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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号后 初厘 24193 字 9天前

绣球也不是谁都黏,养了三个月才和她亲近起来,要不然哪能轻而易举就摸到它的小肚肚,只有亲近的人才有机会。

她静等着徐茉坦白,摆出看戏的表情。

徐茉勉强地挤出一抹笑。

开始认同陈时琟的一番话,陈觅清这样的人,有时候挺讨厌的,比如此刻,她找不到台阶下,不知该如何圆谎。

“徐绣球,过来。”陈觅清拍了拍没有多少感知的大腿。

绣球将脸贴过去,乖乖的,特别配合,类似的动作没少做,一看两人就是生活过一段时间。

徐茉一把将绣球抓过来,搂到怀里。

绣球忘记要干什么,瞧见女主人的脸,躺好不动,等待被顺毛,甚至舒服地先舔起了爪子。

陈觅清蹙眉,正要说话。

徐茉磕巴问:“你刚刚叫它徐、徐绣球,你知道她为什么姓徐吗?”

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当初给绣球取名可是三个字,用的是她的姓,后来叫还是觉得两字顺口,所以改称绣球。

轮到陈觅清脑子陷入一片空白。

左看右看,有点顺不清楚这关系。

徐茉瞧见这招有用,立马说:“绣球是他师兄养的,但因为猫毛过敏,赠送给了我们。”

“这……我倒是没听说过。”陈觅清喃喃,“绣球和你姓徐,所以……你就是那个前任?”

“我们……”徐茉想要狡辩几句话,没法子昧着良心说话,坦白说:“是分手过一小段时间,但我俩感情还是很好,时间……并没有把我们分开。”

这番话如此情真意切说出来,她自己都要信了。

“所以你们现在是久别重逢、破镜重圆、陷入热恋?”陈觅清好奇问。

徐茉汗颜,前两个词就算了,最后一个压根不可能。

他们之间横着的问题,怎么还可能热恋。

“就……”徐茉词穷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陈觅清笑,“你们的事,我可以替你保密,不告诉徐医生。”

徐茉松了口气,只要姐姐不知道就行,不想她再操心了。

徐茉怕被误会,再三说:“我们现在关系真的很好,你不要想歪了。”

“哦?多好啊?”陈觅清挑眉。

徐茉睁眼瞎说:“就是……和分手前一样好啊。”

陈觅清连说几句好了好了,她知道了。

徐茉不再解释,会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午餐时间,陈时琟从餐厅点了吃的送到家里,但只有徐茉的份。

陈觅清吃的是专人另外送。

“我不吃。”陈觅清推开那盒看一眼反胃三天的营养餐。

徐茉为难:“总……要吃一点。”

“你想吃你吃吧,我不吃了。”陈觅清生气说,“我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比赛,忌口也没意思。”

徐茉打开餐盒,专业营养师搭配的荤素正好,但吃到嘴里味同嚼蜡。

陈觅清今年才十九岁,从小就在滑雪,为了保持比赛最好的状态不敢懈怠任何方面,包括饮食。

这样无趣的食物吃多了,人会很容易暴躁。

“要不要吃炸鸡?”徐茉问,“我给你点。”

陈觅清生着气,一身反骨,随时可能发脾气,听到徐茉的话愣了。

她问:“你……敢吗?连我舅舅都不敢忤逆我妈。”

徐茉环顾客厅一圈,上前把摄像头的插座拔了,“吃完了再说。”

接着点开外卖软件,找附近的炸鸡店。

等到炸鸡放在桌上,陈觅清凑近闻了又闻,吞咽几次。

“我真的……可以吃?”陈觅清的饮食管理非常严苛,馋了也只能闻闻,吃的话要加训。

“我知道你要遵守团队安排,吃完这顿再遵守吧。”徐茉只知道,如果陈觅清再不吃一些高热量食物,她会陷入暴躁,甚至可能厌食。

陈觅清戴上手套,怕有人突然出现打断,飞快地吃掉半盒,要不是食量有限,剩下的半盒她也能吃完。

“如果,我是说如果哦。”陈觅清吃完心情果然好了很多,说话的语气都变和善了,“如果我舅舅知道你给我点炸鸡,会不会有事?”

“不说就好。”徐茉无法预知下场,心想都到这了,哪还顾得来这么多。

陈觅清竖起三根手指,笑着保证:“我绝对不说!”

用完午餐,徐茉将厨房打扫一遍,特地跑下楼一趟,解决厨余垃圾,就是为了不让第三个人知道她们吃了垃圾食品。

陈觅清在家撸猫等徐茉,哼着小曲,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经过这件小事,她已经完全把徐茉当成自己人。

陈觅清收到陈时琟的微信消息,她放下绣球,不安地点开。

舅舅:【你们拔监控了?】

陈觅清:【我们都在家,用不到监控,感觉不自在就拔了。】

舅舅:【监控是给绣球装的,只对准客厅的猫房,没必要拔。】

陈觅清心想还是有必要的,猫房不远处是餐桌,摄像头能拍到,肯定会被他发现蛛丝马迹。

舅舅:【你该不会怂恿徐茉做了什么?】

陈觅清小脾气上来:【舅舅,我在你心里这么坏?】

舅舅:【你知道你妈的脾气,别无故牵扯到徐茉。】

陈觅清感觉两姐弟都讨厌极了,消息也不回复了,直接退出微信登陆。

徐茉去了许久,陈觅清等得有些着急,还以为出事了。

家门打开,徐茉提着一袋食材,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你买了什么?”陈觅清问。

徐茉从大袋子里拿出一个小袋,鼓囊囊的,递过去:“你看看。”

陈觅清接过,打开。

各种各样的小零食,还有冰淇淋。

徐茉蹲在冰箱前,将买好的食材放好,填得满满当当的。

所以是去超市购物,顺道带了零食给她?

“你买给我不怕被说吗?”

陈觅清也不好意思骗徐茉,坦白道:“我妈对我的管控可以说达到变态级别,非常严格。我舅舅曾经私下给我买过好吃的,我妈和他差点断绝亲戚关系。”

徐茉愣怔,手里的黄瓜掉回袋子里。

这……这么严重的吗?

陈觅清说:“是我闹着你买给我的,我妈发现我也会坦白交代,不会牵连到你。”

“没事。”蹲在地上的徐茉展颜笑说,“反正已经吃了喝了,挨一顿骂就挨一顿骂吧。”

虽然她特别害怕做错事,被批评。

真的发生了,提着胆子、

拉耸着脑袋也会去面对事实。

陈觅清直愣愣地盯着徐茉看,感觉她身上有一层淡淡的、说不清楚的光环,深深吸引到了她。

本质上她和陈时琟是一类人。

如果这么想,也能明白为什么舅舅会喜欢徐茉了。

“你如果想去上厕所都可以和我说。”徐茉将陈觅清推到落地窗前,“下午外面风景不错,你可以看看。”

