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错号后还这么热情似火?
不知为何,是徐茉的错觉吗?
总感觉上一段感情,他所受到的伤害,比她还深。
她以为……他们的过去,理智的他,一定能比她先走出去。
那些小打小闹的过往,不足以让他挂在心上。
如果一定要有,那肯定是讨厌她。
他的痛苦没有具象,她不知如何去触碰、安抚。
心脏发疼,鼻尖酸涩感涌上。
徐茉欲抬手,挣扎几次,拽紧他的衣角,将头低下,靠进了他的怀里。
“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他轻笑一声。
她一头扎进他怀里,连动都不敢,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坏种,被迫尽快地回应他。
徐茉说:“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分手带来的伤痛,已经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的生活都深受影响,短时间内很难从其中抽出身。
太快地热恋,没有治愈的过程,像是无视了伤痛,那在意识到爱意存在的时候,会蚕食她的骨髓,痛苦加深百倍。
“好。”陈时琟拥住她,吻了吻她的发顶。
他贪恋此刻的怀抱。
明明在以前,拥抱是他们之间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在熟悉的怀里,徐茉睡意渐浓,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明早记得叫她起床,就睡过去了。
陈时琟应了好,想等她睡熟后再起来定闹钟。
她就是他的特效睡眠药物,有她在,不存在任何入睡困难,困意卷席,他也不知觉地睡着了。
睡前最后想,他生物钟准时,能起来的。
意料之外的,生物钟失效了。
陈时琟没能六点五十准时醒来。
睡前也没有定闹钟,下场是两人都睡过头了。
还是陈觅清叫醒两人。
“舅舅、舅妈!”
“已经上午十点了,你们今天没课吗?不需要上班吗?”
屋内隔音太好,陈觅清扯着嗓子喊了两遍,没有任何动静。
只好拍门,又叫了一遍。
陈时琟睁开眼,意识到是睡过头,感到一丝无奈。
过去三年,他的作息完全在掌控之中,但只要和徐茉过夜,作息多少会被带偏。
仿佛回到博士生时期,早上的会总迟早,某次连续三天迟到后,导师特地约谈提醒他,让他不能因为出成果慢生出懈怠之心。
他总不能说出实情,别人会怎么想他俩?
那之后,他和徐茉一块睡觉,都会定闹钟,避免再闹出乌龙。
“徐茉。”陈时琟拍了拍躲到被子里的徐茉。
徐茉懒懒地‘嗯’了声,挪动几下,继续睡了。
陈时琟坐起身,拿过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
屏幕显示9:45,距离他的课只有十五分钟不到,从家赶到大学城不堵车的情况都需要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陈时琟从联系人列表找出住在学校附近的邵淮。
陈时琟:【十点外院三号教学楼408教室我有一节概论课,帮忙替一节,我晚些到,我给你课件和教案。】
邵淮秒回:【?】
邵淮:【大哥,你竟然需要替课?和我一样喝懵了,睡过头了?吓得我要从沙发上掉下来。】
邵淮:【也是做老师的人了,怎么还睡过头啊。】
陈时琟起床之前又推了一下徐茉,她仍旧一动不动。
看样子是困得厉害。
让她多睡一小会儿,他先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刷牙间隙,他看到邵淮的话,唇角抽了抽,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陈时琟:【在家。】
邵淮难以置信:【在家也能睡过头?】
陈时琟:【不行?】
正躺在学校办公室休息的邵淮哽住。
怎么感觉被塞了一嘴狗粮,但他没有证据!
新婚夫妇睡过头也很正常,虽然他们新婚,按照交往时间来算,也是老夫老妻了。
还这么热情似火?
邵淮本想和陈时琟讨一些好处,想想还是算了,他睡过头的次数更多,需要陈时琟救场多的是,留些情面,日后好行方便。
邵淮故作大方:【谁让我是你师兄呢,问题不大,今早的课我都给你替了,你忙家里事。】
陈时琟本想拒绝的,看了眼床上睡得正熟的徐茉,应下了。
将等会上课所需的文件全给邵淮发去。
洗漱好回到卧室,陈时琟又叫了徐茉一次。
徐茉这次醒了,躺了许久才缓过来。
“几点了?”她恹恹地问。
陈时琟:“十点零五。”
徐茉猛然地坐起来:“十点了?啊!睡过头了!”
“去洗漱,今天我送你,等会我给你做三明治,车上吃。”陈时琟将她踢乱的拖鞋放好在床边。
昨晚的记忆慢慢对上。
她穿鞋子时,心急问:“昨晚睡前不是让你叫我么?”
“我也睡过头了。”陈时琟语气非常之自然。
徐茉抿紧唇:“……”
不知如何表达这一刻的无奈。
她追问:“你的生物钟不是很准吗?怎么会和我一起睡过头啊……”
“可能和你一起睡,睡眠质量格外好。”陈时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和徐茉一块儿睡,他是需要定闹钟的。
徐茉没话说了。
这样的乌龙不是第一次,交往三年没少发生。
说再多都没用,她还是抓紧洗漱。
门外的陈觅清坐着轮椅,绣球窝在她腿上睡觉。
停留几分钟,听到里面传来大动静,大概猜出两人真的睡过头了,正在补救。
感到不可思议。
从没想到,舅舅也会犯糊涂,还是睡过头这种事。
过了会儿,房门打开。
换了一身清爽家居服的陈时琟出来。
“真睡过头了?”陈觅清问。
陈时琟这个角度看坐在轮椅上的陈觅清,她八卦的表情有些刺眼。
无视掉,说起别的事。
他往厨房走去:“你给我发的消息已经看到了,我给徐医生发了简讯,半小时后教练来接你。”
陈觅清推着轮椅追上去,动作太着急,晃醒了绣球,它从腿上跳下来,跑回自己的猫窝。
“不要转开话题!”陈觅清在中岛台前停下。
陈时琟看了眼平时时时刻刻要人推的大小姐,此时都自己上手了,动作还挺麻溜。
他从冰箱拿出食材,有条不紊地做好三人份的三明治。
“舅舅,别装耳聋!”陈觅清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陈时琟掀起眼皮,眼神寡淡,扫去一眼,继续低头忙碌。
“对我俩为什么睡过头,很好奇?”
他反问。
陈觅清猛然地顿住了,干巴地笑了笑。
这种事,还是不好奇比较好。
只是睡过头可不是什么好事,怎么感觉陈时琟今日心情不错?
一定是她想多了。
陈时琟打包好两份早餐,分别给徐茉和陈觅清。
把陈觅清送到教练手上,他开车送徐茉去培训机构。
直到上午十一点,鸡飞狗跳的早晨终于落下帷幕。
陈时琟下午有课,和徐茉约好晚上来接她,赶着回大学城-
迟到的徐茉急吼吼地赶到培训机构,发现另一位助教男教师胡鸣没到。
徐茉发消息问他到哪了。
胡鸣:【我今天家里还有事,你先忙吧。】
今天的任务重,需要给孩子们前段时间上交的作品编号和拍照。
三十多件,繁琐又耗时。
一个人肯定做不完。
徐茉问:【下午你再过来?】
胡鸣有点不耐烦:【都说了家里有事,通融一下。我也和覃老师打过报告,她已经知道了。】
带教老师都搬出来了,徐茉不好再追问,也不想因为小事弄得两人关系僵硬,后面还需要共事。
徐茉穿好手工防脏围裙,开始整理学生的参赛作品。
不仅要整理,还需要给学生调整他们的作品,毕竟是交了钱来的机构学习,家长们也想要看到孩子学习的效果,后期工作只能由老师包揽。
直到太阳落山,徐茉连一半都没做完。
有些学生的作品差强人意,需要修改的地方很多,还有一个学生做的不能用,她亲自动手做了新的代替。
她对蓝染还有一点手生,上次脏的颜色好不容易褪掉,这会儿又染上了。
顾不来小细节,只想着赶紧完成好,明天要布置展览的会场,不然赶不上周六的展览赛了。
四天的准备期,几乎全有徐茉包揽,胡鸣只来过三次,其他时候借口家里有事直接不出现,电话也联系不到。
徐茉给覃老师反应过问题,她只让徐茉多多体谅,人都会遇到急事,胡鸣肯定有难言之隐,他也是没办法的。
话都说到这儿了,总不能没有人做事。
责任心推着她,没有跟着偷懒,一个人布置好会场,晚上又花了三小时给每样参赛作品写了简介。
赶在周末比赛前,准备好所有的赛前工作。
机构的比赛是招揽学生的活动之一,所以也相对简单。
几个带教老师轮番上台讲公开课,学生随时可以加入,家长旁听。
连续上六天班,周六还是最忙的一天。
课程开始,徐茉终于能歇会儿,虚脱地靠在教室最后面。
还没几分钟,机构的小组长叫她过去,说是有家长来看孩子的作品,让她讲解。
小蜜蜂都塞到徐茉手里了,她无措说:“一定要我讲吗……”
太累了,她脑子混乱,恐怕语言组织能力没有往日好。
胡鸣进到办公室,上前拿过小蜜蜂:“我替你去吧。”
徐茉心想也可以,她实在累到没力气说长句子。
“嗯,辛苦你了。”
胡鸣戴好小蜜蜂,去前面展厅给家长们讲解作品。
徐茉坐下来几分钟,担心胡鸣不熟悉作品的摆放,跟着去看。
胡鸣激情四射地讲解,非常地热情,家长们露出满意的表情。
有人说:“老师有心了,还给每一样作品写了简介。辛苦了!”
胡鸣笑说:“这是我应该的,也就是晚上花些时间写写,不碍事。”
站在人群后面的徐茉听着这番话,心里头不是滋味,浑身不自在。
这些简介可不好写,要和作品相关,得下功夫,不然家长一眼就能看出是在敷衍。
但他们是一个教学团队,应该有集体意识,不分你我。
徐茉无视莫名生出的不自在,或许是她想多了。
一天的展赛终于结束,徐茉拿着超大的匿名投票箱到办公室统计。
胡鸣只帮忙搬运,借口去洗手间又不见了。
徐茉不愿意再一个人做全部的工作,她出门寻人。
楼梯转角。
覃老师正在和胡鸣谈话,徐茉感觉偷听不太好,打算折返回教室等会再来。
覃老师对胡鸣说:“你的转正申请已经通过了,下个月就能正式成为机构的带教老师,组长的意思是新学期再让你开班,现在先继续给我做副手。”
“还有,你今天的表现很好,家长们都说你的展厅布置不错,写简介也很用心,讲解耐心,不少家长当场续报了下个学期的课程。”
徐茉听到这番话,停下步子,原地呆站了几分钟。
后知后觉,这几天辛苦的成果被人独自占去了。
“覃老师,大部分工作都是徐茉完成的。”胡鸣还有些良知,没有说成自己的功劳。
覃老师嗔他一眼:“徐茉只是来实习的,三个月后肯定走,她一个研究生哪里看得上我们兴趣班机构,你以后是在这里工作的,有些成绩在身上,领导才会看好你。今天看完报名数据,组长很开心,过年前会发奖金,我给你申请了一份。”
听到有奖金,还能得到领导的青睐,胡鸣开心地说:“谢谢覃老师,我一定会努力干的!”
