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只是想让大家亲眼看见她哥和谢慈起冲突,就算不能借谢慈的手处理掉她哥,也至少能破坏她哥妄图靠着那些灰色产业重振企业……

她本来……她本来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大家因为想和谢慈交好的原因,都不再敢帮他哥, 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她忽然想起刚刚的场景,她记得一枪不成时,方晓文还想开第二枪,但失去了最佳时机,已经被火速赶来的保镖押在了地上。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宴会,没人想到还会有人持木仓械进入,检查疏松,也正因此,才出了重大纰漏。

但她依旧想不明白。

因为,她还不足够了解方晓文的本质。

她不知道,这位亲生的哥哥,只是一个自私自利、不择手段,永远以自我为中心的动物性男人。

他们攻击性极强,就像是刚刚尚未跟随着文明进化过的野兽,眼中只有利益、掠夺和毁灭。

他们从不懂得真正的爱,他们的心里,只有算计。

患者情况危急,医护们很是迅速地把人推进急救室,手术持续了好几个小时,谢慈垂下眸,少见地点了一根烟。

今夜的月色阴冷异常,烟灰在火星的燃烧里缓慢落在地上,男人身上的戾气简直自带冰冻三尺的寒意。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在这个时候触了谢总的霉头。

急诊室灯灭的时候,已经隐隐带有疲惫神色的医生大步走出来,看着周围的这几位,询问了一句:“哪位是家属?”

一时间,众人都没出声,而是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坐在长椅旁的男人。

众人的意思当然是想让和萧风遥关系最亲近的谢总打电话联系萧少爷的父母,没想到,谢慈却站起身,把还燃着火星的烟头对准掌心按进去,像是没有痛觉一样走到医生面前,竟然道:“我是。”

我是他的家属。

保镖和宴会的主办人纷纷愣住,忽然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原来不是玩玩而已,谢总和里面那位,居然是真爱啊……

医生可顾不着这几位复杂的心情,只尽自己的本职,和谢慈交代了情况:“恭喜,手术很成功,患者在紧急情况下应该也有躲避意识,很幸运,没有打中心脏,建议在隔壁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晚,正常情况下,三天之内会醒来。”

医生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确定要不要提前告知,“但是……”

谢慈缓缓抬起眼。

他刚刚抽完烟,声音有点哑:“……没事,你说。”

医生道:“但是……患者的脑干检测和听觉意识不在我们估测的正常阈值内,生命体征极其微弱,极有可能会出现无意识昏迷状态。”

“如果这种昏迷状态过久,患者依旧无法醒来,那可能还是……不过,这只是我们短期的初步估测,还需要继续观察,才能真正确认。当然,就算真的陷入到那种状态,按照患者的情况,乐观来看,三到六个月之内醒来,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医生会在客观告知的情况下,尽量挑拣乐观地来说,这一点,谢慈比谁都清楚。

他稍稍松开手,把已经不再燃烧的烟头扔进垃圾箱里,接过收费单和病历,低声道谢。

剩下几人站在旁边欲言又止,谢慈却像没看到一般拉开门,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微微偏头道了声:“……你们先回去吧。”

待值班的护士走后,空荡的病房里只剩下谢慈一个人,还有躺在病床上,胸口绑满止血绷带的男人。

室内只开了一盏灯,谢慈的眸光落在隐隐还有血迹渗出的胸口上,看不清楚,时明时暗。

他在原地沉默无言地站了很久,心想,萧风遥,为什么要救他呢?

如果只是为了让他救萧父出来,这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他有没有想过,万一他真死了,谢慈不守信用,转手就把协议撕毁了怎么办呢?

还有那位新欢,他不是很喜欢他吗,怎么,这时候又不用为他考虑了……?

谢慈很想扯起唇,嘲讽地笑一下,但心脏发涩,终是没能做到。

他关了灯,钻进男人的臂弯,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然后把手搭在他的腰上,轻轻用脸颊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在黑暗里,用很轻的力度拥住了他。

烟头烫出的伤疤阵阵发痛,他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夜里,强撑的状态松懈下来,声音忽然有些哽咽。

“……萧风遥,”他头一次用这样的声音喊他,“我冷。”

良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的身体不自觉轻微地瑟缩了一下。

很冷。

但他没有要下床的意思,盯着男人依旧英俊却有些苍白的侧脸,忽然抬起手,用骨节分明的手指细致地把他的眉眼描绘了一遍,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要是你真死了,愿意让我陪你一起么……?

