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不得不问她:“小小姐今晚会留下来用餐吗?”
她需要统计每晚在南家用餐的人数,否则绝不会让自己像现在这样显得过问太多。
“留的, 不仅是留下来吃晚餐,也要留宿。”南惜对她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我的房间里东西应该都还在吧?麻烦管家替我稍微整理一下, 我今晚去住。”
虽然明天要上班。
虽然之前搬离时把大部分东西全部带走了。
但哪怕只是南惜剩下的那一小部分物品,也足以让南惜拎包入住,生活无忧。
何况南家的家政人员一定会及时填补必要的生活用品,对于她们来说今晚住哪座房子只需要考虑心情。
肖恩什么也没有说, 点点头就默默去做了。
南惜惬意地靠在沙发上听音乐,享受自己最后一天假期。暂时还没有去找慕析的打算。
她要找慕析也得是悄悄的, 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扒在房门前撒泼打滚的样子,她也是要一点面子的。
还是夜袭吧, 她最拿手的绝招,和慕析旧情复燃的新起点。
耳边悠扬的小提琴变成哀婉曲调, 衬极了南惜被迫与慕析分离的悲伤氛围。泉水般叮咚的钢琴音符适时接入,此时南惜被人从后猛拍一下肩膀,顿时没了欣赏乐曲的兴致。
这个家里会对南惜这样做的人, 她闭着眼睛都知道会是谁。
“你又干什么呢?”南惜摘了耳机回头怒道, 肩膀被拍的地方火辣辣得疼,南楠这混蛋下手拍她也不知道轻重,也许是太惊讶了。
南楠把包扔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眼睛瞪得比南惜还要大:“真是你啊?天哪, 真真是稀客, 好久不见啊南惜小姐。”
两人一见着面, 第一反应就是掐架。
南惜迅速进入状态, 二郎腿跷上后就开始反唇相讥:“好久不见,你很想我?你都不知道这么多天看不见你我有多舒坦,吃饭都比平时更香了。”
“哇……”
南楠敷衍地赞叹,自知从正面很难赢过牙尖嘴利的南惜,就开始从侧面攻击南惜要害:“那跟你天天见的那位呢?慕析没跟你一起回家来啊?”
他突然提到慕析,南惜一时没能反应愣在原地,被南楠捕捉到了。
永远在状况外永远年轻,南楠一点不知道慕析和南惜身上这些天来都发生了什么风云。见南惜面色难看只以为是她们闹别扭,赶紧抓住机会笑话:
“哎呀呀呀呀,不会是跟咱们慕管家吵架了吧?那么好脾气的人都能给气着了,亲爱的妹妹功力不减啊。”
“你造什么谣呢?”
南惜这回反应很快,迅速俯身拿起南楠昂贵的真皮提包朝他砸过去,这一砸要么毁掉南楠的包要么毁掉南楠的脸,也算还了南楠刚才朝她肩膀来的那下痛击。
“再敢胡说八道,你的包就都别想要了。”她恶声恶气地撂下这一句,终于起身离开沙发。
南楠坐在沙发上挠脑袋,六位数的包轻悄悄躺在他脚下,还没有被主人发现。
不行,被南楠这么一提,她还是好想慕析。
也不是她黏人到离了慕析几个小时就要死要活的程度,而是一想到以后会被隔开不知道多少天,灼人心肺的焦虑就不禁从南惜胸中升起,恼得她难受。
晚饭时南惜也吃得味同嚼蜡,关衍几次主动给她夹菜示好都迷迷糊糊地没在意,回过神时关衍已经低下头委屈上了,再不理恐怕就得掉眼泪。
不等南惜主动开口,南之涯已经微微沉下脸:“南惜,起码得向爸爸说声谢谢。”
好不容易再一起吃饭,没想到女儿对自己不理不睬。哪怕关衍心里清楚极了是为什么,此时也得装成不知道的模样,撇着嘴角扮可怜才行。
他微弱地向南之涯求情说不要紧,其实侧脸恰巧对着南惜,而晶莹泪光又恰巧正在此时闪过,无论谁见了都会觉得可怜。
南惜根本没注意看,但马上甜甜地向关衍说道:“爸爸对不起,刚才在想心事,谢谢爸爸帮我夹菜。”
一个多星期前还剑拔弩张闹得从家里搬出去的女儿,此时忽然向自己撒娇了。
关衍惊得连表情都忘记控制,喜不自胜朝南惜那边倾斜一些,想要更加拉近和女儿的距离:“南惜在想什么心事呀?”
这个问题。
南惜有些为难起来,当着妈妈的面不太好回答啊。
但是南之涯还坐在那里,南惜哪怕还没消对关衍的气也不能不搭理这个问题呀。
南惜正要胡乱编点故事糊弄过去,就听见南楠忍不住嚷起来:
“还能是什么啊,想跟慕析有关的事情呗。”
“?”南惜眨眨眼睛,这南楠怎么突然这么讨喜呢,帮自己说出实话,还顺便吸引南之涯那边的火力……
南之涯和关衍闻言,一下子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你们还不知道吗?南惜跟慕析闹别扭了。”南楠察言观色的本领,这么多年在职场也是只磨炼了微不足道的一点,还以为她们只是关心南惜的感情生活,“我就说嘛,慕析那样老黄牛一样随便欺负的好脾气,也能惹生气了。”
南楠肆无忌惮地说着南惜的坏话,南惜听着却快要笑出声了。
果不其然。
南之涯严肃到放下手里的筷子:
“谁欺负慕析了?”
“又是谁惹她生气了?”
南楠傻眼:“啊?”