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徐茉又不知道,他冒领也没事。
徐茉呼吸急促,再迟钝,再笨拙也知道她这是给人做了嫁妆。
愤怒一瞬间冲昏头脑,她转身,走到他们能看到的位置。
正对着楼梯的胡鸣看到她出现,吓了一跳,捂住心脏后退两步。
覃老师回身,也吓了一跳。
“徐……徐茉,你什么时候来的?”覃老师最先反应过来。
徐茉攥紧拳头,呼吸还是抖的。
“你们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在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
徐茉冲出来是有这么点冲动,但后果她也想好了。
如果今天憋屈走掉,她肯定又窝囊地找地方哭。
六天的疲惫让她彻底爆发。
“展厅是我布置,简介是我熬夜写的,教案到课件也全是我做的。”
“奖金必须有我的一份!”
覃老师不满徐茉的态度,讨厌被人威胁。
“如果不给,你能怎样?”她反问。
愤怒让徐茉无比冷静:“我手里有所有工作的记录,如果没有给我一份,我会吧记录交给组长,合同也明确规定了我的权益,不给我就打官司。”
覃老师半信半疑,但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对家还看着,徐茉将事情捅出去,岂不是给别人做了趁手的刀,那她在公司的地位是真的会受到威胁。
“小徐,我们有话好说。”覃老师笑着上前,“我也只是想给胡鸣争取留下来工作的机会。”
“你也说我只是实习生,我不介意劳动成功团队共享,但你全让他占去,对我很不公平。”徐茉躲开覃老师要搂胳膊的手,“明天开始我就不过来上班了,你们奖金跟着工资按时打我卡里,之后我会正式提交辞呈。”
说完这些话,徐茉花掉所有的勇气,不敢再多停留,生怕前功尽弃,转身跑走。
从培训机构出来,徐茉眼泪就一直流不停。
站在地铁角落,怕被人看出,戴着口罩,低着头。
今天也是平安夜,陈时琟他们教学组有聚餐,和她说过会很晚才回家。
陈觅清接受康复训练后,回家住了。
徐茉只想到没有人的地方待着,选择回学校公寓。
一路回来也哭够了。
她哭不仅是生气,感觉自己笨死了,才会被人明目张胆地欺负。
气到最后,还会生自己闷气。
躺在床上哭累了,不知不觉睡过去。
敲门声叫醒的她。
徐茉擦了把脸,才去开门。
门外的江归悦穿着厚袄子,蹦蹦跳跳的:“茉莉走走走,平安夜一块儿出门玩。”
“就……我和你吗?”徐茉睡蒙圈了,还没回过神。
江归悦:“我们组和隔壁组一起,一起去万水湖蹦迪。”
万水湖是酒吧区,京北冬日晚上街上人少,也就那热闹些。
徐茉想说不了,江归悦推着她进门,亲自挑选要穿的衣物。
“你必须去啊,我有任务在身,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出去。”
今晚也没有别的安排,在江归悦的软磨硬泡下,换了身暖和的棉服,跟着出门了。
一行人早在宿舍门口等着。
来之前没问清楚,并不知道隔壁组是谢迎他们组。
“师妹的车满座了,你坐谢师兄的车。”江归悦把徐茉往谢迎那边推。
徐茉伸手去抓,江归悦跑太快,连衣摆都碰不到。
他们一行人先去停车场,只有她和谢迎还站在原地。
谢迎主动说:“茉莉,走吧。”
徐茉没有选择,只能跟上他。
一路上,徐茉沉默不语。
也不觉得她和谢迎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本想到了地方,尽快追上江归悦他们,奈何他们动作太快,几个红绿灯拉开了距离,他们刚到停车场,那边已经开好台了。
徐茉给江归悦发消息:【独留我和谢迎,几个意思啊!】
江归悦发来求饶的表情:【实在不好意思,谢师兄磨了我好久,他说想和你把以前的误会说开,怎么也算是同学一场,我就答应了。】
事已至此,徐茉拒绝也晚了。
走去酒吧的路上,徐茉先开了口:“归悦和我说了,其实没必要特地约出来和我说,在微信说也是可以的。”
本来他们也只是试着接触,又不是真情侣,搞得这么正经,感觉怪怪的。
和他也不算特别熟,不想线下见面。
走了一小段路,谢迎才说:“这次约你出来,不仅是想为我曾经的莽撞道歉。我回去后仔细想过,是我太心急了,我想……我们能不能再试试。这段时间接触过几个女生,我发现和我最合拍的还是你。茉莉,我们试着交往,怎么样?”
徐茉吓了一大跳。
“谢师兄,做同学是可以的,其他的,就不考虑了。”
谢迎以为徐茉介意他那会儿说过的话,追着她说:“我为我说过的话道歉。”
“师兄……到此为止可以吗?”徐茉不想和谢迎在外拉扯,被人看到误会怎么办。
谢迎担心徐茉跑走,拉住她的袖子。
徐茉急忙甩开,转身的间隙,余光瞥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以为看走眼了,转头回去仔细看。
真的是陈时琟。
她想起来今晚陈时琟他们教研组也在万水湖聚会。
不是说会聚到很晚吗?
怎么看他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陈时琟也注意到他们这边,他站在那,手放在黑色大衣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气压极低。
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她朝着他的方向跑去。
第22章 错号后低头吻了上来。
谢迎步子大,轻而易举追上徐茉。
他将她拦下。
谢迎锻炼少,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心急喊道:“茉莉,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徐茉不想听,也希望他不要再说。谢迎嗓门大,不远处的陈时琟肯定都听到了。
“师兄,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我们日后还要做同事,不太好。”她已经很委婉地拒绝了,也不好奇谢迎到底想说什么,千万他不要乱来,保持现状就好。
视线越过谢迎,徐茉能看清男人的表情。
一旦不耐烦,陈时琟身上冷倦感便会加重。
他手抄在兜里,站姿慵懒,眸子结了雾凇,凛凛的,被看得不自在。
徐茉也不管谢迎到底想干什么,绕开他,跑向陈时琟。
奔跑的速度太快,雪地靴不怎么防滑,一不小心没刹住,扑到了他怀里。
不是那种简单的拥抱,而是像流星下坠,直接砸去。
几乎同时,陈时琟抬手将徐茉接住。
——两人抱了满怀。
徐茉对自己的笨拙感到无语,闭眼倒吸一口气。
只是想着有第三人在场,谢迎就不会扯着她非要坦白心意,糊弄一番,算是保住两人的同事关系。
他俩是隔壁组,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这人容易犯尴尬,不想彻底闹僵。
接受现实后,徐茉打算起身,当成意外事故处理,装个样子和陈时琟道歉就好。
而陈时琟似乎察觉到了徐茉的想法,在她有动作之前,他的手往下,搭在她的腰后,收力,拥到怀里。
他特地低下头,唇擦过她的耳廓,远处看来,像是情侣之间亲密的亲吻。
徐茉石化在原地。
这会儿,彻底解释不清楚了……
“跑什么?”
“还是这么马虎,摔倒怎么办?”
陈时琟说这两句话声音不大不小,谢迎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
肯定是听到了,才没有继续往前。
徐茉憋红了脸,接不上话,干脆将头埋在陈时琟的胸口。
看不到,就不需要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
陈时琟哪是什么好人,岂会放过她。
“嗯?怎么不说话?”男人放在她身后的手轻轻拍一下。
动作自然又熟练,好似在他们之间发生过无数次这般亲昵的举动。
徐茉腹诽,她能说什么啊!该说什么啊!
事到如今,装鹌鹑也没用,心一横,她搂住陈时琟的腰身不撒手。
谢迎吓愣了。
他们就这样抱着不撒手,是……他想的那种关系?
所以徐茉才拒绝了他的示好?
谢迎正要问,陈时琟抬眼看来,还带一些暖意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对视的那一秒,他仿佛被施下了定咒,步子挪动不了半分,话卡在喉咙,就连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
气场太过强大,无力抵抗。
“你是要……回去了吗?”徐茉问陈时琟。
她只想快点找借口走了。
陈时琟:“没有,出门透气。”
徐茉想说看着不像啊,这个方向是去停车场,附近压根没有店铺,不然他们也不会再半路遇到。
“那……”徐茉想说她先走一步,同学久等了。
陈时琟先发制人:“既然遇到,我带你过去和同事们打个招呼。”
徐茉悄悄摆手。
“走吧。”陈时琟无视她的婉拒,大掌握住摇晃的那只手,霸道地将她带离。
徐茉快步跟上,不敢回头,生怕和谢迎对视上。
只是……
怎么感觉陈时琟心情不太好。
“你和他出来过平安夜?”陈时琟问。
徐茉没多想,‘嗯’了声,他们确实一行人出门过平安夜。
陈时琟不再问。
晚上九点,又是平安夜,万水湖十分热闹,街上来往的人比平日多一倍。
徐茉紧紧抓住陈时琟的手,生怕被挤掉。
陈时琟没有回握,到了一个转角,徐茉差点被直行方向的人流冲散,他才收了力,回握她。
他还抬起另外一边手,将她圈入怀。
他们去的是最近在网上爆火的网红酒吧,江归悦一行人也约在这儿。
推开门,她再次警惕起来,怕遇到熟人。
还未来得及做心理准备,徐茉就和江归悦面对面碰上。
江归悦坐的位置正正对着大门,想不看到都难。
她发现徐茉身边的男人是陈时琟,而不是谢迎那一秒,脑子炸开了,有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徐茉对着江归悦扯出一抹很苦的笑。
陈时琟没有给徐茉停留的机会,直接带她上二楼的包厢。
徐茉扯了扯陈时琟,问:“你们教研组的聚会,我过去好吗?”
“可以带家属。”陈时琟回答简洁,“他们都带。”
徐茉拉住陈时琟:“我不认识人。”
陈时琟:“没事,他们会和你自我介绍,坐着吃些东西就好,家里今晚没有吃的。”
下午只顾着难过,陈时琟说到
吃的,徐茉感到了饿。
就坐下来吃东西,其他相信陈时琟会处理好。
徐茉对陈时琟有着天然的信任。
和他去人再多的场合也不觉得有压力。
徐茉怀揣着期待和不安,跟着陈时琟一起进到包厢。
在场有九人,能从他们的动作看出有三对是情侣或者夫妻关系。
他们进门,大家全部停下动作,齐齐投过探究的目光。
“我还以为陈教授借口走了,这是去接人啊?”坐在中间的男教授问,“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好做准备。”
旁边的女教授笑说:“这位就是你的新婚妻子?”
