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看到了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头顶恶魔般的一对角,还有逐渐尖锐的牙齿,越来越苍白的皮肤,完完全全就是吸血鬼的特征。
原主的第一反应是害怕得后退,但或许是恶向胆边生,原主哆哆嗦嗦拍下照片,录了视频,并以此作为威胁,要求傅亦黎和他谈恋爱并供养他。
以吸血鬼的财产,供养一个人类一辈子都不成问题,虽然傅亦黎并不喜欢对方,但为了不暴露身份,也勉强答应了下来。
由于原主胆小怕事的性格,催情剂并没有让两个人发生什么,但在不懈努力下,原主终于还是吃上了软饭。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发现这件事的猎人协会,再次找上了原主。
吸血鬼的生命力常人难以想象,就算把十字架插.到心脏,也只能把他们封印,让他们陷入沉睡,并不能真正杀死他们。
能杀死吸血鬼的,只有一种方法。
在他真正爱上你,与你完成契约的时候,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脖子,与他接吻,然后把银匕首插进他的心脏,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欺骗和利用。
任何一只吸血鬼,都会死在他的爱人手里。
猎人协会找上原主的意思,也正是如此。
原主本来不想杀死自己的长期饭票,但在协会的百般利诱之下,还是同意了。
他开始变相地对傅亦黎百般追求,然后自觉时机成熟,在一个幽静的月夜里,再次进行了表白,并试图哄骗傅亦黎与他结契。
当然,他并没有成功。
尽管他的银匕首插.进了傅亦黎的心脏,但实在可惜,傅亦黎从始至终对他都只有同情和怜悯,并没有对他动过心。
原文中这样写道:“银色月夜总是如此美妙,幽晦在这里滋生,鲜血给予黑暗滋养,可是愚蠢的人们,总想得到一颗早已陷入沉寂和死亡的心脏。”
“吸血鬼不会爱上人类,他们早已知晓,爱只会让他们灭亡。”
这是本逻辑漏洞百出的小说,连司延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不自觉轻皱了下眉,但他总算明白,最开始那句话的意思。
但还有一件事让司延有些不解:傅亦黎……?这名字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他沉思许久,骤然想起,这似乎是自己那位爱看网络小说的心理学家朋友博览群书中的一本。
他无聊时曾经简单翻阅过,但并没有看完,在当时的评论区,过于善良的主角遭到了大家的集体嘲笑。
想到这里,司延又重新将前半本书翻看了一下,却莫名有些喜欢。
傅亦黎吗……?
是只……吸血鬼?
他垂下眼皮,心道,跟他一样,都常年待在黑暗里的那种家伙吗?
小光球看着他这沉思的模样就很满意,并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再发生上个世界那样的事,一定要让宿主好好完成任务!
上一个世界,都没有及格呢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如果这个世界再不及格就要死了呜呜呜呜……
系统流泪高呼:还我妈生成绩!
第96章 情蛊 ……需要帮忙吗?
司延来到的这个时间点, 原主刚刚和傅亦黎搭上线,并且已经编造了一部分身世凄苦的内容了。
原主已经被药物掏空而猝死,拖着他那副身子投胎转世去了, 系统依旧是把司延健康的身体带来了,不过看着镜子中的人, 这个司延看起来要年轻了一些, 像是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司延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妹妹被抓了,除了被抓的那一瞬间,原主生起过一个念头,想要得到更高的权力,后面竟然完全没有提及要救她的内容了。
不过据系统说, 他来到的这个世界, 竟然是反派虐主角较轻的一个世界了?
最虐的部分就是伤了主角那颗善良的心,让他发现了骗局,从此对人类社会失去信任, 再就是原主把银匕首插.进主角的心脏,最后被逮捕的时候,破防骂了一些——什么“瘸子”“早死”“畸形种”之类的话。
但是该说不说, 这都算轻的话, 那之前的世界, 得虐成什么样子?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 司延并没有深究, 他最重要的关键剧情任务就那么一个,还不用真的杀人,注定会失败;剧情之外的地方可以自己安排,但剧情提及的地方,就需要注意完成相应任务, 更不能崩掉人设。
与他之前做职业杀手所接的任务相比,似乎还算轻松。
不过……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所身处这脏乱的环境:不太明亮的光线下,破旧的床,连窗户都能被冬风吹得吱呀响,还有随意堆在地上的易拉罐和速食包装——
似乎比给主角增添困难更大的问题是,他现在很穷。
不仅很穷,快要吃不起饭,交不起房租的那种穷,还是个和父母断绝了关系的人渣,连妹妹都被一群会打点怪物的流氓抓走了,生死未卜。
这对已经习惯了奢侈生活的司延来说,颇有点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意思。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司延本身就有很严重的洁癖,再继续待在这种房子里,他怕自己忍受不到完成任务的那一天。
不过现在,在没有触发第一个正式任务之前,更重要的事,是先该去救人。
司延杀过很多人,救人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最近的一次救人行动失败,连他自己也跟着陪葬,但这一次,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再有任何失误。
原主的附魔天赋一般,没有办法用魔法辅助自己做什么,司延不知道自己的天赋怎么样,也算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世界,硬打过去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恐怕得想想其他办法。
思虑间,已经到达了系统导航带他去的大门前。
门关的并不严实,隐隐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人声,从门缝里面看去,两个胖子中间坐了个瘦子,围着一个壁炉坐着,噼里啪啦的,不知道在烤什么,油水从肉里滋滋地冒出来,时不时地落到地上,看上去味道不错。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三人的小团体,反倒似乎是以那个干瘦的身影作为核心的,另外两个胖子烤好了肉,都主动地送到中间那个瘦子手里,一直等到瘦子吃得差不多了,他们自己才敢开吃。
司延刚想贴近一点,试图从他们的交谈当中得出一些线索,手机却突兀地在此时响了一声。
司延:……
两个胖子吃得正香,没注意这微小的动静,那干瘦的背影却猛地把他们叫停,附着魔力的刀片就这样穿过木门,朝司延袭来。
司延凭借本能躲开,却不想,这刀片插.到墙上,又像是装了导航一样,自己拔出来,再次朝司延攻击而来。
一直躲下去不是办法,司延眼疾手快,一只手握住刀柄,与这薄薄的刀片进行着抗衡,刀刃的位置几乎都要挨到胸口,他化指为刃,直接打断了还欲攻击他的刀片。
刀片瞬间软趴趴掉到地上,挣扎了两下,再也飞不起来。
短短的时间内,这个原书中的恶霸团体就已经从门里走出来,和司延撞了个正着。
瘦子一看到是他,警惕的眼神瞬间就松懈了下来。
他摇头晃脑走到司延面前,鼻子下面那几根小胡子一翘一翘的,说话阴阳怪气的,像是谁家的二胡放在锅里煮了,格外尖锐:“哟,这不是那个哭着求饶的小老鼠吗,从你的阴沟里爬出来了?”