徐茉拿过一张小小的折叠凳坐在旁边,绣球就在她脚边打滚,躺在地板上晒太阳。

“我还以为你会和你姐一样,说一不二,绝对不会心慈手软。”陈觅清没看外面的风景,目光落在徐茉的侧颜。

徐茉转头,碰上陈觅清单纯的眼神,笑了笑。

“双生子都不会是一种性子,更何况我和我姐,怎么会是一种性子。”徐茉双手撑着下巴,放空思绪。

“对!我更喜欢你这样的。”陈觅清直言快语。

反而是徐茉,被她的直白吓到。

“我昨晚没洗澡,你……能不能帮帮我。”陈觅清试探问。

徐茉站起身,腰背酸胀感愈发明显,小腹有轻微的坠疼。

投向她的目光充满期待,拒绝不了被人需要,忍下不适,开心说了好。

徐茉换了一身衣服,去浴室准备。

先是替陈觅清洗头。

陈觅清的头靠在浴缸边缘,花洒打下去,也不容易被水冲到。

常年训练,她一直留齐肩的头发,洗起来并不困难。

徐茉的手法很舒服,陈觅清差点睡过去。

“要是徐医生能像你这么温柔,我肯定愿意尝试复健。”陈觅清举起十指,挡住天花板直射眼睛的灯,勉强睁开眼。

徐茉看到她十指和掌心有老茧,很粗糙,和她这个年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很割裂。

“如果姐姐是我这个性子,肯定没有办法成为你的主治医生。”徐茉用温水冲掉泡沫,“她的性子和专业能力相辅相成,她苦读二十多载,我相信她有能力让你重新站起来。”

“你姐可真好命,你这么替她说话。”

徐茉笑而不语。

“我舅舅也是。”

这句话陈觅清说得小声。

“什么?”徐茉关掉花洒。

陈觅清:“没,我要洗澡了。”

徐茉替她包好头发后,贴心地只放半个浴缸的水,不会有坐不稳倒下后被水淹没的风险。

再把需要用的沐浴露放在伸手可拿的地方,扶陈觅清到浴缸里,然后在门外等着。

闹腾了半天,洗完澡后神清气爽,陈觅清放空坐着,就这样在轮椅上睡着了。

没有配合,徐茉一个人搬不动她,从沙发拿过毯子给她盖好。

冬日午后阳光明媚,令人昏昏欲睡。

徐茉痛经的感觉愈发明显,本想蜷缩在沙发上休息会儿,不小心睡了过去。

陈时琟下班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徐茉屈着腿睡在沙发里,绣球卷一团睡在脚边,寸步不离地守着。

他放下外套,轻步走到沙发旁,蹲下身,眼神贪恋地流连她的面容。

几绺碎发遮住眉眼,他几次伸手,不敢真的触碰,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

猫早醒了,直着脑袋,眼睛在黑暗里发光,它好奇男主人要干嘛。

陈时琟大掌盖住绣球的脸,笑说:“小孩子少好奇。”

绣球躲开,跳下沙发躲起来。

陈时琟俯身,薄唇轻轻碰了女人脸颊。

不夹带任何情欲的吻。

像清风,徐徐而过,不留痕。

“舅舅,我还在。”

一道突兀的女声打断。

被撞到偷吻,陈时琟没有任何慌乱,不紧不慢地替徐茉掖好被角。

“明天徐医生会来接你。”陈时琟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陈觅清不满:“我不去,再去户外吹冷风,我会冻死。就让我住几天嘛!”

“去哪都行,别来我家。”陈时琟站起身,“她今天不舒服,还一直照顾着你。”

“我……”陈觅清回想,只顾着发泄情绪,没注意到徐茉有不舒服的反应。

越想越心虚。

“她……可以和我说呀。”陈觅清小声辩驳。

陈时琟眼中透出寒意,眼神能冻死人。

“我知道啦。”陈觅清推着轮椅回卧室,“我自己可以,你继续亲吧,我不会告密的。”

陈时琟被她这几句气笑。

他小心地将徐茉拦腰抱起,回卧室。

徐茉精神身体双疲惫,睡了许久。

醒起来时,人懵懵的。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想了好久,后知后觉这是主卧——也就是陈时琟的房间。

浴室传来洗澡的声响,屋内木质调的香像星火,将她整个人点燃,瞬间红温。

今晚该不会真的要睡一间屋吧?

第18章 错号后没有分房睡的理由。

浴室门锁拧动,‘啪嗒’一声,和脑子里理智的弦崩断声重合。

徐茉鞋子都顾不来穿好,乱套一通,从床上跳起来,局促地站在床边,手放得规规矩矩的。

浴室氤氲的雾气涌入屋内,陈时琟单穿一件白色浴袍,露出结实的胸肌和六块腹肌,上面还有水珠滚落,最后没入性感的人鱼线,腰带系得松松垮垮,再走两步就要散开。

他额前头发湿了水,微微卷曲,遮住一半眉眼,他掀开眼皮看来,整个人透着一股矜贵的冷倦气质。

“醒了?”

徐茉支支吾吾半天,只崩出来一声:“嗯……”

陈时琟余光瞥到站在床边的女人。

头发早睡乱,居家服领口大,露出锁骨和半边肩,再往下一些,就能看到她胸膛的痣,在白色的肌肤上尤为明显,每次见到,很难无动于衷,总会忍不住亲吻、舔舐,留下专属吻痕。

她头埋得更低一些了。

长发遮住了外泄的春光。

陈时琟走到旁边的桌子,徐茉立马转身背对他,就像学生时候被老师罚站在门口的那种站姿,缩着脑袋,僵硬且不自在。

接着,听到他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

“躲什么?”他问。

徐茉脸爆红,说不出任何话。

心想对啊,她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没摸过,这会儿装羞也太丢面了。

“没躲……”徐茉找回自己的声音。

发声虚弱,特没底气。

她为了找回面子,嘴硬说:“我俩很熟了。”

说完她像想给自己一嘴巴子,不会说话可以不要逞强,这话显得她更畏畏缩缩了。

啊啊啊!

真的好丢人!

陈时琟轻慢笑说:“嗯,我们确实是身体比感情还要先熟悉起来。”

幸好屋内昏暗,看不到她早已红透的耳朵和脖子。

罪魁祸首还跟没事人一样,站在暖光洒落的桌边,拿起玻璃杯,将剩下的水饮尽,喉结上下滚动,禁欲感十足。

徐茉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舍不得挪动一点,脑子里满是曾经的风月事。

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交往后的第三个月。

寒假她不愿早早回老家,宿舍不让留住后,她住到了他家里。

她从小循规蹈矩,乖顺听话,拖着行李箱去找他的路上,心都快跳出胸膛。

这种晦涩不明的刺激感推动着她,摁响门铃。

陈时琟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微微凌乱,眼底有淡淡的乌青,下巴也冒了青,一看就是熬夜写课题了。

她先发制人,大喊道:“我要和你住几天!”

陈时琟手压在她头上,懒声说:“知道了,不用喊得这么大声。”

徐茉顾不来被弄乱的头发,开开心心钻他怀里,整个人挂他身上,喊得更大声了:“等会儿我们去吃吃了心情会好的漂亮饭,好不好?”

陈时琟单手抱着跟考拉一样的她,另外一只手将行李拎进门。

“今天不行,年前课题要完成,最近都在加班。”

“我可以给你做漂亮饭。”

“徐小姐不嫌弃就好。”

徐茉搂着他扭几下,连说几声好呀。

陈时琟只能放下所有东西,双手抱紧,提醒道:“小心掉下来。”

徐茉也不非闹着出门,在客厅吃零食追剧,陈时琟就在书房里忙。

直到晚上陈时琟洗完澡出来,她才

傻傻问:“我俩……要睡一张床吗?”

他的公寓是两房一厅,但小房间是书房,没有睡榻。

他促狭一笑:“不然呢?”

关掉客厅灯,只有卧室的落地灯亮着,荧荧地洒落在客厅地板。

他逆光站在房门口等她进来。

从没有和异性独处一间屋子,更别说睡一晚,那会儿她差点就踢正步过去,他就憋笑看她。

“你笑我!”徐茉指他。

陈时琟推开她的手:“茉莉,用手指人不礼貌。”

徐茉恼羞成怒:“不准笑!”

