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秤砣
瓦萨克的行为放在我这边也是难以理解。
人与我的视角不相同。
在纳塔人眼中,贤者是轻描淡写的就让整个古龙群体做了决策,这点也是人之执政觉得古龙群体有些难以言喻的点。
实际上,不是轻描淡写。
贤者在古龙里面对的阻力实在是巨大,能够短期内打了纳塔人一个措手不及,只能说他手段了得,将一群意见不和的古龙,尤其是跟他“父子情深”的奥奇坎,都在短期内说服了。
促使一群在各种因素下,不认为在此刻接受坎瑞亚人是个好主意的龙众,默认了他的行动,将这一支坎瑞亚人当做自己的族裔。
“他们憎恨深渊,你应当清楚。”
贤者不意外我们分道扬镳之际,我对他的不挽留,他不闭耳塞听时,总是这样,可以做到许多事,理解我的许多决定。
即使,现在他站在我的对立面,他的立场都跟从前一样,很难说他站我,很难说他站自己的族人。
深渊与龙的国度,都不过是他暂时的居所。他若是想要一直追求进化,背叛就是迟早的事。
我们在深渊,在天之下地之底,倒映的龙的国度里,看着深渊发着光的太阳,共同品尝着他的愤怒。
这愤怒,在他看到坎瑞亚人出现在战场,感受到深渊对他们的接纳时,就一直存在。
我抛弃他,他不意外,不为此愤怒。
我对坎瑞亚人的接纳,他的愤怒似乎是无根浮萍,在不该存在的时刻诞生,能够称作根的,都不应当从他的胸腔内长出。
他愤怒于我对坎瑞亚人的宽容,愤怒于我的不挑剔,正如他的族人对坎瑞亚人一开始的拒绝一样:
纳塔这里,纳塔人和修库特尔领导的古龙国度,同深渊已经足够平衡,我的目光就该一直落在他们身上,而不该……
不该投诸于外界。
我对坎瑞亚的接纳打破了这一点,即使那些坎瑞亚人,跟那些纳塔人一样,对深渊都是纯粹的反击,没有容纳一点复杂的心情。
瓦萨克脸颊上的鳞片翕张,“你一直在看向外面。”
我按下了那些因为愤怒而不再服帖的鳞片,同以前一样,给我的科技担当缓和了一下心情,“深渊的外溢是本能,我亦不能阻止外界对深渊力量的窥探。”
听听就行。
坎瑞亚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那群窥探了深渊力量的被坎瑞亚人称作背叛者的人们,在前期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一是因为尼伯龙根的羽翼,二是我的顺水推舟。
后期……后期,他们当然意识到了深渊的力量是有主的,深渊有深渊意志,姑且称得上一个活物,他们的窃夺,像是一种肢解。
对活人。
但,已经无法停下来了,从他们迈出第一步开始,灵魂就已经交易给了深渊,未知对一些人而言是恐惧,对他们而言,却
是知识和力量。
「那几位对你的平均好感度是80。」
未知对于他们,就是最大的诱惑。
我可能挺招科研人员喜欢的。
「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
「极恶骑的好感度,我记得,当初骰出来的是26。」
「今时不同往日。」
哦,我想,那这意思就是,达达利亚这边,师祖在很久以前,其实就遭了我的毒手,他们师门到底是没有一个逃脱。
因为坎瑞亚的背叛者,只有五位。
人数越少,他们归于个人的好感度下降空间就越小。
何况,我的骰运在极端上从不让人失望,五位背叛者里再度出现了一位求知的秤砣,一位恨我恨到将我的死亡当成了当前的第一要务的「黄金」的莱茵多特。
她跟螭一样,好感度出值都是1。
这意味着,其中四位,最低的一位好感度出目都是99。
「没想到在这里全军覆没了。」
而那位莱茵多特,之所以如此恨我,大抵是因为我的欺骗,她所寻求得到的知识,在发觉我的欺骗后,就已经背叛了她,那些炼金造物,她在其后看到了他们的另一个主人。
我听过她刻骨的恨:“你在纳塔,所以我的造物,游曳在深渊的灵魂,只有龙!?”
“它们是你对我的怜悯吗?!!”
她的造物不算是深渊生物,那只是用了深渊力量,用炼金术的方式,所缔造的生命,与奥奇坎类似的存在。
科研人才的殊途同归。
她恨我,依照我的规划又绝对杀不死我。
另一位科研人才,我面前的这位瓦萨克,他搭的梯子,一时之间也是很难分辨他到底是想要我的深渊成为坎瑞亚人的归宿,还是想要我彻底放弃坎瑞亚人,坐视坎瑞亚人成为进化的素材,成为我们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梯子。
他们的想法要是也能殊途同归就好了,那样我只会拥有两个敌人。不像现在,我还要分辨瓦萨克的想法。
倘若瓦萨克准备全心全意的帮我,那就不会跟古龙里最有可能帮我的几位,跟他没有半点父子情谊的孩子奥奇坎诉说我的野心。
那几位里,奥奇坎是绝计不会再帮助我的,他想要让我看到他,不能从他身上看到其他,只有成为我的敌人。成为我永恒的、想要夺取又只能叹息一声放下如同希巴拉克一般的敌人。
倘若瓦萨克不想帮我,他又何必来见我,用一个对我可能无关紧要的秘密,来换取一个机会,一个不存在的机会。
深渊意志不会成为进化这场战役的第三方,我只会逼迫他们向我想要看见的方向进化,无时无刻不在窃取他们进化的果实。
最终的目的,能见到的,便是让提瓦特成为深渊的乐土,其上的所有生命,都成为我的臣民的资粮。
他偏偏想要我成为第三方,成为引导进化,看着他们触碰进化的极限的人,而非深渊的意志。
他将一个绝不能看作个体的存在,视作一个绝对的个体,如此,我们方能行走在同一条路上。
想法很好,但筹码可能不够。
“这是我唯一的筹码。”
他回答,“深渊除了履行执政应行的事,无欲无求。”
“那你提出这个筹码的时间确实很好。”正是我准备按下退出键之前,许下的承诺都可以用死亡来一了百了的时刻,在他的愕然里,我说,“好哦,我答应。只要他们里有出乎意料的情况,我可以跟你走上同一条路。我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愕然只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
我的同意和拒绝他都做了预设,才能较为从容的说出:“你确实看重这些未知。”不说看重坎瑞亚人。
“他们信仰你,才能够在死后沉入深渊。”
“那可惜了,深渊注定不会是他们的归宿。”
坎瑞亚人不会信仰深渊。
第72章 第72章等待
对于这点,我心知肚明。
坎瑞亚先天性的没有信仰我的土地,五位背叛者所酿造出来的悲剧、所导致的国破家亡就在眼前,死之执政的不死诅咒又加诸其身。
单就这些,他们意图信仰深渊,都是走投无路之下的走投无路。
何况一个群体,在时间的冲刷下可能遗忘过去背弃过去的自己,却绝不可能在时时刻刻都被人提醒他曾经如何的情况下,忘记自身的过去。
坎瑞亚就是这样。
如果说不死诅咒是为了锁住他们的死亡,不让他们的肉/体死亡后回到地脉,成为我侵袭地脉的助力,那么我对于他们的诅咒就是让他们的灵魂哀嚎,让他们日日夜夜都在回忆过往的惨烈。
瓦萨克看起来不知道我第一时间接纳来纳塔的坎瑞亚人,背后的因由里还有一个我曾诅咒过他们。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没有准备让他们信仰我的配套手段了。
“你所认识的人类,会在被折磨精神的时候,还能投入敌人的怀抱,全心全意的在诅咒他的存在的怀中获得安宁?”
