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或者去当保密学家。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当一个生物学教授?”
“简直太屈才了!”
岑康宁几近崩溃地说。
谁又能想过表白的密码藏在一篇堪比学术论文的纯英文期刊里?
而且还要搭配乐高背后的数字共同理解。
岑康宁听得眼前一黑又一黑的同时,不由得想到,要是自己没有质问祁钊,他这辈子有可能都发现不了这些表白。
那些隐晦地,藏在记忆角落里的小秘密。
也许一辈子都将蒙上厚厚的尘埃。
想到这里,岑康宁不由得呼吸一滞,悲愤不已地看向祁钊。
而对此。
显然,某个生物学教授丝毫不能理解。
祁钊的眼神里甚至罕见闪过一丝仓惶,困惑道:“有问题吗?”
“问题不是一般地大。”
岑康宁深深吐了口气以后说。
祁钊:“无论如何,我喜欢你,这是非常确定的事实,绝不是出于同情。”
“……嗯。”
完全冷静下来以后,岑康宁也确认了这个事实。
在这个事实的基础上。
事实上很多事也能够得到解释。
因为魏书训的出现而产生的争吵,第一次发生关系以后的照顾,对网友们越界的极度讨厌……包括那份慷慨无比的离婚协议。
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其实都写着喜欢。
……
“我的答案你满意吗?”
祁钊问。
岑康宁略有迟疑,却仍是轻点了下脑袋。
祁钊于是朝他伸出手:“过来——”
岑康宁看着那只骨节分明,明显比从前瘦了些,却仍然干净漂亮的大手,眨眨还有些酸涩的眼,说:“其实你知道,我不是来这里做傻事,只是想吹吹风冷静冷静,对吧?”
祁钊点头:“知道,毕竟……”
曾经误会过一回。
那是在他一开始成为岑康宁护工的时候。
第二天,岑康宁忽然不见了。
该换药的时间却到处找不到人影,祁钊没有慌乱,冷静判断人应该没走远,毕竟小瞎子的活动范围十分有限。
但最终在住院部楼顶天台发现岑康宁的时候。
祁钊承认,那一瞬间他不是没有后怕。
然而当他把人抱下来,小孩儿却在他的怀里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
“放开我!”
“再不放开,我我……我就报警了!”
忍不住地,祁钊开口:“你没有手机。”
而在认出他声音后的瞬间,小孩儿愣了一下,随后长长松了口气,露出个灿烂的笑脸。
“吓死我了,原来是哥啊。”
——是的,那时候岑康宁叫他哥。
因为祁钊拒绝分享自己的姓名。
祁钊则抱着轻飘飘的小孩儿继续往楼下走,语气冷静地问:“来这里做什么?”
岑康宁表情自然,天真道:“我想透透气啊,医院太闷了,而且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哥你不觉得很窒息吗?”
“这里是天台。”
祁钊说。
言外之意很危险。
但岑康宁表示:“我知道,但是不危险的。我听护士长说过,从前有患者跟家属在这里跳楼过,所以后来天台加了非常牢固的栏杆。”
岑康宁说的的确是实话。
天台上的确有栏杆。
除此以外,还有金刚纱网。
理论上不会有人从这里掉下去,除非这个人求死心切,能够爬到两米高的栏杆上面。
但这对于一个暂时失去了运动能力的小瞎子来说。
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而且,岑康宁笑着,他的笑容那么明媚单纯。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求死呢?
祁钊便确定这是一桩误会事件。
但他仍是将小孩儿抱回了病房里。
“以后不要乱跑,你的手受伤了。”
“哦。”
被放在床上的岑康宁乖乖地应着,露出很听话,很惹人心疼的表情。
但其实。
祁钊不知道的是。
那天在上天台前,岑康宁曾同自己的主治医生发生过一段对话。
“柳医生,做了手术以后,我的眼睛很快就会好,对吗?”
他满怀希望地问自己的主治大夫。
毕竟这里是全国最好的私立医院,院长是大名鼎鼎的祁未言。
祁未言可是祁老的儿子。
怎么可能治不了他这点儿小小的伤?
因此一开始,岑康宁是非常肯定自己能够被治愈的这件事的。
直到柳医生说:“当然可以啊。”的时候,岑康宁仍是这么相信的。
但很快,柳医生话锋一转,说起另一个问题:“不过小宁,你要想做最安全,保证率最高的那台手术的话,需要联系一下你的家人了。”
“……为什么?”
“因为预付的费用可能,嗯,不太够后续治疗。”
柳医生委婉道。
岑康宁沉默了一会儿,面色苍白试探着问医生:“那个,请问需要多少钱?”
他手上应该还有三千左右的兼职工资。
可以全部都拿出来。
本来是打算留着等高考结束以后去旅游的,现在为了眼睛的话,拿出来岑康宁也不觉得心疼。
但柳医生很残忍地告诉他:“一万两千。”
后面柳医生还说了什么岑康宁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走出病房以后,并没有找熟悉的护士姐姐送自己回病房。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他一个人慢吞吞摸索着去了顶楼,去了天台。
那天气温很低,就像今天一样,寒风中只穿了一件病号服的他被吹地瑟瑟发抖。
而在那凛冽的冷风中。
岑康宁承认,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做傻事的想法。
一万两千块其实不多。
对于任何一个成年人来说都不算多。
用一万两千换来未来余生的光明,是谁都会做的选择题。
可是,对于那时候的岑康宁来说。
哪里去找这笔钱呢?
找那个恶作剧的同学?他们在最初预付过一笔款项后已经消失不见,再怎么拨打电话过去也只是忙线。
找警察。
警察说,对方决定走法律诉讼。
等庭审结果出来以后再进行最终赔偿。
果然还是只能找娟姨跟军叔吧。
一万两千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有点勉强,但应该也并不算多。
可从岑康宁住院到现在,除了最早入院的那天,两人一次都没出现。
心渐渐凉了下去。
眼前则是漆黑一片。
岑康宁用力抓紧着栏杆,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不已,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跳了下去。
就那么一跃而下。
不需要再为九千块而如此忧心。
下辈子也许投个好胎。
这时,却凭空出现一双手臂,不由分说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岑康宁:“……”
后来回想起那天。
岑康宁觉得自己太傻了。
才九千块钱,他就算暂时先欠着也不会怎么样,等他恢复好以后,就可以很快兼职打工还给医院。
他也可以去贷款,去借。
总之,那真的只是九千块。
而不是九千万。
可在当时。
九千块的的确确差点儿压倒了他。
要不是祁钊来的及时……
后来,钱的问题解决了。
护士长告诉他不用担心,医院对他这样的孤儿有政策减免,正正好可以覆盖这次手术费用。
岑康宁松了口气觉得万幸的同时,觉得Mr.mysterious来得实在太巧。
好像命中注定一样的骑士出现。
将他从死亡的边缘中拽了回来。
当然现在岑康宁得知所谓的孤儿政策减免并不存在,是祁钊本人自掏腰包帮自己做手术后又是另一种心情。
一方面,他觉得果然如此啊。
果然岑康宁这个倒霉小孩儿其实从来没走过什么好运,所有的好运气其实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另一方面,逐渐地,在情绪冷静下来以后,他开始认为:
祁钊就是Mr.mysterious这件事真是太好了。
不是什么陌生的,在他的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随后消失不见的神秘先生。
是祁钊。
只是祁钊而已。
而在意识到这个事实以后。
慢慢地,身体的温度开始上升,风似乎也停了。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熟悉的柠檬海盐气息,夹杂着一些些微的糖果的甜。
岑康宁于这糖果味的气息中朝着祁钊的方向靠近。
一步一步的,越来越近。
可眼看着,祁钊的手即将下一秒就要碰触到岑康宁,将他再一次的打横抱起的时候,忽然,岑康宁看着祁钊瘦削的指骨,顿住脚步,脸色一变:
“不对——”
“什么不对?”
“我还没有完全原谅你。”
岑康宁咬唇,想起这一整个月的胆战心惊与足足五年的浑然不觉,觉得祁钊想用“喜欢你”这三个字就全部抹掉,实在是有些轻易。
“你只是说了喜欢我,还没追我,我也没有答应你。”
岑康宁如是道。
而祁钊亦是原地动作一顿,看着岑康宁傲娇又生动的表情心想:
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事实证明。
小猫生气以后真的不太好哄。
哪怕是跪榴莲也不行。
—
一星期后。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早上七点五十准时,吱地一声,一辆纯白色的宝马X5正正好好停在正准备上班的岑康宁面前。
无需他多言。
从驾驶座上款款走下一个穿着阿玛尼高级定制风衣外套的男人,很自觉地帮岑康宁拉开副驾驶车门。
而与此同时。
岑康宁满意看到,在副驾驶面前的小挡板上。
他要的梅干菜包子,红豆豆浆,以及一颗混圆的茶叶蛋已经就位完毕。
他上了车,随后系上安全带。
终于也是享受到了十分钟内能从家直接到单位楼下的待遇。
而对此,司机的态度是:“慢点吃,不用着急,下午下班等我来接。”
岑康宁拿起豆浆,没有任何防备喝了一口,果然温度刚刚好,一点都不烫。于是瞬间桃花眼满意地眯成一道缝隙:“好喝!就是我想要的那个味道。”
祁钊便问:“晚上还要吗?”
“晚上当然不要了。”
岑康宁说:“谁晚上喝豆浆啊。”
祁钊:“好的。”
说罢岑康宁用眼角余光看见,祁钊在自己密密麻麻的备忘录里做了个小小的标记。
这时岑康宁想起什么,问:“今天体重怎么样了?”