就算是看出来她紧张也不准笑,弄得她很没面子的。

男人有力的胳膊一把揽她入怀,俯身下来。

以为是要亲她,紧张地闭了眼。

额头相抵,他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也紧张。”

男人的嗓音低哑,酥麻到她心窝。

心跳持续飙升。

男人的坦诚令她震惊,更无措了。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他胸口。

掌心之下,是一颗有力跳动的心脏——

一颗因她而跳动的心脏。

数着心跳节拍,她缓缓睁开眼。

落入他如浩瀚银河般的眸子。

屋内暖光倾洒,他周身冰川融化,身上干净的肥皂香蛊惑她的心神,体温侵染,她情不自禁地向他靠近。

四目相对,她只有一个念头。

——她好喜欢他。

——非常喜欢。

接吻自然而然发生。

在她要腿软倒下之前,他拉开距离,声音发哑问她:“要继续吗?”

主动权交到她手里。

“要。”她可以无比肯定,想要继续将这件美好的事情进行下去。

他们接吻,从房门到床上。

吻痕遍布。

前戏做了很久,等到外卖的套子送到,他急不可耐地拆封。

他吻着她,轻哄着,缓解她的紧张。

整个过程,她疼得腿肚子发软,脚跟磨着被单,缓解酸胀感。

小心翼翼到大开大合。

他们做三次。

除了第一次,其他两次都很久。

前两次,徐茉感受不到常看小说写的那种销魂般的舒爽,生理泪水狂涌不断。

可能终于适应了雷雨的肆虐,随风摇晃,继续绽放。

她尝到了甜头,不再抵抗亲密的接触。

将自己完全交给他,随着他的节奏,在云端颠簸。

陈时琟完全是服务型男友,初体验给她的感觉良好,亲密关系和情人之间的温存令她沉迷。

本来只是住三天,最后住到除夕前三天她才回家。

可能现在的氛围和当时太像,徐茉抑制不住地想起细节,脸烧得她以为自己病了,得找冰块降降温。

“喝水吗?”陈时琟问。

徐茉回过神,眼神闪躲:“不……不了。”

陈时琟放下水杯,徐茉跑到房门。

开门前,她说:“我、我先洗澡。”

陈时琟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想说衣服都在主卧连接的衣帽间里,她已经重重地将门合上,跑走了。

他低头看了眼绸缎面临的睡袍,无奈地摇了摇头,去衣帽间换回睡衣。

还是少刺激她,下次可能要跑出家门了。

门外,徐茉靠在墙边,手压着胸口,脑子里还是他刚才喝水的画面,心跳失律,呼吸急促。

不承认是自己胡思乱想,一个劲腹诽陈时琟不知分寸,老老实实穿睡衣不行啊,穿什么浴袍,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客厅看电视的陈觅清已经观察许久,在徐茉脸上出现第四种表情之前,她出声打断。

“舅妈。”

徐茉又被吓一跳,心跳再次失常,不过氛围从暧昧变成了惊悚。

没反应过来是叫她,紧紧贴着墙,一声不吭。

“舅妈,你站那干嘛?”陈觅清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

徐茉反应迟缓,磕巴半天才说了句顺溜的话。

“我……出来喝水。”

她快步走向中岛台,倒了一杯水,猛灌下肚。

喝完水,徐茉坐到沙发一角,伸手摸绣球的肚皮。

陈觅清问道:“这个点了,你还不睡么?”

徐茉动作僵在半空,干巴巴笑说:“睡啊……这不是你没睡么,要不要我推你回卧室?”

“不了,我还是能自理的。”陈觅清只是伤了一边腿,除了洗澡和远距离移动不方便,其他时候都能自己来。

陈觅清将绣球抱过来,继续看电视。

电视里放的是CCTV5体育频道的跳水比赛,她半眯着眼靠着沙发,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

徐茉坐在旁边显得多余了。

“那……我回卧室了。”徐茉不敢追着问打算看到几点,陈觅清这样的天才少女不是普通人,脑子灵光着,她就不主动暴露了。

再次进到主卧,徐茉站在门后,扭捏地搓着衣角。

心里瞎琢磨着,落荒而逃后灰溜溜回来,她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场,才不会显得狼狈。

陈时琟靠在床头,平板电脑放在大腿上,十指敲字。

软键盘的声音略闷,催得徐茉更紧张了。

他抬头看过一眼,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过来。”

不容置喙的语气。

徐茉龟速慢挪,越是掩饰紧张,越暴露了不安。

“我……去洗澡。”

陈时琟:“你的日用品我已经搬到卧室的卫生间,位置还是洗漱柜第二层。”

徐茉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卫生巾。

“好的,谢谢。”

她溜进衣帽间,拿好睡衣小跑进浴室。

磨蹭了差不多一小时,洗好澡的徐茉不得不出门。

卧室已经黑灯了,电脑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床上被子隆起,陈时琟背对着浴室睡下。

徐茉放轻脚步,挪到空出的半边床,坐下来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躺进去。

多年后的同床共枕,感觉很微妙,她说不上来。

身后的男人忽然翻了身,吓得徐茉身子紧绷,顺着往床边挪动。

被子下,他的手直接搭上她的腰,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将她拽到床中央,很自然地贴上来。

隔着睡衣薄薄的纯棉料子,他们紧密地贴合。

男人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后,她好似要被烧成灰烬。

“就睡了?”他的声音带着点儿倦音。

“嗯……”她其实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可是从下午睡到晚上的。

“不饿?”陈时琟笑说,“我记得你没吃晚餐。”

徐茉胡扯:“减肥,今天减肥。”

借口蹩脚,逗笑陈时琟。

他们贴得很近,他的笑声胸腔传来,微微震动,酥酥麻麻的。

“我很好笑吗?”徐茉不满问。

陈时琟:“嗯,和以前一样。”

笨呼呼的,但很真诚。

徐茉微微挣扎:“我要睡了。”

她抗拒的动作已经很明显了,他却搂得越发紧。

“松一点……”她忍不住出声提醒。

陈时琟笑说:“好。”

徐茉弄不懂陈时琟到底什么意思,他俩现在睡一张床上,还搂搂抱抱的,不像话吧。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睡不着就起来玩手机,我也不会催你。”陈时琟鼻尖轻擦她的肩头,“像以前一样,不需要顾忌。”

他不喜欢她处处小心谨慎,不想她在他面前活得这么累。

他的话烫平她心中的别扭。

徐茉死鸭子嘴硬,狡辩说:“我早把不良习惯改了。”

“行,你未来一周都不准床上玩手机。”陈时琟接话快速。

徐茉:“……”

男人可真狠心啊。

她蹙眉,问:“未来一周?觅清要住这么久?”

“就算她明天走,又怎样?”陈时琟反

问,“我可没说领证后,我俩分房睡。”

徐茉拉开男人的手,坐起身,吃了一惊:“你胡说什么?”

她今晚睡这儿是权宜之计。

他依旧躺着,懒洋洋的,长手一伸,勾住徐茉的脖子,不费力地将她带到怀里。

“我们有分房睡的理由吗?”