上次羽毛球联谊赛之后,陈时琟已婚的消息早传遍整个学院,不仅是老师,部分同学也知道了。
陈时琟手搭在徐茉的肩上,和众人介绍:“这是我妻子,徐茉。她正好在附近,带她过来坐坐。”
“欢迎,不要和我们见外啊!”靠近门边的女人摁了服务铃,让服务生给徐茉添了一副碗筷。
徐茉怯生说了句谢谢,下意识地,在陌生的环境向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人靠近。
她胳膊贴紧陈时琟,肢体接触有效的缓解了内心的不安。
一圈坐的全是京北大学外语学院的教授,陈时琟在他们之中算是晚辈,可想而知,他们的年纪要年长徐茉许多。
也不全是陌生人,徐茉认出了一直瞪着眼睛看他们的邵淮。
他是唯一没有表现出好奇的人,表情还有些无语。
“你惹邵淮哥生气了吗?”徐茉找陈时琟说话。
陈时琟看去,邵淮立马转变表情,笑得殷勤,朝徐茉的方向举起酒杯,隔空碰一个,表达欢迎的意思。
“他戏多,别搭理。”陈时琟给徐茉叫了一份热粥。
徐茉乖乖地点头,安静地喝粥,填饱肚子。
但总被打断。
大家只听说陈时琟结婚,第一次见到新娘,他们入座之后,无数的问题抛来。
坐在主位的男教授问:“陈太太今年多大,看着比陈教授小。”
徐茉:“今年二十六。”
“大七岁啊,也只有长成陈教授这样才能讨到小女孩的欢心。”
大家仅是感慨,并没有觉得奇怪,他们身边老夫少妻的搭配不少,他们这一对还养眼,不由得多看几眼。
陈时琟已经对他们开他和徐茉年龄差的玩笑免疫了。
会在意,不过都在可接受范围。
邵淮笑嘻嘻地插话:“老陈在博士期间就追茉莉学妹了,我可是一路看过来的。”
大家惊讶。
“谈了挺久啊,我们大家还说你是闪婚,原来是终成眷属。”
“怎么一直没听说,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可以啊。”
“读博士去追本科学妹,也就陈教授仗帅行凶了。”
“打算什么时候办婚宴,不要忘记给我们递请柬,一个教研组的,关系算熟了吧。”
徐茉听他们说话,渐渐放松下来。
话题多数调侃陈时琟,少有牵扯到她,也没想象中的可怕。
就是和一桌子每人身上有着几篇一作的教授坐一起吃饭,她有些惶恐。
徐茉是典型的见了老师就怂,不敢有多余的小动作,乖巧地吃零食、喝饮料,不点到她都不吭声。
手机屏幕亮了几次,徐茉实在忍不住,在桌子下查看起来。
江归悦的消息快要把她手机炸了。
江归悦:【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和谢师兄来的么,怎么和陈哥在一起?】
江归悦:【你别告诉我路上你们撞上了,陈哥撞上你和谢师兄单独在一起,没误会你吧?】
江归悦:【茉莉茉莉,你赶紧回消息,我急死了。】
江归悦:【我是不是办了坏事啊!】
期间没空查看消息,江归悦急弹了三个语音电话。
后来谢迎到了,才消停五分钟。
才过了一小会儿,江归悦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江归悦:【谢迎脸色不是很好看,你们吵架了?】
江归悦:【真不会出事了吧?我慌死了,你快给我回消息啊。】
五分钟后,江归悦:【谢迎问我你和陈哥怎么回事,我可以说吗?】
又过了五分钟。
江归悦:【我和他聊了会儿,一股无名火蹭就上来了,虽然他没有明说,我能感受到他对你的偏见,觉着你是为了获取利益才和陈哥好上的。】
看得出江归悦情绪越发激动,敲键盘的速度提升:【卧槽,受不了一点,谢迎也太酸了吧,还说原来你是攀高枝了,难怪没搭理他。陈哥是大学教授,又大你几岁,那又怎样,你俩读书就谈了,那会他连京北大学都没考上呢。】
徐茉废了些时间阅览历史消息,终于跟上江归悦发消息速度。
想会儿,徐茉问:【他今天找我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江归悦:【天爷,你终于回复我了。】
江归悦:【知道啊,那会儿我们一起整理资料,他对你说了重话,想解开误会。他诚心诚意地求了我两次,想着是隔壁组,总会见面,解开误会也好。平安夜我们一块儿出门,我才答应帮忙。】
徐茉猜对了,江归悦还被蒙在鼓里。
徐茉:【他今天和和我说,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觉得我和他很合适,想和我交往。】
江归悦愤怒问:【我草?真的?他神经病吧!难怪我说这点小事怎么非要当面说,我还以为他这人有诚意,没多想。】
徐茉:【他步步紧逼,我婉拒都没用。半路遇到了陈时琟,场面十分尴尬,还发生了小意外,他大概是看出我和陈时琟关系不一般。】
江归悦气头上,忍不下:【不行,我不骂他一顿,以为我是吃素的!】
徐茉看到这句话,心想坏了。
“陈时琟,和你说件事。”徐茉凑到陈时琟身边说,“我们组也在下面聚餐,我得露个面。”
陈时琟是不愿意放人,她肯定不允许他跟着去。
“时间不早了,半小时后我们回家。”
他也没有正当理由留下她。
“早去早回。”
徐茉急着走,点头说好。
几人看到徐茉离场,问:“陈太太去哪?你不跟一下?这人杂,不安全。”
陈时琟本打算等徐茉回来,不放心她一个人,顺着话起身。
“今天到这,我陪她见完朋友就回去。”
今日小聚,时间也有限,他们已经策划好寒假的团建,有的是时间挖小夫妻的料,不急于这会儿,还贴心地催陈时琟跟上小姑娘,别落单了-
徐茉抵达一楼,江归悦和谢迎刚好从后门离开,去往酒吧的露天卡座。
她匆匆和同学们打声招呼,疾步跟上,担心江归悦冲动行事。
冬日夜晚风大,露天的卡座空无一人。
江归悦怒斥谢迎的声音在显得格外大。
“谢迎你有病吧,你和我说找茉莉是因为那天说的话过了,想道歉,结果你是去找她求和,你哪里来的脸?”
一想到她差点害了好友,而且他们还是独处,心中烧起一股火,恨不得扇过去一巴掌。
谢迎并不觉得有不妥的地方:“这是我和茉莉之间的事,你管太多了。”
“求我帮你叫人出门不闲我管得宽,这会儿装起了圣父。”江归悦早就看不爽谢迎,痛骂一顿,“你急着结婚,就找了感觉最容易追的茉莉。后来遇到同学院的师妹,感觉茉莉性子无趣,以冠冕堂皇的借口和她划分界限。现在发现师妹爱玩不是你想要的贤妻良母,又转头回来找茉莉。你不就是读了博吗,真以为你是抢手的猪肉,是块香饽饽,我们会上赶子抢着要?”
谢迎恼羞成怒,耳朵都红了:“她徐茉又是什么好人?我以为是老实人,不还是和教授搞到一起。信不信我把事情传扬出去,让她身败名裂。”
“你说什么?”江归悦一把扯过谢迎的领子,他差点摔倒在地。
江归悦挥起拳头:“我不是你们这种死
读书的,老娘柔道黑带,揍你成猪头不费力。”
徐茉跑上前,拦住江归悦。
“归悦别激动。”
谢迎别看着大方,实则很计较,挨揍后闹大,江归悦会吃亏。
“我和他说。”徐茉将江归悦护在身后。
谢迎不爽地退开两步,整理差点被扯坏的领子。
“谢迎,我和你也没有结仇,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见面继续做同学还是陌生人都可以。”徐茉顿了下又说,“我和你也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别说得我哪对不起你。至于我和陈教授是什么关系,你没资格议论。”
谢迎死要面子说:“谁在乎你们之间的破事!”
“你再说一遍!”江归悦怒气冲冲上前。
谢迎害怕江归悦真的会揍人,跑回酒吧,不敢再逗留。
跑到后门,碰到不知何时站在转角的陈时琟,吓了一跳。
他强装若无其事略过。
“同学。”
谢迎身体不受控地听从了他的命令,停了下来。
陈时琟侧头,冷声说:“以后如果有听到关于徐茉的不实传闻,我可以让你在京北待不下去。”
谢迎打了个寒颤,几分钟前这是他放出的狠话。
不敢惹怒男人,灰溜溜地跑走了-
露天酒吧的卡座。
江归悦委屈地给徐茉道歉。
“我太粗心大意了,早知道我跟你们一块坐车,是我疏忽。”
说着,江归悦眼里蓄满泪水。
是真的慌啊,万一徐茉被对方强制怎么办,压根不敢想象。
“我没有责怪你,也知道你肯定维护我。”徐茉相信江归悦的人品,上次为了不让前男友以伤害罪告她,忍着恶心在医院照顾他。
事事、处处都为她着想,一定是谢迎骗了江归悦。
如果知道是来求和,江归悦早将人骂一顿。
“那……你和陈哥没事吧?”江归悦悔意更深了。
徐茉和陈时琟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可别因为这一出前功尽弃,那她真是大罪人。
徐茉回想,没察觉哪不对劲:“别多想。”
“有需要我亲自解释。”闹着一出,江归悦兴致缺缺,“我不想和他们聚餐了,等会在群里和师弟师妹说一声,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学校吧。”
“那个……”
徐茉为难笑了笑。
陈时琟说了等她,今晚是回不了学校了。
江归悦立马明白:“知道啦,我打车回去,到了和你说,你去找陈哥吧。”
送走江归悦,徐茉折返回去找陈时琟。
上楼前收到陈时琟的消息。
绣球爹:【在停车场,直接过来。】
徐茉早不想在吵闹的酒吧待了,小跑出门,远离灯红酒绿的酒水街。
陈时琟站在车边等她,一眼便能看到。
徐茉走近,嗅到陈时琟身上若有似无的烟味,像是抽了烟散过味,又像在酒吧走窜沾染上。
“我和谢迎聊了些私事,就快聊好了,没想到遇到你。”徐茉以轻松的口吻谈起偶遇,“你不是说今晚会聚到很晚吗?怎么提前离席,其他教授没意见吧?”