“我的族人会。坎瑞亚未必不会成为下一个。”
我无法反驳。
古龙这个状态,还有面前已经回归了族群,却仍旧不放弃劝导我的瓦萨克,都是铁证。被我蛊惑沉入深渊成了深渊生物的古龙,也在深渊里游曳,我跟他心平气和的聊天时,还能听到渊龙的吼声。
深渊目前的基建项目,古龙都是主力,纵使体内有地上的杂质,对待我的忠诚却毋庸置疑。
否则,深渊生物不会在大优的情况下遵从我的命令,在深渊里平静的工作,而不是倾巢出动,将这点优势转换成纳塔的崩灭。
提及这点,瓦萨克很刻薄的评价,“因为那是一群蠢货,智慧的培育都需要你掠夺其他种族的智慧。我的族人更是蠢货中的蠢货,地上分不清对深渊的态度,地下更是连意识都是杂质。”
“是你亲手进化出来的深渊的蛀虫。”
他这个样子,我只能说,回去对他确实有些改变,在深渊时,他对深渊生物的称呼是“进化的先锋”,对自己堕入深渊的族人还有一个“勉强没蠢到底”。
果然是古龙的瓦萨克,不是深渊的贤者了。
“住嘴吧,瓦萨克,照你这样说,坎瑞亚人不信仰我还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决定。你到底是来让他们信仰我的,还是让他们成为我的阻力的。”
“是来让你放手深渊的。”愤怒的情绪过去,他的理智浮现出来,一副再也不会轻易生气的模样,是一个贤明的臣子,在倒戈后还在劝说过去的君王行于正道,“你对他们的慈悲会成为他们进化的阻碍。”
“即使坎瑞亚人能够被深渊吞并,你可以解析出不死诅咒,并将它移植到深渊生物上,被你所规划的进化,只会让它们的不死成为腐朽的前兆。它们没有智慧,不会思考。”
“你理应与我一同,而非为了深渊,让进化步入极端。你拼尽全力孕育出来的,不应该是一群模仿者。你才应该成为进化的终端。”
我说“去去去,瓦萨克,坎瑞亚人还没有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来呢。”
贤者的一言一行,接纳坎瑞亚的行为和他对我说的内容,都很分明的告诉我,他接纳这批人,纯粹是因为我的那点看重,而为坎瑞亚人招致的无妄之灾。
他对坎瑞亚人,善意恶意都有,更多的是将他们当成工具。
对纳塔火神说的那些他们有自己的意志的鬼话,要是把他们当成人,而非进化的一笔,那倒是贤者的祝愿。可惜是工具,工具的意志看使用他们的人。
瓦萨克就是准备使用他们的人。
万事万物皆有代价。
他显而易见不是个慈悲者。
这场漫长对话的末尾,他凝视着我:“为何要诅咒坎瑞亚人,而非古龙?”
“我乐意。”
我乐意。
这三个字总会出现在各种地方,扩散到了我对坎瑞亚人的诅咒,甚至并没有排除古龙。
修库特尔不正是被我所诅咒了吗,他的疯狂不是与生俱来,是被我污染后造成的痼疾。
还有一个坚决想要做龙的奥奇坎,他的坚定会引来我的诅咒难道不是很合理?
深渊与龙的孩子,我还有几分关切,诅咒他是很常见的发展,接下来的发展在轻小说里有很多条路,在奥奇坎这里,路只有一条:
——与我共生。
古龙的亲王在梦中,被深渊的黑鳞覆盖之际,龙的尾巴和羽翼也在束缚着深渊。
他做我进化的薪柴,做我的儿子,亦想要做我的丈夫。
古龙将他教的很难评价,让他没有狂热奔向深渊,又保留了一部分对深渊、对我一贯的复杂态度。
憎恶、亲近、仇恨、喜爱……
诸多心绪,在他合上眼时,化作梦中的我。
他与古龙不同之处在于,他清醒的意识到他所肩负的职责,不是变强、变得更强,成为古龙妄想施行中的中流砥柱。
“我会让你需要我。”
“这才是我应行走的道路。”
龙的瞳孔,人的身躯,他依偎在我的怀中,与深渊生物的一线之差只在于他是龙。
“唯一能被你一直注视的方法,只有走在你想让我欲行的道路上,无有片刻偏移。”
龙的脑袋只有一根筋不假,不是所有龙都一根筋也不假,但对人敞开心扉的龙,那也不仅仅是一根筋。
像奥奇坎这样确定了目标,然后勇往直前的,我不知道龙里面还有多少。反正我从未没有怎么了解过龙,奥奇坎自己都不在乎我了不了解他,在梦里跟瓦萨克一样装聋作哑大成,将我本身只当成我的幻影。
他装的,但都装了,我做出什么厌弃他的事,这个思路可以让他很顺利的说服他自己。
梦中的幻影投射的就是他的所思所想,我给他一巴掌,他都可以说可能是他压力太大,梦里都很有压力。
总之,我不了解龙是为了把持最终解释权。他当睁眼瞎,也是为了最终解释权。
跟奥奇坎一样敞开心扉的还有吗?
有的有的,坎瑞亚人里人均敞开心扉,人均一个深渊诅咒。
莱茵多特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让她的研究成了一个笑话不说,还让她知道,只要我想,我分明是可以看到她实验的全过程,包括她的所思所想。
研究人员就是脑子好使,何况是坎瑞亚的「黄金」。她的确是特殊的,特殊到我真的如她所想,可以将她一览无余。
实际上,能让我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就只有她一个。
一是她的造物灵魂是从深渊而来,加深了我与她之间的连接;二是,这个研究人才,真的对我敞开心扉。
古龙里的敞开心扉,有很地狱的含义,指可以看到龙心。坎瑞亚里没有这样的事例,莱茵多特是情感和理性都对我敞开心扉。
我由此无遮无拦的接受到了这位炼金术师最深沉的恨意,和着智慧的火光,让我疑心自己是走进了针对我一个人的无间地狱。
我看她看得越通透,她的恨意生命力越强,她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恨意栽种在了深渊里,常青不败。
“何苦来哉。恨意对于人类,不应成为永恒的驱动力。”
“只有这个,是属于我的。”
她说的平静,内里恶火不息,火舌舔舐我的躯体,试图将它焚毁。
确实。
我对她没有那么大的恶意,深渊对深渊本身的恶意也不会有这么大,恶火的名字是莱茵多特,不是我。
“那么,你准备用这属于你的恨做些什么,摆脱不死诅咒,撬动深渊的力量,还是单纯的炙烤融化我的意志?”
她不再说话。
我听到除她声音之外的所有信息,听到了她说我“狭隘”。她不愿意同我言语,又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她的所思所想。
因此,她丢弃了她的所有造物,让它们成为人间的厄难,让她漆黑的恨意流向大地,我是不奇怪的。
怒火可以冲毁人的理智,莱茵多特在恨我上面一向没有理智。要是有的话,我看着散布在枫丹蒙德的深渊力量,那就太可怕了。
因为那样我完全看不懂她不将那些造物丢回深渊让我焦头烂额,反而将灾厄扩散出去的举动,毕竟,这对我本身的伤害为零,不如几条炼金造物一次魔音贯耳来的伤害更大。
它们之中,心智是幼儿的龙不少。
除开莱茵多特这位能够让我看到她的所思所想的坎瑞亚人,另一位在敌对的战场对我保持着高好感的坎瑞亚人也颇有风格。
那个在战场上活跃的瑟雷恩,我用这种一视同仁的针对于坎瑞亚人的诅咒接触过他,他看起来是一个正直的人。
战场上不计代价的去消灭深渊生物,梦境里也在消解深渊探进去的触须,是一个有着很强烈赎罪心态的正直的人。
不过没有用处。
“坎瑞亚人在打开深渊的馈赠后,就注定无法摆脱深渊,注定会成为深渊力量行走的载体。”
或多或少的事。
瑟雷恩斩灭了许多我的虚影,从他梦里生发,与我实际没有关系的虚影,那是他所引动,而非深渊所致。
我们偶尔会正常心态的闲聊,中间是坎瑞亚的悲剧,和纳塔正在发生的悲剧。
“注定的命运亦可被打破。”他答,一字一句,像是诺言。
“我不擅长泯灭他人的希望。”
第73章 第73章命运回响
事实就不一样了。
我此前就说过这次的死亡方式和让我死亡的人选我都确定好了,也就是这个人选,坎瑞亚人才会在打开潘多拉魔盒后,被我这位顺手推舟的深渊意志盯得死死的。
