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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平稳落地

两个势力的磨合前期不会一帆风顺,若陀手底下还有一堆刚刚拥有视力,正是新奇阶段的眷属。

山辉砦——天衡山之民聚集之处,摩拉克斯领地之名——最初与岩龙王的相处是磕磕绊绊的。

山石之间会有龙王的眷属岩龙蜥蹦出来,岩龙王对山辉砦的人开采矿脉的事也需要适应。

这是两个势力之间的问题,与我,与我这个彼时在天衡山之民眼中只是龙王的妻子的人类,并没有太大的干系。

他们朴素的观念里还不曾有魔神会因为一个人类而色令智昏的事,不认为我这样一个人类可以时时刻刻动摇魔神的选择。

就算魔神对我冠以“妻子”的称谓。

毕竟他们对神的标杆是摩拉克斯。

而与摩拉克斯相比,大多数魔神的道德观或许还没到能称为神的地步,只是力量强大因而肆意妄为的兽罢了。

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其他魔神所认为的“爱人”对人造成的灾殃,因而对我跟若陀的关系,最初是抱着非常悲观的态度的。

可能有一点喜爱,但真正的喜爱还需要打个问号。我毕竟是被龙王从地底下

抱出来的,人类常年不见天光的症状在我身上或多或少有些体现,龙王还疑似约束我的行为,跟我是个连体婴。

帝君认可的魔神大体上是不会有过错,但在这些细节上,不妨碍他人对我升起一点同情心。

同情我与一个强大的,可能并没有顾及我意愿的魔神结为夫妻。

我因为对璃月古时的地貌感兴趣而喜欢攀登,喜欢在高处看风景,身边总会聚集起来一堆幼岩龙蜥。它们是帮我探路的,但又无疑证实了若陀对我的保护未免有些密不透风。

我是体谅一下能够看见,又能亲眼目睹人类的衰老,被我与他之间极有可能差距巨大的寿命问题而快要逼疯的若陀。山辉砦里的一些人也正在担忧魔神与我的寿命问题,但是方向截然不同。

若陀害怕被我抛下。

他们担忧我被若陀抛弃。

岩龙王第一次通过山石了解到这种担忧时,反应有,但不大。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找个医者替我看看身体,将我在地下待的太久可能造成的影响养回来。

这些猜测,他还得在其中找到一些宽慰自己的蛛丝马迹,比如这样:“倘若我们真的走到那地步,那你与我一定相伴了很久很久。”

才有些余力去生气有人说我们会分离的事。

他毕竟已经很疲累,非常的非常的疲累,岩龙王的身躯依旧强大,力量充沛,他的精神亦不曾抵达磨损的时限。然而,有一种折磨不是天地给予的,而是爱人给予的,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穿过天地间最强大的元素生命之一的防御,给予他致命一击的。

他交予我的爱意之所以并不轻盈明澈,反而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便是因为他是如此的恐惧我们的分别,以至于我抵达人类寿命的界限,又一日日活下去时,他的精神从来都是紧绷着的。

寿命论没有让我动容半分,但让这位龙王听不得葬仪,见不得四季流转星移斗转。

古时璃月的风光宁静祥和,山辉砦之中山石的辉光也确实值得后世留下称道它的记述,是一个放松心情的好去处。

物质上可能稍有匮乏,但马克修斯,这位炉灶之魔神的存在,又极大的弥补了这一点。

我没有什么不满,可若陀不成,他的精神已经绷到快要断掉的边缘,没断是我还活着。

岩龙王在天衡山尚且安定没有太大波折的时候,总是喜欢带我去看医生。

他是一个极难伺候的家属,我这个看病的还没有说什么,他的失望已经流于面上。

听到医者“调理一下就好”类似的话越多,他的失望越难遮掩。

摩拉克斯,这位说自己不擅长医术的魔神用魔神的方式检查了一遍,正如他一开始说的那样,他不擅长医术,于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看得出来他很想解决一下我们的问题,但魔神都看不出来,我已经不准备去看若陀的神情了,而是斩钉截铁的自己给自己下了论断:“我没问题。”

“我的寿命也完全没有问题。”

在摩拉克斯,现今正年轻的契约之神面前,我对着若陀,可以说是指着摩拉克斯发誓了,说现在的山辉砦里,他找过的医生没有一个能够强过我的。

我给自己切过脉,我的身体没有问题。

“你所想的事,我会猝不及防被收走生命的事,永远不会发生,我自己清楚自己的情况。”

“摩拉克斯亦不能公证此事。”

“我是对着他的权能说的,我一定会活的比你更久。”

中途要是死了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我敢指着摩拉克斯的权能发誓,是我头顶有一个92好感度的法涅斯和一个好感度61的尼伯龙根,权能的拥有者摩拉克斯又是好感度96情感一点阴暗面都没有的。

要不是怕太狠了,法涅斯和尼伯龙根真的当真的话,我还可以指着命运说。

若陀一开始是当这是安慰,他面对我,总是妥协,就算我的举动是堵死了他缓解自己精神紧绷的一个渠道。

那时候的岩龙王在战场上是比摩拉克斯要暴躁的,他不喜欢这群打搅山辉砦安宁的魔神,动荡越多,他与我相处的时间越少。

我的保证,只是做了一根蛛丝,龙王心甘情愿被它悬吊着,完成一场自我欺骗:人类可以比他活的更久。

我将它变成一个事实并不是在他死后,那太漫长,也很难等到,若陀可能在那之前就已经被磨损,连我是谁都记不住。

是在承诺不久之后,我算是践行了丰饶,践行了系统跟我略略提过的丰饶,尚未抵达丰饶星神的地步,我只是看见了死者就会施救,看见了伤者便伸出援手。

理由却全然与若陀的担忧无关,我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实在是有些无聊,于是自发的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生死人药白骨谈不上,真没有机会的人也不会抬到我面前来,我救的是还有一口气的、假死差一点就要真死的