左边的胖子道:“老大,阴沟里的老鼠可不会像他这么胆小,至少人家夜间还敢出来跑一跑,哪像他啊,被人打出肠子来都不敢反抗吧哈哈哈哈……”
右边的胖子不甘落后,连忙附和:“就是就是,哪家的老鼠会像他这么胆小,天天窝在自己的洞里,出来就是找打的。”
司延快速打量了他们一眼,这才发现,瘦子身边的两个胖子,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他不动声色后退一步,瘦子立刻得寸进尺,嚷嚷起来:“哟,哟,哟,怎么了,跑什么,这刀是你弄坏的吧?”
“这可是协会的刀,无价之宝,你这样就想跑了?”瘦子竖起那两根和身材同样干瘪的手指,鼻孔顶着天,下巴都快戳到司延眼睛跟前了,“二十万,一分不能少,不然你今天,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事实上,问现在的司延要二十万,跟逼他去死,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恶霸团伙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说出这种天价要求,无非就是想借机再次对司延进行欺凌罢了。
但他们恐怕做梦都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司延,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胆小如鼠的原主了。
司延不会贸然行事,但做杀手能走到他这种地位的,也不可能任由对方欺负。
他微微眯了下眼,狭长的眼尾就像是狐狸晃动的尾尖,眼角生着一颗茶褐色的小痣,更是让他危险的气质当中增添了一丝稠丽的气息。
就算是展露出自己锋利的爪牙,他的桃花眼看上去依旧那样多情深邃,惹人沉醉。
他勾了下唇,手指轻轻袖间的暗扣上,轻微的弧度就展现出罂粟花般的艳丽:“各位,谢谢你们用这样污秽的词语用来威胁我,但今天不能活着回去的,恐怕另有其人。”
司延和原主的五官至少有五分相像,但原主品行不端,又怯懦幼稚,生出贼相,虽然系统早已修复了司延来到这里所出现的一些小bug,依旧让三个人不约而同生出了一种想法:司延,似乎有些不同了。
这让瘦子心中有些不安,但很快他就因为自己竟然害怕这阴沟中的老鼠而感到十分恼怒,狠狠“呸”了一声,命令两个胖子:“……几天没见,小老鼠今天胆子大了,给我往死里打!”
双胞胎胖子的武器是一对流星锤,他们各执一柄,接连朝司延砸来。
附魔的武器还是与普通武器不同,轻微的擦伤就能让人感受到巨大的灼痛,就像毒液腐蚀着伤口周围的皮肤。
司延从未接触过这种诡异的武器,在两人接连不断的攻击当中,难免有些吃力,时不时受一些小伤,已经隐隐落了下风。
流星锤尖锐的利刺贴面在司延脸上刮过一道伤口的时候,他一边闪避,一边看向了一旁瞎着急的小光球:“……系统,你就准备这么看着你的新宿主被砸死吗?”
系统身上的光反复闪烁,显然也很焦急:“虽然我们出于必要也学过格斗,但是,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系统化成人类帮你的话,会被误认为是其他能量入侵,我们两个会被直接排斥出去的!”
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有属于那个世界的规则,如果不能成为规则的制定者,轻易打破,便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一点,司延比谁都清楚。
他皱了下眉,目光微沉,那就只能……
铁锤再一次砸向他的时候,司延不再闪躲,徒手握住了这个比脑袋还大的附魔锤。
掌心被刺破,鲜血滴滴嗒嗒往下流,侵蚀的魔力瞬间攀袭而上,像是要废掉他整只手臂。
说时迟,那时快,在另一只流星锤同样砸过来之前,司延握住控制流星锤的粗壮铁链,用力一拧,硬生生把铁链给拧断了。
其中一个胖子看上去大概是哥哥,他躲避不及,被惯性带着狠狠甩了出去,司延立即松开铁锤,朝那个胖哥的方向扔了过去,连锤带人砸到墙上,胖哥痛苦哀嚎,却不能挣脱半分。
胖子弟弟见状立马迎头而上,司延却在此时抬起袖口,拨动按扣,毒标迅猛飞出,瞬间刺伤了胖弟的腿,胖弟躲避不及,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抱着腿,脸上神情痛苦,手里的流星锤也丢了,根本起不来。
瘦子看到这状况大惊失色,放了毒雾就想走,却被司延抓着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拎回原地,拿着刀刃架在脖子上,冷冰冰逼问:“她在哪?”
瘦子见大势已去,只能连忙求饶,然后指向屋内,赶紧解释:“就在里面,绑在床上,兄弟几个都还没时间动她,你就已经来了。”
司延拎着瘦子走进屋内,果然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女被绑在床上,面色红润,呼吸均匀,似乎陷入了沉睡。
司延:……?
她不是被绑来的吗?
看出他的心思,瘦子连忙解释:“她一开始挣扎得太厉害,嘴上骂得也厉害,我们只能给他打了一针甜梦剂,现在药效应该还没过,没有副作用,我保证。”
司延问过系统,确认瘦子说的都是真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把瘦子扔到门外,准备给少女解开绳子,本来是灼痛着的手上却忽然一疼,像有什么东西撞了进来。
司延眼神微变,几乎立刻就猜到是瘦子在捣鬼,只是等他转过头,瘦子用了一个符咒,早就在雾里消失了。
这个世界的一切魔法都太过古怪,司延不敢懈怠:“……系统,他做了什么?”
雾里光线不明,小光球也不太确定,但经过多重数据结合小说原文一通分析,它还是得出了结论:“如果不出意外,他可能……给你下了蛊。”
司延:“蛊?什么样的蛊?”
小光球瞥了一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这个,宿主,他学艺不精,其实只会一种蛊,是一种类似情蛊的东西,在小说里叫做生死蝴蝶蛊。”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司延眸光微落:“有什么危险?”
