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经历过在顾明珏家半夜被人开门的事情后,他那迟钝的脑袋在这方面也变得稍微聪明一点了。
这是秦陌的别墅,秦陌自然有每间房的备用钥匙。
陈悯之泄下气来,把圆圆的脑袋转回去,背过身不看进来的男人。
秦陌看到少年这幅不配合的倔强模样,气得冷笑一声:“跟我闹绝食?”
他原以为少年不会回答,谁知听到这句话后,少年忽然转过身,瞪着圆圆的眼睛,凶巴巴说:“谁跟你闹绝食了!”
像某种生气了,龇牙咧嘴,但毫无威胁力的柔软小动物。
唔有点可爱。
秦陌这么想着,脸上神色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
但下一刻,少年的话却又让他冷了脸:“你也配!我只是不想跟你一起吃饭而已!”
陈悯之说的是实话,虽然他的确很生气,也很绝望,但他从小被教育的很好,深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为了他人伤害自己身体的道理。
折腾了这么一趟,他肚子早就饿了,只是单纯不想看见秦陌,不想像从前一样和秦陌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
那样会搞得像他们还是好朋友一样。
少年看似柔软无害,像是春天的柳絮一般毫无攻击性,可实际上却比谁都倔,一旦把谁认定成了敌人,就要在自己和那人之间清晰地划出一道楚河汉界,再也不许人跨越半步。
秦陌显然也明白了这一点,他面容冷得仿佛刀枪不入的坚冰,心中却蓦地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揪得他心脏发疼。
但他同时又近乎漠然地想着,那有什么关系呢?总归陈悯之现在人在他这里,跑也跑不掉,他们的时间还很长,失去的东西,他可以慢慢地从陈悯之身上讨回来。
他没有理会少年的冷嘲热讽,冷冷道:“既然没有绝食,就下来吃饭。”
管家说陈悯之今早急着回学校上课,早饭也没吃多少东西,再饿下去,对胃不好。
但向来脾气很好的少年,此刻却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抓起床上的空调遥控器就朝他扔了过去:“我说我不想跟你一起吃,你听不懂人话吗!”
秦陌不躲不避地挨了这一砸,却眼尖地瞥见,少年握着遥控器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吃痛神色。
他皱着眉大步上前,不顾陈悯之的挣扎与躲避,强行攥住他的右手手掌察看起来。
这一看,男人原本就冰冷的脸色骤然沉下来,阴森得让人觉得可怖。
陈悯之本能地往后缩:“你干什么”
秦陌黑漆漆的眼瞳盯着他:“受了伤,为什么不包扎?”
伤口是早上被香水瓶的玻璃碎渣弄的,当时秦陌就看见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人竟然能笨成这样,走之前都不知道找管家处理一下伤口。
男人森森道:“你是在对我用苦肉计?”
陈悯之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发疯的男人,他现在很想骂人,奈何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实在欠缺,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有病啊!”
但看着男人阴沉得像是要吃人的脸色,他的气势最终还是弱下去,很不服气地咕哝着:“这么小个口子哪儿需要包扎”
那个口子还没他拇指盖大,而且早就已经止血了。
但秦陌却煞有介事地抓着他的手,生怕他又乱动伤着自己似的,另一只手拨通了内线电话,让人送了医药箱上来。
陈悯之见男人打开医药箱就要给自己包扎,当即挣扎起来。
倒不是苦肉计,而是在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变态后,他接受不了秦陌再对自己做这种事。
还是那句话,搞得他们好像还是好朋友一样。
他不需要来自秦陌的任何好意,也不会给他们之间已经破碎的关系有任何复原的可能。
“别动。”男人刀锋似的目光冷冷扫向他。
可这次少年却没有被吓住,而是挣扎得更厉害了,仿佛铁了心地不让男人给自己包扎伤口:“我说了不需要,放开!别碰我,不准碰我,你这个变唔——”
未尽的话语被男人悉数封入了唇中。
对方的唇齿携着怒气,像是炙热的火焰一般,燃遍了陈悯之口腔的每一寸。
少年柔嫩的小舌.头被男人含在齿尖,又吮又咬,即使在盛怒下,男人的力道也控制得很精准,刚好在能让少年感受到一点刺麻的疼意,却又不至于太疼的地步。
他要让陈悯之记住这个教训。
陈悯之一只手被人抓着,就用另一只手拼了命的去推压在身上的人,结果就是两只手都被人抓住了,跟只被锁住爪子的兔子一样,只能被迫仰着脸被人从里到外亲了个遍。
直到他脸颊因为缺氧而漫上绯丽的红色,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发了疯的男人才放开了他。
秦陌冷冷道:“从现在开始,你动一次,我就会吻你一次。”
“绝不食言。”
吃到教训的陈悯之不敢动了,他现在明白了,秦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而现在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秦陌暂时还没对他做什么,那只是因为他暂时不想,并不代表他不能。
少年跟只鹌鹑似的,缩着身体,让男人细致地给他把伤口消完毒,又动作轻柔地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秦陌让人把热好的饭菜送了上来,还让人搬来了一张小桌子。
陈悯之以为他是要在这里吃饭,却见男人拿起碗筷,夹了几口菜,喂到他嘴边,冷声道:“张嘴。”
陈悯之顿时像是被雷劈得外焦里嫩,瞪大眼睛道:“你干什么?”
秦陌脸上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你手受伤了,我喂你吃。”
陈悯之:“我只是伤了又不是残了,我可以自己吃。”
秦陌:“你不能。”
陈悯之:“我——”
他还想说什么,可看到男人忽然变烫的,含着某种欲.望的,盯着他嘴唇看的漆黑眼眸,又立刻闭上了嘴。
他实在害怕秦陌再亲他。
于是接下来的过程进行得很顺利,少年全程都很配合,男人喂一口他吃一口,乖得不行。
好可爱。
秦陌冷淡的唇角勾起极轻微的一抹弧度。
少年今天受了刺激,又折腾了这么久,他也没有再做什么,只道:“好好休息。”
然后便退出了房间,还堪称绅士地带上了门。
可当傍晚时分,秦陌再到房间里去叫人吃饭的时候,发现陈悯之又不见了。
他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
第37章 第 37 章 “怎么不摸了?”……
37
陈悯之连行李箱都没带, 只带了手机和重要的身份证件,打算偷偷跑路。
他想这座庄园那么大,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入口, 总有些看守薄弱的地方。
但他吭哧吭哧走了两小时, 一个出口都没找到不说,还把自己累得大喘气。
陈悯之又试图找一些可能存在的狗洞,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自由钻个狗洞不算什么,出去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沿着庄园最外围的铁栅栏寻找,为了隐私性,这里的草木被养得很繁盛,能够很好遮挡从围墙外窥探进来的视线,但也同样, 为陈悯之寻找狗洞的工作增加了很大难度, 他不得不一直弯着腰,拨开挡在前面的长草和灌木,才能看清楚墙上到底有没有洞。
期间有好几个佣人路过, 问他在找什么, 需不需要帮助。
陈悯之连忙礼貌地摆摆手说谢谢不用了。
他不知道, 在他离开后,几个佣人的对话是这样的:
“小先生到底在干什么?我看他绕着墙晃悠大半天了。”
“还叫小先生呢?我看过不了多久就要改口叫小夫人了。”
女佣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啊?这不是少爷带回来的朋友吗?”
另一人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下她的额头:“你的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你也不想想, 少爷孤寡了那么多年, 你什么时候见他带过朋友回来?更别说这次少爷和小先生闹了矛盾, 少爷直接下令把人给关起来了, 你见过对朋友这样的吗?”
她斩钉截铁道:“我看小先生鬼鬼祟祟的,多半就是在想法子逃跑。”
女佣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愣愣瞌瞌道:“那少爷这是要金屋藏娇?”
她脸上露出惋惜又怜爱的神色:“真可怜, 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少爷既然喜欢人家,怎么就不能好好地追人呢?他的家世外貌样样都不差,只要用心追,一定能打动小先生的。”
另一人道:“怎么就一定了?人民币都还有人不喜欢呢,万一人家就不喜欢咱家少爷这一款呢?”
“你没发觉少爷早在上个月,就已经下令加高围墙和安装信号屏蔽器了吗?还加派了安保的人手,多半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小先生要是和他两情相悦,他至于把自己家装成个笼子?”