“重了0.73斤。”
祁钊道。
“怎么才0.7,好慢。”
岑康宁喝着豆浆,声音里不无抱怨:“前几天不是还能一天三斤吗?”
他看起来像是想要祁钊每天都能重三斤,最好五六天就能把掉的那十七斤肉全部涨回来。
然而这注定成为妄想。
“0.73,不可以抹掉小数点。此外,那天是出院以后第一次上称。”
祁钊解释道。
在医院里他打了许多营养针,又补充了不少失去的睡眠,所以出院时上称,立刻就比刚入院时重了三斤。
后来回到家中恢复正常饮食。
也有两天增加的较为迅速。
但增加体重这回事跟减重其实差不多,肌肉与脂肪不是一天就掉下去的,自然也不可能一天就迅速地涨回来。
饶是祁钊已经尽可能的多摄入热量。
但人体能吸收转化的热量终究是有限。
事实上,每一公斤的脂肪至少需要7700千卡左右的热量盈余。
且对于祁钊来说。
他当然不会允许自己增长的体重只有脂肪。
只能徐徐图之,这是祁钊给自己制定好的计划。
不过话又说回来。
副驾驶座上的岑康宁最近体重恢复的速度祁钊倒是比较满意。
脸颊上消失的肉一点一点儿的被补了回来,皮肤也再度变得光滑白皙细腻。
那段时间岑康宁其实也瘦了不少。
本来就细的腰几乎变得薄薄一片。
想到这里,不由得,祁钊就又忍不住给他拿出一瓶牛奶。
“宝……”
“嗯?”
“岑先生。”
祁钊快速更改了称谓,在下车前将温热的纯牛奶递给岑康宁:“再喝一瓶这个吧。”
而那位岑先生一边说着不喝不喝,你追人还是喂小猪啊?另一边却不自觉地,红着脸将牛奶瓶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步入十一月。
天气仿佛一下子就变冷了。
从车里下来走到图书馆楼上的这条路尤其冻人。但因为那瓶牛奶的缘故,这条路岑康宁走的还算暖和。
一直到三楼文艺馆门前。
身上都还冒着热乎气儿。
而显然,这一幕在过去的几天里每日上演,大多数的时候是一瓶热牛奶,偶尔会是一杯热豆浆。
他的追求者每天早上都给他准备好丰盛的早餐。
接送他,让他能够避免早高峰挤地铁的同时,能在暖和的被窝里多睡一会儿。
到了下午五点下班的时候追求者也会准时出现。
将他安安全全地送回公寓。
并且追求者非常懂得把握追求者与老公的界限,哪怕岑康宁主动愿意让出一个卧室的居住权,并把那辆拉风的赛博皮卡还给他。
他却依然拒绝。
每天开着另一辆宝马X5上下班接送岑康宁同时,在同一栋公寓里租下了另一套房间。
祁钊原话是这样说的:
“协议里承诺给你的,现在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从某个角度来说,祁钊作为追求者确实还算合格吧,作为前夫哥也算很有骨气。
但隐隐地,岑康宁还是有点儿不太满意。
一个是不满意此人增重的速度。
太慢了。
照这个越来越慢的架势,岂不是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完全全把那丢掉的17斤涨回来?
另一个……
姓祁的怎么追人只会当司机送早餐啊?
好笨!
连一只猫之前都会在游戏里送心型烟花来讨自己开心,到目前为止,除了热牛奶豆浆,岑康宁却还是没有等到祁钊任何玫瑰花,任何爱心。
倒也不是岑康宁真的缺这些东西。
可是情侣之间不就是这些小把戏吗?
尤其是,当岑康宁上班以后在玉姐这里吃了满满一嘴狗粮,衷心祝福玉姐幸福快乐以后。
玉姐开心地说:“太好啦,今年双十一终于不用过光棍节!”
玉姐倒是开心了。
岑康宁却不太开心
他想,这回过光棍节的好像变成了自己。
虽然他说了暂时还不能原谅祁钊。
但祁钊难道就不能稍微霸道一点,在送他回家的时候,强行把他按在墙上亲?
而且一个人晚上睡觉真的很冷。
进入十一月以后就愈发的冷。
A市没有暖气,祁钊给他的那所公寓又大,光是主卧室就差不多有七八十平。
那么空旷的一间卧室,那么大的一张床。
多睡一个人又怎么样?
所以祁钊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不是都分给他了吗?怎么还有钱去楼下租房间?
想到这里岑康宁忍不住就给某个很笨的追求者发微信,打字:
“你今天是不是忘记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
很迅速地,追求者发来回复:
“喜欢你。”
“很喜欢你。”
“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加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没有什么波折啦,但还是想让他们稍微玩玩恋爱的拉扯小游戏,belike夫夫情趣,再甜一甜[玫瑰][玫瑰]
第82章
被哄开心了。
唇角的弧度一点儿一点的翘了起来。
像偷吃到零食的猫,光是吃饱了还不够,吃完以后要反复回味舔舔爪子。岑康宁把手机拿在手上,反复地看了五六遍回复都没舍得切走界面。
直到耳边不停地响起李明玉的呼唤:
“小岑老师,小岑老师?”
岑康宁被唤地刚想回神。
她便掩面一笑,打趣他:“看什么呢?是不是在给老公发消息?”
岑康宁迅速放下手机:“哪有!他才不是我老公。”
“他?是谁啊?”
李明玉明知故问:“该不会是那个小岑老师很关心的我的导师吧?”
岑康宁:“……”
很好。
该来的总会来。
他也终于意识到这个真理。曾经在玉姐面前撒过的谎言,终于也到了他该偿还的时候。
岑康宁试图组织一番语言:“那个玉姐你听我……”
“解释就不必了。”
李明玉干脆利落地摆手:“我懂,我都懂,无非就是在一个学校上班,需要避嫌嘛!”
岑康宁面露愧疚:“我……”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李明玉又重复道:“我也真的是一点儿都不会生气小岑老师隐瞒我的事儿,除非——”
“除非?”
“除非你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怎么相恋又是怎么结婚的!”
CP粉李明玉睁圆了一双眼睛,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岑康宁。
岑康宁:“……”
不得不说。
顶着这样的眼神,他真的是亚历山大。
但他一直以来都瞒着玉姐也是事实。
而且本来他觉得自己隐瞒的还挺好的,直到那天他送完祁钊去医院才后知后觉——等等,为什么玉姐当时那么激动地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自己?
他好像平时也没那么关心祁钊吧?
难道说?
他暴露了?
后来事实证明的确是暴露了,而且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暴露了个彻底。
玉姐早就知道他结婚了。
也知道他其实是隔壁学校土木工程专业小嫩草这个事实。
而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玉姐竟然磕了俩人的拉郎CP!
不过饶是如此,岑康宁此刻却也必须残忍地实话告诉玉姐:“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们俩现在正在分手中。”
李明玉却并不感到意外:“我当然知道啊。”
岑康宁愣了愣:“嗯?你怎么知道的?”
李明玉欲言又止:“这个……”
她要不要告诉小岑老师,钊哥在组会结束后曾经集思广益过该如何追人呢?
想了想,李明玉还是没说,决定给小岑老师保留一些惊喜。
便说起另一个话题来。
“前段时间小岑老师你不是一直心情不好吗?再加上钊哥消失了一个月,猜也能猜得出。”
说起这一个月,岑康宁脸上的笑意亦是淡了点儿。
“谁说不是呢。”
他手指轻扣桌面,不无憋闷地说。
李明玉:“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和好吧?毕竟某教授开白色宝马X5每日接送爱妻的新闻可是已经飘在校园墙上好久了。”
“噗——”
岑康宁差点儿没把刚喝进嘴里的牛奶喷出来,他一脸震惊:“什么爱妻?”
“可不就是爱妻!”
李明玉绘声绘色描述起一周前的某个场景:
“120来的时候,问家属在不在?小岑老师疯狂举手,说家属在这里,家属在这里!然后全校就都知道了,祁教授的家属在图书馆,还是有证的那种。”
“……我怎么不记得当时我说这句话了?”
“可能当时小岑老师比较紧张吧。”作为目击证人的李明玉记忆异常清晰:“小岑老师看上去就是那种特别担心特别担心的样子。”
岑康宁:“……”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勉强承认:“好吧,可能的确是我。但当时情况紧急,我怕如果我不承认会耽误他治疗,所以不得不那么说。”
李明玉兴致勃勃:“不得不?所以,其实不是吗?”
岑康宁犹豫地看了眼显然被吊起胃口的李明玉,又看了眼四下无人的周围。
周内的上午学生比较少。
基本都在上课,所以不会有人打扰到两人。
再加上夏老师也退休了,所以……
想了想,岑康宁还是没忍住,一股脑地将自己的事情跟玉姐分享了出去。
人其实都有分享欲。
岑康宁自然也不例外。
而若是说这些事适合跟谁分享而不必担心对方觉得无聊的话,那人一定非玉姐莫属了。
于是岑康宁一通分享。
从俩人是如何相亲见面,到前两天他是怎么发现这人其实是自己五年前白月光的事情全说了。
顺带把此人表白有多么隐晦也说了。
当然也少不了吐槽他体重最近增长的如此缓慢,缓慢地简直令人焦虑。
说完以后像是所有陷入恋爱中的人一样,岑康宁义愤填膺地在玉姐这里寻求认同感:
“玉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生气?”
李明玉:“好甜。”
岑康宁:“?”
