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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她今日也受了惊吓。

想到这,谢峤起身披上袄子,开门朝灶间走去,若是她还在背家规,他可以指导一下,或者直接让她回来睡。

宋锦的院子小,几步路就能走完。

他走到灶间时,屋内的热气还没有散完,更别提灶间炉火正旺,温暖非常。

谢峤的心也被这温暖烫的熨帖。

灶台前守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背对着自己,好像在认真研究些什么。

他心下一软,柔声叫道:“阿锦。”

谁知那个认真的小姑娘竟然浑身一抖,慌乱间她手中的书掉进灶台。

炉火瞬间将书吞噬。

宋锦吓了一跳,差点被突然燃起的火苗烫到。

谢峤见状,向来稳重的他疾步走去。

他捞起宋锦的手指仔细查看,发现并没有烫到之后。

宋锦不语。

只是看着那个早已经烧的什么都不剩的灶台恋恋不舍。

谢峤以为是宋锦舍不得他写的那本家规,他劝道:“不必在意,我明日再写给你一本。”

宋锦好似松了一口气,她点头。

谢峤顺势拉起宋锦的手,将她带回到卧房。

院子里冷风吹过,她这才回神。

救命!

天知道她刚刚差点被吓死了!

还好,夫君没看到她看的是什么,他还以为自己烧掉的是那本家规呢。

逃过一劫。

宋锦的心砰砰直跳,连谢峤一路拉着自己都没注意。

直到回到屋子,宋锦迅速地洗漱,换好嫩粉色的寝衣,乖巧的钻到自己的被窝里。

她把自己用被子给埋起来。

谢峤也未说话,他只在放下床帐之后,安静地躺在宋锦的身侧。

旁边少女均匀的呼吸声缓缓传来。

他的心中也渐渐安定。

若不是他今夜亲眼看见,他还真的不知宋锦竟然这般努力。

谢峤微微叹气。

若是日后她在谢家有什么不适应的,他定会替她担待,那些家规就算是她一时学不会,他也不会生气。

她生长在春榴巷,心思单纯。

不过谢家家中不算复杂,家中父母也不是难相处之人,况且宋锦是他认定的妻,他们定不会有何异议和难为。

更何况,少女对他的真心实意,实在难求。

那些家规什么的,不过是摆设。

她只要心中有数即可。

今日在灶台旁,他看着少女在原地呆住,像是做了什么错事。

他都能想象到宋锦有多心疼。

往日宋锦那么宝贝他抄的书,更别提他亲手写的家规。

想到这,他的嘴角忍不住微扬。

这有什么可心疼的?

他人在这里,那些书画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若是她心疼,明日他再默写一本一样的即……

【唔,刚刚在灶房烧掉的那本春宫图真是可惜了!】

谢峤:?

烛火燃到灯芯,“砰”的一声炸裂。

身旁的少女已经熟睡,谢峤却依旧神色清明。

他像是遭受到了深刻的打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球震动,许久都没有眨一下。

什……

什么?

什么春宫图?

若不是他知道自己能听到宋锦的心声,他定会觉得这床榻上有其他人!

他那乖巧的妻子,连看别人拉手都脸红,怎么可能看那些腌臜东西?

他一定是听错了。

昏暗的床帐中,宋锦的小脸已经从被窝里钻出来,在谢峤身旁酣睡,没有一点点防备。

谢峤起身,借着昏暗的月光,仔细地观察他的这位小妻子。

月光下,宋锦的脸蛋红扑扑的,她乖巧的睡着,就算是睡着酒窝依旧还在。

她就算是在睡着,也是那么讨人喜欢的笑。

那般乖巧,那般努力,那么阳光又活泼……

这般纯真的小姑娘。

怎么可能看春宫图!

他的额角突突作痛。

刚刚烧掉的一定是他抄写的那本家规。

他起身,掀开床帐披上外衣,轻轻地朝灶间的方向去。

灶间的炉火未灭,热水还在炉子上烧着。

不用点蜡烛,他便能清楚的看到他抄写的那本家规正在桌子上。

在桌子的角落旁,随意地放着。

他的头抽痛,头上的青筋崩起。

他当太傅许多年,也曾在太学任教过,从未见过这般的学生!

阳奉阴违,分心分术!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板着脸回到床榻上,床帐半掀半遮。

外面的光亮照在少女的眼睛上,她不舒服的轻哼了两下,随即拱到一个黑暗的地方,接着安稳的睡。

自然没有看到床榻边她夫君的双眼冷得冒寒气,又热的要喷火!

若是往日,遇到这般学生,他定会将人叫起来狠狠训导一番!

可是……

谢峤略微沉默。

她不是他的学生,她是他的妻子。

若他不是谢家家主,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她也不必背这些。

他知道,在夫妻成亲时会有教习嬷嬷去教导新娘要如何去做,给她们看一些图册也是平常。

宋锦虽然年岁尚小,可毕竟已经成婚。

他们成亲时,有人给她这些让她晓事也是正常。

今日这事……

他闭了闭眼,抬手摁下狂跳的额角。

无妨。

她定不是故意的,他日后悉心教导便是。

第26章 她软软的,像是一块千丝云糕。

一夜酣睡,待清晨第一缕朝阳照进窗户时,宋锦便醒了。

她眨巴了下眼睛,刚想侧头,便蓦地看到她夫君正半靠在床侧看她。

宋锦:“!”

一下子瞌睡虫被赶跑,宋锦瞬间清醒!

【天!】

【夫君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他看起来好像一夜没睡欸……】

宋锦规矩的爬起来,她看着谢峤眼下略微的乌青,十分担心。

小手急吼吼地想要去探谢峤的额头:“夫君,你是身体不舒服嘛?”

谢峤面色微冷,但并未躲闪:“无碍。”

宋锦探了下谢峤的额头,发现他跟往常一样凉,放心不少。

冰块就要有一个冰块的温度。

冰块被烧化了才吓人!

“哦哦,那夫君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出摊了。”宋锦说完,小小的动作往床边挪。

刚挪到一半,自己的胳膊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摁住。

宋锦回头:“嗯?”

朝阳并不明亮,她见着夫君背对着光亮,连表情也显得有些奇怪。

她问:“夫君,怎么了嘛?”

“你今日还要去村子吗?”谢峤将人拦住,冰凉的手收回。

宋锦温声回答:“不去了,送的两车糕饼已经够了,再多他们在也放不住,会坏掉的。”

“嗯。”谢峤点点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那今夜你回来,我亲自教你看书。”

宋锦瞪大眼。

亲亲亲亲亲……

亲自。

教她看书?

宋锦面色一扁,不太高兴。

他们两个亲自做点别的事情不好嘛?

她睁着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谢峤。

只见谢峤的脸上写着不容置疑,宋锦只能把嘴边的话咽下去。

最后不太情愿的乖巧点头:“哦。”

宋锦委委屈屈的从床榻上挪走,她掀开帐子找到自己的鞋子,在离开之前还回头望了眼谢峤。

可是谢峤态度依旧明显。

半分都没退。

好吧。

宋锦彻底放弃,她认命的出摊,做糕饼,到了要收摊的时候动作却慢吞吞的。

连一旁的雀儿都觉得不对。

雀儿小声问:“小锦姐,你今天怎么不着急回去啊?和姐夫生气了?”

“生气倒没有,”宋锦小小叹气:“就是回去得做功课。”

“做功课?”雀儿惊讶:“姐夫还给你布置功课啊,小锦姐,他让你去考状元啊?”

之前雀儿就听说过小锦姐嫁的是一个教书先生,却没想到在家里还要给自家媳妇布置功课?

“就是说啊。”宋锦也很无奈。

而且她之前明明在灶间看得好好的,怎么夫君突然要亲自来教她了?

