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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号后 初厘 24193 字 8天前

第14章 错号后他甘愿给她托底。

周二下午四点,徐茉和陈时琟赶在下班前到民政局提交结婚申请,半小时不到,红本到手。

徐茉悄悄翻了陈时琟的户口本。

只有两页,户主和成员都是他一人。

“你自己一个户口本?”徐茉来回翻,确定只有两页。

陈时琟:“我爸妈结婚后没迁到一个户口,我跟爷爷奶奶一个户口,后来驻外为了方便,单开了户。”

徐茉捏住本子一角,问他:“我需要迁户吗?”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迁。”陈时琟说,“我可以走高校人才政策,帮你落户。”

徐茉的户口不是京北的,她对户口所属倒没有特别在意,可能某些岗位招考有限制,而且迁户麻烦,需要来回跑,想想就觉得累,便不弄了。

收好证书,徐茉问他:“如果我通过你获得京北户口,岂不是吃到许多红利,别人会不会觉得我唯利是图?”

“在大家眼里,我不就成了只会依靠你的废物?”

社会上对女性大多是苛刻的,特别是他们这样的组合,社会地位和经济收入有差距,作为弱势一方的她很容易被猜忌。

陈时琟也不避讳和她聊现实话题。

“我们是法律认可的合法夫妻关系,我可以享受政策,作为我的妻子你也有权利享受。”陈时琟笑了笑,“抛开这些,如果户籍的变更能让你在往后的生活更便利,这是很好的借力,是件好事不是?你要学会借力,继续向上。”

而他,也愿意成为借力的那块石头。

徐茉笑了。

可能这就是外交官的实力,别人嘴里说高攀,是贬义,到他这里是借力,是褒义。

她也喜欢这个说法。

不应该对自己上枷锁,困于世俗,自我内耗,如果处在优势环境,那就认真地成长,积极去进取。

想到这儿,徐茉感觉今晚的论文写起来更有动力了。

陈时琟晚上还有课,徐茉的大学在京北大学隔壁街,她跟着他的车一块儿回校。

车子驶入大学路,遇上下班高峰期。

前进的速度降了下来。

快到徐茉指定的下车处,陈时琟问:“周五回去?”

“可能周六。”徐茉还是有意无意避开和他独处太久,关系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恢复如初,总需要一些时间。

她说:“我上完课,就回去。”

陈时琟‘嗯’一声后,没在说话。

好像就是确认她的行程,没有别的意思。

徐茉从车上下来,还没走出一百米,遇到江归悦。

“这是……”江归悦指着驶远的车辆。

努力回想,怎么感觉有些眼熟,以前肯定见过。

徐茉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江归悦,还没想好怎么坦白她和陈时琟的事。

江归悦是徐茉大学参加学生会工作认识的,见证她和陈时琟从认识到在一起,还有后来分手,她也是知情者。

她和陈时琟目前的关系不方便说得太清楚,说辞她还得想想。

“家里人送我的。”徐茉打算找个时间好好说,随便扯个身份给陈时琟。

也不算随便吧。

他俩不在一个户口上,但在一本结婚证上啊。

夫妻就是家人,没毛病。

“你亲戚有钱啊,奥迪TT。”

车实在显眼,要不然也不会注意到,更不会见到下来的人是好友,感到惊讶。

徐茉对车子价格没概念,转开话题问:“你怎么回学校了?”

江归悦的表情一秒变郁闷。

“你和对象吵架了?”徐茉问。

真不是徐茉会看人脸色,从大一开始就认识江归悦,两人一个部门,经常组队办公,江归悦情绪稳定、热情大方,和她这样的常遇到小概率倒霉事件的人待一起,被连累许多次,也从没红过脸。

唯一能让江归悦情绪发生波动的,只有她的对象。

江归悦闷闷不乐地‘嗯’一声。

“不说他了,我们回宿舍吧。”

当事人不愿意多说,徐茉也不方便多问。

可能太久没有一起过住宿生活,江归悦拉着徐茉去逛超市,买了一大袋零食,一起窝在宿舍追剧。

徐茉不敢放开玩,吃饱喝足,休息一会儿,拿出电脑继续改论

文。

江归悦捧着手机聊天。

把电影当成背景音乐,各忙各的。

“茉莉,你研究生毕业后什么打算?”江归悦丢掉手机,大字躺在沙发上,脚架到墙上。

徐茉敲字的动作停下,说:“后面有两场考试,我先备考吧。我还是想尽快安定下来。”

她不愿意太多谈论自己的情况,还没想清楚,稳定的生活固然好,但导师指的路,她挺心动的。

眼下论文要紧,其他暂时放一边。

徐茉将问题抛回去。

“你呢?”

“今早老郁找我聊了日后的规划。如果我想继续读博,他可以把我推到他师兄那,京北大学文学系的教授,我还挺心动的。这周回家和爸妈聊聊,不出意外,我就继续读书吧。”江归悦对做文学研究的热情挺高的。

徐茉露出羡慕的眼神。

“别这样看我啊!”江归悦坐起身,双手在胸前交叉,“我还羡慕你呢,我选择读博很大原因是做科研对我来说还行,我出去也找不到喜欢的工作。你起码,有目标。”

忽然之间,徐茉对毕业季涌出的复杂思绪释怀许多。

不管出生于什么样的家庭,经济条件如何,到了这个阶段,迷茫是多数人的状态,大家所苦恼的问题不一样而已。

“我们还是把下一稿写好吧。”徐茉想着,手里的工作要一个一个解决,急不来。

江归悦不敢再摸鱼,搬出电脑,和徐茉一起写论文。

虽然所写的题目不一样,但她们毕竟是一个导师,研究的方向是一样的,互相帮忙,效率提高许多。

“当年考研,我的第一志愿是京北大的文学院,后来没考上,复读一年也只能调剂,现在想来也挺好的。老郁人不错,搞学术踏踏实实,跟老父亲一样操心我们的未来。”江归悦嫌无聊,开始彻闲话,“你当初怎么想到报老郁的研究生。”

徐茉思绪被扯远,想到了大四备考那年。

陈时琟已经参加遴选,忙得不可开交,但每天还会抽空给她来电,检查她备考进度,甚至给她准备好各种学习材料,连要考的学校和选择的导师都给她一一列好,供选择。

她的水平考京北大学有难度,所以从专业上下手,最后建议她报考郁教授研究生。

徐茉:“可能老郁美名在外,爱才、惜才,陈时琟建议我考。”

听到陈时琟的名字,江归悦身子紧绷,小心翼翼地观察徐茉的表情。

确定没有异常。

“你……什么表情?”徐茉摸了摸脸颊。

江归悦怂怂地说:“没想到你再提前任的名字,这么坦荡。”

曾经有段时间,陈时琟的名字在徐茉那就是禁词。

徐茉倒是好奇了:“和他分手之后,我表现很异常吗?”

“很异常啊!非常异常!”

江归悦以为徐茉全放下了,谈起过去也就胆子大了些。

“分手后,连续半年你每天早上六点起来背书,九点钟参加社区工作,中午两个小时休息你都会用来巩固知识点,五点下班,饭随便塞几口,埋头苦学到凌晨十二点。”当时情况特殊,只能在家待着,江归悦只能和徐茉线上联系,知道徐茉这么不要命地拼,都吓死她了,生怕把自己憋出毛病。

徐茉笑了笑,却觉得舌根有点泛苦。

慢半拍导致她的情绪来得也慢,分手很长一段时间,倒也没有浑浑噩噩,现在回去,那段时间的记忆缺失一般,感觉像没有感情的机器每天在重复一样的事。

什么时候感觉很难过呢?