另一边,某个飘渺的空间里,萧风遥抓着心虚想要先暂时躲避怒火的系统,已经暴走了很久。

“系统!!!”这是萧风遥带着怒气的声音。

系统还没移动两步就被抓回来,顿时哭丧着一张脸:“宿主……”

但这招现在对萧风遥没用,要不是看着系统只是一个小蓝光球,男人已经要拎着它的衣领把它揍上一顿了:“怎么回事?!你的危险检测系统呢?失灵了还是被狗吃了?怎么就让他开木仓了?!!”

“这这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宿主!”系统一边慌忙道歉,一边解释,“但我不是故意的,没有检测到危险信号,主要是由于世界意识在无意中包庇和保护了他——”

萧风遥眉头一皱:“保护……?为什么?”

在武力的威胁下,本来不想告诉他这些的小光球只能说了实话:“因为,因为你救下了萧母!”

它有点心虚地看了萧风遥一眼,“但是生死在世界里都是会影响气运的大事,在剧情范围内需要维持原本的平衡,所以刚刚你中木仓的时候,显示剧情全部完成……”

这种解释显然不是在撒谎,但萧风遥还是余怒未消:“既然你知道这种情况,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新手系统再次心虚了:“我是刚刚剧情完成的时候才突然想到这些的,上午你跟我说的那些分析,我觉得也挺有道理的,虽然有一点困惑,但最后也没有多想,毕竟结局变动得太大,原文已经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我就以为不会再发生什么……我也是第一次当系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宿主呜呜呜呜……”

眼见着系统之前似乎是真的一无所知,又毕竟是真的给了自己活下去机会的人,萧风遥也不好真的责怪它什么,但话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个更加严重问题:“那现在我回不去了?”

系统却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是的,现在剧情全部完成了,世界意识再管不了你了,我马上马上马上就把你送回去!”

萧风遥:“这次不会出错了?”

自觉自己做了大错事的系统连连点头:“不会不会!以我统身所有的荣耀为誓,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把你送回去!”

第二日晨间温和透亮的光还是落在了病房中,无端比昨天的黑暗温暖了许多。

谢慈一夜未合眼,但看着萧风遥,显然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但今天似乎有客来访。

是昨日做完笔录的方晓玉,今日才平复下心情,来看看萧少爷的情况。

谢慈状似无意地扫过她身后,一个多余的人员都没有。

谢慈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垂下眸,声音酸涩:“萧风遥之前的那位新欢呢。”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没由来蜷缩了下,“他……没来吗?”

“……什么新欢?”正在跟护士了解情况的方晓玉扭头看向他,满脸疑惑不解,“谢总,你在说什么呢……萧风遥这么多年,身边也就只有过你一个啊。”

谢慈瞳孔一缩,倏然抬起眼:“你说什么?”

方晓玉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揭露了某个真相,仔细地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确认地点了点头:“本来就是啊,本来就只有你一个啊。”

她像是忽然意识了什么似的,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会吧?谢总,你之前在H大留学的时候萧风遥还让我偷偷照看着你呢,这件事,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第29章 归处 爱从来比恨更珍贵。

这本是无心的一番话, 却把谢慈彻底钉在了原地。

因为他的确对此一无所知。

他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忽然觉得那些新旧疤痕又重新开始灼痛着自己。

没有过,其他人吗……?

谢慈忽然想起来, 其实每次他学校的储物柜里,每次都会有做好的盒饭和提醒他好好吃饭的纸条, 他本就不经常打开, 原以为是哪个暗恋他的同学放进去的,不想引人误会,每次都会原封不动地放在里面,当做委婉的拒绝。

没想到,那人却十分有毅力, 几乎每天都会换上新的, 为此,导师还经常拿这个来调侃他,说看在那个小姑娘这么喜欢你的份上, 不如就跟人家接触接触呗。说不定他喜欢呢?

谢慈却只是摇头。

他已经犯贱地对一个不该动心的人动了心,不能再耽误别人。

但这一刻,他却忽然感觉自己似乎窥破了某个真相:“那些盒饭, 都是萧风遥……让你替他送的?”