有点奇怪。

为了把昨夜的事情坐实,她可是一早就去灶间把夫君写的那本家规给拿到摊子上。

夫君应该不会发现啊……

她将给绣翠楼送的糕点装好,拎着食盒准备去送:“雀儿,剩下的你收拾吧,我去送糕点。”

雀儿点头:“嗯嗯,小锦姐你快去!”

从馒头摊到绣翠楼不算远,宋锦刚一拎着糕饼进绣翠楼,便听着一阵悠扬的琴音传来。

宋锦顿在原地,酒窝慢慢浮现。

这琴真是好听啊,听起来都没有那么不开心了!

琴声一曲接着一曲,直到宋锦把糕饼送到橘兰屋里,琴声还未停。

宋锦将糕饼放到桌子上听得入神,不自觉地抻脖朝外面看。

橘兰捏着还热乎的糕饼上下打量宋锦。

随即她弯眼笑着,拿着扇子晃了过去,她站到宋锦的旁边,顺着她的目色瞧。

“呦,小锦儿这是被谁给迷上了啊,怕不是家中的夫君冷落你,上我们楼里找新鲜来了?”

橘兰调笑着。

宋锦一下闹了个大红脸:“橘兰姐姐,你,你别瞎说!我就是,就是……”

“就是看人家好看?琴也弹的好听?”橘兰用扇子点了点宋锦的鼻尖:“我看你这个小丫头就是喜欢好看的。”

宋锦的头低得更低,手指局促地揪在一起。

她,她真的没多想!

她就想看一看……

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呢。

见着宋锦的鹌鹑样,橘兰一脸恨铁不成钢:“瞧你!这有什么的!”

她接着道:“他是安城有名的琴师,叫裴朝。听说他母亲一身绝技都传给了他,如今楼里过两日要来位贵客,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他请来。”

“这样啊……”宋锦抬头,眼睛眨眨:“难怪他弹的这么好听,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了。”

“你个小丫头还挺识货!”橘兰悄悄对着宋锦道:“你别说姐姐没照顾你!一会儿我就把他给叫上来,让你瞧个够。”

宋锦伸手去拉:“橘兰姐姐,不用不用了……”

“怕什么!我们又不强迫他!”橘兰拉着宋锦:“走,我们给人家送点心去!”

橘兰半拉半扯,将宋锦拉到楼下。

刚好裴朝一曲终了,他盘腿坐于琴前,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让余音暂停。

见自己面前停了两个人,他抬头,笑容和煦,尤其是见到宋锦的时候。

他没有疑惑和惊讶,明显想起她是谁:“这位姑娘……”

“她叫宋锦,经常给我们楼里送点心,今日正巧你也在,你也尝尝。”橘兰推了宋锦一把:“去让人家尝尝。”

“嗯嗯!”宋锦将那碟点心放到他面前:“这个不甜,你可以尝尝。”

“多谢。”裴朝和煦的笑笑,他用锦帕擦了下手,这才拿起一块点心,浅尝一口:“的确不错,只不过我往日不吃糕点,余下的姑娘可以分给别人。”

“好。”宋锦有点害羞。

她都快要躲到橘兰的身后。

其实她就是远远地看就好,真的没想别的。

她家里还有夫君呢!

橘兰瞧不惯宋锦这没出息的样子,她皱眉:“你刚刚在楼上说什么来着!”

宋锦被点到,她这才冒头。

裴朝温和的看着宋锦。

宋锦有点不好意思。

在好看的人面前,她总是这样。

“裴琴师,你弹得真好听。”

裴朝好似听惯了别人的夸奖,他欣然接受:“多谢。”

宋锦缩缩脖子:“不客气!”

裴朝忽然道:“宋姑娘可会弹琴?”

“我不会弹琴。”宋锦笑笑:“我只会做糕点和馒头,我馒头蒸的很好的。”

“馒头蒸的好也不易,这世间总有自己擅长的和自己不擅长的,不必强迫自己。”裴朝抬头,“宋姑娘可愿意试试?”

“试试?”宋锦懵懵的。

“试试呗!”

橘兰反应快,直接将宋锦推过去。

蓦地拉近和裴朝的距离,一股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宋锦猛吸了一口,连精神都好了点。

裴朝已经在椅子上给她让出位置。

宋锦小心翼翼地坐下,中间隔了一点距离。

眼前的琴一看就很名贵,宋锦有点担心:“我不会碰坏吧?”

“没事。”裴朝温和的摇头:“我随身有两把琴,母亲留给我的在楼上,这是我平常练习用的,不打紧。”

宋锦把手在裙子上蹭了蹭,确保手指是干净的,这才伸出一根手指碰了下琴弦。

“噔——”

这一声不算好听。

宋锦怯怯的收回手,有点不好意思。

“无事,第一次都是这样的,这琴是这样弹的。”裴朝说着,他双手抚上琴,一手按住琴弦,另一只手拨动刚才宋锦弹的那根。

完全不一样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好厉害!”宋锦睁大杏眼。

明明是同一根琴弦,怎么发出的声音差别能这么大!

裴朝自谦:“我自小便练习,自然要比寻常人要会的多一些,也不过雕虫小技。”

“不是不是,真的很好听……”宋锦小声问道:“不知道裴琴师什么时候能表演,我能不能来看看?”

裴朝看着宋锦那般真诚的问,他摇摇头:“这次我并不会公开演出,宋姑娘若是想要听,不如下次去安城?”

安城啊……

宋锦礼貌地应道:“好,有机会我一定去。”

橘兰瞧着天色不早,她笑着拉宋锦起来。

她对裴朝道:“好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了,裴琴师继续练新曲子吧,等过两日我将屋中的姑娘舞步教会,便来跟琴师合上一曲。”

“好。”裴朝微微点头。

宋锦被橘兰拉着走,酒窝深深的。

只听橘兰道:“刚一进门就觉得你这小丫头心情不好,现在怎么样,好多了吧?”

“嗯嗯。”宋锦赶忙点头,但她想着的另外一件事:“橘兰姐姐,刚才裴琴师身上用的是什么啊,好香的味道。”

如果要是不贵,她也想给夫君买一个。

“那个啊,说是京都前阵子最流行的香粉,是男款的,敷在脸上没有颜色,但却对皮肤极好,留下的香味也极好闻,是这阵子才传过来的。”

“橘兰姐姐,这个香粉崇州有没有卖的?”

宋锦听着就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夫君的脸这般好看,应该保护起来。

橘兰想了下:“崇州应该是没有,估计要人专门京都带回来。”

“要从那么远的地方带回来啊。”宋锦有点为难。

听起来好像要很贵的样子……

虽然夫君比她大了点,但应该还用不着这个吧?

那就日后到京都再买好了!

夕阳藏在云朵里,将半天的天烧的通红。

临近过年,街市上十分热闹。

宋锦一路走走停停的买,又在一家小食摊上填饱了肚子,这才盘算着香粉的价钱,没多久就走回到春榴巷。

推开门前,她磨蹭了一会儿。

一想到进去后夫君就要亲自看着她背家规,她就不开心。

是谢家的哪位混蛋祖宗搞出来这些折磨子孙的东西,她要是谢家的祖宗,肯定立刻就把这些条条框框的给废掉!

宋锦挎着小背包在门口踢了几个石子儿,这才叹着气推开门。

算了。

反正也不能不回家。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灶间一直未灭的炉子偶尔发出噼啪声。

屋内烛火通明,谢峤的影子就映在窗户上。

听到送进开门的声音,那身影动了下。

他从椅子上起来,随即推开门,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宋锦:“阿锦,你回来了?”

“嗯嗯。”

饶是知道一会儿要被盯着背东西,可见到谢峤的瞬间,宋锦还是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唔。

夫君真的很好看啊。

为了让夫君好看的更久一点,她一定要买那盒香粉给夫君用!