小区有一对新婚夫妻,丈夫因为感染进了医院,妻子追在车后面哭得崩溃。

作为社区志愿者的徐茉安慰了她许久。

按照要求,她因为接触过病人,被要求在家隔离一周。

突然从忙碌变成无所事事,一时间无法适应。

她想到了许多事,妻子哭喊着丈夫名字的场面刺疼她的心,像被锋利的银器钻开的那种疼。

断崖式的情绪反扑而来,几个深夜,她哭着醒来。

她很笨,也不擅长走出失意。

考研上岸后,重新接触很多人,有了生活圈子,才暂时走了出来。

晚上十一点,徐茉从江归悦那回自己的公寓。

微信上,半小时前陈时琟发来一段绣球的视频。

绣球窝在沙发一角,认真地盯着电视看。

仔细看,发现它身下压是的她给它新买的小玩偶。

心软软的,恨不得能穿过屏幕抱它,狠狠揉上一把。

徐茉:【还没休息?】

绣球爹:【快了。】

徐茉不知道他们还能聊什么。

曾经,他们就算没话题也会聊一些很无聊的话题。

就算她说今晚的雪下得真漂亮,想去外面做冰淇淋。陈时琟会问她,要不要他带两张凳子和一块板子,陪她在路边卖做好的冰淇淋,板子上就写一元一个,冬日限定买了必吃亏的冰淇淋。

过了会儿,陈时琟说:【周五晚上,傅教授想请我们去他家做客。】

徐茉有些不安:【还是问我要不要做学徒?】

陈时琟:【应该是。】

徐茉输入又删除,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复。

她问:【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陈时琟:【如果暂时没想清楚,不如顺其自然先接触,等真的要做决定,再认真思考要不要去。】

徐茉觉着陈时琟说得也没错。

她在做选择时,畏难情绪很大,还没做,就想着失败怎么办,导致很少付出真行动,一直将自己圈在舒适圈里。

如果舒适圈不错,那倒是不错的选择。

但她也不是很满意舒适圈,甚至还不称之为舒适圈。

徐茉:【好,时间地点发我,我准时到。】

陈时琟:【下课时间发我,我去接你。】

徐茉想到他那辆低调奢华的车,约在了学校后门见。

人少一些,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

回完消息。

徐茉放下手机酝酿睡意,可能睡前思虑的事情太多,晚上梦多,她睡得不是很好。

早上十点,她从床上艰难爬起来。

还是江归悦敲门,不然她还想再补半小时的回笼觉。

江归悦也穿着睡衣,睡眼朦胧,显然还没睡醒。

门一打开,她塌着肩膀往里走,不客气地钻到徐茉的被窝里,盖好被子。

她闭上眼睛,问道:“晚上有安排吗?”

徐茉也困得厉害,一起躺回去。

“没有,怎么了?”

江归悦不耐烦说:“老郁报名了一个羽毛球赛,想要我俩陪他去,参赛的都是一些高校的教授,就当是认识人,攒攒人脉。”

徐茉一般都不会拒绝:“行,安排就好。”

好的导师都会想法设法帮学生拓展人脉,郁教授从他师兄那分到好课题,都不忘带他们一起,替他们积攒经验,出门外面能装点门面。

半小时后。

徐茉起来了,江归悦还在呼呼大睡。

想到江归悦昨天谈到对象的表情,昨晚估计熬得比她还晚才睡着。

徐茉收拾好电脑,到图书馆写论文,不打扰江归悦休息。

下午四点,郁教授亲自开车到研究生公寓楼下接她们。

舍得过来接是因为住在旁边的职工小区,很近。

江归悦看着车子拐个弯,进到京北大学,朝着体育学院驶去。

她无语说:“老郁,你别告诉我比赛地点在京北大,我们就隔一条街,走路都行。”

郁教授哼唧:“你懂什么,这叫排面。”

“多大的排面上场就老实了。”江归悦还不知道亲亲导师打的算盘,特地嘱咐她俩换运动装,肯定是起了替打的心思。

“我肢体不协调,运动不在行,我等会儿呢就给您送水。”江归悦先表明态度,绝对不帮忙。

说完,她碰一下徐茉的胳膊,示意她赶紧跟着表态。

徐茉正要开口。

“我最近熬夜帮傅老他们查阅文献,睡不好啊。”郁教授安排,“等会儿小徐

替我上场吧。”

羽毛球打的还算凑合,导师都发话了,又不是正经赛事,只是导师社交的一种方式,打打球也可以,就当是锻炼了。

车子停好,江归悦和郁教授拿卡,去附近的超市给大家准备饮料。

“归悦,老郁怎么和京北大的教授玩到一起?”徐茉好奇问。

江归悦:“她和京北大学的外语学院的温教授是亲家,来了几次就熟了。不过老郁这次来,是想让我认认人,方便我考师伯的博士生。”

徐茉明白自己今天的角色是什么了。

她跟着来比只有江归悦来好一些,不显得太过刻意。

买好饮品,让店家找人帮忙送,她俩沿着大道返回。

球场里,几个教授已经聊上,在讨论抓阄分队。

大家都有私心,老郁不愿意和亲家温教授组队,A教授一定要和B教授组队,最后也是白抓,大家商量一下,把队分了。

“等一下,你们都组队了,我和谁啊?”郁教授发现参赛人是单数,而且他是被单的那个。

温教授脾气好,被郁教授嫌弃也不生气:“还有一个人,我们学院最近来了年轻人,带他和你们认识一下。”

“你们外院的啊,能有啥好人。”郁教授和温教授有过节,说话带刺儿。

站在旁边的徐茉提醒,“老郁,除了你和师伯,他们都是外院学院的教授。”

江归悦差点要不道德地笑出声。

拿乔也得看看场合吧!

“来了来了。”温教授笑着冲远处招手,“时琟,这边儿!”

听到熟悉的名字,师徒三人一起转身。

陈时琟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赶来,一身黑色运动装,戴了护腕和发带,很难将他这张帅脸和教授两字挂钩,长得帅显年轻啊。

师徒三人也是不同的反应。

搭档是年轻人,郁教授笑得眼睛弯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徐茉感到意外。

情绪最外显的是江归悦。

“我的天……怎么又遇上,咱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江归悦为好友捏把汗。

温教授带着陈时琟过来:“都不用介绍了吧,都是老熟人,时琟和闻晏做过同事。”

郁教授非常欣赏陈时琟,“我是认识了,得给她俩介绍介绍。”

对自己的两位爱徒,他非常拿得出手,心想都是单身,互相交个朋友也行。

江归悦扭捏地拽着徐茉的衣角。

见徐茉表情淡淡的,心想前任见面,两位当事人都不尴尬,怎么她还替他们尴尬上了,这都什么毛病。

“来,给你介绍一下。”郁教授带着陈时琟过来,“这是我的学生,江归悦和徐茉。”

江归悦犯难,也不顾在场人多,凑到徐茉耳边小声问:“叫啥啊?”

