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前,祁澍里拿出今天方予松宁愿吃素三天,也要为他抽到的那个特赏棉花娃娃。

这个棉花娃娃长相圆润可爱,那双黑珍珠般的大眼倒是跟方予松有几分相似,祁澍里没忍住在它脸上戳了几下,手感也很软糯。

架在电脑桌前正对床面放好,祁澍里转身入眠……

第86章 别扭危机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阴阳怪气!……

原本还在为今天要招待朋友出门, 不会被大早上揪起床跑步而沾沾自喜。

结果隔天,男人如约而至掀开他的被子,用行动力向方予松证明, 哪怕今天要出门也坚决不能漏掉晨跑。

睡眼惺忪绕着小区跑了几圈,祁澍里掐表:“不错,现在可以跑三公里了, 有进步。”

“呜呜呜,那什么时候可以不跑步啊?我真的不想起床。”精疲力尽倒在小区长椅上大口灌下温水,方予松气喘吁吁地问。

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祁澍里话里有话:“表现太差, 等你能再持久一点的时候。”

放置唇边的壶口随动作一斜, 漏了几滴到青年沾满汗渍的运动衣上。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阴阳怪气地说我差。”掸去身上的水珠,青年歪过身子背对他。

“三公里磨磨蹭蹭跑了半个多小时,你说你是不是差……”刚碰到胳膊, 就被方予松灵活躲开。

下意识认为他在跟自己玩情趣, 祁澍里又抓了一次他的手臂,二话不说就又被甩掉。

飞扬的神色顿时固化,男人心口明显滞停, 隐隐意识到什么……

自己三番五次嘴欠刺痛小朋友的自尊心, 现在开始闹情绪了。

“生气啦?”覆上他的手察言观色, 祁澍里哄道, “那我以后不说这种话了。”

正在闹别扭的人静了几秒, 没有抽手。

祁澍里见缝插针:“回家洗个澡,天气这么热别走路去地铁站, 我开车送你好不好?”

方予松含糊:“嗯。”

听见对方终于肯舍得给回应,男人拉紧的心弦有所松弛,拿指头戳他侧颊引开前面的不愉快:“昨晚压着脸睡觉吗?怎么这块格外红?”

“不知道。”方予松没好气, 实际自己也不知道脸颊边的红印哪来的,只是早晨睡醒就有了。

“好好好,”牵起他的手走回家,祁澍里和和气气地跟他说,“以后再也不开这个玩笑了,好吗?”

年轻人的小情绪说来就来,祁澍里载他去地铁站的那两分钟,青年揪着安全带也不讲话,车内气氛一度僵硬。

直到下车,方予松才凑到主驾驶照着他的侧脸啄了一口。

祁澍里愕然转头,看着青年忸怩不安的模样,眸底划过暗芒,解开安全带吻上去。

回吻时,方予松扯着他的领口不放,力道和平常相比是前所未有的蛮横和霸道。

在这场急切的回吻中,祁澍里感受到来自对方浓烈的忐忑,舌尖抵住青年的上颚勾了一下,徐徐退出。

撩拨他凌乱的额发,为他整理好着装。

没有多问其他的话,祁澍里只是叮嘱:“记得到哪给我发定位,晚上我去接你,祝你和朋友玩得开心。”

“好。”小声回应后,青年背上自己的画具下车。

目送他走到地铁站的下行电梯口,方予松转身看见车还没看,远远朝他挥手。

摇下车窗玻璃,男人脖子略倾,挥手并做了个让他下去的手势。

等电梯口最后那根迎风招展的发丝消失殆尽,祁澍里关好车窗出发去工作室。

约莫是早上刚闹过不愉快,临别前的那个吻莫名让人有些焦虑。

专注盯着手机里发来状似日常的消息,祁澍里总觉得心里不太安宁。

[松松]:分享地址『桐岚市西罗区镇南路花海公园』

[松松]:好紧张QwQ老师们都到了

[祁澍里]:放松心态,之前不是聊过吗?

[松松]:中午吃自助火锅『图片』

[松松]:好好吃呀,下次我们一起来吧

[祁澍里]:没问题,我也很久没吃放纵餐了

[松松]:老师们送我漫画书做礼物『图片』

[松松]:完蛋QAQ我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办啊?

[祁澍里]:你先尽地主之谊请他们吃饭,家里不是还有你首版印发未拆封的漫画书吗?等我工作完去你房间收拾几本,晚上带过去

[松松]:亓柒sama!你简直就是万能的神!

“阿澍?”

“阿澍?”

肩膀被用力推了两下,神窍归位,祁澍里抬眼问:“怎么了?”

梁书堃才觉得纳闷:“问你话呢,怎么跟鬼迷心窍一样?”

“呃,再说一遍吧。”

猜中刚才说的话对方没认真听,梁书堃挥动鼠标复述:“下个月万圣节,沽阳市的游乐园每年都会邀请网红去那做NPC炒噱头,去年你没去,今年又给我们发邀请了,要去吗?”

“去吧,正好回家看看。”

牢记他们家祁老师的叮嘱,祁澍里一口答应。

“要回家啊……”想起还没提交的盈利财报,贺栎太阳穴直跳,幼时千疮百孔的手心跟屁股开始疼痛。

“你就知足吧,前段时间祁老师亲自过来已经是下马威了,总比你妈亲自来兴师问罪的好。”

盖上笔记本,梁书堃转向另一边,昂起下巴问,“你呢,感情生活出什么状况了?今天从拍照到交接会议,完全不在状态。”

提到心中的要紧事,祁澍里忍不住叹气:“你们说,小孩的情绪是不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题我会,”贺栎举手抢答,“5岁的是,25岁的不一定。”

“吵架啦?”梁书堃凑过来八卦,“因为什么?”