以及死了没超过几分钟的。

没人会突发奇想将只剩一堆白骨的死者交予我,殷殷切切的看着我,指望我能将他们挂念的人复活。

在摩拉克斯和若陀的注视下,我不会有这种机会。

我也不会自找麻烦。

只是这个行为,似乎带来了一些不必要的影响,若陀的精神不会那么紧绷,风评被害的岩龙王彻底融入山辉砦的时间也加速了。

医者,还是一个医术很好,几乎可以说是来者不拒的医者,在促进沟通方面确实有意想不到的作用,也可能是我就地取材,让岩龙蜥当帮手的缘故。何况风评被害的岩龙王,也算是用行动证明了,他确实色令智昏。

山辉砦的魔神尚且不那么多,有名的只有三位时,属于若陀龙王的意见,走程序的话就是同时问我和他,不走程序又想得到双方的意见,那就问我。

“我为什么要参与这种决策中,我明明只是一个医者。”

有时候困得不行还要跟几位魔神对坐,探讨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我觉得这不应当是我一个人类该做的事。我就靠着马克修斯准备的食物将就着清醒一些,食物是真香,炉灶之魔神身上也是毛茸茸的,会议是开着开着就让我失去睡意的。

属实是被动技能让我清醒了,让我在关乎自己生活质量的方面上,那真是眼睛瞪得像铜铃。

至于结束后,我回家的方式一般看我状态,走是很少走,不是被若陀背着就是抱着,偶尔还会让岩龙王的人形背着我在山石之间奔走。

林间月光明亮,夜幕并不深沉,山石被踩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树木的影子被拉成一团团的,在我眼前极速闪过。

就这样度过了许多个日夜。

我将自己的头枕在若陀颈间,说“困了”,他慢慢的停了下来,时间仿佛也一同慢了下来。

于是冬日时有漫长的一日。

在冬天,岩龙王和山辉砦已经没有什么分别,山石里蹦出来的幼岩龙蜥受气温影响,只是给我送它们找到的漂亮石头,而没有在我身边打滚,过分的牵扯我的注意力。

往年的这个时间段,若陀往往会体会到什么是人的恶趣味,我有时候困了还不想睡,伸手抓了根树枝上积着的落雪,捏成雪球,准备给自己冰冰脸,最后这雪球又往往会滚到若陀的衣服里。

今年也不例外。

马克修斯开门看到我们时,我们头上全是落雪,有几缕头发滑落下来到我眼前,我鼓起腮帮子吹了口气,就能看到雪化了,又被岩元素的力量清理,没能真正的浸湿我的头发。

“你们这是又让若陀震了震树?”

摩拉克斯收回了指尖溢散的岩元素力,他跟若陀对我头发的分工很明确。

更明确的是马克修斯,他已经准备好了食物和烤火的用具。

我是人,在这里已经是格格不入了,还是让若陀龙王每年冬天都对常青树下手,就为了看树枝弹雪的罪魁祸首,就更是——

马克修斯塞给我一个热腾腾的肉馅饼,正大光明的给我开小灶。

我继续盯。

不久之后,我这边开的小灶已经可以独立出来一桌席面了。

我现在感觉很好。

感觉更好的是摩拉克斯制造出第一枚摩拉的时候,财神爷的光辉在那一刻闪瞎了我的眼睛,若陀上道的捂着我的眼睛,就像我被他抱出地下的那一刻,为了避免损害我的视力,他遮挡住了我的眼睛很长一段时间。

“你喜欢这个,那便赠予你。”

第一枚摩拉就这么落到了我的手里,摩拉克斯对于它的用法没有任何建议,“摩拉被创造出来的意义就是为了更加便捷的交换,第一枚也并无任何特殊意义。当然,倘若你觉得这很有意义,我亦很欢喜。”

若陀以为我要将它供起来,连地方都清出来,问我:“你准备怎么保存它?”

得到的是我一句“已经花完了,我说是这是摩拉克斯制造的第一枚摩拉,就有一堆人说它价值连城,换出来很多东西。”

我转手给了摩拉克斯八成,说是给财神爷上供,让他保佑我发财,他一本正经的说:“会的,我们可以签契约。”

然后才是:“一枚摩拉的价值并不能交换这么多。”

“是的,那个人看中的不是摩拉本身的价值,而是它的附加价值,第一枚的意义,在他心中就值这么多。”

“看起来,我应该思考一下如何去界定公平交易,恒定每一枚摩拉的价值。”

第42章 第42章医者

这确实重要,商业的发展关乎我以后的生存。

有一个衡量物,一个完整的货币体系,就意味着,只要货币流通之处,都可以进行一场经济上的降维打击。

然而,那是太过遥远的事,距今尚有很长久的一段距离,尘世七执政未曾确定之前,一场战争就可以更改摩拉的价值。

现今所制定的一切,都只是奠基。

我能做的,就是给未来的商业之神一句不痛不痒的“我很期待”,期待之后的事就别交到我身上了,我得了一种一旦干正事就百分百会摸鱼的病。

我给予摩拉克斯除实际帮助外的所有帮助,他若真有这种将活堆在我肩头的心思,我不是转头将活丢给若陀,就是跟他说我忙着治病救人。

他自然清楚我的做法,不会无缘由的将工作丢给我。

不过若真追究起我到底忙不忙的事,答案一直都是确定的:不忙。

我的医术有口皆碑,从天衡山一路扩散,周边消息稍微灵通点儿的都知道山辉砦这里有一位名医,重症都能救活。

但真正来找我医治的人不多,偶尔,我还需要承接一下魔神救治业务,才会让我看起来忙一点。

至于为什么,我想,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并不是一件好事,顺其自然的死亡才叫人生。