叫学长还是教授……

陈时琟眉头微微挑动,不见得是意外,感觉他的表情意味深长。

一直盯着徐茉,静等她开口。

也没有坦明他们关系的意思。

徐茉微微一笑,直接说:“陈先生好。”

江归悦眼前一亮,这个称呼好,中规中矩,立马跟着叫人、问好。

陈时琟失笑,不咸不淡打招呼,语调平平。

徐茉有这么点小机灵,全用来对付他了。

外人感受不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订的饮品正好送到,郁教授让江归悦去拿,顺手把球拍塞到徐茉手里,理所当然说:“友谊赛,注意安全啊。”

看着手里多出来的球拍,徐茉心想老狐狸鬼心思真多,一不留神,直接把她送上贼船。

以往就算了。

和陈时琟搭档……

徐茉站在场地线内,用手挡在额头上,仗着眼光刺眼,大家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悄悄地将视线投到在场地边缘做最后调整的陈时琟身上。

想起以前两人搭档双打的事。

勉强赢了一轮,但二轮游。

比赛情况完全不在她掌控内,一来一回,球在空中高速旋转,穿破风,声音震响,她力量太弱,球撞上来,拍都握不稳。

球飞太快,她反应稍迟钝,陈时琟再奋力救球,也能逆转局面。

徐茉怕陈时琟因此不开心,主动向他示好,请他吃饭。

一连请了三天,渐渐熟络。

陈时琟找了趁手的拍子,旋转几次,掂了掂,尽快找准手感。

不虚地说。

如果打单人赛,陈时琟完全能在比赛里打到前三。

带上她,搞不好这一次一轮游,因为她已经很久没碰过球了。

陈时琟路过裁判席,裁判丢球,他用拍子顺着在空中绕半个弯,稳稳接住。

走过来,递给徐茉。

“我发球?你确定?”徐茉问。

丢失的十分里,有三个是她发球出错。

陈时琟散漫:“不是比赛。”

所以不需要有压力。

徐茉观察坐在场边休息处的教授,他们翘着脚聊天,当成是团建放松,不是很在乎成绩。

徐茉伸手去拿球。

明明看准了,握的是羽毛尾巴,在她还没看清,男人的拇指摩挲过她的虎口,再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回原位,静等她开球。

被摸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

还没开始,她怕自己手抖发不过去球。

徐茉冷静下来,勉强发过一个标准的球,差一点没过线。

发球暴露了她技巧不熟练,对面搭配的两个教授像是找到突破点,每个球都往她这边送。

中间的球还能接住,网前球,高空球,她完全够不着。

其他人搭档,场地一人掌管一半。

前后或者左右。

徐茉和陈时琟的分工很默契,也……很奇怪。

容易接的全是徐茉的,跑跳的刁难球全是陈时琟的。

半场下来,他们领先三分。

郁教授热情地给他们递水,笑说:“可以啊你们,能和老温他们打得有来有回,他俩可是去年的高校铜奖。”

陈时琟呼吸重,但表情依旧淡淡的。

额头的汗水染湿了刘海,抬手随意往后一撩,露出发带,露出面部锋利的轮廓,深邃的眉眼让没有多少表情的他看起来给人攻击力巨强。

“铜奖啊……”徐茉心想要不随意打打。

她还没开口,陈时琟拿过拍子:“走。”

徐茉只能快速跟上。

郁教授笑眯眯的,眼睛都要看不到了。

“老郁……你什么表情啊?”江归悦问。

郁教授问:“不感觉很养眼吗?”

旁边的另外两位教授听到,点头认同。

江归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郁教授说:“诶,时琟是不是还没结婚?”

江归悦小小地叫了声老郁,想要打断。

另外的两位教授连忙说:“是啊,怎么了?郁教授有想法啊,你家儿子女儿不都结婚了么?”

“你们两个,没眼力见啊!”郁教授点了点场上的两个人,“结束了,大家一起吃顿饭。”

两人立马明白过来,笑呵呵应好。

江归悦唇角抽了抽。

没眼力见的是你吧!给他俩牵线搭桥,和前任相亲,简直太要命了。

球场这边,陈时琟站到原位上。

他停下发球动作,问道:“温教授苏教授,纯打没意思,要不要比点什么?”

“比什么?输了替课?”苏教授笑,“这个可以。”

温教授:“我都行,你想比什么?”

陈时琟勾唇笑说:“我办婚礼,你们多随一些礼金。”

听到陈时琟提‘结婚’两字,大家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过来。

徐茉不自觉地握紧拍子,背后出了一层薄汗。

“时琟要结婚了?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对啊,这工作定下来就结婚,是不是都计划好了。”

“这等好事,就算不赢我也多随一些,记得给我发请柬就好。”

徐茉转头,费劲地给陈时琟使眼色。

球打得好好的,怎么提起结婚。

他们四目相对,陈时琟勾唇笑笑,接下来的话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她说。

“嗯,昨天刚领证,晚些时候给大家送喜糖。”

几个教授别提多开心,开始邀请他带妻子来家里做客。

陈时琟视线从徐

茉身上离开,笑说:“我太太的意思是……再说。”

他字字不提他们的关系,句句都在折磨她。

此刻就像把她放到火炉子上烤一样,轻而易举地被他操纵情绪。

全场没有人察觉不对劲,更没有人注意到她在紧张。

男人斯文败类一个,够腹黑!

温教授笑:“你别乱拿主意,先回家问问意见。”

陈时琟走向徐茉,将球递过去。

徐茉眼睛瞪圆,又不敢说什么。

“为了礼金,努力。”陈时琟笑着将球递给她。

徐茉算是看清楚了,他来参赛就是为了戏弄她。

一把扯过球,站回发球的位置。

打起精神,都被调侃了,不得争取一些礼金!

边上的郁教授略显郁闷:“看来没机会了,还想结束比赛吃顿饭,介绍认识一下。”

江归悦也完全开心不起来。

这都什么事?都结婚了,怎么还到前任面前晃悠。

她看向陈时琟的眼神,多了些不满。

打了一小时,徐茉和陈时琟险胜两个球。

裁判吹哨之后,完全投入的徐茉激动地朝陈时琟小跑,在要伸手和他击掌庆祝,意识到行为越界了,讪讪放下手。

观众席上的江归悦飞快赶来,推着徐茉回座位上,减少他俩的接触。

“茉莉,离他远一点。”江归悦在徐茉耳边嘀咕,“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三番两次出现在你身边,就是想要炫耀,看他现在功成名就,成家立业,多威风啊!”

徐茉愣怔:“有……吗?”

“要不然人这么多,他提什么结婚、礼金,不是纯属添堵?”江归悦誓死维护好朋友,“反正马上散了,你绕开他走。”

话音刚落,郁教授那边叫江归悦,要带她去师伯家做客。

“记得我说的话,保护好自己!”江归悦再三嘱咐,这才舍得离开。

比赛结束,大家也散了,各回各家。

徐茉出到场馆,陈时琟就在门口,特地等她。

这处没有熟人,徐茉走过去,一面说:“你故意的吧?”

“巧合。这段时间,教授们都热心给我介绍对象,我总得表明一下已婚身份。”陈时琟轻笑,“令你为难了?”

徐茉强装冷静:“有什么为难?就算暴露,你是教授,我是学生,该为难的是你。”

“放心,不在一个学校。”陈时琟给她递过一张没开过的湿纸巾。

徐茉接过,撕开,擦了脸和手。

陈时琟看着她捯饬自己,问:“饿了吗?”