谢峤见着站在院子里不动,揪着挎包带子的少女,他略一侧身:“外面冷,进来吧。”

“哦哦。”宋锦忙不迭地跑过去,刚一进门,一张小脸便完全垮掉。

一叠纸,一支笔,还有一本新写的家规。

这三样东西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子上,宋锦一进门便看得清楚。

没想到夫君的手速这么快,仅仅一日就写完了。

她苦着脸回头,眨巴着眼睛:“夫君,我可以不背嘛?我保证我不背这些也不会闯祸的!”

可她一转头,就感觉夫君的面色有些不对。

好像从早上开始,夫君的表情就有点奇怪。

他站在门口负手而立,好像会随时抓住想要逃跑的她,神色更是比往日还要冷上三分。

不仅如此,还带着些严肃。

好似讲堂上宋锦最怕的那种夫子。

宋锦之前上过两年私塾,后来外祖母病重,她就跟着外祖父一起照顾外祖母,也就没再去私塾。

可是她还记得自己没背好书时被打手板的样子。

好疼!

宋锦下意识地攥了攥自己的手心。

她乖巧的等着谢峤的回答。

终于——

“不可。”

谢峤干脆的拒绝,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些并不是不让你闯祸,而是日后你在家中行事的基础。”

见没得商量,宋锦只能恹恹地坐在放桌前。

谢峤则坐在宋锦的对面,俨然一副严师的姿态。

“阿锦,今日你抄写第一页,只熟悉即可。”谢峤伸手,将一张空白的纸推到宋锦的面前,“开始吧。”

“哦。”宋锦慢吞吞的拿起笔,翻开家规第一页,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

谢峤看着她清秀的字,昨夜的怒意减去了三分。

宋锦的字端正又清秀,虽比不得名家大师,但并不难看。

她虽不情愿,但抄写的认真。

是个认真的学生。

还未等他接着看下面的字,在认真抄写的少女忽然抬头:“夫君,你会不会弹琴啊?”

谢峤不解宋锦为何会问这个,他只如实回答:“略通一二。”

君子六艺,他皆精通。

“真的啊!”宋锦十分惊喜。

没想到夫君也会弹琴欸!不知道他和裴琴师谁弹的琴会更好听!

救命,她现在就像听!

反正什么都要比抄书要有趣多了!

看着少女明显有些心猿意马,谢峤淡声提醒:“阿锦,专心。”

宋锦立刻乖巧:“哦。”

可是写了几个字,宋锦又抬头。

在烛火下,她的小脸显得更加可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夫君……”她小声地叫:“这个字我不会写,你可以教我嘛?”

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像是一块千丝云糕。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他们圆房的时候。

少女的身上炙热,她的脸和身上像火一样烧红,他有些不敢触碰,连唇也只是轻轻地吻了一下。

仅仅一下而已。

谢峤心头发软,身为一个夫君,他没有办法拒绝。

身为一个老师,他更是不能拒绝。

他起身,与她同坐一条长椅。

两个身影贴近,谢峤伸手环住宋锦,怀中的少女乖巧可人,坐着的时候,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环抱住她。

他右手带着她执笔,准备将那个字写出。

可随即,怀中的少女却一倾身,“啾”的一下,亲在了他的手背上。

谢峤:“!”

他眉头微敛,想要出声训导。

可在少女动作的瞬间,他蓦地顿住——

她身上,有一股不属于她的香味。

第27章 “夫君会满足嘛?”

蜡烛燃到最后便会出现一丝白线,白线在空气中蜿蜒升腾。

光亮也变得晦暗不明。

宋锦“啾”了一下之后,缩着脖子动也不敢动。

救命!

她竟然这么控制不自己,就这么亲上去了!

夫君肯定气死了!

不过……

真香!

嘿嘿。

等了许久,宋锦都没有等到谢峤的爆怒声。

他甚至非常平静地顿在原地,连呼吸都好像不在了。

宋锦:嗯嗯?

她壮着胆子悄悄回头,却发现夫君好像没有要骂人的意思,而是愣在原地。

好像被被自己给亲懵了。

既然如此。

贼胆乍起。

她回头,又对着他的下巴“啾啾啾”了好几下——

她夫君实在是太高了,她就算仰头,也只能够到他的下巴。

因为到了晚上,谢峤新长出了细微的胡子,平常看不到,但在宋锦“啾”的时候,就觉得痒痒。

连续被偷袭的谢峤回过神。

他略微低头,看着面前这个因为偷亲自己而脸红的少女。

她的眼睛眨巴眨巴。

随即她小声解释道:“夫君,对不起,我没忍住,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亲你了。”

她的语气异常诚恳,可面前的谢峤却依然没有回答。

宋锦也不说话。

只是她仰头对着谢峤的下巴,眼睛却往上盯——

刚刚就应该干一票大的,直接勾住夫君的脖子!

谢峤并未在意宋锦在说什么,他鼻尖萦绕着的那股香味让他无法不在意。

他其实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他是从哪里闻到过这种香味。

但可以确定的是。

这个香味,不属于任何姑娘。

“你今日的生意如何?”谢峤旁敲侧击。

谢峤的掌心微凉,他的话也是一样。

宋锦有点紧张,她以为夫君问的是她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

救命。

夫君不会这就知道自己是故意磨蹭的吧?

“我今天收完摊子之后就去给东家送点心了,这才回来*的晚点。”她重点强调:“我不是故意的。”

东家?

绣翠楼?

谢峤眉目略微舒展。

这就对了,宋锦一直都往绣翠楼送糕点,她不小心沾上些什么香味也是自然。

上次的暖情露也是如此。

对。

就是这样。

“嗯。”谢峤点头:“日后早点回来。”

“好好!”宋锦松口气。

呼——

还好,没被夫君发现她故意磨蹭不回来。

而且看起来,夫君对于自己刚刚的偷袭,好像没有那么生气。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再得寸进尺一点?

“夫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宋锦小声询问,满脸认真。

对于虚心求教的学生谢峤从来都不会拒绝,他略点头:“嗯。”

宋锦眉眼弯弯,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坏心思:“夫君在教书的时候,对于上进的学生都有什么奖励?”

谢峤仔细地想了下:“会给他们一些口头上的表扬,或者他们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也会给他。”

只不过太子从小什么珍馐无数,并没有向他要过什么。

宋锦眼睛亮起来:“夫君都能满足嘛?”

谢峤颔首:“我会尽量。”

“那我也可以要嘛?”宋锦循循善诱,眼睛里面全都是期待。

谢峤觉得无妨。

毕竟小姑娘家,兴许想要一些胭脂水粉或者是别的什么。

没关系,反正他都可以满足。

就算是不动谢家的钱,他的私库也足以能够让宋锦三辈子衣食无忧。

虽然现在情况特殊,可谢峤从未想过要短宋锦任何东西。

现在依旧让她去摆摊,不是因为需要她赚钱,而是他能看得出来,宋锦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嗯,可以。”谢峤道。

“嗯嗯,多谢夫君,那我想要的是……”宋锦的手依旧被谢峤虚握着,她反手,指尖碰了碰谢峤的掌心。

她小声说:“那我每晚抄完一页之后,可以亲亲嘛?”

谢峤愣住,他没想到宋锦竟然提的是这样的奖赏。

他忽然想到昨夜少女蹲在灶间看春宫图的样子。

不可让她太过沉迷此事。

谢峤拒绝的话马上就要出口。

可没想到宋锦却紧接着说:“不在这里,就在帐子里,睡前亲就行。”

“这样就不算是于理不合了。”

少女的表情太过诚恳,谢峤拒绝的话无法说出口。

他并不想做一个冷落妻子的人。

只是他生性冷淡,而且他发现,自己在床上的时候,就很容易失控。

他不喜欢失控的自己。

不过……

只是一个吻而已。

他不应当如此吝啬。

他点头:“可以。”

面前的少女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她脸颊的酒窝越陷越深,美滋滋的,好像小孩子得到了满兜的糖果。

“多谢夫君!”宋锦这才乖乖的神思回归,她盯着纸上的字:“这次夫君可以教了!”