“是啊, ”方晓玉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你们俩可真是真爱, 阿姨忙着设计师比赛的事,一没闲钱,二没时间给他打零花钱,想着反正还有萧叔给他打钱,他呢, 因为要瞒着阿姨,一两年了,也不敢问她要钱。”

说到这里,女人忍不住啧啧感叹,“这些日子他自己都过得紧巴巴呢,居然还有闲钱给我打过来,催我给你准备三餐,提醒你好好吃饭。”

思及此,她拍了拍谢慈的肩,语重心长地劝道:“谢总,对萧风遥,可千万别轻易放手啊。”

“不然,我都不敢想,要是有天没了你,萧大少……他得魔怔成什么样儿。”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上天依旧从未饶过他于苦难,心疼他的,从始至终只是萧风遥一个人而已。

但是既然,既然都已经把这个人送到他身边了,为什么又要这样轻易地让他失去他呢……

谢慈喉头微动,身上阴沉的气息骤然褪去大半,展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清,就好像回到了那个还带着青涩的大学时代,他还是贫困潦倒的优等生,而没有变成现在这幅阴狠暴戾、令人不喜的模样。

他低声问道:“方小姐,能否帮我一个忙……?”

方晓玉没想到自己有天还能帮上谢慈的忙,以后她还要靠谢慈罩着呢,这时候表现得十分大方:“谢总请说,只要能帮的,我尽量帮,只希望谢总以后在商业上遇到我的时候,偶尔放过我一马,让我的事业,也能走得更顺一点。”

“好,”谢慈哑了嗓音,“方小姐,帮我……去买个手铐。”

方晓玉本来还信心满满的神色瞬间变为震惊:“啊?!”

这这这这……她竟没有想到,原来当年冷冷清清的研究员、如今难以望其项背的商业大亨,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不是,谢总,”方晓玉仰头望天,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着措辞,“你三思啊,我哥这才刚进去呢,你……你可不要做出违反法律道德的事啊?!”

谢慈摇了摇头:“……不会。”

方晓玉好歹也跟谢慈是半个熟人,对他的性格也相对清楚,见他确实没有要踩红线的意思,这才收了那幅天崩地裂的表情。

只是她依旧忍不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都带着七分的不确定:“那好吧,医院隔壁就有卖的,我现在给你买来?”

谢慈尽力扯了下唇:“……多谢。”

方晓玉感觉自己再次受到了冲击。

她何德何能,竟然就是帮了这么一个小忙,就能看到谢总这样的一面……

她忽然有点理解萧风遥了,这么一个冰山美人站在你面前,还因为你在他冷清的气质里泄露出了一点真心,谁能不融化?

但她还是有点纳闷谢慈要拿这个用来做什么,于是火速买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慈一个人走进了监护室。

没办法,这里医院规定严格,非必要情况,重症监护室只允许家属进入,其他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病床正对着窗,大片的阳光洒在这里,冰冷的房间却愈发显得温和又明亮。

躺在床上的男人,手指突然毫无征兆地轻微动弹了几下。

这种动弹没持续多久,紧接着,他在滚烫的日光里,缓缓睁开了眼。

系统虚拟空间的时间流速和这里不太对等,萧风遥现在才回来。

他感觉胸口还有一些闷痛,但有系统作为补偿帮忙恢复了五成,痛觉并不那么明显。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慢慢起身下床,再抬起眼,就与一双熟悉又好看的眼眸撞了个正着。

但此刻,这双好看的眼眸却在短暂的怔愣过后,逐渐晦深莫测了起来。

萧风遥从不害怕那些晦暗的东西,他早就已经注意到谢慈手上的东西,挑着唇冲他露出一点真心的笑意,喊了他的名字。

见他依旧目光沉沉,萧风遥有些好笑地从他手上把那镣铐戴到自己腕子上,毫不犹豫朝他跪下来,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谢慈,不是要罚我吗?”

“现在,要不要报复回来?”

谢慈此刻却似乎在开不得这些玩笑,他嘴唇剧烈颤抖了几下,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把他拉起来。

早上那些对话就已经像是臆想出来的梦境,昨天还面无血色的萧风遥现在就好好站在他面前,他忽然有些害怕,这是不是他太思念萧风遥而做的一场梦境,梦醒了,他就依旧要回到那个冰冷残酷的现实当中去。

他想问,你是真的萧风遥吗。

但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一般发不出声,半天才艰涩地吐出两个字:“疼吗。”

萧风遥知道那一幕肯定把谢慈吓着了,本来想逗人的心思顿时消去。

他挑了个还算客观的说法,故意用极其轻松的语调来回答:“好像有点?”