撇过身子带出一声轻哼,祁澍里避而不谈:“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专挑你们两个没谈过的问。”

推高眼镜,梁书堃淡定回复:“我大学谈过,贺栎才是从小打光棍那个。”

“狗屁!”被点到名的贺栎坐不住了,慷慨激昂地吼叫,“小爷我从幼儿园到小学莺莺燕燕可没少过。”

“嗯,”梁书堃抿了口水,无情戳穿,“到初高中大学就没了,读高中的时候跟小姑娘表白被拒,然后大半夜拉着我跟阿澍学非主流上街淋雨,折纸飞机放飞你逝去的爱情,最后被环卫大妈拿着扫帚追着跑。”

“……你闭嘴!”说到不堪的黑历史,贺栎磨牙声渐响,怒目横视恨不得撕烂梁书堃那张嘴。

从他俩争斗起,祁澍里就不曾出声,遥望窗外浓密的滚滚阴云,地面忽而降落大豆般的雨点,将浅灰色铺成密密麻麻的暗灰,最终覆盖整个地面。

“哇,怎么突然就下雨了,还好我们车上放伞了。”

贺栎循着他的视线伸头,兀自庆幸,“不然一会回家没有地下停车位只能停小区露天的停车场,就得淋成落汤鸡回去。”

夏季转入秋季的雷暴甚是严厉,不知道方予松今早背的包里有没有带伞。

正欲拿起手机发消息,手里传来一阵绵长的震动。

[松松]:祁澍里~我和其他两个老师都没带伞,你一会来接我们的时候,可不可以顺便带两把伞啊

拍拍他的头像,男人笑着回复:好

收好手机清嗓,带着几分刻意的炫耀:“赶紧干活,一会我还要去接人。”

“……”偌大的工作室寂寥无声,唯有朝他投去的四只眼睛饱含唾弃。

拍照结束,祁澍里匆匆赶回方予松房内收拾漫画书,备好雨伞去接人。

“喵~喵~”独守空房一整天,财财百无聊赖蹭他脚踝,想让大爸带它出门。

“乖,外面下雨,我去接小爸回家。”蹲下抚摸它的蓬松的毛发,祁澍里温柔地说,“财财再等一会好不好?回来就陪你玩。”

“咪嘤~”

猫尾巴摇摇晃晃缠绕指尖,财财圆润的身躯主动在他掌心滚了两下,然后揣着爪子坐好,俨然一副乖巧等两个爸爸回家的模样。

“真乖。”祁澍里出门前随口夸赞。

根据对方最后给他发来的地址开到一家老火锅店门口,祁澍里在车里发了则语音:“我到了,有地方停车,你吃完再跟你朋友一起出来,不着急。”

方予松隔了十几分钟,回他:我们现在就在门口

收到消息,祁澍里隔着副驾驶被雨斑标记过的车玻璃往门口瞧,扩散的水迹将出现在店门口的面颊映得模糊。

取伞下车,男人踩着地板的水圈朝他们走去。

“祁澍里!”方予松朝雨里缓缓走来的人挥手,等人抵达门口收好伞,旁若无人地扑过去。

“吃饱了?”怀中人带着一阵麻辣牛油的肉香,他搂住方予松的腰,颔首冲边上站着的两人示意,“两位老师好。”

“哦对,我来给你介绍,”方予松指着穿条纹格子衫戴眼镜,穿搭略显死板的男人说,“这个是艽尘老师。”

艽尘微笑:“你好。”

“另一个是雾尾三三老师。”

雾尾三三露出虎牙,活泼道:“你好呀,这是第二次见面了。”

上回中秋佳宴,祁澍里没有过多注意,只记得他穿得是儒雅的浅会色衣服,私以为他跟自己年龄相仿。

可是今天,雾尾三三穿得更加明艳,蓝色接拼上衣搭配白色阔腿裤,脚上是年轻人追求时髦的鸳鸯鞋。

仔细打量,要么是还在读书,要么就是大学刚毕业不久。

稍微晃了晃神,祁澍里举起手里的东西:“两位老师都没带伞吧,这个是松松托我带的伞。”

“袋子里还有他送二位的见面礼,这家伙个性马虎,出门的时候把东西落在家里了。”说着,亲昵弹过方予松的脑门。

摸过脑门俏皮眨眼,青年挽着祁澍里的手臂给他们介绍:“这位……就是我今天说的,超级万能男朋友。”

舒缓的雨点伴着青年腼腆的嗫嚅传入耳畔,渐渐把他心里刚升起的危机感压下去,嘴角嘱起泰然的笑。

艽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下,礼貌接过:“谢谢你们的礼物。”

雾尾三三个性大方爽朗:“我知道我记得,上回在宴会咱们都见过哈哈哈哈。”

说起宴会,没人会对那日突然闯进去跟赵主编硬刚的祁澍里没有影响。

他笑了笑没有搭话。

忽然,视线往下瞥见方予松脖子上挂着多出来的一条扇形贝壳项链。

眉心紧了一瞬立即恢复,用食指勾出细小的链条,不动声色:“这是什么?”

第87章 你在哄我?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嗯?”此话一出, 方予松将注意力挪到自己脖子上,捧起那片银杏图案朝他解释,“这个是雾尾三三老师送我们的漫画衍生品, 是他即将上线的主题咖啡厅里的特赏。”

“对,不止桃蛋老师,我也有。”边上默默观察的艽尘指了指自己领口的镀银项链。

“很好看。”语气毫无起伏, 祁澍里帮他把项链塞进衣服领口,“老师们住哪,我们先送二位回家。”

“哦,我住在……”

艽尘拉过要说话的雾尾三三, 推高架在鼻梁明晃晃的镜片:“雾尾老师今晚借宿在我家, 离这里很近,走几分钟就能到。”

方予松扫过外头的瓢泼大雨,担忧:“真的不要送吗?”

“不用不用。”露出皓白的牙齿, 雾尾三三站到艽尘边上, “谢谢你们的伞,等明天你来我漫展玩的时候还你哦。”

“好呀,明天见。”方予松高兴挥手, 全然没注意站在他背后那人被阴雨笼罩后, 瞳孔底部覆盖的焦虑。

牵过他潮润的手心, 祁澍里催促:“走, 我们也回家。”

“好~”踮脚眺望走远的那两人, 方予松转身躲进他撑开的雨伞。

橘色坦克在雨中慢性,招摇的颜色哪怕在黑夜也格外瞩目。

当那抹橘色的车尾气不见踪迹, 走在马路边上的雾尾三三才敢张口:“桃蛋老师的男朋友占有欲还挺强,刚才他整个人都要被搂到咯吱窝下了。”

“确实,”艽尘表示认同, “希望你送的项链别给人家添麻烦。”

“应该不会吧?”雾尾三三将信将疑,指了指自己胸前的链子,“这不就是个衍生品见面礼,大家都有份,又不是很贵重的东西。”

“哼,”撑着伞转了一圈,伞沿落下的雨滴直接甩到对方脸上,艽尘不置可否,“你还是太年轻了。”

雾尾三三:“?”