我在第一时间让深渊接纳他们,未尝不是一种风险对冲。说的好听一点,还可以说它是补偿。
坎瑞亚人没有收到这个补偿甚至都不能怪我,可以推到他们不信仰深渊身上。
在不做人身上,深渊意志压根不是个人,连补偿都可以如发。我还非常大度的对瑟雷恩说过这件事,用了点语言的艺术。
“从你们得到深渊的馈赠开始,深渊就成为了你们坎瑞亚人的归宿。只是,你们并不承认我是你们的归宿。”
“瑟雷恩,在无路可走时,深渊亦不失为一条道路。我知晓坎瑞亚人不能接受深渊,但,深渊会一直都是你们的归宿。”
不要钱不要力只是出一个态度的承诺,我自然是张口就来。人到死前,什么善缘都敢结,主打一个广撒网。
坎瑞亚人的憎恨对象可以是我,这点我完全接受,毕竟我冷眼旁观不说还将他们当做了复活的耗材,万一出了事故现实里要死了,爬也能从他们身上的深渊诅咒里爬出来。
没有什么会比携带不死诅咒的坎瑞亚人保存时间更长。
也没有什么人选会比自己更加合适。
是的,我需要用到坎瑞亚人当做复活后手之一,以免自己真的一通操作导致自己现实中死掉的最直接原因,就是我选择在副本里自己杀了自己。
已知我是深渊意志,须弥副本的灾厄更是被尼伯龙根增加了九层,算是吃下了提瓦特里绝大多数灾厄。须弥副本里的我还有吞吃深渊力量的能力。
我会想到一个老土的自己杀自己很正常。反正须弥副本指不定就是我成为深渊意志的起点,毕竟命运的垂怜让我能生吃深渊生吃禁忌力量看起来还不是很合理,我增加一些合理性没有问题。
「狡辩。」
「你就说成不成吧。」
「副本之间的确可以互相影响。」
好,方案具有可行性,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如何保证现实里的我可以继承遗产而不死。
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担心这一点,我的退出方式注定我视副本里的死亡为平常。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我本身成为尼伯龙根空投到须弥的深渊,被须弥副本里的自己吞吃所
导致的死亡,卡bug自然会周全的考虑到可能造成的后果。
这也确实不是杞人忧天。
系统给出的回答为:「你会在现实中经历真实的死亡,但命运不会让你死去,三位命运给出的回答都是如此。」
「你只会险些死去。」
造成我在现实中险些死亡的,是我在不同副本里几乎同时按下的退出键,纳塔这边按了一次,须弥那边紧随其后,纳塔这边还是被须弥拍着按下去的。短时间内在副本连死两次,还是不同副本,其中一次又是被不同副本的自己所杀,卡bug卡出来现实里的几欲死亡,是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看副本机制,我杀了我自己,中间那个间隔在我的设想里,会让现实中的自己醒来,让第二次死亡成了现实里的死亡,是很合理的。
「三位?我的险些死亡,需要三位命运?不是坎瑞亚人的后手,不是从他们的记忆里拼凑出来活着的我?」
「你有更好的。」
系统语气是笑的,命运在它口中拐了个弯,成了表述含糊发生时却足够直白的预言,「祂们预支了代价,你醒来就可以看到。现在,准备好你的遗产吧,须弥副本的你,已经被苦睡着了。」
「这命运的味道实在是太浓了点。别跟我说须弥三神副本近九成的灾厄就是为了这一次的合情合理。」
「你可以这么认为,这正是命运的魅力,越是接近命运者,越能感知到命运的存在。」
纳塔副本是因为我想要摆脱尼伯龙根的诅咒,让它不再空熬我的寿命。在进入副本之后,它已然不是问题,诅咒本身是为了拮抗深渊侵蚀,不让我死的面目全非痛苦万分。爱的诅咒落点依旧是爱,我落地成为深渊意志时,它就消散。
深渊无法侵蚀深渊。
纳塔副本的结尾,我看着三方战场,看着我的臣民,分别留给了他们不同的剧本。
在纳塔所有与深渊敌对的势力来看,这个剧本名字应该叫做「深渊死于深渊」。
在深渊的臣民来看,这不过是我作为深渊意志的一次尝试,尝试走一走提瓦特人到深渊意志的进化路线,好排除当前进化过程里可能会出现的隐患。
如此,一个稳固的深渊阵营和一个因为我吞掉了深渊意志而对我可能抱有友善的几个阵营,就会成为我待验收的遗产。
哪怕是其中最极端的瓦萨克,都不能说我背弃了我的承诺,他只能说,这是我的一次尝试。
隐患当然是有的,他们又不是不会走路,其他国度又不是不知道深渊意志在纳塔诞生又沉寂于须弥,我自己的脸又都是一样的,许多的我就会被他们从历史中捞起。
可能会对我造成一些不便。
当然,还有一些不知道须弥的我跟纳塔的我面容一样的人,他们只能理解与深渊相似的气息磨灭了深渊,然后自身也迎来了消亡。
我这同样的脸,在一些人眼中,是天理的手笔,正如天理创造出来一个深渊的复制品让深渊意志沉寂一样。我可以是深渊的挣扎,亦可成为天理对深渊位格钉下的寒天之钉,只为了让深渊意志没有诞生的机会。
我无所谓。
二得其一,只要深渊生物能够认出来我的灵魂,知晓我会在正确的时间抵达纳塔就可以。
我的遗产里,最重要的是深渊。
「现在想想,须弥副本里,你说我跟尼伯龙根有关系,那时候,应该是有一个具体的关系度数值吧,是多少?」
「53。深渊造物。」
那时系统的回答也很有意思,说与深渊相关联的,或多或少跟尼伯龙根有关系。
尼伯龙根对于深渊而言,就是一个盗火者,衔着一粒深渊的火种,播撒在提瓦特的沃土,养育出来我这样一位深渊意志。
当然,一开始不是,一开始我只是个故事晚了四天才开启的人。不过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命运让我们相互缠绕,有头有尾,勾勒出来了诸多细节。
祂曾背负深渊的命运,在祂死亡后,深渊便成了祂的命运。
那么,法涅斯呢?
将背负过深渊的龙再度赠送给深渊本身的命运,又在想些什么?
「尼伯龙根好感度:62。」
「法涅斯控制了祂的好感度。」
系统戏谑的语气让我眼皮子狂跳,我人已经醒了,迟迟没有睁开眼,就是因为它的「命运(法涅斯)的隐秘,你现在睁眼就可以看到。」
眼下又来一个突如其来的好感度变动,我人在至冬,冰雪寒风仿佛已经穿透了我身上盖的被子、壁炉里的火光,直达我的心脏。
人刚刚退出深渊意志副本,精神充沛就可能睁眼就迎来暴击,这是我的命运吗?
命运(法涅斯)温和的替我回答:“是。”
命运(尼伯龙根)沉闷的替我回答:“是。”
我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并非至冬,而是祂们所构筑的意识空间,是天空岛上疑似沉睡的法涅斯,是镶嵌在我的命运的尼伯龙根。
是“法涅斯尼伯龙根”。
那时,我在须弥最初碰到的命运(尼伯龙根)既不在娜布的眼睛里,不需要她的视线代替祂的目光,也不在我的躯壳之上。
祂在命运(法涅斯)之中,高天大地之上,都可以成为祂的目之所及,只要法涅斯仍是提瓦特的命运。
娜布看到的,只不过是祂的渠道之一。
那时,尼伯龙根的命运与我的命运纠缠,祂只能爱我,因为法涅斯,因为祂存在于法涅斯身上,我们三者的命运,其实都在纠缠。
尼伯龙根的命运与法涅斯可以同一。
“你不应对法涅斯有半点仁慈。”
“你应当恨祂,如同恨我一样。”
“别在意祂,祂根本不会介意这种事。”
“命运,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有病。”
……
什么叫做命运的回响?
这就是命运的回响!
我有一堆说出来就会被屏蔽的话想要说,最后只有一句咬牙切齿的“你们命运!”
怪不得系统会无缘无故出来那两行好感度变动的前因后果,合着尼伯龙根这家伙,跟法涅斯可以说是一体两面了。
祂们送对方,能有什么负担?
我以为命运系只是癫在一脉相承的送礼上,结果还有“自己送自己”这个光荣传统。
“无法接受?”
