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小心翼翼地和这头狼周旋,给它一点甜头哄着,才不至于被饥肠辘辘的食肉动物吃进肚子里。
陆承轩看着拧着裙子布料,不太愿意配合的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陈悯之刚松了一口气,就听陆承轩笑眯眯地说:“那哥哥喂我吃吧。”
陈悯之:“?”
他用一种不理解的眼神看着陆承轩:“你又不是不能自己吃。”
陆承轩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可是被我喂和喂我之间,哥哥总要选一个吧。”
陈悯之:“ ”
他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烧麦喂给陆承轩,毕竟这二者之间,他还是宁愿选择后者。
可陈悯之没想到,陆承轩没有吃他喂过去的烧麦,而是趁势抓住他伸过去的手,放到嘴边舔了起来。
陈悯之瞪大眼睛,这才惊觉上了当,急道:“放开!”
他着急忙慌地把手往回缩,却跟只进了狼窝的兔子似的,被逮住尾巴,怎么也跑不掉了。
男人宽大手掌圈住他纤瘦的手腕,舔得津津有味,粗大的舌头插.进他的指缝间,顶着他柔软的指骨窝,打着圈儿地舔.吻,凸起的喉结不停地吞咽,好像他的手是一块香喷喷的肉骨头。
湿润又黏腻的热意从指尖蔓延而上,明明对方只亲了他的手,陈悯之却从手臂连着脖子一圈儿都红了,感觉全身都跟被湿黏又粗糙的狗舌.头舔了一遍似的。
“够、够了!不要舔了!”
陈悯之卯足了劲儿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情急之下,下意识抬腿踹了陆承轩一脚。
这次陆承轩终于放开了他,但男人看了眼他被亲得满是吻痕的手,再看一眼他刚刚踹出去的,穿着纯白蕾丝长筒袜的脚,眸光却倏地变得更暗了。
好可爱想舔要是哥哥能再踹他一脚就好了
但少年此刻显然是已经有些急了,不能再逼了。
男人就像是一只狡猾的大灰狼,虽然贪婪,却也知道度在哪里,他不可以越过少年为他划定的线,却可以在这条线之内,获得最大程度的甜头。
陆承轩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少年的小腿上移开,舔了舔唇上残留的甜香,状似不满地抱怨道:“哥哥说了要喂我的,可我还没吃饱呢。”
陈悯之揉着自己都伸酸了的手,眼尾红红的,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我说喂你吃饭,又没说喂你喂你”
喂你吃我。
最后几个字,陈悯之说不下去了,他嫌害臊。
但陆承轩是个没脸没皮的,笑嘻嘻地替他说了:“哥哥吃饭,我吃哥哥,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两个人都能吃饱啦。”
尽管已经知道陆承轩是个什么德行,陈悯之还是被他不要脸的程度所震惊,又羞又怒地骂道:“变态!”
陆承轩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没办法,谁让哥哥穿上公主裙的样子太可爱了,这跟穿情.趣内.衣勾.引他有什么区别?他能忍住没把哥哥扒干净吃掉都已经耗光了他全部的自制力,要是再不让他亲一亲,他就要从听主人话的乖狗变成骑到主人身上的坏狗了。
就在这时,管家忽然走进来,在陆承轩身边耳语了几句。
男人脸上顿时闪过一抹阴沉的杀意。
他看着低头拿餐巾一个劲儿擦自己的手,对此浑然不觉的少年,端着笑容凑上前,亲了少年脸颊一口:“哥哥先自己吃饭,我要去处理一点事情,一会儿就回来。”
陈悯之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才不关心陆承轩要处理什么事情,只要陆承轩放他一个人待着,别再来喂他吃饭,也别再来舔他的手,他就谢天谢地了。
陆承轩便套上外套向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忽然转身,“哥哥吃完饭就上楼休息,不要乱跑哦。”
陈悯之:“知道了。”
*
城堡外。
陆承轩掀着眼皮,懒洋洋地瞥了眼围在外面、来势汹汹的武装人员,以及站在人群之中的两个男人,神色散漫地笑道:“二位这是要私闯民宅?”
顾明珏看了眼他身后,同样手持枪.械的一排黑衣保镖,笑意温和:“陆先生说笑了,私闯民宅谈不上,不过是从穷凶极恶的绑匪手里,解救顾某的未婚妻罢了。”
站在一旁的秦陌攥紧了手指。
尽管知道这是顾明珏为了拖延时间,顺道激怒陆承轩,好让其露出破绽,他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冒出一股火气。
总觉得顾明珏在夹带私货。
陆承轩却也不是一句话就能被激怒的傻子,毕竟人在他这里,他才是稳操胜券的赢家。
他笑里藏刀地回击:“哦?前段时间,顾先生不是刚从秦先生那里解救了自己的未婚妻吗,我听说那人一直好好地在顾宅待着,怎么现在顾先生又多了一个未婚妻啊?”
陆承轩作惊讶和鄙夷状:“在我和哥哥的家乡,这种朝三暮四的脏男人可是要浸猪笼的呢。”
顾明珏嘴角微抽,又很快恢复从容:“顾某向来洁身自好,行事倒也算光明磊落,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从不遮掩,倒是一些看上去人模狗样,背地里却从主人家偷人的贱仆,手段可真是肮脏呢。”
陆承轩笑嘻嘻的:“哎哟,是谁把家里的男仆全部换成了丑男啊?生怕被戴绿帽一样,顾先生这么不自信,像只阴沟里的老鼠,难怪那位未婚妻不喜欢你,要跟男仆私奔喽。”
像是终于被戳到了痛脚,顾明珏唇角的笑意冷下去,连后面跟着的心腹都看得胆寒。
小夫人和男仆私奔一事,已经成了顾宅的禁忌,自从小夫人跑了后,从前向来温和的家主,忽然变得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陆承轩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又转向秦陌:“对了,我听闻上个月,秦先生还在筹备婚礼来着,怎么也跟着跑到我家来啊?难道秦先生的未婚妻也不见了?还是说,你们的未婚妻是同一个人呀?”
“我竟不知道秦先生何时变得如此大度,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妻子呢。”陆承轩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可真不是男人啊。”
秦陌冷冷看向他,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汇报声,知道一切已经准备完毕,便冷声下令:“解救人质。”
一行人立刻训练有素地持枪行进,然而,就在他们行进到距离城堡外围的花园只剩二十米的时候,耳边忽然炸开一阵冲天的爆破声。
走在最前方的两名人员顿时在强冲击波的作用下飞上了天,而后面的人一看,皆反应迅速地立刻趴在地上:“卧倒!有地雷!”
顾明珏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伤员,脸色沉下来,问秦陌:“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已经破解了他的防御系统吗?”