男人在她耳边低语。

徐茉脸红,他还故意摸上,拇指打转摩挲着。

她压根躲不开,男人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姿态,看似不经心,却能将她完全掌控。

是她被这段时间他在外不失风度的绅士行为迷了眼。

男人本质上就是个蔫坏的腹黑性子,在床上更是。

似乎到了只有他们两人的隐秘空间,他可以把一身的坏劲使在她身上。

他抱好她。

“睡吧,明天要去傅教授家做客。”

大掌贴在她小腹上,轻轻地揉着,手法很好。

都是以前照顾她锻炼出来的。

徐茉也不反抗,躺好。

经期第一天闹腾这么多事,很容易就疲倦。

不过几分钟,她在他怀里沉沉睡过去。

陈时琟确定怀里的女人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不由得失笑。

还真的心大,就这样睡了。

他轻轻凑上去,在脸颊和唇角留下一记吻。

“晚安。”

每个和她入睡的夜晚,他都会说晚安。

只可惜,她并不知道-

周五下午三点,徐茉在校门口等陈时琟下课。

她本想到京北大学等,又怕遇到熟人,就在本校候着。

比起这些,她更担心和傅教授的见面。

她是真的不擅长直接、了当地拒绝别人,还是再三请求过她,更狠不下心。

想多了就会莫名其妙地焦虑起来,就连陈时琟的车停在路边,也没发现。

陈时琟降下车窗叫了几次,徐茉也没反应过来,只好下车。

“徐茉。”陈时琟走到跟前,又叫了一次。

徐茉东张西望,紧张说:“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说在车上不要下来吗?”

陈时琟微微挑眉。

这个意思是不想让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拿不出手?”陈时琟问。

徐茉推着他回到车上,埋头说:“熟人看到不好,你身份特殊。”

陈时琟也没多说,躲开她的动作,一把搂过她的肩,亲自开副驾驶的门。

“我不是本校的老师,你也不是我学生。”陈时琟说,“我俩清清白白。”

徐茉眨了眨眼睛,很想说:

陈教授,你看人的眼神可不清白。

徐茉催着他赶紧的,傅教授应该久等了。

陈时琟这才回到主驾驶。

傅教授家在大学城所在区的一个高档小区,开车需要十五分钟。

听说有许多教授住这边,大家都戏称他们把这处住成了职工小区,左邻右舍全是熟人。

徐茉以为是玩笑话,在遇到第三个熟人和陈时琟打招呼,她恨不得有隐身术。

车轱辘话,来回那两句。

也就陈时琟良好的教养能一直情绪稳定的应答。

又经过一个单元楼。

一位头发花白的女教师迎面走来,笑问:“小陈啊,是来老傅家吃饭吗?”

陈时琟:“嗯,您怎么也知道?”

吴教授哈哈笑说:“老傅在我们群里说的你带媳妇来他家做客,让我们谁有空也可以跟去蹭饭,应该会有几个人过去。”

一听到人多,徐茉看向陈时琟。

他安抚性的拍了拍她肩膀。

“你媳妇看起来年纪挺小,你小子有福气啊。”吴教授打趣。

陈时琟大方介绍:“我爱人是隔壁大学文学系郁教授的研究生,明年毕业了。”

“你小子啊,可真行。”吴教授眼神揶揄,看向徐茉。

徐茉一直保持标准微笑,不管对方说什么都点头。

时间长实在是扛不住了,局促地眨巴眼睛看向陈时琟。

陈时琟结束路上的搭话,说:“傅教授等久了,我们先过去,下次有空请您一块儿聚聚。”

吴教授让出路:“好好好,你们过去吧。”

两人走出去不到十米,听到一声很大的咔嚓声,不需要回头就知道吴教授拍了他们的背影,照片估计会流入各大职工群,特别是住在这个小区的教授们,肯定都知道了。

“介意”他问。

徐茉摇头:“不介意,就是一下子遇到五个人,都聊同一件事,会有些惶恐。”

她鲜少得到这么多关注。

“等会如果觉得不自在,和我说。”陈时琟本意是想带徐茉出门放松心情,她最近所有的时间都在赶论文,整个人崩得很紧,思路一不顺畅,就容易着急。

徐茉点头。

如果真的到了傅教授家,真的遇到不自在的事,她可能也不会说。

长辈们没有恶意,就是比较关心而已,一会儿就过去了,没必要小题大做。

不过陈时琟有一种能力。

她都不需要说,只是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和他待一起,安全感十足。

两人到单元楼下,意外地遇上了邵淮。

徐茉叫完人,没多想就问:“邵淮哥你怎么也来啊?”

邵淮手里提着礼品,去哪一眼便知。

邵淮理所当然:“我就住这儿,孤家寡人一个,傅教授说有饭蹭,我肯定要来。”

最主要目的还是好奇两人怎么又走到一起,这几天他正面问、侧面问,陈时琟都没搭理,只好自己来打听。

三人一起上电梯。

明明空间很富余,不知为何门一关上,总有种大气喘不开的错觉。

电梯上行。

邵淮没忍住问:“你俩真重新好上了?”

最近小道消息都是夫妻俩多恩爱,今天一看,氛围还是有点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你话很多。”陈时琟不留情面怼回去。

邵淮错开半个身位,看向徐茉问:“我怎么听说半个月前,茉莉学妹还和你的同级师兄拍拖?”

徐茉瞪大眼睛。

怎么连这种小范围传播的事都能打听到。

夫妻俩的表情很有意思,邵淮啧啧两声:“我也是你们老朋友了,别想骗过我,老实交代吧。”

担心徐茉处理不来当前的情况,陈时琟正要开口怼回去。

他的胳膊忽然被抱紧。

徐茉声音柔柔的:“老公,邵学长说的事是误传,你别误会。”

这一声称呼出来,不仅是邵淮,陈时琟都愣了。

第19章 错号后再叫声老公?

徐茉捏了把汗。

难道喊错了?

她只是不想他俩争论起来,旁人听到会多疑。

而且是她和陈时琟之间的事情,不想外人知道太多,他们的感情状态也不适合太张扬。

装亲密打掩护,不是很正常么?

就在她要讪讪收回手,陈时琟搂过她,亲密地拥在怀里,淡笑:“他感情一直不顺,分了几次手你也是知道的,不用理会。”

徐茉想也没想就接话:“哦!三年过去了,学长还没谈恋爱吗?身边也有很多优质女生,学长不要太沉迷工作,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邵淮听得拳头都硬了。

臭情侣,不对,臭夫妻和以前一个样,总喜欢两人一唱一和阴阳他。

他是真信他们是真和好,感情不要太好,假夫妻可做不到这么损、这么默契,他俩必须是一对。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火药味散了些。

“哼!”邵淮提着礼物先出去,故意挤他们的位置。

两人被挤到墙角,贴得更紧了。

徐茉稍稍避开和他碰上敏感部位,小声问:“我俩这样,邵学长不会真生气吧?”

“生气怎么办?”陈时琟搂着她腰身,带出电梯。

徐茉:“嗯……你和他熟,说说好话,都是玩笑,别当真。”

“可以,收点报酬?”陈时琟眼带笑意。

徐茉有种不好的预感,明知有坑,实在好奇,踏了半只脚。

“什么报酬?”她咽了咽口水。

“那就——”他勾起唇角,“像刚刚那样,再叫声老公,嗯?”