他贼心不死,试图正面回答南之涯的问题:“当然是南惜……一直就没少为难人家吧……”
说实话,南惜和慕析私下相处到底是什么样子,谁欺负了谁,南之涯也不好说。
现在她自然不会帮慕析说话,也不太想帮南惜说话,只好拿自己找死的南楠开刀:“南楠,海外的项目跟进得怎么样了?”
南楠更加傻眼:“啊?”
已经来不及思考妈妈为什么突然问到这里了,能够夺人性命的眼刀已经杀过来,再不好好应对就要完蛋了。
“妈妈说的是海外哪个项目?”南楠也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西国。”
“啊……妈妈,西国的项目不是我在负责跟进。”
“不是你在负责,你就可以一无所知吗?”
南楠隐约觉得南之涯平时不会这么刁难他,“不是一无所知,我有一些了解,我们跟西国机关的贸易总规模在20亿左右,覆盖房地产、粮油、冷冻食品和相关产业,到27年6月……”
“是谁在跟进这个项目?”
“是董方程。”
“你有多久没跟董方程吃饭了?”
南楠目瞪口呆:“……有两个月了吧。”
南之涯冷笑一声:“这么重要的项目和负责人,两个月?”
“是、是啊。”
“下个星期,我需要你去一趟暑国。”南之涯冷漠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看都不看南楠一眼,“在斑马群旁边好好反思自己的态度如何吧。”
噩耗突然这么传来,南楠连鬼哭狼嚎都忘记了,木讷地不断把米饭送进嘴里,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南之涯的。
多亏了南楠这么一气,南之涯饭后早早就进了书房,又早早回到房间,不见人影。
关衍还想多跟南惜说几句话,南惜却忽然捂住肚子面露难色:“爸爸,我肚子好疼。”
“肚子疼?”关衍不明所以,拿起手机就准备打电话给家庭医生,“我叫安娜来……”
“不用的,这么晚了不要麻烦医生,我回房间早点休息吧。”南惜又是甜甜一笑,看得关衍心都要化了,“爸爸也早点休息。”
就这样,公共空间里很快就不见人影,帮佣们完成饭后打扫后也迅速撤离。
正是南惜行动的绝佳时机。
她正大光明走到慕析被关的房间门前,敲两下。
房间里静悄悄的,南惜使劲贴在门上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几乎都能想象到慕析此时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无奈苦笑的样子。无奈够了,和她预想的时间差不多,慕析走到门口才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慕析应该是也凑近了门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传出来:“南惜?”
“是我。”
南惜咧开嘴笑,声音轻快,“快把门打开见我。”
慕析低头看向自己已经尝试过打开的门锁,犯了难:“南惜,我打不开这个锁。”
南惜把自己的大拇指放在门锁感应上,也失败了。
刚才试了其他门明明还有效的,南之涯做事还是太周全了。
南惜提议道:“窗户呢?从窗户翻到花园里,我去花园找你。”
慕析又看向身后紧闭的窗:“……也锁上了。”
这里完全是个密闭空间,空气流通多亏了房间里的新风设备,否则待久了以后慕析都可能被自己呼出的二氧化碳憋死。
南惜开始不淡定。
虽然早有预料南之涯这次关慕析紧闭不是说说而已,但当她和慕析真的被一扇门隔在两端时,那种心里堵塞的感觉还是让她愤懑。
“那有什么办法能从房间里出来?你之前是这里的管家,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南惜靠在门上絮絮叨叨,无助地在门锁上按了好多下,“书架这些地方有没有暗门、密道啊?”
嗯。
密道这种东西应该是没有的。
有也不会让慕析知道。
“南惜。”慕析握着那门把手,低头看那转不动的可恨东西,“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不要注射抑制剂。”还不等慕析开口,南惜就坚定说道。
“……不是这件事。”
“那你说吧,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那我问了。”
慕析也缓缓靠在门上,两眼望向房间里最明亮的水晶灯,整个下午和晚上不断折磨着她的问题此刻呼之欲出。
“如果说当年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是说,不告而别抛弃了你什么的……怎么办啊?”——
第77章 爱人
南惜把原本软绵绵靠在慕析门前的身体, 一点点站直了。
她仍然紧贴门板,仿佛那不是一块了无生机的木头,而是慕析能提供支撑的背。她依靠它, 以此假装她们之间的阻隔此时并不存在。
“你的语气好紧张。”南惜笑道,“你不会在心虚吧?这么不相信自己吗?”
这还是南之涯质问她的话。
看来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不止她一个人嘛。
南惜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抖慕析玩,还是真的想听到什么答案。
可慕析接下来诡异的沉默, 还有极其微弱的吸气声音成功让南惜提起兴趣,她难得变得这么感官敏锐,竟然连她每一次吸气都听得清清楚楚。
似乎慕析本人正站在她面前心虚地对着指尖,不敢抬头, 鼻息却尤其紊乱。
这种时候慕析会努力把她那张小脸藏进脸侧的黑发里,怕被自己看清她的表情。
但是南惜甚至不需要看她, 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读一封透明的书信不也很有趣吗。
“我,不是不相信自己……”强装镇静的声音从门板后面传过来, 两下深呼吸后很快举手投降,“好吧, 我就是不相信自己。不是说女大十八变吗,我从烂人变成好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吗?”
南惜在门板上煞有介事地敲了敲,清脆的“咚咚”声顺着传声介质直达慕析的心脏:“很确定自己现在是好人哦?”