徐茉正要说话,温教授和苏教授突然折返。

完全是下意识,她拽着陈时琟躲到门后,掰正他的脑袋,禁止东张西看,引来注意。

他俩距离近,她像搂着他胳膊,还握着他的两指。

他忽然笑了声,惹来徐茉冷眼警告。

“徐茉,上学时期,你都没这么避讳。”陈时琟笑音带点倦,他懒洋洋地靠着墙,由着徐茉是贴近还是搂抱。

徐茉心虚说:“年少不懂事。”

那会儿什么都不怕,敢牵着他的手就在林荫大道跑起来。

苏教授陪着温教授回来取落下的钥匙,没有注意到他们就躲在场馆的角落。

人走后,徐茉松了口气,懈怠下来。

她要抽身站好,手腕忽然被禁锢住。

“现在懂事了,就要保持距离了?”陈时琟垂眸,目光灼热。

徐茉不习惯他这样地注视,眼神闪躲。

“陈时琟,我这人有点轴,吵架、分开一旦发生,这段感情就会出现裂痕,我心里过不去,可能是因为我消化负面情绪太慢了。”徐茉强迫自己去看向他,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们现在的状态,适当地保持距离,对我们都好。”

扫兴的话说了,前面的氛围全部破碎。

“需要多久?”他问。

徐茉瞳孔微微放大。

他……什么意思?

“那就慢慢处理吧,我可以等你。”陈时琟主动退了两步,保持礼貌的距离。

他换了语气,说:“走吧,趁着食堂还没关门。”

徐茉木站在原地。

她没听错吧?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他竟然只是说给她时间。

“场馆要关门了。”陈时琟停下脚步催她。

徐茉迟疑片刻,跟了上去。

他们一块儿到了附近的八食堂,刷的是陈时琟的饭卡,一起吃了一顿晚餐。

他们面对面坐着。

有这么一瞬间,以为还在她大学本科,他们刚交往那会儿。

在一起后,他们能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午饭和晚饭时间,一起约在一个食堂,坐下来聊会儿天。

第一个发现他们关系变化的不是身边的好友,而是食堂阿姨。

阿姨那会儿还特地多给他们一勺菜,祝他们长长久久。

交往前后似乎并没有不同。

他们周末会出门游玩,会牵手,会接吻,会聊无聊的话题。

旧地重游,徐茉难免想多了些,嚼了几口,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再合胃口的饭菜都食之无味。

陈时琟应该察觉了,送徐茉回宿舍之前,带她去了一趟便利店。

徐茉跟在他身后,他捡了面包和她常吃的几款零食,甚至连泡面都拿了,才意识过来,这是怕她半夜饿了,垫肚子用的。

“其实……”徐茉的话说到一半被打断。

“陈教授,师母,你们好啊!”

迎面走来三个学生,他们主动上前打招呼。

徐茉并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好像已经能做到在路上遇到认出来的程度。

他们也不是那晚在街边遇到的几位同学。

陈时琟和他们问好,还大方地把他们的单买了。

从便利店出来,他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说:“邵淮这人招摇,他们组的学生都认识你了。”

徐茉也不奇怪了。

邵淮比朋友圈官宣传播的范围更广,有他在,身边谁能不知道他俩谈了。

“走吧,送你回去。”陈时琟说完,转身走在前面。

他的步子刻意放缓,就是在等着她跟上去。

每一次,徐茉都会小跑跟上,紧随其后。

这次没有,她站在原地不动。

他回身,就站着。

似乎在问她怎么不走。

他还是他,是那个教养极好的陈时琟。

会理解她的不自在,主动错开,走前面。

她没跟上,他也全知道。

他的好全在细节里。

而她是最能被细节拿捏的。

徐茉走到陈时琟身旁,伸手:“给我吧。”

陈时琟没动作。

“走吧。”徐茉没有坚持,收回了手。

像是为了拉长相处的时间,他们走路回到的研究生公寓。

“周五如果傅教授劝我,我该怎么委婉地拒绝?”徐茉问。

陈时琟:“你想好了?”

徐茉也不怕被笑,点头:“是想尝试,认真思考一番,我还是不太敢冒险。还是找一份安定的工作吧。”

以为陈时琟会给傅教授做说客。

他并没有。

“会不会……有点不思进取?”徐茉试探问。

陈时琟轻笑:“找一份安定的工作怎么会是不思进取。多给自己一些容错,不管以后是后悔太快安定下来,还是后悔选了一条挑战性很大的路走。别想太多,做决定就好。”

“至于傅教授那边,周五有我,你就当是去尝尝他的手艺。”

焦虑的徐茉待在陈时琟身边会感觉内心很平和。

好像天塌下来,也不是大事,他能有法子解决好。

路再长,也会有走到头的时候。

宿舍外的门禁处,徐茉拿过那袋沉甸甸的零食。

“谢谢,你回去路上小心。”她说完,转身小跑回去。

“茉莉。”

他叫住她。

走到一半阶梯,徐茉停下。

“大道理很多,但我还是想说,这两年做自己开心的事,我会陪着你。”

他愿意给她托底。

他不敢多说。

起码两年内,他们都是夫妻。

徐茉莞尔一笑,转身往里跑去。

陈时琟站在原地,和一起送她回宿舍一样,直到她背影消失在视线内,才离开。

徐茉抱着零食,慢步回宿舍。

两年……

对啊,她选择接受陈时琟的提议,不就是想要给自己两年时间。

倏然地——

一只手凭空出现,压在徐茉肩头。

吓得她后退几步,撞到墙上。

魂都要吓没了。

江归悦幽魂一样,凑过来。

“坦白从宽。”

“你俩什么情况?”

第15章 错号后行使丈夫的权利。

徐茉缩在沙发一角,胆怯地看去几次,都被江归悦的眼神吓得收回目光。

“你……别生气。”徐茉还在组织语言。

江归悦胸膛大幅度起伏几次,预感接下来徐茉要说的话一定能把她气撅过去。

“所以你们现在什么关系?”江归悦差点要站到桌子上。

徐茉:“领……证关系。”

江归悦深吸一口气,要摁人中了。

真想穿越到羽毛球场,给操心的她一巴掌清醒一下。

“等一下,当初你们分手的时候,我没骂过陈哥吧?”江归悦为挽回她们的友谊最后努力一把,“不管说过什么,别往心里去。”

徐茉笑:“没说过。”

江归悦想起来了。

不是没说过,是压根没机会在徐茉面前说。

因为封控原因,见不到面,各自在家。

徐茉每天复习和工作,在线时间少之又少,她又是不太爱宣泄负面情绪的性格,聊天的频率少了许多,几次错觉以为两人关系会就此淡了。

徐茉也不想让好友担心,隐去部分实情,说:“家里工作和结婚都催得紧,他也是,我俩机缘巧合联系上,一拍即合,决定结婚。”

“不是……旧情复燃?”江归悦问。

“有旧情,没复燃。”徐茉说,“我俩目前的状态挺好的,先处着吧。”

江归悦倒了杯酒,推到徐茉面前。

“你……还喜欢他吗?”江归悦沉吟许久,终于问出。

徐茉抬眼,缓缓眨动:“好感肯定有,不然也不会接受结婚的提议,但这份好感很难再转变成干脆、坚定的喜欢,可能过去的事给我们彼此留下创伤,面对他,我会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那感觉就像,害怕破碎的瓷器上的裂痕因为晃动变大。

总会下意识地小心、再小心。

“再……”江归悦下巴搭在膝盖上,“茉莉,你这个字眼听得人好心酸。”