李明玉差不多已经被甜晕了,这会儿除了好甜好甜基本上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果非要她说的话,那就只剩下这句:
“摩多摩多。”
“……”作为一条常年在互联网冲浪的咸鱼,岑康宁自然明白摩多摩多是什么意思,可这是摩多摩多的时候吗?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自己刚刚不是在抱怨吗?
李明玉却显然理解偏差到了另一个次元。
“玉姐,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是在问,我是不是该生气。”
李明玉严肃脸:“我听清楚了,确实该生气,狠狠地生气!所以,要不您就罚他每天接送你!”
岑康宁:“这难道不是奖励?”
李明玉小心翼翼看了眼岑康宁,说:“小岑老师,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
岑康宁道。
“其实我也有点儿纠结,感觉说这些好像偏心钊哥一样,因为小岑老师你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该帮任何人的。不过……”
顿了顿,像是做出某种艰难的决定,李明玉仍是决定开口:“我觉得按照小岑老师你刚刚的描述,如果我不说的话,可能这辈子钊哥都不会告诉你。”
岑康宁听到自己心脏咯噔一声响。
他有预感,李明玉即将说出口的事并非是什么插科打诨,而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重要到李明玉不惜抛弃公正立场,也要说出口的事情。
“你说……”
他决定心平气和地聆听。
但没想到李明玉才刚说完第一句,他就完全心平气和不下来。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为了小岑老师您的永久编制问题,钊哥似乎跟学校做了利益交换。”
“……什么交换?”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毕竟那都是上层才知道的秘密。不过我只知道一点就是,好像以后钊哥的所有论文,不管他人在哪里,都得带上P大。”
“小岑老师,您可能不是科研圈的不太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你要知道答应了这一条以后,等于说钊哥很难在其他学校再找到教职工作了……因为每个学校都希望自己成为论文的唯一依托单位,否则的话,科研能力跟教学能力再好,学校也是不想要的。”
“尤其是像钊哥这种级别的准杰青……他一个项目需要牵扯的项目资金等等都太庞大了,不可能会有学校愿意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他等于是把自己下半辈子的职业生涯都跟P大绑定了,才获得了小岑老师你的永久编制不受他短暂离开的影响。”
“虽然我不知道上个月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想,能做出这样的准备,恐怕钊哥他自己也没办法估计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而且看那样子他似乎也是做好了他很长时间都没办法回来的准备,所以才……”
“……才没告诉我。”
安静的馆内。
岑康宁的声音轻轻响起。
李明玉点头,亦是轻声:“是的,小岑老师。”
岑康宁很久没说出话来。
因为他此刻心情复杂,五味杂陈,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根本不知道先说什么好。
他很想说祁钊你是不是傻?
平时看上去不是很厉害很喜欢科研的吗?
为什么现在却愿意用一个小小的编制来换取将来几十年的职业生涯。
又想说拜托祁教授,以后你做决定以前能不能先问问我的意见。
有没有一种可能。
岑康宁对这个编制也没什么执念。
尤其是祁钊都把房子车子存款全给他了,这个编制存不存在其实对岑康宁影响都不大。
P大不要他了正好。
反正财富自由,他去哪里上班都无所谓。
甚至不上班也行。
但祁钊竟然为了他做出这样的允诺……难怪祁钊离职的消息刚一传开,胡副馆长就找到了他,要他继续安心上班。
原来是这个原因。
岑康宁感觉眼眶莫名酸了酸,好像是风有点儿大,把楼底下的沙子吹了进来。
于是他站起身,念叨着要关上窗户。
可走到窗户跟前才发现,什么楼底下的沙子,图书馆窗户压根儿没开。
透明窗户里映出的只有一个被感动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红就快哭出来的岑康宁。
那个岑康宁慢慢地眨了眨眼,随后攥紧了掌心。
“好笨。”
岑康宁其实想给祁钊这样发送微信。
但转念又一想,祁钊可能在忙着做实验吧?毕竟这人是个工作狂魔,拉下了一个月的进度,最近肯定在疯狂补进度。
所以岑康宁虽然嘴上说着嫌弃某人不会追人。
但其实一点儿都不着急。
他知道祁钊最近肯定忙得晕头转向。
学生的交接,实验室的数据,还有马上要评的杰青……这些事儿任意拿一个出来都能让一个普通大学老师忙晕。
祁钊却在有条不紊地同时进行。
且通过玉姐的只言片语了解到,他还进行的非常之顺利。
这件事除了让岑康宁感觉到,神就是神,跟普通人完全不是一个DNA序列以外。
还让岑康宁再次感觉到一点:那就是祁钊在遇到自己的问题相关的时候,是有那么有点儿笨在身上的。
“他为什么不问问我再做决定?”
“问你你肯定说不需要。”
“倒也是……”
岑康宁却还是耿耿于怀道:“这协议可以毁约吗?有没有真实法律效益?”
李明玉摇摇头:“我不知道具体他们是怎么达成的,只是有传闻传出来。但小岑老师你懂得,无风不起浪,如果真的没有这回事儿,传闻也不会飘出来。”
岑康宁垂下眼讷声:“但我宁可不要这个编制……”
李明玉说:“关于这点,其实钊哥找我聊过。”
“他还找过你?”
“对,那天所有人都离开以后,他微信上找过我。”李明玉回忆道:“他先是指导了一下我的论文,然后就说要问我一个跟课题无关的事情。”
“什么事儿?”
“他问我,小岑老师在图书馆上班的时候开不开心。”
“……”
“我实话实说了。”
李明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岑康宁:“对不起啊小岑老师,我当时没多想,就说了实话。因为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感觉您平时上班的时候还是挺开心的。”
岑康宁怔了下,但很快摇摇头,笑着说没关系。
毕竟李明玉说的不错。
在排除其他因素的影响下,这份工作他的确做的很开心。
首先是开始在图书馆工作以来,岑康宁一下子拥有了前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松弛感。
从小到大。
岑康宁的身后仿佛随时都有一只疯狗在追。
无论岑康宁跑到了哪里,重点高中还是Q大,那狗都一边追他一边说:
“不能停,你要变得更优秀,你要赚大钱!”
“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有,你怎么敢停?”
“别忘了助学贷款你还没还,不许停——”
直到进入图书馆以后。
他发现原来人还可以这么轻松的活。
没有狗在追,每个月按时会有工资打过来,上班的内容也轻轻松松,甚至没有什么人际关系需要处理。
当真是完美工作。
挑不出半点儿毛病。
其次,在图书馆上班的悠闲时光中,除了最开始那段儿无所事事的日子,其实后来岑康宁也没闲着。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他的确在不断地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
其实岑康宁并不喜欢自己曾经的专业,但从前除了吃吃喝喝以外他也的确没什么自己的兴趣爱好。
说起爱好来绝对非常茫然。
因为岑康宁根本说不出除了兼职打工以外的东西。
但现在不一样了。
通过看书,他喜欢上了很多东西。
文艺馆里的小说暂且不谈,他确实也看了不少狗血小言跟男同文学。
但文艺馆里其实还有他喜欢的其他藏书。
比如说有关电影相关的书;有关中世纪雕塑艺术的书,很多他感兴趣的东西他通过看各种各样的书他得以慢慢确认。
那种感觉其实很新奇,就好像通过那一本本书籍,整个世界在自己面前重新被打开了一般。
很奇妙的感觉。
另外在隔壁医学馆。
岑康宁也开始慢慢借阅动物医疗相关的书籍。
现在他还只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但毋庸置疑随着时间推移,那些知识会一点一点的留在他的脑子里。
岑康宁甚至想过,如果自己真的喜欢,也不排斥的话。
也许将来有一天。
他可以辞职不干,去当一个兽医。
毕竟岑康宁今年也才22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说实话就是。
图书馆这份工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好。
因为它不止是一份可以让岑康宁安定下来的工作,更是意味着一种重启人生的可能性。
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岑康宁当然想尽量干下去。
直到他找到人生的真正方向。
可当然……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优点,岑康宁却从未觉得这份完美工作比祁钊的未来更重要过。
毕竟在任何人看来。
一份虽然稳定但没有任何上升空间,谁来都可以的图书馆工作,怎么能跟祁钊将来的职业生涯比呢?
那可是祁神。
二十六岁就在斯坦福当教授的人。
马上要评杰青将来要成为最年轻院士的顶级科研巨佬。他的职业生涯不比一百个图书馆编制值钱?
就算岑康宁在图书馆干几年最后成了兽医又如何?
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兽医而已。
就连岑康宁自己也几乎要这么认为了。
祁钊却完全站在了相反的方向。
在祁钊看来,显然,岑康宁的喜欢更重要。
仅仅只是因为岑康宁喜欢而已。
他就能坚定不疑地把自己的将来绑定在P大。
不是说P大不好,P大很好,可祁钊的将来应该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应因任何人而停留。
他是桀骜的鹰。
应当永远自由地翱翔于广阔天地。
然而话虽如此。
岑康宁却又蓦地想起一件曾经的往事来。
他记得五年前,祁钊还是自己护工的时候,当时,祁钊其实应该只有一周的假期。
岑康宁偷听到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有人用英文很着急地催他赶快回去。
岑康宁不敢直接问祁钊,就偷偷问护士长,问那个冷冰冰的护工哥哥是不是要走了?