女佣又多愁善感起来:“那这么看少爷也挺可怜的,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动不动就要关他禁闭,让他长成了这种孤僻的性格,连个朋友也没有,长大了老婆也不喜欢他”
另一人没好气:“可怜什么?他们有钱人都是变态,没一个好东西,我倒希望小先生早日逃出去才好。”
两个人看着不远处还在埋着脑袋,很认真地寻找狗洞的少年,摇摇头走远了。
*
陈悯之又费劲巴拉地寻寻觅觅两小时后,终于不得不放弃找狗洞逃跑这条路。
真是奇了怪了,外墙上的每一根栅栏都崭新得像是才装上去一样,每一根都比他手腕还粗,至于每条栅栏之间的缝隙,别说探头出去了,连伸只胳膊出去都困难。
天色渐渐暗了,陈悯之从庄园中间的别墅出来,不知道在外面饶了多远,自己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不过他也压根就不想回去,就算暂时出不去,一个人在外面躲着也比回去面对秦陌要好。
他实在害怕秦陌再亲他,更害怕秦陌像之前在小巷子里那样,把他眼睛蒙起来,撩开他的衣服咬他的胸口。
陈悯之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不愿意回去和秦陌一起吃饭。
不用想都知道,晚饭男人一定又会像中午一样喂他。
以他们现在已经破裂的关系,这种亲密举动带来的怪异感倒在其次,更令陈悯之接受不了的是喂他吃饭时男人看向他的眼神,温柔宠溺得像是在对待情人,看他把饭吃干净了,男人眼里还会出现一种欣慰和满足,好像喂他吃饭,是一种十分令人愉悦的事情。
可那眼神在陈悯之看来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农场主豢养起来的猪,只等喂肥了好被主人享用。
走着走着,陈悯之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
视野里伫立着一幢小洋房,比起他们住的那幢别墅要小上很多,并不那么豪华,但看起来精致漂亮。
陈悯之走过去推了推门,发现门没锁。他四下望了一圈儿,周围都没人看见他,于是他从门缝钻进了房子里。
进屋关上门后,陈悯之心中稍稍有了一点安全感。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他打算就在这里躲到晚饭时间过去,或者直接等到秦陌平时上床睡觉的时间过了再回去。
左右无聊,他便在屋子里四处逛了逛。
室内都是一些寻常的家具陈设,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道向下的阶梯引起了陈悯之的注意。
这道阶梯通往一个地下室。
小洋房内装修得十分温馨,连卧室门都是漂亮的红木,可这间地下室却装的是铁门,看上去坚硬又冰冷,和整座屋子里的装修氛围格格不入。
甚至,因为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上方没有灯,只有走廊的灯光投过来一点,显得有阴森。
陈悯之有些害怕,但又实在好奇,便大着胆子走下去,试着推了推地下室的门。
没推动。
铁门倒是因为感应,门锁处亮起了蓝光。
是个智能门锁,应该要指纹才能解锁。
不知为何,陈悯之松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陆承轩家里那个密室。
但就在他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想进去?”
陈悯之骤然吓得快跳起来。
他转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男人,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陌:“刚刚。”
男人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但他身形高大,在狭窄的楼梯间,即使什么也不做,也显得压迫感十足。
陈悯之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秦陌:“我的收藏室。”
陈悯之松了口气,那应该是这种大户人家放藏品的地方吧,并不是人人都陆承轩那么变态的。
秦陌:“要进去看看吗?”
陈悯之:“不了。”
可秦陌却淡淡道:“进去看看吧,你迟早要看到它们。”
听到这话,陈悯之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什么叫做他迟早要看到它们?
秦陌走上前,将拇指摁在门锁的指纹识别器上,滴答一声打开了锁。
男人握着门把手,回过头,视线淡淡落在他身上:“进来吧。”
陈悯之跟着走了进去。
可当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他的脸倏地白了。
他看到了满屋子的道具,皮.鞭,锁.链,腿.环,吊环,带有绒毛的软绳、八爪椅还有许多他根本不认识,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东西,密密麻摆满了整间屋子。
陈悯之一身寒毛倒竖,本能在身体里尖叫,让他赶快逃离这间让他感到极度危险的屋子,可腿脚却不听使唤,僵硬得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秦陌上前几步,抬手向他伸过来。
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少年却如同惊弓之鸟,吓得羽毛都在簌簌发抖:“你做什么!”
可男人的手掌停顿一下,只是温柔地落在了他脸上,安抚一般摸了摸他的脸庞:“别害怕,这些东西,我原本是打算用在你身上的,但后来,我改变主意了。”
陈悯之怎么可能不害怕,他怕得发抖,但后退两步,还是颤着声音问:“原本?”
秦陌收回手,神色变得有些漠然:“嗯,如果当时,你答应了卫殊的告白的话。”
陈悯之瞪大眼睛,尽管有了一定心理准备,眼前的一切仍旧荒谬得让他不敢置信:“你是说要是当时我答应了卫殊,你就要把我带到这里,用这些链子把我锁起来?”
秦陌面无波澜:“是的。”
如果当时陈悯之答应了,他会直接把人绑回来,关起来,然后用他精心挑选的道具惩罚这个处处留情的小骗子,质问他明明喜欢女生,为什么还要答应男人的告白。
但幸好,这只笨蛋兔子在这方面还算是聪明,没有做出真正惹怒他的事情。
陈悯之看着秦陌这幅理所当然的模样,再也受不了,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朝他砸了过去:“变态!你这个变态!”
扔出去之后,他才看清楚那是一根皮.鞭。
细长的鞭子抽到男人脸上,很快,那冷白皮肤上便浮现出一道红肿的鞭.痕。
骤然挨了抽,秦陌神色却很平静:“悯悯生气的话,可以打我。”
顿了顿:“或者像之前在静水山庄那样,扇我巴掌也可以,我不会还手,也不会生气。”
陈悯之简直就跟被雷劈中了一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有人主动要求别人扇自己巴掌啊?!
他气得胸口起伏,却又骂不出什么具有杀伤力的话来,只能重复着之前的词汇:“谁要扇你了!变态!离我远一点,不准过来!”
但少年叫得再怎么凶,在男人眼中也不过是看起来张牙舞爪,实际上毫无威慑力的小动物罢了,非但不能吓到人,还让人觉得可爱。
太可爱了。
秦陌想着。
现在就想把他按在这里亲。
但看少年一副已经快炸毛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而是走上前,牵住了陈悯之的手。
陈悯之挣扎了两下,把自己手腕都扭疼了也没挣脱开,只好放弃了。
秦陌牵着他,将他带到了角落处的一扇小门前。
秦陌:“打开它。”
陈悯之挣扎着往后缩:“我不要。”
在看过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后,他现在已经不太想知道另一扇门背后是什么了。
秦陌:“你确定?”
男人神色认真地思索一会儿,道:“既然是要做恋人,还是坦诚相待为好,所以悯悯,有些东西,我并不想瞒你。”
“谁要跟你做恋人——”
陈悯之还在徒劳地挣扎,可男人已经握着他的手,不容拒绝地和他一起推开了那扇门。
自动感应灯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衣橱,中间是过道,两旁则是透明的玻璃橱窗,里面挂着各式各样的,五颜六色的衣服。
这些衣服件件款式华丽,做工精致复杂,看上去金贵又漂亮,可陈悯之却生不出一点儿欣赏的心思来。
因为这些衣服,全都是给女孩子穿的洛丽塔洋装!
三层荷叶领的中古款衬衫、印有兔子图案的蛋糕蓬蓬裙其中还有一套衣服被挂在一个单独的橱窗里,赫然是陈悯之之前在会所穿的那套洛丽塔王子装。
看到这里,陈悯之不敢置地睁大了眼睛:“你当时明明说你把它扔了!”
秦陌:“嗯,我一看见这套衣服,身上就会出现一些难以自控的反应,所以,我将它扔进了地下室里。”
扔进地下室里这就是秦陌所说的扔了?
诡辩!就和秦陌之前说只是喜欢他这个人不是喜欢男人一样,全都是诡辩!骗子!这个大骗子!
陈悯之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睛红红的,比起生气,倒像是可怜更多一些。
男人低下头,安抚似的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又牵着他往前走:“乖,还有第三间。”
看过前两间后,陈悯之以为自己接下来看到什么都不会再惊讶了,但当他看到摆满了四面墙的药品后,脸上还是浮现出愕然。
他愣愣地问:“这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药”
但不等男人回答,陈悯之想起之前在会所被人下药的经历,难得脑子灵活地反应过来什么:“这些不会是”
秦陌语气平静道:“是的,就是你想的那种药。”
少年的脸一下就白了。
秦陌像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向导,继续介绍道:“不过,和外面那些药物不同,这里的药物都只是作为助兴用,很安全,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而且,比起你想象中的那种单一效果,这里的药物作用更丰富一点,有的可以让你发.情,有的可以把你迷晕,还有的可以延长你的高.潮时间”
他还没说完,陈悯之已经崩溃地打断:“够了!别说了!”