过去,喜欢能让少女变得大胆。

徐茉意识到她对陈时琟的心意后,大胆地靠近、追求、告白。

牵着他的手奔跑在校园林荫大道上;迎面碰到也会张开口跑向他要抱抱;会在春日花开得最好的树下,和他拥吻。

和现在完全两样。

少女已经没了心气儿。

甚至不敢去深想这份感情,稀里糊涂地过着。

“没事的,现在挺好的,如果哪天你真的想明白了,再做选择吧。”江归悦坐回徐茉身边,用杯子碰了碰,一饮而尽。

徐茉只喝了一半。

她也是在刚刚想明白了。

就像陈时琟说的那样吧,感情也好、工作也好,不着急去决定什么,慢慢去想清楚。

两年时间,够的。

谈心不到一小时,江归悦已经喝了三瓶啤,中途还上了一次厕所。

徐茉怕她宿醉难受,扣下酒杯,严肃说:“别喝了。”

江归悦的眼神迷离,头都撑不起,靠着沙发。

“我喝酒是因为我不开心,不是因为男人。”

她无中生有的解释。

徐茉感到揪心。

不止在她眼里,所有人看来,江归悦性子开朗大方,特别热心肠,还是超级可靠的伙伴,只要和她相处,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这样好的女孩子,就该得到好的待遇。

如今因为感情,变得消沉、颓靡。

“他做了伤害你的事吗?”徐茉问。

“诶茉莉,我一点也不想说的,显得我好失败,但不说我好难受。”江归悦手盖住眼睛,哭腔渐浓,“我高二那年认识他,他是高三复读,经常一起做题、背书,校园里的互生情愫和暧昧,我们都有。毕业后考到同一所大学,也谈了七年,我能接受哪天我们不相爱了,分开了,但……我没有办法接受出轨、劈腿。最可笑的是什么,他出轨的女孩是他的师妹。”

徐茉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想着该怎么安慰。

江归悦咬紧后牙根:“天杀的狗男人!我理智上厌恶他这种行为,但情感上,付出过真情实感,心是真的疼。”

“他不值得。”徐茉将酒换成温水,“你胃不好,少喝酒。”

江归悦看着徐茉,眼泪簌簌落下。

“我……说错了吗?”徐茉不安问。

江归悦扑上来,抱着徐茉嚎啕大哭。

听到关心的话,似乎委屈被看到了,哭得更凶了。

徐茉回抱江归悦,轻拍她的背。

哭了几分钟,江归悦坐直身子,用手背不停地擦泪,抽噎说:“哭出来好多了,我也已经想通了。曾经的甜蜜和感情不参与重大决策,出轨是我的底线,谁都不能突破,明天我会正式和他提分手。”

徐茉佩服江归悦,即使在多年感情面前,也能坚守自我。

“我就难过今晚。”江归悦语气从坚毅变成脆弱。

徐茉淡淡一笑:“嗯,太阳升起来后,你又是坚不可摧、永远向上的江归悦。”

江归悦举起温水:“好!我的以后会更好!”

碰杯,一饮而尽。

江归悦逐渐平静下来。

腐烂的感情,她不想再深陷,更不愿意多看一眼。

今晚江归悦没有办法一个人待着,和徐茉挤在一个被窝。

江归悦沾枕头就睡,徐茉还不困,她侧身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微信里有陈时琟的留言。

绣球爹:【视频】

绣球爹:【视频】

连发两个视频。

一个是绣球在干饭。

一个是绣球对着镜头打滚,翻肚皮,不停地用脸贴镜头。

看完人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现在回家抱抱它。

徐茉回复:【宝宝好可爱!亲亲!】

对面几乎秒回。

绣球爹:【这个点,还没睡?】

徐茉才注意到已经凌晨三点了。

一旦被问作息,徐茉就心虚,反问:【你不是还没睡吗?】

陈时琟发来一张书桌照片。

旁边是乱叠放的工具书,还有写得密密麻麻的手稿。

【赶工。】

可能深夜,两人也没有再想以前针锋相对,他们能聊的话也多了起来。

徐茉问他:【外交官不是干得好好的么?怎么换工作了。】

陈时琟回:【干得好,不代表愿意一直干。现在的工作挺好的,自由度高一些。如果不是家里要求,毕业后我的首选也是留校任教。】

陈时琟家往上四代都从政,所以在他们家人的认知里,不管学什么专业,最后都该从政,他得到的命令也是如此。

但直到现在,徐茉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陈时琟选择听从安排,在她看来,他有很多选择。

问题过于隐私,她不好深问。

徐茉:【不会觉得可惜吗?】

听说他业务能力很好,还是部里重点培养对象。

【选择了,就不会觉得可惜。】

【如果一直可惜一条未曾涉足的路,会连当下的路也走不好。】

【从入职开始,我的计划就是三年,不管是不是任期到了,我都会选择离职。】

许久。

徐茉才问:【为什么是三年?】

陈时琟想问题全面,也很理智:【家里安排的路我没走过,没有办法判定好坏,所以设了三年期限。】

按照他的想法,如果适合他,就该一直往下走。

新消息发进来。

【和你在一起后,我就不考虑家里的安排了,但不得不去。】

徐茉看到这句话,立马敲下:【不早了,休息吧。】

接下来的话,她不确信自己能不能承受住。

【晚安。】

知道她不想聊,他收回所有的试探。

徐茉看着最后发出的两个字。

不想每一次和他的话题都是生硬的终止,重新点开输入框。

【这两年,就当重新认识吧。】

与其深陷于那些她难以开解的曾经,不如在未来寻找答案。

陈时琟发来一段语音。

徐茉看了眼身旁熟睡的江归悦,点开,快速放到耳边。

男人清越的声音响起。

“重新?”

“我们现在的关系,我是不是能行使一些丈夫的权利?”

徐茉忽然有种落到圈套的感觉。

语音自从播放下一条。

“周三没课,回家住吧。”

“我可不想和新婚妻子做周末夫妻。”

徐茉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反问:【你有我的课表?】

陈时琟:【郁教授说的。】

徐茉有种被自家导师卖了的错觉。

不对,不是错觉,是已经被出卖了。

陈时琟说:【时间不早了,睡吧。】

徐茉不再回复,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心里憋着一口气。

这人怎么总使圈套给她跳啊!-

徐茉睡到十一点起。

睡醒起来第一件事吃早餐,第二件事写论文。

屋里还有江归悦,徐茉就没去图书馆。

因为喝了不少酒,江归悦睡到下午一点才缓过来,宿醉的感觉十分难受,她脸上写满后悔。

“写完了吗?我请你吃饭。”江归悦走到徐茉身后,趴在她肩头。

徐茉差点失手要把没保存好的文档关掉。

“你先洗漱,我们再出门。”

江归悦心情好了许多,特地挑了一件今年冬天最喜欢的衣服。

两人步行去附近商场。

才出宿舍大门,遇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真他妈晦气。”江归悦冷笑,“早知道今天在宿舍睡一整天。”

男人看到江归悦,跑过来,心切问:“归悦,我们聊聊好不好?”