护士长说对,他就在这边干一星期。
岑康宁当时有些遗憾地想,一个星期啊,那岂不是他做完手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岑康宁已经做好了一个人度过黑暗恢复期的准备。
可几天后。
按理来说已经在飞机上的祁钊照常推开了病房门,冷冰冰地陪他待到了下一个星期。
原来那时候祁钊就有点儿笨了。
五年过去,他竟然一点儿也没变聪明,甚至愈演愈烈。
作者有话说:
CP粉上大分![加油][加油]
第83章
岑康宁在再次感叹于祁教授的不聪明以后,却并没有时间去在微信上“指责”他的不聪明。
原因是今天下午下班两人没见面。
五点钟刚一到,胡副馆长就带着一帮图书馆“大将”乌央乌央地去体育馆了。
岑康宁自然也是“大将”之一。
事实上,他甚至是主将。
因为在一群中年发福的大学编制内教师中,像他这样身材还没走型,运动能力也还没下降的小年轻真的非常少见。
以至于当岑康宁老实交代:
“我不会打篮球,只是上大学的时候简单选修过”的时候。
胡副馆长简直像看到P大库里一样地看向岑康宁。
“好啊好啊,小岑同志你竟然还选修过篮球!这不是正合适吗?我们的队伍里就缺少你这样的人才!”
就这样,岑康宁成了图书馆队的主将。
下班以后准时出现在体育馆训练。
胡副馆长对此表示十分满意:
“很好很好,今天我们人也齐了,照这样训练下去,我们图书馆队岂不是要拿今年P大教职工杯的冠军?”
“那可真是‘放卫星’了!”
胡副馆长说。
“冠军”队伍中,有人忍不住调侃:“老胡,那要是我们能拿冠军,有没有什么奖励?”
“当然有了!”
胡副馆长摸着自己的光明顶信誓旦旦保证:“我保证至少一人一个保温杯,一件P大文化衫。”
“切——”
队伍中顿时响彻一阵嘘声。
看得出来,大家对那个万年没变过的保温杯跟文化衫并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话虽如此,训练的时候大家还是挺有劲儿的。
毕竟教职工杯一年一度。
含金量是有的。
再加上体制内的中年人大多不服老,都还有一颗当流川枫的心,所以篮球场上很快热火朝天起来。
然而很不幸的是,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
饶是大家都卯足了劲儿,在场上跑了一会儿后,便都纷纷气喘吁吁起来。
这时候岑康宁的重要性就显露了出来。
作为场上唯一一个还不到25岁的小年轻,岑康宁几乎包揽了图书馆队所有“脏活累活。”
带球过人,他的。
传球,他的。
投篮上分的任务,还是他的。
……甚至连捡球跟给对手面子喂球这件事都是他的,因为其他同事们大多腰不太好,没办法频繁弯腰。
第十次跑出去捡球以后,出了一身热汗的岑康宁喘着粗气想:
他这个编制拿得真的半点儿不亏心。
所以凭什么P大还敢要求祁钊的论文署名?
到底凭什么?
岑康宁抱着篮球越想越生气,已经决定在训练完以后找老胡好好掰扯掰扯这件事的时候,忽然,手边儿被递了一条毛巾。
那毛巾是白色的。
看上去应该很柔软也很吸汗。
自打岑康宁开始在体育馆训练以后,时不时就有人像这样主动献殷勤。
有时是毛巾有时是矿泉水。
岑康宁一般都会礼貌拒绝。
但今天却不太一样,当他正准备像以往一样说出“谢谢啊但我自己有”的时候,很猝不及防地,那条毛巾竟然直接覆在了他的脸上。
岑康宁人都要懵了。
正要生气。
结果熟悉的柠檬海盐味儿飘了过来。
他呼吸一滞的同时,听到祁钊冷清的嗓音在自己身侧响起:
“擦擦。”
岑康宁:“……”
然后他就像是被施加了某种定身术一样,蓦地被定在原地,老实地任由那条毛巾一点一点擦干了脸上的汗。
还不够。
擦完脸后祁钊又换了一条毛巾,开始慢慢地很细致的给他擦脖子。
单纯从身体的感受上来说其实这样真的很舒服。
因为祁钊的毛巾应该是某种比较好的品牌毛巾,吸汗能力很强的同时,非常之柔软,软到一点儿都不会给皮肤带来摩擦感的同时,还能把所有汗都吸走。
与此同时,毛巾上传来的气味也很好闻。
淡淡的海盐柠檬,是岑康宁熟悉的,喜欢的味道。
如果这些事发生在他二百平大的公寓楼里,岑康宁一定会非常非常享受,并且甘之如饴。
可问题是,这是在体育馆啊!
人来人往。
可以足足容纳上万人的体育馆。
又因为祁钊跟岑康宁多少有点算“校园名人”的意思,很快两人的互动就吸引了无数人注意。
好比现在。
岑康宁就听到了背后有女生在小声尖叫。
“啊!真的好甜!”
正享受VIP擦汗服务的岑康宁努力绷住脸色,试图面无表情忽略这一声尖叫。
但紧接着,越来越多不容忽视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太甜了太甜了,之前有人跟我说这对儿CP我还不信,我心想神怎么可能有CP呢,结果现在一看,是删号哥的话那就非常合理。”
“对对,天呐,太配了。我第一次知道这俩人竟然是两口子的时候竟然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妖怪多嘴。”
“来来来补课了,还有人不知道删号哥跟祁神在图书馆上演图书馆之恋之我是他家属,法定有证的这一集吗?”
“你这是什么老课件!拜托现在新课件可是重生之老公每天都开宝马X5送我上班好不好?”
“啧啧啧,这么一说那马上要有新课件了,起什么名字好呢?叫我跟老公合体在体育馆当众撒糖虐狗怎么样?”
“……”
嗯,删号哥的话现在是岑康宁的外号。
也可以称作为别称。
起因是岑康宁当初在宣传片里的惊鸿一瞥,全校上下那天开始就知道了P大竟然存在着这么一个美人。
后来阴差阳错地。
因为祁钊的缘故,宣传片里的镜头被删掉。
又众所周知地,但凡是在弹幕区乱喊老婆的人全被莫名其妙举报了。
甚至还有几个不信邪多次发疯的直接被举报到封号。
这事儿一下子就长了翅膀一样在学生中间传开了,而又双叒众所周知的是,大学生绝对是最叛逆的群体。
还是P大的大学生。
怎么可能屈服于一个举报狂魔呢?
于是乎从那天开始,图书馆三楼那个长得非常漂亮性格也好每天笑眯眯的岑老师就有了一个学生中口口相传的外号:
“删号哥。”
——可真难听,岑康宁想。
而且明明是祁钊做的事儿,怎么被起外号的成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嗔怪着,没有杀伤力地红着脸看了某人一眼,但坏消息是,某人毫无所觉。
用毛巾给岑康宁擦完汗以后。
祁钊又适时递来了一杯温蜂蜜水。
是的,在别的老师们大汗淋漓后都基本上都得喝一杯冷冰冰矿泉水的时候。
岑康宁获得了一杯温度适宜的蜂蜜水。
喝下去以后不仅不会对肠胃产生刺激。
而且甜甜的,正好可以补充方才因训练而消失的体力。
不仅如此,岑康宁在接过蜂蜜水后很快又看到,在祁钊的座位旁除了电脑以后,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百宝箱。”
百宝箱里有毛巾,蜂蜜,士力架,巧克力,运动功能饮料…………甚至还有换洗的新衣服。
出了一身汗,身上衣服早就变得黏黏腻腻的岑康宁看到这件衣服以后眼睛都要看直了。
顾不得其他人说什么,他满心满眼地看着那件上衣,此时脑袋里就一个想法:
“我想换衣服。”
但事实证明人可能真的不能在别人面前明晃晃地过的那么舒服。
早在岑康宁有人擦汗的时候身后的其他老师们就盯上了他。
喝蜂蜜水的时候。
老师们愈加无法忽略。
而现在竟然还能换衣服了?众人不由得看了眼自己身上快被汗全部打湿的汗衫,又看了眼手里冷冰冰的矿泉水。
心啊。
哇凉哇凉的。
登时,很多人就看不过去眼了,半开玩笑地起哄道:
“小岑老师,快回来训练吧!”
“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但我们的狗粮真快吃撑了!”
“对啊对啊,快回来,我们继续训练。”
就连胡副馆长也补了一句:“新婚燕尔,小夫妻感情确实好。”
其实大家说这些话也没有很多恶意。
大部分是出自调侃,可能有一点点心里不平衡,但绝对不多。
只是这些话听在岑康宁耳朵里就不太是那么回事。
岑康宁不由得想到,也许就是眼前这些人,要求祁钊必须留在P大,才可以继续保留岑康宁的图书馆编制。
倒也没错。
毕竟现场除了图书馆队以外。
对手就是所谓的“机关队”。
机关队也就是领导队的别称,里面有好几个老当益壮的校领导。
虽然岑康宁并分不清这些人到底谁是谁,但其中有几张脸,他确实觉得有些熟悉。
那就不要怪他了……
岑康宁想,谁让你们欺负我笨笨的准男友呢?
于是乎下一轮训练开始。
岑康宁就多了一点儿“小动作”。
具体但不限于把球故意传得很远,让抢球的领导多跑几步;又或者是在抢球的时候故意跑快一点,把节奏带快,让领导也下意识地快跑。
又或者偶尔吹两句彩虹屁。
将领导的运动能力高高架起。
这样所导致的结果也很明显,下半场球过去不过十多分钟,不少领导们就已经扛不住了。
等一场训练赛打完。
好几个领导已经顾不上面子,累得气喘吁吁。
“今天好累啊,怎么感觉比前几天打完都累。”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哎呀不服老不行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真经不起折腾。”
“谁说的?X院长我看你刚刚很有当年风范嘛!”