连声音都成了二重奏。
我闭上眼,要不是这两位之所以会同一,是为了提前预支我死亡的代价,让两个命运同我命运的纠缠抗住了我自己的作死,我不会只是闭眼。
不会只是沉默的摆出来一个“让我静静”的姿势。
命运系在超出我的想象上从来都是超出我的想象。
尼伯龙根可真是所言不虚。
「你还好吗?」
系统已经在大笑了。
「我不太好,我当时为什么要卡bug。」
「命运的偏爱,还是三位。」
等我再度睁开眼时,法涅斯和尼伯龙根看起来像是两个个体了,法涅斯的羽毛和尼伯龙根的鳞片在我眼前都闪了一闪。
但是“法涅斯尼伯龙根”。
第74章 第74章沉默
我想我永远都忘记不了命运给我的震撼。
提瓦特的两位命运在晨光熹微里让我领悟了什么是命运系就如初升的太阳,只有天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才抵达极限。
而我,我可能也要给至冬一点小小的道德震撼。
「人渣程度:93。」
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有人在副本里当了一段时间的反派,掐着别人进化的幼苗,意图用深渊的威胁来干扰正常的进化历程这么多年还不道德滑坡的。
我的道德没有那么**,它可以被多托雷拖下去,也可以被成为深渊意志的生涯拉下去。
它不是什么稀罕事。
稀罕事是它没有道德归零,不过想想我在深渊意志副本里做的事……除了掐了别人进化的成果外,到底是没有赶尽杀绝。
「这盛世如多托雷所愿。」
「你说,我现在还能回头吗?」
「你回头的可能性有,但你回头不太可能。」
系统在丢出来我道德滑坡的选项时,做过最好的预想是我的道德值是灵活的0,眼下要比它想的更好一些。
我虽然从大半个人渣到十足的人渣,四舍五入也是个道德零选手了,我在至冬做的最大的事,都够不上人渣的边。
它是这么认为的。
只要没造成太大的破坏,那事就不存在什么道德败坏。
在寒风凛冽,连散兵这个不用呼吸的人偶偶尔都要配合着穿统一的斗篷,彰显一下执行官的团结的国度,我的道德上生了一层坚冰,但是无妨,我造成的破坏没让人四分五裂啊。
我在至冬的一天通常是这样度过的:
早晨起床吃饭,饭可能是散兵做的,可能是其他执行官带过来的。吃饭的时候顺便听一耳朵,散兵抗击深渊升任执行官的经过,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趣事。
吃完早饭后就在至冬这里到处晃悠,一般会碰见一个人丢一个好感度,视情况而定接下来骰的项目,主动的、有目的,去用系统制造争端然后解决争端。
中途要是有人找我,无论理由有多差劲都可以让我回去,去在自己的屋子里见到任意一位执行官,体会到执行官之间的暗流汹涌。
然后是午饭,继续上午的流程。
这没什么好说的。
到了晚上却不一样,我在晚上随机的范围有些大。毕竟曾经当过深渊意志,现在馈赠还在,无非是有了具体的种族人,那些窃取过我力量的坎瑞亚人,那五位坎瑞亚的背叛者,还能跟我藕断丝连。
执行官再加上这五位,我在至冬的情况就不太安稳。
也只是不太安稳。
如此,可以算得上日复一日?
哎呀,这可真是非常有规律了。
我可是为了执行官的安定付出了良多,但凡他们人少一点,都不能出现这种微妙的平衡,稍有不慎就会死上几个执行官,但目前没有「稍有不慎」。
就拿好感度已经满值的阿蕾奇诺来说吧,在至冬,她的情感可谓是无人知晓,乃至无神知晓。
目前的场子,执行官们遮不遮没有太大用处,遮了也就那样,不遮也就那样。高好感的人基数在那里,何况还有至冬女皇一个冰之执政在前面顶着。
阿蕾奇诺在其中,因为性别原因,又因为大家都一样了跟上才叫正常,她的行为其实都并入了正常。
「至冬女皇好感度:70。」
「前有顶头上司一见钟情,后有纯友谊看着快倾其所有的二席,做什么都有退路。」
系统翻着好感度,「还是同事们的底子打得太好了。」
好到什么程度呢?
好到一众执行官面前,她靠着我坐着,行为出格一点,都因为多托雷的前车之鉴,成了友情深厚的表现。
阿蕾奇诺还是谨慎的,她身为四席,看执行官之间的气氛,自然是感觉到其中的诡谲。
是举目望去,有人被爱沉了底,还仍旧热烈的忽视了所有人,只一门心思跟我相处;是有人不动声色,看似站在了岸边,实则爱已经涌到了喉间,出声都需要分些气力去维持自己的不动声色;是有人原本站在岸上,扑通一声跳下去,只为了全自己的友谊。
她不全能看得分明,与我相处时,最开始最近的距离也保持着一掌的距离,后来照着多托雷跟我相处,眼睛里无法透露出来太多情绪,就这么跟着纯友谊的一位,亦步亦趋的在友情的赛道走到了爱情的赛道上。
没有破绽的。
可想而知,多托雷这个执行官给他的同事们打的底子有多么好。
潘塔罗涅笑眯眯的:“你在至冬的朋友,比我想象中的更多。”
这位将我从璃月带到至冬,现任的我的吃软饭对象,险些要被我忘在脑后,让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用完就丢。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我离了璃月,抵达至冬,仿佛身上的病症就是在璃月的水土不服一样,换了个地方就不再紧迫得欲索我的命,成了无关紧要的一声咳嗽。
咳出来就好了。
除此之外——
大概全是坏消息,对他而言。
多托雷有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是我,他知道。
多托雷的朋友死了有几百年,将自己朋友的丈夫薅到至冬,让一个神造人偶成为他朋友活着的遗物,他知道。
他朋友的丈夫就是六席散兵,他知道。
多托雷对他的朋友是真心实意的,这点,他不太想知道。
现在的情况就是,整个执行官团体,没有谁不知道我的来历,没有谁不知道我是多托雷的朋友,散兵从前的妻子。
——然后,他们查到这一点时,想起来多托雷和散兵以往的做法,当时他们觉得对方有多离谱,现在就有多沉默。
我在璃月留下的那点历史,倒是只有潘塔罗涅这个璃月人知晓,我指的是事迹和脸能够对应上。
这是好事吗?
不是。
我的身份从须弥来的跟几位执行官都有合作的香水商人变成了几百年前死去的稻妻人,二席和六席可以顺理成章的跟我缔结联系。
这二位,先天性就具有了优势。
这没什么大不了,要命的是,他们占据了天时地利,连人和都没放过。
一位在纯爱的路上走了几百年,忆亡妻忆了几百年,手底下的人和同事乃至上司都清楚神造人偶在人类恋爱范畴里,是相当的一心一意。
是夸他指不定会得到一句“啰嗦”,夸他妻子看着人就能软和一些的模样。
真心实意的事做了不少,只要二席手里捏着他妻子的遗骸,就会老老实实忍着想杀人的心跟他站在统一战线,就为了自己妻子的遗骸能够有朝一日入土为安,或是……人能从地脉回归。
连自己被当了清理深渊的工具都无所谓。
至冬这个冰雪之国,他不是自愿来的,最后待了几百年,也看了自己妻子遗骸几百年,做了几百年的工具,做了几百年的礼物。
其他执行官们先前不了解六席和二席的恩怨情仇,后来了解了些,当时只觉得人要是活的久,什么事都能看见,什么事都是小事。
六席看起来反骨上长了个人,没什么好声气,嘴毒得舔一下自己嘴唇就能让一群同僚办个六席的葬礼。回到自己的居所还会老老实实的做自己妻子喜欢的东西,零零散散的,让一个人的家活出了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二席,二席就不说了,他做的事,让人看了都不敢相信这完全是因为他想念自己的朋友,只觉得他朋友真倒霉啊,死了都要做他的借口。
他风评不好,人缘也不成。
做个稻妻的任务,一次没成功,带了一具遗骸回至冬,遗骸是抱着的,还有一个人偶,是被属下拎着的。然后又去了一次,没有什么理由,将稻妻原本看着还算可以的局势,整得一塌糊涂,间接促成了稻妻现在的锁国。
他当时被女皇问起,脑回路跟听不懂人话一样,说自己朋友的业绩没有被抹去,稻妻的现状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女皇问的是“博士,你在稻妻的任务不太顺利?”
二席回的是什么?
女皇都思考了一会,回顾自己跟他的对话,不知道哪一点提到了他朋友。
大家成为愚人众执行官本来就各有目的,女皇知道并且包容,将一群人扭成一股绳,奔向同一个目标,除此之外,不强求个人除了工作之外的个人爱好。
二席以前是科研脑。
去了一趟稻妻,一群老狐狸小狐狸对着他的“朋友”头脑风暴了许久,都不敢相信他成了科研脑和朋友脑。
实在是太离奇。
如信,只能信个百分之四十的样子。
就这么个态度,
「朋友」还能整出来几分真心实意,只能说二席做的事令人发指。
他甚至想起来朋友的功绩后,还很惋惜的:“可惜现在不能再去一次稻妻,补全有关她的史料,稻妻的那些人,我信不过。”
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是来商量后续行动的,顺带问二席对稻妻的大动作会造成什么影响,对雷神神之心的获取和稻妻的掌握可能产生的影响的。
谁让二席说他朋友的?