秦陌抬手抚上少年微微颤抖的脸颊,温和道:“悯悯不用害怕,我暂时不会把这些东西用在你身上,包括前面两间屋子里的东西,只要你不想,我不会强迫你。”
但已经上过好几次当的少年,显然已经不再相信他的话了:“骗子!你准备这些东西不就是为了用吗!还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还说什么暂时,那意思不就是以后还是会对他用!骗子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秦陌叹了口气,好像对自己娇蛮又不讲道理爱人觉出了一丝无奈:“悯悯,我没有骗你。”
他抬起少年的手,温柔地在那雪白手背上落下一吻:“我在追求你,我会等你,等到你心甘情愿为我穿上裙子的那一天。”
“你做梦!”
少年不知哪儿来一股力气,猛地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
之后的几天,陈悯之都表现得有些意志消沉。
他看上去像是真的被打击到了,又或者是真的被地下室里那些东西给吓到了,这几天都不再像第一天那样到处乱跑,试图从这座笼子里逃出去,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和男人对着干,男人给他喂饭他就乖乖张口,男人给他清理伤口他就乖乖伸手,乖得不行。
连今天吃完晚饭后,秦陌提出的一起看电影的邀请,他都破天荒的答应了。
就好像是已经认清了自己笼中鸟的处境,知道只有顺从才会让自身好过一点。
但再笨的兔子,当遇到致命的危险时,也会本能地露出狡黠的一面。
虽然这几天下来,秦陌的确是一副很守礼的样子,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最多也就是轻轻在他唇角吻一下,但陈悯之知道,这种看似安全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任凭表现出来的模样再温和,凶残的捕食者将猎物叼回窝里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吃掉。
不跑,就只有任人宰割。
陈悯之看着佣人手里端着的,准备送往电影室的饮料,说:“给我吧。”
佣人忙不迭道:“小夫人,这些事情我们来就可以了。”
是的,就在几天前,这些佣人对他的称呼无一例外地从“陈先生”变成了“小夫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授意。
但陈悯之现在也不计较这些了,因为,他的计划马上就要实行了。
他答应秦陌看电影的请求后,男人似乎很高兴,煞有介事地从衣柜里挑选出一套奢牌的西服,然后就去了浴室洗澡。
明明只是在别墅里的私人电影室看电影,男人却仿佛将其当成了一场郑重的约会。
陈悯之心里觉得好笑,但秦陌洗澡的这段时间,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尽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露破绽:“给我吧,他不是说了,让你们都不要上去打扰吗。”
佣人想,主人的确吩咐过让他们没事不要上去打扰,但那是观影开始后,现在主人和小夫人都还没开始看电影呢
但见陈悯之坚持,他还是把饮料递了过去。
陈悯之端着饮料上楼,然后迅速来到自己卧室里,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一瓶药。
这瓶药是他趁着前天秦陌出差,偷偷跑到地下室里拿的。
他记得秦陌说过,这些药物里面有能够把人迷晕的药,可真当他第二次去仔细观察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药物都是进口的,上面印着的不是英文就是其它他看不懂的语言,陈悯之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倒一个药瓶上写着“Sleep”字样,应该就是那种能把人迷晕的药了。
陈悯之英语不好,但药瓶上“one pill each time(一次一片)”的字样还是能看懂,不过他怕一片的药效不够,直接往饮料里加了三片。
他的计划是先通过迷药把秦陌药倒,然后偷秦陌的车钥匙去开车。
他知道秦陌的车都是单向玻璃,外面的人看不见坐在里面的是他,而看守的保镖看见是秦陌的车,肯定不会阻拦,这样他就可以顺利逃出去了。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秦陌对他一点儿都不设防,毫不犹豫地把他递过去的饮料喝下去了,喝完还对他温柔地笑了笑,似乎心情很愉悦。
一分钟后,男人倒在了观影室宽大的沙发上。
陈悯之伸手在沉睡着的男人眼前晃了晃,试探着叫了几声:“秦陌?”
男人闭着双眼,没有一点儿反应,睡得像一个死了的变态。
陈悯之放下心来,迅速爬到男人身上,伸手四处摸索车钥匙。
摸完衣服外兜,没有。
裤子外兜,也没有。
撩开西装外套摸里面的内兜,还是没有。
陈悯之最后把男人一身整整齐齐的西服扯得乱七八糟,衬衫纽扣都扯散了,还是一无所获。
他在这时才猛然一拍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忘了秦陌今天是专门换了套衣服的,而且说起来,他们这种富家少爷应该不会把车钥匙随身带着
该死,他怎么就没注意秦陌平时回来是把车钥匙放哪儿的!要是放在卧室里还好,要是秦陌是交给管家保管的话就麻烦了
不管了,先去秦陌房间里找找吧,秦陌有那么多辆车,只要找到一把车钥匙他就能逃出去
时间紧迫,陈悯之不再犹豫,挪动着手脚从男人身上下来,而就在他要站起身的那一刻,他的手腕忽然被一只宽大手掌握住。
昏暗的光影中,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响起:
“怎么不摸了?”
第38章 第 38 章 真男人不怕被男人睡。……
38
男人的手掌很温热, 触碰到皮肤的感觉并不让人难受,可陈悯之却觉得仿佛被阴暗黏腻的毒蛇缠上了,浑身发毛。
他僵硬地缓缓转过头, 呆愣愣地看着躺在沙发上, 掀开眼皮望向他的男人。
在极度的紧张下,他的语言系统都变得十分迟滞:“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为什么他明明下了三片药啊, 而且饮料也是他亲眼看着秦陌喝下去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秦陌压根不可能醒过来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比起他的慌张失措,男人显得十分游刃有余,不慌不忙地从沙发上撑起身,面露思索:“是吗?可是,悯悯给我下的药似乎不太对劲呢。”
男人一向漆黑的眼睛, 此刻竟染上了几分不正常的猩红:“我现在, 不仅不困,还觉得身上很热。”
秦陌怎么可能不知道陈悯之的小动作。
就陈悯之那张单纯好骗的脸,根本就藏不住事儿。
早在两天前, 秦陌就已经在少年脸上看见那种有点心虚, 但又极力掩藏的窃喜, 少年意志消沉不过两天,就仿佛又对生活重新充满了希望。
然后秦陌就调来了这几天的监控, 从监控里捕捉到了陈悯之鬼鬼祟祟溜进地下室的身影。
他是故意喝下那杯饮料的。
这是他亲爱的恋人送给他的礼物, 他怎么能拒绝。
陈悯之神情呆滞地望着男人, 即使他思维再迟缓, 此刻也反应过来,他这是拿错药了。
而男人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悯悯给我下的药,似乎并不是致人昏睡的, 而是催.情的。”
陈悯之脸上“唰“地一片惨白。
对上男人翻涌着欲.望的眼眸,他像一只反应迟缓的兔子,终于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撒腿就想跑,却被男人攥着手腕,一把拖了回来,反压在沙发上。
观影室的沙发做得十分宽大,但毕竟是沙发不是床,要躺下两个大男人,还是显得有些逼仄了。
男人身形高大,肩宽背阔,几乎完全覆盖住了下面身材纤瘦的少年,修长四肢如同张开的蛛网,牢牢锁住了自身捕获的猎物。
秦陌没有中过这种药,饶是有了心理准备,身体实际上的反应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原本只是想要逗一逗少年,怀揣着恶劣的心思想要吓一吓他可爱的笨蛋恋人,最多也就是抱着亲一亲而已,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控了。
身体的反应比他预想中要剧烈得多,他浑身都像是有火在烧,从心脏到皮肤,从里到外都变得干渴,而这种干渴并不是喝水能够解决的,因为干渴之中又燃烧着一种极度的空虚感,让他疯狂地想要破坏、侵.入、占据什么,以此来将这具空荡荡的躯壳填满。
而被他压在身下的少年还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依然像只被惹怒了的小动物,手脚并用,在他怀中疯狂踢蹬着:“放开!放开我!变态!”
秦陌紧紧盯着他,喉结滚动几下,声音里仿佛带着极度的克制,沙哑得可怕:“悯悯,你放了几片药?”
