋爱就要把你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了,我再不适可而止,我就是罪人了。”
“姐姐,你对我很重要。”
她不后悔所做的选择,希望姐姐好,宁愿用一辈子向陈时琟忏悔。
“姐,这件事和陈时琟没有关系,你不要迁怒他,好吗?”徐茉放下手,脸哭得脏兮兮。
徐木槿扯过纸巾,塞到徐茉手里,无奈地小叹气:“你姐在你眼里就是不明事理,只会生气凶人?”
徐茉摇头:“不是……这和他无关,你们都没错。”
“那你错了吗?”徐木槿反问。
徐茉一瞬间陷入愣怔。
“你也没错。”徐木槿心疼说。
听到姐姐这句话,徐茉眼泪狂涌。
她一面哭,嘴里还念着:“姐,对不起……”
“那你现在和他在一起,他家人对你什么态度?”徐木槿为了能让妹妹过得舒心,努力工作,尽所能给她最好,比不了富裕的家庭,但也是捧在掌心呵护的女孩,如果曾经给她使绊子,现在又在一起,受了不少冷眼吧。
徐茉将头摇得更快了些,怕姐姐担心,详细解释道:“陈时琟父母在他十岁时离婚,各自有了新家庭,他和父亲关系不好,也不怎么往来。他的母亲对我们都很好,上次元宵节和他去梧市见他母亲,还给我准备了礼物和彩礼,我没有乱花,全部收好了。现在家里他大伯还想管着他,但他不让我插手,就没多问。”
徐木槿吐了口气:“他们家真够糟心。”
“姐,我俩没受任何影响。”徐茉软声说,“你别怪他。”
“行了,看你紧张成什么样。”徐木槿抽出两张纸塞到徐茉手里,“把眼泪擦了,哭哭啼啼的,难看。”
徐茉也受不了只要面对亲人就泪失禁的体质,委屈地擦干净脸。
等到徐茉平复好情绪,徐木槿认真问:“真想好了,要和他在一起?你曾经和他提过分手,他也能理解吗?”
“这段时间我们都说开了。”徐茉擦掉眼眶里再次蓄满的泪水,“我想和他走下去,不会再做逃兵了。”
“过来。”
面对徐木槿的吩咐,徐茉愣了。
“让你过来。”她又说。
徐茉走到徐木槿面前。
徐茉比徐木槿个头高一点,因为小时候姐姐总把最好吃的东西留给她,营养没跟上,长得瘦矮些。
徐木槿替徐茉擦干泪,说:“你不是逃兵,相信时琟也不会认为你是逃兵,爱情里没有对错,永远不要在感情里低下你的头颅,他是别人的宝贝儿子,你也是姐姐的好妹妹。有人在意你,不要轻易地贬低自己。”
徐茉感动地抱住徐木槿,头挨紧肩头,泣不成声。
可能她们成长环境太过艰苦,苦恼怎么生存,少听到大道理和软声安慰,今天听到姐姐的肺腑之言,恨不得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哭给她听。
徐木槿被氛围感染,眼眶也红了。
她抬手拍了拍妹妹的背。
“别哭了,跟孩子一样。”徐木槿笑说。
徐茉才不管,搂得更紧了:“姐,我舍不得你。”
“又不是不能见面了,都在京北。”徐木槿说,“前段时间因为结婚的事,和小姑妈对你态度不好,姐姐道歉。”
“姐你没错,不要你道歉。”徐茉可以理解姐姐,所以从没真的生姐姐的气,那些气话也不曾当真。
温情过后,徐木槿恢复原先的严厉。
“看在时琟人不错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但如果他对你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后果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徐茉眼泪汪汪:“姐你真好。”
“行了,去洗把脸,今晚要是想回家,等会顾晟回来,我让他送你。”徐木槿是希望徐茉能留宿。
徐茉现在只想赖着姐姐:“我住这儿!”
此时单元楼下,陈觅清站了许久,裴陵默默陪在一旁。
陈觅清来回踱步,不确定问:“我现在上去和徐医生解释,她会回来么?”
裴陵:“徐医生不是说过后聊吗?”
“都是唬我的!”陈觅清握紧拳头,“我妈就常用这类话术唬我!”
裴陵:“徐医生身体不好,需要静养,还是不要打扰了。”
陈觅清瞪圆眼睛看着轮椅上的少年。
半个月不见,他已经把头发剪了,利落的短发,露出病态白的脖子,身材偏薄,衬衫领口宽大,能看到他骨感明显的锁骨。
“那……你明天去复建,带我一起好吗?”陈觅清亲自见到徐木槿才安心。
裴陵看着陈觅清,还如往日一般温和,却令人有距离感:“我的康复已经结束了,以后不会再去康复室。”
“结束了?”陈觅清卡顿,手比划了一下,“可你还没有站起来。”
裴陵温声笑说:“我不会站起来了。”
“你不会要放弃吧?你不可以放弃啊,你看我都站起来了,还能上赛场。”陈觅清生怕裴陵放弃,“你那场意外事故比我严重,但你要相信徐医生,一定能站起来的,我还等着你和我比一场呢!”
裴陵:“不了,我已经申请正式退役。你好好滑,肯定能在奥运赛场获得好名次。”
陈觅清感觉耳畔有东西在嗡嗡叫,脑子混乱,拉住他椅子扶手:“你为什么要放弃滑雪?我都没放弃,你不准!”
裴陵抬眼,看清女孩眼里的恳求,希望得到他的否认,挽住快碎掉的光。
可惜了,他没有办法守护那道纯粹的光。
“觅清,站在冠军台上的永远只有一个人,能走到大家眼前的也是少数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时候并不是靠一腔孤勇就能拿名次,无数人默默离开才是竞技运动的常态,这类人不曾被关注,也没有感受过星光降临,我是其中一个而已。”裴陵声音如初春的暖风,“你有天赋,有坚守,还有更大的赛场在等你。”
陈觅清死死扣着轮椅扶手,不愿意接受他所说的现实。
“不要。”陈觅清任性说,“你得留下,你必须站起来。”
她心急如焚,想到了那晚徐茉曾对她说过的话。
“康复训练并不只是为了重回赛场,站起来才能去看更远、更多的风景,你的康复训练一直是徐医生负责,不能就结束了。”
起码要劝住裴陵坚持治疗,就像她当初一样。
“觅清。”裴陵柔声打断。
他拉开一直盖在腿上的毯子,平静地重复:“我不会站起来了。”
陈觅清视线往下,惊恐地瞪大眼睛,以为是看错了。
他的右边裤管下空空,什么也没有。
眼前的场景冲击陈觅清,她本能地垂下手,后退两步。
裴陵垂着眼眸,慌忙地掩饰向她暴露自己残疾的窘迫和自卑,将毯子重新盖好,
依旧保持绅士的风度说话:“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鼓励,祝你奥运赛场拿到好成绩。”
“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裴陵调转轮椅,推的力气使得比以往大,飞快逃离。
陈时琟没有回家,决定和徐茉一同住老小区一晚,等他到单元楼下,看到便是陈觅清愣愣地站在花坛旁。
这处黑,瞧不清她在干嘛,他上前几步。
“怎么傻站在楼下?”陈时琟问。
陈觅清抖着手摸向脸颊,手上全是泪。
见到亲人,鼻子酸涩,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舅舅……”她上前,抱着陈时琟,放声大哭。
陈时琟懵了,放下行李,空出手拍了拍她的肩:“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陈觅清越哭越大声,“可能因为我妈辞退了徐医生,可能今天训练动作没做好,可能今天在训练场摔得太疼了……”
都不是,可她说不出口。
裴陵永远站不起来了,她好像在无意识之中,不停朝他心口捅刀子。
他一定厌恶透她了。
陈时琟带着哭泣停不下来的陈觅清上楼。
徐茉给开的门,她被陈觅清嘹亮的哭声吓到。屋里的徐木槿更是。
“怎么哭得这么难过?”
徐茉伸手搀扶陈觅清,倒是方便了她,直接钻到徐茉怀里,紧紧抱住。
问不出话,一个劲地哭。
徐茉将陈觅清带到卧室。
“可不可以先和我说怎么了?你再这样哭下去,会脱水的。”
孩子是真心难过,徐茉说出口的话温柔许多。
“舅妈,我……”陈觅清眼泪更多了,压根说不出口。
“不想说就不说,没事。”徐茉摸了摸陈觅清脑袋,给她擦泪。
陈觅清抽泣,一顿一顿说:“我今晚……不想回家……我不想看到爷爷……也不想看到我妈。”
“我和你舅舅说。”徐茉心疼说,“没吃晚餐吧?把泪水擦了,吃点东西,我们再聊好不好?”
陈觅清点头,努力克制哭声。
徐茉从卧室出来,冲等在走廊的陈时琟摇了摇头。
没问出缘由。
但无法自控地哭,肯定受到了巨大冲击。
徐茉:“你和你堂姐说一声,她今晚住我们这儿,可以吧?”
“我去沟通,你先劝她吃东西。”陈时琟拿出手机,走到阳台拨电话。
坐在客厅中央的徐木槿无奈叹气:“所有事都挤在一天是吧。”
徐茉:“等会我和时琟哥带她回去,不打扰你休息。”
家里只有两间屋子,总不能男女分开睡,徐木槿还怀着孕,需要好的睡眠。
“嗯,先用晚餐。”徐木槿也愧对陈觅清,事先答应好陪她这个赛季,碍于另一边的施压,只能提前终止合作。
陈觅清平复好了,从卧室出来,一声不吭地用晚餐,跟着一块儿回万宁小区。
一反常态的安静,像被夺舍。
徐茉理解陈觅清,或许她都没有消化好,所以根本说不出口。
从陈觅清睡的卧室出来,徐茉靠着墙长叹一口气。
“还好吗?”陈时琟担心徐茉被影响到。
徐茉缓缓摇头:“看觅清这样,想起了听到你生病住院。”
那会儿的她话都说不清楚,谁问都胡乱回答一通,只知道哭。
陈时琟拥住她,“可惜了,我看不到。”
徐茉用胳膊肘顶他肚子,瞪他一眼:“这是好事吗?”