“有什么好聊的?脏死了,别碰我。”江归悦拍开季章伸来的手。

季章被驳了面子,表情变得不自在。

“我也正式告诉你,你被我踹了,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江归悦也不怕来往的人听到,音量都懒得压。

季章偏要给江归悦解释,拉过她:“我们换个地方聊。”

男人的力气大,江归悦身子板薄薄的,压根甩不开。

“你放手啊,都说没什么好聊的,如果你解释只是为了良心能过得去,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听你解释。”

前面有台阶,江归悦不小心踩空,失声尖叫。

徐茉上前拦下季章,严重警告:“她不愿意跟你走,你再不放手,我叫人了。”

“这是我们的事,你让开!”季章吼叫压过徐茉的声音。

扭打之间,在被推倒之前,徐茉也顾不来太多,手里拿什么,就用什么砸过去。

她的包上还有银制品的吊坠,磕到季章的额头,破了一道口子,血不停地往外冒,三人都被吓到停止了动作。

围观的同学本来是给学校安保打电话,见到地上有血,改成打110。

徐茉慌了神,抱着包木木地站着不动。

江归悦急急地从包里拿出纸,捂住季章的额头,喊道:“那位同学,帮忙叫一下校医。”

转而问季章:“没事吧?”

季章觉着是个好机会,抓着江归悦的手不放,苦苦哀求:“宝宝,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处理伤口要紧,其他的再说。”

纸全部染红,江归悦又抽了几张。

很快,医生和警察同一时间赶到。

江归悦陪着季章去急诊处理伤口,徐茉被带回派出所。

按照程序要求,徐茉要先做口供。

一个人在派出所,还是故意伤人,徐茉脑子空白一片,感觉不转了,她压根无法思考。

手一片冰凉,虚汗不停冒出,无力地握着。

警察问了几个问题,徐茉都没回答。

明显惊吓过度,没办法正常说话。

询问的警察出门接了电话,几分钟后折返回来,对徐茉说:“那边暂时过不来,你先叫家人来接你。”

旁边陪同的女警问:“要不要我们帮你打?还记得号码吗?”

因为殴打人进派出所,徐茉可不敢找姐姐,摇头不说话。

警察也没有为难她,出门打了一个电话。

过了会儿,女警过来说:“你好友联系了你丈夫,他现在过来接你。”

徐茉一听是陈时琟,浑身发凉。

女警又接了一通电话,出门接通,隐约听到她说:“是徐茉的丈夫吗?怎么称呼您?”

徐茉惶恐不安,不知道陈时琟知道她进局子了,会不会来领她。

万一嫌弃麻烦,不搭理怎么办?会不会责怪她多管闲事?

徐茉坐在警局走廊的铁凳上,胡思乱想。

半小时之后,陈时琟出现在派出所门口,进门便心慌意乱地寻人。

陈时琟看到抱着包坐在角落的徐茉,确定她没受伤,明显地松了口气,阔步朝她走去。

“还好吗?”他弯腰,手扶住她肩膀。

徐茉不敢看陈时琟,用沉默逃避。

警察从办公室出来,问:“是徐茉的丈夫吧,你先过来签一份文件,程序需要。”

陈时琟轻拍几下她肩膀,安慰感满满:“你等会,马上就回来。”

五分钟后,陈时琟和警官一起出来,他们还说些话,徐茉没听清,也猜不到是什么。

“走吧。”陈时琟拿过徐茉怀里的包,牵着她出门。

徐茉坐到副驾驶里,那种后怕袭来,她眼睛瞬间变红。

上车的陈时琟早发现徐茉的不对劲。

还是和以前一样,情绪迟来,但反应很大。

“我和警官聊过了,没事的。有人报案,他们得依照程序走。”陈时琟放软声音。

怕她不安,一一和她说明情况。

“江归悦已经给主办警官打电话说明情况,这件事情是季章有错在先,你是为了救她才失手伤到。”

“她没能及时赶来,是担心季章出事,反咬你一口,所以一直在医院盯着,陪他做检查。”

徐茉特别怕犯错,意味着会被惩罚。

小时候犯错,会被罚站,会被冷言相对,会被厉声呵斥。

所以她对自己的容错才会这么低,进到警局那一秒,她心想完了,肯定会被说教的。

陈时琟的解释让她的心终于平稳放下。

陈时琟看到徐茉一直拽着挂坠,掌心脏了血,抽出一张湿纸巾,拉过她的手,仔细擦拭。

“江归悦给我发了消息,她忙完就会联系你。”

陈时琟替徐茉系好安全带,开车回家。

半途,徐茉说:“麻烦你,送我回学校吧。”

陈时琟不太放心:“明天早上送你回去。”

“我……想一个人缓缓。”徐茉有种被透支的疲惫。

她的抵抗并没有很强烈,陈时琟可以强制把她带回去,最后他还是送她回了学校。

晚上八点,车子停在靠近研究生公寓的校门。

在徐茉摁下安全带开关前,陈时琟压住她的手。

“是在特意避开我吗?”他问。

徐茉抽开手:“我……没有。”

陈时琟看了一眼掌心,她的温度转瞬即逝,似一阵风,触不到,只能感受到她留下的情绪。

“这还不算是吗?”

徐茉:“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只会给他招惹烦心事。

“茉莉。”

“你以前不会这样。”

陈时琟很是苦涩的说出这句话。

以前……

是啊,以前她从不会。

受了一点小委屈就找陈时琟吐槽,如果他没来得及看手机,忙完之后,手机

能收到99+的消息。

他会找到她,再听她说一遍,把来找她的路上买好的零食递过去,她又会心情好起来。

徐茉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陈时琟跟着下车,紧随她,在要去拉她时,手悬在半空。

徐茉停下,呼吸是乱的,好像才从应激中缓过来。

“徐茉。”陈时琟不再犹豫,霸道地将她拦下。

徐茉蹲在地上,蜷缩着,肩膀抖得厉害。

他察觉到她的异常,将她扶好。

“我只是……感觉情绪很糟糕,不想你莫名地承受。我好像还是不能很圆滑地藏好情绪,处理麻烦。”徐茉说,“对不起。”

陈时琟:“我没觉得是麻烦。”

徐茉看着他,就这样落了泪,声音哽咽。

“真的吗?”

“真的……吗?”

陈时琟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单单是因为今天的事。

“可我就是惹祸精啊。”

“三年前因为我,你差点连命都快没了。”

徐茉再也忍不住,无助地哭起来。

第16章 错号后温湿的吻落在唇角。

三年来,徐茉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

大学交往两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习惯了有他的陪伴,自从陈时琟驻外之后,她得了很严重的分离焦虑。

他们克服时差坚持每天打电话,她能感受到陈时琟费尽心思想要安抚他,随着工作越来越忙碌,他越来越疲惫,又一次出完任务累到去医院吊水。尽管如此,他也坚持和她通话。

疫情爆发第一年,事态严峻,她被封控在老家,回不了京北,得知他申请到了假期回国探亲,非要闹着他来见她一面。

等到的不是他,而是一通电话。

——他感染住院了。

最早一批的感染者,凶多吉少。

徐茉得知后,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如果不是她无理取闹,他就不会申请回国,更不会来老家找她,就不会被感染。

她怕极了,不顾一切地回到京北,想见他。

莽撞带来的下场是被行政处罚,扣押在派出所,姐姐以为她只是想要两姐妹待一起,着急地来将她领回家。

他们还是没能见上一面。

很长一段时间,她打不通陈时琟的电话,情绪几近崩溃。

压根不敢假想他的情况,怕再也见不到他,永远失去他。

那段时间的经历,像噩梦一样,总会在深夜缠上来。

她的幼稚深深伤害了陈时琟,后来再联系上,她无比庆幸,却不敢再见他。

随着他好起来,她没有轻松的感觉,愧疚感更重了。

分手那天,她和往常一样,先问他身体情况。

铺垫许多,他打断:“茉莉,是有话要说吗?”