陈悯之挣扎的动作停下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变化。
他像只被强大的肉食动物抓住,等待着被捕食者的尖牙咬下第一口的兔子,声音小小的,战战兢兢道:“三三片”
秦陌气息粗重,捏着少年手腕的指节紧绷到泛白。
“疼、你捏疼我了”陈悯之几乎是瞬间就被逼出了眼泪。
可男人的力气并没有收敛半分。
要是在往常,即使要控制住挣扎中的少年,他也会注意控制自己的力气,不会把人弄疼。
但现在,秦陌光是控制住自己不要做出什么暴行,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理智。
陈悯之望着男人幽深的,燃烧着深暗情.欲的眼睛,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害怕,他抖着唇瓣,颤颤巍巍叫道:“秦陌你,你清醒一点”
他扭动着身体,在男人身下小幅度地挣扎着,像那种想要逃跑,又害怕把凶恶的捕食者给惹怒了的弱小猎物。
少年努力地弯着腰,试图从男人手臂和胸膛之间的缝隙里钻出去,却感到炙热的温度落在了他的腰上。
头顶传来男人阴沉的声音:“别动。”
陈悯之不敢动了。
他转动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惶惶然去瞅男人。
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人,在过量药物的作用下变成了失去理智的野兽,秦陌视线牢牢锁在身下人身上,眸光已不复最初的温柔缱绻,而是变得有些阴狠。
他仿佛一只处于发.情期的雄兽,对配偶的渴望与独占欲达到了顶峰,配偶试图逃跑的行为显然激怒了他,将他本就残存不多的理智消耗殆尽。
秦陌只觉得仿佛有一团火在身体里流窜,疯狂地撞击着他的五脏六腑,然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审核要把这句什么都没写的东西锁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声音嘶哑地道:“抱歉,悯悯,你放得太多了。”
“什——”陈悯之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男人已经如同一只彻底被本能控制的兽类,凶狠地吻住了他的唇。
少年柔嫩的唇瓣被撬开了,被男人粗粝的舌.头恶狠狠地侵.犯进去,放肆而疯狂地纠缠。
这个吻比上一次陈悯之因为不好好上药被男人惩罚亲吻的那次粗暴得多,也情.色得多,烫热又粗大的舌.头舔.遍了他口腔的每一寸,锋利齿缘咬着他的舌.头,迫使他合不上嘴巴,也不敢有太大挣扎的动作,生怕一挣扎,脆弱的舌.头就被人咬坏了。
但这种害怕在男人眼里无异于顺从,面对不再逃跑,反而十分温顺的配偶,失去理智的男人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在最初的粗暴过后,他亲吻的动作变得温柔起来,含着少年柔嫩的唇瓣辗转舔.吻,却也变得更贪婪,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着,吃干净了少年嘴里每一滴甘甜的水液。
“唔够、够了!”
陈悯之嘴巴被亲得发麻,开始伸手去推拒身上的男人。
他想着秦陌变成这样毕竟是因为自己下的药,那他给秦陌亲一亲缓解药性好了,但最多也就到这一步了,秦陌、秦陌又不是不会,他可以自己解决的。
但事情的发展与他想象中的恰恰相反,在亲吻他过后,秦陌身上的药性非但没有缓解,反倒如同一只尝到了甜头的兽,双目变得更加猩红,里面浓烈而滚烫的欲.望几乎要化作实质。
秦陌撑在他身体上方,死死盯着他,声音嘶哑得可怕:“不够。”
远远不够,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什么”意识到事件脱离掌控,陈悯之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却在下一刻被男人一口咬住了脖子。
宛如大型猛兽叼住自己的猎物,又像是雄兽充满占有欲地在自己的配偶身上留下标记,男人用齿尖咬着他细嫩的脖颈,粗粝舌.头在光滑皮肤上舔.舐着,力道不大,并不让人感到疼,却足够有威慑力,也足够地暧昧。
够了过了,太过了
“停下,不准亲、不准亲了!”
陈悯之拼命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已经失去理智的男人,他咬着唇,只觉得羞愤又屈辱,终于忍无可忍地抬手扇了出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男人的亲吻。
秦陌从少年雪白的脖颈间抬起身,瞳色深黑,如同浓稠得化不开的墨。
陈悯之见他脸上疯狂的欲.望褪去了一些,以为他是终于变清醒了,忙挣扎着说:“醒了就快点放开我。”
可下一刻,秦陌忽然握住了他扇巴掌的那只手,低头在他手心舔.舐起来。
陈悯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干什么!”
他拼命想要抽回手,对方的力气却如同铁钳一样,他力气用得再大,非但挣脱不了,还只会把自己弄疼。
男人烫热又湿润的舌.尖滑过手掌,然后是白皙漂亮的手背,男人如同一只贪婪的犬类,将他手心手背每一寸都舔.遍了,湿嗒嗒的仿佛沾染上了属于男人的气味。
陈悯之又羞又气,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在下一刻对上秦陌抬起来的眼睛,他惊恐地发现,挨了这一巴掌后,男人非但没有清醒,反倒变得更兴奋了。
他听见秦陌说:“宝宝可以再用力一些。”
脸上已经顶着一个通红巴掌印的男人,却仿佛将其当成了奖赏似的,神色愉悦而餍足:“最好能够把我打痛一点。”
后面的内容被审核大人删啦,我也很想放出来的,要是我真写了什么你锁我我认,问题是从一开始我就除了接吻什么都没写,脖子以下都是直接拉灯的,还是要这样折磨我,我现在想死,我也没有办法了。
*
清晨的阳光落在少年脸上,为那张脸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少年本就柔软的五官,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柔净美丽。
坐在床边的男人,一时间看得有些出神。
他的视线落在少年裸.露在外的雪白脖颈上,只那露出的一小截皮肤,上面就已经布满了青红交错的吻痕,而被子下面掩盖着的,只会比露出来的更多。
男人眼底浮现出一抹歉疚和无措,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欲.望得到满足后的平静与餍足,像是吃饱喝足后的大型猛兽,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愉悦。
这个人是他的了。
一想到这点,秦陌的心脏就像是被温水填满,饱胀又满足。
他俯下身,在昏睡的少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比起昨日的激烈,这个吻轻柔得像羽毛,不含一丝欲.望,只有温柔到极致的爱意,但少年显然睡得不是很安稳,即使这样轻的动作也让他皱了皱眉,仿佛察觉到什么危险一般,挣扎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刚刚睡醒,陈悯之的眼神茫然了几秒钟,然而当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时,他整个人如同看到天敌的兔子,立刻警戒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坐起身,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缩在墙边,后背紧紧靠在床头的靠背上,一双乌黑圆润的大眼睛戒备地盯着男人。
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好像生怕男人下一刻又扑上来把他吃了。
秦陌清了清嗓子:“饿了没?要不要吃点粥?还是先喝水?”
早餐和温水早就准备好了,放在床边的加热垫上,一直温着,就等着少年醒了就能马上吃。
陈悯之把围着自己的被子紧了紧,不说话。
少年就像是用被子给自己筑巢的小动物,好像这样能更有安全感似的。
秦陌被这一小动作可爱到了,很想把他的“新婚”妻子从被窝里抱出来亲两口,但考虑到少年此刻不能受刺激,还是忍住了。
秦陌:“先喝水吧,你昨晚叫得太厉害,今天嗓子可能会不舒服。”
然而当他把水杯递过去,喂到少年嘴边的那一刻,一直沉默着的少年忽然一把掀翻了杯子,凶巴巴地冲他喊道:“滚!”
水洒了男人一身,还有一部分溅到了少年脸上,和印着吻痕的脖颈上。
秦陌收回手,却没去擦身上的水渍,而是从怀中摸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想要先替少年把脸上的水擦了。
但他看了一眼已经有些应激的少年,还是没有再试图去触碰他,只是把手帕递过去:“擦擦吧。”
少年看了眼那张手帕,没接,只是红着眼睛,用一种很气愤的眼神瞪着他。
秦陌低下眸:“对不起。”
陈悯之恨恨盯了他两眼,才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二句话:“对不起有用吗!”
就算秦陌说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他现在还不是还不是已经被男人给睡了!
秦陌看了他一会儿,声音低哑:“悯悯,我为我昨天所做的,向你道歉。但我不会为此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陈悯之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竟然有人犯了错还能如此地理直气壮,这算什么道歉!不过就是再对他强调一遍,如果重来一次,秦陌还是会把他睡了而已!
陈悯之忍无可忍,抄起手边的杯子就对男人砸了过去:“你连道歉都不是真心的!滚!”
秦陌不躲不避地挨了这一砸,任凭玻璃杯在他头上磕出响声。
他看着发怒的少年,语气沉稳而坚决:“悯悯,我对你的心意绝无半分虚假,我会对你负责。”
“你怎么负责!”陈悯之吼道,顿了两秒反应过来,“不对,谁要你负责了!”
那就是说他不要秦陌为昨天的事负责,好像也不太对
正在陈悯之闷着脑袋想到底怎么说才对时,他听到男人郑重的声音:“和我结婚吧,悯悯。”
陈悯之一愣。
下一刻,他更生气了:“谁要跟你结婚了!同性恋婚姻是不合法的,你不知道吗!”
秦陌:“我们可以去国外领证,英国,芬兰,爱尔兰,丹麦你想去哪个都可以。”
男人沉思一会儿:“蜜月的话,也由你来定,不过要等到先在国内办完婚礼。”
陈悯之睁大了眼睛,他觉得秦陌是疯了,疯得听不懂人话,要不然他怎么会完全没办法和他沟通。
“闭嘴!”
再说下去,他怕秦陌连孩子名儿都要取好了。
“结什么婚!我这辈子跟谁结婚都不可能跟你结婚的!滚!”