“没关系,”萧少爷弯了弯眼睛,朝他张开双臂,“你过来给我抱抱,就不疼了。”

谢慈僵在原地半晌,似乎想大力抱住他,又顾及到他胸口的伤,只能上前一步,很轻地靠在了他肩上。

两个人都安静地没有说话,房间里只剩下缓缓流动的风声,连叽叽喳喳的鸟雀都飞向了天空,似乎要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

萧风遥虽然话不少,也知道此刻谢慈需要宽慰,什么混话也没多说,一只手搂着腰,另一只手牵着谢慈,用很轻的力度在他的指缝间摩挲着,哄小孩似的道:“我在这呢,谢慈。”

“萧少爷一直在这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若是今天之前听见这话,谢慈自然不会全信,但现在,他忽然升起了一点微小的祈望:一直吗……?

系统再次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这一次不再是剧情和任务,只是一场临时告别。

这是它同甘共苦的第一位宿主,虽然因为初次接触而磕磕绊绊,过程没那么顺利,但毕竟相处了这么久,系统还是不由有一些伤感。

但是看着相拥的两人,它又觉得,没关系啦,如果作为朋友,走到路口就一定要分别,那它只能说:“宿主,剧情完成了,你和主角终成眷属,我也该走啦,祝你幸福~”

萧风遥身体微顿,感觉有什么微妙的联系被切断,怅然了一瞬,只能在脑中说了一声再见,目送着系统离去,又很快被谢慈的声音拉回现实:“……怎么了?”

萧风遥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送走了一个朋友。”

虽然知道萧风遥对他的真心,谢慈依旧微妙地酸了一下:“……朋友?”

“别不开心,不是你想的那种朋友,”萧风遥没再多说,只道,“这个故事,还是留到以后有时间再和你讲吧。”

他巧妙地把话题扯回了现在,“刚刚,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谢慈愣了一下,耳根竟然出乎意料地微微红了:“没什么。”

萧风遥被他这副模样勾得心里痒痒,仗着自己是伤员,轻轻在他漂亮的侧颈上留下了两个牙印,手还往那截细腰上探去,装作一幅丈量尺寸的模样,实则在无耻撩拨:“真的没什么?谢慈,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喽?”

谢慈被他折腾得浑身发烫,大脑一热就说出了口:“萧风遥,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谢慈说完就后悔了,刚想找补几句什么,就听见萧风遥似笑非笑道:“我不会一直喜欢你。”

谢慈仿佛被冷水泼醒,一下子从头冰到脚,只能堪堪维持着体面,用力抓紧萧风遥牵着他的手:“没,没关系……”

只要在他身边——

萧风遥却骤然打断了他的想法:“瞎想什么呢,因为,我会一直爱你。”

他收回所有玩世不恭,嘴角笑意偏执又温柔。

“谢慈,”他说,“我爱你。”

谢慈瞳孔微缩,僵在原地说不出话,回过神又想回应些什么,却发现这三个字这么难说出口。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低声喃喃:“萧风遥……”

男人心领神会,轻轻扬唇:“诶,在呢。”

于是之前所有的不堪与囹圄,都有了容身之处。

人世最多一息红尘,有人浑浑噩噩醉生到梦死,有人机关算尽到头一场空,有人无路可走把痛当解药,有人孑孑独行在黑暗中摸索。

亲爱的,你应该知晓,爱从来比恨更珍贵。

冬雪消融,枯木逢春,惟有你是他来时的路。

第30章 番外:萧少爷的惩罚 “现在知道害怕了……

有爱人陪在身边, 萧少爷的身体恢复得比谁都快,等熬过这段带着甜蜜负担的养病恢复期,萧风遥挑选了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 正式出院。

而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谢慈算账。

这段时间, 萧少爷的脾气一直好得不像话, 虽然是病人,每天却都想着法子逗谢慈开心,尽最大的可能,慢慢消除他长久以来的不安。

但刚刚真正互明心意的两人毕竟小别胜新婚,两人又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 少不了亲着亲着, 就开始擦枪走火。

但萧风遥对身体没好全,谢慈不敢冒险,最后的结局往往都是, 萧少爷从谢慈身上退开,哑着嗓子平息眼底的欲望:“……你先出去。”