少女一动,她身上原本的馨香将别的香气掩盖,谢峤也凝神,将脑中的其他想法扔去,专心的教宋锦。

家规上的字大多都是一些常用字,只是有些意思需要谢峤用来解释。

他知道宋锦白日辛苦,所以才定下一日抄一页,熟悉一下即可。

剩下的到京都之后由母亲带着她,也不会有太多错漏。

不得不说,宋锦认真起来的时候,是个好学生,她抄写的又快又工整,让人挑不出来问题。

最后一个字抄完,宋锦把笔一放,乖巧地看着谢峤:“夫君,我抄完了,先去洗漱。”

宋锦的房间不大,放不下澡盆,所以放在灶间里,也方便烧水。

少女的动作很快,没多久便从灶间回来。

她身上氤氲着湿气,头发也是半湿半干,显然有点着急。

她乖巧的坐在被衾间,等着谢峤。

谢峤沉默不语,他走到床上,伸手将床帐放下,与平常无异。

只是在他将床帐遮完,身后的少女忽然出声。

“夫君,可以亲吗?”

虽然谢峤知道宋锦的那些心思,而且在圆房之后,她偶尔也有些大胆。

可宋锦的声音还是害羞的。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试探,生怕他反悔。

他谢峤答应过的事情,从不会反悔。

他回过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本来以为只是一个轻轻的吻,却不想当双唇触碰的瞬间,一切又都变了样。

失控。

想要更多。

原本两个人只是对面坐着,他们之间还有些距离,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伸手,将软糯的少女搂到自己身前,他一只手揽住少女的腰身,另外一只手不自觉地按压少女的后脑。

想要让她更深入一些。

少女的唇像是甜美的软糕,令人流连忘返。

那晚,他其实没敢品尝太多。

可这次,他却忽然明白那些喜欢甜食的人是什么想法。

的确令人上瘾。

吻越来越深入,静谧的床帐中只剩下啧啧声,在帐外听着,引人无限联想。

谢峤闭眼深入,他蓦地想,其实和他宋锦并未有子嗣,同房也是常理。

他这么想着,他缓缓将少女平放在床榻上,自己想要附身而上。

却不想被亲的没有力气的少女却突然睁眼。

她头一偏:“夫君,今夜就到这里叭!多谢夫君!”

身体悬在半空的谢峤:“?”

宋锦看着自己上方的谢峤,她认真道:“今夜夫君的奖励到这里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要是要的更多,夫君会很生气叭?】

【万一以后不让我亲亲了怎么办?】

【距离十天还有很长时间,总不能把夫君的话当作耳旁风。】

【最起码,第一个十天不行!】

少女的心声瞬间倒进谢峤的耳朵,他悬在半空中进退不得,头上洇出细汗。

床帐中一时有些静寂。

他闭眼,几个呼吸之后,无奈地躺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倒是不知,这个少女今夜竟然这般不贪心。

她毕竟一直都在觊觎自己的身体,今夜竟然这么乖巧的守规矩?

她竟然在此时乖巧的停下?

少女说得对。

规矩是他定下的,若是他自己亲手打破,日后在宋锦的面前,岂不是毫无威严?

是他今夜冲动了。

“嗯,安心睡吧。”谢峤的声音淡淡,他抬手将胳膊搭在眼睛上。

等待着那股异样褪去。

谢峤的呼吸本就轻,他又是一个不爱动的性子,躺在一旁的宋锦呼吸却微喘。

她脸颊微红,眼睛里洇着水光。

【呜呜呜,夫君的嘴巴好/湿好软凉凉的好舒服,像是凉糕想要一口咬掉!】

【刚刚不小心摸到了夫君的腹肌,好壮啊好想摸,早知道之前上药的时候就应该我自己来,好可惜好可惜,没有摸个遍!】

【这个腹肌应该很有劲儿叭,呜呜呜我在想什么啊,上次不是已经试过了嘛,怎么办上次不太清醒,做到最后都忘记了!】

【真是可惜了!】

【好想复习一下啊!】

少女的心声在胡乱的说。

谢峤听得真切,但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听不见。

毕竟他也在被折磨。

可越是如此,谢峤就越是忍耐。

黑暗之中,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搭在眼睛上的手臂在暗暗攥拳。

若是再压不下去,他便出去冷静一下。

或者寒夜里的冷水,亦可以让他冷静。

越是克制浑身的知觉就越是敏感,谢峤心中强迫自己想京都中的公事,才能勉强压制。

而此时,往日很快便会入睡的少女却悉悉索索的开始动作。

谢峤并未动。

他知道,此时他若是出声,他嗓音中的暗哑便压抑不住。

少女悄悄爬到床榻边上,轻轻掀起床帐。

下床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连呼吸都好像没有的谢峤。

【唔,夫君应该睡熟了叭?】

少女小声叫:“夫君?”

暗哑的谢峤不能回应。

少女松了口气,放心的下床,寻到自己的鞋子,又悄悄地披上袄子,像去偷油吃的小老鼠一样,悄咪咪的往外面走——

刚刚她就发现,夫君的吻技有点一般。

她得去学学。

第28章 “阿锦,你今日的奖赏不要了吗?”

月光均匀的散在小院子里,一点都不黑暗。

没多一会儿,原本黑漆漆的大屋,燃起微微的烛光。

一抹小小的黑色人影守在烛光下,正仔细研究着什么。

自从昨天宋锦失手将一本春宫图烧掉之后,她就立刻将橘兰姐姐新给的那本春宫图放在大屋里。

这段时间宋锦早就发现谢峤稳妥有礼。

他分寸感极强,要不是她邀请,他轻易不会进这间屋子的。

所以这春宫图放在大屋里,非常安全。

烛火前的小人挑灯夜读,因为烛火不大,只能堪堪照亮她面前的那本书。

宋锦敛眉坐在小桌子前。

这本图分的极细致,有一章是专门教人如何亲亲的。

宋锦之前只是粗略的扫过一眼,可今夜她好像有些能咂摸出里面的滋味来。

夫君他人守礼,亲亲也守礼。

只是揽住她,连动都不动,更别提什么更贴近的交流。

虽然很舒服,但是……

总觉得没有别人说的发软的感觉。

看起来这亲亲也是门大学问!

夫君是个老古板,让他来看这本册子看起来是不可能了。

那不如她来仔细看看,说不定……

反正主动的一直是她。

到时候她学会了,夫君只要闭眼就行。

想到这,宋锦就看得更认真,甚至还用自己做的炭笔在角落里写写画画。

嗯嗯,先是这样。

哦哦,然后是这样!

最后!竟然还能那样!

烛火点点,门里的小黑影在认真看书。

她根本没有发现,原本应当是床上沉睡的谢峤正站在院子里。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

凉森森,阴恻恻。

他看着大屋中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宋锦,微微敛眉——

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女正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一章终了,宋锦这才揉揉眼睛,把炭笔放下。

她抬头,发现夜已经极深。

她小小的打了个呵欠,想着明日还要早点起来去一趟集市。

上次说有野货的那个猎户,明日应当会出摊。

虽然她那日已经亲身验证过夫君的确身体强健,但夫君的岁数毕竟不算十分年轻,该补的还是要补上。

明日她还是去看看。

烛前的小黑影吹灭蜡烛,裹好袄子回到卧房。

她声音轻轻,掀开床帐的时候,发现夫君还在沉睡着。

他睡得很安稳,连动都没动。

甚至手臂还依旧压在自己的眼睛上。

宋锦放心的点点头,自己钻进被窝里,躺好就陷入睡眠。

而在少女呼吸变沉的同时,一双清明的眼睛睁开。

谢峤将压在眼睛上的手臂拿下来,他侧头,先是沉默的看了眼躺在自己身侧的小妻子。

她长得很可爱。

挺挺的鼻子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

她又乖巧聪慧。

手巧心巧还有京都贵女们没有的正义感。

这么令人喜欢的少女——

她刚刚能在大屋做什么?