……

回到家里,奶牛猫围着两个爸爸绕圈,约莫嗅到方予松身上的肉香,扒拉在他裤腿喵喵吵着要抱。

“财财~”

看着方予松抱起猫咪朝他毛发嗅了两口,祁澍里锁好大门,眸光深黯走上前,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祁澍里?”对他突然的举动,方予松茫然不解。

“明天还要出门吗?”他问。

“对啊,明天是雾尾老师的漫展活动,我和艽尘老师约好了要去给他捧场的。”

环抱他的男人静默许久,埋入他的肩颈:“辛苦一天了,孩子我来带,你先去洗澡吧。”

“好呀。”

刚要转身,青年的肩膀就被人用巧劲摁住,犀利目光游走于他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镀银碰水会变黑,我先帮你把项链摘下来。”

“可以呀。”

站在他身后说话的人语调过于平缓,又看不见他的神情,以至于方予松当下没有察觉任何异样。

得到应允后,祁澍里俯身将他佩戴的项链摘下,不均的鼻息打在青年的肌肤,激起层层弧圈。

麻辣牛油锅的味道确实很香,甚至勾起了祁澍里馋念,狭长的眼眸半垂,努力想要克制内里翻涌的情绪。

倏地,他深吸一口气,照着方予松雪白的后颈吻了上去。

“啊……”后颈的吻来得猝不及防,方予松弱弱呻*吟,膝盖本能下弯。

包揽腰肢的手臂探知对方的身子正在跟泥鳅似的往下滑,用力收缩把方予松重新提起。

“咪!”青年抱住猫咪的手悄然用力,财财觉得不舒服,立马跃出小爸的怀抱在地板打滚。

颈肉最敏感的地方被他反复嘬吸,方予松指甲陷进对方箍在腰间的手臂,失声:“我有点疼。”

疲软的腔调夹杂委屈化作重锤落下,瞬间就将他的心锤成糍团。

“抱歉。”喉咙发紧,祁澍里握拳松开他。

“你……”终于发现他的反常,青年唇线下撇,显得惴惴不安,“是不是我早上莫名其妙发脾气,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薄唇在他额头点了点,祁澍里低声诱导,“我只是在想,你应该有心事没告诉我。”

工作时间他始终心不在焉,一直在仔细剖析并反省早上的事情。

跟方予松相处那么久,祁澍里知道他没什么脾气,更不可能莫名其妙发作。

像今早突然跟炸毛的刺猬一样,是头一遭。

要真是自己口不择言惹怒他倒还好办,他就怕是对方敏感多思,什么事都喜欢埋在心里自己消化。

十分微妙的地方就在这,方予松偏偏三缄其口喜欢装成无事发生的活泼模样,徒留他独自臆测。

大抵是被他说中,青年眼睫扇动的频率加快,胸膛抽气却不见下坠,像是憋了口气在心里没能疏解。

耐心耗尽都没听见方予松张口说话,窗外暴雨带来的低气压飘入大厅,压得祁澍里喘不上气。

闭眼将人推开,忍住打颤的牙关:“去吧,你去洗澡吧。”

没有回应也没有离开,方予松立在原地半晌,一股脑扑进他怀里。

阴沉的神色在白炽灯下一览无余,祁澍里的指关节格外用力,终究还是没舍得对他说重话。

多次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吓到怀里的人:“去吧,其他的洗完澡慢慢商量,乖。”

怀中人仍有迟疑,在话音落下后沉寂了许久,抱着他的力道松动。

垂着脑袋不敢看他,方予松嗫嚅:“那我就……先去了。”

漠然凝望对方的背影,平日温和的眉宇不复,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窗外飘来雨水与泥土的腥味,灌入鼻腔竟有些酸涩。

视线转向掌心那个从他身上取下来的项链,祁澍里攥紧回到自己房间,把东西一股脑丢进抽屉。

就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他瞄到边上方予松为自己画的画本,坚硬的面部轮廓刹那变柔。

刻意压低的喘息在寂寥的卧室徘徊,悄悄叹了口气,取出以前的合作商送他项链的包装盒,把方予松的项链包好放进去。

无声无息把东西送回对方的房间,压在画稿上。

祁澍里没吃晚饭,待青年洗完出来,自己也收拾衣物进去。

本以为刚才的小插曲会让对方洗过澡后像只小鼹鼠躲回窝里,没成想他刚从蒸汽缭绕的浴室出来,就看见青年穿着睡衣缩在沙发正对他。

“怎么还不睡?”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确认是否吹干,刚要收手就被扯住手腕。

方予松抬头看他,那双大眼睛里漫着水光:“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祁澍里听闻身板顿了顿,牵唇反问:“你在哄我吗?”

“不可以一起睡吗?”方予松没有正面回答,抓着他的手不愿意放开,眼看眉心的褶皱将要叠为千层。

男人弯腰直接打横抱起他,青年顺势勾着他的脖子,苦大愁深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撇的嘴角弧度还原,甚至有上扬的趋势。

祁澍里偏过脑袋,用鼻尖点在他的鼻尖上,缱绻摩挲:“财财都没你会撒娇。”

“喵……”猝不及防被点名,正在咬玩具的奶牛猫扭过身子回应。

“没骂你,继续玩玩具吧。”丢下这句话,便抱着方予松回房间。

路过客厅开关,方予松伸手关掉,等被抱进祁澍里房间时,再顺手开灯,一气呵成配合默契。

祁澍里用后跟带上卧室的门,将人放到床面,盖好被子自己也躺进去。

身上自带热源跟吸引力,青年不由自主往他怀里咕蛹。

“乖,”啄了口他的额头,祁澍里安抚,“明天还要出门,早点睡。”

“还不到十点,睡不着。”

“那你想干嘛?”似笑非笑跟人对视。

询问刚落下,紧致的腰上凭空出现一只手,细腻的指腹在他的沟壑处游走。

动作悠闲得像个览客,倒让祁澍里遭了罪。

他勒令:“不许偷摸。”

“我才没,”方予松亲他下巴,狡黠窃喜的样子像个偷到食物的小狐狸,“我是光明正大摸腹肌。”

“平时不是害羞得很吗?今晚这么主动?”伏在他耳边低语,“想补偿我?”