秦陌没有回答,只是眉心紧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抬头,脸上冰寒地看向陆承轩:“你设置了不止一套系统。”
那头,陆承轩愉快地拍拍手:“看来,秦先生倒比你旁边那位聪明一点。”
他面露遗憾地说:“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二十多套备用系统,当一个失效时,其余的会自动替补上呢。”
秦陌唇线紧抿,攥紧了拳头。
“忘了告诉二位,这一波只是小菜,开开胃而已,还不至于炸死人。”陆承轩眉眼间闪过阴鸷,“而后面的机关,可就不一定了。”
顾明珏看着被抬回来的伤员,脸色难看得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只要陆承轩的防御系统生效,他们强攻下去只会带来不必要的伤亡,他再不甘心也只得咬牙下令:“撤。”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面色紧急地跑上前,在陆承轩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原本一脸胜券在握的陆承轩,听完脸色陡变:“你说什么!”
这头,顾明珏的人也通过前几日扔进草坪里的超□□,捕捉到了那人说的话,将其报告给了顾明珏:“先生,控制防御系统的电源,似乎被人从外部切断了。”
顾明珏的脚步一停,将这话转告给了秦陌,问:“你干的?”
秦陌却蹙起眉:“不是我。”
陆承轩想到什么,一张脸阴沉得可怕,连半路折返的两个男人都顾不上了,火急火燎地拔腿就往回跑。
顾明珏和秦陌对视一眼,瞬间明白过来什么,也不顾前方是否还有潜在的危险,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往城堡里冲。
然而,当三个男人发疯一样在城堡里上蹿下跳,最后同时搜索到陈悯之的卧房时,华丽的公主房里已经空无一人。
雪白的天鹅绒地毯上,只留下几个灰黑色的,明显属于高大男人的长脚印。
城堡里的公主,被人偷走了。
第46章 第 46 章 引狗入窝。
47
宽敞的保姆车上, 空调温度开得很适宜,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但即使这样,卫殊还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 披在了穿着公主裙的少年身上, 又给他裹上厚厚的一层毯子。
眼看卫殊还要去找毯子,已经被裹成一个圆圆的蚕宝宝的陈悯之忙道:“够了, 我不冷。”
其实也就是卫殊刚背着他从城堡里跑出来的那一小段路有点冷,平时城堡里的地暖是全方位覆盖的,穿短袖也不会觉得冷,当然陆承轩不会让他穿短袖就是了,只会给他穿短泡泡袖的洛丽塔公主裙。
卫殊停下动作,在他身侧坐下来,手上没了要忙活的事情, 高大的男人显得有些局促。
那双深棕色眼睛看着他, 嘴唇努动两下:“对不起,悯悯。”
陈悯之手指抓着毛毯边缘,像只不安的小动物一般把自己缩成一团。
自从卫殊在静水山庄对他告白过后, 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了, 时隔多日, 陈悯之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卫殊,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实际上, 他并不是像被恶龙掳走的公主般, 被卫殊强行带走的。卫殊刚才蹲在他身前, 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走, 是他自己点了头。
曾经他觉得卫殊欺骗自己,背着他偷偷把他当老婆,但在经历过比这更大的“欺骗”后, 他才明白那根本算不得欺骗,只不过是少年人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敢诉诸于口的暗恋。
真要说起来,卫殊才是所有人之中,从来没有欺骗过他的。
卫殊对他的喜欢,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自始至终都坦坦荡荡,只是他从前太过迟钝,从不曾觉察。
心中百转千回,陈悯之叹了口气:“不用说对不起。”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
卫殊没有伤害过他,哪怕在他从前、在他比现在还要笨一点、对周遭危险毫无所觉的时候,男人也始终守卫在他身旁,沉默地保护着他。
反倒是他,在面对卫殊的真情剖白后,第一反应是逃避,伤害了卫殊的感情。
陈悯之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卫殊一愣,像是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本就不善言辞,嘴巴张了张,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来,一双眼睛只是直直盯着眼前的少年。
陈悯之捏着自己的手指头,眼睫颤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之前不该那么躲着你,还对你那么坏。”
一听这话,卫殊忙开口:“没有,你很好,对我也很好。”
他喉咙咽了咽:“悯悯,你永远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可他越是这么说,陈悯之心头就越是愧疚,他想到之前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事情,有些颓丧地垂下脑袋:“当时山庄停电的时候,有人亲我,我以为是你,所以对你发了脾气,后来才知道是秦陌干的。”
卫殊神色一怔,想起夜深时自己听到的那声尖叫,迅速反应过来什么:“是他!他后来是不是还对你做了什么坏事!”
陈悯之咬着唇,难以启齿地嗯了一声。
他没有说具体是什么坏事,但卫殊猜也猜得出来,一双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浓烈的眉宇间布满凶戾与阴狠:“他会付出代价。”
“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陈悯之怔怔地看着卫殊,男人虽然长了一副凶相,但面对他时从来都不会凶,反倒许多时候都显得木讷,像是一条憨直的大狗,他还从来没见过卫殊脸上出现这样凶狠的神情。
可下一刻,卫殊看他一眼,脸上那浓烈到快要化作实质的杀意又在顷刻间消失无踪,如同一只收敛爪牙的狼,乖顺地在配偶身前低下脑袋。
高大的男人挠了挠头:“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陈悯之摇摇头:“没有,你不会吓到我。”
事实上,他一点也不觉得卫殊可怕,反倒是剩下那几个人,不是笑面狐狸就是色中饿狗,随便拎出来一条都比卫殊可怕。
陈悯之正在懊恼自己到底是怎么吸引了这么多变态的,一抬头,却发现卫殊正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看,一边看一边咽喉咙,看着好像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倒也不比色中恶狗好到哪里去了。
陈悯之下意识裹紧了毯子,往后退了退:“你你在看什么?”
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没有哪里露出来吧?
卫殊盯着他,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声音嘶哑地不正常:“悯悯,你穿上裙子很漂亮。”
比小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小公主的时候还要漂亮。
少年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了,眼眸乌黑,唇瓣朱红,脸颊线条是一种成熟的柔软,被蕾丝宽檐帽衬托得白里透粉,仿佛饱满的果实,光是看着都仿佛能闻到从上面传来的馥郁香气。
他光是看着,身上就已经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陈悯之现在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白纸,他看着气息粗重的男人,再听着对方喑哑到不正常的声音,哪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视线往下一瞥,果然瞥见被高高撑起的裤料
主要是太大太明显了,想不注意到都困难。
少年的脸一瞬间被粉红色弥漫,又羞又恼:“你、你怎么”
卫殊倒是没有遮掩的意思,大大方方地张着腿,视线不躲不避地盯着他:“对不起,悯悯,它一见到你就很兴奋,我控制不了它。”
陈悯之脸上烫得能蒸鸡蛋,虽说话糙理不糙,但卫殊这话也太糙了好歹也拿个东西挡一下,就这么放着像什么话
他羞得说不出话,只能把脸转过去对着窗外,但即使这样,也依旧能感受到从后脑勺传过来的灼热视线。
陈悯之被盯得没办法,只得转过身,干巴巴地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去哪儿?”
卫殊问:“你想去哪儿?”
陈悯之想了想:“我想回宿舍。”
卫殊顿了顿:“再过段时间就要开学了,你还要回去和秦陌一起住?”