谢峤从没有兴趣窥探别人的秘密。

只是他隐隐的觉得,刚刚宋锦出去,好像与他有关。

收回心绪,敛眉起身开门,走到大屋。

直到他停在那些册子前的一刻,他从未想到,她手中的春宫图不仅仅有一本!

大屋中,那个破败的洞已经被砖块乱七八糟的堵上,可仍旧有冷风灌进来。

高大的身影被冰封在原地。

宋锦,她刚刚就在此处看这些东西吗!

他的额角又开始不自觉地抽抽。

他满眼不可置信的伸手拿起那本春宫图,令人血气翻涌的图瞬间闯入他的眼睛!

污秽!

不雅!

难登大雅之堂!

他手发抖,心中的火气上涌,直到他看到少女用炭笔在旁边的小字标注,原本被冰冻住的人有如一道闪电劈过。

他神色发怔——

阿锦,觉得他的吻技不好?

他愤怒!他疯狂!他觉得不可能!

他身为世家弟子,又洁身自好,从不将心思分一点在男女之事上!

他不解!他回忆!他……

不敢确定。

他承认,他的经验不多。

难道他真的不行?

但少女明明很舒服!

可是——

真的舒服的话。

她怎么可能清醒地推开他说今日到此为止!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他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他让自己闭眼,强迫自己平静。

这没什么的。

他对自己说。

洁身自好从来都不是他的污点。

只是……

原本那本令他无比鄙夷的册子如今却变得异常具有吸引力。

他不屑,可手却不听话的翻开那本册子。

一页一页,翻至天明——

清晨,集市人群熙熙攘攘。

有了第一次,宋锦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害羞,她到集市里先冲到野货摊子。

猎户刚刚摆摊,还未等将野物摆好,一回头便看见一个跑得满脸通红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

少女微喘,呼出的白气快要将自己的小脸埋起来。

“麻烦问一下……”

还未等宋锦说完,那青年猎户接道:“上次小娘子要的东西,这次有的,我给小娘子包起来。”

说完,他就手脚利索的将东西包好。

那纸包包的严实,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

青年猎户将东西递给宋锦,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从未见过这般年轻的小娘子来买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些三十多岁的大嫂子。

想到这,他却有些为面前的少女有些遗憾。

年纪轻轻的,夫君就这般不中事。

真是可惜了。

宋锦红着脸伸手将那个不大的纸包接下,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低着头,寻着自己的钱袋子:“多少钱?”

猎户道:“五钱银子。”

猎户解释:“这东西难得,要的人又多,所以才贵一些。”

宋锦点头,从钱袋里掏钱:“我明白的,而且冬天了,你们去山里打猎也不容易,这些钱不多的。”

宋锦虽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有点舍不得。

唔……

好贵啊。

付好钱,宋锦将东西妥贴的放在菜篮子里,又把别的东西将野货压住。

她仰头对猎户笑:“多谢小哥!”

猎户常年在山中,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姑娘朝自己笑。

若不是看着这姑娘已经成了亲,他倒是想找媒人给自己说说亲。

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有些羞涩:“还要谢谢你光顾我生意。”

“应该的应该的!”宋锦笑着应着。

可她的眼神却落在猎户的腰上。

几日未见,他的腰好似又健壮了些。

真是极好的腰!

这种是要被画进图册里的!

宋锦有点恋恋不舍,她转身离开,在人群中她缓慢的挪着步子,还没舍得的又回头看了两眼——

临近年关。

宋锦的摊子一直忙碌,从早上开始,宋锦和雀儿就忙得脚打后脑勺。

搓糕饼的手忙得快要冒出火星子。

宋锦的银钱赚得不少,她偷偷给雀儿留出来了一部分,半点都没有让雀儿娘知道。

她想着,若是有一天雀儿要是真被送到那个狼虎窝,不如拿着这些钱跑掉。

好好的一个姑娘,不能被人这般糟践。

宋锦回到家时,她已经有些筋疲力尽。

她身体是好,可毕竟一日的忙碌,她虽然赚钱赚得开心,但也累。

少女拎着早上的菜篮子回到家,推开门,院子里面依旧安静。

若不是看见屋子里面的灯亮着,她甚至以为家中根本就没有人。

宋锦将菜篮子放在灶间,又将早上买的野货妥帖的放好。

她还没有决定是要煲汤还是泡酒。

她打着哈欠回到屋子,一推开门,便看见夫君坐在四方桌前。

桌子上依旧是昨日的那几个东西。

宋锦看到就更累了。

她扁着嘴:“夫君……”

她今晨起来的时候,夫君还未醒。

可她怎么看着,夫君眼下的乌青又冒出来了?

“嗯,”听到宋锦乖巧叫人,他点头回应:“过来做今日的课业。”

逃不过。

还是逃不过。

宋锦无奈地磨蹭着往前走,走到谢峤旁边的位置,乖巧坐好。

今日的她没有别的心思,只安安静静地抄写家规,可是刚刚抄写一半,她的小脑袋便一点一点的,手中的笔也不自觉的滑落。

“哒啦”一声。

笔掉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将宋锦惊醒。

她被吓了一跳,看着被染脏的半张纸,有些不开心。

她侧头去看谢峤,小声道:“夫君,我今日太累了,不想写了。”

从刚刚谢峤就发现宋锦今日精神不足。

他知晓,最近宋锦摊子上极忙,若是晚上再让她抄写家规,的确是太累。

这家规的确也不急于一时。

今日宋锦乖巧,若不是她疲累,定能认真学习。

不是那般偷奸耍滑的学生。

她是极乖巧的。

“嗯,今日便到这里。”谢峤出声。

“多谢夫君!”宋锦立刻从长椅上起来。

她迅速地将自己简单洗漱,换好寝衣后就钻进被窝,安稳的睡着。

看起来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谢峤看着宋锦的动作,他无奈地摇摇头,将宋锦刚刚的笔墨一一收好,随即吹熄蜡烛,自己也回到床榻。

昨夜他亦睡的不好。

床帐遮挡,身侧的少女呼吸均匀,一双好看的杏眼微阖。

谢峤勾唇,平躺在宋锦的身侧——

少女的睡姿亦是这般可人。

随即,可人又安静的少女,忽然传来了一句心声——

【唔,今日街上的那个青年腰真是不错!】

谢峤:“!”

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依旧乖巧的少女。

他很确定,刚刚那个心声是宋锦的!

可是她现在好像已经睡熟……

睡熟还在想着腰?!

谢峤昨夜费力压下去的额角又开始突突作痛。

他侧身,一直看着宋锦。

只是在那一声心声之后,少女再没有别的。

没有别的……

可是少女微扬的嘴角,她到底在美什么!

他喘息不稳,觉得心里的某一处快要炸掉。

终于,他起身侧躺。

唇停留在距离宋锦耳旁的不远处,他提醒道——

“阿锦,你今日的奖赏不要了吗?”

第29章 她年岁尚小,没见过好的。

被窝软软,宋锦已经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准备美美入睡。

谁想在半睡不睡之际,夫君竟然这么大法慈悲的提醒她。

她猛地睁眼,拉下半盖住脸的被子,露出圆圆的杏眼:“夫君,可以嘛?”

谢峤看着面前的少女乖巧,她的眼中没有半分欺骗和躲闪。

她像是完全没有别的心思,只馋他一个人。

馋的可怜兮兮。

刚刚浮在他心头的那股快要将眉毛烧着的火气瞬间压下了三分。

阿锦这么单纯,若是被人骗了也不知。

定是那些个没有分寸的毛头小子在勾引阿锦。

谢峤周遭的气息微冷。

他知道,宋锦长得好看又招人喜欢,在崇州定有不少人会打她的主意。

可是他日前已经与阿锦出门,表示了自己的身份。

怎还会有人来勾引宋锦?

简直是不知死活!

微暗中,谢峤已经能想象到有人在馒头摊前对阿锦搔首弄姿的样子。

简直不成体统!