“不可以吗?”用沾过空调凉气的唇瓣碰上他的喉结,感受突兀的喉结在细微滑动,“你刚才都把我脖子亲疼了,我也想亲疼你。”

说这话时,祁澍里听出对方声线难以抑制地发抖,放在自己腰侧肌的手不安分地勾开裤绳,想要去未知领域探索。

“予松。”蹙眉摁住他的手,将作怪手掌从被窝掏出来放到颊边,以玩笑带过,“别忘了你还在吃素,才第一天就忍不住了?”

“不想吃素了不行吗?”埋进他胸膛用额头狂蹭,发丝被磨出静电,滋啦滋啦响。

“我让你埋胸,其他地方别动了。”稳住让自己心猿意马的人,祁澍里闭眼将下颌抵在他头顶。

感受到方予松那只被他强制覆在脸上的手战栗不断,明白是自己在客厅产生的附加情绪吓到对方,他暗自为自己缺乏耐心而懊恼。

“予松。”轻轻唤了他一句,不等对方回应就勾起他的下巴吻上去。

自上而下的吻带有牙膏清新的薄荷气味,清凉畅快的感触不仅席卷舌腔,更是冲上脑门,直让方予松觉得头顶通透。

缠绵热吻结束,祁澍里捏了捏他滚烫的耳垂,嗓音嘶哑:“快睡吧。”

“……”平复紊乱的呼吸,靠在他怀里的方予松小声告白,“祁澍里,我很喜欢你,是真的很喜欢你。”

“嗯,”眼眶有些发热,祁澍里滚动喉结回应,“我知道。”

窗外的每一滴雨水撞击玻璃,谱成婉转柔情的乐章,让相拥而眠的人得到久违的宁静。

或许是这个吻起了效果,又或许是因为睡前的互诉衷肠,彼此焦虑沉重的呼吸都随雨滴逐步均匀,不约而同进入恬睡。

翌日,两人早早爬起来洗漱。

认真打量对方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这身的行头,祁澍里瞄过他空荡荡的脖子,佯装不在意地提起:“怎么没戴你朋友送的项链?”

第88章 厉不厉害? 要不然你先叫声daddy……

话音落地, 青年抓取锁骨下方的空气,眉眼不经意间飞起:“因为要给朋友面子,所以昨天才当场戴。”

“这里……”放在胸前攥拳的手握紧, 话里话外暗示,“是男朋友的专属,常年只带男朋友送的东西。”

做吐司的人手上用力, 不小心将蛋黄酱挤多了,情不由衷地将目光投向对面。

瞅见青年耳廓一圈荡漾的绯色,以及跟自己对视时脉脉含情的眼神,祁澍里即刻顿悟。

更何况, 方予松将单纯的心思全部写在脸上, 实在太好懂了。

男人绽开嘴角,低头把刚才挤多的酱分到另外一块吐司上,认真落下一句:“明白了。”

昨天把人吓坏了, 未免对方多想, 祁澍里今天执意要送他到漫展门口。

从车子中央扶手箱把早上带来的保温杯拿给他,方予松疑惑地望向他,犹犹豫豫接过。

“奶茶, ”解释完, 男人还要刻意补充, “早上起床现熬的珍珠。”

“哦!”眼睛霎时焕彩, 方予松把保温杯揣进怀里, 惊喜道,“谢谢。”

“不客气, 和朋友玩的开心就好。”见他打起精神,压在祁澍里心底的石块心里也轻了不少。

倾身帮他解安全带的功夫,余光覆上黑影, 左边眉尾靠近太阳穴的地方倏地被软绵绵碰了一下。

来青年身上熟悉的味道萦绕鼻端,激起他心池的层层涟漪。

明明亲过那么多次,甚至更火爆的事情也做过。

可当方予松主动朝他靠来的那一刻,祁澍里忘却了习以为常的呼吸频率,屏息品味对方为自己来带的悸动。

待他红着脸退开,男人欺身怼过去亲他嘴唇,眨眼调侃:“怎么光亲那些不要紧的地方?”

捧保温杯的指尖泛白,方予松赧颜没回应。

“回头我找找有没有合适的项链,这里——”食指在他胸前点动,狭长的眼睛弯曲,“特地为我空缺的地方,我来为你补上。”

近距离注视对方的眼睛,祁澍里探见他眼球逐渐攀上血丝,里边覆盖的水色像雨伞伞沿盈盈欲滴的水滴,只需用点外力便能在顷刻间下坠。

方予松空出一只手揪他衣领,眼神飘向他同样空荡的脖颈,紧张结巴的语调半含羞臊:“我、我看漫画书里主角送的项链,要不就是、名字,要不就是、戒指……”

听他尾音落到最后失去气响,祁澍里薄唇轻佻,狎呢道:“懂了,谢谢方老师教我谈恋爱。”

砰——

保温杯没拿稳,撞到副驾驶室的储物箱骨碌碌滚向车垫。

方予松赶紧拾起,哂笑:“那我去玩了,你也赶紧去工作吧。”

说完戴上口罩,一溜烟往外逃窜。

目送他飞身躲避人群往场馆里走,祁澍里眼底笑意蔓延,切了一首欢快的英文歌开车去工作室。

“正好,你来了。”一进去梁书堃就抬手唤他。

等他坐下将电脑推过去,说:“上回说的沽阳市游乐园的万圣节嘉宾已经帮你谈好了,主办方说你的形象很适合狼人,问你介不介意去鬼屋当NPC。”

“又是狼?”得知这个消息不免觉得好笑,面上迅速闪过一丝不自然的戏谑。

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梁书堃正经道:“如果你不愿意,也有其他角色,像这种白大褂的病娇医生、黑天使,鬼新郎你要是能接受也行。”

“哇哦,这么多角色,那我是不是当天也可以去cosplay一下?”贺栎叹为观止,止不住想凑热闹。

梁书堃在边上冷言冷语:“如果到那天你还没被你妈揍死的话,我觉得可以。”

“呵,我可是逃生专业户!”撸起袖子不甘示弱,贺栎中二病发冲他咆哮,“区区人类,千万不要小瞧我啊!”