陈时琟:“我记得,你虽然不爱过节,但只要是节日都不想一个人待着,所以不管多忙,聚会我都会提前离席回去陪你。”
突然谈及过往,徐茉感动无所适从,低头看鞋头,声音低了些。
“以前不懂事,太过于依赖你,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现在也能理解人际往来的重要。”
“你有你的事忙,我也会忙好自己的事。”
“如果没有偶遇,我回家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他问。
徐茉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他的大掌圈住她的手腕,往他方向一扯,她撞到他结实的身体。
接着,被他堵住,身后是紧闭的车门。
无处可逃。
他手抚上她的脸,却是掐着下巴的动作。
温和中带着强制。
力度收紧,她只能和他四目相对。
指尖是苦艾味。
他抽烟了。
或许就在刚刚。
“茉莉,为什么不明确拒绝他?”
“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的关系?”
强势的语气说出示弱的话,她无从抵抗。
“你,很讨厌我吗?”
她想说不是。
他忽然地低头凑近。
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第23章 错号后我想做,你会拒绝吗?
男人撕裂绅士的外壳,吻得又凶又狠。
她的呼吸全被夺走,张开嘴呼吸反而中了他的圈套,他更肆无忌惮地闯入柔软的唇齿,卷走最后的氧气。
急促的亲吻。
霸道的侵占。
她喘得犹如濒死。
手无助地扯着他大衣领口,不停地向后躲。
早预料她的下一步举动,大掌死死地控住她的后脑勺,无法挣脱。
摆在眼前的唯一选择——
和他共沉沦。
他的吻变得温和,变成轻轻地吮吻。
手从后脑勺滑落到脖颈,搭在她的两边脉搏,充满掌控感的动作。
他们额头相抵,他胸膛起伏频率不输她,低喘越发重。
“对不起。”
他拇指轻擦过她被亲肿的唇珠,怜爱地轻柔。
“对不起……”
比上一声低。
充满愧疚。
陈时琟收回手,不敢再碰徐茉。
徐茉靠在车门上,看他陷入自责,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一瞬间喷薄欲出。
无助地落起泪。
他们都不想这样。
但他们都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
陈时琟看着她不停地用袖子擦泪,压下她的手,拿出绸面段的纸巾轻擦。
“会破皮。”他解释道。
徐茉躲开,抽走陈时琟手里的纸巾,转身绕过车前盖,坐到副驾驶后面的位置。
不愿坐在他身旁。
陈时琟又在车外站了几分钟,才打开车门。
车厢内,徐茉还在小小声地抽泣。
陈时琟抿着唇,想要安慰她,又怕说错话,最后一言不发,开车回了万宁小区。
绣球听到门解锁的声音,早早在玄关候着。
摇着尾巴等待女主人进门揉揉它脸蛋,再摸摸它。
而女主人只是蹲下来拍了拍它脑袋,起身回房了。
它委屈地呜呜叫了几声。
后面进门的男主人蹲下来,摸了摸它下巴。
可手法粗糙,它不喜欢,也觉得不舒服,心情郁闷。
呜呼两声,它转身跑回猫窝躲起来。
陈时琟蹲在原地,手还僵在半空,明白这是被小猫嫌弃了,无奈地轻哂两声。
和它主人一个脾性。
陈时琟没有立马跟进房间,在客厅逗留到凌晨。
期间绣球一直躲在猫窝里,没了平时凌晨的闹腾劲,都快怀疑它和徐茉一个鼻孔出气,在用行动表达对他的不满。
零点十一分,陈时琟轻轻拧开房门的门锁。
微光从门缝洒落。
见到此,他松了一口气,也没刚才那般凝重。
他俩之间有一个从没说破的默契。
如果闹不愉快,先睡下的给晚归的留一盏灯,那便是不气了的意思。
所以他才故意在客厅待到深夜。
只是不知道,徐茉是否还记得。
这一盏灯是特意留的,还是忘了关。
放松不到半分钟,陈时琟的心又一次高悬。
床上的徐茉背对房门,被子拉高,盖过下半张脸,卷紧被子,睡姿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
今晚他过激的举动,一定吓到她了。
陈时琟放轻动作,越过床,进到浴室洗漱。
浴室门合上,床上的徐茉缓缓睁开眼。
她压根没睡着,今天发生太多事情,大哭两场,精神疲惫,脑子隐隐作痛,但没有丝毫睡意。
她蒙在被子里胡思乱想,被子突然被拉开。
毫无防备地,和男人四目对上。
陈时琟也惊讶了。
以为她已经睡着,怕闷坏,才特地过来掖被角。
徐茉夺回陈时琟手里的被子,嘟囔道:“走路怎么没声啊……”
她哭得太凶,嗓子沙哑了,尾调都是颤的。
听得他内心酸涩。
“今天……对不起。”陈时琟压住被子一角,防止她再次把自己卷入被子里。
徐茉眼神变得怯生生的。
“我……没生气,哭是因为忽然觉得很委屈。”
哭的原因很多种,但绝对不是因为……他强吻了她。
更多的是今天在机构被人欺负,好不容易选择出门散心,又被谢迎恶心了一把。
倒霉的事一起压向她,顿感力再强,心理防线也会溃败。
“我还是要说声对不起。”陈时琟眼睫低垂,看着躺在云朵般柔软被子里的女人。
她长发散开在枕头上,额头鬓发凌乱,宽大睡衣显得她单薄的身子更加瘦小,哭过后眼睛红彤彤的,鼻尖也是。
像一只误闯人类世界的小鹿,惊慌失措。
徐茉缩了缩,半张脸埋进被子,和陈时琟对视几秒,不好意思地躲开。
一直记挂着吻她之前,陈时琟说的那些话。
她说:“我……对谢迎没有别的意思。”
犹豫半晌,她还是想要解释。
“我和他是在学院组织的聚会上认识,我着急找人交往、结婚,谢迎也有意思,我们深入聊过一次,决定试着约会。”
“后来他有更好的选择,我也暂时无法给他准确的答复,我们就没再试着约会吃饭。还因此闹了点儿不愉快,就在藏都,那会儿你……也在。”
“今天他找我主要原因是和师妹分开了,他觉得我是最好的结婚人选,所以才想办法单独约我聊一聊。”
“我不是给谢迎狡辩,他这人是学术痴,专业能力强,为人处事鲁莽,他没深想太多,可能并不觉得是冒犯。”
“但,我不喜欢他以随便的态度对待我。”
可能她这一款活得没有特性的女生,比较沉默,很少表达自我,会给人产生易得性,总觉得再回头她一定会答应。
陈时琟手撑在床沿,他自己都不知道落在女人身上的目光有多温柔。
他欣喜于,她肯解释。
应该是在乎的意思吧。
“为什么要跑?”他问。
徐茉努嘴,又往里缩了缩,只露出眼睛,眨了眨。
“我不擅长拒绝人,更不喜欢将关系闹僵,日后见面尴尬,所以才想躲开,也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跑向你是想着有第三人在,他便会终止话题。”
“我哪知道鞋子这么滑……”
陈时琟笑了,声音低低的。
低音炮笑起来觉得怪好听的,但他笑话的是她,生气地推他一下。
“不准笑!”
她也是要面子的。
男人都不装了,笑声还变大了。
“你故意的吧!”徐茉拉开被子坐起来,耳朵又红了。
她挥过去的拳头被陈时琟抓住,同时朝她凑近。
被严实地堵在了床头和他之间。
“所以——”
“并不排斥我吻你?”
他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抚过她的下唇。
唇是最薄的皮肤。
他手上的茧摩擦带起的酥麻感,传遍四肢。
男人占据上位者位置,对她发出命令。
“茉莉,不要回避。”
强势中夹带着她无法拒绝的温柔。
她总被他这套吃得死死的。
分开了几年,她也学聪明了。
早已不是那个轻而易举被套路的徐茉。
“又不是第一次接吻。”她故作无所谓。
他的大掌忽然握住她的肩膀。
不是隔着衣领子,故意从宽大的睡衣领口伸进去,肌肤相亲。
他掌心的温度炙烤着她。
天旋地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压进被窝里。
他伏低身子,呼吸落在她的耳畔。
“也不是第一次,我想做,你会拒绝吗?”
徐茉脸一下子烧了起来,秒变红温,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他。
“你……”
陈时琟轻佻地撩开她的碎发,居高临下看她:“你会,怂茉莉。以后和我说话,别说气话。”
徐茉推开他,拉紧被子,‘哦’了声。
在他要起身之前,小声吐槽。
“陈教授为老不尊,欺负年轻人。”
陈时琟无奈笑了笑,就当是听不到,不然她又要独自生闷气。
屋内灯暗下。
他俩各自躺在自己睡的位置,互不干扰,中间都能睡下绣球。
“我……没有故意隐瞒我们的关系。”徐茉说,“我不是那种领了证还在外装单身的人。”
没什么好隐藏的,她只是没有特地告知,也没有否认。
陈时琟轻笑:“领证就会对我负责的意思?”
徐茉转头向他。
怎么总爱逗她玩,圈套是一环扣一环,真够腹黑的。
“没有办法做到不在意别人议论我唯利是图,和陈教授结婚是想少走十年弯路,享受你带给我的名和利。”徐茉清醒说,“这些都是没有办法否认的,我和你结婚,就会有意无意地享受到你带来的资源。就像,没有你,我就没有办法认识傅教授。”
这些全是客观事实,她不否认。
“那你在意什么?”陈时琟问。
徐茉音量降低了些:“难听的话我听了无所谓,怕影响你。”
陈时琟顿住。
这是他没想到的,她只是不想给他招惹闲言碎语。
“不用操心我。”他无声地勾唇笑了笑。
徐茉怕他突然又凑近,转开身。
“你好烦啊。困了,我先睡了。”
转开身也无济于功。
陈时琟从身后搂过她,留了些余量,没有死死地将她抱紧。
“今天,不开心吗?”
他问。
徐茉在听到他声音,眼眶发热,可能他们实在太熟了,相恋那三年,他们宛如双生,只是一个眼神,便能猜出对方的想法。
所以,他一定是看出什么了。
她想说没有,又无法将委屈尽数咽下。
“一点点。”
隐瞒和告知,各选一半。
男人轻哼一声:“只是一点能让你把魂都丢了?还哭得眼睛通红?”
徐茉跑向他,不小心摔到怀里,抬起头的那刻,他就已经发现异常。
和早上送她出家门时,状态完全不一样。
那肯定是中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好丢脸,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她害怕想起今天的事,又想哭了,躺得笔直,不敢乱动。
陈时琟问:“被欺负了?”