简直卑鄙下流!

谢峤的表情越来越冷,也迟迟未回答宋锦。

宋锦满怀期待的杏眼有点失落,嘴角也垂下。

刚刚她在听到夫君的话还十分期待的!

可是夫君的表情却越来越冷。

看来他只是试探自己有没有分寸,是不是贪心,她今天就抄了半页,本来就就不应该肖想亲亲。

可是,这是夫君他自己说的哎!

唔,好狡猾。

还好她聪明。

宋锦重新把被子盖回半张脸上。

她一脸清心寡欲:“我今日只抄了半页,而且还被弄脏了。”

“我不亲的。”

少女失落的声音传来,谢峤有些回神。

他有些怔愣,随即心中的火气再次升腾!

到底是谁在不要脸的勾引这个纯真的少女,让她的脑子里全是那些污糟的东西!

他原本想要斥责宋锦,她已经身为人妇,心中眼中不可再多看别人。

这样有违妇德。

可是……

他垂眸看着藏在被窝里的少女。

他知道这个少女有多想要他亲近,可是只要他不肯,她从未有过半分勉强。

这般乖巧的姑娘。

今日的心猿意马,根本不能怪她。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今日错的不是宋锦,是出现在宋锦面前的那个人。

是那人不知分寸,恬不知耻。

他身为夫君,不应该与乖巧的妻子生气。

他想着,并未回答,而是伸手掀开宋锦的被窝,他将半盖住宋锦脸蛋的被子折了一下。

圆润的脸蛋露出来。

“虽然今日课业没有完成,但是可以亲。”谢峤听到自己说:“毕竟你今日辛苦。”

眼睛和心里,都很辛苦。

“真哒?”藏在被窝里的少女惊讶,她嘴唇微微张开,不敢置信。

“嗯。”谢峤压低声线,往日禁欲的声音里好像带了些别的东西。

小小的,像是有诱人的小勾子。

一点一点的引着她仰头。

宋锦抿唇,看着不像是在骗自己的谢峤,干脆地将自己的胳膊勾到他的脖子上。

这可是她自己的夫君。

谁不亲谁傻!

宋锦微闭着眼,仰头“啾”的一下亲到了夫君的唇,凉凉的软软的,好舒服!

她正想着回忆一下昨夜她挑灯夜读的春宫图,可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她好像不大对劲儿!

她的身体软软的,嘴里也忍不住哼唧。

【夫君……】

【夫君他……】

【好像和昨天晚上亲的不一样!】

昨天就很素。

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宋锦总觉得这种亲亲的后一步不是去各睡各的觉,而是要做些别的。

天!

怎么可以有人一天差别那么多?

救!

她的现在脑袋有点缺氧,环着夫君的胳膊也快要无力的垂下。

昨天她学的那点东西,现在她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什么。

反倒是谢峤,好像掌握到了什么精髓,他起初小心翼翼好像还有些生涩,但到后面却越来越大胆。

谢峤感受到宋锦环着自己的手臂有些脱力。

在听到少女也略带喘息的心声后,他吻着宋锦依旧有些冰凉的唇微微勾起。

他又轻吻了两下,贴在宋锦的耳边,明知故问问:“怎么了?”

他的声音暗哑又轻轻地。

宋锦的耳垂发痒,心里也是一样。

她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诚实的发言:“夫君,你好像和昨天晚上有点不一样。”

“哪里有什么不一样。”谢峤轻轻地解释。

他的声音像是一方冰凉的清泉,慢慢地舒缓宋锦的心,可又勾着她继续沉沦:“昨夜我是在体恤你,不想吓到你。只是今夜……”

谢峤说着,他伸手攥住宋锦有些脱离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慢慢地往下走。

从胸口,到腹部。

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摸索了一遍。

他并没有带着少女的手去更隐秘的地方,便已经感受到身下的少女在从紧绷到雀跃。

她先是紧张,手还有些挣扎着想要逃。

可是只不过两下之后,少女就立刻屈服在她自己的本能下。

他清楚地看到少女脸越来越红,可一张小脸上却全都是认真,在认真的感受他的身体。

从好奇到满意,到最后的心猿意马。

【唔!夫君的腰好棒啊!】

【明明外面看着的时候就很瘦啊,可是怎么能这么健壮!】

【今日真是赚大了!夫君竟然让我摸摸,好想一直摸啊!】

【……】

少女的心声全部砸进谢峤的耳朵。

可是他就算听不到少女的心声,他依旧能从她的表情上分清楚。

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在想些什么。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是宋锦看不清楚的角度,可是他确实在笑——

今日先暂且让她见识一下,省得日后再被那些算不上什么的迷了心智。

她年岁尚小,没见过好的。

剩下的无妨,他再带着她见识。

大手握着小手,最后停留在腰腹的裤腰处。

宋锦屏住呼吸,心里“砰砰”狂跳。

可此时,谢峤却在她的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随即带着她的手离开。

他伸出手指,将她嘴角的湿痕抹去。

“睡吧。”

他平躺回自己的位置,恢复那副冰冷的样子,像是奖赏已经结束。

宋锦眨眼。

红红的脸颊一时半会儿根本退不下去,心里空落落的。

她半仰着头看着黑暗中的身影。

心里和嘴上什么都想不出也说不出——

从清晨开始,宋锦和雀儿就在摊子上忙得热火朝天,而于此不同的,绣翠楼里却没有那么多人。

倒不是绣翠楼的生意不好,而是最近楼中都在筹备迎接一个贵客。

楼中就半封着,这才这般安静。

楼中的姑娘们不知道其中缘由,只笑着最近可以偷懒,而且还不必挨嬷嬷骂,日子实在是舒坦。

橘兰也是一样。

晌午日头刚过,橘兰才从房间中懒洋洋地出来,她摇着扇子,斜靠在二楼的倚栏上,对着下面的裴朝道:“裴琴师,一大早的就在练琴啊?”

裴朝刚刚一曲终了,他正要将琴收起。

橘兰稍微比他年长几岁,又是口无遮拦的洒脱性子,这些时日他也逐渐习惯橘兰说话的语调。

他道:“嗯,今日就到此。”

“哎?这就完了?”橘兰用扇遮脸:“姐姐我还没听够呢,日后等到裴琴师回到安城,姐姐我说不定要何时再能听到裴琴师的琴了。”

裴朝将琴收好:“日后若是橘兰姑娘来,裴某自当热情招待,只是今日琴弦断了一根,我要去买一根补上。”

“这样啊……”橘兰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今日好像是锦丫头来送糕点的日子,听说这小丫头最近的铺子忙的很,怕是要很晚才能送糕点来,那么晚吃糕点明日定会发胖,既然裴琴师要出去,不如麻烦裴琴师,将糕点帮姐姐们带回来?”

裴朝愣了下:“是宋姑娘?”

“对,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个小丫头。”橘兰见着裴朝还记得,她饶有兴趣地问:“那裴琴师可知道那小丫头的馒头铺子在哪?”

楼上楼下,相隔不远。

可因着这绣翠楼的舞台拢音极佳,不大的声音便能传遍整个楼。

更别提橘兰的嗓音脆亮。

楼中的人的眼神瞬间都聚到裴朝的身上。

只见他略微颔首:“嗯,我知道的。”

说罢,他抱着琴起身,往外头走:“橘兰姑娘稍等,我去去就回。”

少年琴师的背影有些单薄,但每一步都走得坚毅,橘兰摇摇头,“啧啧”两声。

真是可惜。

宋锦那小丫头要不是已经成了婚,这琴师看着也是个好对象。

家中虽称不上书香门第,但家中不缺银钱,更有一技傍身。

少年风姿年龄相配,更温柔识趣。

这不比她那个老古板夫君要强?——

宋锦在摊子前忙活,连午饭都是要收摊的时候才吃。

今日是小年,按理说应当回去做些饭菜,可宋锦却想着不如多挣些钱,反正夫君晚上也不吃。

可绕是如此忙,宋锦也没有亏待自己和雀儿。

她去前面的猪肉铺子买了块香喷喷的猪肘子,让店家切成片,又要了些汤汁回来。

汤汁浇在热腾腾的馒头上,再配着肘子肉,两个姑娘吃得不知道有多香!