认真浏览过上边列出的角色,祁澍里靠回座椅短暂冥思了一会,张口:“就狼人吧,挺合适的。”

他们家松松想必也会喜欢,毕竟是要求他化身过午夜恶狼的人。

比了个OK手势,梁书堃继续埋头帮他对接其他事宜,贺栎架起机器等他换好广告商寄来的商品拍照。

……

中午吃饭的间隙,祁澍里在工作室的柜台抽屉及透明置物盒里翻找。

“你找什么?”捞起碗里的面狂吹,余光瞥到他在那翻家,贺栎好奇发问。

“找找以前商家送来的饰品有没有可参考的,打算打一条银项链。”

“你项链都多少了,贵的不贵的都有,怎么还要去定制啊?”

刚说完,手肘就被梁书堃怼了一下,贺栎手头的面险些飞出去。

“定制的,肯定不是自己戴,要送谁还不懂啊?”吸溜两口面条,邻座那人用含混不清的言语提醒。

漫长地“哦~”了一声,贺栎埋头嗦汤生怕被打。

翻遍所有的饰品都没能找到合心意的,祁澍里蹲在原地陷入沉思……

飞速旋转的回忆里,有样东西在无数片段中一闪而过,祁澍里迷茫的瞳眸瞬间清明,捉住这个来之不易的灵感,骤然起身。

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贺栎叼着来不及吸进嘴里的面条惊慌失色。

梁书堃心明眼亮,淡定扫过他脸上展露的神情:“怎么?有想法了?”

“嗯。”掏出手机滑动自己的关注列表,祁澍里问,“我记得去年我们是不是有接过一个手工视频推广系列,里面有个博主就是专门做diy饰品的?”

牛肉在嘴里咀嚼了好几口,梁书堃想起来:“我记得他的小花书账号好像叫——牛马diy。”

“找到了。”终于在几百号关注的博主里找到这个账号,祁澍里立马私信对方。

由于之前合作过,这位博主很好说话,也愿意免费给他加急处理。

临近傍晚漫展结束,祁澍里开车去接方予松回家。

见他抱着东西一个人站在场馆门口,左右观察确定身边没人,奇怪地问:“其他两个老师呢?”

“两个老师赶飞机先走了,他们让我跟你打个招呼,”一边关好车门将东西放到地垫,青年一边解释,“因为明天要分别飞去其他地方做活动。”

祁澍里牵过他的手:“早说,我还能送送他们。”

方予松摇头:“我本来也这么说,但他们说这次你工作忙不好打扰,下次还会来找我们玩。”

“行。”

两人各自忙碌了一整天,回家第一时间青年就抱着财财窝到沙发说要点外卖,祁澍里也懒得煮东西,念及方予松很久没吃外卖,就由着他去。

吃了太久男人做的健康食品,方予松格外想念垃圾食品,炸鸡烧烤各点了一些,点完还担心某人不同意,用余光偷瞄了他好几次。

“吃吧,”抵住太阳穴饱含趣味地盯着对方,祁澍里忍俊不禁,“既然让你点了,就是吃什么都行。”

“太好啦,”得到他的同意,青年立马膨胀,“那就再来一个冰饭,鸡排看起来也好好吃,再点个……”

“不许点了。”眼看他购物车越来越满,祁澍里皱眉厉声夺走他的手机,“吃不完浪费不说,晚上吃多了还胃胀。”

“可是,可是——”

男人绝情驳回:“没有可是。”

“亓柒sama~”眼见说服策略无用,方予松凑到他怀里,清澈的眼睛眨巴不停,有意讨好道,“你昨天把我亲出印子,害我今天被老师们追问了,真的不能吃吗?”

右边嘴角被钓起,祁澍里清嗓掩盖:“咳,他们发现了?怎么问的?”

食指在他胸前戳点,方予松语气幽怨:“还不就是围过来问是不是你亲的,还说亲的这么猛我男朋友是不是很厉害,要我说细节做他们漫画情节的参考。”

“那你怎么回答?”灼热的呼吸在他耳边缱绻,祁澍里喃喃反问,“亲的厉不厉害?”

反复被人问到这个问题,方予松像只启动防御机制的蚌壳,带着绛红的脸蛋往他胸上撞。

睨眼低望使劲在那蹭胸吃豆腐的人,祁澍里亲他发顶,诱惑:“老实回答就让你继续点吃的。”

倒在他怀里的人停下动作,支支吾吾:“肯定要……说你厉害啊,不、不然怎么说?”

“嗯。”惬意眯眼,祁澍里心情大好,把手机还回去,“点吧,点大份,吃不完我帮你吃。”

“谢谢亓柒sama!”拿回手机喜出望外,方予松抬头本想吻他下巴,忽而记起白天的事,歪过脑袋啄了一口他的嘴巴。

嗯,附赠了一个亲吻。

甜意从心尖争先恐后涌出,祁澍里心想还不赖。

大晚上吃独食,就连财财都要被他桌子上的香气勾引,跳上椅子喵喵喊。

不能给它吃,祁澍里为了安抚就喂了一些小零嘴,待方予松酒足饭饱靠在沙发小憩,祁澍里帮他清掉把吃不完的东西。

青年餍足靠在沙发,边抚摸腿上跟自己表情如出一辙的猫咪,边欣赏祁澍里收拾桌子的英姿。

心里跟被太阳晒过暖烘烘的棉被一样,松软无比。

“艽尘老师果然没说错,”方予松瞧得入迷,不由自主将艽尘今天在漫展闲聊时说的话和盘托出,“一个会用保温杯装奶茶的男人,绝对是个爹系。”

擦桌子的男人低头笑了一声,当下没有回应。

等将外卖盒子暂放出租屋门口关上大门后,瞳孔露出明显的挑逗与玩味,男人语气轻浮:“爹系?那松松要不要先喊句daddy来听听?”

第89章 daddy不是野男人 松松这两天在外……

本意是想由衷地赞叹, 不料祁澍里语出惊人,懒洋洋靠在沙发的人一脸震惊弹起身。

“喊一句来听听?”恶劣的小心思再也压抑不住,祁澍里重复挑逗。

沙发上的人面红耳热躲开视线, 手忙脚乱地到处乱摸,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喵~”看到对面的大爸招手,财财即刻飞奔朝他喊。

“真乖, 财财都会叫大爸,”抚弄奶牛猫脖颈那一圈白毛围兜,有意无意朝方予松那瞥,“就不知道你小爸有没有这么乖了。”

淡漠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 方予松羞耻得指甲嵌进掌心, 恨不得把整个人缩成起来。

见他迟迟不肯动嘴,男人不骄不躁先把财财放回小窝,一路朝那人走去, 背对镁光灯的厚实胸怀化作阴影将其笼罩。

“老师、哥哥、男朋友都给你喊了个遍, 喊个daddy就害羞了?”