不是所有人,都期待第二次人生。

那些真的想活的,除非刚好被我碰到,顺手救了,其他人都是不到没有路可走的时候,不会来到我面前。

我的救治手段还是太超前了一些,是真正意义上的学我者死似我者死。没错,就是两个死。

不仅是来看病的人心里打鼓,医者们但凡有点上进心都不会来我这里进修医术,因为这很容易混淆他们原有的体系。

人的一生生老病死那么多,生命在坚韧和脆弱中徘徊。

让一个有成熟体系的医生放弃自己现有的一切医学知识,去学我的体系,学成后跟我一样去救治重症或者心脏停跳几分钟的病人,有人会做的,治病救人就是一些医者的毕生心愿。

但是太难了,难度已经超过了人造神明,还是我有意识降低了学习门槛的情况下。

学成后是可以让一个人无病度过一生,培养的过程却极容易出现四不像,让原本的名医胚子成了一块废铁。

至于长生种,长生种没有一个愿意学的,因为学了不会,会了也只能做到他们本来就能做到的事,那为何还要如此痛苦的折磨自己?

我的医术,能得到我真髓的,就仅有我本人。

种种原因,我没有过劳死,还能很清闲的度过我的每一天。

“人类,寿命不确定,死前又无人继承我的衣钵,所以大家都怕过劳死将我送走,尽力的想让我活的长一些。我活着,就是一条路。”

我跟归终——尘之魔神哈艮图斯,山辉砦的盟友——谈及此事,得到的结论就是如此。

身为魔神,归终对于我的医术同她的大多数同类一样,知道,但并不会因此诞生额外的情绪,正常的惊叹,又除非弱小到极点的魔神,不会想到找我医治。

魔神与人类,不是同一种生物,他们血条厚自愈能力强,又有权柄在身,弱小者死后依旧可以对人类的聚集地造成巨大的几乎是不可被修复的破坏。

纵使有人身,可以变幻自如,魔神是魔神,不是人类。

她也是尝试过学习我的医术,将我的医药知识同马克修斯的食谱一样编纂成书的魔神。马克修斯的食谱没有问题,我的医药知识,魔神听了第一句就蹙眉:“将死后的骸骨复生?”

“是这样的。”我习以为常的叹了口气,“我是先将人复生后,从结果倒推结论的。”

古璃月版人类中一场对医药知识的“我寻思”。我愿意倒推,而不是一个二连大成功的急救拳直接给人怼脸上,一开始都是为了仪式感,让病人觉得摩拉花得很值,很安心,他们在治疗过程里吃的苦越多,这种安心感出现的就越理所当然,对预后也有一定的好处。我要是草草了事,有的患者会自己吓自己,治好的身体,都怀疑出病来。

归终:“……真是名不虚传。”

起手就是大复活术,细节全靠我自己的经验,尘之魔神说名不虚传说的太过真心实意,她的震惊完全都没有遮掩的。

任谁见了都得问归终一句:“归终,你怎么了?”

若陀和摩拉克斯没问。

他们只一看盟友的来时路就知道归终遭遇了些什么,遭遇了他们一样的事。几位魔神都意图学过我的医术,若陀尤甚。

他相信我,却免不了在意“医者不自医”的话,下定了决心想学。我看在是他的份上,一点点将他喂会了,才得到长生种不适合学我的手段的结论,二连大成功的含金量还是太高了。

摩拉克斯这边更好理解,他上次是略懂,这次想懂得多一些,博采众长,以备不时之需。

若陀在场,告知他:“我学过了,能学的通的部分,你现在也可以做到。摩拉克斯,若想精进医术,还是换个请教对象吧。”

我战术性喝茶,盯着茶汤里舒展的叶片,总之,就是不看摩拉克斯,算是默认了若陀的话。

“竟是如此吗。”良久,才听见他的声音。

轮到归终时,尘之魔神好歹是在自己听不太懂的情况下,编纂出来了一本医书,在书的扉页上写着前言:“本书仅做记录,无任何润色。”

在正文第一句话又是她编纂这本书原意是想记录自己朋友的医术,结果听到了一半,发现自己听懂的不到三成,于是本书由医书变成了纯记叙。

四位魔神同我在同一张桌子吃着马克修斯的饭,其中三位都是尝试学习我医术的,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此时只要有仙人提议我们不如来通过文字或者长生种来传承这一套医学体系,马克修斯就得站起来,掏出一块吃的,堵住那个仙人的嘴。

那么,为什么会有仙人这么提议?