雀儿从未吃到过这么香的东西,就算是往年过年的时候,她也都是捡着弟弟的剩饭吃。

这样香喷喷的肉,是绝对不可能落在她的嘴里,只能勉强吃一顿饱的。

她吃的泪水盈盈:“小锦姐……”

“别哭别哭,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宋锦见不得雀儿这副样子,雀儿一哭她心里也跟着疼。

这些年她虽然没怎么见过父母,像个被爹妈抛弃的小可怜,可外祖父外祖母却十分疼爱她。

外祖父外祖母只有娘亲一个女儿,在娘亲出嫁后,崇州就只剩下外祖父祖母两个人,直到她来。

因为外祖母去世的早,她已经对外祖母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外祖母的厨艺极好。

外祖父是个老实人,经营着一个打铁铺子,可是后来因为外祖父的身体不好,所以也就只接一些零活。

虽然外祖父外祖母都只是普通人,可他们却从未亏待过宋锦,她很满足。

更别提现在她还有了夫君。

还是一个美貌的夫君。

雀儿听着宋锦让她赶紧吃,她也不扭捏,直接一口馒头一口肉的吃起来。

不过她有点疑惑:“小锦姐,今天可是小年,你怎么不回家跟姐夫过年啊?”

回去?

宋锦摇摇头:“我夫君他过午不食,我就算回去他也不会陪我一起吃,还不如在这跟你吃得香。”

更别提她回去之后,还有一个令人倒胃口的家规要抄写。

食不言寝不语。

这可是钉在家规上的第一条。

这些时日她都没和夫君一起吃饭,但她想象得出,夫君吃饭肯定是又快又优雅又安静。

宋锦不喜欢那么安静地吃饭。

那时外祖父刚刚去世,大家吃完席离开,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吃饭也一个人。

睡觉也一个人。

哭也是一个人。

她刚开始害怕,而后开始觉得无聊,最后她决定不能就这么一个人在家里。

她有点点怕安静,她得忙起来。

于是,她才在街角支了个小摊子。

她原本以为,有了夫君之后,她就能没那么孤单,家里面也不能再那么安静。

可是现在看来,家里除了多了盏一直都燃着得灯之外,夫君的存在感并不强。

哦。

不对。

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

他的存在感就强的过分!

宋锦又不由得想到昨夜的那个有些出乎意料的吻,她真的有点吃惊。

男人都可以这般无师自通的嘛?

虽然昨夜的夫君吻技还没有到很厉害的地步,可相比前夜,他已经完全脱胎换骨。

是什么让他一夜大变?

光是这么想着,她的脸就开始红。

嘴里含着的香喷喷的馒头,也像是夫君的唇。

只不过他的唇凉凉的,也没有那么软,像是有嚼劲的牛筋皮糖……

“阿锦。”

蓦地,宋锦的耳边传来一声轻唤。

宋锦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听着是夫君的声音,可是夫君不是不愿意出门的嘛,怎么可能会来摊子上?

上次他被看的直不舒服,回家硬生生冲了两遍澡才结束。

“小锦姐,姐夫来了。”

看着宋锦愣愣的,雀儿拽了下宋锦的袖口。

“嗯?”宋锦这才捧着馒头回头,她看见不远处的谢峤。

夫君就那么站在远处,身姿如翠竹一般挺立俊秀,他的表情淡漠,眉头微蹙,有些高高在上,与周遭的人群格格不入,像是误入此处。

她惊讶:“夫君,你怎么*来了?”

谢峤已经走到她的摊子前,自然的坐在摊子里的小桌子旁。

那是宋锦和雀儿平常休息的地方。

凳子不算大,谢峤坐下之后,他的长腿显得有些无处安放。

他却好似并不在意:“顺路。”

“哦哦。”宋锦以为谢峤去还书,也没有多追究,她礼貌地问了下:“夫君,你要吃东西吗?”

谢峤看了眼那碗黑乎乎油腻腻的肉,拒绝道:“不必。”

“哦哦,那我先吃了,夫君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还有一些糕点要做。”宋锦知道谢峤不能够吃,她没伤心,甚至好心建议:“要不夫君你先回去?”

夫君这般的神仙人物坐在这个小摊子上。

确实有些太扎眼了。

说不定一会儿那些婶子就都会过来围观。

“不必,我就在此处等你。”谢峤说着,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行吧。”宋锦也没推辞。

甚至心里美滋滋的。

谁不喜欢自己的夫君在这里等自己呢!

而且还是那么美貌的夫君。

好有面子的!

可还没等宋锦美滋滋的想几下,那面忽然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宋姑娘,今日的糕点做好了吗?”

宋锦抬头,发现裴朝竟然站在摊子前。

他身后背着琴,手上还拎了一些杂物,可一点都不耽误他的少年翩翩身姿。

甚至他身上的香粉味道,也随着他的动作传来。

宋锦的鼻尖咻咻,觉得十分好闻。

她没有发现,一直端坐在她身后,端着茶杯等她的夫君,面色突变,握着茶杯的指节泛白。

谢峤嘴角冷冷勾起——

这香味,可真是熟悉的很。

第30章 “生气?我生什么气?”

蒸汽氤氲中,少女娇俏的身影与摊子前的少年相错重叠。

谢峤身姿端坐在桌前,他冷眼看着面前意外相配的少年少女。

心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丝异样。

他捏着茶杯的手指收紧,越来越白,像是在克制些什么——

如果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宋锦跟他回京都,他便会为她寻一个相配的好少年。

……就像现在这般的少年。

谢峤看不到宋锦的表情,却能清楚地看到她对面的少年。

面目周正,面上没有任何漪念。

可是谢峤能看出来,他并不讨厌宋锦,甚至还有些喜欢。

谢峤比谁都清楚,没有人能不喜欢宋锦。

而对比自己来说,面前的少年好似与宋锦更加相配。

少年少女站在一处的冲击比任何时候都要大,谢峤沉气——

他已经忘了自己年少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有过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

那个时候,谢家嫡长子,金尊玉贵,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人物,周身气派愣是比太子还要尊贵一分。

谢峤自小容貌出众,更别提三岁开蒙,诗书更是一绝。

也正是如此,惹来京中无数嫉恨。

嫉恨的尽头,便是毁灭。

于是他好几次都差点死在那个冰冷的寺庙中,之后就算是从庙中出来,他的性格也大变。

再到最后,他担起谢家家主的重担。

周身再没有少年之气。

他冷眼看着面前的少年,他正值年轻时最好的年岁,眉梢眼角都是没有经过历练的纯碎。

一人一琴,那么干净。

干净的令人觉得碍眼。

“嗯嗯,好!”宋锦应着,她手脚麻利的将给绣翠楼的糕点装好。

将食盒递给裴朝时,宋锦还有些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原本应该我给姐姐们送过去的,可是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大家都理解的。”裴朝看着周围还在排队买糕饼的客人,他伸手接过食盒,笑着祝贺:“宋姑娘的手艺好,生意兴隆也是应该。”

宋锦脸蓦地红了下。

没有人不喜欢听吉利话!

宋锦霎时间觉得裴朝更好看了一点!

“多谢裴琴师吉言!”宋锦说着,又拿了两块果饼包起来:“我知晓裴琴师不喜欢吃糕饼,但这是刚刚出锅的,裴琴师尝尝!”

裴朝笑着接下:“好,多谢宋姑娘,刚好我有些饿,一会儿便拿这个垫垫肚子。”

宋锦点头:“嗯!好!”