慕析无措:“……”
这么说的话, 慕析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果然南惜也在怀疑这件事吗, 在和她的母亲交谈了过后……南之涯无疑是会为南惜考虑的,有她在,不会让南惜受到一点伤害。
这当然很好。
“对不起。”慕析丧气地开始道歉, 第一反应就是道歉, 虽然为五年前的自己道歉怎么听都有点太晚。
她开始念叨一些细碎的事情, 从知道自己失忆以来的不安, 到后来反思和南惜的相处过程里都有哪些没能做到位的地方。
比如她应该早点接受事实、早点告白, 比如她每天起床时间不太固定、导致给南惜倒下的水温也不一定每天保持完美温度,比如两人一起洗澡的时候南惜总是更多露出水面、其实很有可能会因此着凉。
南惜越听越震惊,如果不是突发奇想忽然想逗逗慕析,她都不知道原来对方心里装着那么多能道歉的东西。
南惜也以同样诚恳的心态在脑海里反思一圈,想要向慕析道歉。
“别这么说,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其实有好几次做到后面我都能看出你已经不行了,但就是假装不知道非得继续……我是说你躺着的时候。”
南惜说完半晌听不见回应,静下来认真听了之后才发觉原来慕析已经在掉眼泪了。
“你别说了。”慕析一开口,被她克制在喉咙里的呜咽就忍不住顺着声音一起溢出来,听上去非常可怜,“我真的很糟糕,很对不起你。”
南惜就知道,坏了,不能再逗她。
慕析当真了,以为她真在责怪她呢。
现在只恨这扇门挡住两人视线,否则南惜早早看见慕析伤心就会及时停止恶作剧,送上最温暖的拥抱。现在已经迟了,南惜就只好急促地在门板上拍了好几下,然后说道:
“我是开玩笑的,你就是很好的人,特别特别好。”
慕析不信,继续掉眼泪。
“真的。你哪里对不起我了?你对我有多好,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南惜恨铁不成钢,开始细数自己的种种罪状,“我这么恶劣的性格,矫情、挑剔、不爱理人,从小到大就没有几个朋友,只有你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不仅照顾我,还爱我。你是照顾我的人里最爱我的,爱我的人里把我照顾得最好的。”
慕析吸了一下鼻涕,冷静下来。
她反驳:“那不是照顾,那只是我觉得自己应该那么做,而且习惯了那样做。如果这算照顾的话,你也在照顾我。”
虽然暂时不再呜咽,可那声音隔着一扇门,听到耳朵里还是闷闷的、惨惨的。
像把小小的羽毛扇子,扫得南惜心尖上痒。
其实慕析去做家政这件事。
虽然重逢后第一时间感到震撼又不解,但仔细一想,觉得慕析确实很合适。
南惜在自己印象里找不到第二个像慕析这样体贴周全的人,乐于为她人服务,还很有责任心。
哪怕是alpha,细致程度也毫不输于那些柔软的omega,所以才能和她们一起共事。
还完美满足了苛刻的南之涯的标准。
不过尽管如此,面对慕析如此专业的照顾,南惜也能大声地说:
“我当然也在照顾你!你照顾我,我照顾你,这就是爱人之间做的事情,不然我们在一起就只是标记吗?”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里格外清晰,像在慕析耳边敲响一声晚钟,震得她整个人说不出话来。
好……
好有道理。
慕析原本并不太了解所谓情爱是怎样的一种机制。
她喜欢南惜是前所未有的行为,陌生的探索。
向南惜表白是因为大家喜欢一个人时都会这么做,而且南惜很希望她这样做,否则她可能会一直陷在纠结里,纠结南惜是否真的喜欢她,纠结自己该不该直面这份情感,纠结一切。
至于表白之后两人在一起的事情,那就只是顺其自然。
慕析有时候都觉得,其实她现在做的事情,和当着南惜管家时候的事情是基本一致的。只是南惜也能光明正大地对她好了而已。
可南惜现在告诉她,这是爱人之间做的事情。
被称作互相照顾的事情。
……
慕析现在万分感谢南之涯把自己关在这间屋子里,感谢她们两人中间有一扇无法打开的门。
没有了这扇门板的隔绝,南惜就会看见自己脸上此刻呆愣的表情和难以置信的眼神,可能会因此觉得自己很愚蠢。
她太慌张了,因为刚刚收到前所未有的重大幸福。巨量的欣喜感降临在头上而自己又没做好准备接住时,慕析就会功能紊乱,不知道该如何表现、表达才好。
她只好再次提起刚才没能解决的问题:
“可是如果我当年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抛弃了你……”
那这份骤然降临的幸福就会瞬间被剥夺走。她和南惜的关系会走到尽头,南之涯会让她付出代价,那份代价的附赠恐怕是再也不能和南惜相见。
一想到这里,慕析不得不迫使自己冷却下来。
她在等待南惜的审判,等待南惜会对她们这段关系画上怎样的休止符。
……起码也得是个休止符吧。
毕竟她曾经被这件事伤害到想要自杀……
“是的,如果真是这样,你真是太可恶了,所以你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弥补我。”
南惜冷静极了,有理有据:“大事小事都要听我的,我的要求都要听,能做到的努力做到,不能做到的就算了。要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不能再不告而别。”
“……?”
慕析无力地扒着门框,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
重点并不是她说了什么,而是她的态度。那样没有一丝责备与为难,羽毛般轻飘飘的语气……真的用在这么严重的事情上吗?
头顶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抬起头时才发现不过是纸糊的一把水果刀。曾经以为是荒漠的地方,原来只不过是绿洲里一块小小的沙坑而已。
“这么,简单?”
“这很简单吗?也对,毕竟你已经做到了,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南惜笑了,“原来你早早就开始弥补我了啊,好有先见之明。”
慕析再次确认:“你是认真在说的吗?”