扑山倒海的威慑力汹涌而来,被他吞噬的青年心悸不止,下意识啃起指骨。

“dad……”

“算了, ”才发出个别音节, 祁澍里不知怎么回事, 突然失去兴致打断, 起身摸他脑袋, “不闹你了,回房间吧。”

将要脱口的后半部分音节被这番话堵了回去, 被迫卡顿的青年张着嘴,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不料男人并未理会他满载疑惑的目光,径直从他面前穿过, 往自己房间去。

在祁澍里房门落锁的那一刻,方予松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时怪异的感受,总觉得憋得慌,就像竭力破土的竹子刚冒出尖,就被无情摁回土里重新长。

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抱有期望的眼神在对方紧闭的大门盯梢,足足等了十分钟都没等到卧室房门重新打开。

方予松横眉跳起来,故意放大音量:“回去就回去!我回房间了!”

迈着步伐就往房间走,为了充分让对方知道他的怒气值,直接将房门重重甩上。

“喵~”客厅里玩毛线足球的猫咪听见小爸巨大的关门声,耳尖猛地抖了一下,坐到祁澍里门口呼唤。

倚靠白墙严阵以待,当祁澍里偷听到对方哐哐响的动静,狭长眼眸瞬间下弯,轻声说:“真凶。”

悄然开启门缝确认,客厅里除了从他房间门缝里溜出的长条细光,就只剩下一双冒绿光的铜铃眼睛,以及方予松房门底部的亮芒。

彻底安心大开房门,祁澍里捋平衣领对脚下匍匐打滚的财财嘱咐:“一会没有大爸叫你,不许自己开门进来。”

四仰八叉的财财:“咪。”

说完,他径直往方予松门口去,站定敲了两下。

从里面传出笔尖跟画纸互相摩挲的沙沙声停顿,间歇的时间宛若在向他宣告门内人的犹豫。

须臾,方予松跟无事发生一样,沙沙声继续。

夜月渗透男人深邃的瞳眸,为其添上冷调而神秘危险的色彩,祁澍里坚持不懈敲门:“松松,让daddy进去。”

“……”这次是屋内滚轮椅在转动的声音,以及方予松的回应,“凭什么!”

“给你三秒钟,”唇线稍翘,男人的语气不容置喙,“开不开?”

“不开不开就不开。”说到后面方予松竟还有闲情逸致哼起歌,“就是不给开,谁来也不开~”

很好……

微睨眼眸透出不可琢磨的深意,祁澍里从兜里掏出备用钥匙,迅速把门拧开跻身进去。

正给棉花娃娃换娃衣,外套还卡着半边挂在娃娃手臂上,方予松目瞪口呆看向贸然闯入的男人。

不速之客竟然穿戴整齐,且特地换了一身跟刚才在客厅完全不同的白色衬衫以及黑色马甲,连暗红色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

“你、你你你……”搞不懂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方予松往窗外撒下银屑的圆月探去。

是在深夜,确实有可能在做梦。

“怎么?”嘴角嘱着轻蔑,祁澍里扯歪精致的领带徐徐朝他逼近,“松松这两天在外面跟野男人玩爽了,看见daddy都不会叫人了?”

“没、没有、野男人。”战战兢兢沿着墙面挪动,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祁澍里那让人欲罢不能的身材。

尤其是马甲的收腰设计,简直完美呈现对方的倒三角。

有这眼福,当下什么闷气都烟消云散了。

祁澍里箭步冲过去,单手拉过对方的手臂向后甩,方予松恰好落到床中央。

不让他撑着床面起身,祁澍里压过去,面色涌出几分薄怒:“没野男人?没野男人为什么不敢开门?没野男人还非得daddy亲自上门来抓你?”

至此,方予松恍然大悟,白皙的脸颊霎时透出绯色,含羞带怯地飞眼瞧他。

原来刚才赶自己回房间,是为了换身衣服玩伟大的艺术!

“说话。”看到他脸上大写的‘刺激’二字,祁澍里险些破功,刻意将语调放沉显得肃穆板正。

“喔,野男人……”呆愣的眼神在反应过来后变得璀璨勾人,暧昧的火星在青年和他眉目传情间蔓延。

食指指腹在他心口不轻不重地抠挠,方予松低语:“da……daddy不就是我的野男人吗?”

笨拙粗糙的撩人技巧配上那张娃娃脸,过强的代入感导致祁澍里有些恍惚,脑海真就有了强迫干儿子荒唐刺激的感受。

电流从脚底一路攀至脊椎,激起浑身血液的活跃度,狂热的心跳致使呼吸不畅,祁澍里手臂青筋若隐若现。

“呵,”他绷紧下颌,支起身体开始解皮带,“daddy是野男人?我看松松是太久没见我,忘记自己到底是谁的人。”

“wow~”捂住眼睛的手指露出两条缝,方予松无法克制语气自然泛起的涟漪,支支吾吾地问,“d、daddy要干嘛呀~”

抬高下巴露出冷硬的下颚轮廓,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身下的青年,祁澍里居高临下:“干吗?你说我要干吗?”

三下五除二解开皮带,男人一把捞起方予松遮遮掩掩的手绕上去。

“不、不行的,我们、不能这样……”断断续续演完这段,方予松实在觉得没脸没皮,歪头露出滴血的耳朵。

有的东西网上说说很容易,画出来也是信手拈来,但真要放进现实演练又是另外一种难度。

“不能?”

右边眉梢浅抬,食指穿过皮带绑在方予松双手之间的空隙,祁澍里轻轻将人的手臂吊起,逼问,“那你说,daddy是不是野男人?”