旁边等着的大汉见耽搁的时间长了,本来想要发火,可伸头一看,面前的少男少女站在一起说话,好不养眼。

小伙子抿唇笑。

小姑娘低头害羞。

好家伙,反正他也不急,回去也是被老婆逼着干活,他可不想那么早回去。

于是他收了脾气,笑着打趣:“嘿呦,这两个人买个糕饼也能这般恋恋不舍成这样,要我说等过完年,小伙子你就去提亲,要不然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就成别人家的娘子了!”

宋锦的糕饼名声打得响亮,有时有很远的客人也会特意过来买。

他们离得远,不认识宋锦,更不知道宋锦已经成婚。

因着快要过年,大家的脾气也好得很。

宋锦原本就长得喜气,看着就不会发脾气。

后面的人也应声。

“呦,这小娘子真好看啊!”

“我这就是成亲早了,要不然我定娶这个小丫头回家!”

“老胖,你还看啊!小心你家婆娘把你眼睛挖出来啊!”

“你别闭嘴吧!小伙子,你可要快点啊!”

裴朝被众人起哄。

他表情未变,只是耳根有些可疑的发红。

他无力的解释:“不是那样的,大家想多了!”

可是大家本就是因为排队无聊才找人打趣的,更没有恶意,才不会在意裴朝的解释。

他们也有年少的时候。

宋锦也插不进话。

她着急的摆手,葱白的手指上还沾着面粉:“不!不是的!我……”

“诸位,她成亲了。”

猝不及防的,宋锦听到自己的身后侧传来一道声音。

宋锦心里蓦地一紧。

她微微侧头,发现原本正坐在后面的谢峤现在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侧。

完蛋了完蛋了!

是夫君!

夫君全都听到了!

他不会生气叭!

谢峤的声音不大,可声音里充满着威压,更何况,他只要人站在那里,便令人不可忽视。

他声音低沉,语气中没有半分不悦。

他好似再平静地表达一个事实,不容置疑。

原本还在起哄的人瞬间噤声。

大家都缩缩脖子面面相觑。

他们可不知道这个小娘子竟然这么早就成亲了,而且看起来夫君还是个极不好惹的人。

听口音,还不是崇州的。

而裴朝亦是愣在当场。

他少年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这时才看到宋锦身侧的男人。

男人站在少女的身后侧,并未与少女有任何接触,和他的眼中全都是保护和占有。

裴朝与谢峤对视,他感觉这个男人沉稳强大,有些他说不出来的贵气。

只有世家大族才能养出这样的气质。

他张张嘴,有些尴尬。

“抱歉。”裴朝背着琴微微颔首:“我不知道宋姑娘已经成亲,大家也都是打趣,并未有坏心,还望兄长不必生气。”

兄长?

谢峤冷冷的瞰裴朝一眼。

他只是一个人的兄长,那人如今正在边疆回到京都的路上。

知道裴朝只是尊称的客气,谢峤也不便多说什么。

他只点头沉声:“嗯。”

“既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裴朝拎着糕点,朝宋锦颔首。

宋锦也点头。

可就算是裴朝离开,那些正在排队的客官也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大家只老老实实的买糕饼,付钱,拎着纸袋子离开。

这个小娘子的夫君真是吓人。

光是在那站着就令人发怵。

这小娘子倒是可人讨喜,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夫君。

虽说长相不错,可是这么个冷冰冰的情趣。

一看就是个不会疼媳妇的。

大家各有各的心思。

那些帮着家里来买糕点的汉子都在可惜小姑娘嫁了个冰块,而排队的婶子和大嫂子都们都偷偷的看谢峤。

原来这个就是小丫头的夫君啊!

刚刚他坐在摊子里面她们还看不清,现在这么站在小丫头的旁边,大家倒是瞧得真切。

甚至脸皮薄的嫂子们在上前买糕饼看到谢峤的时候,粗糙的脸还泛起一片红。

她们嫁的都是些糙汉子,什么时候见过这等人物,这小丫头真是好命!

摊子一直到晚上才收。

夜晚,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宋锦跟在谢峤的身后走在春榴巷里。

她的心里哐哐在打鼓。

今天她原本是很高兴的,毕竟夫君可是去摊子找她,后来还帮她收拾东西了!

可是……

夫君的脸比平常还要冷冰冰。

肯定是夫君听到那些汉子们打趣她和裴琴师生气了。

救命。

宋锦神色恹恹:今天怎么这么巧,裴琴师竟然来取糕点了,怎么就是今天啊!

她这么想着,原本娇小的身子就更小了。

甚至都能被谢峤的影子遮住。

她像只小猫,小心翼翼地跟在谢峤的身后。

跟着他推开门进院子。

跟着他进了房间。

跟着他去点燃蜡烛,然后……

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小猫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她捂住自己被撞痛的额头,赶紧道歉:“夫君,我不是故意的!”

谢峤从未因着这点小事怪她。

看着少女更加乖巧的声音,他有些沉默。

宋锦的小心翼翼落在他的眼里,他有些无奈……

今日的事他从未怪过她。

要怪都怪那些胡乱起哄的人,还有那个不知分寸的少年,还有他自己。

是他不经常出现在宋锦身旁,才会让人有这般误解。

怪他。

他是宋锦的夫君,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无妨,日后他多注意便是。

他站在原地,看着抬手捂着自己额头的宋锦,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从见到那个少年时就开始的怪异感觉无处释放,如今已经达到顶峰。

他眼神发暗,对着少女,平静的问道:“阿锦,今夜要试一次吗?”

宋锦还想着一会儿自己肯定不心猿意马,要好好抄书,这样肯定就能哄夫君高兴。

可是……

夫君在说什么?

宋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她捂着额头抬脸,一张小包子脸上面全都是震惊,连脸颊的酒窝都顿在原地。

什什什……

什么啊!

宋锦:“啊?”

谢峤看着一脸懵的小猫,他抬手,将宋锦揉着额头的手拿开。

他微微倾身低头,吻落在松紧的额头上。

“我说,今晚你想要吗?”

宋锦额头和耳朵都要炸了!

她以为夫君是生气的,她都已经想好了要抄书哄夫君。

谁知道夫君竟然在想这件事。

被勾引的宋锦眨眨眼,她很有原则的道:“可是今日我还没有抄书,不能得到奖励的,而且今日还没有到日子,所以我们……”

“今日小年。”谢峤从她的额头挪走,向下吻到她的脖颈上:“可以跳出日子不算。”

宋锦被吻得直痒:“这样的嘛?”

她觉得夫君有些耍赖,他好像是制定游戏规则的人,而她只能遵守。

这好像有点不公平。

可还不等宋锦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不公平,她就身子一轻,被谢峤打横抱起。

谢峤身子高,在双脚腾空的瞬间,宋锦下意识地伸手抱住谢峤的脖颈,小声惊呼。

随即她被抱着一路走到床榻,被轻轻地放下。

她平躺在床榻上,衣衫未除。

可她却觉得有些紧张,手指不断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她看着坐在床榻边上的谢峤,他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衣服脱掉,待只剩下一条长裤,才伸手将床帐放下,围得严实。

宋锦一下子就觉得热,她咽了咽口水。

她还在担心谢峤的情绪,于是小声问道:“夫君,你没生气吧?”

谢峤并未回答。

他附上身来,他悬在宋锦的上方,修长持笔的手指如今正在灵活的解她的衣带。

他像是轻笑了一下。

宋锦的思绪“轰”的一声炸掉。

宋锦根本分辨不出谢峤的情绪,只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

少女紧张的闭上眼睛,手指依旧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想要自己镇定一些。

外面的蜡烛并未被吹灭,帐子中的光亮微暗,谢峤的目力极佳,能轻易地看到少女快要热透的脸颊。

红红的,想让人咬一口。

少女身上的衣物简单,不像是京都中贵女们的穿着,他轻易地就可以将所有的全部除去。

他低头见着少女害羞的拉过被子,他却伸手阻挡。

而后,他低声在少女的耳边轻问:

“生气?我生什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