陈悯之:“不是,我打算去外面租房子住,回宿舍只是收拾东西。”
卫殊喉结滚了滚,道:“去我家住吧,悯悯,这样我好保护你。”
陈悯之却摇了摇头:“我要住自己的房子。”
他当然知道,住卫殊家里会更安全,能够有效防止在外面虎视眈眈的几条恶犬偷闯进来,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会逃避、一遇到麻烦就去寻找他人荫蔽的陈悯之了。
逃避是没有用的,就像他从前想要逃避卫殊,逃避陆承轩,却让自己从一个窟窿掉进另一个窟窿一样。
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勇敢地面对。
*
回到宿舍,陈悯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身上繁复的裙子脱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
当然,他做这些的时候,卫殊是被关在宿舍门外的。
要是以前,陈悯之还不会这么注意这些,觉得大家都是兄弟,男生宿舍换衣服哪儿还有把兄弟关在门外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在知道身边的兄弟都是觊觎他的恶狗之后,陈悯之就像一只时刻都捂着自己肚皮的兔子,警惕非常,生怕不小心露出一点肉来给狗舔了。
换好衣服,他把门外的卫殊放进来:“你先坐吧,我收拾下东西。”
卫殊说:“我帮你。”
陈悯之没拒绝,今天还要去找房子,两个人收拾起来快一点也好。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头他刚收拾好书本,转头就看见卫殊站在椅子旁边,闻他刚换下来的衣服。
男人手里抓着一片薄薄的粉色布料,纯棉质地,因为是贴身穿的,十足柔软,但也十分脆弱,没几下就被男人粗糙的大手捏得皱巴巴的。
陈悯之登时满脸通红:“你干什么!”
卫殊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抹被抓包的心虚,但手上却很实诚地抓着布料没有放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悯悯,这是什么?”
陈悯之走上前,把那片布料从他手里抓过来,羞臊得恨不得钻进地里去:“别问了。”
那是一片胸衣,仿照17、18世纪女式的紧身束胸款式,却没有当时的紧身束胸穿起来那么勒,而是兼具了美观与舒适性,还做成了贴身穿的款,纯粹是陆承轩搞出来让他穿的恶趣味。
“这套裙子不要了,不用装进箱子里。”陈悯之道。
“哦。”卫殊讪讪放下手,转头继续帮他收拾东西。
华丽的裙装被随意丢弃在椅子上,旁边散落着一系列配套的衬衫、束腰、大檐帽、长筒棉袜、蝴蝶结等,东西繁多。
没有人注意到,里面少了一件粉色的胸衣。
*
二人转了一天,最后选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陈悯之选这么个小户型倒不是因为钱,而是怕房间多了,一些狗闻着味儿就会跟着住进来。
选房的时候卫殊没有异议,只是陪着他看,然后帮他吓唬走一些一看就是奸商的中介,陈悯之便也放下心。
卫殊毕竟不像其他几个变态,不会非要来和他一起睡的。
然而他没想到,在新房忙活完,二人一起吃过晚饭后,男人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悯之疑惑道:“你不走吗?”
卫殊:“我跟你一起住,那几个人一定会来找你,我在你身边,才好保护你。”
陈悯之一愣:“可是这里只有一间房”
卫殊:“我可以睡地板。”
陈悯之为难地抠着手指头,但在男人不容拒绝的坚持下,最终还是只得答应。
晚上,陈悯之睡在床上,卫殊在地上打地铺。
他一开始让卫殊去睡沙发,卫殊却怎么也不答应,一定要和他睡在一间房内,说这样万一有狗半夜来偷家他才能护着他不被偷走
搞得好像他是什么香喷喷的肉骨头一样。
原本睡眠很好的陈悯之,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陆承轩就算了,他之前对他做了那么多坏事,这么多年趁着他睡着的时候不知道在他脸上舔了多少口,陈悯之是万万不敢让他上床的,睡地板都是便宜他了。
可卫殊卫殊从来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还一直在保护他,今天也帮着他忙活了一天,他晚上还让人睡地板,多少有点不厚道。
而且现在是冬天,虽说有空调,但在外面租的房子不比在城堡里,又没有地暖,不知道卫殊睡着会不会冷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睁着眼睛好半天没睡着,而躺在地板上的卫殊显然也没睡,在黑暗中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陈悯之攥着被子边缘,话在嘴边转了又转,明知这是引狗入窝,最终还是放弃挣扎地道:“你要不要到床上来睡?”
第47章 第 47 章 “对不起,悯悯,你太香……
48
黑暗中, 卫殊蹭地一下从地上坐起来:“你说什么?”
男人身形高大,即使坐在地上也像一座隆起的山峦,炯炯发亮的眼眸仿佛在黑夜中捕食的野兽, 翻涌着浓重的、属于动物一般的原始欲.望。
任何人看到这样一双眸子, 都会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有多危险。
但陈悯之没有看见,因为他正难为情地缩着脑袋, 小声重复:“我说,你要不要到床上来,和我一起睡?”
卫殊喉结滚了滚,脖颈上血管因为极度的用力而凸起,像是某种下一刻就忍不住要吃肉的兽类,但还是哑着声音再次询问:“可以吗?”
陈悯之蚊子似的“嗯”了一声。
只是在一张床上睡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卫殊又不像其他几个变态, 他不是坏人陈悯之咬着嘴巴想着。
可下一刻, 他后背忽然一凉,随即,一具热乎乎的, 火炭似的躯体贴了上来。
回头一瞧, 是卫殊撩开了他的被窝, 钻了进来。
陈悯之惊恐地连连往旁边缩:“你干什么!”
卫殊:“和你一起睡。”
陈悯之睁大眼睛:“我说的是让你上床睡,又没说要和你同盖一床被子, 你自己不是有被子吗!”
“哦。”卫殊从喉咙里咕噜一声, 像是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被子似的, 闷着个脑袋下床去地上捡。
等他把被子捡上来, 陈悯之才松了一口气,裹紧自己的被子,往旁边挪了挪, 给卫殊腾出一块儿地方。
陈悯之有点郁闷,他租房子的时候想的是自己一个人住,租的房子不大,卧室的床自然也不大,卫殊体格又高大,睡在床上都快把床挤满了,几乎就是贴着他睡一样,原以为租个小房子可以防着外面的狗进来,现在看来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唉,陈悯之在心底叹了口气,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比和那几个变态一起住好多了。
他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蚕宝宝,只露出一个脑袋,背过身去打算睡觉。
但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陈悯之就感觉到了喷洒在后颈处的、滚烫又湿热的气息。
他立刻警惕地转过身,发现男人跟一条发现肉骨头的狗似的,正贴着他的脖子用力嗅闻。
陈悯之气极:“卫殊!”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就像条被主人点了名的凶恶大型犬,讪讪地收回自己馋得滴水的舌头,喉咙里一个劲儿地吞咽着口水:“对不起,悯悯,你太香了。”
陈悯之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他真是搞不明白这些男人为什么一个二个都说他身上香了,自从陆承轩说他身上香后,他后面专门去买的无香型的香皂,洗完澡都还要专门闻一下自己,生怕有什么香味又勾来舔他的狗。
他扯开睡衣领口,低头又闻了一下自己,明明就什么都没闻到,生气地对卫殊说:“你骗我!我身上明明就没有什么香味。”
殊不知这样拉开领口,秀美纤细的脖颈和胸口处白.花.花的一小片软肉都露了出来,对男人无异于明晃晃的勾.引。
卫殊的呼吸又粗重了些,到了嘴边的“没有骗你”,不知怎地就变成了:“是吗,那我再闻闻。”
说着,他把脑袋凑过去,学着刚才陈悯之自己扯开领口的动作,宽大有力的指节扯开了少年领口处的衣料,对着那片白,腻的软.肉深深埋下去闻
更香了。
靠近少年胸口的地方,比后颈处温度更高,散发着温暖而馥郁的香气,那是一种少年身上自带的,任何香水都无法仿造出的勾人体香。
男人抓着少年的领口,力道大得衣领都被扯变形,他像是一只进了酒池肉林的狗,近乎贪婪地嗅闻着弥漫在鼻间的馥郁芳香,偏偏散发着香气的少年还毫无所觉,疑惑地歪着脑袋问他:“闻到了吗?”