她声音疲倦:“嗯,有的。”

“我们分手吧。”

他没有和往常一样让她再考虑考虑,明白她说的是真话。

陈时琟身体刚痊愈,说话久了呼吸越发沉重。

每说几个字,都要停顿一下。

他问:“是放弃我了吗?”

她答不上。

“为什么?”他急切,“徐茉,说话!”

徐茉已经哭了好几天,眼泪流出来,脸都是刺辣的疼。

“喜欢都不需要理由,分手哪需要这么多理由。”

害怕他听出她在哭,将手机拉开一段距离。

“没有理由。”

“就是不喜欢了。”

“不爱了。”

她挂断了电话,擦完泪,戴好口罩,继续今天的工作。

那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失去支配情绪的能力,好像一切都是灰暗的。

平平庸庸地忙碌着,碌碌无为地生活着。

深夜,她在看到女生追着载走男友的救护车哭喊,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一并爆发。

她崩溃哭了一整天。

在上一段感情里,她太幼稚。

是她掉队了,也是她弄丢了他。

他说过无数次没关系,她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这样的状态,分手是迟早的事。

现在徐茉哭得比那天还凶。

好像终于找到可以倾诉这件事的人。

陈时琟心跟着隐隐作痛,急急地将她搂到怀里,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才能减轻她的悲伤。

“茉莉,我没怪过你,也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她嘴里不停地念着。

很多年前就该道歉了。

陈时琟擦掉她脸上的泪:“别哭了。”

他心疼,急得不行。

徐茉宣泄完,逐渐停下哭声,还一抽一抽的,说不出话。

陈时琟牵着她回到车里,重新系上安全带-

回小区楼下,徐茉已经完全平复了心情,垂着头跟在陈时琟身旁。

实在见不得她丧气的模样。

他抬手,摸了摸她后脑勺,说:“你也没少给我惹祸,这件事就当过去了。”

“不一样……”

“你差点连命都没了。”

徐茉这辈子都过不去。

进到电梯里,陈时琟牵过她的手。

“那要这么说,就当你欠我的。”

徐茉抬头,眼里充满惊愕。

欠?

“要还吗?”

现在这个法治社会,还允许以命抵命吗?

可能哭得太凶,徐茉脑子乱糟糟的。

陈时琟不用问,也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他说:“要的。”

电梯抵到十六楼,陈时琟将她拉出来,另一边手搂过她的腰,轻松地带到怀里。

“笑一个就当抵过了。”

徐茉瞪圆眼睛。

他开玩笑吧?笑一个就当抵过了?

故意戏弄她的吧。

她的后脑勺突然被大掌扣住,他俯身吻来。

温湿的吻落在唇角,蜻蜓点水,又夹带着无限的缱绻。

他的嗓音沉沉的,像低闷的大提琴。

“要还,就用一辈子还吧。”

徐茉向后缩,路被他截断。

只能看着他、直面他。

“不是两年吗?”徐茉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到,表情呆呆的。

陈时琟低笑:“先还两年,考虑续期。”

徐茉抬手推他,这次不费力地推开了,她转身便跑。

她人被吓傻了,忘了家门开锁密码。

身后陈时琟笑声越来越近,他贴着她后背站,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擦过她肩膀抬起。

唤醒密码锁,不紧不慢地点下数字。

“你的生日和我的生日,别忘了。”

他们住的家,密码是他们的生日。

这是以前徐茉曾假想过的未来,他都有在兑现。

家门拉开,听到脚步声的绣球早早等在门口,乖巧地站好,见到他俩,兴奋地喵喵叫,原地转圈,小尾巴勾勾,心情特别好。

小猫打招呼,不管何时,徐茉都会给它回应。

她上前抱起绣球,摸了摸脑袋。

绣球知道回家的主人一定会摸它脑袋,眯着眼睛,舒服地竖起耳朵。

因为绣球在,缓解了他俩之间的氛围。

徐茉也找到了借口走开,抱着绣球躲进了房间。

屋子和她离开前一样,按照陈时琟边界感极重的性子来说,应该没有再踏足。

徐茉脸埋到枕头里,感受到眼睛肿疼。

哭完又想,她这样嚎啕大哭,和闹着要糖吃的小朋友有什么区别。

而下一秒,陈时琟真敲了门。

徐茉不想独自面对,抱着绣球一起,开门见他。

“这是上次出差去崇城博物馆买的文创,他们出了一款联名糖,里面有盲盒徽章,知道你强迫症,一定要收集整个系列,我就多买了几款。”陈时琟将袋子放到徐茉怀里。

顿了一秒,他将绣球抱走。

“它太闹腾,今晚睡外面,你早点休息。”

说完,贴心地给她带上门。

徐茉看了眼怀里的纸袋子,坐在床尾的小沙发开始拆。

撕开包装,先吃了一颗糖,齁甜。

从糖果中翻找到徽章盲袋,全部撕开。

抽盲盒会让徐茉的心情变好,这个开心秘诀也只有陈时琟知道。

以前她心情不好,他就带着她去商场的盲盒机抽徽章和公仔,甚至还在公寓置办了一个玻璃柜,专门摆放她抽到的东西。

陈时

琟买的糖果量多,盲盒徽章送的也多。

不仅集齐整个系列,还有两个重复了。

将糖果收到盒子里,放在床头柜。

徐茉坐在床边盯着看,不由得笑了声。

他还真的把她当孩子哄了。

徐茉拍了张徽章的照片,发给陈时琟。

徐茉:【整个系列都收齐了。】

绣球爹:【运气不错,明天可以上冰箱了。】

徐茉才发现徽章是磁吸的,可以当冰箱贴使用。

关掉手机之前,徐茉又发出一条信息。

徐茉:【今天谢谢你。未来两年,好好相处吧。】

陈时琟:【好。】

徐茉看到这个字,能够想象到男人吐出这个字淡然的神情。

心脏砰跳,感觉强烈。

徐茉晃了晃脑袋,将多余的想法甩掉,洗漱休息。

早上,徐茉睡得迷糊,隐约听到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不需要看时间,猜出大概是7点,陈时琟出门晨练。

徐茉睡醒,从床上爬起来,感觉下面湿湿的,仿佛睡在水里,顿感不妙,飞快冲向卫生间。

毛毯上睡觉的绣球被吓到直起身子。

坐在客厅看书的陈时琟转头看去,以为出事了,放下书,起身跟去。

“怎么了?”他走到卫生间门口问。

接着传来徐茉的喊叫,但又迟迟不回话。

“怎么了?”

这次问得比上次急切。

过了会儿,徐茉拉开一条门缝,特别不好意思地看了陈时琟一眼。

“那个……”她目光闪躲。

陈时琟沉思:“日期对不上。”

“啊?”什么日期啊?她蒙圈。

“延迟了?”

问完,他的语气变得肯定。

“懂了。”

然后陈时琟拿过外套穿上,直接出了门。

徐茉愣住,坐回马桶,苦思冥想。

想问他到底懂什么了?