“嗯……”她哭腔渐浓。
陈时琟没有追问太紧,给足徐茉时间,让她慢慢倒出。
“明明心思敏感得不像话,却反应慢半拍。一个人傻傻地忙了一周,早察觉不对劲也没说出来,还不停地犯蠢事,才后知后觉,别人早就把便宜占尽了。”
徐茉情绪略微激动,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没错,不要总责怪自己。”
陈时琟能理解她现在难过的点,但并不想她内耗,本来做错事的就不是她。
徐茉缩到被子里,陈时琟拍了一下。
“小心缺氧。”
“我就是难过一下。”徐茉倔强说,“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已经严重警告他们,如果他们不按照我说的要求补发我应得的奖金,我就告他们。”
陈时琟:“嗯,做得很好了。”
徐茉感觉在陈时琟面前哭有点丢人,但她也没有真怂,吃了大亏,不算是丢了脸面。
就当是泪点太低,爱哭。
只是男人的笑声刺耳,她不满地踢他一脚。
两人各盖各的被子,她力气小,隔着厚厚两层,没有任何杀伤力。
陈时琟也不恼,笑音宠溺,任由她发泄。
徐茉瞪着男人,到嘴的话没有说出口。
他今天的生气一定是装的,心烦时他会抽两根烟。
可那个吻是——薄荷青柠味。
她喜欢的一款口气清新糖,他也会备在口袋。
他只点了烟,并没有抽。
衣衫和指尖染了苦艾味,给她一种她借
烟消愁的错觉。
那吻她……故意的?
徐茉脸皮薄,不敢将话题绕回那个失控的吻。
干脆装傻好了。
折腾一整天,徐茉熬不住了,安静下来不到三分钟,睡着了。
房间里只有她绵长的呼吸声,听得人心安稳。
陈时琟忍不住多躺了会儿。
睡前,他起身拿过手机,给唐复淙发去消息。
陈时琟:【明天你让公司法务去一下这个地方,至少派两个人。】
陈时琟:【位置定位】
收到消息的唐复淙不爽:【大哥,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个点给我发消息合适吗?】
陈时琟不留情面:【你还凌晨三点催我交稿。】
唐复淙为了公司未来发展,不敢惹公司骨干兼合伙人,问道:【好兄弟不见外,去这个教育机构干嘛?】
陈时琟:【让他们按照徐茉的要求发放工资和奖金,如果没有按时合同时间发放,我们会起诉。】
唐复淙算是明白了:【给老婆撑腰啊?】
陈时琟:【小姑娘都放话了,别人总得当回事。】
唐复淙说:【行,我替你把事情办妥了,给你去邀功。】
陈时琟:【邀功就算了。】
唐复淙对身边好友们的爱情观感到诧异,都是雷锋,做了好事不留名。
陈时琟是,郁闻晏也是,搞不懂是不是一旦扎入爱情里,完全变了样?
唐复淙问:【你这样帮她,好吗?】
陈时琟:【总不能和我在一起什么好处都享受不到?她已经很勇敢了,敢于去争取自己的权益,那我帮她稳住最后的局面,和她的勇气比起来,微不足道。我倒是希望以我的条件,能让她和我在一起时,过得舒心。】
唐复淙恍然大悟。
他狭隘了。
男性给女性最高级的爱是教会她社会生存技巧,给予她资源和帮助。
这样不管何时,她能独立且体面地活着。
陈时琟都做到了。
唐复淙:【行,我不多嘴,但我也不能保证坚决地保守秘密。】
陈时琟:【你手里不是有两个项目合同需要翻译,发我吧。】
唐复淙露出资本家的嘴脸:【我就喜欢和你这样上道的人交流,马上发给你,我不会和你客气的。】
接收文件后,陈时琟将手机开免打扰,在这之前定好明天的闹钟。
两人的作息恢复正常——完全错开。
早上七点,陈时琟起床晨跑,做好早餐留一份在保温箱,出门上课。
徐茉不需要再去机构上课,一觉睡到十点半。
忙碌一周,忽然闲下来,徐茉陷入一种空虚中,暗生焦虑,莫名地坐立难安。
没有工作意味着没有收入,她总不能和姐姐拿生活费,眼下还是得解决好工作。
下个月除夕,年关之前不好找工作。
徐茉的毕业证没到手,专业没有竞争优势,投出的简历也只会石沉大海。
临近中午,陈觅清给徐茉打来电话。
徐茉正给绣球喂猫条,开扩音放在一旁。
电话接通,徐茉问:“康复训练顺利吗?”
“舅妈,我听舅舅说你不去机构了?”陈觅清仿佛找到了救兵,“这段时间你要不给我做助理好了,我开你工资。”
徐茉惊讶,停下动作,突然断粮的绣球急得不行,开始咬包装袋。
“为什么找我当你助理?”徐茉迷茫。
陈觅清呐喊:“舅妈我是真扛不住了,徐医生太可怕了,你就来陪陪我吧。”
最重要的是现在家里,她最喜欢的是徐茉,也只想她过来陪伴。
徐茉抚摸因为吃不到猫条急红眼的绣球,说:“工资就不需要了,过年前这段时间,学校没事我就过去陪你。”
怎么说陈觅清叫她一声舅妈,没道理计较太清楚。只是陪伴,送饭、聊聊天,又不是真让她干助理的活。
“好!”陈觅清拿了不少奖金,徐茉不要,她也会给的。
徐茉下午没有其他安排,回学校图书馆写论文。
刚在图书馆坐下,徐茉收到银行短信。
收到转账九千元,备注是培训机构。
没想到速度挺快的,一天内就打钱了。
看来周六的展赛拉了不少新客源,实习生的奖金都能大几千。
钱收到了,徐茉正式和HR提离职。
程序走得飞快,没有卡档,审批一路绿灯。
身上有了一笔钱,找不到工作的焦虑少了些,过完年是没问题的。
下午三点半,陈时琟发消息问徐茉在哪。
徐茉:【在我们学校图书馆写毕业论文。】
陈时琟问:【一起回家?我表姐想请你吃顿饭,你觉得怎样?】
徐茉紧张起来:【怎么突然邀请我吃饭?】
陈时琟:【觅清愿意接受康复训练都是你的功劳,一顿饭算不了什么。】
徐茉:【你拿主意就好。】
说起见陈时琟的家人,不安的感觉加深。
陈时琟:【我上课了,唐复淙寄来一份急件,我填了你的地址和号码,收到后给我送来。】
连同他上课的教室一起发来。
还未等徐茉回话,陈时琟没有再回复消息。
看时间,上课了。
徐茉只好收拾东西到图书馆门口等快递电话,拿到文件后,扫一辆共享单车骑去隔壁学校。
按照记忆找到外语学院所在的位置,根据指示找到陈时琟上课的教室。
乘坐电梯往上,徐茉才考虑到一个问题。
现在上课她去干什么?
难不成还进到教室后排坐着等?
她正苦恼,想要发消息问问陈时琟。
电梯门在三楼打开,进来的人先注意到徐茉。
“徐茉,你怎么……在这儿?”
“该不会是来找陈时琟吧?”
男人忽然想到什么,恶狠狠地瞪着她,态度恶劣。
“你怎么有脸再出现?”
第24章 错号后徐茉,你真自私。
徐茉震惊,猝不及防地贴脸嘲讽,令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简峰冷笑一声:“真的是?”
徐茉微微蹙眉,不太满意简峰毫无理由的恶意。
怎么说曾经也是朋友一场,她没说重话回怼。
站到角落,不打算理会。
“徐茉,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哑巴,总不说话,谁知道你在想什么,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你。”简峰走进电梯,仗着比她高,睥睨着她。
“我只是来给陈时琟送材料,不用对我有这么大敌意。”徐茉捏着手里的文件袋,里面是两份商业合同。
简峰一把拿过,扫过一眼上面写的「陈时琟收」,拿在手里。
“不管文件是谁让你来送的,识相地赶紧走人。”
摁下最近的楼层,赶徐茉出电梯。
徐茉拧眉:“简峰,我和你没过节吧?”
“早在你和陈时琟分手,我俩的节就结下了。”简峰轻蔑说,“要点脸,当初你怎么对陈时琟,把他害得多惨,你根本就不配再出现在他面前。”
徐茉想说他过分了。
电梯正好停下。
简峰推搡她,催促道:“自己走还是我赶你走?”
徐茉说再多都无用,简峰情绪一上来,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走出电梯。
在门合上之前,简峰冷嘲热讽:“陈师兄已经结婚了,作为一名合格的前任,就该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少给他添堵。”
这些话还不够狠,又加了句。
“和你谈过,还真够晦气。”
徐茉看着电梯门合上,也不生气,更多的感到无奈和无语。
简峰怎么说呢。
他是陈时琟的高中学弟,还是陈时琟的顶级迷弟和事业粉,目标是成为和陈时琟一样优秀的外语精英,高中刻苦
学习三年,考上京北大学外语学院。
高中还是默默努力,大学后就把这份崇拜放到了明面上。
陈时琟参加的活动一定有他在,想尽一切办法认识,为此还考了陈时琟导师的研究生,只为了能一起做科研、写论文。
这些都发生在他们交往之前。
她和陈时琟确定男女关系后,简峰看她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不打不相识,几次接触后,简峰对她的态度温和许多,从不满但碍于陈时琟面子不好表达,变成特别支持他俩在一起,他们过纪念日他也要瞎凑热闹送礼物。
渐渐地,她也和简峰成为了好友。
他们友谊的桥梁是陈时琟,一旦分手,桥断,友谊不复存在。
简峰没有再给过她好脸色,一年前偶然遇见,也讽刺了她一顿。
对于极其维护陈时琟的简峰来说,这段感情错的永远是徐茉。
所以她不配再和陈时琟见面,更不配在外语学院出现。
徐茉走出教学楼,给陈时琟留言,东西有人送上去,他记得及时查收。
陈时琟还在上课,没有立马回复消息。
徐茉送完东西闲了下来,一人沿着林荫校道散步。
冬天的大道光秃秃的,天灰蒙蒙的,非但没有缓解心情,还生出了些郁闷。
心里很难不在意简峰说的那些话。
徐茉长吸一口气,先是给陈觅清打电话,改掉聚餐时间,再给陈时琟发去新消息。
徐茉:【跨年夜要交新一版改好的论文,实在走不开,我今天和下周都住学校,和你说一声。】
徐茉:【我和觅清说了,她会转告她妈妈,聚餐改到下次,我还是先忙论文吧。】
徐茉:【先静音进小黑屋了,写完论文再出来。】
消息显示发送成功,她骑着共享单车回研究生宿舍。
回到宿舍第一件事是打开免打扰,接着换一套干净的睡衣,给自己煮一碗米线充饥。
论文完成差不多了,她没心思再打磨一遍,缩在书桌前用手机追剧,将在路边水果店买到的橙子吃了半袋,桌面上积攒了一个小山堆的橘络-
下课铃声一响,陈时琟停下,讲到一半的语法也没有再继续。
坐在下面的同学都蒙了。
“下课吧。”陈时琟留了课后作业。
放下手麦,他先拿去手机,微信置顶有红点,未读消息显示4。
读完徐茉的消息,他心情沉重几分。
熟人?