当然是,爱人又弱小的魔神在这片区域上并不少,我的医术无法吸引强大的魔神,但可以让这些魔神低头。

比如赫乌莉亚,盐之魔神。

人类想要生活得好,盐分不可或缺,海中可以得到,山岩的表面也有,不过这些都比不上魔神的权柄,便捷高效。

我什么都救,碰到了就救,不分魔神和人类,这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好玩,但总有些魔神是知恩图报的,赫乌莉亚便是。

我救了她的子民,她便回赠了我盐,在魔神中间,她的弱小和温柔,几乎注定了她在魔神战争之间会迎来的死亡。

但她的权柄是盐。

是盐。

是咸味。

我的救助行为,比起好玩,就更像是一场由我的医术和对将死之人的慈悲心编织出来的网,从山辉砦里走出来的网。

我在她的领地中进行一次义诊,山辉砦里就迎来了一位有些局促的魔神,她来送盐,又试图用额外的盐来交换一位好医生的固定出诊。

山辉砦便多了一条蔓延出去的盐路。

魔神是一种便利快捷的能源转化装置,再弱小的魔神,对现今的机械造物都是一次降维造打击。

若陀带着我在山石之间赶路,原本是很快的,预计时间也不过几日,实际用时,却往往是一次季节的更替。

我在路上要救的人太多了,我们经过的路上,还有一些病重的人自发形成的聚集地,他们想要活下去,而我可以让他们活。

这其中,也有魔神意味不明的看我。

若陀就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第43章 第43章1

古璃月有很多魔神,大的小的强的弱的,每次出门碰上的都可能不同,盯着我的原因也千奇百怪。

有聚集地里就有他们趁乱塞进去的子民的,有准备看我是不是名不副实的,有准备在结束跟我交谈两句的……高好感度和低好感度交错出现,混杂着,我没兴趣去记。

除非好感度超过了60,或者史低的。

生与死的界限在这里模糊,魔神的面目在这其间若隐若现,只有若陀在我身边,充当了一个不变的锚点。

治病救人,是会听到许多事的。

譬如有人在来的路上运道不好就没了,譬如有人在昨天死去今早上尸体就挖了个坑埋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可以让每一位自觉时日无多的人,有力气挣扎到这里的人,一层层往我身上压上期望,一层层的向我倾诉他们的恐惧,试图去想象病好了该怎么样,又往往对明天的期盼只有还能吃上一口饭。

不是不能正常想到未来,而是,在口口相传里累积下来的信心,在我把脉时就已经消耗殆尽。

等待死亡的过程是一场瘟疫,他们聚集在一起,坚定的有时会变成脆弱,脆弱得又可能变得坚定……人嘛,瞬息万变。

正因此,我抵达赫乌莉亚的领地,路线不固定,时间也不固定,因为只要想救,到处都是可以救的人。

魔神?

魔神也救的,就算有魔神从好感度上就在说它真的很讨厌我,讨厌我讨厌得要死,成路边一条的时候我也救的。

「魔神螭好感度:1。」

「它真的很讨厌你。」

「那太好了,我觉得它能够玩的久一点。」

螭,其实我不太想回忆我是怎么碰到它的,反正这位是对我哪哪都看不惯,既看不惯我到处救人,也看不惯我救它,这点倒是很一视同仁。

古璃月这边,龙形的魔神确实很多,还有玉成的魔神,还有梦之魔神。

螭在其中算不得出挑,它只是类似龙,还是一条被我闯入巢穴,大发雷霆,准备让我死,结果被我差点徒手卸成了八块的魔神。

它讨厌我再正常不过,好好一条螭,在同一天遭受了奇耻大辱不说,还被我揪着它身上的鳞片,笑眯眯的问它能不能送我一程。

它阴森森的:“我可以送你去死!”

“确定吗?”

我揪起了它的鳞片,依旧在笑,“我说,你这一身可以入药是吧,你想看见你被做成药,然后再活一次,自己吃自己做成的药吗?”

我有幸见到了它炸鳞。

它的生命力很强,实力也确实强大,如果不是碰到我这个崩掉它的牙的人类,它可以在自己的巢穴一直待到魔神战争开启。

至于爱人?

这位,它理解的爱人可全然不是好事,对它而言,能够容忍在它边上就是一种爱人,它天性不适合成为某一个人类聚集地所依赖的魔神,它对人的仁慈就是它没给任何一个人幻想。

这是我跟若陀分开,单独行医时发生的事。

彼时山辉砦已经同归终麾下的离民合流,迁移到了一片名为归离原的地区,地方大了,生活水平也起来了,事务就忙碌了起来,我行医不分季节不分区域,不常在归离原,一直都带着若陀都不怎么待在归离原。

大抵是过了一些年,我向若陀已经证明我的生存能力和我的医术,乃至于我的寿命,便向龙王提出我想要践行自己的理念,先走一走周围,顺便给归离原周边绘制出一个地图。

若陀不同意,为了这件事,我们耗了可以说是整整一年,内部会议开了无数次,硬生生耗了我一年。

没办法,我作为人类,面对的四位魔神又是天生爱人,他们自然要问过周全,我一个打四个,舌战群儒,拼尽全力无法取胜。

马克修斯是那个缓和气氛的,毕竟魔神也需要喝水,他也是从始至终都不会忘记自己目标的魔神。

其实在座四位,每一位都各有所长,每一位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核心诉求。

若陀是坚定的反对票,摩拉克斯、马克修斯和归终其实反对得并不坚定,只要我能一一回答他们的疑问。只有一点,他们的疑问实在是太多,对我独自一人行医的风险又高估了太多。

三四层的高估,我怀疑全在我的良心上,他们总是将医者的心肠想的太过柔软,一并对我的道德高估了太多。

这世上,悬壶济世的人心肠就算是硬起来,也是为了救治更多的人。但一开始目的就不是悬壶济世的我,铁石心肠就真的是铁石心肠。

归离原的那些仙人也来轮番劝过我,说我若是想要悬壶济世,归离原这边亦可出一个具体的章程出来,但是单人行医,委实……委实有些不太妥当。

我推开了一只鹿的角,“这位真君,我刚刚才开完会,情绪有些暴躁,你……”我看了下他身上的花纹,“移霄导天真君,你应当知道我行医全是爱好,武力才是我的偏好对吧,小心些,省得被波及无辜。”

