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啊。不过不是教做菜,是教我怎么将做菜的技巧用在捶打非人身的魔神身上。”
马克修斯看着萌萌的,教给我的技巧,怎么说呢,核心主旨就是做菜,进阶技巧是怎么将魔神做成菜。
教学方式是一人一个案板,对着面前新鲜的肉,面色肃然的,捶打。他先打个样,然后再让我学,让我精通了如何不将魔神一次就打死的巧劲。
毕竟救活也确实费劲。
我学肯定不是为了放魔神一条生路,而是因为马克修斯很可爱,炉灶之魔神显化之后的现象并不类人,更像是熊,但亲和力大概是点满了,从他身上见不到半点凶戾。
但他既然以这等面貌显化,那必然不是毫无攻击性的,点燃人间的炉子,让火焰和饭菜能够长久的存续下去,是需要武力的。
第一个炉灶的搭建,至少需要一个安宁的时刻,一块地,然后才是开火做饭。
他的皮毛底色像是火光,四肢纹路是熊熊燃烧的火,要是关系足够亲近,偶尔突袭一下,将脸埋进他的皮毛,也能嗅到被柴火烘烤过的温暖。
一般做不到,但捏手可以做到,这大概是因为他虽然不以人身显化,但能够描述他的人称代词仍旧是“他”吧。
不过徒手将马克修斯抱起来就另当别论,那时候,他就是一只小熊。挣扎过度都不太敢,毕竟我是个人类。
是的,虽然我能在行医途中,靠着一身武力解决绝大多数麻烦,归离原的魔神和仙家们,仍旧还记得我是个人类。
人类脆弱又坚韧,寿数不长,衰老旦夕便至。
魔神挣扎的力度太过,可能会让我受伤。
奥罗巴斯:。
被我差点锤成丸子的他邻居:。
“当然,现在看来,是你们比较弱,要不要钓只海兽吃吃,补补骨头?”
奥罗巴斯几口吞了鱼丸汤,认命的出海拖鱼。
他邻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我:“你说的不是玩笑话吗?”
“确实是啊。”
“那他干嘛,他领地上有突发事件?”
“钓海兽。”
“他疯了吗,现在海里的海兽有一个算一个都比他强,不会要死在奥赛尔夫妻手里吧?!”
“倒不至于。这两位我曾经治过的。”
“你到底治了多少魔神?”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按着系统给出来的丰饶行事蹭蹭走,连跟丰饶的相性都涨了,代价就是,有些魔神我救过了就忘,我真不知道我救了多少魔神。
我做了一个很深沉的姿势,说“很多。”
我救过这两位是什么情况我都忘了,也许是小伤,也许是重伤,也许是他们的眷属……天知道。但这些都是小事,我如此自信奥罗巴斯不会变成其他魔神的盘中餐,是我知道这位大蛇他用尾巴钓不来一个海兽,只能钓鱼。
“……那这是什么?”他问。
我们看着滔天巨浪里的海中巨兽,看着她的几个头和海水一样的身躯,以及被巨浪送到岸上来的奥罗巴斯。
我眨了眨眼睛,镇定无比的:“他这次没用自己尾巴打窝,用的是自己。”
被钓上来的是跋挚,幸好是跋挚。
要是奥赛尔,这位漩涡之魔神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将奥罗巴斯拍成了八段。
当然,这只是夸张,奥罗巴斯的弱是相对于这边的大环境,走出去还是一个敞亮的魔神。
他现在在吐海水,蛇尾巴上还挂着几条鱼,他确实是准备钓鱼的,跋挚只能说是赶了巧。
跋挚,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的妻子,突然出现在别的魔神领地附近,是察觉到水流的声音,便过来看看我。
海底之下,还有个没有冒头的奥赛尔,魔神默不作声,只有涡流证明他确实在。
“你不日便将回返归离原?”
“确实是这次计划里的最后一个地点,毕竟我还要回归离原过冬。”
“为了你的丈夫?”