系统回答道:“他投在你身上的应该是子蛊,按照原文当中说的,母蛊会自行认定一个比你更加强大的人作为归宿,你很快就会爱上对方。”
“在此情况下,除非你直接杀死对方,不然,如果得不到对方同等的爱,每个月短则三天,长则七天,你的身上都会长出像蝴蝶翅膀一样的纹路,每一条纹路的生长都是在啃食你的血肉,只要你扛不过这种痛苦,立即就会死去。”
司延沉默了一下,反倒勾了勾唇,不咸不淡道:“这个世界,倒是十分邪门。”
他没有再犹豫,解开绳索,把少女背在背上,准备把她送回那个父母家。
手臂上灼痛不断,这让司延走路有些不稳,明明双腿没事,却还是走得有些跌跌撞撞。
走到路口时,不知是因为疼得太厉害,还是在想中毒的事,司延的膝盖撞在突然凸出来的石头上,几乎就要被绊到。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却稳稳扶住了他。
这只手还带着余温,每个指甲都修剪干净,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大拇指上扣着一个玉扳指,声音温润,极有涵养:“……需要帮忙吗?”
第97章 勾引 “傅叔叔,我叫司延。”……
司延熟悉恶意却不擅长接受善意, 本能地就要躲开,但在抬起眼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怔愣了几秒。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 穿着深咖色的长西装风衣,浅咖色的马甲, 剪裁利落, 线条干净,白色的衬衫领口带着微微起伏的海波纹边,手上撑着一个桃木手杖,体态优良得就像上个世纪贵族。
大概是因为他通身成熟的气质,甚至会觉得那双眼睛也是温润的, 目光落到人身上, 丝毫不会觉得冒犯,反而有一种溪流般的包容,春雨润在心田, 无声而让人心有慰藉。
而就在不远处,全身黑衣的保镖正守在一个轮椅旁,轮椅后面就是流线极为漂亮的梅赛德斯商务车, 看着就无比昂贵。
司延舔了下唇, 站稳身体后收回手, 却垂下眼皮掩去自己的神色, 不再看那双眼睛:“谢谢您。”
看出了司延隐隐的戒备, 男人也不再强求,他像是长辈对待未成年的孩子一样温和包容,没有任何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有一份纯粹的善意:“看你们的样子,我想, 应该还是学生吧。这么背着也很辛苦,你们家在哪里,我现在正好没什么事,可以送你们回去。”
他谦和地笑笑:“我叫傅亦黎,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在网上大概可以搜到我的名字。”
本来还没察觉出什么的系统顿时在司延身边激动大叫:“是主角!”
司延似乎早就看出了傅亦黎的身份,一点都没流露出惊讶的样子。
扮演稚嫩的学生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微微弯着眼,养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露出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真诚又单纯:“不用了,我认识你。”
刚才还很冷漠的小朋友瞬间就变得阳光开朗,这下怔愣的反倒轮到傅亦黎了。
男人站在原地顿了顿,不想用商场那套尔虞我诈的心思来估测两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于是他伸出手,友好地揉了揉司延的发丝:“那先上车吧,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傅叔叔。”
司延其实不太适应这些身体接触,他克制住本能的抗拒,眯了眯眼睛,微微勾着唇角,从善如流:“傅叔叔。”
他礼尚往来道,“我叫司延。”
他把熟睡的少女放在最靠里的座位里,自己坐在与她隔着一圈距离的靠窗座位上,目光垂落在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手腕上却忽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司延不假思索地反捉住那只手,低下头看去,那只手的掌心里,却是一个干净的手帕。
手帕是天蓝色,似乎被浸湿了一点,带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司延愣了一下,然后松开,这才意识到,男人可能只是想帮自己擦拭伤口。
“你的手好像受伤了,如果不及时消毒,伤口可能会发炎。”被误解的傅亦黎看上去一点也不生气,经过大风大浪的成熟男人最会审时度势,知道自己在什么时间该做什么。
就像在这个时候,他不会跟一个孩子置气,眼里含着包容的笑意,看上去还是那样温和如旧,轻易地就接过了被误解的事,把手帕放到了司延手中,“我不太擅长做这些,那把这个交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好吗?”
司延怔怔没有反应,直到傅亦黎坐回位置上,才猛然手指收拢,把手帕攥紧在了掌心。
消毒水浸润伤口,有着微微的刺痛,被挤压出来的水流顺着指缝滴在地上,开出一朵朵透明的小水花。
他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骤然松开手,这才低下头,用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
手帕上的标签明显写着是一个小众牌子,采用先进的技术,质感细腻绵密,吸水性好,使用也很舒适。
当然,价格也十分昂贵。
司延的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就算是吸血鬼,就算不是在人类社会的浸润下长大的,常年坐在高位者,真的会有这样单纯的善心吗?
根据原主的记忆当中来看,司延父母家离这里很远,但不知道是路上没有堵车,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似乎没过多久就到了。
司延跟傅亦黎道了谢,背着药效还没过的妹妹下车,然后按响了家里的门铃。
这个时间点,司家父母肯定是待在家中的,很快就有位中年男人来给他们开了门,但在看到门前来人是司延的那一刻,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了回去。
他黑着一张脸,显然愤怒到了极点,劈头盖脸就骂了司延一顿,完全没给司延留任何解释的机会,就把还在睡梦中的司家小妹拉回了家中,“砰”地一声,又毫无留恋地关上了大门。
司延:……
看来原主人缘真的是很糟糕啊……
幸好他本来也只是想把这位司家小妹送回家,转过头准备回到租住的房子,却见不远处,主角的身影还站在那里。
傅亦黎似乎旁观了全程,一直没有离开。
本来还毫无感觉的司延身体一僵,微垂下头,快步想要离开,经过主角身旁时,却又被叫住。
傅亦黎走到他面前:“……小朋友,你今天还有什么事吗?”
司延被他这称呼喊得又是一愣,他抬头打量着这位过于善良的主角,心里不合时宜地想,是他现在这张皮囊太过年轻了吗?
一米八七的身高,居然也会被当成小朋友……
“把她送回家就是今天唯一的事,我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他挑了下唇角又很快收回,疑惑地朝主角的方向看过去,把所有心思都埋藏在他这双惯于骗人的桃花眼之下,“怎么了,傅叔叔?”
话音落下,眼中似乎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又很快被风吹散。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傅亦黎竟然真的捕捉到了这丝笑意,但想到刚刚看见的场景,他还是压下心中有些许怪异的感受,把这一闪而过的感觉归为了错觉。
他回归自己想要安慰小朋友的心情,伸出手揉了揉司延柔软的发丝:“如果你暂时没有什么要处理的事情,或许能陪我去吃顿晚饭吗?”