陈悯之问了好几遍都没得到回答,正当他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准备再问大声一点时,胸口上忽然传来湿热的触感。
卫殊在他胸前舔了一口。
陈悯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想也不想,“啪”地一巴掌就挥了出去。
他像只一不注意就被人啃了一口的兔子,捂着胸口,羞愤道:“你干什么!”
卫殊被扇了一巴掌,才陡然间回过神似的,抬起脸,讷讷地道:“香、香的。”
陈悯之:“香的你也不能舔!”
卫殊:“哦,我错了,错了老婆。”
陈悯之再次瞪大眼睛:“什么老婆?我不是你老婆,不准叫我老婆。”
卫殊还是呆呆地看着他,傻了一般地回道:“知道了老婆。”
男人视线如同胶水一般粘在他胸口被舔过的位置,说他傻吧,他还知道盯着人胸看,说他不傻吧,又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倒像是话本里被妖精勾走了魂儿的男人,眼里只剩下又浓又深的欲.望。
可他又不是什么妖精,陈悯之生气地想,他气得鼓着圆圆的眼睛,嘴巴翕动半晌,又觉得卫殊现在这个状态,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遂闭上嘴巴,转过身去背对着卫殊不说话。
陈悯之眼睛闭了一会儿,又睁开,转回去,犹犹豫豫地问:“你你脸疼不疼?”
对此,陈悯之也有点郁闷。
他脾气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好的,并没有什么喜欢扇人巴掌的习惯,但最近几个月,他几乎扇完了人生中所有的巴掌,细细想来,秦陌、顾明珏、陆承轩、卫殊好像每个人脸上都挨过他的巴掌。
他也不想的但这些男人每次都太过分了,他就像一只面对凶残的猛兽时,浑身戒备的兔子,本能促使他的身体反应比意识更快,当遇到危险,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挠人的爪子就已经挥了出去。
更令陈悯之费解的是,这些人每次被打之后非但不生气,反倒一脸爽到了的样子,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
不过卫殊卫殊应该和那几个变态不一样,陈悯之这么想着,便想着要不还是和卫殊道个歉
就在他道歉的话要说出口的时候,他听卫殊道:“不疼,老婆的手是香的,很舒服,老婆还可以再打几下。”
陈悯之:“ ”
算了,一丘之貉。
卫殊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喉结上下吞咽,像一条涎水都快止不住的大狼狗:“老婆,我能再闻一下吗?”
刚被舔过一口的陈悯之哪儿还会犯第二次错误,当即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许闻了!睡觉!”
“哦。”卫殊失落地答道,如同他身后有条大尾巴的话,现在大概也已经垂下来了。
陈悯之又把一个靠枕放在中间,说:“不准越过这条线!”
卫殊看了眼靠枕,抬起头时,眼睛里带了些乞求:“老婆“
陈悯之说:“不然你就到下面去睡。”
卫殊立刻闭嘴了。
陈悯之这才终于放心了,转过头去,沉入了梦乡。
夜深人静,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像是怕惊扰了床上沉睡的人,那花洒声开得小,因此里面掺杂的一些其他的声音便格外明显,比如一些黏.稠的水声,或是男人时不时响起的沉闷喘.息。
半小时后,沾着水汽和些许其他气味的男人重新爬上了床,抓起放在中间的靠枕,像对待什么很讨厌的东西一样,冷漠地扔到地上,又将它一脚踢到了床底下。
然后,他动作轻柔地环抱住了睡梦中的少年,低头在少年后颈处深嗅,又伸出舌头,在那雪白细腻的皮肤上舔了一口。
像是某种抱着骨头不松手的大狼狗般,男人用高大身形将小了一号的少年牢牢困在了怀里,低沉而餍足地叫道:
“老婆。”
*
陈悯之醒来时发现放在中间的小枕头不见了,很疑惑地问卫殊:“你看见那个靠枕了吗?”
卫殊摇摇头:“没看见。”
陈悯之不解地挠挠脑袋:“奇怪,昨天晚上还在这里的啊”
他其实有点怀疑卫殊到底有没有遵守那条楚河汉界,但今天早上醒来时,男人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那半边,没有越过来一点,身上也没出现什么奇怪的痕迹,陈悯之便没有太担心。
卫殊拉住东找西找的他,说:“别找了,重新再买一个吧。”
“好吧。”陈悯之道,正好他打算去超市添置一些家里要用的东西。
吃过午饭,两人便去了附近的一所大型商场。
选购了一些基础用品之后,二人来到家纺区。
卧室里现在那床四件套是陈悯之自己从老家带来的,放单人床合适,但用来铺双人床就显得有些小了,打算买一套新的换掉。
再过几个月就是夏天,陈悯之原本想买一床轻薄一点的,却见卫殊抓着一床布料更厚实的,说:“这床吧,这床耐磨。”
陈悯之疑惑:“要那么耐磨做什么?”
卫殊看他一眼,不知怎地耳根有些红,磕巴着道:“耐、耐磨的,不容易坏。”
陈悯之更迷惑了。
他又不是每天睡在床上打滚,怎么会坏呢?还没听说过谁光是睡觉把床单都睡坏掉的。
不过卫殊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吧,左右是卫殊出钱,就听他的好了。
但陈悯之怎么也没想到,卫殊最后买了四套床品,一天换一套都够了。
陈悯之:“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卫殊:“脏了好换。”
陈悯之:“那也不用买四套吧,床单又不是每天都要换。”
卫殊不知想到什么,目光有些躲闪:“万一呢。”
万一以后每天都要换呢。
说不定上午换一套,下午换一套。
卫殊在心里想,还是多准备些好。
陈悯之摇摇头,算了,看卫殊那么高兴的样子,随他去吧。
然而这阵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他们刚结完账,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立着的男人。
陆承轩笑着,看过来的眼底却是冷的:“哥哥买这么多床品,是要做什么用呀?”