“不全是,人类有家的概念,走远了总会回家。我记得我说过了,应该不止一次。”
每年,我要是在海边,就能够看到跋挚出来,问我今年冬天的计划,这次也不例外,海中的巨兽从海中走了出来,变作人身,身上不可避免的有些海水的潮意。
她静待了片刻,等它散去,才走近我,冬天或许会冻住一片海域,但这位象征海的威能的魔神,不是因为快要冬天才出现肃杀的气势。
是一直如此,偶尔的和缓才是化冻。
“你大可以将我跟奥赛尔的领地当成另一个家。”
两位魔神走了过来,站到了我的旁边,没说什么话,但兜着的鱼都丢了,意思也很明显,我要是跟这位谈崩了,别管他们能帮什么,反正他们是会并肩子上的。
跋挚没有给他们表现的机会,她看上去心情确实不太好,在我面前还是很正常的克制自己的暴怒,只是气压略低了些。
“但现在,我看你跟奥赛尔好像吵了架,我并不想介入一个家庭的争吵。今年还是算了吧。”
海中的涡流增加了几个,跋挚的声音还算是平静:“不是什么大事,这点争执,明年你应当就看不到,我们会达成一致。”
“听起来与我有关,是这事,那我还是不添麻烦了。这是今年的礼物,明年见。”
“嗯,明年见,奥赛尔……”她回过身,看了一眼涡流,语气不明的,“他也会跟你明年见的。”
如果早知道是这种明年见,我一定不会客气的说出“明年见”,我以为的“明年见”是开始和中途可能有变化,但大抵是顺顺利利的一年,对着旧友说的“明年见”。
跋挚认为的明年见不是如此。
「你看她的好感度就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
「才69。」
「多托雷的好感度也就52。」
系统杀死了比赛。
正如此前我听到跋挚说她的丈夫可以构成我对家的概念的最后一块拼图时,心神震颤不足以形容我的沉默。
我努力了几次,最后笑出了声。
“丈夫对你们魔神而言,难道是人类孩童的家家酒游戏?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扮演?跋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吗,奥赛尔是你的丈夫,不是我的。”
“他可以是,可以是你的丈夫!”跋挚只是略略提高了些声音,用来坚定自己的意志,“人类可以拥有不止一个家,那么,自然可以拥有第二个丈夫。既然山岩之间已经做了你的故乡,岩龙王做了你的丈夫。那么,为何这海域不能,为什么海中魔神不能成为你的丈夫?你应理所当然的拥有第二个家!”
旧事重演了属于是,不过情况只能说是类似,而不能说是一模一样,跋挚的观念还是太超前了一点。
“你们去年,就是在争执这种事?”
“奥赛尔顽固不化。”
谢谢他的顽固不化,否则我去年就要经受这一波来自魔神的震撼了。
去年还是我们仨面对跋挚,今年也是。但是被震撼到的竟然只有我吗?
奥罗巴斯还很莫名其妙的看了过来,非常诧异的:“人类之中,不也有争夺配偶的行为吗?”
“而且,你的实力已经强到了这么做都不会有魔神提出异议的程度。”
顺带打了个连招的那位手打丸。
竟然只有我吗?
果然是归离原这边道德太过健全了吧。
手打丸:“你好歹记下我的名字啊,不要用那么丢脸的事当我的外号!”
在健全人里待久的我,道德能够坚……挺在缺德的地步,未尝不是一种强大,还是太久没有接受道德的拷打了,螭那边还是不太全面。
我才会这么轻易的被震撼到了。
因为这事太过邪门,这个冬天我诚挚的问奥赛尔是怎么想的,他是怎么看待跋挚的行为的,我想,这位可能是唯二被震撼到的个体了。
果不其然,奥赛尔说第一次听闻他确实想问跋挚怎么想的,后来仔细思考了后觉得可行,我是强大的助益,将海域当成自己的家,对他并没有半点坏处。
他就这么接受了。
“你是怎么跟归离原那边说的?”
“见到了邪门事,好奇,想要多看一眼,今年晚点回去。”
平静的被自己妻子推出来当我丈夫的奥赛尔。
平静的看了自己热闹的我。
海这边跟归离原那边的风光不同,冰雪无法浸透全部海域,在冬季,这里深处海水是温暖的。
跋挚有时候会满足我的好奇心,她说我既然会因为好奇而选择与他们一起过冬,那么,她便会将我的好奇心持续下去。
“海底与丘陵不同。”
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并未将自己的视线分出一丝一毫给自己的丈夫,“我想,你可能会更喜欢海洋一些。”
确实有些奇怪。
现在充当我丈夫一职的,好像不是奥赛尔,而是跋挚,或者,她现在正扮演我的妻子,我的配偶。
奥赛尔只是看着,这位漩涡之魔神在他的妻子提出那种奇思妙想,并因为他的拒绝而暴怒时,就已经意识到他们之间出现了无可弥合的裂缝。
无法根治的。
不止是因为跋挚对他的背叛,还因为,他知晓此事时的过于平静。
我一直以为奥赛尔将我当成朋友,就算后来不是,也只不过一个普通的70,但他的七十,来的实在太过不易了些,是由他对我的三重大失败构成。
所以,他当时的震惊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第47章 第47章80
无关紧要的事。
这比不上我现在一睡醒就能看到奥赛尔或者跋挚来的冲击力更大。倒没什么过激的发展,两位自海洋之中诞生的魔神,都有各自的原因维持着平稳。
宛若深海平静的海面,海面之下越深邃,看到的层层叠叠的色彩,便越让人头晕目眩。
他们在等待着可以完全将我剥离归离原的机会,现在,我所经历的只会是迟钝的麻痹。
海中的奇珍,色彩鲜艳的珊瑚,或者是开了口的珍珠贝……涡流时不时将它们带到我的面前,餐桌上出现的菜式与归离原迥异。
我见到的那些人,亦不属于归离原,而是属于这一大片的海。
跋挚在我坐在礁石上仰望海面那团囫囵着的光时,会轻轻扶一下我的
身后,“现在有些地方结冰了,等结得足够厚时,你便可以在海上漫步。”
“我现在不能漫步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
这片海域,两位海域的魔神在我面前皆是人形可亲的姿态,跋挚说的那句让我将奥赛尔当成我的丈夫亦不是一句空谈。
这点,他们没有什么争执,我不用在他们中间做个裁判,或者等待他们做出决议。
决议早就在一年的时间里达成,我既然下来了,那么第一天夜晚会看见奥赛尔理论上也是不该有什么过度反应的。
“这就是海洋的魔神吗?”