“是。”
南惜声音轻柔:“慕析,这真的一点都不简单,我从没见过比你做得还要好的人。所以我才觉得你最好了,除了你谁还能做我的爱人?”
也幸亏她早早就确定了自己要做什么——
只珍惜当下的欢愉。
否则,如果她有太多的顾虑、太多的心结,她和慕析早早就在不同的十字路口分别。
南惜正感慨于她们一路坎坷的相恋过程,就听见慕析在房间里又哭了。
到底是谁说omega通常都娇弱易折情绪化的?
像慕析这样SSS级的alpha都喜欢哭鼻子,谁再敢给她们omega贴标签?
“你又哭什么?”南惜恼怒,“不能哭。”
又岂是南惜三言两语能轻易阻止的。
慕析揉揉眼睛,刚把眼角溢出的泪水擦干,一听见南惜装凶不许自己哭,眼眶一热又开始往外涌泪珠:
“……我好想抱你,现在。”
南惜抚着门板的手顿了一下。
听见慕析用软绵绵的、撒娇般的声音说这句话,她恨不得当即找些什么锤子斧头把这扇们砸开,把她的公主从城堡里解救出来。
怎么就、怎么就打不开这扇门呢!
现在慕析需要她,她也不想和慕析分开,就是这扇可恶的门,还有房间里可恶的窗子,让她们见不到摸不到对方……
慕析在房间里,外面传来几声愤怒的砸门声。
然后又静止下来。
慕析怕她离开了,试探着唤了一句:“南惜?”
“我在呢,不过很快就走了。”南惜压着火。
“你要回房休息吗?”慕析没有阻止她,可心里不舍极了。
如果能抱到南惜就好了,只是静静地相拥、什么也不做就很好。
“不是。”南惜最后一次狠狠拧了门把手,确定打不开,“乖,你就在里面等着我,我今天晚上一定会把这扇门打开。”——
第78章 开锁
南惜把话说得太过铿锵有力, 听着是真的不惜把门砸了也要见到慕析的程度。
每到这种时候,慕析的理智就开始回笼,先一步向现实屈服。
她怕南惜直接去找南之涯对峙。
她差点忘了眼前这扇门的存在, 往前跨了一步却只撞到自己膝盖,也顾不得疼痛与否,赶紧询问南惜:
“你想干什么?冷静一点, 其实不一定非得出去的。”
她仍然想见到南惜,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我们之前也有过一连好几天见不到的情况,这没什么的,我们还是可以发信息、说话, 而且偶尔分开也有助于感情和谐。”
慕析听到南惜在门外打转的声音,这让她暂时松一口气, 好歹现在人还没走,自己还有机会再劝一劝。
南惜在外面只打转不出声。
女人抿着嘴巴抱胸走来走去的模样已经出现在慕析眼前, 如果自己不支持她,她可能会生气。
“……你想怎么做?”慕析立即放轻放缓了语气, 跟门外的南惜打着商量,“我们先讨论出合适的办法再执行好不好?这样成功的可能性也更高一些。”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南惜发出“哼”的一声。
“我打算去偷肖恩的指纹。”
南惜说, “我的指纹不管用, 难道没人的能管用了吗?不可能连给你送饭的人都没有,妈妈是要关你紧闭,不是把你饿死。”
她比慕析要冷静, 因为这个方案听上去竟然很是合理。果然人被剥夺了自由以后就容易变成困兽, 智慧与灵性一起丧失。
慕析宽慰地靠着墙休息, 暗自笑话自己太草木皆兵。
肖恩是南家现在的管家, 不需要花费太多心力就能找到她随处可见的指纹。
南惜最会做实验, 收集这样微小的材料颇有心得,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好聪明。”
慕析边笑边夸赞,扶着自己的膝盖以支撑靠墙的身体。
“谢谢,那么我就去找指纹了,你等着我。”
南惜说完这句之后脚步声渐行渐远,慕析一直在门边屏息凝神地听,确定连一丁点属于她的声音都捕捉不到,这才回到床边坐下。
自己走进这房间里被关起来的时候还感觉不到。
可南惜来门口走了一遭又离开,慕析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空虚。
空虚……也许并不准确,不知道哪里凭空产生的千万只蚂蚁正密密麻麻啃噬着她的心窝,那些太小的丧失没有立刻让她察觉到疼痛,但她又明晰自己正一点点地被分解。
本来慕析对自己的禁闭生活做了一些规划。既然决定以后要重新回到学校里学习军事,就得提前做些准备才行。她想用这些独处的时间来看书,哪怕做不到像南惜读文献那样的效率,也尽可能多读。
现在书就摊开在她手边,慕析却一点拿起的心思也没有。
满脑子都是南惜刚刚在门外可能生气、可能恼怒的模样,哪怕看不见她也会想象,那些太过具体的画面已经夺走她的主动权。
……从什么时候会开始这样想南惜的,慕析自己都不太记得。
明明曾经看小姜她们谈恋爱,那样工作时候都笑容满面的样子还觉得好笑的。
被啃食掉的空缺扩大之后,那些部分汇聚起来会变成滚烫的执念,呼唤心里一直想要见到、拥抱的那个人,
慕析很快就变得燥,燥热又躁动,无孔不入的想念让她坐立不安。
这扇门真的那么坚不可摧吗?她真的不能撞破它吗?