听到后面那句话,秦陌原本温柔的脸色变得有些冷,道:“悯悯生气的话,可以打我,但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陈悯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其实在力量差距过于强大的猎食者面前,他再怎么凶,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说到底不过是借着男人对他的爱意恃宠而骄罢了——如果那样疯狂而扭曲的感情也能称得上是爱意的话。
恃宠而骄,想到这个词,陈悯之蓦的觉得有点心酸。
如果可以,他压根就不想要这样的“宠爱”。
他看着男人冷下来的脸色,实在怕男人又说出什么,如果再说不该说的话就要亲他之类的话,或者,更过分一点,说要操.他之类的。
但所幸,刚刚吃饱喝足后的雄性,对待他娇弱的配偶,到底也没有陈悯之想象的那么苛刻,男人握住他的手,很温柔地亲吻起他的手背来。
“打吗?”秦陌握着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抚.摸着。
陈悯之一愣:“什么?”
秦陌:“悯悯生气了,要打我巴掌吗?”
陈悯之瞪圆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求着人扇自己巴掌。
他看着男人脸上温柔又带着些期待的神色,浑身起鸡皮疙瘩,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你又发什么疯!你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
听到他的话,秦陌竟然还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神色认真地说:“应该没有。”
因为小时候父母打他,他感受到的只有疼痛,并没有快.感。
只有悯悯
秦陌回想起陈悯之第一次扇他巴掌时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微妙,很难以形容的感觉,少年的手很软,扇过来时都是先闻到一阵香气,而且少年力气小,扇在脸上并没有多疼,反而带起一种过.电似的酥.麻感,非要说的话,有点类似于在某些时候达到顶峰的前一刻,但感受远不及那时候刺.激。
但怎么说呢,如果说到达顶峰的感觉是大餐,被扇巴掌的这种快.感就就有点像是零食,吃不饱,但一直勾着人,吃了还想吃。
思索出结论后,秦陌看着陈悯之,脸上是一种做学术研究时的端正:“悯悯,我只对你的巴掌有感觉。”
“被你扇的话,我会感到愉悦。”
陈悯之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到此刻终于明白,正常人跟变态是没法沟通的,他再也受不了了,翻身下床,打算停止和这个变态共处一室。
但刚刚坐着还没觉得,猛地一翻身,某处就疼得陈悯之嘶嘶抽气。
留意到他的动作,秦陌上前来扶他的胳膊:“你要去哪儿?我抱你。”
陈悯之甩开他的手:“不要你管!“
秦陌不动了。
但几秒钟后,陈悯之扫了眼光秃秃的地面,又凶巴巴问:“我的拖鞋呢!”
拖鞋还在电影房内。
“等我一下。”
两分钟后,秦陌给拿来了拖鞋,又蹲下身,握着少年的脚踝,亲手给他穿上。
光看他的动作,倒真像是一名温柔体贴的好丈夫。
只有陈悯之知道,在这温柔体贴的表面下,藏着一颗多么黑的心。
他恨恨瞪了秦陌一样,倔强地避开男人想要搀扶的手,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秦陌的卧室。
回到自己卧室后,陈悯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药瓶子翻出来,然后把那上面的英文输入到翻译器里,一字一句地查。
秦陌不知对他的手机动了什么手脚,虽然联系不了外界,但上网查资料打游戏都不受限制。
陈悯之小时候是三好学生,长大了是五好青年,这次去地下室偷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偷东西,他做贼心虚,偷完了就赶紧藏在柜子里,连看都没拿出来看过,生怕被人发现了,也就更别提逐字逐句去查上面的英文。
而此刻查完后,他原本就死了的心终于变得更想死了。
这的确是一种催.情的药物,根本不是他以为的能致人昏睡的迷药,至于上面为什么会有“sleep”这个词,是因为那句话写的是:【有助于在事后更好地睡眠。】
陈悯之傻眼了,刚才和秦陌在一起时他都只是生气,没有想哭,但现在眼睛里却包起了一点泪花。
被自己蠢哭的。
他后悔死以前没好好学英语了。
但少年天生就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他只哭了一小会儿,就又重新振作起来,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陈悯之对自己说,不就是跟男人睡了,这有什么,俗话说得好,真金不怕火炼,真男人不怕被男人睡,秦陌虽然变态,但说实话长得还行,他也不算太亏
好吧,还是有一点亏陈悯之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屁.股如是想道。
秦陌那里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能那么大,他肚子都要被弄坏了陈悯之心里有一点愤愤不平。
都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秦陌家庭条件这么好,肯定是从小吃得好,要是他从小也吃这么好,说不定也能长这么大呢
陈悯之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吃饭。
*
那头,秦陌正和秘书打电话,让他找几家靠谱的婚庆公司做策划,却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进来。”
见来者是管家,秦陌问:“什么事?”
管家脸上是难得的凝重:“少爷,顾明珏带着人把庄园围了。“
第39章 第 39 章 “警察叔叔!我在这里!……
39
庄园入口。
秦陌看着站在门口, 面带微笑的顾明珏,以及他身旁穿着制服的警察,神色冰冷。
“秦先生, 根据目击者提供的证词和监控证据, 您涉嫌绑架和非法囚禁罪,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说完, 警官向他出示了搜查令。
面对两项罪名严重的指控,秦陌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神色漠然地微一颔首:“请便。”
警官朝后面的人挥了挥手,一行人便从大门鱼贯而入。
“等等。”秦陌忽然抬手,拦下了正要往里冲的一名黑衣人,以及黑衣人身后,正要款步而入的顾明珏。
顾明珏停步, 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秦先生, 这是警方的调查,还请您配合。”
秦陌一双眸子冷冷扫向他:“搜查可以,但这是我的私人住所, 除了警察, 其余无关人等不得进入。”
陈悯之是自己跟着他来的, 一路上,他并未采取任何强制性的“绑架”手段, 秦陌很确定, 现在顾明珏手上不可能有什么确凿的“罪证”, 最多不过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证据”, 再加上顾明珏动用的一些关系,才申请下来了搜查令。
而现在围在宅子外面的人少说有上百。
就算顾家动用在警方的势力,警方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失踪案”, 就出动这么多的警力。
很显然,这里面除了小部分的警察,大部分都是顾家的私人保镖。
顾明珏笑了笑,用一种十分柔情的语气说:“被秦先生藏起来的是我的妻子,我既然是受害者的丈夫,又怎能算是无关人等呢。”
听到这话,秦陌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阴沉。
顾明珏这话,说得不可谓不巧妙。
他若反驳,说陈悯之何时成了顾明珏的妻子,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绑架和窝藏陈悯之的事,但若不反驳就等于默认了顾明珏说陈悯之是自己妻子的话。
但秦陌身为秦家的继承人,自小在商场锻炼了许多年,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冷冷睨向顾明珏:“我不知道顾先生在说什么,我既然没有藏任何人,也就更不可能藏顾先生的妻子。”
顾明珏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却依旧是那副温和从容的模样:“是吗,那就烦请秦先生与顾某一起等在这里,拭目以待吧。”
他挥了挥手,身后正要跟着警察进去的黑衣人便停下了脚步,训练有素地立在原地。
秦陌看着顾明珏脸上泰然自若的笑意,眼皮忽然跳了跳。
是他大意了,顾明珏既然有备而来,负责搜查的警察里不可能没有他的人。
二十分钟过去,第一批进去搜查的警员已经回来了,他们低声对自己的上级报告了什么,秦陌没有听清,但看着警官和旁边顾明珏有些难看的脸色,他知道他们是没有找到。
秦陌无声松了一口气。
早在接到管家通知的第一时间,他就让管家带着人去藏起来,然后自己先出来拖延时间。
庄园广阔,里面有许多能藏人的隐秘角落,就算是富有经验的警察来了,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找到。
秦陌冷冷看向顾明珏:“看来,这里没有顾先生要找的‘妻子’,顾先生还是请回吧。”
顾明珏轻笑一声:“顾某闲人一个,倒是不缺这点儿时间,再等等也无妨。”
然而,直到第二波、第三波人回来,皆是两手空空,顾明珏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秦陌一直紧绷着的面容倒是彻底舒展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十分绅士地伸出手掌,指向庄园大门外的方向:“顾先生,慢走不送。”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天注定一无所获时,安静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道高亢的叫声:“警察叔叔!”
秦陌脸色骤然一变,转身望去。
只见直通庄园大门的宽阔道路上,少年吭哧吭哧地蹬着一辆山地自行车,从不远处朝他们驶来。
少年身上还穿着浅黄色的睡衣,头发也乱乱的,整个人显得十分匆忙,但那张脸上又是完全掩饰不住的喜色,他一边蹬自行车一边挥手大喊:“警察叔叔!我在这里!”