“别用我们来概括这个群体,这只是我们,是奥赛尔与跋挚的决断,从来不是一个群体的。”
“我倒是很好奇你们的心路历程,总觉得魔神和人虽然有差异,但不会天差地别。”
他说这些没什么可提的,但是我要是想听,他也可以对我说,这其中免不了出现一些背叛相关的字句,双方没有反目成仇,纯粹是因为他们的目的一致。
归离原那边给的压力实在是太大,而我的态度又模棱两可,既可以屡次拒绝跋挚的邀请,又会因为好奇而同意,全然不在乎那位岩龙王。
从海水中诞生的魔神,发色是海水一般蔚蓝,干燥,触碰上去跟人的发丝没有什么不同。
奥赛尔在说自己和跋挚的心路历程,我把玩着他的头发,好似一时兴起,就准备给他换个发型。
他止住了声音,魔神的凝望很有存在感,我抬头,对上这一错不错的目光,“在听呢,只是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真的在震惊跋挚的思维,就想找个东西分散注意力。”
听到的,只有我一个人真正的震惊于跋挚的思路,奥赛尔的震惊完全是震惊于他自身的反应,震惊于他听到了跋挚的思路时竟然非常平静。
这点,魔神与人是有壁。
与他们二位相处久了,发现奥赛尔的三个大失败,并不是显性的,发现跋挚现在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不是什么难事。
没有谁会将看我当做日常,还是用那种眼神,那种,我但凡露出一点破绽,或者实力稍微消减一些,便会上来撕咬的眼神,来看一个人。
我现在的实力很强,奥赛尔对我的行为便从来不过激,可以说是予取予求。
武力值最有用的一次。
让一个最扭曲的看起来很像一个最正常的。
与之相对的便是跋挚,她想要与我更多的相处,是尽可能的占据完我的白天。两个魔神的力量在我身边碰撞,成了一堆碎裂的泡沫,跋挚依旧牵着我的手,平和的为我介绍海底的一切。
水流蜿蜒着,缠绕着,成了我身上明显的束缚感。
她无知无觉:“怎么了?”
怎么了?
在海中,这些水流形成的涡流已经乱七八糟了,再来一个,我周边的海水都可以成为他们分散的感官,这不太行。
“若陀都未放纵到如此地步。”
周围的海水小心翼翼的抽离,新的海水又填补了进来,束缚感已经消失殆尽。
“我只是很高兴。”
冰霜消融之刻,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跋挚吐字清晰的,“奥赛尔,”她笑着,称呼了自己伴侣的名字,“他并未如此快的占据你丈夫的身份。”
“因此,有些无法自控。”
只是偶尔的时刻。
我现在还是隶属于归离原,名义上的丈夫和家都不曾有海洋的一席之地,跋挚需要的是克制与忍耐,就像平静的海面,等待旅人的自投罗网。
新奇的事物可以让我一看一整天,跋挚也会心满意足的用着海兽的形态,用自己的身躯,成为我的支撑的同时束缚着我。
奥赛尔一直在看着。
不阻止,明面上没有任何动静。
周身水流的变化却不是这样,我的身上有跋挚,我空着的手上,被另一只海兽控制的水流攀附包裹,直至每一个部分的触觉都是奥赛尔。
他们的领地一直在水下吗?
并不。
海是他们的栖息地,人类的栖息地大都在陆上,我现在所在的是他们的巢穴。
有水的地方,能够被调动的时刻,他们总是很有默契。
我在夜晚能看见的是奥赛尔,跋挚并不出现在我面前陪我度过夜晚,但我的身上一直都会出现两种被缠绕的触觉。
不分白天黑夜。
说这二位有分寸,他们分明是暴露了自己可以将我周身的水变成他们的感官,并且毫无顾忌。说他们没分寸,他们又只是点到为止。
归离原那边,对我推迟回家的决定,只能说是很有意见,但用词之委婉,为我一字一句念的跋挚都能念出来几句缱绻。
“他们认为是我引诱了你。”
没有附带着一句问句,因为归离原寄过来的信件里尚且可以自然的将它称之为我的家。她自然不会为了一个答案,而让我再度怀念起了一个……她想要我转移最后被遗弃的家。
“难道不是吗,我很少见到这样的邪门事。”
人类的好奇心是无可救药的。
“真好,他们没有提到奥赛尔。”
我极其明显的感受到了我垂下的手被什么握住,然后十指相扣的事,递上一个目光,垂下的只有我的手,没有其他。
感知里又被握紧了些。
归离原那边未必不知道我可能是自愿的,但这等事,人心总是偏的,再平稳,也没有各打五十大板的。
在家书里的就更是要亲切一点,总之是先将人哄回来,免得我贪玩忘了回家。
信里写:“若是路途奔波,令人惫懒,也不妨稍作休息,等我们接你回来。”
稍作休息,但来接我的人是若陀,这个稍作休息,终归是急迫不得。若陀会留给我满足好奇心的时间。
“他会吗?”