第48章 第 48 章 “你们不要再打了!”……
49
时隔多日, 再次见到陆承轩,被男人幽禁在城堡里,被迫穿上华丽的公主裙, 被男人抱在怀里反复舔舐亲吻的回忆又不受控制地涌上陈悯之的脑海。
他本能地, 习惯性地想要往卫殊身后躲,但想起什么, 又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已经决定不再逃避了。
陈悯之深吸一口气,不躲不避地和陆承轩的目光对上:“买床品当然是睡觉用。”
陆承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的目光如同尖利的锥子,一寸寸扎入面前两人的身体里:“哥哥是要和谁睡觉呢?和他吗?”
换做从前,陈悯之大概会被男人这幅模样吓到,像在城堡里的时候一样,只能顺着疯狗的毛捋,好让自己不要太快被吃掉。
但现在, 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卫殊, 不知怎的心底忽然就有了底气,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的话:“我和谁睡觉都是我的自由,不要你管。”
此话一出, 陆承轩脸上的神色变得非常可怕, 眼眸阴沉, 盛满妒忌与恨意,仿佛汩汩翻涌的毒液, 他盯着陈悯之, 一字一句, 阴森森道:“所以, 你们睡过了,是吗?”
“我疼惜哥哥,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对哥哥做什么, 哥哥表面上哄着我,却转头就爬上了别的男人的床,哥哥真是好狠的心啊。”
陈悯之抿着嘴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
他望着陆承轩,这个自己的至交好友,自己从小当做亲弟弟一般看待的人,眼底是浓浓的失望。
“是我的错。”陆承轩忽然笑了一下,仿佛自嘲,“我不该对哥哥这么心软的。”
男人的目光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密密麻麻地缠绕上少年的全身:“既然早知哥哥这么爱勾.引男人,我从一开始,就该把哥哥用链子锁起来起来操.烂才对。”
陈悯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尽管已经了解过陆承轩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但他依旧不敢相信陆承轩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会逗他笑,会保护他的,那只毛茸茸的温暖金毛犬,好像已经不复存在了。
眼前这只,只是一条会将他撕咬殆尽的恶狗。
陈悯之红了眼眶。
他失望地最后看了一眼陆承轩,也不打算再辩解,转身欲走,却在下一刻听到一道巨大而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一直沉默着站在他身侧的卫殊,早在他转身的那一瞬,就如同一只漆黑的猎豹一般冲了出去,宽大而坚硬的指节攥得如同钢铁,恶狠狠地砸在了陆承轩脸上。
只听“咔嚓”一声,陆承轩的鼻梁骨应声而断,两行鲜红的鼻血流下来,让那张英俊却阴戾的脸上带了一丝滑稽,却也因为脸上沾染的血光,而让那双毒蛇似的眸子显得杀意更甚。
“砰——”
陆承轩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毫不客气地一拳回击过去,只不过卫殊躲得快,这原本指向他鼻梁骨的一拳只打中了他的侧脸,颧骨坚硬,倒是没立刻被打断,但卫殊的嘴角依旧渗出了一丝血痕。
卫殊并未去擦唇角的血,而是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一般,双目血红,凶戾得可怖:“你再说一句欺负他的话,我就撕烂你的狗嘴。”
陆承轩站稳身体,用袖口擦了擦鼻子上的血,冷笑一声:“哪里来的野狗,也配在我跟哥哥面前嗷嗷狂吠。”
他死死盯着卫殊:“我跟哥哥之间的事,不需要你这个第三者插——”
话音未落,又是一拳携着摧山倒海的力度狠狠撞在他脸上,陆承轩没料到对方会再次出手,毫无防备,顿时被这一拳砸得飞出老远,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没让自己摔个狗吃屎。
卫殊拳头上犹带血迹,攥得咯咯作响:“你根本不配喜欢他。”
陆承轩脖子上青筋鼓胀,几个跨步上前,一把扯住卫殊的衣领,礼尚往来地往他脸上回击了一拳。
那张英俊面容变得阴狠扭曲,仿佛蜿蜒爬行的毒蛇:“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了?”
都是阴沟里肖想太阳的臭狗,卫殊又比他高贵到哪里去?
“我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我老婆说了才算。”卫殊一边接招一边冷嗤,“我老婆都跟我一起来买床品了,我不比你更配?”
他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这茬儿,陆承轩想到二人背着他发生的事情,只气得咬牙切齿:“你他妈叫谁老婆呢?”
卫殊肌肉虬结的的手臂如钢铁般鼓起,凶狠地回敬:“叫我老婆,难不成还能是叫你老婆?你又没有老婆。”
陆承轩冷笑:“唱独角戏的小丑罢了,你看你这么叫他,他搭不搭理你?”
卫殊道:“怎么不搭理?你这么想听,我就叫一声给你听听。”
说罢,从二人缠斗的间隙中扭过头去,拔高声音喊道:“老婆!”
那头,站在风波之外的陈悯之呆愣愣地抬头:“啊?”
两人你来我往地过招,一分钟便是十几个回合,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陈悯之完全没想到二人会突然打起来,还是这种不要命的凶狠打法,整个人都吓蒙了,短时间内压根没反应过来,直到卫殊这一声,才把他陡然叫回了魂儿。
再一看,地板上的两人都已经鼻青脸肿,打得脸上全是血,却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陈悯之连忙上前劝阻:“别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谁知他一应声,正在缠斗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两秒钟,随即就更两头杀红了眼的雄兽一般,打得更激烈了,他压根插不进手,更别提找出空档把二人拉开。
商场里的路人见二人这架势,更以为是碰上□□斗殴了,吓得有多远跑多远,他想找个能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陈悯之急得大喊:“别打了!要出人命了!”
奈何眼前两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陈悯之眼看他们打得越来越激烈,再顾不上许多,冲上前去,张开手臂抱住了正在相互撕咬的两条疯狗。
风暴止息了。
身处风暴之中的少年,紧紧闭着眼睛,害怕得眼睫簌簌颤抖,却仍然鼓起勇气,如同献身的圣子一般,将自己置于了两头恶狼之中。
他面容柔和白净,即使害怕,也掩不住那张脸上的心痛与怜悯:“你们已经受伤了,不要再打了,好吗?”
一片静默。
卫殊先哑声开口:“好,我都听你的。”
陆承轩紧跟着不甘示弱地道:“嗯,我听哥哥的。”
陈悯之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着满脸是血的两人,心有余悸地道:“现在,跟着我去医院,好不好?”
两个伤员看他一眼,都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一声嗯。
*
一进医院,陆承轩就率先昏迷了过去。
他虽然也练过一些格斗技巧,肌肉力量也并不弱,但到底比不过身为体育生,一天训练八小时打底的卫殊,刚才全凭一股不服输与嫉妒的劲儿强撑着,早已经是强弩之末,拍片一查,全身上下多处骨折、关节错位,连内脏都险些被打破了。
陈悯之吓得脸色苍白,看着手术室里亮起的红灯,一个劲儿地抓着卫殊问:“他不会死吧?”