司延看见了主角眼里的温柔,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快了两拍,自己都想不清楚身体兴奋的原因,表面上却焉哒哒地垂下眼皮:“傅叔叔,其实我没有可去的地方,你也看到了,我的父母都不喜欢我,也不愿意让我回那个家……如果真的能陪你去吃饭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傅亦黎心中的怪异顿时消散,对司延没有丝毫怀疑,也对这个连家都不能回的孩子更加心软。
毕竟他亲眼看着受伤的男生背着昏倒的妹妹回家,却不受父母待见,连句感动或者感谢的话都没有不说,竟然还赶出了家门。
血族寿命太长,家族血脉关系比较混乱,弑父娶母都是常有的事,傅亦黎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他很小的时候,因为家族内乱,父母就带他远离了血族地界,几乎是逃亡到人类的城市。
在人类这里,他们依旧不受欢迎,露宿街头都是常有的事,所以他懂得那种流离失所的感觉。
那个时候,和平法令还没有被签订,出门都要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每天的噩梦都是被人类发现,然后绑在绞刑架上烧死。
眼前的男生恐怕也正处在这样的阶段,他那个时候还有父母陪在身边,而司延却始终孑然一身,要靠自己孤独地熬过这个阶段。
想到这里,傅亦黎又揉了揉男生柔软的发顶,司延身体一顿,然后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他,甚至主动在他手上蹭了蹭:“傅叔叔,谢谢你愿意请我吃饭。”
二人再次下车的时候,系统却突兀地蹦了出来:“宿宿宿宿宿宿主,我要报告!”
上个世界没有及格的小光球现在非常亢奋,非常激动,“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惊讶,我刚刚检测出来,母蛊就在主角身上!快快快快快快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别放过他,勾引他!!快勾引他!!!”
司延转过头,眼神幽幽:“……勾引主角,你不怕我打破剧情么?”
“剧情上也是要你勾引他呀!”系统圆滚滚的身体点不了头,只能频频在司延肩头蹦哒,“况且现在网恋那块的剧情任务还没开始呢,正是你勾引主角的好时机!”
系统的这番话,正好拨动了司延心中的那根弦。
刚刚擦过掌心的手帕就在他的口袋里,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手指已经先他一步插.入其中,现在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带着湿意了。
他摩挲着指尖不知道是血迹还是消毒液的液体,看着它们在空调的冷风当中蒸发,身体的兴奋由心脏传达出来,让他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是因为那个生死蝴蝶盅吗。
所以他的身体才这么不对劲……
毕竟在遇到傅亦黎之前,受从小到大那些经历的影响,他应该是厌恶,甚至憎恨这些事的。
他厌恶两个人的亲近,潜意识里认为所有亲密的关系都是别有用心,以至于他对任何人的信任都极为浅薄,也不可能再和另一个人有什么身体上的亲密接触。
尽管世殊时异,他已经习惯了利用这双蛊惑人心的桃花眼去做些什么,但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里,他却会被一双又一为带着窥视的手定在原地。
他一遍遍想要打破那些从深渊里投来的目光,最终的结局,却是逃不出去,被那些手拉着,坠向深渊的方向。
曾经最严重的时候,朋友因为感动给他的一个拥抱,他都会浑身僵硬,找一个礼貌的理由与朋友分开,然后跌跌撞撞走到洗手间,干呕不止。
等剧烈的咳嗽过去,洗把脸抬头看向镜子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脸色那样惨白,连唇色都已经尽数褪去,就像从彩色世界里一下子抽离出来,变得灰白的人。
这些年过去已经好上了许多,但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对于他来说,都与酷刑无异。
刚刚如果不是司家小妹昏睡了过去,又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孩,以他的洁癖,根本不可能把她背回家。
可是和傅亦黎的接触……
完全没有这种感受。
他甚至都快遗忘了,自己的身体有多么厌恶这些行为。
在这种情况下,要他去勾引傅亦黎,让他爱上他,司延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一点也不抗拒。
可如果傅亦黎刚刚的善心真的不带任何目的,那位于世界中心的主角,又怎么会喜欢上他这样的人……?
他心里很清楚,傅亦黎的这些善心,就像小女孩在路上碰到的流浪猫狗一样,心软了,可怜了,就喂点猫粮,但绝不会真的喜欢上,想要带回家。
思考这些的时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包间里。
“……据说这里的菜色适合你们这种年轻人,尤其是甜点,很受大学生喜爱。”
傅亦黎把西装挂在一旁的衣架上,一点架子都没有,还是那幅温和的作派,“定好的客人说他有事来不了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不用紧张,可以先来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第98章 叩玉 “傅叔叔最好了——”
主角都还没有点一盘菜他却去点, 明显是擅作主张,他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惹得主角印象不佳,便把放在桌子前放着菜单的平板推了回去:“我平常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傅叔叔,按你喜欢的来就好。”
“没有喜欢的?”傅亦黎不知想到了什么, 暗自叹了一口气, 拿起平板翻动了几页,并不再追问,“那就是也没有讨厌的了?”
司延勾了下唇,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傅叔叔。”
还在上学的年纪……
这么通人情世故, 未必是一件好事。
傅亦黎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但是养孩子不是这么养的,他点好几份小菜,朝店员示意:“那当季的甜品都来一份, 看看喜欢吃哪个。”
司延其实不喜欢吃甜品,但再三拒绝未免拂了对方的好意,他弯了弯眉眼, 嘴甜如蜜:“只要傅叔叔点的, 我一定都喜欢吃。”
傅亦黎常年坐在这种高位上, 阿谀奉承的人数不胜数, 他还以为自己早就对这一套免疫了, 没想到,听到司延这么说,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心头一撞。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和他同龄的那些总裁们那么喜欢找个年轻人陪在身边了。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吃穿用度已经没有什么或缺的, 但有个年轻懂事的后辈夸赞自己,心情都会愉悦不少。
只是之前他从来没有动过这方面的想法,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还在读书的小朋友哄高兴了……
傅亦黎的心情有些微妙,但他早已养成了泰山崩于前也能面色不改的镇定,只是看上去最软糯的一个芒果布丁推到了司延面前:“尝尝这个。”
但司延的甜蜜攻势显然还没停,他拿起勺子在甜点上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甜腻腻的味道,却让他垂下眼皮,整个人看上去都失落了不少。
这点表情自然被傅亦黎看在眼里,眼看着刚才还满脸笑意的小朋友眼神似乎黯淡了下去,高兴的意味也跟着淡了下来:“怎么了,是不好吃吗?