秦陌脸色难看得像是一团揉皱了的纸。
一旁的顾明珏脸上却充满笑意,他略过站在身前的秦陌,朝着少年来的方向走去:“悯之。”
陈悯之骑得太快,停车又停得急,下车时差点摔了,好在顾明珏及时接住了他,男人看着他,面露关切:“悯之,你还好吗?”
陈悯之下意识说了声谢谢,但反应过来接住自己的人是顾明珏后,又神色不太自然地退开一段距离。
一边退一边揉屁股,昨天才挨了一顿折腾,路上蹬自行车简直把陈悯之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快出来了。
当时他看管家要带着他往那些密室藏就觉得不对劲,趁人不注意跑了出来,狂奔到地下车库,随手抓了辆自行车就是骑,身后还跟着一堆追他的黑衣人,一路心惊胆战得简直跟拍电影似的,把陈悯之累得够呛,好在终于是甩开追兵逃出来了。
陈悯之一边脸色不太好地揉着屁股,一边含含糊糊说:“还好。”
顾明珏瞥见他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阴沉。
为首那名警官走过来,看陈悯之两眼,脸上的神情有些疑惑。
报警的时候,这位顾家少爷说自己的妻子被人非法囚禁了,而且很可能还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要求他们出动能出动的最大警力,但现在看来这位受害人完全不像是一副遭受了虐待的样子,反而气色红润,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充满活力。
警官问:“你是陈悯之?”
陈悯之点点头:“是我。”
警官:“我们接到报警,说你被人绑架并非法囚禁了,情况是否属实?”
陈悯之实话实说:“绑架倒是没有,但我确实是被人非法囚禁了。”
他指着秦陌,义愤填膺地控诉:“就是他!就是他囚禁的我!”
秦陌面色冰冷,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如同黑暗中阴冷的蛇一般,死死盯在他身上。
陈悯之被这目光吓得一颤,下意识往顾明珏身后躲了躲,说:“警察叔叔,对于这种违法犯罪行为,你们一定要严厉打击!”
警官点头,一挥手,便有两名警员上前,把秦陌控制了起来。
警官又问:“在被囚禁其间,他有没有对你实施什么身体上的虐待?”
陈悯之犹豫了。
秦陌虽然囚禁了他,但要说虐待还真没有,每天好吃好喝地把他养着,吃最好的穿最贵的,搞得他这几天非但没瘦还长了几两肉出来,总归,除了不能出去,倒也找不出一丝苛待他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被糙屁股算不上是虐待
陈悯之咬咬牙,还是没把自己被人睡了的这件事说出去,一是嫌丢脸,二是本来就是他先给秦陌下药的,都是成年人了,他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怪不到秦陌头上。
于是陈悯之说:“没有,他没有虐待我。”
顾明珏却目色深深地盯着他:“真的没有吗?悯悯,你再好好想一想。”
陈悯之斩钉截铁:“真的没有。”
警官点点头,转身对秦陌道:“证据确凿,秦先生,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秦陌被带上了警车。
原本陈悯之也是要被一起带走做更详细的笔录的,但考虑到受害人的身体和心理状况,警官让他先回去休息,第二天等他们通知再来做笔录。
陈悯之不情不愿地坐上了顾明珏的车。
如果可以,他当然是不想坐的,但他跑出来的时候匆匆忙忙,连手机都没带,打不了车,又身无分文的,总不可能走路回去。
一路上,陈悯之都没和顾明珏说话。
他不说话,顾明珏也不主动开口,只是很贴心地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又给他围上了柔软的毯子。
看上去,依然是从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学长朋友。
只是陈悯之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一个多小时后,正当陈悯之以为顾明珏是要把自己送回学校宿舍时,却见司机把车停在了顾明珏的公寓楼下。
陈悯之莫名其妙:“我要回学校,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顾明珏:“你在学校的东西,我会让人替你收拾好带过来,学校那边,我也会替你申请,以后,你和我一起住这边。”
陈悯之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男人的神色很平静,他五官生得清俊,整个人仍然散发着那种温润柔和的气息,可落在陈悯之眼中却好似如此陌生。
他身边的一个个朋友忽然之间,他好像都不认识他们了。
陈悯之恍了好半晌,才说:“可我我并没有答应要和你住在一起。“
顾明珏淡淡看向他:“那么,悯之是想要回到学校去,等秦陌出来后,继续和他住一间宿舍吗?”
陈悯之张口结舌:“我没”
顾明珏:“你应该知道的,以秦家的势力,秦陌拘留不了几天就会被放出来。到那时候,你是想被他抓回去,再囚禁一遍吗?”
陈悯之愣愣地看向顾明珏,说不出一句话,他只是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能让他感觉到安全的地方,根本没想那么多的
可他看着顾明珏,直到此刻,那张温润平和的脸上才像是终于出现了一丝冷意,这冷意之中似乎含有薄怒,还有一些陈悯之看不懂的复杂东西。
但那些东西只是稍纵即逝,男人看着他,忽然叹了一口气。
顾明珏倾身过来,抱住了他,轻声说:“上去看看芝芝吧,你走了许多天,它很想你。”
男人声音微哑,恍若叹息:“我也很想你。”
第40章 第 40 章 宝跑路,宝被抓。……
40
陈悯之推开抱着他的男人, 跳车跑了。
顾明珏耳机里立刻传来保镖的询问声:“少爷,要追吗?”
男人望着窗外少年仓皇的背影,轻笑:“不用, 他自己会回来的。”
于是一行人便在原地等着。
五分钟后, 身上还穿着睡衣,裹着毯子的少年犹犹豫豫地回来了, 脸上飘着一抹红晕,有点尴尬似的小声说:“那个,我要上去换身衣服。”
顾明珏十分绅士而体贴地,假装没看见他的尴尬,温柔道:“嗯,你受了凉,上楼先泡个澡吧。”
陈悯之裹着毯子, 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上楼泡完澡, 身上的凉意都散掉了,屋内开着地暖,暖和却不过分干燥, 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 别提有多舒服。
在这样舒服的环境下, 陈悯之身上的戒心也不自觉地消散了些,他抱着怀里的小猫, 一下一下摸它雪白的毛毛, 把小猫摸得眯着眼睛, 直打呼噜。
陈悯之在心底叹气, 顾明珏是变态没错,但小猫是无辜的,他照顾了芝芝这么久, 怎么也算是芝芝的半个爹,他要是因为顾明珏就抛下芝芝,可怜的芝芝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小孩了。
不对,什么单亲家庭,他和顾明珏又不是那种关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悯之抱着猫胡思乱想,全然不知道他这幅模样,落在男人眼中有多勾人。
少年穿着奶白色的毛绒家居服,黑发柔软,怀里抱着雪白的小猫,低头望着小猫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的爱意。
就像几个月前,他第一次在这里抱小猫时一样。
即使遭遇了来自身边人的背叛与伤害,少年身上那种柔软温和的气质却没有改变半分。
顾明珏在此刻意识到,这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
少年看似柔软又弱小,好像谁都可以很轻易地欺负他,但实际上他周围有一堵无比坚固的屏障,无论外界有多少伸向他的黑暗触手,都无法突破这层屏障,侵染到那颗温暖而坚定的心。
那颗心始终柔软,纯净,一尘不染。
只是这样的心太干净、太美好了,以至于谁在它面前,都会不自觉地生出一种自卑,以及想要将它独占的阴暗欲.望。
陈悯之一边摸着猫,一边困倦得打哈欠,刚才顾明珏给他喝了驱寒的姜茶,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暖暖的,肚子还很饱,很容易犯困。
但这困意在下一刻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明珏忽然从身后抱住了他。
陈悯之当即就跟只被猎食者叼住脖颈的兔子似的,拼命挣扎起来。
经历了在秦陌的事情后,他现在对任何人的亲密行为都下意识地抗拒。
可一向温柔的男人,此刻却异乎寻常地强势,禁锢着他的臂膀仿佛坚固的囚笼般,不允许他挣脱。
怀里的小猫被这架势吓到,“喵呜”一声,从他怀中跳走了。
耳旁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陈悯之不动了。
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从男人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难过。
陈悯之不明白了。
从头到尾被骗被欺负的不是他吗,顾明珏有什么好难过的。
可男人分明生得身形高大,宽阔的胸膛足以将他完完全全包裹在怀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像是一头受伤的兽一样,让人觉出一种脆弱感。
因着这股脆弱感,陈悯之就像只被猛兽流露出来的表象蒙蔽双眼的兔子,又很没出息地心软了。
男人抱着他,也不说话,像受伤的野兽依偎在火堆旁一般,抱着这簇源源不断散发着温暖的火堆,将头埋在他颈侧,深深地嗅闻他身上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明明陈悯之已经洗过澡了,顾明珏却仿佛依旧能从少年身上闻到一丝格格不入的,属于别的男人的气味,那股冷冽的气味混在少年身上干净清淡的香气里,像是一把钩子,钩出了男人心底最阴暗的妒火。
更别提,少年雪白的脖颈上,密布着上一个男人留下的青红痕迹。
顾明珏忽然低下头,在少年脖子上咬了一口。
“啊——”
陈悯之霎时痛得跳起来,捂着自己的脖子,圆圆的眼珠子瞪着人:“你咬我做什么!”