“不是。”陈时琟捧住徐茉的脸,捏了捏,“你没生病就好。”
徐茉说:“算命的都说,我身体倍儿棒,大病是没有的,小病看个人。”
“是嘛?福气分我一点。”陈时琟凑近。
徐茉用手抵住他下巴:“哪有用嘴分福气的。”
绣球蹲在两人脚边,谁说话看着谁,试图吸引两位主人的注意力,还没行动,被关在房门外。
“今天姐问了我以前的事。”徐茉憋不住问,“解约是不是和你大伯有关?”
陈时琟:“应该是。”
今晚回家前,徐木槿特地将徐茉拉到一旁,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因为解约的事和陈时琟吵架。
“不开心就骂我,别闷闷不乐。”陈时琟将徐茉落到脸颊旁的头发别到耳后,爱惜地摸她脸颊。
徐茉摇头,靠进他怀里:“和你生气也没用,这件事错不在你。但因为姐姐受到伤害,我不可能不难过。”
他轻柔地拍着她的背,时间悄悄流逝,享受着无言相拥的温存时光。
“陈时琟你也没有办法反抗你大伯对么?”
“所以你带着无所谓生死的心态去了吕圣利尼亚。”
徐茉鼻子变得酸涩难受。
“我知道后,不太好受。”
“分开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好,而不是让你轻视生命。”
陈时琟该怎么和她解释,如果和他在一起的不是她,活着也是只有一副躯壳。
“是啊,我也曾想过一死百了。”
“那会儿,我在吕圣利尼亚遇到一个试图自救的疯子,那天被困在沙漠,入夜后他强装的冷静全都没了,疯了一样,想拨通某个人的号码。”
“陪着他曾偷偷见过那个人。”
“我好像能理解,但好像又不能感同身受。”
陈时琟轻笑一声。
“但我能清晰感受到想再次见你的想法,多过不如死在这片土地的想法。”
“后来呢?为什么回来了?”徐茉望着他,有种庆幸能再次见到他。
陈时琟说:“像你回京北后说还想再见我那会儿一样吧,真的靠近死亡那刻,我还是想要再见你一面。”
他选择回国,有预谋地重新规划个人职业,再到辞职。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受控他人,也不让她再被拖累。
“可笑吧,活了这么久,才知道如何反抗。”陈时琟丝毫不怕将缺点暴露给她。
徐茉:“你已经超厉害了。”
有些人终其一生也走不出家庭的阴影,陈时琟做到了。
“出差累了,我们能不能到床上聊?”陈时琟牵过徐茉,走向床铺。
徐茉拉过陈时琟:“我们去泡脚,今天站着观摩淑然修复字画,脚疼。”-
第二天一早,陈觅清不见了,这会儿还是比赛前天。
陈时琟被叫回陈家,徐茉想跟着,他不放心,便将她送到徐木槿那。
徐木槿知道消息后,焦急地在客厅踱步。
顾晟担心徐木槿身体吃不消,跟在身后。
“你们两个坐下,我头要晕了!”徐茉揉了揉太阳穴,“再想想,她可能去哪。”
徐木槿拿出手机,翻找联系人:“裴陵!我找裴陵问问。”
徐茉起身:“我们直接去他家吧。”
顾晟载着两人一起去裴陵家。
车子开往郊外,停在近郊别墅区大门前。
徐茉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降下车窗,大喊:“陈觅清!”
陈觅清才出门半天,没想到这么快被找到,着急地张望四周,试图找地方藏起来。
裴陵那边提前报备过,门卫确认顾晟车子的车牌,开了大门,陈觅清跑了进去。
徐茉追在身后。
自从康复后,每日都是高强度训练,陈觅清腿上的伤还没好全。
“我不追你了,你别跑!”徐茉担心陈觅清再次受伤。
陈觅清分神,摔了一跤,顾不来喊疼,快速爬起来,跛脚往前快步走。
徐茉不追了,怕她再摔。
“这孩子疯了吗?”徐木槿生气说,“她后天还要不要比赛了!”
徐茉:“姐,先看看怎么回事吧。”
陈觅清先一步到裴陵家院子外,她大喊:“裴陵,你在吗?出来,我们聊聊!”
余光瞥见徐茉和徐木槿靠近,她摆手:“别抓我回去,我就说两句话。”
屋内没有任何人出来。
徐木槿收到了裴陵的消息。
徐茉凑上前看。
裴陵:【徐医生,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麻烦您带陈觅清回去吧,我就不出门了,下次再招待您。】
“他俩闹掰了?”徐茉生理性头疼越来越明显。
徐木槿还没回消息,陈觅清那边声音又大了点。
“裴陵你开门啊,今天你不见我,我也不比赛了!”陈觅清哭出了声。
院门开了,阿姨抱歉笑说:“陈小姐,我们少爷说……”
陈觅清找到缝隙,灵活地往里钻。
她奋力往前冲,进屋后关上门,和就等在玄关处的裴陵对视上。
裴陵一改往日的温柔:“说吧,说完就走。”
眼前的裴陵变了一个人,陈觅清感到陌生,但已经不顾一切闯进来,不可能退缩。
“裴陵,我以后获得的所
有荣誉、所有第一全部给你,星光也会为你降临,你不要不见我,不要不理我。“陈觅清走向他,“我们在一起吧。”
裴陵拧紧眉头,眼里闪过复杂的光:“陈觅清你在胡说什么?”
“裴陵,我没有胡说,我非常清醒。”陈觅清膝盖碰到他毛毯,手握住他扶手,“好吗?”
裴陵推掉陈觅清的手,强调道:“我是残疾人。”
“我也不稀罕你的荣誉和第一,和你待在一起只会成为对比,他们都会嘲笑我的无能。”
“我也不喜欢你。”
陈觅清像被人敲了一棒槌,松开手,木讷地看裴陵推着轮椅离开。
阿姨打开家门,徐茉跟着进门。
陈觅清见到熟人,无助地哭出声。
“好了。”徐茉抱住她。
院子里,陈时琟和陈家其他人也到了。
“陈觅清在哪?”陈时莞阔步进到屋子。
见到女儿狼狈地缩在徐茉怀里,上前一把扯过来,怒斥:“陈觅清你胆子肥了?后天比赛你玩失踪?最近对你太宽容了是吗?”
陈时琟及时地上前扶住差点就撞到墙上的徐茉。
陈觅清也不反抗,任由母亲扯着她,几次磕碰到墙,一声不吭。
“你别和她说这么多,带回家。”一个中年男人也进了屋。
是陈时琟的大伯。
“就该关在家里,以后也不准和他们往来,好好的孩子都被教坏了。”大伯背着手,不屑地扫过徐茉。
陈觅清含着泪看向门口的男人,反驳道:“我不要。”
“别说了!安分些,先和妈回家。”陈时莞扯了下陈觅清的袖子,像是有感知一般,护到身后。
“你说什么?”大伯愤怒等过去,眼神恐怖到能吃人。
在他扬起手要上前扇耳光,陈时琟扣住,用力扯开。
他冷声警告:“你敢动任何一个人试试?”
第48章 错号后迟到4年的求婚。
大伯使劲挣脱,直接被陈时琟反扭,脸上露出吃疼的表情,震怒低吼:“陈时琟,你放手!”
陈时琟暗中使力,对呵斥无动于衷。
“你在干什么?快过来帮忙,要和他一起造反吗?”大伯扭头向母女俩。
陈时莞还未缓过神,以为巴掌会落到自己身上,陈时琟及时拦下。她急忙上前,劝阻:“时琟,有话好好说,你先放手。”
处在悲伤中的陈觅清不顾后果地撕喊:“舅舅放手,让他打我好了,最好把我打死。”
“你闭嘴,还嫌不够乱吗?”陈时莞将陈觅清推远。
一家之主的威严被挑战,大伯暴怒,扯回手:“陈觅清你找抽是不是?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陈觅清迈步朝前,陈时莞都拉不住。
“死老头我受够你了,强迫我妈从事不喜欢的工作,总给我施压,要求我做什么都要拿第一,我没有朋友,我被所有人讨厌。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
‘啪’——
整个空间安静下来。
“闹够了没有,陈觅清你没有心!全家人担心你,不吃不喝全京北找你,你不会感激就算了,忘恩负义、反咬一口,像话吗?”陈时莞眼睛布满红血丝,呼吸越发沉重。
陈觅清愣愣地抬手,摸上脸颊的红印,不可置信看着眼前气得发抖的母亲。
“你……打我?你因为他打我?”