但这是南家的门,也是她自愿被南之涯关进来的,所以她不能这么做。
何况,南惜焦急着要把她从里面救出来的样子,哪怕只有声音都令人心动,她不能破坏这份期待。
从五年前开始,慕析一直致力于学习如何照顾别人。她学习那些繁琐的课程,学习如何安排家务、管理人员、控制力量,揣摩人际关系的奥秘,正是为了成为更加优秀的管家,为主人提供无微不至的关怀。
她今天才受到启发,开始感悟原来爱人之间是要相互照顾,南惜也在照顾着她。
而且刚被告知这一点,南惜就印证般地去找让她出来的方法,确实在为她努力着。
慕析回想起来,发现过去的点滴里自己真的承蒙南惜照顾,哪怕她本来是自己主人的女儿。
更遑论南惜从小养尊处优,本是不应该会照顾人的。
……如果南惜知道她这么想,肯定又要不高兴自己觉得她娇气了。
慕析想到这里失笑,南惜一直很在意这点,不希望自己认为她是娇气的小小姐,得捧着、含着才行。
这点是否也能成为南惜照顾论的又一佐证?起码两个人的地位得大致等同,才能再说相互的事。
否则,小姐和管家的爱情故事只能成为一时的豪门艳史,不能长久、不能结果。
这时候“叮”的一声,慕析等了一会儿才慢慢拿过手机,低头一看却顿时精神了。
南惜:“肖恩平时似乎有戴手套的习惯,她的指纹不太容易找到。”
是了,慕析做管家时也总戴手套,只是进了室内后就尽量摘掉。
躁动着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但慕析回复她:
“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尽力就好。
没关系的,出不去也可以。
没关系的,这扇门并不能关隔开我们。
南惜很快再回复:“我有其他主意了。”
“什么主意?”
南惜却不再回复她,看样子是实行她的“主意”去了。
慕析只能捏着手机继续坐在床边等待,两条长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眼神没有聚焦。
另一边,南惜冷眼瞪着被她不幸逮住的小季,一直把人逼到角落里。
颐指气使的小姐,和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帮佣。这一幕像极了电视剧里爱演的欺凌桥段,然而事实上南惜只是想请求她替自己开个门。
也许不只是“请求”,情况必要时大概还会用上一丁点的“威胁”,要看她们沟通的结果如何。
“那边那个房间的门,你知道有什么办法打开吗?”南惜淡淡吐出一句,不带什么感情色彩。
小季打着颤:“呃……小小姐,我、我没有办法打开。”
呜呼!
其实她早早就看见听见小小姐在关着慕管家……慕析的房间门前跟她说话的模样了。
小小姐当时的神情、语气跟现在一点都不一样,对自己就凶凶的很冷淡,对慕析却柔情蜜意、娇嗔不断。她们感情真好呢。
可是太过八卦会引火上身。小季就因为多看了几眼舍不得走,现在才会被南惜抓住,带来角落里逼供。
小季低下头想要避开南惜的视线,因为她心里有事,这个事现在可不能让小小姐知道了。
“……真的没有,小小姐。”
“是吗?”南惜冷笑一声,两眼如同鹰隼般锁着小季游移的眼睛,非得跟她对视不可,“不要骗我哦。”
“小小姐,夫人说了不让我们开门放慕析出来,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不是,小小姐没有在为难我,但我真的不能这么做。”
小季泫然欲泣,试图通过装可怜的方式让南惜放过自己。
她可怜,南惜就比她还要可怜。
小季目瞪口呆地看着泪水迅速在南惜眼里聚合、闪烁,一个恍神的工夫上个瞬间还高冷的小小姐已经变得我见犹怜,有点像……有点像、关衍。
“小季,我是在为难你,我也知道。”南惜抹了一把眼泪,学着她爸的样子偏过脸去,却又刚好能让小季看见自己红通通的眼眶,“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请你原谅我,我真的很想见慕析,很想她。”
“啊……”慕析好像才被关了半天吧。
小季是个善良的人,她还跟慕析关系不错,慕析离开南家后偶尔点赞她在朋友圈分享的无聊新闻动态。现在拒绝帮助只是因为她想保住自己的饭碗而已。
今天下午客厅里的恐怖场景她有所耳闻,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事情,不过能让夫人把慕析关起来,一定是件大事。
可是小小姐又很可怜,被关在房间里的慕析更加可怜。
小季想为南惜出谋划策:“小小姐,夫人这么爱您,您就再跟夫人商量商量,怎么样?由她来把房门打开,比您现在无能为力的要好。”
南惜见她态度松动,立即抛出橄榄枝:“她不会答应的。但是小季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说是你开的门。不仅如此,我还会给你相应的报酬作为答谢,拜托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啊……”小季还挺想问问南家小姐的答谢是什么。
名牌香水?一顿昂贵的餐点?
……
“二十万怎么样?”
南惜脱口而出,又是南之涯最喜欢的数字。
小季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几步,结结实实撞上了墙。
“早知道我的指纹能值这么多钱,我说什么也会好好涂护手霜,保护好我的大拇指,不让它受苦!”
“等一下。”南惜进一步,继续把她堵在角落里,敏锐地问道,“你的指纹能开那扇门的锁?”
“呃……”
十分钟后。
小季哭丧着脸被南惜带来开门,右手拇指只放在屏幕上轻触,果然门锁“咔哒”医生打开。
南惜握住门把手,真挚地向小季表达感谢:“真的很谢谢你,答应你的钱会如期打过去的。”
“不用了。”小季想到自己丢掉饭碗以后流落街头的画面,强撑起一抹笑,“你们幸福就好……还有就是如果我被夫人开除,小小姐可不可以雇佣我去您那里工作?”