对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反复描摹,方予松清亮的眼睛盛满醇厚浓烈的迷恋。

“不是,”青年迎着笑意,专注而认真地说,“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抓着皮带的手在听见这话后松怔,祁澍里凌厉的眉眼似新春剥雪般化开,方予松的话就像一朵清甜四溢的茉莉花,让他恨不得凑过去深嗅。

事实上祁澍里也这么做了,他把心里所有想说的话以及对方予松的牵绊,全部倾注在这个吻里,甜蜜交融的唇齿隔绝了空间与时间,外物在彼此间荡然无存。

手被捆住不能动,方予松努力抻起脑袋回应,祁澍里亦俯身让他的姿势能舒服些,彼此都在用主动的方式表达自己珍贵的爱意。

感觉青年胸膛起伏的幅度变大,祁澍里从沉沦的爱*欲中抽离,转向啄吻他的侧脖颈。

被吻到窒息,方予松望着天花板短暂失神。

喘息络绎不绝从耳畔打入,听的男人鼻端出火克制不住体内的偾张的血脉。

浅尝辄止的亲昵慢慢变得凶狠,直至嘬得对方侧颈一片糜艳。

“唔……”被男人控制不住的力道吻得发出痛苦的低吟。

“抱歉,”伏在他身上,祁澍里的声线嘶哑,“这两天是我太上头,对你有点过分了。”

青年摇头,吞吞吐吐:“没关系的,我……其实我也有错。”

“还是不愿意跟我说吗?”他还是很想知道,那日晨跑方予松的情绪究竟是因何而来。

“……”

得到的还是同样的答复。

“好,”支起身子解开束缚他手腕的皮带,为他揉搓腕处留下的红痕,语气温柔,“那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再认真听。”

“嗯。”浓密眼睫遮盖眼底的情绪,方予松将嗓音压得很低。

“好了。”揉得差不多,祁澍里站起要走,衣摆凭空多出一道力。

身后传来方予松的询问:“你今晚不在这睡吗?”

溢出一声轻笑,祁澍里转身撑着膝盖半蹲,平视他的眼眸浮现玩味:“今晚我房间的空调是好的。”

“好吧……”依依不舍撇开他的衣服,方予松凑过去在他额头烙下一吻,“晚安。”

“晚安,”男人也回馈他一个额头吻,柔声关切,“连着出门两天应该耗费了不少精力,刚才看你靠在沙发都打了好几个哈欠,赶紧睡吧。”

仿若为了回应他的话,方予松捂嘴打了个很长的哈欠,回答:“好。”

看他躺到床上盖好被子,祁澍里缓慢从房间退出去。

回到自己卧室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把刚才换上的正装都换回睡衣,一件件叠好。

身上的桎梏松散,祁澍里扩了两下肩膀,余光瞄到摆在电脑桌前坐着的棉花娃娃,越看越觉得长得跟方予松一样可爱,捉弄的心思涌现。

祁澍里走过去,对着娃娃的脸左右都戳了好几下。

感受棉花娃娃的脸颊凹陷再回弹,他总算明白,为何方予松在他通感时总喜欢捏几下。

趣味横生,祁澍里趴在桌子上对着娃娃的肚子也戳了好几下,振振有词。

“还敢跟我发脾气?”

“最近这么横?”

“让你不跟我说原因。”

“就是太顺着你了,最近才这么嚣张。”

第90章 春*梦了无痕【修】 最近的生活很滋润……

娃娃在他的戳弄下东倒西歪, 祁澍里得趣,食指来回勾弄它的肉手。

定在它白皙圆润的面庞,视线愈发恍惚, 娃娃翘起的嘴角无忧无虑,两颗大眼睛清澈似清晨凝结在草丛间的露珠,令他不自然忆起之前方予松醉酒后俏皮缠人的样子。

喉间受到挤压, 空气穿梭其中变得急促而粗沉,在对方房间未完全消散的火苗卷土重来,焚烧他的理智。

慢慢的,肢体不受控制, 男人沿着腰腹的松紧带将手放进去, 印着薄红的眼梢死死盯住那只娃娃,越看越焦灼。

“呃……”摩擦与喘息交响,祁澍里英厉的眉毛拧在一起, 昂首仰望天花板时, 高耸的喉结随着声音起伏。

“予松……”

“方予松……”

天花板白得反光,足以将男人迷离眼神中弥漫的欲*念和饥渴照得一清二楚,在千钧一发的时刻, 祁澍里忍不住脱口喊出他的名字。

在低哑绵长的呻*吟中, 膨胀释压, 房间里多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仰面休息了一会, 待胸腔起伏的速度逐渐平稳才起身收拾残渍。

阵地波及得很广, 祁澍里细致地将它们都擦干,从洗手间折回来拉灯前, 不忘戳娃娃的脑门:“都说了,别老这么撩我。”

娃娃吃力在桌子晃荡两圈后归位,最终藏匿于密不透风的黑夜。

蝉鸣与蛙声婉转动听, 床面平躺恬睡的方予松猛地睁开眼睛。

注视天花板呆滞片刻,方予松感觉自己身上粘稠,立即捂住自己的脸从床上翻起来,嘴角扬得极高,低声嚷嚷:“哎呀!这可真是……春*梦了无痕~”

_

约莫是这些天太过奔波,又加上昨晚纵欲,祁澍里本该照常起床去叫方予松晨跑,不曾想这个觉睡得格外沉。

等他起床时,方予松已经自觉去外面跑完回来了,顺便还给他带了早餐。

“你——”舌挢不下,祁澍里站在门口跟他对视,像身处幻境。

见他起床,方予松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太自然,仔细一看腮上还莫名飞出几分嫩红:“你、醒啦?今天看你没起床,我就自己去跑步了,顺、顺便买了点吃的。”

“今天这么乖?”

讶异于他的自觉程度,毕竟某人平时都得自己亲自去请他,才会慢悠悠地起床去跑步。

“嗯。”躲避他的视线回应,面色加深像个可口的红柿子。

以为他还在害羞昨晚的事情,祁澍里走过去撑着桌台调侃:“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叫了个daddy吗?还在害羞?”

“唔、嗯。”含着音节吐字不清,只想尽快把这个话题揭过。

“那你等我一起吃吧。”

不以为意地笑了,与他擦身而过的祁澍里并没有看见,青年在他迈进浴室后蹲下狂搓自己的脸颊。

嘴里还在碎碎念:“梦里梦外都好大呜呜呜。”

由于需要提前腾出去参加沽阳市游乐园万圣节活动的那几日,祁澍里这个月的推广量较多,去工作室拍摄的时间也变长了。

午休时刻,他本想靠在休息室跟方予松聊会天,忽而回味起今早方予松方方面面的不对劲,祁澍里咂舌放平枕头,将手机放到一边调好闹钟,准备去梦里瞧一瞧。

视角在飘渺的梦里慢慢变亮,祁澍里睁眼便是线条扭曲完全看不出轮廓的粗糙画像,很明显是画画的人心不在焉。

坐在桌上的棉花娃娃发出他听不见的声音:

【你线条画歪了】

【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啊……”放置桌面的手机震动铃响,乍然回神的青年看清自己画得一团乱,直接撕掉接起电话,“闫姐,我在工作,绝对没偷懒。”

为了让电话里的人听见自己画画的声音,他特地开起免提用铅笔在纸上乱磨,发出嘈杂的声音。

“呵,”电话里的女人冷笑,直接戳破,“方予松听你这落笔的声音,是打算画一团黑石油让我发财吗?”