他不止说,他还行动力超强,几百年的时光,他做的事刷新了他们一次次认知。
第一次行动他们当他朋友是他再真切不过的借口,死了切片都是为了后续的计划。
第二次行动是他做实验没有什么分寸,差点让自己和六席一同死在了深渊力量下,理由还是他朋友,他觉得这能将人从地脉带回。
救场的丑角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室,无动于衷还在修改数据的二席,和生死不知的六席,以及唯一保存完好的角落里停着的冰棺,眼皮子跳了跳。
第三次行动没什么动静,等有执行官听到了一些风声后,女皇已经将二席关了有一段时间。
天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一个无有道德,只在意知识,现在才多了一个朋友的怪物,为了朋友会做出来什么。
……
可以说,六席的妻子是六席一点点用他做的那些饭菜、每年的祭奠行为和一回到家就开始准备的那些衣物、买来的礼物、乃至成为二席实验体的决心勾勒出来的。
二席的朋友是用他自然而然的用着朋友的名义做出来的那些让观者心惊肉跳,自身却觉得寻常的行为凿出来的。
现在,执行官们都清楚这二者合一,清楚六席真的是恋爱脑,而二席这个恐怖故事里才会出来的朋友脑也是真的后,别说我面前的潘塔罗涅,谁听了都怕是能眼前一黑。
恋爱脑在这个朋友脑面前都逊色了许多,足够让旁观者花费更大的篇幅来描述……如此差别,我能说的不多,说出来的潘塔罗涅也不爱听。
无论如何,多托雷比法涅斯尼伯龙根还是要好一点的。
无论如何,愚人众十一执行官第九席「富人」,在众所周知的几百年前的事里,都没有姓名。
我的吃软饭对象对比非常不满意,他不在乎我用完就丢的行为,我到底是没有丢成,而且被丢掉的还有若陀和摩拉克斯。
至冬的天气是寒风凛冽,出太阳的日子里大地也是一片白茫茫,一副霜冻未开的图景。
有钱和没钱在恶劣的气候里过得是两种人生,潘塔罗涅给我安排的房子里有暗门,才可以让他在外面北风哭嚎的日子里抵达我温暖如春的房子里,贴近我,向我索取公平。
“你不认我与你之间的缘分,那么,你会认你跟他们之间的缘分吗?”
他刚来没多久,头发还没沾染上室温,有几粒雪化了成水,让他看着有一点可怜。
我不觉得他可怜。
我只觉得他头发冰凉,滴落下来的雪水也凉,贴在我颈边的毛领子也凉,让人想打一个哆嗦。
做生意的黑心商人看得见我的心思浮动,但我归根结底还是会听见他的话,这点所引起来的那一点不愉快,便被隐没。
他在等待,等待我的开口,等待我的声音挤压掉他耳边的风声。
我没直接说“当然当然,我会一视同仁”,这是承认了我跟潘塔罗涅记忆里的是同一个人,替身这个借口以后就再换不来清净和摩拉。
我说的是:“三倍的替身剧本,要加三倍的钱,潘塔罗涅,你要给自己的同事们付钱吗?”
他说不,笑着说当然不,身子拉开,手习惯性的捏着我的手指,时不时顺着指骨的走向滑一下。
皮肉之间的温度互相浸染,才压得下去他显于面色的脾气。
我来至冬多久,他也查了多久,越查越觉得生气,连脑子都不太清醒,才有了这么一遭。
爱情使人降智。
毒蛇都能够贴脸给人一个真心的吻。
潘塔罗涅都做到这个地步,甚至还只是至冬现状的一个缩影,而非全部。他的那些执行官同僚和上司们,是每一个都能成为代表性人物。
至冬的风水,确实是格外的特殊,特殊到高好感的执行官里,恋爱里的圣父只有一个,我那橙发蓝眼的地下情人只有一个。
他每天会在街上热情洋溢的跟我打招呼,问我要不要去冰钓,要不要去他家吃个饭。带来的后果,一半是他自己承受,一半是我在承受。
哦,介于他武痴的性格,他那一半不是武力上针对,是卡经费进度和被人阴阳怪气。
一些同事们还很有同僚情谊的安排了让一个武痴发泄不了精力,不能酣畅淋漓打一架的琐事。
我这一半比他是要好的,我只是要哄人。
潘塔罗涅,我的财神爷,他从不掩饰自己妒夫的性格,他很难再有气到一个已经清楚的事实都能让他破防的时刻,但借机从我手里讨一些奖励的心思,他是一刻不停。
一、刻、不、停。
生意人不愧是生意人,从一些前尘往事里脑瓜子一转就清楚我是阶段性的吃软饭,不会长久的端同一个人喂的软饭,连摩拉克斯都做不到的事,他自然是要提前做些准备。
我:“你是璃月人吧,我听说璃月人里不是岩王爷的粉丝,就是岩王爷扭曲的粉丝。你这个想要取而代之的,是什么阶段?”
“我想听听你对我的评价。”
他将问题丢给了我,没有走进自证的圈套,颇有余裕的计算自己生气一次能得到的奖励。
还能在计算完毕后,递来幽怨的一眼,“你对须弥学者的耐心跟对我的耐心,实在是差距巨大。”
我:“时机问题,一无所有的时候跟现在应有尽有的时候,态度当然不一样。以前吃软饭是为了生存,现在吃软饭是因为我懒。”
须弥最开始的那段时光恍惚间已经非常久远,他不提,我可能就要抛之脑后的程度。
他提了,我正好想了起来,就走到书桌面前,拧开笔,开始写给他们的回信,联络一下感情。
一边写一边问边上看着我写的潘塔罗涅:“这句怎么样,会不会太肉麻了点?”
我正夸提纳里在枫丹里给我的菌子好吃,伸出来一只手按住了,抬头,潘塔罗涅用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很明显的不忍直视:“我记得,你在璃月时已经给人回了信,水土不服还磨损了你的记忆?”
我若无其事的将这张信纸团吧团吧丢进了垃圾桶,“哦,可能吧,你那有信件的备份吗,我总觉得有些话我写过了。”
道德滑坡的后果就是我的职业道德看着我的人渣程度无语凝噎,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展到了现在的状况。
潘塔罗涅坐在书桌前,替我构思信件内容,他念一句我写一句,终于是将我对回信的记忆续了上来。
不多,下次可能也不够用。
准确来说,下次还需要潘塔罗涅动一下他聪明的可以在经济领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脑子。
“报酬呢?”
他好整以暇。
好问题。
我的道德还有一点救的时候,这报酬顶多惠而不费,我现在道德没救的情况,我想摸自己的良心都摸不到。
最终,潘塔罗涅得到的报酬只是一个敷衍至极的吻。
总之,我现在的状态要哄人,那一定会哄了两次就嫌烦,让潘塔罗涅自己处理。
他也亲身体验过了一次。
我会坦坦荡荡的:“我只想
要钱,不想要照顾人的心情,你要不自己调理一下,我看那些故事里,他们都是自己调理的。”
妒夫就妒夫呗,日子还不是照样过,这软饭我吃到了嘴里,怎么不能要求潘塔罗涅再兼职一下他自己的心理调节师。
我还能更坦荡的:“你要不跟人摊牌试试,我觉得这很有意思。”
潘塔罗涅:。
潘塔罗涅:“我会死。”
“不一定。”
我准备掏出来“你都能给我替身剧本了,再给你自己来一个虐心虐身死无葬身之地的剧本不也行吗”这等人渣语录,潘塔罗涅绝了我发挥的余地,他退了一大步,情绪瞬间稳定。
吃软饭的职业道德,在经历了这么多后,终于是裂开,碎成了渣。
潘塔罗涅倒了血霉。
好在,不止他一个人倒霉。
他只是失去了我时常具备的耐心,但还有我偶尔会有的耐心。不像别人,可能连偶尔的耐心都没有。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不过只存在于跟他人的对比之中。
「我觉得这不好。」
「你又在想什么?」
「我记得我道德还有一点吧,目前做的事也不算出格,你这种有人形就会后退一大步的举动,实在是让我好伤心哦。」
「你还“哦”。这道德滑坡不看看多么的立竿见影。」
我觉得还行。
顺便将自己道德滑坡的锅毫无障碍的扣到了法涅斯尼伯龙根的头上,我能有什么错,我只是受到了来自命运的惊吓。
旁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因为我不可能这么说,多托雷是真的挺为我挣脱道德的枷锁而高兴的。
他的上半张脸被面具挡着,看不见眉目间的笑意,但说出口的字句,和其中外显的愉快情绪,足以说明他的高兴。
“早该如此,人类所缔结的道德,对你我而言,是无用的藩篱。”
我怀疑他下一刻就要抓我到他的实验室里打工当苦力。
不是我没有根据的怀疑他,空穴来风总是有风的源头的。他实验室里须弥的那些论文刊物还在,我跟艾尔海森、卡维他们合作出来的论文在上面占据了不小的篇幅,智慧宫里一些资料不仅让人眼熟,还密切相关我们的研究方向。
让我想想,我跟多托雷的科研合作正儿八经的、众所周知的就一次,那就是人造神计划,成果是喜人的,过程是默契的。
他再拉我一次,不奇怪。
朋友本就可以志同道合,本就可以一同进步。
他:“你有空吗?”