司延却摇了摇头:“傅叔叔,很好吃。”
他掀起眼皮看了傅亦黎一眼,又垂落下去,继续说道,“……只是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没有什么能回报你的,总感觉有些羞愧。”
在男人即将出口安慰之时,司延忽然伸出双手,把男人的手捧在了掌心,轻轻摇晃了两下,就像是小孩子在撒娇一样,让人生不出抗拒的心。
那双桃花眼适时展现他的魅力,碾碎了银河般亮晶晶地望过来,连声音都显得那样小心翼翼,“傅叔叔,你喜欢喝酒吗?我调酒很厉害,你想不想看一看?”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傅亦黎喉结微动,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只能顺从地说“好”,连手都忘了收回来。
血族的眼睛都是很漂亮的,颜色或深或浅,或明或暗,像是一颗又一颗形状相似又迥然不同的红宝石,象征着他们自己的血脉。
傅亦黎原本的眼睛是像鸽血红一样的色调,只可惜是干枯掉之后的鸽血,挑不出太大错,却也找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在众多眼眸明亮的血族当中,显得那样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过于黯淡了。
但他天生如此,不可能改变,他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睛,如今骤然看到司延眼里璀璨的光亮,傅亦黎心中又是一动,手指不自觉抓紧膝盖上的布料又松开,竟隐隐生出了几分自卑的感受。
血族确有死而复生的能力,但与故事传说中的不同,他们可以让腐烂的面容完好如初,也可以让断肢再生,但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遇到太严重的伤势,他们可以制造幻象让人类觉得他们还是那个模样,但实际上,如果不在有效时间内大量吸食血液的情况下,他们反而比人类需要更多的时间休养。
复生的能力只是让他们继续活着,并不代表就能修复好所有伤口,也并不能给他们一具完整健康的身体。
如果不是这样,拥有着贵族血统的傅亦黎,就不会直到现在腿部还带着残疾了。
司延已经要来了几份酒水和饮料,他的动作很是熟练老道,几分钟就在高脚杯里调好了一杯颜色鲜亮又带着渐变色的酒,推到了傅亦黎面前:“傅叔叔,你看看,味道怎么样?”
实际上,司延并不是什么专业的调酒师,他的本职是杀手,只学过这一招。
正所谓一朝鲜,吃遍天,在司延的美貌加持下,没人抵抗这杯酒的魅力,但只要喝下了这杯酒,再想做什么,简直就是轻轻松松的事。
这种酒的浓度就和它鲜艳的颜色一样危险,初入口中只是像果茶一样酸酸甜甜的味道,但不久之后就会渐渐被酒精所侵入,于是真等到反应过来,喝下它的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来不及拒绝了。
在商业战场上,傅亦黎时常也会遭到这种诱惑,对这种事的防备性很强,他自己若是不愿喝,也没几个人有这个能耐逼着他喝下去,杯子里常年装的都是温开水,以茶代酒,就算给他们面子了。
看到这杯颜色瑰丽,就像是蔚蓝深海一样的鸡尾酒,他还是下意识就想要拒绝,但想到这不是商战的场合,小朋友好不容易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这样眼巴巴地希望他能喝一口,傅亦黎只好端起酒杯,礼貌性地呷了一口。
见他只喝了一口,司延看上去似乎更难过了,连唇边的笑意都极其勉强,一副黯然神伤又十分苦恼的模样:“……抱歉,是调得很糟糕吗?”
“我就知道,我可能做得不太好,对不起,为难你了……”
没人能抵抗这样的司延,纵使在生意场驰骋多年傅亦黎也是一样的。
傅亦黎暗自叹了一口气,慢慢将这一整杯酒都喝了,拍了拍司延的手,轻声安慰:“不用道歉,你做得很好,没有人能勉强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这杯酒很好喝。”
司延顿时重新勾起薄唇,那双噙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主角,尾音拖得老长,愣是让人听出了一股子缠绵悱恻的味道:“我知道,傅叔叔最好了——”
唯一旁观全程的系统:……
它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甚至忍不住幻想:要是能早点绑定这个宿主,还愁有完不成的任务吗……
它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个拿到S级的任务世界,在年终的颁奖礼上,总执行官把最佳系统的奖牌颁给他,或者给他也升个组长当当什么的——
小光球喜滋滋陷入无尽幻想当中的时候,傅亦黎刚刚醉倒在了司延怀里。
司延垂下眸,那双桃花眼陷在明暗交界处的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到一丝刚刚那幅单纯大学生的模样,他变回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拥有无限魅力的Veius,把傅亦黎打横抱起来,穿着那身廉价褪色的衣服,朝那辆低调名贵的车上走去。
他把傅亦黎抱到较为隐蔽的最后一排,让男人以一种较为舒适的方式靠在车座的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了他身旁。
司机大叔还以为他们是什么相熟的朋友,准备问问情况,却在后视镜里看到司延把手指放在了嘴唇上,要他保持安静:“傅总睡着了,开回傅总家吧。”
司机了然地点点头,发动了车辆。
司延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他无知无觉盯着傅亦黎看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男人的脸颊,然后慢慢滑过去,捧住了他的侧脸。
这轻微的举动似乎惊动了男人,傅亦黎眼皮颤动了几下,半梦半醒般睁开了眼。
司延顿了顿,迅速把手收了回来,再看傅亦黎,似乎依旧还没有清醒过来,睁开眼确认周围是熟悉的环境,就又重新靠在座椅上,阖上了双眼。
寂静空荡的氛围持续了几秒,司延看向窗外,声音忽然沉沉响起:“……傅叔叔,你有女朋友吗?”
傅亦黎闭着眼睛沉默了好半天,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又一次昏睡了过去,脑子的运转似乎十分缓慢,在司延以为他不会在回答自己的时候,男人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在问什么,给出了答案:“没有,我不交女朋友。”
这么清楚的答案,甚至让司延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醒了酒,但看着傅亦黎隐隐发红的侧脸,显然他亲手调制的酒不可能只持续这么短时间,于是他又继续追问:“那男朋友呢?”