“我是你妈,我凭什么不能打你!”陈时莞再次强调,“他是你爷爷,说话放尊重一点。”
陈觅清笑了,满是失望:“我以为你也是受害者,原来你和他一样。妈,你真的好可怕,你和爷爷越来越像了。”
陈时莞抬手又要来一巴掌。
一旁的徐木槿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护住陈觅清:“陈女士您冷静,气头上少说两句,别伤了母女情。”
陈时莞冷漠说:“徐医生,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也已经和你终止合作,请你不要插手。”
“我不认同,合同是我和徐医生签的,你凭什么想解聘就解聘!”陈觅清抱住徐木槿的胳膊,“后天比赛徐医生不到,我会宣布退役。”
陈时莞激动说:“陈觅清你不要逼我,家里出钱供你训练和比赛,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
陈觅清咬紧下唇,红着眼,不知该如何反驳。
徐木槿感受到抱着她的胳膊力度逐渐变小,亲情的裹挟,女孩逐渐丧失了反抗的力气。
此刻透过陈觅清,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
“比赛为重,其他事我们过后再论,这两天觅清住我这儿吧,后天我陪她去比赛。”徐木槿对陈时莞说,“陈女士,您看如何?”
大伯最先出声反驳:“不可以,这种皮性子,不治一治,以后会成祸害。”
“麻烦徐医生了!”陈时莞声音盖过大伯,转身说:“爸,我们先回去吧,比赛为重。”
“不行,她必须回陈家,我不信治不了她。”大伯几次要上前,都被陈时琟挡下。
陈玉山迟来一步,扫了一圈室内,大概能猜出目前的状况,走到妻子身边,对老丈人说:“爸,我和小莞送您回去吧,觅清训练压力大,我会做她心理工作,你放心好了。”
大伯背着手,要面子说:“就是你们夫妻不会教养孩子,她才目无长辈,无法无天。”
“算了,比赛后再算这笔账,你们如果再教不好,我帮你们!”他大手一甩,转身出门。
陈时莞走向陈觅清:“觅清……”
“我跟徐医生走。”陈觅清侧着身子,躲到徐木槿身后,连对视也不愿意。
女儿的表现狠狠刺伤陈时莞的心。
徐木槿带着陈觅清先走一步,顾晟在门口接她们,严防再次争吵起来。
三人出了院子,陈时莞低下头,眼泪簌簌落下。
“好了,等比赛结束我和她聊聊。”陈玉山拍了拍妻子的背。
陈时莞自责说:“我怕爸动手,所以先动手打了她。”
“你啊……”陈玉山收起责怪的话,“回头和她道歉,把误会说开。”
“她肯定不会原谅我的。”陈时莞摇了摇头,女儿是她生的,什么脾性,一清二楚。
陈玉山无奈叹气,和陈时琟打了声招呼,带妻子走了。
陈时琟松开徐茉的手,抱歉地同阿姨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角落的阿姨缓过神,还有些呆,摆手几次:“你们是少爷的朋友,他也特地吩咐过,不……打扰的。”
“下次会带礼物登门道歉,麻烦您转告裴陵。”陈时琟牵过徐茉,对她说:“我们走吧。”
徐茉回头看了屋内几次,对阿姨说:“阿姨,后天我们家侄女比赛,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裴陵是她交到的第一个好友,非常珍视他们之间的友谊,明天我们会送一张门票,麻烦您一定转交给他,希望他能出席。”
“这……”阿姨也不能私自做主,“行,我只负责帮忙传话,去不去还得看少爷的意思。”
徐茉道谢:“嗯,谢谢您!”
出了裴家别墅,路边只有陈时琟的车,其他人都先走了。
“他俩应该闹僵了,你为什么还坚持要送他比赛门票?”陈时琟不解问。
徐茉心疼说:“觅清已经很难受了,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她开心的事,或者见到裴陵她会好些。”
他们站在路灯下,灯光在他身后,影子落在地上,她的影子长过他,严实盖住。
陈时琟轻笑,惋惜说:“茉莉,如果我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如果曾经他陷入陈觅清的境遇,有她在多好啊。
徐茉疑惑:“为什么?”
“我想身边站着你,对抗世界我也不会怕。我一无所有又如何,还有你爱我。“陈时琟唇角勾出浅浅的弧度。
温柔的嗓音卷着初夏的晚风,轻轻落入她的耳中。
他的情绪,悲大过喜。
莫名的,徐茉记下了他这句话。
印在脑海深处,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总会时不时记起。
徐茉此刻没有时间深思,担心陈觅清有过激举动,急着赶回老小区。
陈觅清到家后,崩溃哭了许久。
连续两日沉浸在大悲的情绪中,嗓子哑了,哭不出声,眼泪不停掉落,她坐在沙发角落,用手背擦。
徐木槿还怀着孕,身子没好全,腾不出太多心思照顾其他人。徐茉提议带陈觅清回万宁小区,不放心她住老小区。
陈觅清沉浸在悲伤中,就像第一次住到陈时琟家那会儿,徐茉贴身照顾她,就差帮忙洗澡和喂饭了。
徐茉晚上陪陈觅清睡侧卧,为了防止她早上再跑走。
陈觅清当然明白徐茉的用意。
“舅妈,你们是不是嫌弃我麻烦?”
徐茉在柔软的被子里伸了个懒腰,用不在意的口吻说:“你想太多了,你好好睡一觉,等明天再想。人在难过的时候,对任何事情都会产生悲观的想法。”
“我好难过。”陈觅清没有人可以诉说。
徐茉侧身面对陈觅清:“你可以和我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屋内黢黑,陈觅清视力好,借着微弱的月光,瞧见徐茉唇边淡淡的笑,令人无比安心。
“我……说不出口。”陈觅清不知该如何表述她对裴陵的感情。
羞耻说出那些她曾对他做的恶事,她私心作祟,想要在徐茉面前保住她的好形象。
“那我可以问吗?”徐茉拉好被子,将陈觅清盖得严实。
说不出口,她可以问,
再次一次的,折服于徐茉的人格魅力。
陈觅清微怔:“嗯……”
徐茉想了会儿,问:“你在生你妈妈的气?”
“该生的气的都生了。”陈觅清苦笑一声,“舅妈,我开智早,是聪明小孩,他们大人的事,我看在眼里,一清二楚。”
徐茉也好奇陈时琟的家庭关系到底多复杂:“是吗?多聪明?说来我听听。”
陈觅清躺平,深吸一口气,说起她家这本难念的经:“我知道我的家庭关系畸形,爷爷对我妈掌控欲强,小到穿着打扮,大到婚姻大事。我爸爸是爷爷精挑细选出来的完美结婚对象,京北本地人、出身职工家庭、家里行二、工作体面、姓陈、大我妈两岁,因为他没有儿子,所以要求我爸入赘我们陈家,所以我叫他爷爷,不叫姥爷。”
“我妈不喜欢我爸但不得不结婚,爸爸对我妈和我都很好,我妈认为是出于责任,我觉得不是,爸爸就是喜欢妈妈,不是我想要做家庭美满的小孩,如果爸爸不喜欢妈妈,他不会忍受爷爷所做的那些事。”
“我妈不敢面对自己内心是因为爷爷的掌控欲让她没有办法在爸爸面前抬起头。”
“你看得很通透。”徐茉夸赞,“你是聪明小孩。”
再聪明的孩子也会被亲情的枷锁困住。
陈觅清的父母并不是不爱她,只是方式错了。
陈觅清:“我妈打我,我不怪她。她对爷爷的恐惧刻在骨子里,怕爷爷会打我,因为她知道爷爷打人很疼。”
“我说了好多气话,我妈会不会难过?”
“但她有爸爸陪着,会好很多吧。”
徐茉没有办法再听下去。
对另一位从未深交过的女性的遭遇感到痛心。
不止陈时琟和陈觅清是畸形家庭关系的受害者,陈时莞也是。
甚至比他们都惨,她的一生已经被安排,无法再抵抗,早认命了。
此刻陈时莞肯定无比自责,因为她令自己的女儿也深陷其中。
“舅妈,我真的很聪明。”陈觅清说着,鼻音渐浓,“我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也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什么……他不愿意信我。”
徐茉小声问:“你……今天是去告白的?”
沉默半晌,陈觅清闷闷地‘嗯’了声。
“他拒绝我的理由真可笑。”陈觅清收起嗤笑声,“他不可笑,是我考虑不周。”
陈觅清如她所说的非常聪明,能看清许多本质,清楚地明白自己心意。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徐茉不需要特地安慰她了。
陈觅清靠紧徐茉,闭眼前说:“舅妈,你绝对不能半夜跑舅舅房间。”
“你胡说什么,他的房间不就是我房间?”徐茉失笑。
陈觅清手横过徐茉腰,耍赖说:“我失恋了,你今晚只能陪着我。”
徐茉无语笑了声,回抱陈觅清-
比赛前一天,徐木槿给陈觅清做了身体检查,前一天受的伤没太大影响。
比赛当天,陈觅清从出场,便有无数镜头对准她。
今天的比赛排名关系到亚冬会,能不能拿到‘入场券’全看等会比赛的表现。
陈觅清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并不是为了装酷,而是为了挡住哭肿的眼睛。
陈时琟提前和陈时莞夫妻交涉过,担心他们见面会吵起来,影响发挥,今日的比赛由他和徐茉陪着。
进到休息室,陈觅清脱掉帽子,不敢脱口罩,担心被拍到。
教练和陈觅清在讨论等会的战术,她心不在焉地点头,不知道听进去了没。
徐茉在门口等着,终于看到陈时琟出现。
等不到陈时琟走过来,她小跑上去:“怎样?”
“放心,人在看台。”陈时琟说,“你要安排他们见面?”
徐茉摇头:“在觅清没有完成最后一轮比赛,他们还是不见面为好。”
担心出现意外情况。
两人站在门口,朝陈觅清休息位置望去。
徐茉想起那晚陈觅清对她说的话,在最后一轮正式开始前,陪着她走去出发点。
静静看着陈觅清穿上滑板,徐茉上前给她整理雪镜,对她说:“觅清,裴陵今天也来了,就在看台。”
陈觅清无神的双眼终于有了波动。
徐茉拍了拍她肩,唤回出神的她:“你是聪明孩子,所以你一定能滑出好成绩,对吧?”