她托人送来?
陈时琟扫了一圈教室,看到了简峰。
“师兄。”简峰从最后一排往前走。
他早就到了,也不赶时间,坐在最后一排听了一小节课。
“给你的文件。”简峰双手奉上。
陈时琟拆开,确认合同无误,问:“你半路遇到了徐茉?”
简峰眼珠子转了一圈:“你……知道是徐茉送来的?”
“我让她送的。”陈时琟将合同收起来,其他东西随意塞到公文包里,疾步离去。
简峰懵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
隔壁大教室上完课的邵淮正要约陈时琟一块晚饭,赶到时,只瞧得见离开的背影,看得出十分心急。
“迷弟,又来给你陈师兄送殷勤?怎么不给你邵师兄送一些。”邵淮抱手斜靠门沿,软骨头似的,不会站直。
简峰不虞说:“陈师兄好奇怪,一听说本来该给他送文件的徐茉没来,他就跑出去了。”
“该不会去找徐茉吧?”简峰的脸色更臭了,心里排斥念全世界最讨人厌的名字。
邵淮自动脑补了发生什么,问:“你该不会半路遇到徐茉,拿走文件亲自送来?”
“不妥吗?他俩都分手了,没必要见面。”简峰冷傲地嗤一声,“徐茉当年对陈师兄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她也没脸出现。一年前偶然见过,不过也只是内涵两句,这次找到机会我在电梯里怼了她一顿。我早想这么干了,要不是一直没机会。”
邵淮都给听傻了。
这小子魔怔了?搞什么飞机!
赶人就算了,还骂人,真不怕陈时琟知道后揍他?
“你知道你陈师兄结婚了?”邵淮问。
简峰出国交换一年,上周回到学校就听说了陈时琟的好事。
他说:“我也警告徐茉断了妄念,不准破坏师兄的家庭。”
邵淮心想,这小子发疯了吧。
简峰继续说:“这么多年了,陈师兄能走出,这是好事。我还想着改天去他家登门拜访,送祝福。”
邵淮扶额,越听越头疼,抬手制止。
“好了,你完蛋了。”
“我……怎么就完蛋了?”简峰问。
简峰是陈时琟的马屁精和狗腿子,他对徐茉肯定不会嘴下留情,可想而知话会多难听。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道理都不懂?
邵淮立马划清界限,可不想被连累。
他冷笑:“因为你刚呵斥走你师嫂。”
这孩子是真傻,难怪博士延毕了两年,脑子一点儿也不灵光。
简峰傻愣了三分钟,以为是幻听。
师嫂……是徐茉?!
“你是说……他们复合了?”简峰感觉两眼一黑,差点咬断舌头。
“不仅复合了,证也扯了。”邵淮大概率猜到陈时琟要去干嘛。
简峰这张嘴淬了毒,性子直,脑子笨,情商低,话总挑最难听的来说,徐茉又不爱和人起争执,说不定躲某个角落郁闷了,万一躲起来不再出现,陈时琟刀人之心都有。
简峰又受到一记重击,似乎天降大雷,被劈成两片。
难怪他提完徐茉,陈时琟神情凝重,急急地找人,还误以为他不过是想要见前任一面。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你和茉莉三年没见,零帧起手骂人,就你有这个能耐。”邵淮站直身子,着急走人。
可不能再掺和,殃及池鱼就糟了。
“邵师兄,你知道这件事?”简峰追问。
邵淮冷傲地哼一声:“那当然,我和陈时琟什么关系。”
简峰不满说:“邵师兄你也知道陈师兄分手那三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怎么不劝劝他们。”
邵淮愠怒,讨厌简峰多管闲事,也不喜欢他没边界感地替别人拿主意。
“俗话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陈时琟要和谁恋爱、和谁结婚是他的事,作为朋友尊重他选择就好,我没资格干涉,你也没有。”
大家心知肚明分手三年为什么过得不好,因为放不下、过不去。
现在有机会弥补缺憾,更不应该干涉。
“而且我知道的时候,他俩都把证扯了。”邵淮笑了,“我总不能摁着两人去民政局离了吧?”
他倒是愿意看陈时琟在徐茉那栽跟头。
简峰嘀咕:“陈师兄也真是的,怎么都不和大家说一声。”
担心简峰再行事过激,邵淮劝说:“今天的事太过火了,年前我们教研组去山间露营,会带家属一起,到时候你找机会和徐茉聊聊,大家都是朋友,别结了仇。他俩结婚是铁板钉钉的事,摆清楚你的位置,如果陈时琟知道徐茉在你这里受了委屈,你还想得到好脸色?”
简峰心不甘情不愿地先应下:“嗯……”
点到为止,说再多也没用,也得简峰愿意听。
邵淮晚上还有局,先走一步。
简峰一个人在教室后排坐了会儿,心里有了主意,拿出手机,播出那串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并没有打通,怀疑设置了免打扰。
电话打不通,他还有其他办法。
打听到徐茉所住的研究生宿舍,直接找了过去。
宿舍里,徐茉缩在书桌前,捏着手机一角。
深知她回避的行为不对,思虑良久,她选择关掉了
免打扰。
下一秒,陈时琟的电话打了进来。
徐茉接起,镇定说:“是我。”
“你碰上简峰了?”陈时琟问。
徐茉故作轻松,不让他察觉出异样:“嗯,他和我说去找你,你又在上课,他也不赶时间,就把文件给他拿过去了。”
“你……没收到吗?”
陈时琟:“他没和你说什么?”
“没,我和他关系一般,就……简单地打招呼。”她总不能说,简峰质问她甩他后,怎么有脸再和他结婚。
她自己都不太能面对的事实,怎么坦然去聊。
徐茉转开话题:“不能再聊了,我的论文再不写,老郁会追杀我的。”
“嗯,晚点再联系你。”陈时琟察觉不对劲,隔着电话质问,她肯定缩在宿舍,一周都不见人。
不想和她断掉联系,他顺着她说话,跟着演下去,下次把人哄出来再问也不迟。
挂掉电话后,徐茉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或许就不该装没事,不如一直不接电话。
她躺回床上,继续刷招聘信息。
脑海里浮现傅教授说的话,心想着,不如到工作室试试?从学徒做起。
突然地改变对徐茉来说,无比艰巨,要克服心理恐惧,陌生的职业和环境会给她带来不安,害怕自己到了工作室,不仅适应不了工作节奏,还给傅教授添麻烦。
“啊……人为什么要毕业,为什么要工作啊!”
徐茉头闷到枕头里,无能狂怒几声。
直到透不过气,她侧开头,大口大口呼吸。
头发挡住半张脸,她也懒得整理。
她气馁地自问自答。
“因为不能再成为姐姐的累赘。”
“因为家人担心我,还是得苟活着。”
她又撞进迷雾森林,找不到路。
无法抵抗的焦虑,一点一点啃食她。
晚上七点。
舍管阿姨敲门,在门口喊:“徐茉楼下有人找,说你的电话打不通,让我来看看,在吗?”
徐茉第一反应是陈时琟找过来了。
但他应该不会,他们刚才的对话是有些微妙,但他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不会约定好之后又找过来。
“阿姨我在。”她起身去开门。
阿姨确认人完好,才说:“楼下来的是你朋友,给的号码也是对的,当着我的面拨打,显示正在通话中,我担心你在宿舍有事,就来看一眼。”
“朋友……?”徐茉想不到她还有哪位朋友。
熬大夜写论文的江归悦住在她对面,呼呼大睡中。
阿姨说:“他叫简峰,说刚才国外回来,特地来找你吃顿饭。”
徐茉还以为听错名字了,尴尬地笑两声。总有预感,找来的不是好事。
但躲过今天,简峰还会一直找上来,他性子犟,不达目的不罢休。
阿姨都亲自跑上楼一趟,她只能下楼去见简峰。
徐茉套好棉服,去到一楼,在挡风门帘后站了一分钟才推开,走向早早等着她的简峰。
简峰还是今天见到时的那副表情,恶劣且不近人情。
“如果找来是为了警告我远离陈时琟,你还是请回吧。”徐茉估摸着,简峰应该知道了她和陈时琟现在的关系。
简峰冷声质问:“徐茉你当初离开多决绝,怎么好意思和陈师兄再在一起?你做人没有羞耻心吗?”
“这是我和陈时琟的之间的事。”徐茉受不了简峰的无端指责,反斥回去。
简峰步步紧逼,朝她走来:“一句你们之间的事,就可以抹干净陈时琟因为你受到的伤害?”
“徐茉可真厉害,喜欢的时候,每天和陈时琟形影不离。分手一通电话,人间蒸发,狠话说尽。”
“你知道他后来二度感染,命差点没了吗?”
“知道他为了留在国内提离职,被他爷爷打了一顿进医院躺了一个月吗?”
“知道他和家里赌气去到战火连天的地区就任,每天和死神打交道,命都不要了吗?”
简峰死死盯着徐茉,一字一句刺向她。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那个。”
“你毫无负担地和他结婚,他被你甩后经历的所有是他活该吗?真可笑。”
“徐茉,你太自私了。”
徐茉身子僵硬,受到巨大冲击。
所有的声音剥离意识之外,短暂耳鸣,听不清楚简峰说了什么,只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愤怒地指责她。
不受控地呼吸混乱,心在滴血,五脏六腑都被扯疼。
疼得眼泪不停地落。
简峰看着临近崩溃的女人,不再说下去。
他们曾经也是要好的朋友,但那是因为她和陈时琟是男女朋友关系,他们分开了,作为陈时琟的亲友,就该无条件站他那边。
“徐茉,如果他曾经受过的伤害你全都视而不见,心安理得和他在一起,那你真的没有心。”简峰走之前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徐茉在冷风中站了许久,冻到浑身麻木,没有挪动半分。
思绪断了线,绝望生出仅是一瞬间。
想着干脆一直站在这,意识消失了,不要再醒来。
“茉莉!”
江归悦从宿舍冲出来,出来太急,只穿着珊瑚绒的睡衣,外套都没带上。
“你干嘛站在外面?雪都要把你淹没了。”江归悦着急地拍开徐茉身上的雪,扶着她回到室内。
徐茉在雪地里站太久,穿的也不是御寒的靴子,迈出去第一步差点摔倒在地。
在江归悦额搀扶下,一瘸一拐走回宿舍。
室内暖气触碰到肌肤,徐茉才有渐渐有了知觉。
但,冷热交替的疼感抵不过心里的难受。
“你没事吧?”江归悦真怕把徐茉冻坏了,手将她的耳朵、脸蛋、脖子和手全部捂一遍。
只是摸,她都被冷到身子发抖。
徐茉摇头,开口说话,嗓子扯疼:“没……”
“发生什么了?要不是阿姨告诉我,我都怕发现你的时候要被冻死了。”江归悦担心问,“和陈哥吵架了?”