这一次,傅亦黎思考的时间更加长久:“……也没有男朋友。”
他说,“没有人会喜欢我,人类大多都讨厌我们。”
明知道他是在说血族的身份,司延在微微一愣的反应过后,还是不由道:“傅叔叔,我并不讨厌你。”
他转头看向傅亦黎,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趁着男人还在醉梦当中,他轻声低语,“但你可能不会喜欢我,像这样一个……骗子。”
依旧阖上双眼的男人没有说话,似乎真的睡了过去,让这样一场长久的沉默,听起来就像在默认司延刚刚所说的话。
司延只好把头转过去,重新望向车窗外,一排排的路灯明亮的光打在绿化带和公路的边缘,看久了,会让人有些恍惚。
“……不会。”傅亦黎半闭着眼,似乎只是在呢喃,“不会不喜欢……”
司延知道他这样的回答和说梦话没有什么差别。
但放在椅子边上的手,还是陡然握紧了。
他转过头来,第三次看向傅亦黎,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勾了一下唇。
他知道自己这样有多么卑劣和无耻,但他还是握住傅亦黎的下巴,仔仔细细打量了许久,然后慢慢低下头,试探性碰了碰他的嘴唇。
触碰上那片柔软的那一刻,司延足足在原地愣了半分钟。
他松开傅亦黎,后背不知在何时出了一身冷汗,司延却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在心里淡淡道,傅叔叔,既然如此,我可能真的要开始勾引你了哦……
第99章 留痕 看不到完整的……
司延抱着傅亦黎进了门, 管家也不好阻拦,毕竟他从未见过傅总醉成这副模样,竟然还被一个男人抱了回来。
猜不透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管家也不会多管闲事,手伸得太长只会遭雇主厌恶, 管家很懂事地给司延安排了客房, 又领着司延走到了主卧门口,转身为傅总准备醒酒汤去了。
司延用脚尖抵上门,咔哒一声,门自动就锁上了,封闭的空间里, 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傅亦黎的房间很简洁, 床单和被子选的都是净色,主色调都是黑白灰,唯一有颜色的地方就是墙角的置物柜上方, 那里挂着一幅色彩丰富的复古油彩画,画中的女郎带着高挺尖角的帽子,柔和包容的目光越过窗外, 落在阴雨连绵的某处, 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就是这一点微笑, 让整幅画都染上了一点雾蒙蒙又温暖的色调。
这种感受跟傅亦黎给人的感觉有些像, 司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然后小心地脱下男人的外套,把他安置在床上,调好空调的温度,为他盖上了不厚不薄的羽绒被。
这个时候,门被管家敲响了:“司延少爷, 我可以进来吗?我替傅总准备了醒酒汤,他很少喝这么醉,明天起来头可能会疼。”
能带喝醉的傅总回来的男人至今就这么一个,管家不敢怠慢,自然把他当成贵客,刚刚才问了名姓,现在就喊起了少爷,竟然还询问他的意见,显然已经是经验老道的管家了。
直到门内传来同意的声音,管家才把醒酒汤送了进去,然后又默默退出来,很有眼力见地关上了门。
司延盯着那碗还在往外冒热气的醒酒汤看了几秒,端起来试了一下温度,已经是很合适的水温,但最终,他还是又重新放下了。
傅亦黎已经闭上双眼许久,显然是彻底陷入了沉睡当中。
司延把过于明亮的灯光都关了,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夜灯,暖色调的光洒在傅亦黎的侧脸上,璞玉般温润的气息被收敛在羽绒被当中,主角本就好看的五官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该怎么办呢,傅叔叔……
司延垂下眸,曲起手指在傅亦黎的脸上来回摩挲了几下,又慢慢滑到嘴唇上,轻轻触碰了两下。
醉酒后的傅亦黎睡眠似乎总是很浅,就像在车上的时候一样,这么轻微的动作,竟然都能让他蹙了一下眉,然后缓缓睁开眼。
但显然,意识依旧是不清醒的。
司延只是稍稍把自己的手指拿开了,却没有丝毫要收敛的意思,一点儿心虚的样子都看不出来,反而勾着唇角,笑眯眯喊道:“……傅叔叔。”
傅亦黎皱了下眉头,手指才刚刚动了动,司延就已经先他一步,指尖落在了男人的太阳穴上,用很舒适的力道按压揉动。
傅亦黎压根没意识到给他做出这种行为的人是谁,只是感觉有点熟悉,心里也警惕不起来,于是紧皱着的眉头,又慢慢松开了:“……谢谢。”
在不轻不重的按摩当中,傅亦黎伴随着酒精的催化,再次沉沉睡去,如果不是胸膛的呼吸完全没有起伏,根本看不出来是个血族。
看着对他毫无防备心的男人,司延的眸光渐渐晦涩,纵使那双桃花眼再漂亮,这时候也被心情牵绊着,显得晦暗不明起来。
他从傅亦黎身上收回手,终于还是被心里那种焦躁驱使着,轻轻掐住男人的脖子,俯下身,在傅亦黎的颈侧落下一个吻。
顿了顿,他张开嘴,用了些力气咬下去,留下了一个足够暧昧、让人浮想联翩的吻痕。
枫树上的枯叶被夜间的冷风吹落下来的时候,司延走出了傅家大门。
本来还以为自己又要进“保护宿主隐私”小黑屋的系统大为震惊:“宿主……你,你就这么走了???”
小光球不敢置信地浮在空中,在司延眼前晃来晃去,“你不应该做点什么吗?你都把他灌得那么醉了,现在就这么走了,以后还怎么让他爱上你啊?”
它说着说着,越说越愁,“他不爱上你,等那个蛊毒发作了的话,岂不是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生死挑战……这样也会很影响你做任务的精力啊,宿主,你再考虑一下,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司延伸出手指在小光球脑袋上点了点,语气淡淡道:“勾引不在于这一时,要让一个人爱上你,强制是最愚蠢的对策,他这样的高位者,会偏好单纯的人,如果我现在真的对他做什么,反而会失去他的信任,只有忽远忽近,暧昧不清的态度才能……”
系统毕竟不是人,还似懂非懂,司延却渐渐消了声。
他捻了捻手指,心里清楚自己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不知什么原因,他无端不想用这种分析任务对象的方式,再和系统继续解释下去了。
枯叶飘落到他肩头,司延捏起一片碎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的深秋即将结束,隆冬就快要来了。
这些年,司延的洁癖愈发严重,他本来想找个青年旅馆住一晚,但是搜遍浑身上下,拼拼凑凑也只有二十三块八毛,多一分钱都没有了,他这才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穷鬼的身份,只好回了出租屋。
他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看不过眼的全扔了出去,最后洗了个澡,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勉强度过了这一晚。
第二日清晨,司延被不断警报的系统喊起来,原来是星期一,要去做原主收银员的工作。
这对司延来说还算容易,除了有些无聊,毕竟按这个小超市的工资机制来看,做好做坏都只有月薪三千,最多不会超过四千,原主为了通勤方便,只能住在离市中心较近的房子里,房租不便宜,环境却很糟糕。
司延无法想象自己这样的生活还要延续很长一段时间,但他又不可能无缘无故真的去猎杀那些所谓的劣性种族。
到了这个世界里,他不想自己还是因为这种蹩脚的原因,成为一个手上沾满无数鲜血的刽子手。
那还能做什么呢……难道去工地里搬砖吗?