卫殊见他这幅着急模样,闷着张脸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还是回答道:“我没往他要害处打,死不了。”
最多也就是个轻级伤残罢了。
陈悯之又忙抓着卫殊:“你呢?你怎么样?CT结果出来了吗?”
卫殊看了眼少年抓着自己的手,以及那双同样对他露出关怀的乌黑眼睛,喉结滚了一下,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老婆放心,我没事。”
陆承轩那厮虽然出些阴招儿,净往他要害处打,看着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但他从小跟人打到大,要论打架,陆承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到最后只受了些皮外伤,也就是看着吓人罢了。
但卫殊怎么也没想到,陈悯之竟然为此掉了眼泪。
少年一双圆眼睛红得像兔子,乌黑纤长的眼睫上挂着泪珠,哭得一颤一颤,看上去可怜至极,却也漂亮至极。
卫殊看得连呼吸都停滞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公主哭,没想到小公主哭起来也这样漂亮,漂亮得他心都要跳出来,只想要抱着小公主亲两口,舔掉他脸上的眼泪,又难受得他心都快要碎掉了,只想要小公主以后再也不要这么哭了。
打起架来浑身是招儿的男人,此刻却显得笨嘴拙舌,手足无措:“别哭,你别哭啊老婆。”
可少年像是真被吓坏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个不停,他哭起来也并不大声,只是小声地抽泣,却也因此更惹人心疼。
卫殊一颗心像是被紧紧攥住,俯身想要吻去少年脸上的泪,却又在嘴唇将要触碰到少年脸颊的时候停下来,抬手用粗糙的指腹拭去了少年的眼泪。
“别哭了。”男人声音哑得像砂纸,“你再哭,我就要忍不住吻你了。”
陈悯之立刻便吓得不敢哭了。
少年眼睛红红的,嘴唇润润的,呆呆地望着男人,有些害怕,又有些害羞的模样。
卫殊喉头滚了又滚,道:“逗你的。”
陈悯之溜圆的眼睛瞪着他,嘴巴张开又闭上,最后很认真地看着他说:“卫殊,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卫殊:“只要你说,我一定答应。”
陈悯之:“你以后不许再打架了,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
卫殊停顿片刻:“老婆,你先等我一下。”
说罢转身出了医院。
陈悯之原以为卫殊说的一下只是一小会儿,却没想到直到傍晚卫殊才从外面回来,不仅如此,他脸上又多出了新的几块儿淤青。
而随着他一同进入这所全市最好的医院的,还有另外两名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伤员。
第49章 第 49 章 保护公主是骑士的荣耀。……
50
陈悯之惊讶地看着卫殊脸上多出来的新鲜伤口, 不解地问:“你去哪儿了?怎么又受了伤?”
卫殊犹豫一会儿,还是没有瞒他,支吾着道:“我去把秦陌和顾明珏打了一顿。”
陈悯之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没事儿去打他们做什么?“
卫殊攥紧了拳头, 语句里还掺着未消散的怒火:“他们欺负了你, 我向你承诺过,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陈悯之一怔。
当时他刚被卫殊从城堡里救出来, 脑子里乱乱的,压根没去注意卫殊说了些什么。
却没想到卫殊如此重信守诺,竟然真去把剩下几个人都打了一顿。
而且看上去就像是因为今天打了陆承轩,顺便就去把剩下两人一起揍了一样,轻松得就像是回家路上顺道去买了个菜。
但陈悯之看着男人脸上那些新鲜的血口和淤青,心底明白这并不轻松,另外两个人不是吃素的, 卫殊在短短一天内一个人打了三个, 身上肯定受了不少伤。
他心疼道:“那你也不用去打他们呀,打人是不对的,你自己也会受伤。”
卫殊目光认真地看着他:“现在我可以答应你了老婆, 你不喜欢, 我以后就不会再打架了, 除非他们再来欺负你。”
陈悯之于是明白了,怪不得卫殊要急吼吼地跑出去, 说让他等他一下。
合着这是要先去把其他几个人揍一顿, 揍完了, 再来答应他的话。
陈悯之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道:“我们先去找医生,让他给你把伤口处理了。”
他站起身,却见卫殊执拗地坐在座位上不肯走。
陈悯之问:“怎么了?”
却见卫殊闷着个脑袋:“我不想让医生给我处理伤口。”
陈悯之不解:“为什么?你都破皮了, 不尽快消毒会感染的。”
卫殊道:“我是男人,男人的身体只能给自己老婆看。”
男人身材高大,即使坐着也只比站着的他低了一个头,却像一只讨食的大型犬一般,目光烁烁地自下而上望着他:“老婆,我们回家去,你给我上药好不好?”
陈悯之有些无奈:“我都说了我不是你老婆,而且我哪儿有医生专业,你的伤口还是在医院处理比较好。”
听到他的回答,卫殊沉默着没说话。
半晌,他瞥了一眼旁边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没多久,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陆承轩,闷闷道:“是因为他吗?”
陈悯之:“什么?”
卫殊:“你想留在医院陪他,所以才不跟我回家。”
陈悯之霎时一噎。
陆承轩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毕竟伤得比卫殊重上许多,他是想留在医院等陆承轩醒没错,但这和他不跟卫殊回家没关系,他只是觉得让医生给卫殊处理伤口,肯定比他来更好一些。
但他的沉默,在卫殊看来无异于默认。
卫殊一双灼热眼眸黯下来,别过头去,哑声说:“我知道了。”
陈悯之一懵,还没来得及问你知道什么了,就见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满身黯然地走了出去。
那姿态莫名让人想起被主人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可怜大狗,让陈悯之的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泛起一阵绵密的、针尖般的疼痛。
很轻微,倒不是十分难受,但却很奇异,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等他从愣怔中回过神,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卫殊!”
陈悯之忙追出门外,可走廊上也没瞥见卫殊的身影。
他知道卫殊虽然许多时候都很听他的话,但在自己所坚持的事情上总是执拗的,就像从前嘴上答应了不跟着他,又在暗地里一直默默保护他一样。
卫殊说了不会让医生上药,那就是真的不会让医生上药。
但他拖着一副受伤的身体,也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
陈悯之焦急地东奔西走,一层楼一层楼地挨着找,最后终于在一楼最旁边的楼梯拐角处发现了卫殊。
而男人正背对着他,一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挥舞着紧绷的拳头,对着无辜的墙壁哐哐一通乱砸。
旁边有护士喊道:“诶诶诶干什么呢!这是公共设施,砸坏了你赔啊!”
卫殊回过头,一双眸子烧得猩红,脖颈上青筋毕露,一字一句道:“我赔十倍,现在,闭嘴。”
男人面相天生凶悍,暴怒时更是如同一只发狂的兽类,凶恶到可怖,护士显然也没想到回过头来的会是这么个恶霸,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几步,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这里不是精神病院,要发疯到别处去发。”
然后就跟撞鬼一样连忙跑走了。
眼看男人又要继续砸墙,陈悯之忙在楼梯上大喊:“卫殊!停下!”