我:“没有。”
他:“我知道了。”
我走出那个实验室前发生的有可能涉及到实验邀约的对话,就三句,三句里还没有单刀直入以“我想跟你研究×××,你有空吗”开头,只截了后半段问我有没有空。
我说没有,他就没说前半截了。
算平安度过,也算多托雷本身的不强求。他要是真说了实验邀约,我估计我回的还会是没空。
肝帝的人生已然离我远去,如今的我是在至冬街头闲逛,时不时能见到大人物的……香水商人。
「你还记着香水商人的身份?」
「从一而终从一而终。」
不然我不回须弥,难不成是想重操旧业,当个游历的准备写论文的须弥学者?
我敢有这样的念头,至冬这边的多托雷就敢给我一堆的实验研究,再不济,须弥那边的参考书籍邮过来都会压垮任何一个邮差的双肩。
智慧的国度里,智慧的重量不容小觑。
还是香水商人好使。
好使就好使在,各个大人物都能够找个由头跟我见面,好就好在偶然碰见的也能有话题。
知识有学习的门槛,学者感兴趣的项目不是所有人都会感兴趣。
至冬这里,也没谁会对一个香水商人,一个发呆的香水商人起太过离谱的警惕心。
这个国度的民风可以说是彪悍,我坐在一个酒馆里,看着他们将火水当成水喝,酒馆里都是热腾腾的气氛。
我往这里一待,呼吸几口空气都跟喝酒了一样。
时间长一些,说自己没喝酒都得心虚。
挺好。
我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了一个人身上,连姓名都让系统隐去,开始了每日的无所事事。
「好感度:93。」
我头略微后仰,对我今天的手气有了明确的认知。
「四天里,你扔的第一个人的好感度,整体趋势是上升。」
第一天,第一个人我扔的好感度是6。对方当我是个路人。
第二天,第一个人我扔的好感度是56,对方对我那是一见如故,就差跟我对瓶吹火水,就算没吹,我也在短短半个小时里将人的童年到现在的基本信息听了个一干二净,还收到了一张名片,说有事就联系,咱俩谁跟谁啊。
第三天,第一个人我扔的好感度是69,女性,结婚了。她跟她丈夫的关系称不上幸福,双方没有感情基础,这段婚姻双方都是凑合。
就在这段凑合的婚姻里,这个酒馆里,婚姻里的女性望向我的眼神闪了闪,脸颊上生了红晕,被热气和酒气所遮掩,掩住了一位女性对另一位女性的心跳声。
她没有喝酒,看着仿佛确实醉了,坐到了我的对面,看到了我手边的饮料和香水瓶。
“它看着亮晶晶的。”连语气都吞了一些字音,凭生几分暧昧。
“是我新做的香水,我对至冬的印象,你想要嗅一嗅吗?”
我善解人意的开口。
在酒馆里不喝酒不是我意图格格不入,而是喝酒会让脑子不清醒,我容易在做缺德事的时候反应不过来,胡乱许下了什么东西,给我找麻烦。
对面的女性眼睛跟我的香水瓶一样亮晶晶:“那可以去外面吗,这里的酒气很重,我怕嗅不出来。”
我答应了。
她面上神情克制,脚步雀跃,打开了酒馆的门,冷风和雪粒就卷了进来,外面是亮的至冬,她也是亮着的一个人。
我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跟着她步入了风雪。
她的丈夫碰上我们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冻得通红,我们凿开的冰面下,有鱼冒头,她提了一尾上来,正在跟我说鱼的做法,一回头,看见自己的丈夫,面上笑容就淡了。
好在她的丈夫脚步匆匆,没有停留,好在她的丈夫,身边没有另外一个人。
否则,原本愉快的氛围,可能会换了个画风。
比如,双方现在都有白月光了。
我当时顺手给人丈夫也扔了一个,他好感度才2,系统说我在他生命里是纯路人时,我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
如果他对我是纯恨,那就完了,我现在的道德完全可以支撑我做出来看上去很像杀夫夺妻的事来。
幸好。
我可以愉快的给人推销香水生意,她可以愉快的享受生命里的一天,我们不会在警署再相逢。
如今是第四天,第一个人的好感度被我丢出来了93。
女性,结婚了,有丈夫,丈夫对我的好感度44,婚姻称得上幸福,对我一见钟情。
「哈哈哈。」
这是系统发出的声。
「别慌,看我操作,只要主动骰子丢的更多,就相当于没丢。」
我的经验之谈。
于是在令人沉闷的十分钟里,我先后丢出来三个人的婚姻不会幸福,再丢出来三个人里每个人都同意的婚姻会非常幸福,再丢出来我愿意就能迈进三个人的幸福婚姻……
丢到这里,酒馆里的热气让我背后出了一层汗,看着就心慌意乱一样,但摸摸良心,还是不跳,那就是热出来的汗。
对面人在这十分钟里已经坐到了我面前,瞥见我额头上被热出来的细汗,伸手递给我一张手帕,“你或许需要这个。”
我接过,说了声谢谢。
对我今天的开局运气在心里说了句“叹为观止”。
这就像极了第三天的加强版,我要是有意向的话,就会出现一个疑惑的丈夫和一个满心憧憬的妻子。
丈夫不乐意没关系,我乐意就能达成三人幸福婚姻结局。
那么我这么做了吗?
我先依照这个命运走向走了下去,成功见到了在餐桌上被震得怀疑人生的丈夫。
“你是疯了吗?”
他的震惊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还在丢,哐哐哐的丢,等我从她家走出来的时候,一切无事发生。
「当深渊意志的时候,还是道德太高了。要是我这么主动乱丢,希巴拉克做一个永恒的太阳都拯救不了纳塔人。」
命运铺展开来时,它的力量可能无法动摇其中一个个体,但当命运自始至终都在针对一个个体时,无论怎么做,他/她/祂都会被命运扼住喉咙。
就如第四天,所发生的事。
一个家庭,从最简单的好感度入手,都可以成为命运的傀儡。
当然,这么做的我也是。
第五天,我的开局骰点从昨天的93骤降到48,一个非常安稳的数值,无需多少操作……
「你需要操作。」
看,这次是命运来操纵我了。表示「是」和「否」的骰子滚了一次又一次,迟迟未能敲定命运的走向,直到坐在我对面的男性,轻飘飘微笑的男性对我拥有难以掩饰的恶意。
是的,有将爱当成恨的,自我欺骗的,自然也有将恨当成爱的。
第五日,我碰到的第一个被我扔了骰子的人,对我抱有的情感可以说是深厚,恶意要比他的爱更加深厚。
至冬的风水着实养人。
什么样的好感度都可以出来。
他人没死,我依旧是丢了一堆骰子,他祖宗十八代和童年阴影情绪感知失调的事全都给我扒出来了,才出来一个无事发生的结局。
我很沧桑的呵出了一口气,在冰雪天里冻上一些,坠入雪地。
冻得跟冰一样脆的夜里,我身边出来一个不陌生的嘎吱声,然后是很多声,我在枫丹时的地下情人达达利亚顶着他那一头橘发向我奔来。
脖子上还很应景的戴了一个红围巾,片刻后,带着暖意的红围巾就跑到了我的脖子上。
“怎么穿的这么薄?”
我睨了一眼达达利亚,他穿的也不多啊,要不是裹上了一个斗篷,现在还在露腹肌呢。
我穿的怎么也比他多。
里三层外三层没有,斗篷里面裹着的至少不露肚子。
恋爱中的圣父对自己同事的暗潮汹涌充耳不闻,下了班碰到我是个巧合,不妨碍他见了我就顺手带我去他家。
“上次在枫丹还没好好跟你道别,没想到你跟着潘塔罗涅来了至冬。那正好,我带你见见托克和冬妮娅,他们可喜欢你给我的香水了。”
刚从爱恨都颠倒,分不清楚亲近还是恨意的人那里脱身的我,张口就来:“你用来喷信纸了?”
“就一点点,气味很好闻,我想让托克他们也闻一闻。”
他的眼睛没有高光,满溢出来的情绪融化了这一双黯蓝,“你怎么知道的?”
很活泼的语气。
地标建筑那里还是灯火通明,下了班的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班味。
我:“猜的。”
地下情人是再合格不过的地下情人,碰见我的时刻都不见光,我没跟他回家,在夜里体验一下什么是原生态的至冬冰钓。
这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吗?
当然不,我每天都很忙,不然不会跟多托雷说没空。
送走了一个提着鱼的地下情人,家里还有一个妒夫,偶尔还会迎来前夫。
这两位碰上,那对我可太好了。潘塔罗涅和散兵两个针对的全是对方,享福的是我,我靠在沙发上,充当的角色是一个隐形的妻子。
除非矛盾不可调和——
还能有什么不可调和?