一个人跟四位魔神条理分明的互相说服已经很累,我现在只想瘫在若陀身上睡大觉,完全不想跟仙人们再说什么话。

我无法说服那四位,是我的原因,是我的说服能力不够,但在场的所有真君,可以说,有些印象和没有印象的,找出来一个没被我治过的,实在是少。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一年,整整一年,这一年里我为了说服看似摇摆不定,实则立场跟若陀看着没两样的三位魔神,我卷的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但这四位,三位魔神与石头有关,唯一一位看起来关系不是很大的马克修斯,毛茸茸的身体火石一般的心。

我啃着摩拉肉就真的跟啃摩克拉斯一样,咬牙切齿,还一边吃一边问马克修斯有没有同款。

马克修斯点头:“想吃什么,包在我身上。”

“若陀肉,哈艮图斯肉,马克修斯肉。”

端着饭过来看我的归终:“哎呀,我刚想说,你这么在意我啊,直接叫魔神名,没成想,你也这么叫马克修斯,没有那些东西,扣肉怎么样?”

她的身后没有其他人。

因为我现在看到那两张脸就想起了我现在被迫上涨的两点武力值,万般计谋我自一力破之是很好,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自保的技巧学了个遍才涨的武力值,两点,全是技巧分。

我万万没想到,我没能一次性说服别人,带来的后果会是如此的……让我如此的热爱学习。

「我只是想玩而已,他们这到底是什么让孩子先学再玩的家长,我早晚要被这些魔神逼成全才。」

「你的执政能力正在提升中。」

我现在最需要的说服一点没涨。

要是它涨了,我何至于此。

归终此时前来,除了送吃的,还给我送一些机关造物,算是辅助我学习的工具,我头一歪,靠在她身上,直挺挺的,有些死不瞑目。

她哭笑不得:“醒醒,先别睡了,它内有乾坤。”

我短暂的活了一下。

所谓的内有乾坤,是这看上去是辅助学习的,其实也可以用来放手影戏。

拧开它的内部机关,尘之魔神伸出双手,仿佛从星空里探出来一

样,迎着光,让我看到双手交握出来的一只兔子。

“就像这样,它可以用来当光源,也可以用来记录你想要记录的事。比如,这只兔子。”

她收回手,拧动了回放的机关,一只兔子又出现在眼前。

记录回放的机械,可以用来辅助记录知识,当然也可以记录下一些有趣的事物。归终送我这个,几乎是默认了我会独自一人外出行医。

“你在外面能见到的很多故事,我其实也很想看到。”

她说。

我跟他们提出我准备一个人去外面,再到我独自一人出门,整整一年,我的执政能力跃到了95才算出关。

践行宴吃了,东西堆在一起,我蹲着,外面的仙人们都找不到我在哪,好悬没给我整出来一个物理上的背井离乡。

马克修斯准备的食物,归终研发的各种小型机关,摩拉克斯和若陀放的宝石,已经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还有仙人们送过来的……我看着若陀,指着那正中间一块大的可以当凶器举起来随机砸死一个倒霉蛋的石头:“这样吧,你不如送个幼岩龙蜥,至少它可爱。”

“真的吗?”

他甚至还认真思考了,还不止他一个。

摩拉克斯还在点头:“确实,准备礼物之前理应询问你的意见,是我们关心则乱。”

归终和马克修斯已经在放外表可爱的机械造物和食物了。

我闭上眼,再睁开眼就跟一只幼岩龙蜥大眼瞪小眼,它就站在那里,站在若陀的手上。

若陀:“随身携带吗?”

……

螭碰到的是刚出家门,背着家人们沉重期待的我,得到如此待遇实在是不稀奇。

准确来说,是它先讨厌我,让我见到那个有趣的好感度,再是我落实了它的讨厌。

将我从家乡带出来的一堆东西,全放在了它的巢穴不说,还让经受了奇耻大辱的螭带我认路。

别人不给我好脸色,我当然也不会给它好脸色。

螭这魔神,挺有意思的,不是什么好词,毕竟它讨厌我嘛,我在它面前自然是不加掩饰的觉得它好玩。

它骂归离原那些人是瞎了眼,家有祸害还放出来,还觉得祸害弱小可怜。我鼓掌说它说得挺好,看来是想褪鳞了。

它试图精神攻击我,我回以物理攻击,怎么不能算是一种公平?

第44章 第44章途中

我的第一次独自行医,在螭的陪伴下已经完全脱离了安定,被我摁着当了坐骑的螭冷笑:“那是你倒霉,别扯上我。”

人还没见到几个,地脉因为特殊原因所成的秘境那是一找一个准,不是踩到了某个死去的魔神的回忆就是碰到了活着的魔神所构筑的秘境,两者都不是,还有深渊在发力。

每天出门的流程就是在趟雷,安定不过几分钟就能精准无比的栽进一个秘境。

螭一开始还有精力跟我内讧,想借着秘境的力量将我摁死,后来我真的卸了它一身骨血,在秘境里对它抽筋扒皮,然后笑眯眯的请它喝药。

它就老实了一段时间。

武斗不行,我因为能够对魔神施行大复活术(经过系统认证),对生命的流逝态度看着让螭这个魔神都齿冷。

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对我而言都是可以反复利用的耐用品,而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正因为如此,我说活剐了它,那就是真的活剐。

第一次下手没什么分寸,又是在秘境,秘境本身不恐怖,还山清水秀,是静谧的一幅画,但螭的血溅了上去,空气里就多了浓重的血腥味。

那些血液后来结成了晶石一样的东西,我有些新奇的敲了敲,还捧给刚刚复生窝在自己血液里的螭看:“这些还挺好看的,你身下的那些也会凝固成这样的晶石吗?”