“嗯,我可以。”
“我可以!”
第二声比第一声更笃定。
广播开始念陈觅清的名字,教练扶着她出现在高台上。
“舅妈。”陈觅清转身,朝徐茉伸出手。
所站的地方有镜头。
徐茉犹豫了会儿,走过去,紧紧抱住:“加油,你舅舅和裴陵在终点等你。”
“好!”陈觅清声音铿锵有力。
开始的号令发出,她将雪镜拉下,飞速地冲了出去。
徐茉和教练进到等候处,大屏幕里,穿着青色滑雪服的陈觅清像一只飞鸟,无畏地冲向云端,突破风的阻力翻腾,直冲终点。
落地完美一刹,雪呲向前方的挡板,她停下来,将雪镜脱下,抬头朝看台看去。
准确地在人群中找到了裴陵。
讲解员激动地介绍她最后一个1440度高难度空中旋转动作,祝贺她成功锁定亚冬会比赛名额。
人声鼎沸的欢喜里,她唯独看向了他。
裴陵紧紧抓住轮椅扶手,无法预判接下来的陈觅清会做什么。
陈觅清笑了笑,脱下滑板,冲着四周举起手,欢庆今日的胜利。
直到领奖,她都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从冠军台上下来,陈觅清换下滑雪服,穿上轻便的棉服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记者们感到意外,陈觅清像变了一个人,没有往日的张扬,虽然还是会说一些臭屁的话,但她有高傲的资本,没有人反感。
结束冗长的记者会,陈觅清回后台等待陈时琟和徐茉接她回家。
屋外长廊,陈觅清遇上裴陵。
不知他是特地等她,还是偶遇。
“祝贺你。”裴陵转头看向陈觅清。
陈觅清脖子上还挂着奖牌,站在那,一动不动。
前天两人闹得僵,今日他又突然出现,试图解释是徐茉再三拜托他,所以才在临走前亲自和她道贺,也想就此和解,和平地道别,自此江湖不再见。
陈觅清忽然快步走过来,裴陵还未来得及组织好语言,她压住扶手,弯腰吻他。
双唇相触那刻,四下寂静。
裴陵瞪大双眼,抬手推开。
陈觅清早有预料,紧紧拽住裴陵羽绒服的领口,说:“冠军吻,送你。”
“你疯了?”裴陵行动不便,压根挣脱不开。
陈觅清笑了:“管你要不要,我就要让星光为你降临。”
她说到做到,将奖牌塞到他手里。
“陈觅清。”裴陵沉着脸喊她名字。
“裴陵,我是陈觅清,十分清楚我想要什么。”陈觅清坚定说,“我喜欢你,我想要你。”
“你喜欢一个残疾人?”裴陵冷笑,“不要固执没有的东西,错以为是喜欢。”
“喜欢裴陵就是喜欢裴陵,和他残疾无关。”陈觅清收紧力度,强制他和她对视。
“和残疾人在一起,你能面对他人的嘲讽?”裴陵眼里全是不相信。
陈觅清一字一句说:“我不仅能面对,我还能让所有人不敢轻视你。”
她的话狠狠
击中他的心脏。
皑皑白雪天里最明媚的一抹骄阳照向森林阴暗一角。
——他动摇了。
良久,他抬手推开她的手。
“别说大话。”他垂下眸,选择逃开,推轮椅背对她。
喜欢是有新鲜期的,可能过段时间,她也不会执着了。
陈觅清绕到裴陵跟前,蹲下身,手摁在他右边还健在的腿,往下摸,好似在确认什么。
“你住手!”裴陵急切地推开陈觅清的手,认为她鲁莽的行为是在羞辱他。
小腿的半截往下是空的。
陈觅清停了下来,抬头看他:“我们打个赌,不管用什么办法如果你能站起来,我再也不纠缠你,如果你做不到,你和我结婚。”
“你听不懂人话吗?”裴陵愠怒。
陈觅清:“所以在你没站起来之前,你都得和我交往。”
在裴陵大发雷霆之前,陈觅清紧紧抱住他脖子,苦苦哀求:“给我一个能被你喜欢的机会,好吗?”
裴陵手无力垂下,无法拒绝这一抹会为他降落的星光。
走廊转角处。
徐茉扒着墙,悄悄偷看。
“他们后面说了什么?”她抬头看陈时琟,“你听清了么?”
“没。”陈时琟淡声回。
“觅清真牛,这一套连环拳打出去,哪个男人能不迷糊。”徐茉啧啧几声,“我都被她帅到了。”
又是奖牌又是冠军吻,她先替裴陵心动。
太好奇后面他们聊了什么,怎么把向来温润如玉的裴陵逼得恼羞成怒,没一会儿脸又变红了。
徐茉:“我们去那根柱子后面吧,能听更清楚。”
陈时琟汗颜,本来偷听墙角就不是他会做的。
徐茉还没行动,被陈时琟拦腰抱走。
“啊!”徐茉捂住嘴巴,怕被陈觅清听到。
“放我下来!”徐茉挣扎,“再听一会儿,我们还得等觅清。”
陈时琟:“她不会和我们走了。”
“为什么?”徐茉感到不妙,“该不会又要离家出走吧?”
陈时琟:“想多了,她应该会赖着裴陵。别耽误她的好事。”
徐茉改成抱住陈时琟脖子:“那行,我俩回家!”
陈时琟晚上安排了课,徐茉请到了一整天的假,也没事可忙,陪他一块儿去学校。
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陈时琟替徐茉解掉安全带。
“去我办公室休息?”他担心她无聊,琢磨着给她点一些吃的。
徐茉看着外面林荫大道上的学生,摇头:“你不是带了饭卡?我们去食堂。”
陈时琟确实带了。
两人去了附近的食堂,在所有食堂里物价偏贵。
如果还在念书,徐茉多少肉疼,但这张卡是陈教授的,刷起来毫无压力。
吃完晚餐,徐茉到便利店买了一个口罩,打算混入课堂,坐在最后一桌蹭课。
“提醒一下你,外语课都是小班授课,大家互相认识,几乎没有生面孔。”陈时琟倒是想她去。
徐茉:“没事,我坐角落,我还没听过陈教授的课呢。”
“如果抽人起来回答问题……”
陈时琟还没说完,徐茉放下口罩。
徐茉义正言辞:“乱入专业课的课堂不礼貌,我决定还是在学校里瞎逛等你。”
徐茉大学上外语课没少带陈时琟,有他坐身边和开外挂一样,不惧老师的任何提问。
下场也惨,期末为了不挂科,请求他帮忙补课。
因为他太过严肃,他俩差点闹分手。
那时她便得出只适合和他做男女朋友,不适合做师生的结论。
徐茉玩累了,回到车上等陈时琟。
可能今天的行程太满,起得又早,在车上玩会儿手机,她不小心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到家。
徐茉坐起身,认出是卧室,习惯性地摸向旁边的空位。
一片冰冷。
陈时琟并不在。
她躺了会儿,进到浴室洗澡,换了身干净的睡衣。
忙完这些,肚子又饿了。
徐茉推开房门,客厅灯没开,餐桌和客厅的几桌上的香薰点燃,用玻璃罩着,防止绣球乱玩火。
屋内飘着淡淡的微醺苹果香。
“陈时琟。”徐茉叫道。
没有应答,书房的门缝下也是一片漆黑。
徐茉揉了揉肚子,走向开放式厨房,准备找点儿零食。
眼尖地看到桌子上有一束茉莉花。
这束茉莉和生日收到的那束不一样,花瓣层层叠叠,属于茉莉中的虎头茉莉。
绣球跑到她脚边,驮着一个小书包,特别可爱。
徐茉喝完水,放下杯子,蹲下身:“谁给你背的,还是被缠上了?”
绣球并不知道人在说什么,仰着脖子蹭掌心,求摸摸。
徐茉担心绣球背着小书包乱窜会被卡住,拿了下来,好奇地摇了摇,没听到有声音。
拉开拉链,露出红丝绒盒子一角。
顿了几秒。
徐茉快速拆开,打开盒子。
一枚五克拉的钻戒切工完美,犹如星辰碎片,折射着暖色的烛光,如暮色漂亮,银质戒臂内篆刻英文。
她还未看清,脚步声打断。
陈时琟举着一部DVD,走向她。
“是我想的那样?”徐茉指了指其他特地布置过的地方。
陈时琟和她保持一段距离,笑说:“是。”
“我们穿着睡衣,不好吧?”徐茉发现陈时琟也是睡衣,心里平衡了。
陈时琟放下DVD,对准她,走过去:“这是你说过的最完美求婚场景,一起穿着睡衣,要烛光和鲜花就好。”
徐茉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我们都结婚半年了。”
陈时琟抱起绣球,站到她面前:“嗯,迟到半年的求婚。这位小姐,可以看在烛光、鲜花和绣球的面上,答应我吗?”
徐茉摸了摸他怀里的绣球,问:“准备了多久?”
她的脸庞镀了层柔光,他挪不开眼,沉声说:“四年。”
第49章 错号后今晚算新婚夜。
交往第二年,大四课不多,徐茉大多数时间住在陈时琟校外的公寓。
放寒假之前,陈时琟攒了局。
大家都嫌外面冷,便决定在家里聚。
原先只约了邵淮和江归悦,后来江归悦的男友季章也跟来了。
邵淮大早便到了,陈时琟和徐茉都没睡醒。
门铃狂响,徐茉缩到被子最里面,用脚踢陈时琟一脚:“你快起来开门,好吵。”
同样睡眠不足的陈时琟也嫌弃吵,不得不起床开门。
门一开,邵淮将手里的购物袋提起,兴奋说:“我家闺女睡醒了没?亲爹来看她啦!”