“自然。”
以岩龙王的速度,他想要我立即回家,我看完信,下一刻就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看完了却没有,他出发的时间自然会很晚。
能称作家的地方,就算没有溺爱,那对我也一定是宽容的。
归离原正是这样的地方。
若陀也正是其中宽容的一位。
岩龙王的扭曲全都是因为寿命上的不匹配而产生的,对待我的其他方面,他对我的底线是我活着,好好的活着。是好奇心也罢,还是另有想法也罢,他过来见我时,我没吃过亏,身上没有受伤过的痕迹,就足够让他平复心情。
“那么,你们会学会宽容吗,跋挚,以及奥赛尔?”
“人类对家的要求很苛刻。”
我收起信,脸上带笑,“但我确实希望你们能够做到。”
人类不止有一个家。
这点对我是适用的,宽容的地方从来都不嫌多,最好是普天之下皆双标。
我离这个目标其实很近。
好感度依旧顽强的停留在1,没有下降空间的螭,对我是双标,因为太过讨厌我,所以我做的所有事,在它眼中都是顺理成章。
面对向我求救的对而我不想现在救时,它“啧”了一声,说:“她?你看她做什么,她没将你抽筋扒皮了都是她没兴致,你指望她制止一场争斗,你不如想想怎么死的好看点,再让她救你!”
以上是实例,它用来发泄怒火的对象试图向我求救,我目光还没转移过去,就被螭堵得严严实实,一句“没你的事,去捞你的人去,有人快要没了”,就让我脱离了战场。又一句戳对手心窝子的话,它成功成了我的头号黑粉。
黑出了金字招牌。
沉玉谷那边的玉之魔神,也是一个双标典范,她见我跟梦之魔神见我的区别不大。
再加上海里的奥赛尔和跋挚……我在这边行医出来的成果确
实很不错。
不错到我在魔神战争期间成了一个无法选中的目标。
作为战争期间归属于归离原的顶级辅助,我原本是所有竞争魔神的眼中钉肉中刺,能前期弄死就得想办法弄死的那种。
我对他们并不设防,救治人时,又是满身的破绽,这无关我的武力值,给一个人类的躯壳心脏捅上一刀不会需要多少时间,只是这一刀,有人用来捅了摩拉克斯,都没选中我。
理由,理由是有很多的,梦之魔神说了一个,轻飘飘的:“杀了你,我病了怎么办?”
“很荒谬的一个理由。”我说。
他咳嗽了几声,“没有你荒谬,战争时期还想着治病救人。也幸好,战争暂且没有改变你的意愿,否则……”
“否则……我大概得死在你的手里,千辛万苦的,给你添一道伤。”
这是战争开启的初期,大家都很谨慎。
只是早晚,大家都无法谨慎。
我在归离原开始固定行医,不再出门,归终他们会时不时的带着些特殊的人过来让我养一养他们的身体。
这次也不例外。
有风穿堂而来,轻盈柔软,归终的声音轻松:“别害怕,她是归离原最好的医生。”她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说让我看看一位夜叉的身体。
轻盈柔软的风的主人是瘦骨嶙峋的,不轻盈,肉眼可见的有一个沉重过往,风里都有业障的气味,他望向我,眼睛却是亮的。
「金鹏好感度:80。」
“这位是金鹏。”
第48章 第48章20
初次见面,夜叉金鹏是被梦之魔神束缚住羽翼,被剥夺了自由,强迫做着不喜欢做的事,刚刚才逃脱魔神的魔爪的……
的什么呢?
小可怜?他称不上的,他只是瘦骨嶙峋没有被好好养一回,从那副身躯里迸发出来的战意和武器上的血腥气,无一不证明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死战,还是与梦之魔神的。
魔神战争上的战士?
勉强可以。
勉强的原因还是他的瘦骨嶙峋,我问他平常吃什么,他嘴巴就跟被黏住了一样,半天,半天才吐了零星几个字句:“雪挖出来可以吃。”
“其他的呢?”
“……美梦。”
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就上了前线,成了被兑的卒子。
这不是他选择的战场,可能只有倒戈挣脱束缚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的选择了什么,所以是只能勉强称作战士,大部分时间,他只是一个被牺牲的对象。
他来归离原的当天,我给他开的方子,主治医生是马克修斯,炉灶之魔神看着“流质、营养丰富、尽量清淡口味、最终以金鹏的口味为准”药方子,又看了看面前拘谨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夺门而逃的风夜叉,最后依照夜叉的口味,做了有史以来最寒酸的一顿饭。
来蹭饭的我举着筷子,看着面前洁白撒上了一点桂花酱的甜品,空荡荡的桌子,和手忙脚乱将甜品推到我筷子底下的夜叉,选择了直接开大,“马克修斯,我快要饿死了,我想吃好多甜的!”