死亡之前,螭狞笑着说它死了我也逃不掉,我虽强大,却仍旧是肉体凡胎,经不住魔神死后的反噬。

我抹了把脸,挺不耐烦的:“我又不是没见过,我那时候还救不了他们,你能跟他们比吗。你死了我在灾厄爆发前就能让你复生,就算复生不了也无所谓,这里是秘境,不是我家。”

“死痛快点,长的这么难杀干嘛。”

螭:“你这个遭瘟的祸害,我诅咒你碰上你无法治愈的灾厄,你死无葬身之地!!!”

“哦,排队,你面前有神了。”

无能狂怒还是得死,死前挣扎着给我来个狠的,爪子勾着我的皮肉扯得我手臂皮开肉绽,白骨森森,我用这只手,顺手扼断了它的咽喉,泯灭了它最后一点生机。

这是它死前。

复生后窝在一摊血里,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平静很多。

“怎么不无能狂怒了?”

“滚!”

我手里捧着的石头顺手往它那边一扔,它摁住了,盯着我已经看不出任何伤痕的手,预备着再来一下。

纯恨,要不是我的治疗能力确实够顶,两个人破开秘境出来后,一个魔神应该已经死了,我这个人胳膊应该没救了。

“你也就这点能耐了,死前也只能勾住我的胳膊。”

梦之魔神从梦中惊醒,正是因为我们又打了起来,我举着它血凝结出来的石头哐哐哐砸,它顶着石头雨愣是没松口,两个人纯靠体力没靠技能。

只有沉睡的梦之魔神,因为梦的秘境里多了两个用魔神血砸秘境的存在,成了被卷进来的路人。

他努力维持的梦,和在梦里生存的人都久违的醒了过来。

「梦之魔神好感度:75。」

这个好感度让我瞥了一眼螭,瞬间让这位怒气上涌,暴躁得又准备跟我来次我生它死的对决。

我就说这位很耐玩的,它对我的讨厌简直是天地可鉴,人神皆知,梦之魔神用力量先护着了我,再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螭,什么也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魔神的天性是爱人。

理解错误的爱人也是爱。

梦之魔神的爱人亦是称不上健全,但我并没有多在意这件事,我的良心余额不足,我的身边还有一个真的在纯恨我的螭。

在舍得做表面功夫,温温和和的梦之魔神面前,一直都在针对我,老实也老实不了多久的螭看上去问题更大。

我心平气和的跟梦之魔神聊天,依照惯例询问了一下他的领地有没有需要救治的人。

“需要救治的人?”

他思索了一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

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甚至都没带正在砸石头的螭。

“看样子是个不好玩的玩笑,抱歉,但是那样的人,并不存在。在美梦之中,生老病死都是幸事,是他们的梦寐以求。”

梦之魔神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螭都懒得看我的反应,以为我不是一拳头过去就是跟人同流合污。

但我之前说过了,因为螭讨厌我,所以我才会折腾它。

在梦之魔神面前,我看着他的75好感度,只是标记了一下。

“这样吗,但,所有人都喜欢做梦吗?”

“不喜欢的话,又为什么要选择我。”

非常温和而又宁静的声音,如梦似幻,像极了人最初对梦的期盼。

“是我唐突了。”

“不妨事,每一个看见的人都这么问过,让人在美梦中生活听起来也确实有些危险。但我权柄如此,在梦里才能更好的保护他们,亦不曾阻拦他们的醒来。”

“要体会一下吗,美

梦,你看起来跟你的旅伴闹得不是很愉快,也很久……“他凑近了一点,仔细看了下我的眼睛,片刻后,又回到原有的距离,“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欸,可以吗?”

“自然,美梦在这里并不稀奇,能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倒是我的……求而不得。”

他最后的声音很轻,“我听过你的声名,只是不曾想过会见到你。”

螭:“你废话真多。”转过脸,对着我,“还有你,你再不走是想又掉个秘境?”

梦之魔神只是微笑,不言不语,等着我的决定。

我在螭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选择了休息。它提醒了我,既然赶路也是要掉秘境跟它打生打死,出来它还一点记性不长,连忍字都写不了多少时间,我为什么不选择休息呢?

梦之魔神这边对爱人有了认知差错,但磨损尚未降临他之身躯,我也挺想看看他现阶段会理解偏差到什么地步。

让人失望的是,我并未进入集体梦境,甚至连个梦都没做,一觉睡醒是真的挺神清气爽的,但是,美梦呢?

梦之魔神在我出现疑问时,一同出现在了我面前:“休息得还好吗?”

我答:“好是挺好的,但是,美梦呢,昨夜我并未做梦?”

“休息时,最好的美梦便是不做梦,一觉睡到自然醒。”

“强词夺理,我是想要看看美梦才留下来休息的。”

“那还要留下来休息吗,这次,你一定会做个美梦的。”

螭说我有病,有大病。又不是看不出来梦之魔神居心叵测,还要留在他的领地,它不可置信的:“你真准备管这事?”

“我只是觉得在这里做两天梦比跟你打生打死要好,你是纯菜,还浪费我精力。”

我会不会挤进去看梦之魔神领地里的情况?不会,我只救我看得见的人。

梦之魔神在第二天的夜晚确实给了我一场美梦。

得到了我想要的,我便也拖着倒霉蛋螭继续趟雷了,过程之曲折,秘境之多,让我抵达赫乌莉亚那边时,螭已经沉默了许多。

实在是没力气再骂了,一路上,它去过的秘境比它前半生都多,经受的死法比它想象中更多,精神都快成路边一条。

我踢了一下它的身体:“活着吗,活着的话,你起来干活。”

“你闭嘴。”

我主治身体,不治精神,它这情况,我转头对赫乌莉亚说道:“泡盐湖里直接风干吧。”

“……这……这样吗?”