“……”

一针见血的言语不仅让方予松停下动作,也让处在边上偷听的祁澍里感慨。

【不愧是从签约起就带你的编辑,对你简直了如指掌】

“好吧。”认命垂下脑袋,方予松重重吐了口浊气,“你说吧,前两天交过去的稿子需要修改的地方在哪里?”

“哦对,打电话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事。”

果然,方予松直接瘫倒在椅子靠背上,皱巴巴的脸上写满了几个大字——不、想、改

然而,对面那人下一秒的话却格外令人出乎意料。

闫佳佳:“挺好的,通过了。”

“什、什么?!”

一向爱挑刺的闫佳佳这次居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方予松还是不敢相信,径直从椅子弹起,挺直腰板追问:“闫姐你再说一遍?”

“挺好的,剧情画得活色生香,人物表情淋漓尽致,■■的时候热血沸腾,分镜表达令人心上咯噔——”

在一系列有条不紊的夸赞过后,闫佳佳语调变得别有韵味:“你最近开窍了?”

“呃……”方予松卡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脸颊发热,低头暗喜。

在一边静默欣赏的祁澍里忍俊不禁:

【每天真人演习,想不开窍都难吧】

“哼,我就知道,桃蛋老师~”哪怕看不见闫佳佳本人,方予松也能从风趣的言语戏弄间想象到对方的表情,“看来你最近的生活,过得很充实、很滋润嘛。”

“啊啊啊!”不知道又想入非非了些什么,青年倏地埋头捂住眼睛,“闫、闫姐,如果没什么其他事的话,可以挂电话吗?”

看他都要熟透了,祁澍里坐在边上觉得好笑:

【你还真有礼貌】

【像之前挂赵主编电话的时候,直接挂掉不就好了吗?】

“诶,等等嘛,我再八卦两下。”女人在电话那头意犹未尽,想要推敲细节,“前两天雾尾老师的漫展,我听艽尘老师说你也去了?他说你男朋友占有欲很强,还在你脖子种——”

“叮叮叮……”

梦里的话还未听完,祁澍里就被自己定的闹钟强行拉回现实。

睁眼直对休息室的天花板,他难以自抑地呼出口长气,出去继续工作前还在摇头:“可惜,没听到结尾,早知道不应该定闹钟。”

正在跟贺栎打游戏的梁书堃耳尖,随便问了一嘴:“可惜什么?”

“没什么。”

……

自打这日以后,不知是不是闫姐口中所谓的‘开窍’了,方予松不再熬夜画画,反而睡的一天比一天早。

最夸张的一次当属祁澍里在阳台健身,洗完澡回去才不到九点,想入梦通感找方予松,结果却一觉睡到天亮。

并且,在轮到晨跑的当天,他不用再去对方房间提供叫早服务,青年会装备齐全乖巧站在门口等候。

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蹲在沙发,对着方予松不透光的卧室门口百思不得其解。

陪伴他的还有深邃夜色露出的两颗绿宝石眼睛,奶牛猫乌黑的毛发全部融进黑暗,独独剩余爪子上的白手套,以及脖子那圈白围兜,撑着丁点的可见度。

“你说,你小爸最近怎么回事?”

“喵。”

“他有跟你说最近这么早睡的原因吗?”

“喵。”

“难不成,是真的开窍画得出漫画情节,就不需要熬夜了?”

“喵。”

句句有回应,祁澍里句句听不懂。

“算了。”撑着膝盖起来,祁澍里对它说,“很晚了,你也早点睡吧。”

“喵~”下午刚睡过觉,财财明显还想玩,便追随祁澍里走到门口。

本想把它关在外头,但瞧见它乖巧坐着一眨不眨着自己的样子,祁澍里忍不住心软敞开大门。

“算了,你进来玩会吧,反正不让你进来,一会你也会自己开门进来的。”

“喵!”

得到进门许可,财财飞扑到大爸床上,滚了好几圈正要舔毛,刚碰到腿部毛发的猫咪骤然定住,像被无形冰霜冻结似的一动不动。

“怎么了?”祁澍里觉得奇怪,循着它的视线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整齐的电脑桌面。

“喵~”收回悬在空气里的舌头,奶牛猫的叫唤突然变得婉转,像是在撒娇。

“嗯?”许它是在电脑屏幕看见自己的影子觉得稀奇,祁澍里把它抱近,坐到椅子上调侃,“改天得给你称体重,太胖的话也得把你拉去晨练了。”

“喵~”没有回应他的玩笑话,财财眼睛发直,扩到电脑桌边上摆放的娃娃身上,并试图拿爪子去勾。

看见这番熟悉的举动,祁澍里抱它的手略微松怔,财财趁机蹬腿逃离,跃上桌面凑到娃娃边上狂嗅,对着娃娃“喵喵喵”叫了好几声。

有些荒谬的念头像碎片一般哗哗散落,祁澍里屏息静气,错愕自眼底浮现,视线定在那个娃娃将一块块碎片拼成完整的逻辑链。

和方予松长相相似的娃娃、某人越睡越早、娃娃能被财财盯着喵喵叫。

征兆简直跟自己如出一辙,难不成……

怪诞却也属于意料之中的想法在颅内盘旋,吐息的声音忽快忽慢,祁澍里启唇独自消化了好半晌,才慢慢接受这个事情。

他虽然听不见‘方予松’在说什么,单看财财伸爪子和娃娃开心玩耍,还用尾巴尖扫过对方腰腹的模样,应该能猜想他们父子俩应该聊得很开心。

深沉的眸光吸收了夜间所有的阴暗,祁澍里挑眉掠过一抹算计,挂起运筹帷幄的嘴角。

既然有想法了,为什么不拿娃娃来验证一下呢?

毕竟论起通感,没人会比祁澍里更熟悉其中的机制跟第二天醒来时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