更重要的是,和谢慈相拥而眠时, 萧少爷习惯成自然, 下意识想牵住谢慈的掌心, 却忽然发现这只冷白温冷的掌心中间, 新添上了一些伤痕。

谢慈如今的身份谁人不知, 不可能有谁能在这种地方伤到他,萧风遥皱了下眉,便明白这只能是谢慈自己造成的了。

他于是找了个机会,状似无意间和保镖闲聊,探听到了这件事情的全貌。

在听到“谢总把烟头怼进去的时候, 眉头都没动一下”时,萧风遥又是心疼,又气得牙痒,恨不得现在抓住谢慈,用力在他身上咬上一口,让他吃点教训,以后别再这么伤害自己。

但思及谢慈后来说“我是他的家属”,他又不得不有些心软,顿时泄了气,决定先放人一马,把这个惩罚往后延迟一段日子,挑个足够合适的时机,再进行实施。

在医院中,合适的时机始终没有到来,他在出院这一天便再也不打算忍下去,下了车就把谢慈打横抱起,直接丢进房间的单人沙发上,顺便反锁上了房门。

谢慈却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并没有什么反抗的动作,只是暗自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权当默认。

萧风遥微微俯下身,手撑在沙发旁,头一次以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站在他面前,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谢总,你应该知道马上会发生什么吧?”

谢慈喉头滑动,微微偏过头,从碎发里露出的半只耳朵红了个彻底。

但他强忍着羞耻,尽量以一种很平常的语调来回答男人的问话:“你……忍了很久吗?”

萧风遥哪里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他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修长的手指挑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顺着谢慈的话往下讲:“确实忍了很久。”

然而不等谢慈说点什么,萧风遥却话锋一转,面色一下子变得冷峻了起来,“那我都忍到现在了,你自己伤害自己这件事,是不是应该来算算账?”

谢慈耳根的热意褪去了些,又往旁边偏过去了些,眸光闪烁,还在嘴硬:“……我没有。”

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下来,挑了下眉:“是吗?”

“手上这道疤,不是你自己割伤的吗?”他抓住谢慈的手腕递到他面前,让他亲手看着那几道无可辩驳的伤疤,丑陋又狰狞,“还有这个不怎么完整的瘢痕,也是你自己烫伤的吧?”

谢慈沉默了下,试图蒙混过关:“……那是不小心烫的。”

“不小心?”萧少爷头一次发视谢慈还有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气极反笑,“不小心能不小心到直接把烟头往手心里怼?”

一句话把事实挑在了明面上,谢慈再没辩解的可能,只能垂下眸,不说话了。

见他再次默认,萧风遥已经有些无奈了:“谢慈,我是不是一直都对你太温柔了,让你忘了我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啊?”

“我费尽心思保护你,舍不得你多受一点苦,你倒好,自虐跟玩儿似的,一道刀疤不够,还要再来几道烫伤……怎么,还想靠这个让我心疼你?”

虽然确实是很心疼。

但萧少爷不打算把这话说出口,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不知深浅的谢总吃点教训,以免以后的时间里,他稍微不看着点儿,谢慈身上就又多了几道没必要的疤痕。

思及此,他从抽屉里摸出两根皮质领带,毫不犹豫挡在谢慈眼睛前,手指引领着皮带绕过碎发,在他脑袋后面打了个蝴蝶结。

谢慈刚再想说些什么,眼前却已经陷入一片黑暗,只能看见周围泄露出来一点点昏暗的光线——

是萧风遥蒙住了他的眼睛。

视觉被短暂夺去,其他的感觉瞬间被放大,谢慈抓住男人的手,温热的触感传过来,心跳瞬间加速了不少。

男人却像被他这个动作定住了一样,半天没有说话,似乎只是在静静地看着他。

即使看不见,但那道目光的存在感实现太强,好像已经扫视过他的全身,剥掉他的衣服,看到了他chi裸的身体一样。

他抓着萧风遥的力道紧了几分,双腿不自在地微微合拢:“……萧风遥,你在做什么?”

萧少爷笑容轻佻,抓住他的两只手,手指灵活地用另一根皮带绕上几圈,打了个难以挣脱的结,“现在知道害怕了?”