绣球匍匐在沙发上,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看到陌生面孔,喵了一声。
“我的天哦,宝宝。”邵淮推开陈时琟,进到屋内,穿上自备的罩衫和口罩,连护目镜都准备好了。
装备好之后,他小心翼翼凑近,抱起绣球。
陈时琟抱着手站在玄关,淡淡地看着邵淮忘情地吸猫。
“你什么表情?”邵淮摸着绣球的肚肚,抽空瞥一眼陈时琟,对他这副恹恹的神情感到不满。
陈时琟:“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七点零六分啊,你不是七点准时起床吗?”邵淮上下打量还穿着睡衣的陈时琟,“嗯……我不会打扰你的美事了吧?你俩早上也这么热情似火?”
陈时琟到卫生间洗漱,懒得搭理邵淮。
邵淮抱着绣球,又亲又吸:“可怜我女,只能寄人篱下。”
“邵淮哥,我俩也没亏待你女。”徐茉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你来得太早了,最近我们都没课,所以起得晚。”
前段时间陈时琟赶课题,加了一个月的班,所以才会和徐茉一起赖床。
邵淮讪笑:“爱女心切,望体谅。”
徐茉能理解,绣球这么可爱,谁能不喜欢。
邵淮实在喜欢,但因为猫毛过敏养不了,只能送养,偶尔上门吸吸。
打扰了小情侣的美梦。
邵淮主动包揽后面的买菜和备菜的活,给陈时琟减轻工作量。
下午四点,江归悦带着季章登门,特地给绣球准备了玩具作为礼物。
徐茉眼尖,发现两人之间氛围微妙,悄悄问江归悦怎么回事。
江归悦苦笑几声,没多说什么。
除了季章不怎么能融入话题,四人倒是聊得不错。
快结束时,季章叫徐茉到阳台,问了她一些事。
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两人吵得有些僵,季章打算准备惊喜给江归悦,祈求她的原谅,希望徐茉能出出主意。
三人回家后,徐茉和陈时琟聊起季章毕业季想和江归悦求婚。
“归悦被求婚,你不开心?”陈时琟端来水果拼盘,插一个苹果,喂到她嘴边。
徐茉摇头:“归悦和我说过,大学毕业没有结婚的想法,她计划先考研,而且他俩想要在京北扎根,需要努力赚钱,太早结婚并不好。”
“你呢?想吗?”陈时琟问。
徐茉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圈,嬉笑说:“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和陈时琟结婚诶!天降大馅饼!”
她后面两句话调子扯高,说得十分浮夸。
“你后面两句话说笑还是真的?”陈时琟又给她叉一片水果。
徐茉懒得动手,靠在他怀里,咬一口鲜嫩的果肉,含糊说:“真的啊。”
“不会觉得太早了?”陈时琟担心她冲动行事,更怕她后悔。
徐茉摇头:“和好的人在一起,无关早晚。”
在她心里,陈时琟非常好。
“毕业结婚?”他提了这辈子从不敢想的事。
不仅不敢想,也不觉得会发生在他身上,但对方是徐茉,一切又很合理。
徐茉将最后一口苹果吃完:“你要给我求婚,最好我俩都穿着睡衣,家里点满香薰蜡烛,还要有鲜花。”
“还自己安排上了。”陈时琟问,“为什么在家里?”
“我不喜欢人多,就我俩,自由自在。”徐茉抱住陈时琟的劲腰。
虽然她提出了想法,但陈时琟也想做到最好。
寒假开始,他便着手从戒指准备。
曾在领毕业证那晚有过求婚的想法,但徐茉喝多了,微醺状态闹着要睡觉,怎么也醒不过来。
没想到错过一次,便错过四年。
徐茉回想曾经和他畅想结婚场景的自己,环顾屋内一圈。
满屋子的香薰蜡烛,烛火跳动,暖香铺开,氛围暧昧,犹如在童话世界。
所有变成现实,有种失真感。
“能和你再走到一起,我已经别无所求了。”徐茉上前两步,仰着头看他,“我愿意。”
陈时琟笑了:“我还没问。”
“你问。”徐茉往后退两步,按照他的程序走。
陈时琟重新拿起酒红色的丝绒戒指盒,打开,单膝下跪,抬头仰望眼前的爱人,坚定又温柔地说:“如果曾有哪个瞬间,会想到一辈子,我的答案一定是每一个你在我身旁入眠的夜晚。今夜我可以拥着我的世界入眠,等清晨她会问声早,新一日,我们也会相爱。”
“相爱不需要婚姻证明,走入婚姻,是我想将我的所有献给你,希望我的爱人在未来就算我不在了,能有立身于世的资本。”
“请问这位小姐,你愿意接受我的所有好与坏,和我结婚吗?”
早有心理准备他会说什么,等他真的说出口,眼眶还是热了。
“不是求婚吗?为什么说这些啊……”徐茉哽咽。
陈时琟轻笑一声:“因为没有我,徐茉的生活依旧精彩,那我所能给的仅有更好的经济条件和任性资本,希望我的照顾能让你更独立、更肆意、更体面。”
徐茉擦掉眼角的泪:“求婚不是该说肉麻的话么?”
“茉莉,我大你七岁,总得告诉你年纪大的好处。”陈时琟将戒指取出,“和你在一起,不是只占你便宜。”
徐茉上前,抱住他脖子:“别胡说,我都没嫌弃你年纪大。”
他当然知道,他的妻子最是心善。
“可以说愿意吗?”他问。
“愿意,四年前就愿意了。”徐茉哭腔跑出来。
如果不是这么多意外,早在三年前毕业,他们就生活在一起了,而不是在一千多个深夜独自入眠,一千多个清晨独自醒来。
陈时琟拉过徐茉的左手,将求婚戒指戴在中指,和婚戒平齐,倒挺配的。
徐茉抬手对着光,折射出来的光亮到她,立马放下。
“回到家就一直在准备?”徐茉有点儿不舍得,拿过DVD将每个角落全部录下。
陈时琟跟在她身后:“嗯,好在你睡着了,找到布置的机会。”
徐茉将DVD合上,放在一边。
“那今晚算什么?”
陈时琟没反应过来:“今晚?”
徐茉主动上前,脱掉鞋子踩上他脚背,攀着他的肩,不好意思说:“算新婚夜。”
“是邀请吗?”陈时琟低头,拉近距离。
徐茉踮起脚,微微侧头,吻上他的薄唇。
缠吻许久,可能是他嫌弃弯着腰不舒服,直接将她抱起。
深春已至,穿着长袖睡衣容易出汗,徐茉背后早冒出一层薄汗。
他撩开贴着背的发丝,在脖侧留下粉色的吻痕。
一周没有亲密接触,他没太多耐心,直入主题。
他扶着小时琟,精准找到,戏谑道:“好多水。”
她眉头蹙紧,纳入的漫长十秒,压根不敢呼吸。
“呼吸,你要憋死?”他蔫坏笑了。
没有给她任何喘气的机会,几次深浅,他解了馋,才耐心地进行下一步。
“宝宝,你平时都不这样,今天感觉特别好。”他占着便宜,说尽浑话。
“你叫得很好听,别咬下唇。”
他拇指摁住她下唇。
这还不够,两指怼到温热的口腔。
和下面的节奏一样。
进、出。
换了姿势。
陈时琟大喇喇地坐在床边,手抻着床,唇角勾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过来。”
她挣扎:“不要。”
不容拒绝地扯过她。
跨过他的大腿。
跪坐柔软被子里。
“坐下。”
她只能继续,但他要求一次比一次多。
“看着我,坐下。”
她不敢,羞赧地躲开。
“逃不掉的,乖一点。”
摸不透到底是警告还是安抚。
温柔又粗暴。
“这样不行。”她感觉随时要掉下去。
也觉得这样很狼狈,有些抗拒。
他还在诱哄:“抱紧些,按照我说的做。”
“乖乖,特别漂亮,给我看看,好吗?”
“腰再挺直些。”
……
结束后,徐茉感觉腰要断掉了,腿已经打哆嗦。
陈时琟找来药膏,给她把内侧破皮的地方上了药。
徐茉发现陈时琟有个坏毛病。
——喜欢咬她。
每次都会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咬痕。
“你属狗吗?”徐茉感觉未来几天都不能穿裤子,生怕磨到咬痕。
陈时琟却很认真看着她说:“你像一颗熟透的苹果,好吃。”
徐茉顿了一下,抄起他睡的枕头,狠狠砸了几下。
“那你……也注意一下力度啊。”
脌头差点又破皮,她明天可是要出门,衣服肯定会勒到。
幸好留痕迹的地方都在衣服下,不然明天有口说不清。
留吻痕的方式和陈时琟性子一样腹黑,全挑隐蔽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床上多矜持,其实话多且骚,杏癖也奇怪,动起来简直如脱缰的野马。
徐茉拉过被子,直接躺下:“今晚都不想理你。”
陈时琟笑了,关了灯,挤到她身边,搂到怀里:“给你道歉,明天买奶茶和蛋糕去接你下班,好吗?”