又觉得不太可能,陈时琟就算吵,也不会把徐茉丢在冰天雪地里。
“没吵,是别的事。”徐茉缓步走向电梯,“我好累,想休息了。”
江归悦心急如焚,观察到徐茉的状态不对,先送她回房间。
徐茉脱掉外套,钻到被子里,江归悦不放心地守在旁边。
“我给你煮姜茶吧。”
徐茉:“我还好。”
“不行,感冒怎么办?”江归悦不容徐茉再拒绝,简单用热水壶泡一杯热姜茶。
徐茉喝完,感觉身体更沉重了。
“茉莉,有事你就和我说吧。”江归悦都快急死了。
徐茉躺下,好久才开口。
她声音疲惫:“简峰说……陈时琟和我分手后,因为我的原因,他过得很不好。”
“简峰是陈时琟的脑残粉,你搭理他干嘛!”江归悦听到简峰的名字,便猜出他狗嘴吐不出象牙,肯定欺负了徐茉。
江归悦拉过徐茉的手,说:“他是陈时琟的好友,那我是你好友,我还觉得因为分手陈时琟让你过得很不好。”
徐茉苦涩地笑了笑。
“你说的也对。”
简峰的那些话像刺扎在心里,她做不到无视。
“睡觉,简峰的话全部当屁放。”江归悦掖好被子,催她闭眼休息。
徐茉昏昏沉沉睡过去。
江归悦越想越气,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而且他们都结婚了,简峰多管闲事!
不行,她一定要做些什么。
徐茉睡了许久,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身子沉重,费力地摸向旁边的手机,迷糊接起:“你好。”
“是我。”
听出是陈时琟的声音。
“怎、怎么了?”
徐茉坐起来,眩晕症状严重,眼前一片花白,再次躺回去。
感觉身子比睡前更沉重了。
“我在楼下。”陈时琟的口吻不容拒绝,“下来。”
第25章 错号后分手也是因为,选择了你。
徐茉呆坐将近两分钟,最后一分钟才穿外套下楼。
四楼到一楼,出去乘坐电梯,才几步路,她扶着墙缓许久。
感觉是生病了。
会不会传染啊
……
徐茉拿出手机,给陈时琟发消息:【明天再见面可以吗?】
陈时琟拒绝:【不行。】
徐茉收好手机,折返回宿舍拿口罩,特地挑选医用的N95口罩。
本来呼吸就困难,隔着口罩,她喘得更严重。
推了三次门才开。
陈时琟就站在鹅绒大雪中,雪淋他满身。
站在那,屹立不动。
徐茉下阶梯的动作笨拙,还戴着口罩,陈时琟猜出她是病了,快步上前。
“你别过来,站……台阶下。”徐茉连摆手动作都特别吃力。
陈时琟哪顾得来这些,一个箭步到她身边,直接打抱起来。
“你干嘛……”
“我病了,会传染。”
话音落下,她剧烈地咳了几次,动作太剧烈,肺跟着抽痛。
“别乱动。”陈时琟起先没使太多力,差点控不住挣扎的徐茉。
徐茉推他,力气小,动作软绵绵的。
“离我远一点,别靠……太近。”
脑子里盘旋着简峰说到的二次感染。
她怕有第三次……
所以才抵抗和他产生接触。
冷空气吸入肺里难受,她喘得更严重,呼吸两次才说出来一个词。
“陈时琟……放开我……我要……下来……”
“别说话了。”陈时琟把徐茉放到车后座,给她系好安全带。
徐茉手压在安全扣上,抗拒说:“我不去……医院。”
她讨厌医院,这辈子都不想去医院了。
她的情绪不对劲,气都喘不顺,完全是本能反应。
他心有不忍。
明明没见面之前,他一堆讨理的话准备好了。
“去看一下比较好,乖。”
终于还是没舍得说重话。
徐茉摇头,找了更有说服力的借口:“我是着凉才生病,不是流感,不要去医院,免疫力太弱了,可能真的变成流感。”
陈时琟脱下外套,盖在徐茉大腿上。
“好,不去了。”他轻哄着,“如果半夜发烧,必须去。”
只要不去满是消毒水和白布的医院,徐茉做什么都可以,点了好几次头。
陈时琟关上车门,回到驾驶位,将人带回去。
车子开得匀速平稳,徐茉几次差点睡过去。
陈时琟背着徐茉上楼,紧紧地护着,生怕出意外。
照顾起徐茉,得心应手。
搀扶她睡到床铺,再给她测量体温。
“低烧了。”陈时琟握住徐茉的手掌,是冷的,还发了虚汗。
徐茉感觉又冷又热,身体无法调节体温。
看来,一场高烧免不了了。
“睡一觉……就好了。”徐茉说,“有药吗?”
经过几年疫情,家里备好了各种所需药,陈时琟找到药效温和的退烧药,给她服下。
徐茉喝完药秒睡过去。
与其说睡着,更像是奔波一路,实在太疲惫,晕过去了。
陈时琟给徐茉贴上退烧贴,一直守在身边等她醒来。
徐茉这一觉睡得毫无意识,只能感知到她睡得沉、睡得久。
再次睁开眼,眼前白茫茫一片。
手背血管有东西扎在里面,流入体内的药物是冷的,手到胳膊变得冰冷僵硬,但身体的灼热缓解不少。
徐茉露出恹恹的表情。
还是来了医院。
陈时琟坐在床头,靠着墙睡着了。
若不是没力气,徐茉肯定坐起来给他戴好口罩。
夜间急诊嘈杂,能听到外面大堂传来的声响,她心更乱了。
陈时琟的大掌忽然摸上来,她不敢动。
帘子拉得严实,光线照不进来,凑近才能看清对方。
他应该没发现她醒了。
陈时琟摁了护士铃。
一分钟后,护士挑开帘子,问:“是病人的丈夫吧,怎么了?”
陈时琟熬了大夜,嗓子发哑:“麻烦帮忙换新药水,顺便再量一次体温。”
“十五分钟前刚量过一次,烧不会退这么快,等吊完水再测一遍。”护士顺道问,“再确认一遍,病人的药物过敏史是什么?医生那边要开药了。”
陈时琟准确回答:“青霉素过敏。”
“嗯,走之前去药房拿就好。”护士拿着空瓶离开。
陈时琟摸到徐茉冰冷的胳膊,大掌捂着,发现没有效果,特地出去护士站借来热水袋。
他轻轻搬动她的胳膊,放好热水袋。
几分钟后,冰冷的不适感减弱,好受许多。
在陈时琟的悉心照料下,疲惫感再次涌上来,徐茉又一次昏睡过去。
再醒来,手背没有针,药水也没了。
陈时琟也不再室内。
徐茉坐起身,终于能操控自己身子,没有原先的沉重和疲惫。
摸了摸额头和脖子,烧也退了。
帘子挑开,陈时琟出现,逆着光。她眯着眼,瞧得不真切。
他走进,终于看到了脸上的疲倦,下巴还冒了青。
病倒是好了,也折腾了他一整夜。
“麻烦你了……”徐茉声音小小的,心生愧疚。
陈时琟情绪和以前一样,没有太多波动:“刚领了药,走吧。”
徐茉从床上起来,陈时琟蹲下给她穿鞋。
“我自己来!”徐茉作势要抢回鞋。
陈时琟躲开,握住她的脚踝,一言不发地给她穿好。
没有立马起身,他转过身。
“上来。”
命令的口吻。
徐茉:“我……已经好了,可以走路。”
“走太慢了,上来。”陈时琟侧头看她一眼。
感受到周围的低气压,徐茉听话地趴上去。
陈时琟站起来,踮了一下,将她背好,出门。
他们经过大堂,遇到救护车送来病人,医生直接爬到病床上做心脏复苏,从死神手里抢人。
急诊科好像没有昼夜之分,这里什么声音都有。
为了医药费争执、小孩哭闹……
徐茉趴在陈时琟的肩头,不由得收紧环住他脖子的手。
忽然之间,感觉他们渺小极了,生命也脆弱极了。
这是她不愿意来医院的原因之一,她对生命太过悲观,情绪太容易被影响了。
陈时琟带着她,从另一个出口离开,所有的伤痛和绝望都被隔绝。
逐渐地,再也听不到。
压在她心口大石似乎被他推掉,终于呼入新鲜空气。
“今天,为什么躲我?”
半路,陈时琟停下来问。
医院的长廊,此刻只有他们两人。
徐茉低头:“没有……我只是思绪很乱。”
他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又问:“你的没有是借口写论文一周不回家,和某人见面后对我避而不见?”
徐茉哽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不停地吞咽,掩饰哭泣。
“嗯……”
徐茉承认,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一滴泪落到他脖子上,顺着流到领口,眉头紧蹙,说不出任何苛责的话。
心想算了,大病初愈,他惹她干嘛。
“可我能怎么办啊?”
“提分手后,我给你带来的实质性伤害,永远无法抹灭。”
她声音颤抖,无助极了。
“简峰说的?”陈时琟眼中戾气加重。
徐茉头埋得低低的。
陈时琟明白她在无声抗拒回答,自嘲笑了声:
“为什么你愿意相信他的话,也不问问我?”
“躲着我就能解决问题吗?”
“还是你已经想好了。”
徐茉依旧不出声。
他问:“和我离婚?”
徐茉愣住,没反应过来。
“你看啊徐茉,你总会在最后选择放弃我。”
陈时琟迈步往前走,似乎不再期待她能给出答案。
回到车上,他低身给她系安全带。
“我……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她说。
陈时琟看了她一眼。
眼底一片黑沉,看不到任何波动。
“可……茉莉,我为什么总是被你放弃的那个?”-
在家休养了三天,他们之间交流少,同床异梦。
虽然躺在一张床上,感觉中间隔的是无限远的距离。
完全
康复后,已经过去一周。
徐茉吃药有惰性,一旦感觉身子恢复差不多,她就会无意识地停药,不是故意,想起来就吃,所以每次医院开回来的药量都吃不完。
如果陈时琟盯着,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最后一副药吃完,正好元旦假期。
陈时琟所在教研组将团建定在跨年夜,可以带家属一起。
原先已经答应过参加,徐茉不好临时改主意,他俩现在关系微妙,突然说不去,只会更僵。
露营地点定在郊外各类设施配全的景区。
天气不错,计划徒步上山。
陈时琟背的包里装了两人的东西,徐茉只背了一个小包,够装钱包、纸巾和手机。
集合处,徐茉远远看到简峰,讶异他怎么也来了。
简峰在看到她和陈时琟一块来,没有表现多意外,眼睛转了圈,有几分不耐。
“你够了啊。”邵淮走过来,“找准机会赶紧道歉,因为徐茉住院的事,陈时琟都要气疯了。”
简峰反驳:“她住院关我什么事?”