卫殊挥出去的拳头一顿,停滞在墙壁上,他回头,视线与楼梯上的陈悯之相对,随后像是难堪一般地别过头去,肌肉暴起紧绷的手臂松懈掉,缓缓从墙上滑落下来。
陈悯之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跑下来,抓着他的手查看,那只手上原本只是在打架的时候留下了一些淤青和小破口,现在却被男人自己在墙上砸得血肉模糊,鲜血从指缝间滴落下来,狰狞可怖。
陈悯之焦急又心疼:“你这是干什么?不让你和人打架,你就跑去和墙壁打架吗?”
卫殊看着低头握着他手,神色焦灼的少年,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出神。
他想起他初见陈悯之时,陈悯之穿着浅粉色的蓬蓬公主裙,用那双干净白皙的手握住了他沾满泥巴的黑手。
就像现在,小公主握着他鲜血淋漓的手掌,眼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而是盛着快要溢出来的心疼与怜悯。
但似乎也只是心疼与怜悯罢了。
卫殊的眸子黯淡下来。
他承认,他是有私心的。
他想让陈悯之跟他回家,并不单单只是想要少年亲自为他包扎,更是因为他不想让陈悯之和陆承轩待在一起,不想看到他注视着床上的人,一脸关心又担忧的模样。
小公主总是这样,他对谁都很好,可偏偏谁都无法独占他的好。
他原以为自己在陈悯之眼中是不同的,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但即使这样卫殊垂眸看着自己被少年柔软手掌捧住的那只手。
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手从那片温暖中抽离出去。
陈悯之见他垂着脑袋不说话,只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心中浮起一阵担忧。
这孩子,该不会是锤墙把自己脑子锤傻了吧?
他歪着脑袋,还抬手在男人眼前晃了两下:“卫殊?你还好吗?”
卫殊这才像回过神似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咕噜:“我没事。”
只是他眼神偏过去,还是不太敢与陈悯之对视的样子,就像是背地里违背了主人指令的大狗,被主人发现时心虚了一般。
不过除了心虚,那眼底还掺杂了一抹更复杂的情绪,令人看不分明。
但陈悯之近乎本能地觉察到,卫殊现在似乎是伤心的。
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伸出双臂,抱住了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的男人。
仿佛安抚一只受伤的凶兽一般,陈悯之用手缓缓抚过男人肌肉隆起的脊背,轻声道:“好了,我陪你回家上药就是了,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知不知道?”
卫殊身体一僵。
他眼底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猩红,眸光却忽然间亮了起来,灼灼看向陈悯之,好像一个突然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糖果的孩子,满脸都是突然被幸福砸中的不敢置信与害怕失去这种幸福的不安:“真的?”
陈悯之点点头:“真的。”
卫殊顿了顿,哑声道:“那他呢?你不管了?”
指的是陆承轩,但他连别人的名字出现在陈悯之跟前都不想。
陈悯之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谁:“我给他请了护工,医院的护士也会照顾他。”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卫殊眼底的黯淡一扫而空,脸上扬起一个明朗的笑,他紧紧抓住陈悯之的手:“好,我们回家。”
*
陈悯之遵循医嘱,买好了需要的药物、无菌纱布等用品,就和卫殊打车回了家。
一回家,他就把卫殊摁到沙发上,让他坐着等,然后自己去洗手消毒。
但陈悯之没想到,等他做完消毒工作回来的时候,沙发上的男人已经脱得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短裤。
陈悯之一愣,磕巴道:“你、你脱衣服做什么?”
卫殊:“我身上也有伤。”
陈悯之才反应过来似的:“哦哦,对哦。”
都是之前那几个变态,动不动就在他面前脱衣服,脱完衣服就来亲他,搞得他现在对脱衣服这个动作都变敏.感了。
陈悯之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开始认真给卫殊消毒上药。
男人身材结实,浑身都覆盖着硬朗饱满的肌肉,完美得仿佛雕塑,而覆盖在小麦色皮肤上深深浅浅的伤口,非但没有破坏这种完美,反倒为其增添了一种更加粗野、犷悍、具有血性的魅力。
就像是骑士为保护他的公主,从血战中在身上刻下的勋章。
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荣耀。
卫殊望向低着头,眉眼专注地为他上药的少年,心想,他真愿意每天都这么受伤,这样小公主就会每天都为他上药了。
“卫殊?”一道担忧的声音将他的神志唤了回来。
卫殊咽了咽喉咙,问:“怎么了?”
“怎么又走神了。”陈悯之有些无奈,“我问你疼不疼,这个力道合适吗?”
卫殊没有回答,他看着少年乌黑的眼睛,温软的面庞,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公主。
第50章 第 50 章 男鬼归来。
51
男人烫热的唇忽然覆盖上他的, 带着男人身上富有野性的、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陈悯之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想要推拒, 可覆在唇上的气息却没有更深的触碰, 而是在下一刻就离开了。
这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比起陈悯之在之前经历的那些, 被一个个发了疯的男人咬着嘴巴吃到流水的深吻,这个吻简直连吻都算不上,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嘴皮,可不知为何,陈悯之的脸却倏地涌上一抹热意。
他像只猝不及防、突然被啃了一口的兔子,慌慌张张,羞红着脸捂着自己的嘴巴:“你、你干什么呀。”
卫殊目光灼灼望着他, 喉结上下滚动一轮, 哑声说:“这样就不疼了。”
陈悯之微怔,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脸颊更烫了。
他又羞又臊, 捂着嘴巴的手放下来, 视线却偏开, 不敢去对上男人过分灼热的目光,声音也跟蚊蚋似的:“你在说什么呢, 哪儿有亲一下就不疼了的。”
他又不是什么包治百病的金疮药。
少年五官生得清甜, 线条柔软, 并不是那种艳丽夺目的长相, 而是给人一种兔子似的软乎乎的可爱感觉,但此刻,因为害羞, 那双白皙面颊染上绯色,粉白粉白的,倒像春日灼灼盛放的桃花,比平日多了几分明媚动人的意味,直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卫殊将他这幅含羞的样子尽数收入眼底,只觉得小公主在此刻漂亮得过分,他恨不得抱着他再亲一口,一直亲下去,亲到小公主生气了,扇他巴掌为止。
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只是舔了舔嘴唇,将唇上那一抹残留的香甜气息卷入口中,声线低哑地说:“真的不疼了。”
陈悯之抿着嘴巴,被男人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热,说不出话,只得埋着脑袋继续给他上药。
把前胸的伤口都上完药,陈悯之道:“你转过去一下。”
卫殊听话地照做了。
男人背过身,露出一背漂亮的肌肉,即使覆着星星点点的伤,也掩盖不了那一身健硕肌肉所展现出的野性魅力。
而这张漂亮的脊背,此刻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而紧绷着,好似一张拉到极致的弓,肌肉线条都绷到了极致。
棉签覆上去时,更是会微微颤抖一下,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吞咽口水的闷哼声。
陈悯之以为他是疼到了,于是把动作放得更轻,却在下一刻听到男人沙哑紧绷、像是忍耐到极致的声音:“悯悯,你可以下手重一点。”
陈悯之不明所以:“啊?为什么?”