徐茉不客气说:“起码要两块。”
“两块就能哄好啊?”陈时琟说,“下次贪心一些。”
“我吃不完最后不还是进到你的肚子?”徐茉冷傲地哼了声,“我才不傻。”
陈时琟亲了亲她:“你说了算,晚安。”
小脾气使完了,徐茉转身,投入他怀里,学着他:“晚安。”-
六月答辩结束,徐茉住回宿舍,和工作室请了一周的假,着手准备毕业各项事宜。
师弟师妹闹着要给徐茉和江归悦拍毕业写真,他们扛着单反相机
和打光板上门,不给拒绝机会。
徐茉第一次穿上硕士服,黑袍变蓝袍,新奇地在镜子面前转了几圈。
“别看了宝,粉领一戴,毕业月入还是三千。”江归悦疲惫地趴在桌上。
“师姐,没事的,你读博少则三年,多则一辈子,月入三千还是太高了,无收入比较符合你目前状态。”帮忙化妆的师妹贴心说。
江归悦坐直身体:“我可谢谢你啊!”
“客气了,师妹应该做的。”师妹毒舌,也不放过徐茉,“读研还是有好处的,我听说二师姐学徒工资不错,一个月五千。”
“谢谢你啊,你把我俩都得罪,最近在做的课题是不要了?”徐茉坐回凳子上。
给傅教授做学徒待遇不错,基础工资五千,资格证考下来算她转正,正式签约工作室工资会涨,后续跟项目能拿提成,月入过万不是问题,能算是毕业季拿到的绝好offer了。
师妹不敢再“乱杀”,给师姐们快速画好妆。
其他人也找好了拍摄场地,通知她们过去。
候场时,江归悦和徐茉闲聊。
“我记得陈哥博士生那会儿住的公寓是他名下产业,现在租出去还是闲置了?”江归悦苦恼,“后面的三个月假期我不打算回家,想自己住外面。”
“不回家么?”徐茉印象中江归悦可喜欢回家当妈宝女和爸宝女。
江归悦摆手:“我爸妈像被下了降头,一直劝我和季章复合,烦死了。”
“归悦,如果季章毕业季和你求婚,你会和他走下去吗?”徐茉想起季章曾向她透露的求婚计划。
江归悦笑了:“如果我没开荤,我还真愿意,现在吃过好的了,不想搞纯爱和柏拉图,年纪轻轻守活寡,做不到。”
徐茉无辜地眨眼。
她……没理解错吧?
“烦死了,和你坦白说了吧,季章不行,我随便找个路人嫁了都不可能和他和好。”江归悦压低声音咒骂,“不行就算了,为了伺候好他师妹,私下吃不少药,可把我恶心坏了。”
“曾经的真情不假吧,还记得大四寒假你们到陈时琟公寓聚餐吗?”徐茉还是将过往告知,“他当时来问我你的喜好,想求婚。”
江归悦脸色更难看:“我都不想说他,从你们公寓出来和我吵架,还让邵淮看了笑话。”
“啊?”徐茉完全不知情。
江归悦:“不仅如此,丢下我直接打车走了,本来想跟上去和他大吵一架,邵淮猫毛过敏,我只好陪他去医院。”
徐茉想起邵淮全副武装抱绣球的滑稽场面,笑说:“你们乌龙也太多了。”
“别笑了,陪了一晚上,我都没这样对过季章。”非要说,江归悦只能说虐缘,炮友知道她的感情史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总拿前任说事。
徐茉看向江归悦的眼神变得复杂:“邵淮哥和季章……你为什么总把他俩放在一起比较?”
“因为……”
江归悦怎么说得出口。
都怪邵淮碎嘴子,总在床上说荤话攀比,潜移默化影响了她。
江归悦换了说辞:“我也会经常拿季章和陈哥比较,想了一下,这种人渣不配,连脚趾头都配不上。”
场景布置好之后,师弟冲他们大喊:“大师姐、二师姐等会儿再蛐蛐人,先过来拍照。”
连师弟师妹都知道她俩凑一起就是在骂人。
拍照累人,对不怎么喜欢出片的两人尤其是。
不仅拍了双人合照,还买来花,几人轮流和他们合照。
“这是干嘛?”江归悦没见过如此新奇的操作。
师弟师妹凑一起选照片,有人漫不经心说:“这叫预制毕业照,我们先拍好,等到你们毕业典礼当天,我们就可以发朋友圈了。”
徐茉竖起大拇指:“牛。”
这些小聪明如果用在论文上,早登刊了。
结束拍照,几人到后门的美食街聚餐。
出到校门口,师弟眼尖地瞥见不远处有个男人努力冲冲朝他们奔来。
“师姐,走!”师弟护着她们,催促快走。
江归悦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
徐茉认出男人是季章,挽住江归悦,快步离开。
季章追不上几人,愤怒大喊:“江归悦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江归悦往后看,小声骂了句:“倒胃口。”
“你谁啊,我们认识你吗?”脾气暴躁的研二师妹指着季章,“这是校门口,保安叔叔都在,警告你别乱来。”
上次闹到派出所,导师私下找过他们谈话,可不能再出事,校方介入就不好了。
季章靠近不了江归悦,急了:“躲在别人身后也没用,你不见我,我就给你爸妈打电话!”
“妈的,你有病吧,我们已经协商好聚好散,你三天两头找我、找我爸妈干什么?”江归悦彻底受不了,“我当年眼瞎才答应和你在一起。”
已经有人围观,季章好面子,江归悦无情的贬低彻底激怒他。
“江归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的同时脚踏两条船,对方还是京北大学的教授,你是不是顺利通过京北大学博士面试?”季章得意笑,终于找到马脚,扳回一局。
江归悦气得发抖:“季章,你要点脸,别逼我。”
她想体面分手,看来某些人并不想。
“你们早就认识了,说不定我们还在交往你们就好上了。”季章举起手机说,“我有他送你回宿舍的照片,如果我没记错,他是京北大学外语学院的教授,叫……”
“季章你别血口喷人。”徐茉大声打断,上前一把扯过手机,看了一眼,丢回他怀里。
她不屑说:“拍到两张照片就瞎叫,归悦去我家玩,晚上让我先生送她回宿舍有问题吗?”
“这个男的……”
“这个男的就是我先生,如果你再乱喊,我就报警。”徐茉说,“一张照片能证明什么,你和师妹暗地里勾搭,先出轨半年,归悦给你面子提了分手,从没在外面说你一句不是,你上次闹进派出所,这次想怎样?为什么分手了还对归悦死缠烂打?你真不要脸!”
围观的学生多数是本校学生,默默地站到他们的阵营,对季章露出鄙夷的眼神。
季章一时间哑口无言,找不出话反驳。
徐茉给师妹使眼色,她们带着江归悦先走。
师弟叫来保安,一起将季章拖走。
“你要是再敢缠着大师姐,我把你头拧了,别以为我开玩笑的,让你在京北学术圈混不下去的本事,我还是有的!”师弟气不过,揪住季章的耳朵,“听清楚了没?真给我们男人丢脸!”
季章吃疼乱叫,瞥向徐茉的目光,淬了毒。
徐茉转身跑来,追上江归悦她们。
抵达餐厅门口,江归悦正在打电话,等到她挂断,徐茉才上前。
“谢了。”江归悦郁闷,却不敢看徐茉。
徐茉观察江归悦表情,“我知道那辆车是谁的了。”
“啊——茉莉!”江归悦蹲下来挠头,“你不能假装不知道么?”
“我都搬出陈时琟帮你圆谎了,没道理连我都不说吧?”徐茉跟着蹲下来,戳了戳江归悦的胳膊,“你不道德哦。”
江归悦抬头,头发乱糟糟:“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已经在我黑名单里了。”
“你们掰了?”徐茉还做了一个掰断的动作。
江归悦不好意思说:“有需要,就从黑名单放出来。”
徐茉:“……”
他们玩得可真野。
“邵淮也
接受?“徐茉问。
江归悦捂住徐茉的嘴巴:“嘘嘘嘘嘘!别说名字!”
“嗯……”徐茉乖巧点头。
江归悦再三重复:“保密。”
徐茉头如捣蒜,就差发誓了。
“我们肯定没有未来,我马上要去京北大学读博了,他可是教授,我俩再纠缠就不像话了。”江归悦惆怅地吐口气。
徐茉:“你是博士生,半个打工人,你们也不是一个学院的,怎么不行?”
还有一个学校不同学院的老师结婚呢,他们在一起完全合理。
“茉莉啊,这是我和他掰掉的借口,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啦。”江归悦汗颜。
徐茉比了‘OK’的手势:“回头有需要,我会给你做说客的。”
“不对啊,听到我俩有不正当关系,你不惊讶?”江归悦疑惑,虽然徐茉是有这么点迟钝,但也太迟钝了吧。
这次徐茉倒是跟上节奏了,说:“你们男未婚女未嫁,而且算是半个熟人,很容易发展成暧昧关系。”
“你看得比我都开。”江归悦松了口气,“憋死我了,早想告诉你了,又怕你和陈哥尴尬。”
徐茉表明态度:“你俩真成了,我会带着陈时琟站在你这边。”
“算了啊,我俩难成。”江归悦对他们关系有非常清晰的认知,除了上床,他们没有任何话题。
“就是……你拿陈哥做挡箭牌,没事吧?”江归悦担忧问。
徐茉摇头:“感谢谢迎闹那一出,有心人一打听都知道我结婚了,对象是陈时琟。照片我看过了,没拍到正脸,他手机像素不好,糊得眼睛鼻子都瞧不清楚。”
“关键时刻,还得是姐妹靠谱。”江归悦抱紧徐茉。
她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遍邵淮,都说不让他下车,装什么绅士,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装。
师弟师妹信了徐茉的说辞,真以为是陈时琟送江归悦回宿舍,被拍到误会了。
大家都觉得晦气,敬了江归悦几杯酒,给她洗掉一身污气。
今日大家喝嗨了,吃完饭,一起到附近的KTV唱歌。
徐茉给陈时琟报备行程,嘱咐他早点休息。
以为陈时琟在加班,没来得及看消息。
过了会儿,一通陌生电话打进来。
徐茉迟疑片刻,到门外接起,“你好,请问有事吗?”