“别别,Y处长你可别夸我了,再夸下去我可真扛不住了。”
一堆中年老男人凑在一起一边大喘着粗气一边互捧,分明已经累垮了还要强撑。
岑康宁则在角落里,半眯着眼享受“帝王”待遇。
祁钊仔仔细细给他把身上的汗都擦干净了。
连头发丝都擦得干干净净,才把一件清爽的格子衬衫外套递给正抿着吸管喝蜂蜜水,眼睛滴溜溜乱转还时不时坏笑一声的岑康宁。
运动完以后的确有点冷。
但岑康宁接过衬衫后有点迟疑。
“我想先换一下里面的短袖,短袖刚刚都湿透了。”
当然也有他现在身上黏黏糊糊实在不舒服的原因。
但岑康宁最主要也是不想把一件儿新的阿玛尼衬衫直接穿脏。
多浪费呀。
岑康宁想。
但祁钊却不太赞同,首先是他认为:“冷,会感冒。”
毕竟是十一月份,温度已经下降的很厉害,尤其这会儿太阳差不多已经落山。
室内还好,室外温度基本上不超过十度。
已经是很容易感冒的温差了。
岑康宁最近体质不算特别好,所以祁钊有所担心也正常。
当然还有一个想法祁钊没告诉岑康宁,那就是他不想让岑康宁现在就去更衣室换衣服。
P大体育馆当然有更衣室。
可惜,哪怕是P大的体育馆也没发展到一人一间的程度。
然而岑康宁很坚持:“不行,我要先换。”
岑康宁如今就是皇帝。
祁钊的话是一点儿都不顶用。
祁钊只能妥协。
妥协的方式是用自己的外套把人团团包住,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好在生科院大楼距离体育馆不算特别远。
祁钊来的时候也就走了两三分钟,回去的时候带着一个大团子,路程多了两分钟。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
两人就坐上了电梯。
五分钟后岑康宁撒欢一样将祁钊的外套往他的座位上那么一扔,然后就拿着他的干净换洗衣服蹦蹦跳跳跳去洗澡换衣服了。
是的,祁钊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小小的淋浴间。
虽然很小。
但绝对够用。
可想而知这地方现在对于岑康宁来说就是有如旱了三年终于等到下第一滴雨一样珍贵。
其实岑康宁当然也不喜欢体育馆的更衣室。
他只去过一次,刚走到门口就被里头的味道熏晕了。
再然后领导们招呼他去换衣服的时候他都是把外套一穿拔腿就走。
这还是第一次。
他能在打完篮球以后舒舒服服洗个澡,然后换上干净又清爽的新衣服。
岑康宁很开心。
不过开心到哼着歌从淋浴间里走出来倒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
办公室里。
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祁钊已经看完了一个学生的论文,给出批改意见。
见到岑康宁出来以后,祁钊先是给他拿吹风机,拿完吹风机以后看到岑康宁脸上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笑意以后,没忍住就捏了下岑康宁的脸。
“这么开心?”
“开心啊,洗完澡身上多舒服。”
岑康宁道。
祁钊却说:“不止这件事。”
岑康宁一怔,有些心虚地眨着眼:“那还能有什么事?”
祁钊不说话,只看他。
岑康宁脸红了,恼羞成怒:“就知道玉姐肯定告密!”
祁钊语气如常:“她说是为了公平。”
“什么公平,一点儿都不公平,你又没交代她别告诉我,我可是专门用了一杯奶茶交代过的。”
但很快岑康宁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看到祁钊的办公桌上,那杯奶茶赫然出现。
“……好吧。”
岑康宁蔫儿了,像霜打过的小白菜一样失落地整个人滑在沙发上,闷闷不乐说:“那我就是生气,看不惯他们欺负你,不可以吗?”
“可以。”
祁钊道:“你永远有生气的权利。”
岑康宁又碎碎念:“而且我也没有特别坏,就是小小的让他们多跑了会儿。”
祁钊说:“对,一点都不坏。”
但祁钊又补充道:“不过我觉得你也许误会了一些事情,也有可能是李明玉误导了你。”
岑康宁抬起脸来,茫然问:“我误会什么了?”
祁钊觉得岑康宁抬起脸来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表情懵懵的,很像是一只小猫,于是汇精聚神好好看了一会儿,才忍住亲下去的冲动,慢慢说道:
“我并没有把我的职业生涯绑定在P大。”
“什么?!”
“假如我需要,世界上任何一所大学都会很高兴为我打开大门。”
祁钊充满自信地说。
岑康宁彻底懵了:“可是玉姐不是说,大学都很注重依托单位吗?”
“是很重视。”
祁钊道:“但前提是,我需要这个学校提供给我的各种头衔。”
终身教职。
杰青。
等等,都是属于类似的头衔。
岑康宁:“你不需要吗?”
祁钊说:“不需要。”
岑康宁感到不可思议:“但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人为了这些头衔争得有多么激烈?夫妻反目成仇的都经常有。”
“我知道。”
祁钊说:
“但那些对我来说的确不重要,我只在乎我能不能顺利完成我的课题,哪怕只是以一个博士生的身份。”
“……”
岑康宁彻底说不出话来,被祁钊纯粹的科研目的震惊到无与伦比。
但很快,接下来祁钊轻描淡写的话带给他新一轮的震撼——
“更何况,那些东西本来就不能跟你比。”
简简单单似乎不带有任何情绪的一句话,却像一把火一样,将岑康宁彻底点燃。
他觉得祁钊真的是太狡猾了。
分明那么笨笨的。
追人都不会,还学人去体育馆送水送毛巾。
还擅自的答应了一些非常不公平的交换条件,用很珍贵的署名权,换来了岑康宁可能根本不需要的短时间内的安稳。
可偏偏,就是这么笨笨的祁博士,让岑康宁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他盯着祁钊那张总是说出一些傻话不太会表白的嘴唇,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袭来。
下一秒。
只听砰的一声。
在祁钊惊讶的眼神中,安静的办公室里,红着脸的岑康宁把祁钊按在墙上——
随后狠狠亲了下去。
“祁教授,你这是在玩火,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霸总宁宁:男人,你不要再挑战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了!
第84章
太久没有好好接吻过。
以至于岑康宁几乎已经忘记了那双唇的味道。
忘记了他只是看起来冷冰冰,实际上口腔的温度却异常火热;更加忘记了,原来,自己曾经是那样眷恋,舍不得离开这个人,这双唇。
“抱住我啊,笨蛋。”
他忍不住催促此刻浑身肌肉都在绷紧的男人。
好似已经完全忘记了,是谁一周前在医院里信誓旦旦地说过,除非祁钊把那十七斤养回来,否则他绝不愿意点头说愿意。
幸好的是。
祁钊也忘记了。
于是下一秒,浑身僵硬的男人果断反客为主。
岑康宁感觉到自己被很紧地抱住,唇被撬开,随后柔软的舌头探了进来,攻城略地。
……
两人的关系进展到这一步。
虽然双方口口声声都说着要重新开始,从追求者的身份一步一步慢慢来。
但可想而知。
曾经发生过那么多次亲密关系的两人。
怎么可能又真的褪回一张白纸?
有些事情发生过就是发生过,哪怕脑子不记得,身体也记得。
生科大楼里的办公室不够隐蔽。
随时有被学生或者教授敲门打断的风险。
所以两人亲了一会儿后就默契地分开。
到也没关系,车上反正也还能亲。
在每一个红灯的路口,在学校地下停车场,在连光也进不来,只有彼此的昏暗角落里。
像是在彼此身上安装了吸铁石一样。
两人不一会儿就要被迫贴贴。
而终于,在经过了漫长的晚高峰期后,驶过繁华热闹的城市马路,宝马X5徐徐停入车库。
从这个时候开始。
就没有一个人说话了。
默不作声的神秘氛围笼罩在两人之间。
岑康宁感到自己被祁钊牵着的手掌心出了一层薄汗,黏黏糊糊的,但那汗水却与下午在体育馆因为打篮球出的汗不太一样。
打篮球出的汗纯粹是汗。
哪怕是自己的汗,岑康宁也稍微有点儿嫌弃。
所以迫不及待的就想洗澡换衣服,也不愿意把新衣服直接穿上,生怕新衣服被汗水浸透。
可此刻掌心里的汗却全然不同。
那种黏黏糊糊的感觉,似乎变成了一种暧昧、亲密的象征,也许还添杂了几分紧张与期待的情绪。
总而言之。
岑康宁对它并不完全讨厌。
甚至骤然被松开的一瞬,他感到隐约的失落感传来,可下一秒指纹锁被打开的声音却迅速地填充了这份失落。
这一次,换成岑康宁被按在墙上亲。
“呜……”
也许是因为回到了两人熟悉的私密空间,不再会有任何人打扰,这一次岑康宁明显感觉到,祁钊亲地更用力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变成了一块儿小蛋糕。
被祁钊张开嘴,毫不留情地吞咽了下去。
小蛋糕当然也不是没有过恐惧,毕竟那种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
似乎就连灵魂也被另一个人的灵魂所入侵霸占了一般。
但这种情况下。
蛋糕又怎么能抗拒得了呢?
于是被亲了嘴,又被亲了耳朵,还被轻轻地咬了喉结。
奶油都被亲化了。
蛋糕体也软地一塌糊涂。
于是乎也是很自然地,岑康宁难免就有了点儿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的确是很正常。
毕竟前头也说过了,两人都不是白纸。
比接吻更亲密的事情在每个周五的晚上反复不断地发生,后来更是越过了周五的界限。
床头柜里那厚厚一沓未拆封的计生用品便是无论如何也撇不干净的证据。
但无论发生过多少次。
每一次,当岑康宁感受到祁钊灼热的视线不加掩饰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不适应。
“看什么?你没有啊。”
岑康宁脸已经完全热了起来,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红晕,勾人的厉害。
他向后不自在地退了半步。
祁钊却目不转睛,嗓音沙哑,将他轻轻拽回来的同时,手掌覆在上面,认真问:“这一个月,有想过吗?”