几秒钟后,她反应过来,陈时琟是猜出她经期到了,家里没有备着卫生巾,所以出门给她买了。

徐茉一下子羞红了脸。

很快她又淡定下来。

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他俩曾经在一起三年,又不是柏拉图恋爱,她也不是那种能对美色把控不吃的,该发生的全发生了。

他甚至记得她经期比她还清楚,会提前给她备暖饮,嘱咐前后几天不要熬夜。

十多分钟后,陈时琟回到家,敲了敲卫生间门。

徐茉从他手里接过袋子,买的量够用到下一次。

“其他的可以放在洗漱柜的第二层,有空位。”陈时琟说这话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他俩还在相恋那会儿。

“谢谢。”

徐茉拿到卫生巾,又缩回厕所。

陈时琟买的牌子还是她常用的那款。

徐茉换好,处理干净垃圾,打算去卧室看看床单有没有事。

落地窗前,陈时琟一脸严肃。

拨了几次电话,对面无法接通。

徐茉站在门口,想关心几句。

他急步走过来,说:“陈觅清闹离家出走,要过来住一段时间,你先把东西搬我房间。”

“啊?”徐茉处在状况之外。

陈时琟直接上手给徐茉搬:“她要是知道我们分房睡,一定会和你姐说。”

那前面演的戏就算白费了。

他俩婚后的状态也会被知道。

徐茉惊愕,顾不来小腹不适,先跟着一起搬。

第17章 错号后真的要睡一间屋?

客卧才清理干净,下一秒,家里的门铃显示器响了。

物业来电,说是有人拜访,问他们能不能放行。

陈时琟不放心陈觅清自己上楼,她脚不方便,还是一个人坐着轮椅就跑出来。

他立马套上外套出门接人。

徐茉在家里等着,反复确定客卧没有遗留她的东西。

心怦怦乱跳,最担心的还是接下来几天的相处会露出马脚。

解锁声响起,大门打开,随之而来的是陈觅清的抱怨。

“我真的受不了我妈了,我都说不滑了,她怎么整天想给我搞复健啊?腿都摔成这样了,还想怎样?”

“找的康复医生心也太狠了,我已经连续一周在滑场吹冷风,别说激起斗志了,别被冻死才好。”

“我还不能有点情绪?稍不顺她的意,就和我吵得屋顶要掀翻,实在受不了。”

“舅舅,我没地方去了,你得收留我。”

陈时琟面无表情,只说:“吵。”

陈觅清调小音量:“我只想好好休息,其他一律不感兴趣。我妈不敢来你这里闹,好舅舅,行行好。”

陈时琟没接话,直接把陈觅清抱到沙发,转身去玄关擦拭轮椅。

陈觅清和站在沙发旁边的徐茉对视上,收起示弱的表情,微微扬起下巴,傲娇地哼哼两声。

完全两幅态度待人,且丝毫不遮掩。

“喝水还是饮料?”徐茉放在身前的手不安地绞一起。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天性,有点不太敢和性子太过尖锐的人相处,怕哪句话说得不够圆滑,不知情的状况下得罪他们。

“水就好。”陈觅清下意识说。

作为专业运动员,一直有专业的工作人员把控食物,多年下来她也养成了习惯,除了比赛喝运动饮料,其他时候几乎喝水,因为得保证随时抽尿检她是合格的。

转念一想,她现在都坐轮椅了,以后也不会再返回赛场,没必要继续遵守条条框框,委屈自己。

她改口说:“我想喝奶茶。”

“家里没有,我给你点?”徐茉打开外卖软件,递过去。

陈觅清接过来,翻看手机背面:“你手机挺耐用啊,五年前出的产品吧。”

徐茉以为她是嫌弃手机旧,干巴巴笑几声,没多放心上,大大方方地回应:“能用就一直用着,没有太多的钱置换新的。”

这倒给陈觅清弄得不好意思,“我只是感慨,没有恶意。”

“嗯,我知道。”徐茉也不放心上。

穷是最藏不住的病,她虽说没到穷困潦倒的地步,但也仅是勉强生活,手头依旧紧巴巴的。

陈时琟走过来,抽过徐茉的手机,说:“用自己手机点。”

“这能一样么!”陈觅清鼓着腮帮子,“我来你们家做客,还需要自己掏钱么?”

陈时琟眼神冷下来:“做客还是做祖宗?”

陈觅清变哑炮,怂下来,安静地坐在原位,不敢再嚷嚷。

“哼,不吃了!”陈觅清抱着手,死要面子地瞥开头。

徐茉最受不了尴尬氛围,特别是争吵,正要说些话缓和一下,陈时琟搂过她肩膀,直接带卧室。

卧室门关上,空间安静下来,他俩面对面站着,脚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徐茉微微往后挪,拉开小段距离。

“她从小被骄纵惯了,你别放心上。”陈时琟不动声色地往前凑近,像是把她壁咚在角落。

徐茉无路可退,呼吸都放轻了。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在她要躲开之前,把手机还给她。

一眼认出是他送的那部手机。

当初想着是送她的,私心地篆刻了一串他和她的名字缩写,透明手机套一眼能看清。

徐茉没注意到陈时琟眼底微妙的光一闪而过,将手机收到口袋里。

“她也没做什么,你不用摆出如临大敌的样子。”徐茉能理解陈觅清说话不经意将自己摆在高位。

自从了解到陈觅清包揽青年组自由式滑雪女子各项冠军,转组后也连拿成人组三金,觉着她拽也是有本事在身上。

而且搞体育竞技的人,就得有一股劲劲的感觉,不然怎能在赛场上激发出冲金的潜能。

陈时琟则无奈笑了笑。

该说徐茉是傻,还是心地善良。

她总能换位替别人思考。

但尽管如此,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他,他还是她的男友。

他想问她。

很想……

欲言又止几次,他不舍得破坏现在好不容易渐渐修复的感

情。

一旦问出口,他们就不会站得这么近,她又会退回到他触碰不到的地方。

最后他想,还是算了。

突然的安静弄得两人尴尬,在房间内待太久也不太好。

徐茉和陈时琟说:“你还有事就先忙吧,我今天也没课,我可以陪她。”

今天本打算回学校图书馆写论文,她经期第一天都会感觉腰酸不适应,一般要在床上躺一天,家里也来了人,就不去了,论文挪到晚上再写。

陈时琟今天下午排了课,现在出门正好能赶上。

回衣帽间换一身稍微正式的轻熟风穿搭,便出门了。

陈觅清腿脚不便,他们进房间后,她就一直坐在沙发上。

绣球是一只热情小猫,嗅了几次陈觅清,确认她对它不会构成伤害,已经睡到盖脚的毛毯上,任由陈觅清上下其手。

徐茉出来,陈觅清看去一眼。

“我听徐医生说,你和我舅舅谈了几年,感情稳定才决定结婚的?”

徐茉在沙发一角坐下:“嗯……时琟哥博二开始,我们就谈了。”

担心陈觅清会和姐姐暴露她的婚姻状况,尽量地不露出破绽。

“是——吗?”陈觅清的调调拉得老长,令人听完惶恐不安。

徐茉咽了咽口水:“怎么了?”

陈觅清手撑着软沙发,上半身凑近,笑说:“我舅舅毕业后就和前任分手了,三年一直在国外,没有再谈过。我怎么不知道,他和你谈过?”

一连串问题甩来,徐茉捏了把汗,都忘了呼吸。

找到破绽的陈觅清得意洋洋:“他俩分手之后,各奔前程,绣球还是我养的,我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