女生心急如焚说:“师母,出了意外,陈教授进医院了,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听到医院两字,徐茉脑子一片空白。
第50章 错号后“为了你,不敢死。”
江归悦瞧见徐茉慌乱收拾行李,放下话筒,走过去问:“要走了么?”
“陈时琟……就是陈时琟不知怎么进医院了,我……我得过去。”徐茉磕巴说完整句话,都快急哭了。
江归悦心惊,反应迅速,拿上两人的东西:“我陪你去。”
路上,江归悦有种说不清楚的不安,总感觉不对劲,下午碰上丧心病狂的季章,晚上陈时琟受伤进医院,一切太过巧合。
欲言又止几次,她想着还是不要和徐茉说她的猜想,平添烦恼,或许两件事压根没有关系,属于是她想多了。
滴滴车抵达市医院急诊大门,徐茉拉开门冲出去。
江归悦紧随其后。
打电话的学生在门口等着,一眼认出徐茉,迎上去。
“师母,是我给您打的电话。”小瓷拉住徐茉的手,拦下。
徐茉差点撞倒小瓷,江归悦拉停了她。
越靠近医院,徐茉越是慌:“陈时琟怎样了?”
“陈教授不小心从楼梯摔下来,手臂划了一个口子,刚缝完针。”小瓷回想到当时的场景,手微抖。
江归悦眼疾手快扶稳徐茉,说:“给我们带路吧!”
徐茉注意到女生衣角有血迹,她应该在第一现场。
她脑子嗡嗡响,胃里翻江倒海,又想干呕了。
“还好吗?”江归悦了解徐茉身体状况,平时反应迟钝,如果突然地不迟钝了,意外事件冲击,机体容易出现问题,干呕、头晕,严重可能晕倒。
徐茉摇头:“有点晕,还好。我们进去吧。”
只想快点到陈时琟身边,看看他到底怎样了。
诊疗室门口的走廊,邵淮站在墙边,他身上的白衬衫一半染了血,塌着肩膀,垂着头站那,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人感到瑟瑟发抖,像来自地狱的无常,没有任何生气。
“我的天!”江归悦吓到,捂住嘴。
听到声音,邵淮抬头看向她们。
他面容紧绷,眼神冷如冰霜,随时要将人生吞活剥。
几秒后,他似乎才从混乱中走出来,认出她们,神色缓和许多。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江归悦疾步上前,站到邵淮面前,一时间手不知放哪,无法确定伤口在哪,怕疼到他。
邵淮开口,声音嘶哑:“不是我的血,陈时琟的。”
徐茉听到后面的话,腿发软。
小瓷费劲地扶住,急声安慰:“师母没事,只是伤口比较大,人意识是清醒的。”
邵淮也意识到他含糊的表述招了误会,快声解释:“他还在里面缝针,真的没事,你别多想。”
徐茉坐在长廊凳子,呼吸不上来,江归悦见状,上前给她顺气。
“没事就好……”徐茉低声啜泣。
那种害怕不仅是听到陈时琟受伤,心里有更大的恐惧笼罩她。
仿佛回到三年前,她无助地在医院外徘徊的黑暗时期。
医院进不去,更没办法进到病房,她没有人可以求,最后只能求老天爷,他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健康。
如果是因为去找她,在半路被感染去世,这辈子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怕极了陈时琟受伤,会令她重回黑暗时期。
已经成了她的心病。
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痊愈。
江归悦虽然不知道分手后的第一年,独自在家的徐茉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肯定不好受,备受煎熬。
看她无法自控地哭泣,呼吸困难,跟着一起难过。
江归悦深吸一口气,朝邵淮走去:“是意外还是事故?”
邵淮抿唇片刻:“事故。”
“你们在学校怎么会发生事故?”江归悦震惊问,“难道是本校学生动的手?”
“嗯……”邵淮苦恼该不该说出实情。
江归悦善于察言观色,邵淮这副表情,还是对着她,便猜到这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和陈时琟唯一能联系在一起,只有今天下午来闹的季章。
江归悦低声问:“他……那个人渣去找陈哥?”
“是。”邵淮将来龙去脉告知,“老陈刚下课,季章拿着一张照片找上门,质问里面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老陈没有回答,劝他离开,季章激动之下推了老陈,场面混乱,我在隔壁教室刚下课,听到动静就过去,刚想把他们拉开,他有上前推了老陈一把,磕到桌角出来的半截钉子,胳膊划了大口子。”
血流得太凶,邵淮只想快点止住血,用手帕压着他身上才全是陈时琟的血。
一把烈火将江归悦的理智全部烧灭。
“他在哪?”
邵淮:“报警了,你别冲动。”
“我问你,他在哪!”江归悦厉声发问。
邵淮怕江归悦做傻事,但明白她直肠性子,便说了:“他也受了伤,检查完伤口应该回派出所接受审讯了。”
江归悦怒气冲冲转身,朝另一边的急诊的门诊走去。
邵淮感到不妙,上前拦人:“你先冷静,警察会处理。”
“你告诉我,该怎么冷静?”江归悦指着徐茉所在的方向,“我的好友为了帮我受了无妄之灾,能冷静的话,我就和季章一样是垃圾!”
邵淮跟紧江归悦步伐,劝道:“阿悦,他行凶有记录,一定会付出代价,会有法律审判他,你现在去找他只会被找借口反咬一口。”
“邵淮我不是你,可以一直保持冷静、理智,我脾气火爆,
市井俗人一个,挨打了就打回去是我的原则,如果我今天不抽他一巴掌,我过不去。“江归悦红着眼说,“也不配和茉莉做好友。”
江归悦步伐加快。
邵淮看着江归悦决绝的背影,抛开重重顾虑跟上去。
心里祈祷他们已经走了,但想了一下,就算到了警局,江归悦也要朝季章抡拳头,那还是别走了,警局打人会被处罚,还是在医院打吧。
他们在急诊大堂遇到被民警扣住的季章。
江归悦二话不说,上前直接一巴掌扇到季章脸上,民警都来不及拦住。
“季章你这个王八蛋,我和你的事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的人。”江归悦又是一拳头挥过去。
这次民警反应过来,挡了下来。
“小姐,公共场合注意个人行为!”
邵淮护住江归悦,担心她被推倒在地。
“你不是说照片里的男人是陈时琟?我只是去找他求证,是他不配合先动了手,不然也不会受伤!”季章还在狡辩。
江归悦气疯了,大吼:“季章你够了!我忍你很久了,第一次分手你堵在宿舍楼下,故意受伤想污蔑我朋友,我忍着恶心照顾你。三番两次给我爸妈打电话骚扰他们,试图通过他们的施压让我和你复合。这一次更过分!明明是你出轨,是你背叛了我,错的是你,凭什么我要一直忍受你做出的恶心事!”
民警大概明白怎回事,也能理解江归悦,劝道:“我们一起回所里解决问题,你看行吧?”
江归悦气得说不出话了,邵淮帮忙回答:“可以。”
季章见两人互动亲密,激动起来:“你才是那个男人,你们早就背着我勾搭上了!”
邵淮冷脸:“闭嘴!”
季章噤声,咽了咽口水,毕竟是学生,面对老师的怒斥下意识怂了。
“我没错,不是我的错。”他小声碎碎念。
民警眼神在三人身上来回飘。
“我们等会就到,麻烦警官了。”邵淮揽过江归悦肩膀,站到一旁,让出路。
民警扣住季章,先回派出所。
警车开走,江归悦再也憋不住,背对着墙,眼泪落下,小声地哭起来。
“我等会和你过去处理。”邵淮也有责任,今天季章找上陈时琟是为了求证照片里的男人是谁,他才是照片里的男人。
“妈的。”江归悦爆了句国粹,“我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怎么就谈了一个人渣,遇上这样的垃圾会让我觉得过去的八年,我活得太失败了。”
“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邵淮没见过江归悦如此失控。
江归悦蹲下来,头埋到手里,忍不住哭说:“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和人渣在一起,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邵淮跟着蹲下来,看着她哭,过会儿说:“把眼泪擦了,我们去派出所。”
“我去不了,见到他我就想发疯,想狠狠的骂他。”江归悦说,“我的生活因为他乱成一团。”
邵淮递过手帕:“等会到了,想发疯就发,骂人、扇巴掌都可以,其他的我来解决。”
江归悦停下哭声,含着泪看他:“真的?”
“保真,你去发泄情绪就好。”邵淮摸了摸她脑袋,“能走吗?还是抱你?”
江归悦站起身:“能走!”
她捏紧拳头,要把所受的委屈全部发泄,不扇季章几巴掌,她就不姓江!
邵淮明白多余的安慰帮不了江归悦,不如带她到派出所将季章正法-
小瓷作为目击证人,需要录口供,跟着江归悦他们一起去了派出所。
只剩下徐茉在走廊外的长椅等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无助的感觉越发深,手微微抖,反复揉捏,怎么也停不下来。
十五分钟后,负责缝针的急诊医生出来,问:“陈时琟家属,在吗?”
“是我。”徐茉小跑上去。
医生:“你和他什么关系?”