岑康宁:“……”
岑康宁真的很不想承认自己想过。
毕竟一个月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而且这一个月里还发生着这样那样的事情。
按理来说,岑康宁应该完全不想的,他应该是完完全全把精力都放在游戏跟本职工作上,才能让自己稍微从祁钊离开的事实中得到些许的抽离。
但事实却是——
“想过。”
反抗的力气被蓦地抽空,岑康宁把头埋在祁钊的胸前,没骨头一样,小声地说。
“想过几次?”
祁钊继续问。
岑康宁偏过头,一开始并不想回答。
这种问题怎么能老实交代呢?何况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此刻就在自己面前。
可是,既然祁钊这样问了。
竟然有过三次,他也不由自主地感到惊讶。
“怎么想的?”
祁钊又问。
岑康宁别扭着不太想回答,可祁钊展现出一副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态度,岑康宁也就只好勉强开口:
“第一次好像是你走的第二天。那天晚上,我……”
他一个人在家里,本来正快乐地享受着财富自由后的生活,却在不经意间忽然明白了祁钊对于自己的意义。
明白了他喜欢他。
也明白了他与他早就不止是想要编制的关系。
然后他哭了,哭着哭着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盖着祁钊平时会盖的那床被子。
熟悉的气息将他包围。
于是他……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行为,岑康宁脸烫的要命。
说实话他自己也没办法理解。
一秒钟前分明不是在哭,而且哭得很厉害吗?
“第二次呢?”
祁钊却仍不肯放过他,将人抱到沙发上以后,一点儿一点儿的逗弄着,又接着问。
岑康宁顺着他的引导回忆:“第二次是在下一周的周四晚上。”
想到那一天的窘迫经历,岑康宁没忍住咬了祁钊一口。
周五晚上不用多说已经成为一个言灵。
说出口的瞬间,就仿佛代表着另一重用意。
可那天那天分明不是周五,岑康宁下完班,本来是约了搭子打游戏的,结果刚一回来,他只是想先洗个澡吧。
结果在浴室。
蓦地,他想起今天是周四。
说起周四,不由得,他又想起曾经祁钊对“周五晚上”的重新定义。
身体的反应就那么跟随着本能冒了出来。
温暖潮湿的浴室。
情不自禁地,岑康宁叫了老公。
“……都怪你。”
岑康宁再度张牙舞爪,想要咬祁钊一口。
但这次却没得逞,因为祁钊手中的力度稍一用力,他就像被捏住了后颈的猫一样,一动都不敢动。
“第三次呢?”
祁钊又问。
看来今天非得把三次交代完不可了,岑康宁想。
不过第三次倒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因为第三回祁钊人也在。
“就医院那天。”
“知道。”
祁钊了然了。
那天就是两人从医院天台下来以后发生的事情,在医院天台,祁钊告白被拒,从协议老公降级成为追求者之一。
但当天下午在病房里。
某个生气的小猫就因为看到祁钊换衣服忽然间有了反应。
但这一次岑康宁的处理异常迅速,祁钊还来不及有任何多余的行为,岑康宁就溜到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
“就这三次,真没有了。”
岑康宁信誓旦旦。
祁钊说:“我信。”
岑康宁感受到说这话的祁钊本人其实也早就有了同样不容忽视的反应,便不由得抬起一张已经红到快要滴血的漂亮小脸来,同样问祁钊:
“那你呢?”
“有没有想过?想的是谁?想了几次?”
“……”
祁钊没有回答。
只是带岑康宁去最近的浴室里洗澡。
而洗完澡以后,就在岑康宁以为祁钊可能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祁钊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想过。每一天。只有你。”
“……”
岑康宁呼吸猛地一滞。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祁钊,因为祁钊的回答,也因为祁钊即将可能到来的行为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感到紧张。
祁钊他竟然,竟然……
“不,钊哥,我。”
岑康宁试图推开祁钊。
但祁钊的态度却很坚决:“我帮你。”
“……”
后来的事岑康宁有些记不太清,因为脑子里完全是混沌一片。
什么都不记得。
只记得祁钊是怎么将他彻底推向快乐的。
像是踩在云端,又下一秒坠入地狱。
五分钟后他躺在沙发上,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儿力气,而祁钊去卫生间里漱了口,回来以后给他盖上一张毛毯。
想到自己方才丢人的表现,岑康宁把脑袋瞬间缩进毛毯里,不肯跟祁钊对视。
祁钊看到毛毯里的团子,饶是身体难受地厉害,唇角也不由自主地漾起几分笑意。
“这样睡闷不闷?”
“唔门(不闷)。”
“那就是冷。”
祁钊说:“我再拿一床被子过来。”
“喂!”
面红耳赤的岑康宁终于受不了从毛毯里钻了出来,一双桃花眼怒瞪祁钊一眼:“你故意的,对不对?”
祁钊否认:“没有。”
“就是故意的,你想嘲讽我。”
岑康宁认定了姓祁的没安好心。
祁钊认真解释:“真的没有,换做是我的话,很久没做可能比你还快。”
“真的吗?”
岑康宁半信半疑地问。
祁钊定定看着他,那幽暗的眼神仿佛在说,要不试试?
岑康宁却不敢去试。
毕竟众所周知,这世界上最了解祁教授那方面能力的人就是岑康宁。
毕竟此人可是做卧推一次都能做几百个以上的人。
而且就祁钊那个尺寸……
卧槽。
怕了怕了。
岑康宁试图想象了下那个画面,然后立马脑子里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没了。
“不行不行,我的嘴巴会坏掉的。”
岑康宁慌忙地说。
而祁钊按住了他:“别慌,没说让你真试。”
岑康宁看他:“那就是说刚刚真的想假装让我试试喽?”
祁钊在这方面一贯很诚实:“是。”
岑康宁:“……”
“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他佯装生气。
祁钊的理由倒是充分:“我在追你,没安好心不是很正常?”
岑康宁:“……倒也是。那算了,允许你对我不安好心吧。”
说罢他朝祁钊眨眨眼。
祁钊:“?”
眨眼战术没成功,岑康宁恼羞成怒,又不信邪地用脚轻轻踩了祁钊一下。
他认为自己已经暗示地非常明显了。
只要祁教授稍微动一动那个智商超过180的脑袋瓜就可以想得到,岑康宁是要他今晚留下,将那些不安好心的想法变成现实。
然而180山体滑滑滑坡。
似乎滑地没了那个1。
祁钊没有任何动作,像是被原地定住一样,唯独只是用那双越发幽深的眼睛死死盯着岑康宁。
岑康宁回望他。
有一个瞬间,岑康宁觉得下一秒祁钊就会压过来,像过去一样,像每一个周五的晚上,从身到心的占据他。
可直到最后为止祁钊什么也没有做。
他只是站起身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还有一块儿校蛋糕放到岑康宁的面前给他补充体力。
顺带又帮岑康宁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了脏衣篓里。
顺顺带又把家里的垃圾整理好。
随后,祁教授顶着那张看似很冷淡的俊脸实际上腰以下已经到了必须用风衣外套遮才能被忽略的身体,对岑康宁说了晚安,像这一周里的每一天一样,准时离开公寓。
“……”
他走后岑康宁坐在沙发上,失神看着祁钊临走前放在自己面前的牛奶跟小蛋糕,震惊地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岑康宁想,是自己失去魅力了吗?
不对吧。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
分明刚刚祁钊的反应也是非常想要。
就是纯忍着。
那又为什么?
因为祁钊怕他很久以后的第一次太快,所以岑康宁嘲笑他。
可是分明岑康宁刚刚更丢脸。
想来想去想不到原因,岑康宁懊恼的要命,懊恼到连祁钊临走前给自己切好的小蛋糕都顾不上吃,靠在沙发上一个劲儿的生闷气。
而与此同时。
楼下的公寓内。
祁钊一进门换了鞋就直奔浴室,不掺杂半点儿温度的冷水从花洒处猛地倾泻而出,足足五分钟,却也只是将祁钊心头的欲火堪堪浇灭。
他知道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可从未想到会这么难。
方才在岑康宁的家里,祁钊差一点就又没控制住自己,突破底线。
好在危险的临界线即将降临前。
他不断提醒着理智:
现在的他是在认真追求岑康宁。
对于追人这件事,祁钊其实并没有什么经验,身边也几乎无人可以闻询。
然而学生们非常关注他的感情状况。
甚至在某天专门开了一次特殊组会给他提建议。
学生们七嘴八舌说了许多有用的办法。
也说了许多追人的禁忌。
其中大家一致同意的一点是:
“钊哥,追人一定要循序渐进,不可以有半点儿猴急。尤其是身体上的进度,不能太快,否则会让对方觉得你不真诚。”
祁钊深以为然,并将此条建议列在自己的追求手册第一章 节第一页。
与给岑康宁买麦麦脆汁鸡并列。
毕竟对于这番话。
祁钊曾经不以为然。
他是曾经认为过程不影响结局的人。
可直到后来那天在医院天台,他才意识到,原来对于自己曾经的那些喜欢,因为过程过于轻浮的缘故,岑康宁通通没能察觉。
到底是什么时候给岑康宁留下了自己不太认真的印象呢?