徐茉脸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下,红了。

蔓延至耳朵和脖子。

“茉莉……”

她太了解眼前的男人了,下一句肯定会问她脸怎么红成这样,急忙抬手捂住他的嘴。

“不准问!”她急了。

陈时琟笑了,声音低低的。

她听着,感觉更热了。

肯定是室内暖气太足。

“不逗你了。”他抬手揉了揉她头发,举手投足全是宠溺。

徐茉松开陈时琟的手,领先小半步。

跑几步出去,折返回来,乖乖地站在他身边。

傅教授和邵淮寒暄几句,余光瞥到陈时琟和徐茉,立马笑脸相迎。

“时琟和茉莉来啦,菜刚出锅,来的正是时候。”

他拍了邵淮肩膀几下,上前迎人。

“傅教授好。”徐茉叫人,递上特地买的礼品。

傅教授开心接下来:“和时琟一样叫我傅伯就好,他以前可没少来我们家里吃饭,以后就不用带礼品,见外了。”

徐茉看向陈时琟,征询他的意见。

“傅伯说什么就应什么吧,不然和我们着急。”陈时琟还真的没带贵重的礼品,只提了一袋路边水果店买的橙子。

“给伯母的。”他递过去。

傅教授拿过来看一眼,玩笑说:“你是会投其所好。”

他拿着东西带三人进门。

走在后面的徐茉凑近陈时琟,小声说:“你没说过和傅教授一家是亲戚啊……”

“傅教授和妈是邻居,严格意义上算不上亲戚。”陈时琟又说,“关系好归关系好,不要影响到你的判断。”

今天的晚宴是傅教授想要增进和徐茉的感情,他作为中间人,不好偏向任何一方,而且关系到徐茉的未来,不想她碍于情面做选择。

家里还有两位教授,都是傅教授的同事。

他们看向徐茉好几次,问好之后不好再多问其他,有损面子,就只能等到餐桌闲聊,借机问问。

作为新婚夫妇,大家对他们感到好奇,问题不断。

好在有陈时琟,他们问,他负责答,滴水不漏。

旁边的邵淮又开始不满意的哼唧唧,小声吐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搁这儿开蓝厅记者会来了。”

徐茉坐在两人中间,听得一清二楚。

“不好意思,一般这种规格,你进不去。”陈时琟不咸不淡地回过去。

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谁听完都感觉吃了哑巴亏,就连话密的邵淮都找不出反驳的话。

外交部的蓝厅,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进去。

“小徐……茉莉对吧。”一个男教授点徐茉的名字,“和时琟怎么认识的?别怪我们老人家八卦,我们就爱听些你们小年轻的故事。”

被点到的徐茉,脑子第一反应是——得装关系好了。

她朝着陈时琟贴近一些。

陈时琟淡淡瞥过一眼,心中明了。

“我们……”

过去的那些事,徐茉没和陈时琟对过口径,如实说明,还是随便编一个。

邵淮笑了:“教授们,你们别小瞧陈时琟,在他博二,就和在读本科的徐茉交往了。”

大家惊讶。

“怎么没听时琟说过?”

“前段时间你爸妈还着急给你介绍对象,这好好的姑娘,你都没往爸妈跟前领啊,保密工作做得这么严实。”

“是啊,还一直以为你没对象,刚回国那会儿大家都争着要给你介绍对象。”

“你可真精明,人家茉莉才本科,你就对人家下手。”

被推出去的陈时琟冷冷地扫了眼纯属来添堵的邵淮,回答:“前面因为工作原因,不好张扬,爸妈那边也不知情,所以才着急。现在定下来了,以后办喜宴,大家赏脸来玩。”

“那必须得去,你俩我包双份。”

“抓紧啊,明年挑好日子办了。”

“我也许久没参加喜宴,迫不及待了已经。”

“也好久没见你爸妈了,趁机会好好聚一聚。”

几人乐呵呵的,都开始期待起喜宴。

旁边看戏的邵淮笑不出来了。

陈时琟不仅情绪稳定强得可怕,四两拨千金的功力,炉火纯青啊。

这一下子,又捞了一波礼金。

“你财迷啊?”邵淮没忍住,凑过去吐槽。

陈时琟将坐在他们中间的茉莉往他那边带一些,说:“毕竟我们新婚,用钱的地方多。”

徐茉干巴巴地赔笑两声。

邵淮眼神在相互依偎的两人身上飘啊飘。

终于明白了,他俩就是一体的,不管他们之间好或者不好,内讧不外露,一致对外的态度明显。

管他们内部怎样,他俩夫妻心一样黑,他还是少招惹。

徐茉并不知道自己被打为和陈时琟一样的腹黑,用完晚餐,和傅教授去了书房,参观他的私人藏书。

走进书房,她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沉香木打造的柜子,摆满各朝代的古书籍,有几本比较老旧的用玻璃盒子分别装好。

傅教授数家宝般,拿出一样宝贝,和她分享书籍的来历和修复经历。

期间观察徐茉表情几次,令他惊喜。

家里的孙子孙女看到他取盒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老早找借口开溜去玩,徐茉不一样,沉得下心听,还能提几个问题。

本来吧,想着做不成师徒,吃顿饭改做亲戚也行。

这会儿傅教授憋不住了,丢开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了当问:“来工作室做学徒的事,真的不考虑了?”

故事戛然而止,突然问到日后发展计划,徐茉顿了几秒,这才跟上傅教授提的问题。

“我……没想好。”

现在就业形势严峻,找到一份工作不容易,她没有盲目热血的底气,目前的工作挺好的,频繁的变动会令她没有安全感,得在自己划好的圈子里,找寻安全感,所以非必要,不离职。

徐茉是个守成的性子。

她适应环境能力弱,每适应一个环境需要花费比别人更长的时间。别的同期没多久就玩到了一起,报团取暖,在她反应过来,别人的小团体已经成型,很难再融入,所以她的社交也是单向比较多。

这也导致,一旦适应某个环境,不出大意外,她不会选择跳出去。

“不急,我问也不是催你,你这段时间忙毕业论文,我都理解,学徒的事任何时候都不晚,你想清楚了再和我说。”傅教授不想破坏他俩之间才建立起来的感情。

徐茉感激地说谢谢。

社会上愿意给步伐慢的人机会不多,无论如何,能听到这番话,她很开心。

“傅伯……我可以问问吗?为什么非要收我为徒?”徐茉声音渐渐小下来,有点不好意思。

问出口后,心一上一下的,期待夸奖又怕落空。

傅教授不说空话,说:“收过不少学生,合心意的挺多的,但学生学完就走,最多只和我共事三年。修复这项工作啊,就是得坚持,手工活的东西,急不来,可能学几十年才能出师。年轻的时候不愿意在一个地方拘着,进了博物馆的朋友有单位包分配的徒弟,师徒俩干就是一辈子,还有人接班,我现在看着,还挺羡慕的。算是我老人家思想固化吧,还是想带个徒弟,传承手艺。”

“你很沉稳,脑子也机灵,比很多年轻人有耐心,而且肯去尝试。你可别以为修复是死板活,怎么修,如何修,都需要动脑子,你啊各方面都合我心意。”

徐茉听入迷了。

挺意外的,有一天温吞的性子,在手工人眼里是慢工出细活,缺点成了她最大的优势。

“我……会考虑的!”徐茉被说动了。

傅教授掩饰内心的雀跃,深明大义说:“不着急啊,先毕业,工作室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阳台上。

邵淮接完学生的电话,借机抽了根烟,陈时琟出门透气,正好碰上。

“来一根?”邵淮打开烟盒,推向陈时琟。

陈时琟看一眼,没有动手:“她闻不惯。”

徐茉有次闻二手烟咳了几天,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抽过,也尽量不让她沾碰到。

邵淮笑了,咬着烟屁股,痞气说:“半年前还是老烟枪,这就戒

了?”

陈时琟没有烟瘾,不太满意邵淮的话,微微蹙眉。

邵淮笑说:“陈时琟你就不怕一个地方栽两个跟头?”

陈时琟说:“你先找到栽跟头的机会,再和我说。”

“行了,我俩说点掏心窝子话,我又不是坐你对面谈判,呛我干什么。”邵淮转身,靠着阳台,单手抻着。

“你欠。”

陈时琟心想这人对自己没点数?