邵淮收起吊儿郎当,端肃几分;“简峰,我们不是当事人,没资格替他们在感情中表明心意。”
“别再惹是生非。”
话已经说了无数遍,如果简峰固执己见,他也没办法。
邵淮叫过陈时琟夫妻俩。
“走吧,上山了!”
徐茉本来走在陈时琟右边,简峰跟上后,她心里抵触,不想和他有更多接触,故意落后了几步,想悄悄地从他们队伍退出来。
差不多要掉到第二梯队,徐茉都要和其他教授的亲属打招呼,陈时琟停下。
“累了?”他问她。
“还好。”徐茉只能跟上他。
徐茉再跟上,陈时琟牵过她的手。
山间路窄,简峰只能被挤到边缘。
他俩似乎又回到重逢那会儿。
无话可说,氛围僵硬且怪异。
虽然牵着手,体温交融,却像陌生人。
徐茉大病初愈,承受不住太剧烈的运动。
走了半小时,陈时琟带着她在半途的凉亭坐下休息,其他人先走一步,去露营地准备食材。
“走吧,不要让大家久等了。”徐茉休息好了,主动起身。
还是人多好,他们还是尽量不要独处。
陈时琟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牵回徐茉的手,接着赶路。
抵到山顶,正好是中午。
今天难得有太阳,林间暖和许多。
陈时琟先到两人的房车放东西,徐茉主动给其他教授打下手,一起准备烧烤食材。
简峰健谈,他和大家打成一片,主导着话题。徐茉对此兴致缺缺,默默地听着,勤恳做事。
他们聊着共同的话题,将她孤立。
还是用过午饭后,后知后觉这也是一种欺凌。
午睡前,徐茉一个人绕着露营区消食,是为了远离简峰。
一直潜伏观察的简峰终于逮到机会,悄悄跟上徐茉。
走到附近的健身器材娱乐区,徐茉停步,转身和简峰打了照面。
“你找我有事?”徐茉手放到口袋里,五指攥成拳,随时可能出手。
简峰嬉皮笑脸说:“你也好意思跟来吗?”
“为什么不好意思?”徐茉反问。
“你对陈师兄做过的事,毫无愧疚感?”简峰笑容下脸,眼神阴恻恻的。
徐茉声音微微发颤,但还是坚持说:“有,但我不需要对你有任何行动上的表示,更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这是我和陈时琟的事,你管太多了。”
简峰勃然大怒。
徐茉一丝不退,质问回去:“你了解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真正分手的原因又是什么?你又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些话?你不知道,在我看来,你也只是他的师弟,好友都算不上。”
她估计攻击他的弱点,也笃定听完这些话他会生气。
简峰脸黑:“徐茉,我比你认识陈师兄早,他以前多么意气风发,因为你,他放弃了外交部的工作。”
“简峰,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放弃,但我可以很肯定告诉你,陈时琟不会意气用事,更不会轻率对待自己的未来。”徐茉平静说,“他绝对不会因为我放弃远大前程。”
如果他感情用事放弃前程,那他绝对不是她喜欢的那个陈时琟。
简峰声音盖过徐茉,愤怒吼道:“你别自以为是了!”
“我能理解你对陈时琟的情感,可陈时琟他是自己,不是你构想出的优秀学长,你可以自己成为外交官,而不是用你的事业心,强加于他。”徐茉早在三年前就感受到简峰的偏执。
他已经不是把陈时琟当成榜样努力的高中生,而是希望陈时琟活成他理想中的榜样。
所有的意外都将会被厌恶,甚至会干涉意外的发生。
她就是意外之一。
简峰不停地反驳:“你胡说八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陈时琟的绊脚石。”
徐茉对于简峰的越界行为会感到生气,后来也不在意了,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悲。
找不到自己努力的方向,无能完成自己的梦想,找一个优秀的人,推着他去成为所理想的那个人。
简峰转身跑掉,消失在林道尽头。
徐茉终于敢长舒一口,差点儿坚持不下去,没有办法和简峰争论到最后。
上一段感情,她承认幼稚和不成熟带来许多伤害,她会愧疚。
但这是两码事,不是简峰肆意讽刺她的理由,他也没任何资格指责她。
简峰是解决了,徐茉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陈时琟,回去又不太能融入话题,天气正好,她沿着路往前散散步。
另一边简峰回到露营地,躲到房车里,无法以平常心接受徐茉的那些话。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不就是否认了他一直以来的做法,等同于否认他的价值-
天渐渐暗下,露营地热闹起来。
大家烧烤聊天、围炉煮奶茶。
陈时琟在露营地找一圈,没看到徐茉,问了一圈人,都说下午就不见她人了,以为在房车休息。
他又找了一遍,确定徐茉人不在,拨了几通电话,最后在房车的沙发上发现她的小包,没带在身上。
天黑意外多,他四处找寻,心急地喊她名字。
众人意识到不对劲。
“陈太太不见了?走丢了吗?”
“这么大个人,怎么会走丢,别乱说。”
“我们帮忙找找吧。”
“我好像看到陈太太和简峰一块儿朝山下去了,她没回来?”
“确定吗?这事可不能乱说。”
“问问简峰吧,陈教授都快急死了。”
在房车补觉的邵淮被争吵声惊醒,披着毯子,打着哈欠下来,想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只见陈时琟拽住简峰领子,一拳头下去,丝毫不含糊。
最后一丝睡意都被吓飞了。
顾不来还穿着睡衣,邵淮上前拦住陈时琟。
他压低声音问:“有话好好说,动手不好。”
“徐茉去哪了?”
陈时琟冷声发问。
简峰被打懵,唇角破皮了。
他瘫坐在草坪上,痛感唤回理智,捂着一边脸说:“她去哪我怎么会知道!”
怕被误会,他拼命解释:“我是和她一起出去走了一圈,但我早就回来了,不知道她去哪了。”
虽然这块区域已经开发做成娱乐场所,但整个山头仍有一半是常年无人去的,万一徐茉误入怎么办?
邵淮生怕陈时琟做出过激行为,扯了一把简峰:“赶紧说了,别捣乱。”
“我真不知道徐茉去哪了。”简峰委屈到快哭,他是和徐茉不和,但不能将过错全推向他。
邵淮还是不相信,有了上次明明让他去解释求和,结果他又将人怼了一顿的前车之鉴,很难不抱有疑心。
简峰无能狂怒,揉了把头发:“真的和我无关!”
就在陈时琟决定出营地找人,电话响了。
他快速接起。
“陈时琟,我在山脚,回去的路好远,你能来接我吗?”
徐茉的声音。
“地址。”他强使自己冷静下来。
徐茉报了山脚便利店的名字,陈时琟让她在原地等着。
挂断后,陈时琟转身,径直走向坐在地上的简峰,这次扯过他领子。
也不顾还有外人在,一字一句警告。
“以后离她远点,要是见到一次,抽你一次。”
陈时琟直接推开简峰,拍了拍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陈时琟朝山下奔去,心急如焚。
山脚便利店。
徐茉把手机还给老板,坐在长凳上等陈时琟。
如果可以,她是不想给陈时琟打的。
一个是不敢走夜路。
还有一个是,只记得他的号码。
店里,老板一家五口一块吃跨年团圆饭,电视机里播放着跨年夜晚会。
坐了许久,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徐茉循着声音看去。
陈时琟发现了她,疾步走来,满头大汗。
半山腰到山脚,他们走上去花了半小时,他下来仅花了一半时间。
她也没有遇到急事,只是想他能来接她,没必要这么赶……
徐茉站在台阶上,她比他高上一些,静静看着陈时琟平复呼吸,阔步朝她走来。
忽然之间,她想起他那天问的话。
没多想,便开了口。
“陈时琟,我没放弃过你。”
从未。
分手也是因为,选择了你。
第26章 错号后吻很急,进攻却温柔。
喜欢也是会摇摆不定的。
这是在一起初期,徐茉内心真实写照。
和他告白是有这么点冲动。
他答应在一起像是中了彩票,交往的第一个月,她走哪都是思绪飘忽,有种不真切感。
因为不够熟悉,总害怕哪做得不合心意,会对他们的关系没信心,甚至有几天,脑子里想要不还是退回原来的位置,做饭搭子好了。
每次见面抱着必定告知真是心意的决心去,又抱着要不再谈一阵的灰溜溜心情回来。
因为陈时琟太好了,每次接触都能触及她内心最柔软的位置,结束的话一句说不出。
完全能和这些奇怪想法共处是他们第一次去游乐场约会。
地点选在游乐场是因为他俩也不知道能去哪,用手机小程序摇的签。
陈时琟特地花一晚做了攻略,徐茉甩手掌柜一个。
担心周末园区人多,他们改了没课的周三过去。
早上八点半,准时抵达园区检票处,徐茉困得睁不开眼。
去的那个月正好是她生日,得到了一枚写着她名字的徽章,陈时琟亲手替她别好。
徐茉低头看了眼围巾上格格不入的徽章,说:“戴这里显得我好傻。”
“工作人员说要戴显眼位置,NPC才会和你互动。”陈时琟倒是觉得可爱,还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留念。
显眼的徽章带给徐茉的是——打都打不完的招呼。
每经过一个工作人员,他们都热情高涨地送上生日祝福。
徐茉笑着回应,差点把脸笑僵、把下巴笑脱臼。
到了第二个园区,徐茉将徽章取下来,收到包里。
“生日早过去了,不戴了。”
说起生日,徐茉满意今年的生日,虽然他们才交往几天,陈时琟给她送了花和一支刻着她名字的钢笔。
陈时琟带着她走进一家周边店,给她买了可爱的发箍,一定要她戴上,原因是担心走散找不到人。
兔耳朵比徽章显眼。
“不如给我打电话。”徐茉摸了摸有损她威严的兔子耳朵。
陈时琟:“人密集的地方,信号不好。”
徐茉只能戴着玩接下来的项目。
时间紧迫,陈时琟规划有序。
刷完两个大项目,他们在园区有名的餐厅打卡,他特地订了靠窗的位置。
午饭后看小剧场休息。
由于早上起得太早,在安静的环境里容易犯困。额头撞了几次陈时琟的胳膊,后来干脆放开睡了过去。
如果不是下午有花车展,可能那天她就会靠着陈时琟呼呼大睡到闭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