“一定会的,请不用担心失业。”
南惜向小季做出承诺,然后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准备开门。
小季已经很自觉地跑没了影,南惜转下门把手,轻轻推开那扇隔开了她们的门。
门与门框之间的缝隙渐渐扩大,床边慕析的脸庞也渐渐清晰。南惜看见她傻乎乎地坐在床边,望着自己也不说话,像是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慕析早就听见南惜和小季在门口的动静。
她们只说了几句话,短短的一分钟时间还不够留给慕析反应。
南惜真的把这扇门打开了,她来救她了。
“不夸夸我吗?”南惜撇着嘴角,“我这么智勇双全。”
下一秒,一个影子就闪到她面前来,南惜还没看清楚那模糊的一团,就被人紧紧抱进怀里,肩颈处多了个温热的脑袋。
慕析把鼻子贴紧了南惜的肩膀,双唇无意识吻着她的锁骨,带来一阵暖而酥麻的喘息。
好一会儿后南惜才想起来回抱住她的腰。
她还以为是自己比较急不可耐,没想到慕析这么激动。
慕析平时鲜少这样热情,所以南惜现在也跟着被带动起来。
“南惜你……好厉害。”——
第79章 迂回
南惜喜欢被夸奖。
特别是被慕析夸奖, 特别是被用这样真诚的语气夸奖。
这会让她充满了光荣的成就感,能够让慕析肯定自己、依赖自己,大大降低慕析离开她的可能性。
南惜非常高兴, “叭叭叭叭”侧头在慕析脸颊上亲得响亮。
两人各亲各的,抱着挪着不知怎么就躺上了床。柔软的被子像是起雾的森林,把她们包裹其间, 朦朦胧胧的。
南惜眯着眼睛,刚要说点什么,就听见慕析开口:
“你想做吗?”
这是什么问题。
南惜难得表现出犹豫,决定这回还是稳重自持一点, 就把主动权交回她手里:“你想吗?”
“不想。”慕析立马说道。
她觉得像这样一个夜晚,经历了艰难险阻终于能相拥而眠的夜晚, 如果只是用来发泄欲望的话……
就太不纯粹了。
慕析是个从一而终的人,她真的只想好好抱着南惜睡个好觉而已。
南惜明天早上还要起来工作呢。
“噢, 我也不是很想。”南惜淡定地捏住她的手,“但我也不想马上睡觉, 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这样的二人时光很纯粹。
慕析笑了,反捏住南惜的手,放在掌心里慢慢摩挲, 把人指头都摩挲得微微发红。
南惜不介意, 因为并不疼,就是有点热乎乎的,那也很好。
“今天小季帮我悄悄潜进来, 妈妈她们应该暂时发现不了。”南惜任她玩自己的手, 同时跟她商量, “所以等她们起床之前我就离开, 说不定以后都可以悄悄这么……暗度陈仓。”
慕析在门外听见了小季的声音, 她知道是小季帮了她们一把。
“所以,管家早上一般是什么时候起床?”
慕析曾经也是南家的管家,条件反射般回答道:“六点。”
“好早。”南惜叹息一声,“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还是不要睡了吧。”
“不睡了?”
慕析听见这话,忘了手里还捏着南惜的手,一下从床上弹起来,“那怎么行?明天还要去A大,你身体本来就弱……”
慕析义正词严、正气凛然,忘了就在几天前她也因为幼稚的理由整夜没有睡觉。
那时南惜倒没有她这么急迫,只是说什么都让她把觉补回来。
南惜一言不发地把手抽回来,故意跟她唱反调:“可是我感觉很清醒。而且,只有一晚上的话,应该没事吧?”
慕析跪在床上,往她跟前蹭。而南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侧躺在床上玩自己的头发,也不看慕析,只盯着自己弯弯的发梢。
她的头发也很漂亮,弯曲的、飘逸的,慕析走在她后面时总会不自觉盯着她的头发看,看它们因为南惜的步伐而略微弹起再落下,像是摆动的枝芽。
如果不睡觉,这些美丽的头发也会掉下来。
“话虽这么说,可是危害到身体健康的事情难道不是少做一件好一点吗?缺少睡眠对于心脏来说……”
慕析慷慨陈词,本想靠自己有理有据的演讲让南惜快快入睡,没成想南惜只望着她微笑,然后忽然打断她:
“我们来下棋吧。”
慕析:“什么?”
“你赢了,就睡觉。我赢了,就熬夜。”
这间房里齐全到连棋都有准备,且各种棋类一应俱全。
南之涯很喜欢下棋,因此南家各个角落都备着几盒棋,这算是南家陈设的特色。
慕析从架子上选了一盒最简单的五子棋,心想着赶紧赢了南惜好睡觉。如果输了,输了就……再耍赖也不迟。
棋盘和黑白两子都在桌上铺好,南惜施施然坐在慕析对面,选了黑子。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两人莫名其妙就要在窗边下棋。
其实她们都不知道对面棋艺是个怎样的底细,慕析觉得南惜聪明、这样的益智类游戏应该都很厉害;南惜觉得慕析有战略头脑,最适合做下棋这样的事情。
两人莫名其妙地严阵以待。
南惜黑子先行,先在棋盘正中落下一子。
慕析紧随其后,却没按照一般的对弈路数行事,把白子摆在了棋盘的角落里。
“?”
南惜困惑地一拧眉,也没管她是想要怎样,在刚才摆下的棋子旁边再放一枚。
慕析赶紧把下一枚白子放在黑子旁边拦截。
自此,也算是开始了常规的五子棋博弈。
由于最开始那枚棋子的失利,慕析在后来显得尤其认真。忘了想要速战速决的初衷般常常拿着棋子半天不动弹,只盯着棋局凝神苦思,好像下的不是五子棋而是什么更加深奥的东西。
南惜无奈地等她快快落子,可又很快发现慕析认真思考的样子似乎……别有一番韵味。
而且与她曾经做管家的样子不同,那样过分的谦卑和顺从,南惜不是很喜欢。
南惜更喜欢看她像这样这样运筹帷幄、全神贯注,最重要的是双方平等……慕析面部线条利落、五官深邃,专注思考的时候就显得很聪明,气质出挑。
看上去很聪明的慕析火速输掉对局,南惜的黑子轻松连成一条线。
南惜看着想要发笑,难道慕析是故意举着棋子拖时间?就为了晚点输掉?