潘塔罗涅的心思被散兵发现了,散兵他会理所当然认为是潘塔罗涅图谋不轨,我在其中未必干净,但没关系,人偶会双标。
人偶会自责。
他缺失了太多了与我的过往,让我长成了跟从前一般无二的人,却没有及时将人偶的存在塞进心脏里。
人偶的心脏只有一颗。
人的心脏里还能住得下一个神之心。
他记得,草神的神之心,就是卡在我的心脏里的。
“你会在至冬一直待下去吗?”
他替我收拾一下家,问我。
“不,我要回一趟稻妻。”
“我陪你去。”
“我倒是想,但这是女皇的命令。”
我同至冬女皇的第一次见面,她对我的好感度是70,我同至冬女皇的再次见面,她对我的好感度还是70。
不增不减。
理应慈爱的冰神在冰之执政的位置上,问我是否可以替她完成一个任务,做一下九席的掩护。
我以合作者的身份站在那里,觉得这是一个很烂的理由。
“我想让你远离漩涡。”
“你应当理解你所面对的事。博士、公鸡、散兵、富人、公子……你为此感到苦恼,不是吗?”
——这个理由怎么能叫烂,这是委以重任。
以及,阿蕾奇诺她藏的是真的很好。
有没有遗漏的?
不重要。
一开始,冰之女皇心中的最佳人选并不是潘塔罗涅,她还有一个正直的执行官,愚人众十一执行官第一席「队长」。
只是队长身在纳塔,而纳塔的情况,我竖起耳朵,听到的是她的叹息。
纳塔的古龙一向在出人意料上从不出人意料。
从冰之女皇的只言片语里,我了解到纳塔人与古龙的联盟,在我死后就分崩离析。
这不奇怪。
我的存在只是让他们暂时拧成了一根绳,他们在丧失外界的压力后不再成为盟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惜,与以前相似,人们爱的依旧是构史,越劲爆的越好,连纳塔本地人都敢信的构史更是流传千古。
继希巴拉克用让深渊永远注视着他们与古龙达成合作的构史后,新版本的构史也新鲜出炉:
古龙们只想我注视着他们,又不是想让我死,猝不及防我死了,他们一怒之下,就开始了纳塔大乱斗模式。
我要纠正一点,他们不是猝不及防,我会死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古龙里有瓦萨克拉胡巴肯有奥奇坎有修库特尔,他们对我的死亡会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万一,我想亲身体验一把进化的历程呢?反正深渊已经延伸到了每一个国度,拥有了污染每一个国度历史和记忆的可能。
我完全做的出来。
我只纠正这么一处错误。
其他的,新的构史新的气象,比上一则构史拥有了更多的可能性。听起来不太靠谱,很构史,又确实是“就因为我退出了副本”。
无论他们当时到底想的什么,怎么千转百绕,新的构史在真实性上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构史。
综上,古龙们莫名其妙的事做的太多,队长在那边的处境就非常微妙。
我重复一遍:“非常微妙?”全然的不解。
跟古龙们有什么好说的,先锤,锤完了再谈,不然谈到半路会被气死。而你都能锤古龙了,就能跟纳塔人和蔼可亲的谈一谈火神之心的事。
“这涉及到队长的过去。”
好吧,那大概是不能说。
我答应了给潘塔罗涅做个掩护,从这一团乱麻的至冬暂时脱离。
为什么不能选队长后,女皇选择了潘塔罗涅?
因为他是富人。
“因为他可以非常痛快的给自己批摩拉。”我说,“他可以卡别人经费,但不会卡自己的。”
任务是真的,稻妻的锁国政策让它那边愚人众驻地计划险些成了真空,潘塔罗涅需要将商业重新扎根在稻妻的土地上。
我可以在那边放松也是真的。
散兵和博士的故事里,我的存在对于神明和神明的眷属有特殊意义,她们伤害我的可能性天然的就降低了几个档次。
何况,稻妻那边是“险些成了真空”而不是“成了真空”。
“我前段时间去过,你要听吗?”
我点了点头。
稻妻人散兵便跟我讲了他上次在稻妻的所见所闻。
大部分没有用上。
他讲的详略得当,稻妻的势力都掰扯清楚了,其中现任社奉行神里绫人,更是重中之重。
他能力强,社奉行可以平衡住天领奉行和堪定奉行,让三奉行在稻妻可以正常运转,他功不可没。
“自然,他的手段很是了得。”
我记得散兵说话时的语气,可是……
「神里绫人好感度:65。」
年轻的社奉行大人,嘴角有一粒痣,生动,颇能吸引人的视线,我不知道看什么地方的时候,就喜欢看他那一粒痣。
稻妻,对我可以说是初来乍到,也可以说是久别重逢。
潘塔罗涅在这里是一个外地来的商人,而我是他的妹妹,这种情况下,社奉行大人自然不是日久生情,他是一见钟情。
「我有时候觉得,你们一见钟情的门槛有些低了。」
系统翻看一些已经泛黄的久经岁月的好感度,说了一句:「确实。六十的门槛还是太低了。」
我跟他的相遇称不上偶然。
外地来的商人千辛万苦的闯入稻妻的永恒之中,不惧外面的雷暴,从勘定奉行那里拿了正式的文书,温文尔雅的商人带了一个心爱的妹妹,如此贸然,又仿佛深思熟虑。
他自是要看一看的。
一看,就完成了极具浪漫气息的一见钟情。
绯樱如云,年轻俊美的社奉行眼睛是水的蓝澈,我们在绯樱中对视,他的眼里心里便起了水的波纹。
而我的哥哥,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人,他拿着从祭典上买来的团子牛奶,笑眯眯的,“我觉得这个不错。”
我的注意力适时的跑到了他的身上,没好声气的,“你以为我刚刚没看到你被团子噎到吗?”
他面不改色:“那是意外。”
我希望这是个意外,可是潘塔罗涅他这个人递给我的团子牛奶是特意调制出来的,每一口都有糯米团子,粘着人的嘴,让我张不开嘴。
我的选择是锤了他一下,不在自己张不开嘴的时候说他干的好事,只在咽下去后,礼尚往来。
这个祭典很沉默。
我们两个都被团子牢牢糊住了嘴,堵住了嗓子眼,成了热闹里难得的静谧。
原定的那些,捞金鱼什么的,就成了苦大仇深的互坑。
效果还不错,看着就很像亲哥亲妹,一个转脸就能找出来十八般武艺用来坑对方,包括且不限于戳破对方捞金鱼的纸网。
商家收获了笑容,我们收获了一身湿,和相看两相厌。
“妹妹。”
他叫的可谓是缠绵悱恻,不干不净,好好的“妹妹”,没有外人的时候,从他口中走一圈出来就成了情妹妹。
“我们真的要相看两相厌?”
“不太真。”
比我们兄妹情更不太真的是社奉行,神里绫人做了一个好榜样。
「托马好感度:76。」
「神里绫华好感度:86。」
我:。
我怀疑了一下社奉行的风水问题,甚至花重金,用一根棒棒糖的代价从稻妻本地人的口中套出来社奉行风水很好的话。
真的吗?
我不信。
就这三个好感度一排,哪里能说社奉行风水好啦。三位里有两位是一见钟情,另一位日久生情的直接补全我的身份问题,将我在稻妻“孤立无援”的现状,变成了年少时的小伙伴,或许能被称作青梅竹马的人,跟我的再次相会。
好家伙,单凭这位,我在社奉行就有了顶天的人脉了,这位托马,蒙德人士,正在社奉行当家政官。
他凭空补全我的童年经历。
在他的记忆里,我在他没离开蒙德前就在蒙德,他走之前还跟我告别过,结果,谁能想到再见面时我险些认不出来他了呢。
那是一段与蒲公英和风车菊相伴的记忆,我们两个年岁不大,胆子很大,只要是两个人结伴,就可以从奔狼领到摘星崖,睡在风龙废墟撞上风墙的事也有过。
没有我们不敢去的地方,也没有我们不敢惹的魔物。
被丘丘人撵着跑的经历不止一次,被元素之核当成目标险之又险的逃脱也不止一次,就连摘一堆落落莓,都能看到盗宝团。
极其丰富的经历和极其缺德的我,我的道德已经无可救药,连带着他的童年记忆里我也是个缺德玩意儿。
可以说,我们每一次夺路而逃,都少不了我的添砖加瓦,就这样,托马还乐意跟我团在一块,当两个自由的蒙德人,可想而知他的心理素质能有多强大。
他现在提起来还不太好意思,显而易见是年龄大了,知道我们小时候干的事不太妥当,又或许是想到了摘了一半没来得及送给我的塞西莉亚花,和摘了一堆最后一个没进嘴的落落莓。
塞西莉亚花放在兜里,因为长时间的奔跑已经没有了形状,只有花的汁液证明它所遭遇的摧残。
落落莓在奔跑的过程中被当成武器砸了别人,还有一部分被挤压出汁液,成了黏糊糊,需要洗手的污渍。
物是人非不必,只是确实,我们的再相见,可以称得上惊喜和惊吓并存。
他的日久生情里,没有我有个哥哥的信息,什么亲缘关系都没有,我看着就像是奔狼领里随风长大的孩子。
没有来处,但有归路。
潘塔罗涅眼睛听着就眯了起来,笑容越发的真诚:“原来妹妹的童年这么精彩吗。多谢托马先生,否则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到,她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起始须弥,绕了一圈,童年又给分到了蒙德。真巧,我本人差一点都不知道了。
有了我过去的熟人,我过去的经历得到了保障,中间空缺的那几年,我可能出现极大的变化,这不妨事。
被狼养大的孩子走出了蒙德,找到自己的亲人不是什么罕见的故事,怎么找到的过程就很耐人寻味了。
我现在的“亲哥”潘塔罗涅原本想要胡说八道说一些让人眼前一黑的话,他仗着我一定会阻拦,做足了姿态,开头的“说来话长——”刚出来,就被我捏着他的皮肉拧了一圈成了带波浪线的颤音。
他趴在了桌子上,文秀的面目扭曲,还非常敬业的扭头看我,咬牙切齿:“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是我亲妹啊,快将我肉揪下来了!”