他很少用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去看谢慈,不喜欢把谢慈放在这样看上去有些可怜的位置上,这还是第一次。

谢慈的皮肤本就很白,下颚线好看又削瘦,手腕还被绑着,黑色的皮带与能看到青白血管的手背交叠在一起,与他平时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大相径庭,无端添上了几分色.气。

萧风遥不由得舔了下嘴唇,忽然有点能理解为了维持形象从不下场的原主,为什么偏偏对谢慈紧抓着不放了。

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快就进入正题,对于谢慈之前的一些事,他还有一些问题要问。

他把谢慈的双手握在手心,指尖摩挲着那几道疤痕,动作珍惜又暗含着某种深沉的意味,连声音都被压低了下来。

“烟头那么烫,手不疼吗。”他半蹲下来,推开谢慈的双腿,手指隔着衣料有意无意滑过大腿genbu,又落到西装裤的那颗扣子上,反复把玩,“为什么要往掌心上放?”

谢慈像被这动作唤起了什么记忆似的,难耐地挣扎了一下,却始终挣脱不开那种微妙的chugan,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真的……真的只是不小心。”

萧风遥却在他掌心上挠了挠,怜惜地吻了吻那块烫伤的疤痕,依旧不肯放过:“那手上这道跟我几乎相差无几的刀伤,总不可能再是不小心的吧。”

“你不会……每想我一次,就在这道还没愈合的手掌心划上一遍吧?不然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像是新愈合的疤痕一样?”

谢慈身体一顿,未被束缚住的手指慢慢攥紧了所能触及到的衣料。

这时候的萧少爷,正不想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自然知道,这是猜中了。

之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现在突然有点不敢回想。

所以谢慈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他以为多托一个人照看着,谢慈本身又那么优秀,只要没有人刻意为难,总能像原书中写的一样过得很好。

现在想想,这想法太天真,也太自以为是。

“我醒那一天,买手铐做什么?”萧风遥的语气不再是询问,而几乎已经是笃定了,“想跟我一起死?死完之后也要用那东西绑定在一起?”

谢慈:“……没有。”

萧风遥:“那你说,在那种时候,除了这种可能,你是为什么要买那样一件毫不相关的东西?”

谢慈再次不说话了。

事实上,萧风遥这回再一次猜对了,但也不全对。

方晓玉说萧风遥魔怔,谢慈其实也不枉多让,就像他曾经在无数个夜里拿刀割伤自己一样,他只是太思念一个人,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早已经习惯了寂寞地等待,没有办法到处诉苦,只能独自熬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

他疯了一般想用一些东西借物思人,可是他找遍记忆,却发现能够在手心的东西寥寥无几。

萧风遥送他的那块玉坠被偷了,送他的衣服已经穿在了他身上,但是这样还不够。

完全不够。

不够缓解他一些疯狂的思念,哪怕只是饮鸩止渴般的行为。

但这些话他说不出来,因为会让他看起来太像一个疯子。

他的心里总是隐隐的感觉,没有人会爱这样的疯子,萧风遥喜欢的,或许只是当年那个冷清又干净的优等生呢?

这种想法一旦升起,就像蚂蚁一样啃食着他的内心,但现在他被蒙着眼,萧风遥的动作勾起了他一直在极力隐藏的念头,在黑暗里,这些平时被他极力忽视的感觉一下子就被放大了。

他把手指尽可能搭在萧风遥身上一点,有些眷恋男人身上的温度。

但这段时间男人对他百依百顺,他忽然有些忍不住问出口:“我和当年不太一样,现在这副阴沉的样子……你也喜欢吗?”

“这时候还在问这种问题?”萧风遥眼里的暗色到达一种高度,反而被他这句话轻轻戳破,如潮水般退散回去,感觉自己真算是要被他磨得没脾气了,“看来等会儿你的惩罚要加重了。”

话音落下,谢慈顿时感觉自己无名指上被套进了一个什么物件。

冰冰凉凉的,像是金属质地,不大不小,戴上去很是舒服。

谢慈微微一怔,不由得问道:“……你在做什么?”

仗着他什么都看不见,萧风遥微微一笑,无声回答:“在求婚。”

但他显然并不打算现在就把这一切都告诉眼前这个人,也没有这块遮住谢慈眼睛的拿下来,抱起谢慈丢到床上,按住他的双手,直接压了过去。

他亲了亲谢慈漂亮的嘴唇,那些常年掩藏在最深处的幽暗又重新张牙舞爪地侵染着眼眸,占有和控制欲混合着爱意,一齐朝谢慈侵入过来:“接下来,就该真的进入惩罚了。”

他体贴入微地问,“谢总,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