“对啊,好歹能入药呢。”

螭那几天都盘在高山上,餐风饮露,死活不肯下来。你问它为什么不走?它走过呀,然后被我拖回来了。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还顶着那么个好感度,受着吧。

第45章 第45章回家

第一次独自行医,我绕的路很远很远,远到我将周围的魔神都碰了个遍,远到赫乌莉亚在我临走之前还给我塞了一些东西。

并不强大的魔神,能够拿出来的物资是不丰富的,但盐之魔神已经拿了她能力之中最好的一个,是一粒在制作海盐过程中发现的一只珍珠贝里的珍珠,是她的部落做的易于保存的肉干,以及她的盐。

衣物这种事物,盐之魔神看过许多归离原的风格,因而也凑出来了几件,让我替换。

“下次再见。”

她目送着我远去。

我去过沉玉谷,去过古璃月的海,螭被我拖着走一段丢一段骑一段,结束这段双重意味上的折磨后,它这辈子都注定了要讨厌我到死。

我在它的巢穴里数着自己的东西,懒得给打不过我的魔神一个眼神,只是道:“要是不想被混合双打,你最好还是装一装,最重要的是瞒过若陀和摩拉克斯。”

“呵,我偏不,偏要让他们看看你的真面目。”

我:“你觉得,你是当我口中好心的魔神比较好,还是几次三番想要杀死我都没成功的魔神好?”

它没有选择。

它选择后者我会恍然大悟直取它的头,它选择前者我会笑着说这让它反胃的词,说我们是朋友。

两害取其轻,它觉得都没轻的。

我抵达归离原时,好心的魔神螭直接冬眠,两眼一闭神志不清,完全不想听到任何一点恶心的东西。

归离原比我离开时要繁荣了几分,摩拉克斯又交了几位朋友,马克修斯又更新了他的菜谱。

“我呢?”

归终问。

我趴在若陀的背上,不愿面对她,因为归终交给我的那些仙家机关,全在跟螭的打生打死里没了,我看见她有些发怵。

“看起来是太累了,那先好好休息,明天我跟阿萍再来看你。”

我听着她有点想跟我事后算账的嫌疑,若陀笑的我在他背上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传过来,我很不高兴的:“你别笑。”

“嗯。”他止住了笑意,“归终只会高兴,她的机关派上了用场,你没有吃亏。”

归离原的这些人,我要出门的时候,四位主事的魔神加若干仙人,那叫一个不乐意,硬生生将我留了一年,硬学了一年。

我出门之后,他们倒没有过多的担心,毕竟连看起来很遵守契约,生得让人一看就油然而生信任感的摩拉克斯,在教导我一些小技巧时,也都是说:“若遇到无法判断的是非,可以先行决断,再问其缘由。你对这方面实在是太过于迟钝,不如全交给直觉。若有失误,大可以将人带回归离原,商议赔偿事宜。”

我看着我95的执政,沉默了许久许久,对人心的揣摩,应该是一个执政的基本素养吧。

摩拉克斯是怎么一脸平静的说出我对这方面迟钝的话的。

我止又欲言:“教教我,摩拉克斯,你怎么能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话的?”

面不改色的魔神沉吟了一会,面上带了些浅浅笑意:“既然你清楚自己在这方面并无欠缺,又为何不信任自己的决断。直觉或许容易出错,但不会让人犹豫不决。”

我很稀奇的看了看他的表情,这表情,仿佛将面前人从磐岩的沉稳印象剥离出来,让人瞥见他的意气风发,或者说是轻狂,总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见得多了,这样不太严肃的样子我都有留影的冲动了。

“很稀奇吗?”

他垂了眼,“磐岩生花都不无可能,我在魔神之中的寿数,亦不曾到只能严肃的年龄。”

这下轮到我笑弯了腰,他手放在我不远处,防止我笑岔了气或者没站稳。

“笑什么?”

“我想起了我的年龄,若陀说找到我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沉眠,偶尔才有些意识,指不定摩拉克斯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姐。”

一直都在睡着,那年龄还不是随我说。

摩拉克斯:“若以人类的骨龄来看,你的岁数一直不曾增长。”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祖宗?”

“……魔神与人类的寿命区分标准不同。”

“你这不是知道吗,那还说什么魔神只能严肃的年龄,人老了都有老顽童,魔神怎么就只能严肃了?若陀要是到了年纪一直都臭着脸,那我估计连看都不想看。”

“确实是我的错。”

总之,连摩拉克斯都说了让我有什么不对劲直接动手的话,其他几位能嘱咐些什么可想而知,马克修斯都告诉我绝云椒椒多放可以让人的身体出现不适。

他们倒是对我的道德真的很有信心,完全不怕我随便找个由头看人不顺眼,去霍霍普通人。

哦,我出门是给人治病的。

那算了,倒霉的大概只有皮糙肉厚的魔神。

这趟行医之路,螭是唯一的受害者。我的话,在若陀眼中是吃不好睡不好奔波劳碌需要好好修养的妻子。

若陀对我的滤镜大的吓人,他可以对着精神饱满的我说我一看在外面就没怎么休息好,说我在外面没有吃好。

我:“你是不是还要说我瘦了?”