正当司延一边思索,一边给客人结账时,店里却突然闯进来了一群人。
这时候已临近傍晚,这群人高矮胖瘦不一,穿着都算体面,看着浩浩荡荡的,像是什么公司团建似的,但以司延这么多年的敏锐嗅觉来看,这些人绝不是什么普通人。
更准确的来说,不是什么好人。
司延工作的这个超市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但是胜在种类全面,灯光明亮,位置还算不错,这时候正是下班的点,客流量不少。
这个时候要是闹事,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共计57.13元,这是您的东西和小票,请收好。”
司延淡淡微笑着把购物袋递到顾客手里,打量的余光,却不动声色落在了那群“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身上。
刺青都藏在身体里,偶尔抖落下来的衬衫和袖口,能看到其中的一些纹路,红白交加,颜色并不算很深。
……看不到完整的图案。
司延眯了下眼。
但是似乎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
这群人推推搡搡,往三辆购物车里扔了很多东西,等他们走到收银台,前面的客人只剩下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剃着寸头,身材瘦小,手上拿着一根烟,都到了黄昏眼睛上还顶着一个大墨镜,拽的二八王万的,像个没壳的乌龟。
他一直在和后面的同伴开着些没头没脑的下流玩笑,转头一看,这老太太买了十几样东西,怎么动作这么慢,顿时就火了:“诶诶诶老东西,拖拖拉拉的,在等什么呢,就这也几样东西,还想吃霸王餐?我们赶时间,你要是付不出钱,就赶紧让开!”
老太太慢吞吞转过头,皱着眉想要解释什么,这群人可没有这个耐心,这墨镜乌龟男骂骂咧咧几句,上来就想伸手推搡,但手还没有碰到老太太,就被人直接握住了腕部。
墨镜男抬起头,拦着他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店员。
虽然这店员长相极为出挑,桃花眼淬着冷冰冰的寒光,看上去也别有一番风情,唇角似笑非笑,明明穿着一身普通的店员服装,却偏偏显得肩宽腿长,身姿优越。
但这对于瘦小的男人来说,无疑是另一种刺激,身为男人,他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高,但基因和生活习惯所致,任由他再怎么长,长得也是这副瘦瘦矮矮,贼眉鼠脸的模样。
所以他自己认为,这种高挑的男人都是小白脸,而他最看不起这种娘们唧唧的男人。
但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被捏断了。
“松开松开,想被揍吗?”墨镜男疼得吱哇乱叫,又挣脱不开,他摘下自己的墨镜,猛地丢到柜台上,想增强气势,镜片却因为他过度的用力滑落在地上,发出啪叽的一声。
就像在嘲笑他一样。
司延这才慢悠悠松开,语气礼貌而客气:“这位顾客,我们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希望您按次序排队,依次结账。”
墨镜男甩着自己的手臂,又叫了半天,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也从来没几次守过规矩,缓过来之后,猛地拍打了一下桌子,然后掀翻了收银机:“……狗娘养的东西,你找死!”
随着硬币叮叮当当散落在地上,后面的同伴也纷纷掏出了武器。
司延狭长的眼尾眯起,轻轻把老太太拉出战局,眼里的冷意更深了一些。
千钧一发之际,司延的手机提示音忽然响了一声,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是置顶的男人给他发来了消息:“……小言,最近还好吗?”
第100章 巧了 游戏角色怎么和主角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小言”没有打错字, 也不是在喊他,而是原主编造的那个身世凄惨的身份。
原主在这件事上还算有点小聪明,知道一下子暴露所有容易穿帮, 一直很谨慎,没让傅亦黎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不然在昨天, 傅亦黎就该认出司延来了。
司延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快了点,他解下身上店员的服装,把手机收进第二层的抽屉里,从收银的位置走出来,就站在一众人面前, 淡淡道:“……捡起来。”
没有丝毫命令的意味, 只像是在陈述事实,却无端让人脊背发凉。
饶是墨镜男这种恶霸也被震慑住了几秒,但很快他就更加恼怒, 一声高喝:“……你以为你是谁啊?!也敢命令我?”
超市的监控摄像头被扔出的武器暴力砸坏,众人一拥而上。
司延静静看着他们朝自己挥过来的武器,不慌不忙, 挽起了衬衫袖口。
拳头虽然硬朗, 但只要以更快的速度掐住对方的要害, 拳头也会松懈成松松垮垮的几根手指;武器虽然攀附着不知名的魔力, 但只要多打几次, 就会发现招数的重复之处,从而找出真正的破绽,拿到武器,也就赢了。
比起他那位人形杀器般的同事,司延还是更善于观察, 以巧破力,以柔克刚,几乎只要他的目光一沉,就有一个狂妄自大的家伙遭殃。
昨天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司延左手掌心缠着一圈纱布,此刻又渐渐地渗出鲜血来。
他手里握着其中一个人的武器,是一把附魔的斧头,只拿手柄会拿起来更轻,但挥出去的重量,砍下来的力度,却是比普通刀斧更强大成千上百倍可怕攻击力。
这把石斧拿在司延手中其实并不大和谐,但看着他越来越熟练的动作,要是这群人不是眼睁睁看着武器被抢走,差点就要以为这真是陪伴司延多年的贴身武器了。
一个斧头砍下去,跟随着它带出来的光刃其实就能打得普通人七窍流血,所以若非迫不得已,司延用的更多的都是斧背,猛得把人砸飞到墙上,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群惯来仗势欺人的恶霸被他打得七零八落,屁滚尿流地爬起来,边逃跑还要边放狠话:“……我,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司延以手为刃,把害人的斧头劈断,像丢破烂一样随手丢到一旁,嘴角浮起一丝弧度,若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还带着细微的嘲讽:“随时恭候,欢迎您下次光临。”
等看不见那些人的身影了,司延才从抽屉里又把手机拿出来,带着擦伤的手指落在键盘上,打出几个字,回复傅亦黎道:“……挺好的。”
发完犹嫌不够,怕傅亦黎发现什么不对,学着原主的语气恭维了几句,他自己看着都好笑。
做完这一切,他才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钱币,一枚一枚,一张一张,放回收银机里。
刚才的老太太还有些惊魂未定,但她似乎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没一会儿就平复下来,走到了司延身旁:“小伙子,谢谢你愿意帮我。”
司延微微一笑:“没关系,应该的。”
老太太似乎有些感慨,她拍了拍司延的肩,虽然年纪大了,口齿也还算清晰:“我看这里收银员的工资都不是很高,你如果愿意,可以签到我孙子公司的直播平台来,底薪就比这里高太多了,如果能够拿到全勤,还能更高,最近他们平台总是在招收新人,小伙子,你长得这么俊,一定可以突出重围,拿到更多钱的……”
似乎是怕他不信,这位真诚的老太太还握住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卡纸,颤颤巍巍写了几个字,然后递到司延手中,“这是我孙子的公司,还有直播平台,你可以先看一看,我了解的只有这些,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搜一搜,说不定会看到你想要的答案。”
没想到有天自己也能有这种奇遇,司延微微一愣,接过老太太手里的卡纸,辨认出了上面写着的几个因为手指发抖而使边缘有些不平的字句:华事公司,世星TV。
这……似乎就是主角的公司?