马克修斯拍了拍他的胸脯,意思是一切交给他。
金鹏来归离原,正是人生地不熟的时刻,第一顿饭我蹭他的没蹭到,索性逮着他让他来蹭我的饭了。
马克修斯正愁着怎么让看着就没好好吃过饭的夜叉吃顿好的,缓解一下情绪,跟我可谓是一拍即合。
锅子里的甜点心和小甜汤都摆了上来,他就坐在那里,一个不落的盛,谁也没能逃过他的投喂。
金鹏原是想跑的,我眼尖的发现了他的意图,顺势就捂着肚子说自己吃撑了,吃不下了,但是还有一桌子吃的没吃到……两双眼睛于是看到了正欲起身逃走的夜叉,他僵硬着,脸皮又薄,就没走掉。
“金鹏,夜叉应该饭量很健康吧?”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金色眼睛,这双眼睛被我的视线锁住,无处可逃时,眼里的慌乱都无遮无拦。
“我不清楚。”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那你还有胃口吃点吗,我想听听你的评价,我实在吃不下了。”
“……好。”
他真就坐了下来,伸出筷子一个个尝,在我的期盼下,一个一个的吃,老老实实的说自己的感受。
怎么说呢……这位夜叉的食谱并不丰富,最常见的形容词是美梦和雪,马克修斯认真听着,我则是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去仔细端详面前夜叉的神色,确保他是否勉强自己在吃东西。
夜叉的胃口,确实很好,餐风饮露可以,吃些烟火气也可以,眉目间没有勉强。
但说尝,他便是真是尝,一筷子过后就不碰。
我重复了几次“还能再尝尝吗”,他才迟钝的意识到,我跟马克修斯大抵是在了解他的口味和食量,下筷子的手迟迟没再提起来。
“这些里面没有你喜欢吃的?”
“有,但——”
“但吃饱了,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不习惯。这是我给你开的药方子,你不用药,我自然是要想尽方法去劝的,这是作为医者的工作。吃饱了就不必再吃,喜欢吃什么告诉马克修斯,没吃饱就继续吃。”
“你不吃吗?”
我放下的筷子被我又提了起来,“吃,我没吃饱。”
这样的药方子,我现在会问金鹏当时对我的印象是不是很奇怪,合情合理。
金鹏是个锯嘴葫芦,心里藏着很多事,夜叉一族又身负业障,归离原的夜叉一族来了后,岩龙蜥帮忙给我送药的场景又被复刻。
若陀没事也会来到我的医庐,帮我搭把手。龙王跟我的关系在归离原是密切得众所周知的,仙家们探个头就可以看见人形的龙王跟我在一块,头看上去要头碰头了,一个捆药包一个写药方。
金鹏也在那些仙家中。
夜叉端端正正的坐着,随身附带着的是他的几位同族让他带过来的医案,夜叉们身上的业障或深或浅,上战场后还有些暂时是不大不小的毛病。
他们推着年轻的金鹏过来,嘴上说的是他的速度最快,金鹏便也信了,每次都会拿出来一沓医案,让我继续开药。
“你的意思是浮舍他们都是跟前几次一样的症状,业障程度也是一模一样?”
“是的。”
“那你的意思也是,我的药对你们毫无作用,不如不吃?”
“并未,浮舍大哥说服药除了太苦,确有缓解作用。”
“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医案是要更新的,而更新至少要见到他们人的。”
若陀撇开脸,笑完了才转过脸来:“别气了,我去将他们请过来,顺便请一请摩拉克斯和归终他们。”
五位夜叉,人生里最压力的时刻,也就有二,其一是被梦之魔神所捕获,其二便是此刻。
归离原的几位魔神到底是给他们留了些余地,没让仙家们围观,否则他们就不止是站成一排,听我的阴阳怪气,背后还有四位魔神的注视了。
“我好不容易有点良心准备改善一下药的口味,让它更适口一些,你们是一加黄连不来,二加还是不来,硬是苦得面目扭曲才来。”
“真是谢谢你们对我医术的看重,隔空就让我来诊脉了,还非常善解人意的准备跟金鹏共用一个医案。”
“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善解人意到我这次突然很想看看你们喝药了。毕竟加了这么多次黄连,还能一声不吭的,我实在是很好奇。”
五碗苦到空气里都是萦绕不散的苦味的汤药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我双手抱胸,下巴微抬:“喝吧,喝完了还得打梦之魔神呢。”
他们非常实诚的,视死如归的喝了。
我闭上眼不忍直视:“摩拉克斯,你是从哪里找来的一群锯嘴葫芦,实心得撞人都不带响的。”
他眉眼含笑:“梦之魔神那里。”
得,这位也是装聋作哑的一把好手。
其他三位,马克修斯装听不懂的小熊,若陀跟马克修斯坐一桌,归终直接就是转移话题:“他们苦得不成样子了,不看一看吗?”