徐茉:“妻子,我们是夫妻。”
还没问详细情况,医生先说:“陈太太,伤口全部处理好了,目前没什么问题了,未来一周都要注意,等会开好药会拿给你们,你先去缴费。”
徐茉手里多了几张单子,她看了眼,木木地点头:“好。”
缴费回到病房,里面传来交谈声。
除了陈时琟,还有陌生女人的声音。
女人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一个人怎么行,你可别怪我,给你奶奶打电话了。”
徐茉手搭在门把上,停下,没有使力。
受伤的缘故,陈时琟说话的气音微弱:“也不是大病,她腿脚不方便,没必要特地来医院一趟。而且她上了年纪,吓到不好。”
女人:“陈哥,你就安心待会儿,等陈奶奶来看你吧。”
徐茉抬手敲门。
“来这么快?”女人脚步声响起,亲自过来开门。
女生身材高挑,瓜子脸蛋,唇红齿白,头发高高扎起,穿着白大褂,胸前的牌子写着她名字。
急诊科,时秋天。
“请问你是……”
陈时琟从缝隙瞥见徐茉,出声:“茉莉?”
“是我。”徐茉接话,转头对时秋天抱歉说:“不好意思,让一让。”
时秋天让出位置。
徐茉看清病房内。
陈时琟躺在里侧的病床,另外一张床是空的。
他靠着床头,被子盖过下半身,手放在被褥上,衬衫袖子挽到胳膊弯,伤口目测有一指长,小胳膊全部缠了起来。
失血过多,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略显憔悴,薄唇苍白。
“疼么?”徐茉走到床边,心仿佛被捏碎,疼到无法形容,又怕眼泪打湿伤口,微微抬下巴,仰头将泪憋回去。
陈时琟只是简单四个字:“意外,没事。”
“对不起,我的错。”徐茉知道哭不好,但她控制不住,“我为了帮……归悦摆脱季章的纠缠,他拿照片对峙时,我说上面的男人是你,没想到他会去找你。”
徐茉讨厌自己的自以为是。
如果不是她,他本不必受无妄之灾。
“不是我,就是邵淮,我们都在教学楼,说不定都会受伤。”陈时琟拉徐茉坐下,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揩掉她的泪。
徐茉:“可我还是感到抱歉。”
“傻瓜,不是你的错。”陈时琟哄她,“手动不了,你靠过来一点。”
他朝她张开手。
徐茉抱紧他,靠着他肩哭了。
“陈时琟,我真的好怕啊,怕见不到你,比三年前还要怕。”
他们才刚和好啊,如果真发生她不能承受的意外,她做不到一个人继续生活。
陈时琟内疚,揉着她的脑袋:“不会的。”
见到哭的泣不成声的徐茉,忽然不敢想,如果他真不小心殉职,她知道这个消息,会如何?
她会特别特别自责吧。
他给徐茉擦干净泪,轻笑一声。
瞧见她哭红鼻子的可怜样,却又忍不住沾沾自喜。
她在乎他,心里有他。
徐茉跟着笑了声,眼泪又掉了,再次搂住他腰,头埋在肩膀。
“衣服脏,别靠太近。”陈时琟扶她坐好,担心身上的血脏到她。
“等会我回家拿衣服。”徐茉虽然还在哭,但好多了。
陈时琟不放心她一个人,说:“让邵淮他们带回来就好,你就在这儿,哪都别去。”
时秋天在夫妻俩拥抱前,识趣地退出病房,守在门口。
半小时后,陈奶奶拄着拐杖着急赶来,搀扶的女人提醒小心。
“秋天,时琟呢?”陈奶奶紧张问。
时秋天说:“放心好了,没事。我以为没人陪他才叫了您,麻烦您跑这一趟,不好意思了。”
“我先去看看他啊,谢谢你好孩子。”陈奶奶拄着拐杖进屋。
时秋天拦下杨元瑶。
“这位小姐,别人一家子说话,你进去不好
吧?“时秋天笑得张扬。
杨元瑶:“我陪陈奶奶来,跟着不应该?”
“元瑶呀,这些话呢,你拿去哄哄长辈就好了,我不吃这套。”时秋天手搭在杨元瑶肩上,“听我一句劝,头婚比二婚好,我们大院还有其他英年才俊,你非要在陈家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干嘛?再说了,陈家烂事一堆,你爸妈要是知道你做的这些,没脸见人哦!”
杨元瑶恼羞,脸微红:“你胡说什么!”
“他们夫妻感情好,你插不进去的,你有手有脚可以靠自己打拼事业,别整天巴结陈大伯,他都不能做陈哥的主,你何必呢。”时秋天松开手。
杨元瑶反驳:“我没有,我来医院是关心陈哥。”
“哟,什么身份呀?”时秋天幸灾乐祸,一副看笑她演的表情。
杨元瑶嘴硬到底:“邻家妹妹。”
时秋天嗤笑一声:“咱俩才是一批的玩伴吧,陈哥他们压根不和我们玩,你还邻家妹妹,你要是想结婚,听你爸妈安排,乖乖相亲。”
“我真没有!”杨元瑶生气说,“别污蔑我。”
时秋天笑说:“你要是想嫁大院,回头我让我姐夫给你引荐其他同龄男性,可以吧?”
“时秋天你闭嘴!我不进去还不行么!”杨元瑶发飙,踩着高跟鞋离开,声音蹬在地板哒哒响。
时秋天摸出手机,拍了一张杨元瑶离开的背影照,搜出陈时琟的微信,发过去,附上一行字。
做完这些,收好手机,回到工作岗位上。
病房里,陈时琟刚给邵淮发完消息,新消息弹出。
时秋天:【图片】
时秋天:【搞定,杨元瑶应该不会再和你大伯搅在一起了,陈哥打算怎么报答我?】
陈时琟无声笑了笑,问她:【你怎么知道?】
时秋天:【不是我有意打听啊,私下小群都传开了,说杨元瑶想抱陈大伯这棵大树乘凉,知道陈大伯不满意你现在的工作和婚姻,她生出了和你在一起的想法,撬墙角的缺德事都干。】
陈时琟消息落后了,原来大院的玩伴都看在眼里。
时秋天给杨元瑶说了好话:【她人蠢心不坏,容易相信歪门邪道,好在及时止损,陈哥你也别和她一般计较,下次有需要叫我出马就行,治她一个,我从小擅长。】
陈时琟:【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时秋天:【谢陈哥,不客气!】
徐茉正和陈奶奶说明陈时琟的情况,为了不让老人家忧心,隐瞒部分事实,只说是不小心弄的。
陈奶奶听完,放心了:“你们也真是的,一家人吵成这样,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徐茉还以为陈奶奶是帮偏陈时琟。
“时琟啊,那毕竟是你大伯,是你爸,改天抽时间回家吃饭,我们一家人把误会解开,过去的事全翻篇。”陈奶奶叹气,“我老太太没几天日子了,就当可怜我吧。”
陈时琟表情逐渐寡淡。
“你大伯不对,我说他。还有你爸,毕竟也和你妈分开许久,新组了家庭,但为了你,一直没领回来,总不能让他们娘三在外一辈子吧。”陈老太太说到后面底气不足。
陈时琟淡声反问:“奶奶为什么找我退一步,不找他们退一步?”
“我……”陈奶奶说,“你就当我老太太自私吧,家里闹成这样,我没脸下去见你爷爷。”
提到去世的至亲,陈时琟沉默。
徐茉打断诡秘的安静。
“奶奶,时间不早了,我叫车送您。”她扶起陈奶奶。
到了门外,陈奶奶一把抓住徐茉的手。
“小茉,奶奶是认可你、喜欢你的,能不能帮我劝劝时琟,一家人闹成这样,真不像话。”陈奶奶黯然神伤,“时琟不满意他大伯安排的路,但为了让家人满意,不辜负他爷爷、爸爸和大伯的期待,一直坚持履行职责,等到他爷爷不在,他才正式提了离职。这些我都知道,看在眼里。”
徐茉张口几次,最后还是不想和陈奶奶争论。
“车到了,送您。”她并没有正面回话。
陈奶奶知道无望,看了眼病房,唉声叹气,拄着拐杖往外走。
徐茉送完陈奶奶,回到病房。
陈时琟放下手机,向她扯了一抹笑容,但脸色苍白,笑得有几分凄凉。
“被我奶奶说动了吗?”他问她。
可能他自己也需要一个答案吧。
徐茉摇头:“她确实心疼你,但我不太认同奶奶的做法。”
陈时琟:“都心疼我了,我不该照她说的做吗?和我爸握手言和,接受他二婚妻子和儿女。”
“不该。”徐茉回答干脆,“她心疼你,但更心疼她儿子们。”
陈时琟静静地看着身旁的妻子,浅浅地笑了。
鼻音发出的笑声有苏感。
扯动心弦。
“笑什么?我……说错了?”徐茉回想,没哪说不对,还是他已经被说动了?
陈时琟捧住她的脸,像平时那样,指腹摩挲。
对上这双黑沉又装满爱意的眸子,徐茉微微垂下眼帘。
“来医院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如果两年前的意外我没能活过来,你会怎样?”
“胡说什么?”徐茉躲开他的手。
陈时琟紧紧拉住她的手腕:“万种想法,直到看到你,我怕了。”
徐茉抬眸,眼眶湿润,眼底泛红,哭过的痕迹明显。
他用食指微微屈起,擦过她的卧蚕,凑近。
“我的妻子年轻,人情世故糊涂,敏感多思,迟钝温吞,别人总赶着她走快些,我不在了,她得受委屈了。”
陈时琟单手搂她入怀。
“为了你,不敢死。”
徐茉鼻酸。
“你说的,要长命百岁。”
“会的,走在你后面。”陈时琟笑了,“这是我新的目标。”
徐茉:“那……你家那边,打算怎么处理?”
不巧的,话音刚落,大伯的电话正好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