只不过原剧情当中,没有哪个角色去混过世星TV,原文当中也就没有丝毫提及。
他搜索了一下这个世星TV,最新的活动详情栏上讲得十分详细,甚至待遇都要好上许多,只不过紧附在其后的要求也很严格。
这个支持新人加入的活动大致分了六七个频道,司延把每个都看了一遍,还没思考好自己适合哪个频道,系统就在旁边凑起了热闹:“宿主,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以你的长相,不就是要去颜值赛道吗,还有什么其他更适合你的赛道吗?”
司延目光微敛,唇边的弧度很淡,眼里却很认真:“……可我不想靠这张脸。”
我靠,宿主,你知道你这句话有多欠揍吗?!!
如今只有一个圆滚滚身体的系统悲愤欲绝,这么良好的机会!又是在主角的公司!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系统还试图劝导一下自家宿主,但司延收拾着超市的残局,显然没了再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
……直播么?
司延摩挲了一下手机壳,置顶的“有钱男人”问完那一个问题就像消失了一样,久久没有给他回复。
他抬手点开傅亦黎的界面,删掉原来对他的备注,使用了傅亦黎这个账号的默认名称。
就在这时候,他接到了他的第一个任务:请装病让主角关心你,并获得一定的资金(不得少于2000元)。
说了这么大一长串,简单来讲就是:装病骗钱。
上面也没规定是要用什么来骗,司延想了想,重新注册了一个账号,搜索了傅亦黎的帐号,选择添加好友。
验证信息上他也没撒谎,直接就发过去了:傅叔叔,我是司延。
和原主开的那个账号一样的,暂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其他的客人们早就被吓跑了,收拾好残局,他也该下班了。
司延给店主发去抱歉的消息,然后摸出银行卡,取出了卡里所有的钱。
这个时候原主还没有从傅亦黎那里骗到钱,就算把银行卡里所有的钱取出来,零零散散加起来,也只有七百块。
未免太凄惨了。
也难怪一碰到主角这样善良又多金的大老板,会忍不住诱惑,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循着原主的记忆,司延拐过一条老街区,在狭窄巷子里,找到了号称最便宜的一家网吧。
网吧掉漆的布告栏上歪歪扭扭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还有没铲干净的小广告,上面用粉笔写着一些招聘信息:
本店诚招网管一名,月薪1500~2000不等,工作时间为早上六点到晚上六点,包吃不包住,待遇优厚,有经验者优先,有意者请上2楼详谈。
司延目光微顿,上了楼。
这里不愧是最便宜的网吧,虽然设备看起来还能用,但环境简直糟糕,乍一看去,简直就像某个落后世纪已久的城乡结合部,角落里到处都是各种廉价的小广告,也难怪这么便宜,客人还少。
司延径直走向正在摇椅上打瞌睡的秃头老板,把人喊醒了,给了一个小时的钱,准备先试试水。
这里的科技发展和司延所在的世界还是不太一样,全息科技已经普遍应用许多年,成本早就降了下来,哪怕这么个小破网吧,配备的都是全息设备。
司延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带上全息头盔,下载了一个名叫《光暗回首时》的游戏。
这个游戏是最近爆火的一款全息游戏,司延在看世星TV的直播频道时,在游戏板块看到的,是一个很眼熟的名字。
游戏的世界观主要就分为三个阵营:趋光者、夜行者和中间语。
在战斗模式的,趋光者和夜行者生来就是对抗的,他们都想要吞噬掉对方,获得更多自己的地盘。
中间语人数较少,类似于墙头草,可以提前选择其中一方支持或者跟随,在正式战斗之前任何时候都可以变卦,跟买股差不多,当然,身为中间语,你也可以双方都不选择,把双方都消灭掉。
这是这个游戏最初推出来的模式。
但让游戏最终爆火的却不是因为这个模式,而是被放置在角落里,本来很潦草的真爱领域。
在这个真爱领域里,你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从五官到性格捏出自己的理想伴侣,为这个伴侣选择阵营,随即会触发后续剧情,来一场旷世绝恋。
游戏公司大力推出的战斗模式遭到冷落,但好在他们积极转变方向,将真爱领域融合到战斗模式当中,成功转型,并从中获得了巨大的收益。
由于融合了恋爱方面的内容,所以战斗模式的难度就被削弱了,对没怎么接触过游戏的司延来说,或许比较好上手。
更何况,司延对这个真爱领域,也有点好奇。
他点开游戏,脑机自动接入,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他就已经来到了游戏世界。
玩家的初始长相就是玩家本人的五官面貌,为了不引起注意,司延把自己的颜值向下调了50%,然后才正式进入游戏。
如走马灯般亲身经历了一大段回忆过后,司延开始了在新手村打怪的练习。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砍杀掉那些怪物,留下来的不是鲜血和尸首,而是自动消散的数据流。
打完新手村就直接进入了真爱领域,游戏甚至还贴心地设置“如果玩家对此不感兴趣,可直接跳过”的选项,司延没有跳过,点击了确认。
在一间梦幻的房子里,司延的对面出现了一个双眼紧闭的游戏人物。
看到人物的长相时,司延微微一愣:现在的全息网游,已经到了可以直接检测出他心中所想了吗?
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双眼紧闭的人,除了穿着上世纪古堡的礼服,还有微微露出的尖牙,分明和傅亦黎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