他看了一眼我的脸色,点了点头,笑道:“瘦了,所以明天,我会去找马克修斯。”

“记得点我爱吃的那些菜。”

我窝在他的怀里,数我要吃些什么,他将我搂的紧了一些,只含笑听着,甚至还想让我多说一些,因为许久没有听过我的声音,山石虽然可以储存相关的记忆乃至于声音,但终归只是过往,不是在他面前的我。

我说完了之后,若陀开始数他这么些天做了些什么,或者说祸害了什么事物。

“你离开太久,对它们不好。”

他煞有其事的,“石头都被我盘的从

有棱有角变得过分圆润。”

我睨了他一眼,“你是岩龙王,石头不用盘。对了,有可以那种瓦片吗,打水漂可以哧溜一下从头到尾的?”

“我是岩龙王,当然可以找到。”

我还可以从他的尾巴上找到一根笔直的树枝,削尖了用来叉鱼,只要我想,他这里总是会有的。

有时候还能拿褪下的鳞片给我打一些饰品,形状特别好的,还会变成瓦片拿来打水漂,哧溜几十连跳,根本沉不下去。

有些仙家,因此会见到我就跑,此处点名留云借风真君,为了不被我折腾散架她的机关造物,总是见了我就走,很符合她的好感度。

还有一位削月筑阳真君,总是留下他的好友理水叠山真君独自一鹿面对我。

我跟理水叠山真君面面相觑。

他:“我没有鹿茸。”

我:“啊?我要的是琥珀,用来封存东西而已,你们跑什么。”

在理水叠山真君的解释下,我才明白,我碰到人就救,药箱里总是满上药又空下去,让我这里多了一些离谱的流言。

其中削月筑阳,他对此深信不疑。

“哈哈哈,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还没有用过成仙的鹿的鹿茸。”

“我真的没有。”

“那有别的吗?”

他一双鹿眼定定的看着我,转身发挥了仙家本色,带我去了附近的山,碰到一个能用的药材就停下,等我采下它后才继续赶路。

山路崎岖,仙家如履平地,他几次回头看我,看我也是差不多的状态,才继续闷着头往前走,有什么声响就立刻回头的那种。

好在,山路对我们都称不上困难,最后,这位身上背着一堆草药,清心琉璃袋什么的仙家,问我:“够了吗?”

“够了,下次采药还找你。”

“我没有鹿茸。”这是他第三次强调。

我面色肃然:“我也不会拿仙家入药,那只是流言。”

“流言最开始,只是为了夸赞你的医术,说你的医术近乎于道。”

他踌躇了一会,又说道。

第46章 第46章三连

归离原前期的生活是真的安宁,魔神战争尚未出现前,尘世七执政的位格尚且没被放出时,这片区域的武德充沛到四海之内皆朋友。

且不论三位同可称作岩之魔神的魔神,辅助输出各有所长,就归离原的炉灶之魔神马克修斯,也就是在归离原才看上去像个不太能打的厨子。放到别的地方,能够占据的地盘一定不小。

撇开这四位魔神级别的战斗力,一众仙人们的存在亦是不容小觑。

弱一些的魔神碰上他们就是棘手一词。

我作为一个人类医者,在不了解我的魔神看来,一个归离原出身就足够让他们谨慎几分。倘若我这个人类的医术确实无可替代,那么,他们的友好度会再提几个档次。

当然,这些都没拦住一些魔神的话,我也略懂些拳脚。

每一个因身处地方偏僻,不认得我这张脸的魔神,都会在跟我打过一场后经历如下心理历程:

不过是区区人类。

不对劲,好像太能打了。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我就死了!!

……

有眼力见的当然不会遭遇这些,比如奥罗巴斯,这位盘踞在古璃月的边边角角,老老实实的大蛇,跟他幻化出来的人形一样,看着清秀没什么攻击力。

他这大蛇最主要的是看见别人被我削了一次后就会老老实实的盘起来,意图“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没有用的。

前一位被我揍了的魔神能活下来不是它皮糙肉厚,我锤它时,赤手空拳,没用我那些武器,就快将它捶打成肉丸,可以下马克修斯的炉灶了。

是我是个医生。

奥罗巴斯当时保险起见用了动静比较小的人形出来,看到这一幕,看到我擦了擦自己的脸和手,平心静气的说自己:“我是个医生,不怎么爱杀生。”

魔神没幻化出来的尾巴尖都僵了,搁人身身上,看起来像个呆头鹅,被吓蒙了或者压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对上他的眼睛,他的一双蛇瞳随着我的目光转了转,整个人又僵硬了几分。

“这是你邻居?”

我指了指快被捶打得入口即化的魔神,他没做声,直到我的声音提了提,他才仿佛回神了一样:“……是。”

“那你带走,它挡路了。”

初次见面,奥罗巴斯对我的好感度是15,他大抵是想要忘记我这么个像个医生的凶神的,但是没成功。

第一次见面,他收到的大礼就是自己邻居严重休克,跟死了无异的身躯,将它拖走,免得挡了我的路,还被迫记了一堆方子,等他邻居醒了告诉它免得它死了。

奥罗巴斯想不明白,隔了十万八千里,他为什么要脑抽了说自己是那个魔神的邻居。

现在好了,双方真成邻居了。

他邻居还学会了做丸子,鱼丸,偶尔也会做些别的丸子,秘诀就是将鱼肉捶打成它当时差点死了的状态。

奥罗巴斯:“……”

他捧着鱼丸汤,一时之间下不了嘴,因为对面跟他一起喝鱼丸汤的,就是当时差点成丸子的邻居,以及将邻居差点打成了手打肉丸的我。

他邻居正在请教我当时的手法,我说我跟看马克修斯也就是炉灶之魔神学的。

“他还教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