“……想笑就笑吧,憋着对身体不好。”
慕析不愿看南惜绷着的嘴角,起身默默把桌上棋盘和棋子收好摆回架子上去,同时琢磨待会儿要怎么耍赖让南惜去睡觉。
耍赖经验还是太少了,这个时候脸皮薄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她低着头缓缓往床边靠,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在已经说好的事情上反悔也太过分了。可是她又确实希望南惜能够多少睡一会儿觉,不要明天在实验室里犯困……
“我要耍赖。”
南惜已经躺上床,此刻看着天花板说话。
慕析一时间都有些恍惚,要不是南惜的声音太过熟悉,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嘴巴先了大脑一步、不打商量就开口说话。
“什么赖?”
南惜也有一点不好意思。
但只有一点点,所以她不看慕析,脸颊泛红:“还是做吧,做完以后睡觉……”?
慕析大脑有片刻的懵懂。
她费解、费劲地观察了南惜好一会儿,见她始终保持着那似乎有些羞愧的样子,就是不肯看自己。
这才明白过来。
慕析无奈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快步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这才咬着牙开口:“南惜,其实你一开始就说想做,我也会做的。干什么非得这样……迂回,我就说从没见过你对下棋感兴趣。”
还有闹着不肯睡觉。
平时睡觉最积极的人,她早该猜到南惜有点心事的。
她说着,开始解自己衬衫的纽扣,说话像哄小孩:“那我们就快点做完然后睡觉,好吗?”
“?”听见慕析如此语气,南惜终于恼羞成怒,红着脸扮凶相,“这是什么意思,就好像、好像你很不愿意一样!”
“……所以一开始说不想做又是什么意思呢,是今天下午的事情太累了吗?”
仔细一想,慕析也在楼梯下面站了两三个小时。
就算不累也很委屈吧。
可是都这么豁出去了,慕析不从也得从了!
南惜愤然起身,一个翻身坐在慕析腹部,跟她抢扣子解。
刚解了三颗,看着慕析愕然的样子,更是一个低头咬了上去……
“!!!”
慕析吃痛地捂脸。她是比人要皮糙肉厚一些,但也不是哪儿都能随便咬。
从指缝里瞄了南惜一眼,发现南惜两眼发红,脸也红到有些诡异的程度。
慕析心里就产生一个猜想。
她没说话,把手绕到南惜颈后悄悄摘了她的腺体贴,房间里顿时充盈开那阵幽深又馥郁的香气,浓烈到不像话。
“发热期提前了?”慕析诧异,见南惜的样子,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今天下午跟南之涯谈话,南惜的状态应该一直紧绷着,忽略了自己身体产生的变化。
若不是晚上她来找慕析、小季帮忙开了慕析的房门,南惜恐怕真得半夜起来注射抑制剂。
南惜伏在慕析身上发软,腺体贴被揭开以后一趴下就再也起不来,没力气回应慕析的话。
她这才后知后觉原来非要见到慕析不可的那种思念,原来跟生理也有点关系。
早知道就该如慕析所说进门直接开始做的,还下什么五子棋。
南惜扒在慕析身上乱亲,恍惚间嗅到熟悉的苦橘气味。
呵呵……不是说不想做的来着吗。
这个夜晚终究还是不纯粹了。
突然回到慕析还在这里当管家、两人把这段关系定义为偷情的时候,被关禁闭的慕析身上趴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南惜,无论慕析说什么都不肯从她身上下来。
其实也不是不行。
只是慕析怕她会累,毕竟南惜明早还要上班,这是过不去的一道坎。
无业游民到底还是心疼工作稳定的配偶,双手扶着她的腰一边亲吻,让她靠在自己支起的腿上,这样可以省力一些。
“你是自愿的吗?”南惜把头往后仰,不依不饶。
慕析:“自愿什么?”
“现在,这样,”
慕析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这一番景象可以说是不堪入目,放在哪里都上不了台面,甚至不能够用“艺术”来修饰的下流。
都这样了,都到这步了。
“……裤子都脱了,还能是被强迫的吗。”
“裤子脱了还可以再穿上的。”南惜说话都有些不清楚,还是逞强,“如果你勉强,就不要了。”
但是慕析胆敢真的“不要”,那南惜不会放过她的。
慕析很了解她。
不身体力行地用事实证明观点,就没有出路。
“你且看我勉强不勉强吧。”——
第80章 复工
“南惜呀!”童桉桉亲热地凑过来, 往南惜身边挤,“一个多星期没看见你啦,跟慕析出去度蜜月感觉怎么样?”
正是准备开组会的间隙。
南惜和童桉桉坐在一起, 原本神情算是镇定。听见“度蜜月”三个字,南惜唇角悄悄扬起一个弧度,然后又很快压下去。
南惜清清嗓子, 一副老成模样:“挺好的。给你带了奶酪干,是Z城那边的特产,开完会来拿。”
“真的?”