祁钊反思后认为。
也许是从那个失控的夜晚开始。
那个夜晚祁钊在药物的作用下没能控制的了自己,而后更是一错再错,签下不断放纵的协议。
祁钊后来认为自己的确是贪得无厌。
岑康宁不喜欢他是应该的,喜欢他才是奇迹。
也因此祁钊决定重新开始建立自己在岑康宁心中形象,重新追求他的小行星。
第一步就从忍耐,不放任自己开始。
当然,这个要求仅限于他对自己。
对岑康宁,则是另一维度的考量。
岑康宁想要的一切都不需要忍受,这是祁钊行事的最基本原则之一。
所以方才在楼上。
饶是祁钊自己已经快到极限,祁钊仍是选择先满足岑康宁。
然而,满足了岑康宁以后,祁钊就无法再继续待下去了。
因为他判断自己如果再多待一会儿,继续跟岑康宁同处一个房间,恐怕理智就会彻底崩溃。
那意味着这些天的努力将通通白费。
也意味着在岑康宁眼里,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轻浮的,不认真的追求者。
于是祁钊离开。
选择用冷水叫醒自己。
但冷静地从浴室出来以后,他却从没有想过,也从来没被人教过眼下这种情形该怎么办。
手机屏幕亮起。
一分钟前。
宝宝(生气中)给他发了微信。
那微信写道:“祁教授,其实我会后空翻,你信不信?”
作者有话说:
[爆哭][爆哭]
求审核大人放过啊,第三遍了,真的改的没什么了
第85章
五分钟后祁钊顶着一身湿漉漉的寒气匆匆出现在楼上公寓。
可公寓里却没有会后空翻的岑康宁,只有一个因为尝试后空翻而翻车扭到腰的可怜倒霉蛋。
倒霉蛋此刻正委屈着一张脸,在沙发上疼得龇牙咧嘴。
见到祁钊出现,他瞬间眼眶一红,雾蒙蒙的水汽开始在眼里氤氲:
“钊哥,我……”
“扭了?”
祁钊快步上前。
岑康宁皱巴巴着脸点头:“……嗯。”
服了。
他刚刚在网上查如何邀请对象留宿,网友们一致同意用后空翻大法。
具体的行动步骤是告诉想邀请的对象自家猫会后空翻。
然后百分之百那个人就会被会后空翻所吸引同意。
岑康宁虽然没有猫,可是他想不就是区区一个后空翻吗?猫行自己当然也行。
于是发完微信后。
他在客厅柔软舒适的地毯上尝试事前演习。
结果很显然——
岑康宁失败了。
非但后空翻失败,还一个不小心似乎把腰扭了,疼得他瞬间飙泪,什么想法都没了。
幸好祁钊在初步检查以后确认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应该只是扭了筋膜层。”
“……真的吗?可是好疼。”岑康宁眼泪汪汪地说。
祁钊觉得他这幅模样又让人心疼又让人生气,于是覆在他腰上的手微微以用力:
“这里?”
“停停停,就是这里!”
岑康宁快疼疯了。
祁钊看到他眼角的泪水后就顾不上生气了,只剩下心疼。
不过以医学上的判断来看。
确实扭伤的程度也不算特别严重,至少没有到送去医院的程度。
于是祁钊先是拿来了一个沙发坐垫垫在岑康宁的肚子下面,让他趴着的姿势能舒服一点,随后又站起身来走进厨房打开制冰机。
“稍等一会儿。”
祁钊说。
有了坐垫其实感觉到已经有些好受的岑康宁问:“是要冰敷吗?”
“对。”
祁钊道:“刚扭以后冰敷是最合适的。”
“嘶……那会不会冷啊?”
“不会。”祁钊把客厅中央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三度,说完又往卧室的方向走,“药箱还在原来的地方吗?”
岑康宁点点脑袋,瓮声说:“在。”
祁钊:“那我进去取了。”
岑康宁没怎么在意,毕竟在他眼里,这里本来就是祁钊的地盘。
那个医药箱里的药品也全是祁钊买的。
祁钊回自己的房间取自己的药不是很合理吗?
但祁钊这一趟时隔一个多月的回主卧,时间却比岑康宁预估的时间多少长了点儿。
迷路了?
不会吧。
岑康宁想。
医药箱的位置他应该从来没乱动过才是,这一个月里他也就是有一回晚上睡不着觉,在里面找过褪黑素。
还没找到。
因为某人以前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睡眠问题。
然而岑康宁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祁钊的的确确是在主卧里停留了三分钟以上。
这合理吗?
来不及细思,祁钊却已经拿着喷雾剂与布洛芬走近。
岑康宁对着温水把布洛芬喝下去,随后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掀开,冰冰凉凉的细密喷雾旋即落在腰上,一股浓郁的药味传来。
“舒服好多!”
他惊喜地半眯起眼。
祁钊按住他,又说:“别动。”
说罢手掌在岑康宁的腰上缓慢却有力的按动着。岑康宁也不知道他具体按在了哪个地方,反正就是按完以后立刻比方才舒服不少。
喷雾的药剂也仿佛彻底渗透进去了一般。
原本酸痛到动一动就疼的腰一下子轻松许多。
当祁钊又拿来冻好的冰块儿以后,更是连所剩不多的酸痛也几乎完全消失不见。
冰敷十分钟后岑康宁试着动了下。
“好了?!”
他震惊。
“怎么这么神奇?神医啊祁教授。”
“本来也不严重。”
祁钊拿走冰块,目光落在岑康宁被冰的有些发红的腰上,眼神怜惜中带着几分复杂情绪。
但由于岑康宁这会儿正趴着的缘故,并没有被发现。
“不严重就好,好家伙刚刚吓死我了。”
岑康宁仍停留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这会儿也不猖狂了,更不敢有半点儿掉以轻心。
倒是还有心情给祁钊开个玩笑:“算了,我承认我撒谎了,我根本不会后空翻。”
“……”
祁钊沉默。
岑康宁一无所觉,以为祁钊是在对他干的蠢事感到无语,又接着调侃:“那钊哥你要不要回去?今晚恐怕后空翻是看不到了。”
他这话说的一语双关。
既是暗示着后空翻,也暗示着原本岑康宁所期待的另一件事。
虽然现在他的腰已经好多了,也应该可以正常活动。
但经历了刚刚这一遭。
说实话就是什么干坏事的心情也没了。
哪怕明天不需要上班,岑康宁也只想安安静静地睡觉,顺顺利利的过完这个晚上。
是以他认为。
祁钊完全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毕竟这一个星期以来,祁钊一直固执地坚守着某些原则。
而如果岑康宁没猜错的话,原则之一应该就是在两人没有正式和好前,祁钊绝不留宿,也不逾越。
因为似乎是祁钊认为这套公寓他留给了岑康宁,就是岑康宁的完全所属物。
祁钊甚至删了他自己门锁的指纹。
每回都要岑康宁在APP上给他临时密码才进来。
所以岑康宁以为今天可能也是跟前几天的情况一样,祁钊在照顾完他以后干脆利落功成身退。
然而事实却是,岑康宁这一次失算了。
祁钊把手放在他的腰上,用手掌的温度重新把那方才冻得通红的地方暖热,直到冷冰冰的皮肤重新温暖起来,方低声问:
“不走,可以吗?”
岑康宁一愣:“你……”
“以后都不走了,行不行?”
“……”
很久没有回过神来,像是忽然被一颗糖从天而降地砸晕,过了很久很久,岑康宁才回过神来,鼻头一酸的同时,以微不可闻的弧度,轻轻点了点脑袋。
“问我干什么?当然行啊。”
岑康宁听到自己声线颤抖着说。
紧接着他又语速飞快的补充:“本来这里就是你的家,对不对?”
祁钊说:“对。”
岑康宁没说话了,只顾着开心,唇角的弧度比AK还难压,两只脚不受控制地动来动去。
他却不知道的是。
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这样开心的模样,祁钊眼神里流露出难以控制的悲伤情绪。
祁钊的悲伤自然不是因为从今以后他将拥有留宿的权利。
而是因为他方才走进卧室,看到了岑康宁现在正在睡的大床。
分体式的大床紧紧合拢着,仿佛从未分开过一样。
床的最中央摆放着一个大枕头。
不难看出这一个多月岑康宁就睡在这里。
可是,被子却没有放在最中央的位置,它们分别分布在岑康宁的四面八方。
脚下。
怀里。
身侧。
分明是两米五的大床,但岑康宁硬是睡出了五十厘米小床的架势。
而透过这个布局。
祁钊仿佛看到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岑康宁睡着的模样。
原来,他珍贵的小行星每到夜里就辗转反侧难眠,觉得一个人睡这张床实在是太大了。
于是将所有的被子都拿出来,垒成一个小小的窝。
然后他抱着一个抱枕整个人蜷缩起来,像一个很小很小的猫咪一样。
在这个狭小又温暖的小窝里。
终于,夜色深了,困意渐渐来袭。
直到天空快要泛起鱼肚白,他缓慢地合上了早已经非常沉重的眼皮。
……
“睡觉睡觉,好困啊今天。”
十点钟刚一到,岑康宁就打着哈欠嚷嚷着想要休息。
正一边看论文一边给岑康宁按摩的祁钊于是放下手机,将人打横抱起。
岑康宁很满意地继续享受着帝王待遇。
可直到快到卧室前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等等,好像昨天管家说阿姨今天请假?那他的床岂不是没叠?
岑康宁瞬间慌乱起来,像是即将被家长揭穿秘密的小孩儿。
但祁钊却不等他想出借口,已然推开卧室大门。
“等……”
“怎么?”