少年揉着自己泛疼的后脖颈,声音有些委屈:“明明都已经给你抱了”
怀里骤然变得空荡荡,男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随即又恢复那副温润君子的模样,朝着蹦出去老远,满脸戒备的少年伸出手:“悯之,过来。”
陈悯之一脸警惕:“我不要。”
顾明珏思索片刻:“如果悯之乖乖过来,那么,今晚悯之可以继续一个人睡自己的房间。”
陈悯之睁大眼睛,有一瞬间几乎为男人话里的逻辑感到荒谬。
为什么他要乖乖听顾明珏的话才能一个人睡自己的房间?他本来就可以一个人睡自己的房间啊。
等一下顾明珏的意思不会是
陈悯之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眼瞳生得乌黑,又比寻常人更大一些,这样看起来像是某种眼珠子溜圆的小动物:“你是说,如果我不过去,今天晚上就要和你一起睡?”
顾明珏唇角笑意温柔:“嗯,几天不见,悯之似乎变聪明了一点呢。”
一向性子温吞柔软的少年,此刻竟难得有些生气,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动:“我不要!我有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和你一起睡?”
顾明珏:“怎么,悯之和秦陌睡得一张床,和我就睡不得?”
男人语调依旧是温和的,但看着少年抗拒的动作,眼底却已经染上了一丝阴冷。
陈悯之矢口否认:“那不一样!秦陌是因为——”
顾明珏紧紧盯着他:“因为什么?”
因为被他下了药才和他睡一张床的。
秦陌是将他囚禁在庄园里不假,但客观上来说,男人倒也恪守自己的话,晚上并没有强迫他和自己睡一张床。
除了最后那个出了意外的晚上,前面几天,陈悯之都是一个人睡的。
陈悯之当然不可能吧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给顾明珏说,他已经够丢脸了,还想维护一下自己仅剩不多的自尊。
于是他只含含糊糊道:“你不用知道,反正,反正情况不一样。”
殊不知这种模棱两可的解释,听在男人耳里无异于火上浇油,那双眸子里翻腾着阴森的,近乎扭曲的妒火,可少年却没有看见。
“哦,这样啊。”顾明珏轻声道。
是因为喜欢秦陌吗?
所以明明秦陌对他做了那样不堪的事,他却仍选择在警察面前包庇男人的罪行。
顾明珏忽然笑了一下,眼底的那抹阴暗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望着少年,也没有再逼人到自己怀里来,只是柔声道:“我还没有问悯之,为什么突然开始躲着我?”
他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陈悯之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问!”
少年胸膛起伏,像只气鼓鼓的,尾巴都竖起来的小猫:“你是不是很早就开始在晚上潜入我的房间,对我”
陈悯之斟酌了一下用词,他面皮薄,说不出那些太羞人的话,只能说:“对我动手动脚了!”
面对他的指控,顾明珏仍是那副眼底含笑的模样:“嗯,悯之晚上睡觉不太乖,总爱踢被子。”
陈悯之气急,也顾不得羞耻了:“你还装!秦陌都告诉我了!你每天晚上趁我睡着了,就偷偷进我房间亲我!”
秦陌,又是秦陌。
这个词一从少年嘴里说出来,顾明珏就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这两个尖锐的噪音,像是疯狂拨动的琴弦一般扰乱着他的心神。
少年后面还说了些什么,顾明珏已经听不清了,他死死盯着少年翕动的嘴唇,忽然站起身,扣住少年的后颈,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陈悯之猝然睁大双眼,完全没料到上一秒还充满君子风度的男人,为什么下一秒就突然发疯了。
他奋力推拒着男人,拳头一下下砸在跟前的胸膛上,却没有将那铜墙铁壁撼动半分。
不同于上一次顾明珏亲他时的细水流长,温柔绵密,这一次男人的吻仿佛带着怒意,又携着难以忽视的占有欲,以不容拒绝的攻势,凶蛮地将他的口腔填满。
陈悯之胡乱挥打的双手男人一只手抓住,脆弱的后颈被人牢牢扣着,挣也挣脱不开,只能被动地承受下男人所有的侵.犯与占有。
不知过了多久,发了疯的男人才终于像是恢复了理智,缓缓将他放开。
陈悯之被亲得缺氧,早已连打人的力气都没了,脑子也晕晕乎乎的,只能狼狈地大口喘气。
顾明珏眉眼深深地望着他:“是,我是亲你了,从你第一天住进这间公寓开始。”
“事实上,从更早,早在我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想这么做了。如果不是因为一直对你心软,因而有所顾忌,我对你做的事,远比秦陌对你做的更可怕。”
陈悯之后退一步,纤长的眼睫都在颤抖,却不敢开口问男人是什么事。
男人粗粝的指尖在他被亲肿的嘴唇上轻轻摩挲着,动作温柔得像是对待情人:“悯之生气,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但是不可以离开我。”
顾明珏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当然,也不可以,再在我面前提秦陌的名字。”
他五官生得清俊,笑起来时总是极好看的,可现在,那笑容落在陈悯之眼里,只让他觉得脊背发凉。
男人幽黑瞳孔钉在他身上:“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猜,悯之也不会想知道的,对吗?”
*
陈悯之开始去学校上学了。
他前段时间东躲西藏,又被秦陌关了一段时间,学校里的课程落下了不少。
好在,顾明珏在这方面倒是很贴心,给他请来了专业的老师,一对一地为他补上落下的课程。
毕竟是高薪聘请,老师讲解得比学校老师都还细致,陈悯之学得也认真,没多久就将落下的知识点都掌握了。
但陈悯之还是很担心地问顾明珏:“那我的平时成绩怎么办?”
他请了那么多次假,平时分都不知道被扣了多少了。
听到这话,顾明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沉,他像是不太情愿,但还是对陈悯之实话实说了:“秦陌已经在学校为你打点过了,理由是你身体情况特殊,需要经常请假治病,不会扣你平时分。”
陈悯之下意识说:“哦哦,谢谢。”
秦陌人还怪好的,连这些细节都替他想到了。
不对,陈悯之慢两拍地反应过来,他没办法去学校上课的罪魁祸首不就是秦陌吗!
呸呸呸!他才不要谢谢他!
呸完了,陈悯之才注意到男人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阴沉的脸色。
经历了许多次类似事件后,少年像是一只对风吹草动都很敏锐的小动物,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惊惶地后退着:“我没有提他的名字,是你先说的!”
顾悯珏步步逼近,唇角带着笑,笑却不达眼底:“嗯,悯之是没有提,但悯之刚才想他了,对吗?”
陈悯之瞪大眼睛:“你、你没说过想也要算!“
男人漆黑眼眸盯着他,森森道:“哦,看来确实是想了。”
察觉到危险,陈悯之本能地撒腿就开跑,却在下一刻被男人捞着腰,轻而易举地抱了回来。
嘴唇被人噙住,男人粗粝的舌.头强势地入.侵进来,将他从里到外吃了个遍。
陈悯之力气没有男人大,挣也挣脱不开,最后只能呜呜咽咽地被男人亲到嘴巴肿起来,眼睫上都挂着泪,可怜兮兮的。
生怕男人再亲他,陈悯之用手捂着嘴巴,瓮声瓮气地控诉:“你不遵守规则!”
顾明珏笑了一下。
这只可怜的兔子似乎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位于强大的食肉动物的领地,所有规则都是由食肉动物来制定的,只有这只天真可爱的小动物,还在一本正经地和凶残的猎食者讨论规则。
但即使是这种近乎愚钝的天真,在顾明珏看来也是可爱的。
这正是陈悯之身上吸引的他东西之一。
他温柔地说:“现在规则加上一条,你想秦陌一次,我也会吻你一次。”
陈悯之不敢置信地说:“你不讲道理!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住的!”
男人那双清隽眼眸眯起来,显得有些危险:“噢?你是说,你控制不住地要去想秦陌?”