一听见有东西吃,童桉桉喜不自胜, 在南惜身上又蹭了会儿才终于坐好,等着俞雅承进来开组会。
快点结束会议, 她就能快点拿到南惜的礼物啦。
结果如童桉桉所预想的那样,组会很快就顺利结束。不过她没能高兴太久, 因为俞雅承叫住南惜,让她单独留下。
童桉桉不舍极了, 可回头看见俞雅承凝重的脸又只能先行离开。南惜缺席一周多,教授要额外跟她交代工作进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等到会议室里大家全都离开,俞雅承合上大门。
南惜看见她将那门锁轻轻一拧, 就知道她要说的事情非同小可。
同在科研界, 方向又勉强算得上有交集,南惜曾拜托俞雅承打听巫家相关的事情。
果不其然,俞雅承在南惜对面坐下,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南惜, 你托我问我的事情, 我问到了。”
“多谢您。”南惜前倾身体, “所以……怎么样?”
“嗯。”
俞雅承喝一口水, 态度非常谨慎,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先跟南惜说好,“消息来源是我二十年多年前的一位同门,她在S.Life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对情况比较了解。但我不便说出她的名字和信息,还请见谅。”
见南惜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她才继续说道:“关于你问的这件事情呢,她可以确定,在S.Life的科研过程里,是有可能涉及到某些反人道的实验方式的,你也知道她们的研究性质。不过她特意强调,对于不同分级的实验,公司采取的实验手段也不尽相同,并非所有实验都不人道。”
说到这里,俞雅承眼中也流露出些许不忿,“同为科研工作者,为了达成实验目的,竟然违反人伦道德,我个人绝对不理解这样的做法。”
南惜心里一时间泛起惊涛骇浪,桌下俞雅承看不见的地方把手心掐到刺痛。
不同分级……也就是说,如果慕析真的参与了她们的实验,并不一定就被惨烈对待。
可话又说回来,慕析的生命和南惜所不相识的千千万万个她人分量都是等同,凭什么她们中间一定得有人被残害呢。
以所谓正义的目的为要挟去伤害别人,无论是慕析还是什么人,都太触目惊心。
“而且。”俞雅承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南惜的异常,“关于这一点她说得很模糊,但也可以确认,她们的项目内部已经达成了实验目的。”
“……也就是说,她们真的可以做到人体改造了?从所谓的低等级到,高等级?”
“恐怕是这样的。”
那个完成了进化的实验体又是谁?
工作着的空调让室内维持在令人舒适的温度,南惜此刻却只能感受到彻骨寒冷。那样从脚趾尖一直蔓延到头顶的冷意直接穿透皮肤、直达骨髓,让人甚至忘了愤怒。
俞雅承把话都说完后才终于发现南惜发白的唇。
其实南惜会打听这件事,她是有些意外的。
毕竟无论巫家在做怎样的不人道实验,都不会做到南家人头上去。
她以为南惜是出于自发的公益性目的才想要探究这件事,南惜确实是很有探索精神和真理追求的孩子。
而且考虑到南惜的家庭背景,如果她有心,也许不是不能改善这样的乱象。
“你怎么了?”俞雅承支起身子,越过桌面安抚南惜的手背,“没关系南惜,既然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件事,就还有纠正它的机会。”
可是已经遭受了伤害的那些人,她们的机会在哪里呢。
“……谢谢教授,我没事。”南惜从座位上站起来,扶着俞雅承的肩一起走向门口,“我从Z城给您带了礼物,我来拿给您。”
南惜把提前打包好的东西交到俞雅承手上,不算很贵重的东西,让俞雅承可以安心收下。
俞雅承接过南惜的礼物,又仔细打量她两圈,没忍住还是嘱咐道:“不要让这些事情影响到生活,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她无法向教授解释自己的生活也许早就已经被深刻影响,到了这一生都难以痊愈的程度。
所以南惜笑着接受俞雅承的建议,目送她背影渐远。
还有一份礼物,南惜把它带走,拿去交给童桉桉。
童桉桉捏着纸袋往里看了两眼,里面的内容远不止南惜所说的干奶酪,大概是慕析做的周全准备。
她自然喜不自胜,可抬起头时却发现南惜笑得稍显僵硬。
“怎么啦?教授给你布置的任务太多了吗?”童桉桉安慰她,“你可是南惜呀,没关系的,多少任务都能完美完成!”
童桉桉搭在她肩上的掌心不断传来热度,把南惜正寒凉着的内心捂热一些。
“……你说得对,不管多少任务我都能完成。”
话虽如此。
开工后二十分钟不到,南惜就离开实验室,捏着手机给南怜发信息。
她不会跟慕析讲这些的,不只因为她们之前的约定。前一晚慕析忙着照顾发热期的自己,睡下时应该已经到了后半夜。
这个时候,大概还躺在床上睡觉才对。
其实想来慕析这三年、这五年一直都很辛苦。现在慕析被南家辞退,被南之涯关禁闭,也许是她最悠闲的一段时光。
……她太苦了,怎么能让这样好的一个人遭受那么多苦难。
南惜把刚才从俞雅承那里得到的信息转述给南怜。
南怜很快回复:“我正在S.Life总部大楼。”
南怜比她们要晚回A城一天,现在竟然已经到了对方大楼里,可见最近她的重心完全扑在这件事上。
“怎么样?”
“到了将近四十分钟,我还没见到巫泉本人。也许她们在拖时间。”
“四十分钟足够转移很多东西。”
“放心。”
南惜收起手机,靠着楼道里的安全门蹲下。
头上传来些轻轻的、磨人的疼痛,她现在能体会到慕析百分之一的感觉了。
她很悔恨,却又不知道这样的悔恨该向着谁去。
最不该针对的就是那虚无缥缈的命运,但到了这样的时候,南惜真诚地想把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从虚空里揪出来,狠狠地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