“尊老爱幼行不行,我怎么也是你师兄。”邵淮和陈时琟套近乎,“我就好奇了,怎么就是徐茉,我以前真以为你玩玩。”

博士期间,邵淮听说不怎么在学校食堂用餐的陈时琟某天开始频繁出现在食堂,他们博士生时间自由,会错峰用餐,避免拥堵,尽量能不拼桌就不拼桌,他很奇怪,就是踩着饭点去了几次。

发现每次和陈时琟拼桌的都是一个女孩,还是本科生。

他好像真的上心了。

除了课题和工作,多数时候都是和女孩待一起。

不知道徐茉对陈时琟了解多少,他在她面前是不是另外一副面孔。

在他们外语系,陈时琟性子冷,待人处事面面俱到,但很让人有距离感。外人最多觉得他性子清冷,了解的人都知道,陈时琟手段阴损,所以工作之后,‘硬骨头’都是给他啃,谈判桌上的战绩可查。更不是大家眼中的高岭之花,他的成长环境导致,他给人若即若离的感觉很重。

“需要理由?”陈时琟说,“如果是徐茉,不需要理由。”

他也曾很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是徐茉。

很难去说清。

按照世俗的观念,他就该和同频的人在一起。

那,什么又算同频?

相同年纪,同等学历,一样的家境和经历?

他也曾以此为要求参加一些联谊和聚会。

很可惜,总以条件去挑选,找不到想要更进一步了解的对象,后来觉得无趣,一头扎到科研里。

等遇到徐茉,他才惊觉这些都不是。

同频就是一种天性的吸引。

虽然他们的作息搭不到一块,他早上收不到她的消息,她下午找不到忙碌的他,但她会在晚上到研究所门口等着他,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去大吃一顿,快活一下。

他有问过她,为什么感觉和她待在一块很舒适。

她说,因为我会心疼你啊,陈时琟。

心疼?

他想了很久,在分开的三年他好像才懂。

徐茉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人,各方面都存在差距,但她能去将心比心,换位思考,为他考虑,真的把他放在恋人的位置,她对他的那种包容是她善良的使然,而不是像他因为性子淡,不爱过多干涉他人,显得性子比较包容。

心疼是爱人的最高境界。

他明白得有些迟了。

好在,他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

邵淮听了这番话,感觉酸溜溜的。

他嘁了声,不愿意再逗留,空气里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就好了,虽然吧,以前确实闹得比较难堪,现在也结婚了,慢慢来吧。”

他能猜出两人的情感状态,不再戳破。

作为他俩感情的见证人,陈时琟这种看着就是难捂热的性子,能遇到温柔和善良底色的徐茉,是他命好。

晚上七点半。

陈时琟和徐茉从傅教授所住的小区出来。

出了单元楼,徐茉将一直放在陈时琟胳膊弯的手拿出来。

才抽出,陈时琟大掌之间握住。

“老公都叫了,没人了就不认了?”陈时琟唇角上扬一个小弧度。

徐茉反问:“怎么了?觉得自己吃亏了?”

陈时琟挑了挑眉。

徐茉惊了,男人是强词夺理。

“你别没事找事啊,我叫的,我还没说我吃亏呢。”

没有防备的,陈时琟淡淡出声。

“老婆。”

徐茉仰头,愣神,忘记眨眼。

心脏似被狠狠地、重重地击中。

“算扯平?”他问。

徐茉觉得外头的雪怎么变热了。

“茉莉,脸……”他心想这人还是经不起逗,一秒红温,都没看清怎么就变了种颜色。

徐茉捂住躲开:“回家了,外面好冷。”

就说他俩不能长时间处在一起,事态会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例如现在。

氛围太暧昧,她又惴惴不安,想接受又太害怕。

更怕的是,这一次,她还是会搞砸一切。

过去的经历太刻苦铭心,她很难一下子脱敏,但曾失去过,也学会了珍惜。

她没有真的跑掉,等着陈时琟走上来,和他肩并肩一起走去停车场。

今夜京北下了雪,年关将至,大家的生活节奏也快了起来。

徐茉周末要去机构上课,回了学校住,陈觅清倒是还住在家里,好像和母亲吵得更狠了,短时间内都不想见面。

一个班两个助理老师,徐茉因为不太熟悉教学,其他的杂活全落在她这边。

备课材料到上课使用的道具,全部要她负责。

周末两天没有时间修改论文,一切只能以机构的教学为重,下周还有比赛,更要上心。

机构离徐木槿住的小区近,徐茉不长住后,她大部分时间住顾晟那边,家里没人,徐茉悄悄住下来。

这周徐茉都打算住这边,需要到机构里准备材料。

带教老师出差,另外一位男助教老师说是家里有事,所有的任务又全落在徐茉身上。

白天处理完机构的工作,徐茉一个人也不想下厨,回家路上随便买一个包子充饥。

手机里有近百条未读消息,课题组的占一半,江归悦的占另外一半,还有几条是陈时琟的。

他俩最近的交流来来去去就那些内容,问睡了吗、吃了吗,然后就是绣球的卖萌视频,很稀松平常的对话。

回到小区单元楼下,徐茉变得警惕,生怕遇到回家住的姐姐。

发现彩霞奶奶和几个好姐妹围在一起,不知道围着什么,犹豫要不要上前。

“小徐回来了,你可回来了,小陈没有钥匙,等你可久了。”彩霞奶奶跑去拉徐茉。

徐茉被推着往前,看到被绿化挡住的陈时琟。

穿着大衣,宽肩窄腰,站在那玉树临风,过于吸人眼球,和周围的老小区建筑有些不搭。

见到她,神情淡然。

徐茉讶异他的突然出现。

“听说你俩结婚了?”

“上次还说给你介绍对象,彩霞怎么还抢先了。”

“对啊,我都计划好了,寒假我孙子就从澳洲回来。”

几人说着说着争论起来。

徐茉也处理不来,最后选择拉着陈时琟先走,只说有空再去他们家里玩。

带着陈时琟进门,徐茉松了口气,差点就要被扣押在那听他们分说一二了。

“你怎么来了……”

徐茉转身,差点撞上陈时琟,她退了半步,后背贴到柜子上。

玄关窄小,他人高马大,他俩距离非常近。

家里没开灯,外头光线昏暗,没多少能照进家里,他们半摸着黑。

陈时琟靠近。

“绣球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话太假,徐茉不傻,不会信。

“真的吗?”

“假的。”

“是我问的。”

他的尾音勾着她的心,颤了颤。

陈时琟捧起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声音满是低落。

“那天我的话,让你有压力?”

“所以才躲着我?”

第20章 错号后还想你再爱我。

徐茉眼睫颤了颤。

“没有躲。”

“最近忙,有点累……”

明明在说实话,语气太虚,听起来像假话。

“真的吗?”

陈时琟死死捏住了她的情绪,一点儿重话都说不出口。

念头只有一个——

给他解释,千万别误会她。

陈时琟靠近,她吸气声都明显了。

“那回家

住?“他问。

徐茉这才看向陈时琟,眨眼几次,适应了他俩过分近的距离。

她神情凝重了些:“这周不行,周末要比赛,我有很多材料要准备。”

陈时琟:“我住下。”

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已经做了决定。

徐茉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还没来得及从他们暧昧的氛围中抽身,陈时琟打开大灯,脱下大衣挂在玄关的衣架上。

“不是……”徐茉想说不妥吧,但她又实实在在找不到一个正经的理由来回拒男人。

仔细一想有些尴尬。

在陈时琟的房子,因为陈觅清还在,他俩才不得不睡一间屋子。除了第一晚举止亲密了些,其他晚上各睡各的,独自盖一床被子,互不打扰。

现在住这里,她的屋子小不说,床也小,被子也只有一床。

陈时琟打断:“饿了吗?”

“饿了。”徐茉感觉包子不抵饿。

“我去附近超市买菜,你在家等我。”陈时琟重新穿好外套,将徐茉推进屋子,出了家门。

徐茉人傻住。

就这样……住下来了?