陈悯之:“我没有”
他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委屈,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顾明珏丝毫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倾身上前,手掌牢牢扣住了少年纤细的后颈,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不许再想他。”
“想我。”
男人低头在他鼻尖上落下一吻,声音低哑:“悯之,从今往后,你心里只许想我。”
偶尔,顾明珏也会陪着他一起去上课。
男人望着他在课堂上东张西望的一张脸,似笑非笑:“悯之现在上课不太专心了呢。”
陈悯之从前上课一直都是很专注的,连手机都不玩儿的乖学生,听到这话忙红着脸收回注意力,认认真真看黑板。
顾明珏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十分善解人意道:“秦陌目前还在拘留所里,陆承轩的公司被我找了些麻烦,暂时没空天天盯着找你,至于卫殊,我给他制造了一些误导信息,他现在并不知道你已经回学校了,还在外面找。”
“所以这两周,悯之可以安心地准备期末考。”
陈悯之听完松了一口气,刚想下意识说声谢谢,却听顾明珏紧接着说:“考完了,寒假好跟着我一起回顾家。”
陈悯之瞪大眼睛:“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去你家?”
顾明珏:“悯之是顾家今后的夫人,自然要回去见见尊长。”
男人的语气如此理所当然,好像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陈悯之不想做什么顾家的夫人,也不想跟着顾明珏回去见他父母,但他现在已经知道,看似温和有礼的男人,在许多时候是强硬得不讲道理的,男人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改变,就像顾明珏说只要从他口中听到秦陌的名字就会亲他一样,每次都是言出必行。
陈悯之又气又急,说不出话,只能用一双红得跟兔子似的眼睛瞪着男人。
但这样的瞪视,在男人眼里也像是含着情意的撒娇。
顾明珏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脸,柔声道:“悯之不用害怕,我父亲如今已经是病床上苟延残喘的一条虫子,至于我母亲”
男人轻笑一声,“她会喜欢你的。”
陈悯之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用“苟延残喘的一条虫子”来形容自己的父亲,他心里虽然好奇,但也不是很想问,总觉得问了就显得他对顾明珏家里的事很感兴趣,很想做那什么顾家夫人一样。
他假装没听到男人的话,转头很认真地继续听讲。
在课堂上,是他为数不多能够逃离顾明珏的时候。
顾明珏却丝毫不介意他的无视,笑了笑,没再说话打扰他听讲。
其实,除了少数陈悯之说了不该说的话的时候,大多数时间男人的脾气都好到离谱,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生气一样,就连陈悯之被亲的时候挣扎着在男人脸上抓出血印子,男人都能笑着包容。
更别提在衣食住行上,样样都用最贵的最好的,把他照顾得像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温柔体贴得哪怕以最苛刻的标准都挑不出毛病。
在外人看来,顾明珏应该能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男友。
只有陈悯之知道,表面再完美,也改变不了内里是个变态的事实。
他是不可能一直在顾明珏身边呆下去的。
他要趁着顾明珏还没变态到底的时候,赶紧跑路。
*
后面的两周过得很平静。
陈悯之没敢再在顾明珏跟前提秦陌的名字,顾明珏也没有再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新规矩捉弄他,除了晚上要被迫和男人睡一张床,被男人抱在怀里亲亲摸摸以外,似乎也没什么不能忍受的地方了。
毕竟,比起在没有人身自由的秦宅,顾明珏对他的“管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松散。
但陈悯之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大型猛兽叼在嘴里的一块肉,对方暂时没有把他拆吃入腹,只是时不时伸着舌头在他身上舔几口,不过是因为对方暂时还有耐心,跟他玩儿一些温柔小意的恋爱游戏罢了。
一旦对方耐心耗尽,等待他的就是被扒皮拆骨。
但已经吃过亏的弱小动物也知道,面对比自己强大数倍的猎食者,不能硬来,孱弱的小型食草动物,向来是靠智慧而非力量生存下来的。
都说狡兔三窟,再笨的兔子,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也会有自己聪明的地方。
所以,陈悯之答应了顾明珏要带他回顾家的事。
虽然他答不答应区别不大,无非就是自愿回顾家和被迫回顾家的区别罢了。
但顾明珏依然很高兴,陈悯之随口提起,说期末考完后要先回老家看过姥姥,然后再和他一起回顾家,男人也很轻易地同意了。
毕竟,这是一个合乎常理、又十分微不足道的请求。
陈悯之买的是期末考完后第二天一早的火车票,头天晚上,顾明珏把他抱在怀里,亲吻他的耳朵:“几点的航班?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陈悯之支支吾吾:“不用,我买的动车票。”
或许是因为心虚,少年对男人亲吻的动作并不似往常那般躲避,纤细雪白的脖颈露在外面,让男人给吻了个遍。
但顾明珏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停下亲吻他的动作,问:“为什么不买机票?”
陈悯之含含糊糊说:“机票贵。”
顾明珏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不是给了你一张卡?”
是的,在顾明珏把他从秦宅带回来的当天,男人就给了他绑定了一张不限额随便刷的黑卡,不仅如此,还有事没事就往他卡里打钱。
目前的转账记录如下:
【12月9号,转账200,000元整。备注:天凉了,给宝宝买新衣服。】
【12月12号,转账200,000元整。备注:给宝宝买游戏玩。】
【12月15号,转账300,000元整。备注:宝宝照顾芝芝的辛苦费。】
【12月16号,转账300,000元整。备注:很想宝宝,下课早点回来。】
短短半个月不到,顾明珏给他转了快两百万,一开始陈悯之还没理解他转账备注里的宝宝是什么意思,以为是在说猫,后来反应过来这宝宝指的是他自己,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让顾明珏不要再给他打钱了。
顾明珏笑着问:“悯之现在和我在一起,不花我的钱花谁的钱?”
陈悯之瞪着圆圆的眼睛:“我有工资,我可以花自己的钱。”
虽、虽然他的工资也是顾明珏发的,但那不一样,毕竟是他劳动所得,尽管每天都要面对男人各种糖衣炮弹的轰炸,但陈悯之还是坚持自己的底线:他没有被顾明珏包养,他们现在顶多、顶多就是个同居的室友关系,偶尔亲两下而已。
好吧不是偶尔,是每天。
但亲两下怎么了?陈悯之在心里对自己说,也就是两瓣嘴唇碰一碰而已,又不是睡了,两个男的没事碰碰嘴巴怎么了?不能证明他跟顾明珏之间有什么,更不能证明他是那什么顾家的夫人。
因此,顾明珏给他的那张黑卡,他一次也没有用过。
好像只要花了0.001元,他陈悯之的身份就会从“偶尔不小心和顾明珏碰一下嘴唇的室友”,立刻变成“花老公钱的顾明珏的老婆”。
此刻,面对男人的问题,陈悯之还是坚持自己的底线:“不想用。”
顾明珏深深盯了他几秒,忽然低下头恶狠狠咬在他的唇上。
陈悯之吃痛地叫了一声,一抬头,男人眸子幽幽地看着他:“宝宝不愿意花我的钱,却愿意花秦陌的?“
陈悯之简直不知道顾明珏又发什么疯,但他很确定,顾明珏只要一开始叫他宝宝而不是叫他悯之,那他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
他捂着嘴巴惊惶地说:“没有,我也没有花他的钱。”
顾明珏:“哦?那你们一起去游乐园那天,是谁买的票?”
陈悯之睁着眼睛,哑口无言。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明珏连这也要算进去。
他的无语在顾明珏看来无疑是心虚和无法辩驳。
顾明珏冷笑一声:“小骗子。”
男人再次埋下头去,可这次咬的却不是他的嘴唇了,而是锁骨下方比嘴唇敏.感许多的地方。嫩.红柔软的地方被欺负得又红又肿,沾着湿.漉.漉的水光,好不可怜。
陈悯之被欺负哭了,最后一边抽噎,一边被男人逼着用那张黑卡随手买了一个三十多万的游戏账号。
吃饱了的男人心情好了许多,又换上那层温柔君子的人皮来,低头舔过他眼角残余的泪:“悯之,早些回来。”
又捏了捏他的鼻尖:“走了之后,也要记得想我。”
陈悯之早已没力气和男人争辩,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嗯”。
*
陈悯之买动车票而不是机票,自然不是单单是为了省钱那么简单。
——不过是因为坐动车更方便逃跑罢了。
他没有坐到终点站,而是在动车途径一座比较偏僻的小城时,把手机卡扔在了动车上,然后下了车,出站包了辆小城火车站外惯有的无证黑车,朝着与老家反方向的D城开去。
陈悯之知道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可以通过票务和消费记录查人,但他这次包的是黑车,走之前还专门换了现金,他就不信顾明珏能查得到他。
而且按照人的思维惯性,跑路一般是越远越安全,而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就躲在学校邻省、挨着顾明珏家的D城。
来的时候坐的是动车,回去的时候坐面包车自然要多费些时间。路途遥远,陈悯之不知不觉便在车上睡着了。
然而,等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不在目的地,而是在一个陌生的音乐厅内。
他刚坐起身,脑子都还是懵懵的,就见到头顶灯光忽然熄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再次亮起时,只留下了一束光照亮了台上钢琴所在的位置。
一个男人不知何时坐在了那里,身穿裁剪精良的黑色燕尾服,姿容俊朗,风度翩然。
是顾明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