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要求上药上重一点的,生怕感受不到疼一样。
卫殊:“这样,我会不那么难忍。”
陈悯之:“啊?你在忍什”
话到一半,他自己都闭嘴了。
而卫殊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到底不是为经人事,他忽然明白了卫殊在忍的是什么。
况且卫殊这种情况在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之前在把他从城堡里带出来的时候,男人也是这样,在车上一边说他穿公主裙好漂亮,一边就
陈悯之的脸颊越来越烫,从一开始的粉红,到后来变得像是煮熟了的虾一般。
他羞得难以启齿:“你、你怎么又”
明明只是上个药而已,为什么连这也会那样啊。
像是生怕他生气了一般,卫殊忙转过身,抓着他的手道:“抱歉悯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控制不住它,你生气的话打它好了。”
陈悯之瞪大眼睛,更羞恼了,抽回自己的手:“谁要打它了”
而且按照前他在前几个男人那里积累的经验来看,真的不会给它打爽了吗?
卫殊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但身材高大,打起架来以一敌十的男人,此刻望着羞恼得红了眼睛,像只连耳朵都竖起来的兔子一般的少年,却显得十分笨嘴拙舌:“对不起悯悯,是我说错了,那你打我,打我好了,你别生气。”
说着又抓着少年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陈悯之挣扎着:“放开我!”
他简直不明白这些男人为什么一个个都赶着要把脸凑上来让他打。
但男人手臂肌肉隆起,抓着他的大掌就像是铁钳,他挣都挣不动,陈悯之做了半天无用功,只得放弃:“我没有生你气,你先放开我。”
卫殊盯着他:“真的?”
陈悯之叹气:“真的。”
卫殊这才放开他。
放开了之后,又用那双宛若大狼狗盯着肉一般,目光灼灼的兽眸望着他,也不说话,像是生怕他跑了,又怕自己说错话惹他生气一样。
陈悯之被他看得脸热,偏开视线,乌黑的眼睫一颤一颤:“看着我干什么,转过去啊,药还没上完呢。”
“哦哦。”卫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干巴巴地回答道。
两人都不再说话,空气间一时变得很安静,只能听见棉签在粗糙皮肉上轻轻刮过的细微声响,以及男人喉结滚动的吞咽声。
陈悯之听得耳根子都快红透了,奇怪,他是什么很美味的大骨头吗,怎么卫殊每次一看见他就一个劲儿地吞口水。
不过,卫殊再怎么也比其他几个人强多了,就算再馋,也不会像其他几人一样扑上来抱着他就啃。
陈悯之在这时忽然想起来,在这四个人里,只有卫殊是从来没骗过他,也从来没强迫过他的人。
在卫殊身边,他感到是安全的,即使男人此刻脱了衣服,像他袒露着精悍的上半身,甚至还对着他一个劲儿地咽口水,他也不担心卫殊会对他做什么。
只是,他自己脸上那始终都未曾褪去的热意,以及胸腔中怦咚怦咚有些过快的心跳,他却不明白那是为什么了。
*
处理完伤口,陈悯之让卫殊在家休息,自己则出去买菜,打算买回来做晚饭。
原本卫殊坚持要和他一起去,说买菜做饭这些事情他来做就好,悯悯不需要进厨房。
但男人毕竟一身的伤,陈悯之好说歹说,最终答应菜买回来后卫殊做饭,才说服卫殊在家好好休息。
但陈悯之没想到的是,他刚买完菜,就收到了陆承轩发来的消息。
【哥哥,你去哪儿了?】
陈悯之看了一眼,习惯性地想回复,又想起陆承轩今天对他说过的那些话,神色一黯,关掉了手机。
他并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兔子,他也会受伤,也会难过的。
但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依旧响个不停。
【哥哥,我好痛哦,哪里都好痛,卫殊下手太重了,我看他就是想杀了我好独占哥哥,真是好黑的心。】
陈悯之心想卫殊才不是那种人,要论黑心,陆承轩的心可比卫殊黑多了,要不然也不会装乖骗了他这么多年。
他不服气地反驳:【你胡说,卫殊才不是那种人,他都告诉我了,他没往你要害处打】
消息发出去,对面过了一分钟才回复:【你就这么护着他?】
【呵,睡过了就是不一样是吧?】
【怎么了27了不起啊?一般这么大的都是叽大无脑只知道蛮干,技术指不定有多烂呢,哥哥你是没吃过好的】
但这几条消息出现不到三秒,聊天框上即显示: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x2】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x3】
取而代之的是新跳出来的一条:【哥哥我错了】
【哥哥好奇怪哦刚才我手机屏幕失灵了自动打字,都不知道发了些什么东西出去,哥哥你应该没看到吧?】
陈悯之:
他只是反应有点慢但不是傻子谢谢。
见他半天没回复,对面似乎是有些急了:【哥哥你别生气,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我错了哥哥,我不该对哥哥说那些话,哥哥要是生气就扇我嘴好了,骂我也可以,不要不理我】
【哥哥】
陈悯之看着弹个不停的聊天窗,觉得头有些疼。
他想了想还是回复:【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道歉的。】
那头忙秒回:【我是真心的!哥哥不相信我,那哥哥到医院来,我当面和哥哥道歉好不好?跪下道歉也可以】
【求你了哥哥,哥哥来医院看看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冷哦,身上也好痛~】
陈悯之:【我给你请了护工,而且医院也有空调】
陆承轩:【可是明明之前秦陌住院哥哥都是亲自照顾他的】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儿陈悯之就来气:【我那是之前被他骗了,就跟被你骗一样,以为你们都是什么好人。】
结果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一丘之貉。
陆承轩:【哥哥我真的错了我来找你好不好?你现在在哪儿?在家吗?】
两秒后:【你不会和卫殊在一起吧?】
陆承轩:【我来找你。】
陈悯之:【算了,你别来,在医院等着。】
陆承轩秒回:【哥哥是要来看我了吗?】
陈悯之:【嗯。】
他到底也没那么狠心,舍得完全抛下陆承轩不管,陆承轩才受了伤,东奔西走的不利于伤口恢复,而且他好不容易才把这两人分开,要是再见面又打起来就不好了。
陆承轩:【好哦哥哥。】
陆承轩:【金毛摇尾巴jpg.】
因为是去看望病人,陈悯之又掉头去买了些水果,然后才打车去医院。
但他还没走进陆承轩的病房,就在外面的走廊上突然被人一把攥住了手。
男人坐在轮椅上,一条腿打着石膏,斯文禁欲的一张脸上也覆盖着青紫,显得有些狼狈,唯有一双盯着他的眼睛,依旧如同不见天日的古井般阴沉。
不过这种阴沉在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蔬菜和水果时,又像是春日的冰面般化开,带上了一种温柔与幸福。
秦陌视线偏了偏,声线不太自然地问:“给我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