我更是咬牙切齿:“你当我不知道你狗嘴里会吐出来什么?!”
“狗嘴里不吐象牙吐什么,吐你吗!?”
从童年同伴重逢的戏码转到全武行要不了多长时间,居酒屋里的员工都被动静吓到了,在帐子门外问我们出了什么事。
我们异口同声:“没事。”
相亲相爱一家人到相侵相碍一家人,只需要潘塔罗涅张嘴的功夫,他生得一张文秀的面孔,跟我的相处方式,在托马眼中现在成了互相伤害。
他费了一些功夫才调停我们两个人的争端,让我们和和气气的继续说话,在客人面前保持相亲相爱的假象。
原先,我们的确是想相亲相爱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之间的兄妹情谊太相亲相爱了不利于现在的工作状态,那就成了现在这样,随时可以相侵相碍。
谁让我熟人遍天下。
潘塔罗涅保持着亲哥的姿态阴阳怪气:“谁能想到你在稻妻还有朋友,我还以为稻妻这边能清净一点。”
从亲哥的角度出发,他的意思可以是他跟我在其他国家看见我整出来的事太离谱,心惊肉跳之下带我来了稻妻求个清净。
从我吃软饭的对象的角度出发,他就是字面意义,锁国的稻妻有我在他都得不到什么清净,原有的计划因为托马全部打乱。
而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是头疼的。
有熟人是好事,有社奉行的熟人也算好事,有社奉行的知道我底细现在态度不明的熟人不是好事。
“那要让你失望了。”
来稻妻不过几天,我文弱的哥、暴躁的妹,他文弱的妹、暴躁的哥,兄妹属性二象性在稻妻已经声名远扬。
我们
俩看不出来一点要做生意的痕迹,在稻妻这个封闭,因而成了一个深潭的国度,还没有同化成稻妻的气质。
掩护的任务我已经尽力了,其他的就是他想办法了。
我是如何尽力的?
这么说吧,我从前以为社奉行的风水有问题,后来……后来觉得不止社奉行,稻妻的风水可能都出了问题。
我往稻妻的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一看,出来的好感度就没有一个低到让我坐立不安准备痛下杀手的。
长野泷烟花店的宵宫,我因为揍了自己的哥,下手没控制住力,让人从暴躁变成了文弱,进一步就出现了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吓得我进门就跑出去买和好的礼物,一头扎进了烟花店。
宵宫在店里,是再热烈不过的色彩,语气也是,好感度亦然。
「宵宫好感度:95。」
我趴在店里的杂货上一时没起来,宵宫以为我是受了什么惊吓,很热心的问我怎么了,听到了我一句“我哥现在好恐怖,他都玩起了弱柳扶风这一套。”
她笑出了声,“那是要买烟花和好吗?”
我极其坚定:“要。”
潘塔罗涅后来也在趴在了烟花店相同的位置,一副大受惊吓的模样:“我妹现在好恐怖,她都玩起了弱柳扶风这一套。”
宵宫笑了第二次。
我们可疑归可疑,但在稻妻城的所作所为,真面目揭晓了,都足以让潘塔罗涅身败名裂。
“你呢?”他轻笑。
“不好说。”
我蹙了蹙眉。
确实不好说,宵宫可以是个例外,骰子再响起来:
「荒泷一斗好感度:91。」
这位,跟我现在的性格很玩得来,我们可以称作狐朋狗友,勾肩搭背不成,潘塔罗涅会阴森森的看着我,买那什么立牌还是可以的。
那什么立牌等身高,我的狐朋狗友天天眼馋,趁着月黑风高,我以为他准备扛走来着,结果,他就干看着。
我会帮他规划钱买这个,是因为系统那挺美妙的好感度提示声:
「五郎好感度:35。」
他的好感度刷新了稻妻的最低记录。
鹿野院平藏当时的好感度34也是听得我心花怒放,让这位天领奉行的同心眉眼弯弯:“你看起来很高兴,能说说吗?”
“太好了,我们是朋友。”
绝无虚言。
他听得出来,便也跟着我的心花怒放笑了笑,矜持的。
我以为鹿野院平藏是开始,没成想,他竟然是结束。
稻妻的好感度,现在最低的一位便是鹿野院平藏。
朋友啊,我在稻妻的朋友可谓是遍布天下。
稻妻这边的锁国政策是历史原因,民众意见也不剧烈,相当平和的接受了,我在这里走来走去,潘塔罗涅一副冤种哥哥的样子跟着我走来走去,与我认识了许多朋友。
社奉行只是开始。
潘塔罗涅在稻妻的行动可以说是相当收敛。他人在这里,做的生意是合法的,拟定的合同是合法的,背地里做的事在稻妻也算是稻妻商人的约定成俗。
“一个完全符合稻妻的规则的商业,才能够钉下最牢固的钉子。”
他取下了眼镜,又用那种语气在叫我,“妹妹,你觉得呢?”
“我又不做生意。”
哥哥妹妹的伪装半褪,异国他乡的月亮下,他的脸庞秀致,带着的笑亲和,一点光亮闪烁,都像是这条毒蛇露出来了异类的鳞片。
我望着月亮,不想看他。
“妹妹,做一点吧,我现在是哥哥,难得的机会。”
“只是一个小小的尝试。”
九席「富人」的经商天赋实在是,倘若他想要低眉顺眼的用一个商业项目来讨好一个人,他口中“小小的尝试”都能铺出来一片花团锦簇,让人看了眼热。
我以前是香水商人,在枫丹吞掉了近九成的香水原材料市场。现在,我是在稻妻这边开花店的。
潘塔罗涅带了许多异国的花种,我想要开花店,这些不在稻妻本土上生长的种子就成了最好的招牌。
蒙德的蒲公英在花盆里,被风吹着,蓬松松的一团散开,在稻妻的蒙德人看到了蒲公英里乘着伞飞起来的狭长种子。
它是最好的信使。
美梦和噩梦都是。
花,珍稀的花,有市场价。
稻妻这里封闭,所以稳定,没有太多外来者冲击市场定价,三奉行里能哄抬物价的又被死死绊住,动弹不得。
潘塔罗涅眼神极其温柔的看着这些飞到稻妻各地的蒲公英:“多么脆弱的蒲公英,只需要一点清风,就能分崩离析。”
他说的不仅仅是蒲公英,还有稻妻的市场。
珍稀的花卉可以有市场价,但潘塔罗涅可以成为稻妻的市场。
花卉产业,我又是占了近九成的市场,稻妻这边,在永恒里多的是脆弱的事。
事已至此,我重操旧业,给潘塔罗涅送了定制款香水,气味清淡,留香时间就有些捉摸不定。
谁能想到一条毒蛇何时喷射毒液呢。
那些香,气味存留时间不均这点是让我费了一些功夫,才制造出冰凉,若有似无的被缠绕的感觉。
“只有花卉吗?”
“才刚刚起步,不要心急,你的产业一定会干干净净。”
那就行。
这些花里有一部分会送往社奉行,查出问题来,我不认为潘塔罗涅会给我顶锅。
我摸了摸下巴,穷极无聊的问了系统一句:「他会吗?」
「不会。」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的恋爱脑没到那程度。要是真有,也可以,跟古龙坐一桌,古龙一招天地同寿,稻妻这个封闭的地方,都听见了他们跟深渊那让人无语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