“当然要看,这一个个的,苦得吐酸水了还要我来压住苦味。”
苦的最豪放的一位是浮舍,苦到直接锁住自己的喉咙的是应达,苦的面目扭曲还要端着的是弥怒,苦到垂眼不让人看清神色的是伐难,还有一位,已经背过了身,准备忍完全程的是金鹏。
我提溜着他们出门,我的气
质会被这一溜的夜叉毁了的,只能现场去压,现场把脉更新医案,现场让他们尝改良后的药方。
这一串操作下来,有位应达看见我就跑,绕着我走,有位弥怒看见我的第一反应是腿软走不动道,要被浮舍的四条胳膊扯一下才恢复行动能力是很正常的。
非常正常的。
有时候我还得提溜着弥怒,等着他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昏天暗地里还得感叹一句:“你这样,跟梦之魔神对上了怎么办啊?”
“他死了。”
“这么快?”
“我曾经见过你,你在梦境外面,你跟他是朋友。”
“我的朋友很多,你应当也知道,我一直都在救人。”
“为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救那些一看就不对劲的魔神?”
“因为他在我面前。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出现在战场,归离原的人都知道我的这个毛病。”
“别想太多了,弥怒,我要是对归离原不利,岩龙王会是第一个死的,我只是单纯的良心混沌而已。对了,梦之魔神没死。”
第49章 第49章88
「金鹏扭曲度:88。」
姗姗来迟的声音,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落地的声音。
我跟金鹏的关系是有迟滞性的,正如我与那些魔神的关系一样,魔神战争的进度一天天向前,我面临的局面,是无法选中已经加上了绝对特性。
金鹏,只是其中的一个剪影。
夜叉的好感度一开始就太高了些,高到初次见面时,他真的如那阵风一样,除了过往,并无任何沉重之处。
现在也正是如风一样。
业障使风污浊,轻盈不再。
我救了梦之魔神,或者是梦之魔神撕下来一部分,落到我的必经之路上,长发被血污浊,面孔之上,瞳孔之中,却并未有半分痛苦,只是抬眼看我时,一片血红里有朦朦胧胧的情绪升起,又啪的一声碎利。
他从未懊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在我的面前用着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垂泪,血泪。
魔神将死时的灾厄引而不发,他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抱着不知道是要带我一同死去还是向我的求救的心思,所有他自觉丑陋的伤口的都被藏的很好,他便是一个即将碎掉的迷梦。
“你想要杀了我,用你死后引发的灾厄带走我?”
“怎么会。”他的声音轻轻,“这点碎片,我只能请你看一场不好看的烟花。我不知道,我应该让你救我还是杀我,所以我爬到了你面前。好难啊,这一点点梦的碎屑,都差点被岩枪击碎。”
他的这个状态,螭见了也得笑,说叽叽歪歪,直说自己不想死或者说想死在我手里就得了。
他就躺在我的面前,等待自身的消散或者是重生,我只是注视着他,看着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才对他进行了施救。
他的死亡是归离原的选择,死后我选择救他是我个人的意愿。
还是那句话,救人对我而言,只是因为好玩,但因为这好玩所引发的一系列的事,有些离谱的是,竟然都是比较正向的。
魔神死时爆发出来的厄难因为魔神的死而复生而收缩,而僵硬,而消散,重新回到了魔神的体内。
我背着活了的梦之魔神回到归离原,他在我背上笑得断断续续,一副可以再死一次的样子:“你就这么相信他们,能够让魔神死而复生的力量,你就这么展现在他们面前?”
“我只医治身躯,暂且治不了精神,你的磨损要是实在严重的话,可以去死。”
梦之魔神被救活,我也只是救活,对之后的事一概不闻不问,将还活着的梦之魔神丢到摩拉克斯他们面前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那时,金鹏也并没有多么的痛苦。
即使我救的可以说是归离原的敌人,是他的死敌,但那时候,真正疯的应该只有梦之魔神一个。
他的精神状态本就不太正常,前些年可以克制,死而复生后,大抵是被岩枪击碎过本体的头颅,是真的在发疯。
我听了一耳朵他准备恩将仇报的话,他问我为什么要救他,偏偏又说出是他死后才救的他。
“没有理由。”
我答。
让一个魔神死而复生的事,在归离原这里得到的是担忧,担忧我会因此遭受什么不好的事情。
映在一双血红的瞳孔里,是作不详。
金鹏是何时遭受如此猛烈的扭曲与苦痛的?
我记不太清楚,毕竟与他们夜叉一族的相处,我自衬是正常的,该给他们看的也看了,不存在什么感情被欺骗的事。
金鹏知道我跟若陀的关系,也知道海底的魔神们对我不太寻常的态度,知道我这里对救人的准则是碰到……没有什么一人才有的特殊待遇。
又能因何而痛苦呢?