“不不,没什么。”
眼尾余光看到整齐的床铺以后,岑康宁立刻松了口气。
他很庆幸阿姨最终还是上了班。
否则他就又要在祁钊面前丢脸。
后空翻失败已经很丢脸了,如果把大床睡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再被祁钊发现,岂不是颜面全无?
试着想了想那副场景。
岑康宁不由得把挂在祁钊脖子上的手又紧了紧。
“你也休息。”
“好。”
祁钊毫不犹豫的答应岑康宁,随后将他放在床上,自己则开始换睡衣。
这天晚上两人都睡得很早,也很踏实。
基本上晚上十点钟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八点才醒。
岑康宁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腰已经完全好了的同时,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
这就是睡眠充足的感觉吗?
岑康宁一边感叹,一边忍不住地往隔壁追求者温暖的怀里又钻了钻。
反正……以后都不走了。
那他提前享受一下,应该也没问题?
岑康宁这样想着,身体好热脑袋好晕,就一歪头,又睡了一觉。
当天下午祁钊就退掉了在楼下的公寓,将自己的行李又重新搬了回来。
与此同时,他将自己通过各种方式整理好的整整三十多页追星备忘录彻底删除,扔进不可回收垃圾桶里。
祁钊仍然还在追求岑康宁。
可他决定不再参考任何人的意见,只跟随本心。
再也不想看到岑康宁一个人缩在窝里的样子,也不想要推开门,听到岑康宁一个人在沙发上喊疼,眼里含着委屈的泪水。
不想要漫长的黑夜,岑康宁一个人辗转发侧,醒来以后很失落地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眼睛底下挂着青色的黑眼圈。
他想要岑康宁的脸上永远挂着幸福的笑脸。
露出像这天早上在被窝里睡到十一点钟以后还不肯起的,耍赖的表情。
轻浮的印象又如何?
不认真又如何?
比起宝贵的岑康宁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
祁钊就这样住了下来。
可后来光棍节,岑康宁依然没能成功脱单。
因为祁钊似乎真的在认认真真的追求他,完全没有短时间内直接拉进度条的打算。
这导致岑康宁一开始也有点儿急。
但后来被追着追着,也就不太急了。
实话就是,被祁教授认真追求的感觉,实在是有点儿让人上瘾。
岑康宁之前还吐槽过这人怎么只会当司机送早餐。
结果搬回来以后忽然就开了窍。
首先是早安吻,每天都有;其次是晚安吻,不用多说当然也有。
更让岑康宁感到惊讶的是,以前祁钊一回来就钻进书房,现在竟然会跟他聊天了?
虽然聊天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岑康宁说。
祁钊听。
可每次听完以后,祁教授都会非常认真地根据自己非常丰富的知识储备给出反馈。
比如说岑康宁吐槽说最近篮球练习的手腕有点儿吃力。
祁钊就说:“我看看你的持球姿势。”
岑康宁示范给他看以后,果然发现是姿势不对,于是经过调整,很快他改掉了坏习惯以后手腕恢复如常。
又比如说岑康宁说一些图书馆听来的八卦。
照理说祁钊对这些内容应该非常不感兴趣的。
岑康宁也没指望着他有什么回应,只是单纯分享。
结果隔天祁教授下班回家,给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备忘录:
“今天开会的时候,我确切地打听了你想知道的消息。是的,图书馆刘老师的儿媳妇确实在饭桌上骂刘老师老登了,理由是……”
总之岑康宁越来越喜欢跟祁钊聊天了。
觉得跟这人说什么都非常有趣,一点儿都不会觉得浪费时间。
另外每隔一两天,祁钊还会安排跟岑康宁的外出约会计划。
第一次约会是某个周三的下午,在电影院。
一部岑康宁非常喜欢的电影重映。
祁钊早早买好了IMAX票,等下午五点岑康宁刚一下班,就接他去了电影院。
两人一起重刷了这部电影。
在电影院里岑康宁吃爆米花跟可乐的套餐,等结束以后,跟祁钊讨论百看不厌的电影情节。
第二次约会则是在P大附近的一家花园餐厅。
那天中午岑康宁没吃食堂。
祁钊也没订自己的健身餐。
两人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午休时间,在环境优美,被绿树红花掩映的花园餐厅里吃牛排,也吃岑康宁喜欢的可乐炸鸡。
花园餐厅里还养了许多只猫。
一只胆子很大又漂亮的布偶猫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跳上了桌子,岑康宁逗着它玩儿,不停地给它拍照,兴奋地连餐厅的厨师手艺都没怎么点评。
这些是周内的安排。
而到了周末,尤其是周天,祁钊安排的约会项目就会更远一点,也时间更长一些。
岑康宁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A市这么大,有那么多自己没见过的好风景。
他们一起去野生动物园喂老虎。
回来的车上岑康宁一直兴致勃勃跟祁钊讨论合法饲养一只西伯利亚金渐层却不被吃掉的可能性。
最后祁教授认真得出结论,是零。
他们去了位于城市南郊的游乐场。
是大名鼎鼎的迪士尼乐园。
从前总是觉得这是小姑娘或者小朋友才喜欢的地方。
结果岑康宁来了第一次以后,立刻要求祁钊把下一次的约会仍然安排在这里。
当然,更多的时候,两个人什么地方也不去。
就老老实实呆在公寓。
祁钊给次卧又买了一张电脑桌,安装了一把跟岑康宁同款不同色的人体工学椅。
岑康宁打游戏在副本里酣畅淋漓杀boss的时候,祁钊就坐在他的左侧,安安静静地敲着自己的论文,时不时回复一下工作微信。
有时候岑康宁没操作好,被骂了,垮起一张小猫脸。
祁钊就会从面前的零食盘里随机掏出一款美味,打开包装送到岑康宁嘴边。
一般来说一块儿糯米糍就够岑康宁消气。
二般情况下再加一根辣条。
总之不会超过一分钟,岑康宁绝对就消气了,继续在副本里开心驰骋。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舒心。
也很幸福。
哪怕不像从前一样拥有合法关系,也同样的舒心。
有时候岑康宁甚至忘记了其实祁钊现在还只是“追求者”的身份,压根儿没转正。
直到十二月底的某一天。
A市下了第一场雪。
莹白的初雪降落在整个世界,岑康宁坐在图书馆一边喝着热拿铁一边看最新借阅过来的《宠物病毒防治入门手册》,一边欣赏着窗外漫天落下的皑皑白雪。
这时,忽然玉姐从自己的工位上兴奋地站了起来。
“啊啊啊啊,我们终于要换群名了!”
“什么群名?”
岑康宁抬起一张被拿铁热气熏得雾蒙蒙的脸,好奇地问。
热气蒸腾给他本就漂亮的脸增添了一分朦胧感,像是忽然多了层滤镜,愈发显得岑康宁漂亮,懵懂清纯。
李明玉看呆了半秒,然后才道:“就课题组小群啊,我们以前群聊叫钊哥不评杰青不改名。”
“那现在呢?”
岑康宁感到自己心脏高兴地跳了一下。
其实已经有所预感。
可是当他真的听到李明玉用炫耀的语气说:“现在可以改名了,因为钊哥真的评上了杰青。”后,仍是开心地完全无法平静。
“这就评上了?这么简单?”
他感到不可思议。
“才不简单呢,因为是钊哥所以看起来容易,实际上三十岁能评上的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李明玉说。
“太好了,我还以为……”岑康宁想说还以为祁钊会受到那一个月离职的影响,结果转念一想,祁钊是谁?
祁神岂是浪得虚名?
于是立刻收回了接下来的话,岑康宁拿出手机,想要第一时间组织语言给祁钊发去恭喜。
而这会儿李明玉基本上已经高兴的手舞足蹈,什么都听不进去地开始自言自语。
“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我就是杰青弟子!”
“钊哥太牛逼了,我就知道跟他没错——”
“不行我得赶紧去写论文了,赶在行情彻底水涨船高以前,我得赶紧转个博士先!”
在李明玉的碎碎念中。
岑康宁已经心潮澎湃打开微信。
可当他正要给备注名为“追求者1号”的人发去恭喜时,却发现原来一个小时前,“追求者1号”已经提前预约他今天下午下班后的时间。
“宝宝,晚上要不要去这里?”
追求者1号紧接着发来一个地址。
岑康宁点开一看,地址距离P大其实有一定距离,是一个对岑康宁来说相对陌生的地方。
岑康宁本来想,这是要邀请他一起庆祝自己今天评上杰青吗?
但祁钊说:“这是三岁时,爸妈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想带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脱单倒计时中~[让我康康]
第86章
从P大出发,车足足开了三个小时。
中间还换了一次司机。
这次的约会行程漫长到岑康宁甚至觉得,祁钊是不是把自己哄去了隔壁省。
好在路口的交通指示牌提醒着岑康宁。
这里仍是A市。
不过有着一个特别的名称,叫做A市苍梧山观星点。
“今晚会有流星雨吗?”
看到那个蓝色指示牌,困了一路的岑康宁终于睁大眼睛,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兴奋。
然而驾驶座上的司机非常老实,打了个转向灯的同时,交代:
“象限仪座流星雨的最佳观测时间在1月。”
“啊?现在不才12月?”
岑康宁感到可惜。
祁钊道:“的确,所以我们今天不是来看流星雨的。”
说着将车轻车熟路驶入一条小路,停在山上一个小别墅门口。
“到了?”
岑康宁不由得坐直身体。
“到了。”祁钊说。
说罢他很自然地侧身,想要给岑康宁松开安全带。结果坐了一路车早就憋不住的岑康宁自己飞快地解了安全带,瞬间跳出车子,在外头开始蹦跶着活动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