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局面了?

徐茉再看手机,陈时琟给她发了新消息。

嘴上说不过他,她打字也可以,这事还是得掰扯清楚。

打开看到他的信息,徐茉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绣球爹:【就做你喜欢的那几个菜,怎样?】

她喜欢的菜。

他还记得啊……

徐茉不挑嘴,自己都不太清楚喜好,只感觉每次吃陈时琟做的饭菜,超级对胃口。

附近的超市距离小区有十分钟路程,来回一趟没有半小时陈时琟是回不来。

在这之前,她将房间清扫一遍。

站在窄小的床前,她手扶着额头,感到苦恼。

已经不是睡不睡一屋的问题了。

陈时琟家境优渥,衣食住行从没差过,睡这儿真是委屈他了。

徐茉还在想法子,一通微信电话打进来。

陈觅清的来电。

接通等待网络连接上。

十几秒后,画面动了起来。

镜头对着绣球,它正在吃手手,镜头怼近,它先是愣一秒,接着舔毛。

镜头外是陈觅清的声音。

“舅妈,你和舅舅出门多久啊?有这么可爱的绣球你们怎么舍得不回家啊?”

徐茉关心问:“你一个人在家吗?方便吗?能不能照顾自己?”

画面停顿两秒,镜头翻转,陈觅清出现。

可能生在雪天,又是在雪中长大,她皮肤白皙,精致的五官十分上镜,笑的样子更是漂亮。

“你把关心我的话,再说一遍。”

徐茉冷下脸。

不愧是舅侄,和陈时琟一个样,就爱拿这些话调戏她,以前陈时琟也总喜欢让她重复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不是听清楚了?”徐茉才不想遂了她的愿。

陈觅清:“是啊,但我就是想再听一遍,喜欢你关心人的语气,比我家任何人都温柔。”

徐茉忽然之间明白以前陈时琟总催着她再说一遍的原因了。

他和陈觅清有一点不一样。

一旦她拒绝,那他便不再追问,陈觅清就会耍赖。

他是想听她说关心的话?

徐茉认为这些关系微不足道,也是小事一桩,哪用得着反复说。

强大如陈时琟,也会看中这些随口问出的关心吗?

“舅妈,你掉线了么?”陈觅清挥手。

徐茉回神:“在的。你一个人在家吗?”

陈觅清凑近镜头,告状道:“舅舅叫了我家保姆过来,孙姨是我妈的人,盯我可紧了。你们赶快回来吧,我受不了了。”

徐茉权衡一番:“嗯,你在家等着,我们等会回去。不要着急催孙姨离开,等我们到家。”

陈觅清开心得不行:“好的,你们路上小心啊。”

徐茉坐在客厅等陈时琟,抽空弄了比赛所需的材料。

做完一小项工作,陈时琟还没到家,眼看夜色渐深,她收拾一番,下楼等。

徐茉站在小区过道等了十多分钟,陈时琟从远处走来,他还没注意到她,和路过的奶奶们打招呼,不热烈也不冷淡。

面孔陌生,还是年轻人,十分抓人眼球。

再有奶奶们肯定早知道他和她关系,走出去十米了,还不停地回头看。

他到单元楼下,发现她。

“怎么下来了?”

徐茉说:“觅清一个人在家不太好,今晚还是回去你那边住吧。”

陈时琟的脸色不虞。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放心,你也知道觅清一个人在家腿脚不方便。”徐茉看他越发黑沉的脸,感觉有理说不清了。

一着急吧,什么话都往外说。

“住这边确实是因为工作很多,怕耽误了。”

“回你那不单是觅清的原因,我房间的床太小了,我俩睡还是挺挤的。”

“我真没别的意思。”

陈时琟信徐茉的话,她心思纯,没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

但,他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嗯,知道了,回去吧。”陈时琟先转身,朝露天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徐茉原地站了几秒,小跑跟上。

就跟在他右边,落后小半步。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徐茉问。

陈时琟自嘲地笑了声:“你没错,是我纠结太多。”

徐茉:“那还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陈时琟看她一眼,“我们分手三年,是我还停留在过去,以为我是你做选择前的首要考虑对象。这一点你没错,你想得也很理智。”

他也没有要求她必须回家住的理由,她忙于工作,想多休息会儿的想法没错。

床太小、觅清需要照顾都比他的那些理由重要。

徐茉转开头,安静地跟在他身边。

不知如何接话。

处在他们目前的关系,找不到最优解,避而不谈就能暂时无视问题。

所以,他们选择了沉默。

八点半之前,回到万宁小区。

陈觅清见到两人进家,非常开心地将孙姨送走,主动推着轮椅去找徐茉。

徐茉也正好借着陪陈觅清,减少和陈时琟独处。

用完晚餐,徐茉借用陈觅清的卧室,专心弄材料。

房门合上,陈觅清去看陈时琟的表情。

“舅舅,你惹舅妈生气了?”陈觅清问。

陈时琟放下手里的报告,反问:“为什么是我?”

陈觅清耸了耸肩:“舅妈人特好说话,还会疼人,只能是你啊,不冷不热的,脾气真奇怪。舅舅,你大舅妈七岁啊,娶比自己小的老婆不就是用来疼的么?你说些软话,卖个惨不就好了。”

搞不懂他们这些大人,这都不懂?还需要她教。

“你……怎么确定我没有?”陈时琟问。

好不容易得到住下的机会,陈觅清一通电话,前功尽弃。

罪魁祸首陈觅清毫无知觉,往嘴里塞一口雪糕,继续指点江山:“那肯定是你软话说得不够动听,卖得还不够惨。”

“夜深了,少吃零食。”陈时琟走过去,毫不留情地将一大盒雪糕收走。

陈觅清拿着勺子,反复回味,仗着陈时琟背对她,不爽地瞪着。

舅妈不搭理他,又不是她害的,怎么还没收她零食了呢。

真讨厌!

没有零食吃,陈觅清感到无趣,回卧室休息了-

徐茉反反复复地修改课件,改了十多版,凌晨了,还是丝

毫没有进度。

陈觅清已经睡了一觉,迷迷糊糊醒来听到键盘音,坐起来,目光落在徐茉伏案的背影。

“舅妈,你不困吗?”陈觅清揉了揉睡眼,“什么工作要熬到现在啊?”

往日训练再刻苦,她也没这样熬。

训练起码还会动起来,徐茉还是坐在电脑面前一动不动三小时。

徐茉转头,呆愣地‘啊’一声,脑子里盘旋的是带教老师刚提出的新要求。

看到徐茉的脸,陈觅清吓了一跳,往后退几步,腰抵上床头。

还好有枕头垫着,不然肯定撞疼。

面对电脑太久,徐茉死气沉沉,脸色更是难看,整个人仿佛没有活气的丧尸。

“你没事吧?”陈觅清担心,用手撑身子,慢慢挪到床尾。

徐茉摸了摸脸颊,有点着急,实在想不出怎么改,丧丧的,提不起精神气儿:“没,我快结束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我去客厅弄吧。”

人还没从事里走出来,看起来像在神游。

陈觅清摁住徐茉的大腿:“我还不困,你就在这儿。”

徐茉叹气:“那我尽快。”

“舅妈,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吗?”陈觅清问。

她无法想象没有热爱是怎么坚持一件事。

徐茉摇头:“但能有一份工作不容易,既然做了,就算不喜欢,我也会完成好三个月的实习。”

陈觅清觉得徐茉笨笨的,一头撞南墙,状态都这么差了,不想着跳出来,只有干到底的想法。

“不喜欢就不干啊。”陈觅清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徐茉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觅清,你非常幸运的拥有爱你的家人,支持你做任何决定的亲朋好友,就算你不滑雪了,你也有底气在别的行业从零开始,你有人给你托底,所以世界对你来说是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回去找上一个岔路口,走别的路。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得到这些怎么还不满足,我也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人都会有自己的烦恼,但人与人之间的烦恼也会不一样的。”

“你不能吗?”陈觅清说,“你姐姐对你很好啊,舅舅也对你很好。”

也有人给她托底,情况还没太糟糕吧。

“我会……良心不安吧。”徐茉已经习惯自己的笨拙了,也找到了笨人的路,“我不能遇到稍不顺心就产生畏难心理,那我就一辈子不能成长起来。”

课件也有一次过的时候,这次是参赛,要求的质量比以前更高是正常的。

早在工作开始前,她已经做好反复修改的准备。

陈觅清听着这话,眼前一亮。

霎那间,好似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如果啊,我说如果。”

陈觅清拉住徐茉的手,急切地想要和她寻求一个答案。

“尝试了很多次,还是失败了呢?”