我不知道,毕竟如他一般在魔神战争期间快疯了的也不在少数,梦之魔神是,螭是从头到尾都不正常得特别正常。
一个对死亡被我驯化得已经完全不在乎的魔神,生命力特别旺盛的魔神,摩拉克斯为了避免一些特殊情况,是直接封印了的,四肢和魂灵都是分开的。
对我的讨厌,如那个好感度1一样一如既往,有点力气,还能挣扎的时候,一双眼睛尽皆是阴森森的望着我,望着离他十万八千里的我,当然,骂的也是我。
但凡他有点活路,但凡我在他面前,我就是他唯一的攻击目标,打最大输出的摩拉克斯都得靠边站。
这两位的表现实在是过于恐怖了些,我在归离原这边,若陀快被我压下去的天人永隔的念头又频繁升起。
我前期在归离原过的多么悠闲自在,旁若无人,魔神战争开始到现在就多么的焦头烂额。
出去是出去不了的,若陀第二次出现的恐惧实在是太过猛烈,两位敌对魔神打过的样又放在那里,时不时还能瞻仰一下。
金鹏在这样的日子里,出现的扭曲度88,已经是很正常的了。
正常到他的面上没有任何表示,我们的相处一如既往。
事情的转机出现的时日,归离原已经被围攻了一段时间,能打的基本上都出去作战了,大本营里归终留守,还有一个我。
为了避免我出现在战场上不分敌我的开始救人,尘之魔神用她的力量封闭了我的视觉听觉。
即便我说我眼下对归离原好歹也是一个高端战力,跟那些魔神对上也没有关系。
归终也只是说:“有些默契一旦被打破,那便再没有无关者。”
“我以为你知道,我对这些无所谓。”
“正因为知晓,我们才不会让你面临立场的抉择,你是归离原的医者,一直都是。”
她握着我的手:“等我回来。”
“一般说这话的人都不会回来,但没关系,我能救你,所以,你不必顾及什么,大可以将死亡当成一种耐用品,一种攻击手段。”
“好,我等你救我。”
两句话都灵验了,我恢复视野和听觉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我拍了拍身上的尘粒,准备在几位魔神死斗的地方,去捞说好了要让我救的归终。
尘之魔神死亡之时完成的尘卷非常夸张,我看见了极速赶过来的那些熟面孔,他们也见到了我,因为知道我的能力,所以略略松了口气。
归终的核心有些高,我抵达了与她核心平齐的地方,伸出手,平常一样,要将我的朋友从死亡带出去。
就在此刻,我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头,快要消弭下去的尘风暴被天与地之间的另一股力量所取代,归离原的天,在一瞬间黑透了。
有红黑的流质滴落。
“啪嗒”一声,我身下骤然出现了悬空感,瞳孔里沉重的一声叹息向我碾压了下来。
天与地之间,顷刻倒转,大地向我扑来,天空有不详的物质快速向我延伸。
想要呕吐,有人的嘶吼声仿佛呕出了脏器。
想要感受一下现状,整个五感都找不到什么可以感受的,只能感受到自己大抵在坠落。
痛苦吗?
倒是没有,我没有感觉,就是五感被扭成一团,解不开后出现的生理性呕吐,好像,有人替我了……吧?
很快,我没有疑惑的时间,因为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到了我,我仅剩的知觉告诉我头晕。
……
第50章 第50章99
系统说:「你差点因为高空坠落而退出副本。」
我现在还能醒着没什么大碍——碎了的骨头和被骨头刺穿的五脏六腑,被什么物质直接来了个对穿的伤口,都已经做了处理,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说明我掉落的过程中被缓冲了一下,没有结结实实的砸地上。
我以为是将将复生的归终或者是追上来的归离原的人,已经准备看看人的伤势需不需要救治了,结果答案有些意想不到。
「是魔神遗留。」
「是你五感错乱时看到的属于天空的东西。」
扑过来的“山”是砸向我的事物,天空快速延伸过来的不详物质是当了我缓冲物的魔神遗留。
放在正常视角里,我那一瞬间经历的事情应当是这样的:归终正在读条复活,天空全黑,我被自天而下的不详事物刺穿砸晕,从空中坠落。
时间太短,发生得又太突然,归终还活过来的那一瞬间都硬生生成了读条,不同的力量比他们的主人更快向我蔓延,却都来不及。
我的退出键都被按下了,却被不久前跟归终打生打死直接同归于尽的魔神的遗恨直接踹断。
这种东西,这种不详毫无理智的东西,本能的延展自己,成了尘沙与诅咒里裹住我坠落身体的外衣,成了我生命的庇护伞。
既想要从诅咒下保全我,又想要接住我,最后,魔神们尚且温热的尸体,尚且没有被力量剐得面目全非的肉/身,成了我的最后一道缓冲。
那些东西,那些想要让归离原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的东西,渗透进了我的伤口里,替我扛了一下不详的诅咒。
最地狱的一点是,倘若他们不是直接围攻归离原来偷家,归终不至于跟他们同归于尽,我不需要复活归终,也就不需要他们的遗恨垫背缓冲。
这样是不是就没人会受伤,只要他们死一死就可以了?