“我会很难过,肯定也会哭,总之下场不会太好看。”徐茉莞尔笑说,“我接受失败,但还会发起下一次冲击。”

“你……想得好通透啊。”陈觅清看徐茉的眼神完全不一样,充满了崇拜。

徐茉凑到陈觅清耳边,小声说:“我大学那会儿常因为作业完成不好难过,会哭,甚至焦虑到吐。觉得学不好给家人丢脸了,他们辛苦供我读书,我就这个水平,太对不起他们了。也非常害怕出差错被周围人看笑话,很在意面子。”

“你舅舅告诉我的,成功的捷径是再试一次。”

“有点笨拙吧,但对我来说非常适用。”

那以后,她就在自己的节奏里做事,偶尔会焦急,但也会尽所能做到最好。

陈觅清低头看自己的双腿。

徐茉后知后觉陈觅清问那番话的意思。

“姐姐她是一位非常好的医生,她的好绝对不是我对她的亲人滤镜,这份好是全来自于她所学的知识、工作的能力和治疗的经验。”

“你可以选择相信她。”

陈觅清好羡慕徐木槿,有一个好妹妹。

也好羡慕舅舅,有一个好妻子。

“可……为什么每天都要我在雪场待着,冻死人了。”陈觅清逆反心理上来,嘟囔不满。

徐茉想了会儿:“可能坐轮椅时间太久了,姐姐怕你忘记在赛场上感觉。不在雪场待着的方法很简单,你只要说你想回去做康复训练,姐姐她一定会带你走。”

“就没考虑过……我压根不想再滑雪了吗?为什么非要我做康复训练。”陈觅清追问。

感觉所有人催着她,必须要去做这件事。

徐茉手轻轻压在陈觅清腿上:“觅清,就算不滑雪,也要站起来,这样你才能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不是么?”

陈觅清恍然大悟。

和从小对她严苛的母亲怄气,都忘了她的康复训练并不是非要再回到赛场,大家只希望她能重新站起来,恢复健康的生活。

陈觅清一把搂住徐茉,头深深埋下来,眼泪不受控地往流出。

从受伤到经历大手术,她倔得连声都不吭。

无数个深夜尝试站起来,摔倒、又摔倒,腿上的淤青大块小块,她也没哭。

渐渐明白自己走入死胡同,怎么都撞不开,差点儿就认命了,还装成无所谓的样子,谢绝所有亲人的关心,关闭心扉,特立独行。

听完徐茉说的这些话,触动极大,也终于从死胡同走出来。

徐茉还以为哪说错了,紧紧回抱。

心急就全盘托出。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对你说教的意思,我的话也是你舅舅的想法。”

“我偷听到几次他和你妈妈打电话,这些话都是他说的。”

“你别说话。”陈觅清擦了把泪,“别搅了我哭的雅兴。”

徐茉傻了。

哭也有雅兴?

好高级。

陈觅清把徐茉搂得更紧,边抽泣边说:“小时候别人写完作业就能玩,我写完作业就去训练,吃了这么多苦才成为别人眼里的天才少女,拿了一面的冠军墙,不就是骨折嘛,我就不信好不了。”

这句话徐茉听明白了。

就是愿意接受训练,重新站上赛场的意思。

“我和你说,我姐别看着严肃,心很软的。”徐茉给陈觅清出主意,“你多和她说一些软话。”

“真的?”陈觅清一度想要把徐木槿换掉,奈何母亲坚持要徐木槿做她主治医师。

徐茉点头:“我姐夫就是这样追上我姐的。”

“那……我明天试试。”陈觅清头靠在徐茉的肩上,赖着她,不让她走。

耽误这一会儿,徐茉凌晨一点重新开始做新版本的课件。

直到晚上三点二十,摁下保存键那秒,她虚脱地靠着凳子上,感觉灵魂升天了。

收拾好电脑,徐茉站在客厅中央犹豫要到哪间屋子休息。

现在是绣球活跃的时间,看到有人在客厅,热情地凑上去贴贴,直接睡在徐茉的鞋子上。

“是要我和你睡客厅的意思?”徐茉抱起绣球。

绣球眨了眨眼睛,以为徐茉想亲它,主动凑嘴过去。

徐茉把绣球抱到猫房,放到窝里。

陈时琟还真是心疼绣球,新房子特地给它做了猫房,里面一堆小玩具,窝也是软乎乎的。

绣球不愿睡窝里,走过来贴着徐茉。

真的以为绣球是想她住客厅,不走了。

客厅是个最佳选择,但她还是选择拧开主卧的门。

屋内还留着一盏落地灯,好似这间屋子的主人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徐茉轻手轻脚地走到角落,先把落地灯关掉。

再凭着感觉走到她睡的那一边,中途差点撞到床头柜。

终于到了床边,她长叹一口气,再小心地掀开被子睡进去。

她躺下不到三秒,身边的男人翻了身,吓得她不敢乱动。

陈时琟的睡眠质量怎么说呢。

他说不好,入睡困难,特别严重的话,需要药物助眠。

但她并不觉得,他俩一块儿睡的时候,他睡得挺沉的,错过起床闹钟的事发生好几次。

直到现在,她也拿不准他睡眠质量如何。

时好时坏?

他翻了身并没有停下,手直接横过她被子,稍稍一收紧,她就被拥到了怀里。

徐茉轻声问:“梦游吗?”

他笑了声:“不能是没睡?”

“一直……没睡吗?”

“嗯,等你。”

他问:“工作完成了?”

“嗯。”

“累吗?”

“还好,腰不太舒服。”

她还在经期,坐久腰会酸。

他的大掌伸到她身后,贴着蝴蝶骨的位置,一路往下,轻轻揉,缓解积攒的酸胀感。

“你不用等我,可以先睡。”徐茉说,“咱俩的作息一直对不上,以前你也是先睡了。”

“可以前你是在我身边忙。”陈时琟说。

徐茉往被子里缩了缩,问他:“你还在介意今晚的事吗?”

陈时琟想否认,却想起陈觅清今天对他说的话。

“我想说不是,其实还是介意。”

“理智告诉我,你并没有别的意思。”

“可感性……”

陈时琟头往下低了一些,抵着她。

他们的呼吸缠在一起。

“我们都结婚了,我们就该睡在一张床上。”

“过去三年又如何,我们都变了又如何。”

室内昏暗,他们离得很近,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轮廓。

他们曾一起度过无数个这样的深夜。

——说尽情话、耳鬓厮磨。

她没有抗拒他的触碰,由着他靠近。

“我还是想成为你做选择的首要考虑对象。”

他就是想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茉莉,我想你在乎我。”

还想你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