不。
归终命定要死在那日,如果不是死在围攻里,那么就是死在诅咒波及里,替我抗住这一照面就直奔我命来的诅咒。
她的命定之死,算是被人顺手安排着用来挡住我的这波危机了。至于原因——
我所遭遇的诅咒,是爱。
并不是来源于命运对我肆意更改死亡和他人命运而降下的惩罚,而是尼伯龙根的爱。
祂是如此恐惧自己爱上我的时刻,不惜在一开始就为自己定下了诅咒,但毫无作用。
法涅斯毫无人性的瞳孔里,祂的挣扎唯一的作用不过是锻炼出我对深渊的抗性,乃至对诅咒的抗性。
从而保住我不会在第一波就死去。
「诅咒强度:92。」
「根源不过是,祂与命运都心知肚明的爱,由爱上而引动的诅咒,你的憎恨才是常态。」
「但谁知道你的急救能力双重大成功,直接拉满了跟丰饶的相性,你的求生欲真的无时无刻不在强调它的存在感。」
谢谢,但命运系,我到现在还真是想说,不要超前贷款,刻板印象拉满了。
「没关系,你还可以刻板印象。」
「什么?」
「由爱而生的诅咒,解药也是爱。」
「那高天之上,因为毫无人性而能践行爱人的命运(法涅斯),祂爱你,所以你才能可以毫无苦痛的经受被诅咒的过程。」
诅咒的强度与法涅斯的好感度是同一数值,这并不是意外,命运里不会发生这些意外。
两位命运,都想要我活下来。为此,一个将自己的情感一次变动就提到了爱,提到了与诅咒可以对冲的门槛;一位,总是让深渊与我相伴,总是给我的旅途增添波折,将我的深渊抗性提了上来。
如此,我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归终和那些魔神,被顺手选中的因由。
「当然是爱。」
「可以践踏本能的爱。」
要到什么程度的爱才肯践踏自己的本能,做到怨憎的遗留还可以去抵御向一个人袭来的死亡?
做到这些的魔神,平均好感度93。
不包括归终。
我醒来后没多久,尘神看起来精神还过得去的来见我,语气也正常,还能跟我打趣说这次好险,差点一下子让归离原折损两员大将。
“我醒来得晚了一点,否则,我可以拉住你,我的力量也可以让你更加和缓一些的降落。”
“但你会再死一次。”
活着会被诅咒波及死亡,很难说她复生后再为我抵御诅咒不会死去。
“这么说来,我的运气,还不错,是吗?”
她的手有些冰凉,据本人所说是刚刚碰了水,擦干净体温还没有恢复。
「归终好感度:45。」
关于她的手,我们心知肚明她说的是借口,尘神说出口的一个拙劣的谎言,她不太想看我,可惜又不得不看我。
抽签抽赢了其他几位的尘神,可能是直接导致我被诅咒的尘神,双手冰凉的握上了我因为失血过多而同样有些冰凉的血。
生命都曾经从我们的躯壳上流逝,复又折返,她的脸色眼下与她的发丝一样笼上了一层雾蒙蒙的颜色。
“琉璃百合……开了,你要看看吗?”
灰色的眸子里映照出我的样子,苍白,伤口即使被处理好了,也能窥见它曾经的惨烈。
“你这个样子,我已经在我命不久矣和马上就死里做好了选择。说吧,是我今天就是回光返照,还是我人已经死了,这只是梦之魔神构筑的梦,我只是一点精神。”
“都不是。”
她凝望着我,“都不是,你只是被诅咒了。”
抽签抽出来见我的归终,亦是告知我现状的人选,尘神还是作弊才得到这个资格的,没有谁会比她更合适。
摩拉克斯、若陀和马克修斯,这三位参与抽签的魔神,沉默不言,便是都知道她做了弊,这抽签并不公平,也是一种默认。
没有谁比她更合适。
因为哈艮图斯,尘之魔神,她是亲历者、见证者、无能为力者、复生后就见到这等场景目眦欲裂得险些再度死亡的……魔神。
死又重聚的核心因为我的鲜血太过刺目,生生又裂开,没有再度死去,是她离我太近,近到一点力量,就似乎可以让我的心脏停跳。
我是人类这一点,从来都清晰,只是那一刻,更加清晰了些。
归终都这样了,那么其他人呢?
大概不会太好。
“别担心,你会活的长久的。”
“我知道。”
能够被命运顺手安排,可以将我从死亡的边界上拉回来的死后遗留,活着的魔神,能够张嘴说话的那些魔神们,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要我死。
归离原是归离原,我是我。
他们甚至偶尔会遗忘我的立场,光是恼怒我随意救人的举动,潜意识里,我是他们的子民,是他们的……
就算想起来,时常都膈应得不行,也不过是让我看看胡乱救人的下场,救了他们这些忘恩负义试图让归离原成为人类的禁区的魔神的下场。
“你说错了,可能有些人不想要让你死,但我绝对不是。”被我拉回来的其中一位扫了一下我的状况,嗤了一声,“归离原也真是,不怕你死。”
“请说,我气血不足,有些困。”
“受伤了就好好养着,都遭天谴了,还惦记救人。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人,不死在我手里,太可惜了,最好的医生死在被
救的魔神手上,哈哈哈,多么可笑!”
“忘恩负义的典范——”
我有气无力的:“这样两个人的名字就得放在一起。”
“……”
他不说话了。
可能是被戳中了心思。
归终的情况要比他们更加复杂些,复杂到她可以为了我的生存竭尽所能,也可以因为我不想要她的爱,而丢弃掉她。
「生死一瞬,她的好感度抵达了99。」
「但我不要。」
「是啊,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