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墨柏亚伏在她颈边轻笑一声,热气扑得她脖子痒痒的。
“没有。”他勾起一缕她的头发放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
湿热的唇贴着她的耳朵,声音又低又沉,像是咖啡机倒出来的咖啡粉残渣,是还有一点儿颗粒感的喑哑。
“是洗发水的味道。”他来之前洗过澡,洗发水是之前让勃利特意找的和她气味最相似的品牌。
洛斯贝尔没想那么多,只说:“和我的味道好像。”
德墨柏亚又笑了一声,偏头去吻她的脖子,细密地,珍重地往下点,停在她的肩颈,用牙齿轻轻咬了咬她的右肩。
“你属狗的吗。”洛斯贝尔微微吃痛,伸手推了推他毛绒绒的脑袋。
德墨柏亚又用拇指摸了摸自己留下的浅浅的牙印,蓝色的眼眸如同深夜的海,晦暗且深沉。
“要是你有腺体就好了。”他遗憾地感叹道。
那他就能标记她了。
洛斯贝尔扯了扯嘴角,理性的大脑只是单纯地想,
——她一个beta,怎么可能有腺体。
洛斯贝尔向来是“睚眦必报”的,她抓着他的头发,偏过头,也在他脖子边的腺体用力地咬了一口。
“别……”德墨柏亚本想让她别咬,话又忽地止住,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腺体是alpha第二敏感的地方,易感期到来时,腺体会发热,严重时会有痛觉。
而虽然alpha不能被标记,但被人啃咬腺体,那种引起浑身颤栗的爽感,不亚于结合时的快感。
他突然希望洛斯贝尔再咬得重一点。
洛斯贝尔咬得比德墨柏亚咬他时要重一点儿,但也不至于咬破。她松开嘴的瞬间,德墨柏亚又倾身亲了下去。他有时觉得洛斯贝尔还挺牙尖嘴利的,于是充满好奇地去勾勒她牙齿的形状与分布。
“不要……”洛斯贝尔半支起身来,皱眉看他。
德墨柏亚宽大的手掌掐着他刚刚险些碰到的大腿,欲低下去的头又抬起与她对视。
他坏心眼地学着她刚刚挑衅的表情,也挑眉反问:“真不要?”
“洛斯贝尔,刚刚说想要的也是你。”
德墨柏亚朝她张开的唇轻轻吹了口气,揶揄地说:“洛斯贝尔,我觉得你不太诚实。”
“两张嘴表现出来的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洛斯贝尔怀疑德墨柏亚是真的属狗的,不然怎么什么都要舔一口,尝一尝。
德墨柏亚常年训练和握枪,手上生了一层粗粝的茧,还有他锻炼出来的一身腱子肉,浑身上下哪儿都硬实,唯独唇舌和一颗心柔软无比。
他愿意把身上最柔软的两个地方都奉献给她。
德墨柏亚喜欢吃鱼肉和贝类,尤其刚从海里新鲜打捞上来的海鲜鲜甜,贝肉软嫩,微微带着点儿海味的咸,轻嘬一口还有丰盈的汁水。
这时,他忽然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吃海螺时的不得要领,无论怎么吸,怎么用舌勾弄,都吃不到藏在壳内最深处的螺肉,倒是把汁水全都喝光了。
正是因为毫无技巧,根本猜不到他下一步会碰到哪里。洛斯贝尔觉得自己就像只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脱水之后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了。
“德墨柏亚。”这还是洛斯贝尔第一次直呼他的大名。
只不过因为气虚,她喊他名字时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德墨柏亚将人抱进怀里,感受到怀里人不受控制的轻颤,像哄小孩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又极其珍惜地亲了亲她的头发。
“好了,不继续了。”他想要去亲她的唇,被她扭头避开。
德墨柏亚忍不住嘴角上翘,打趣她:“嫌弃你自己么。”
洛斯贝尔瞪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挺翘的鼻尖上,霎时脸热。她一直都知道他鼻子挺,但这么清晰地感受,是头一回。
她撇开眼,看着他衣冠楚楚,只在俯身的时候脱掉了合身的西装马甲,除了身上衣服裤子皱了点儿,还都完好无损地严密地包裹着身体。
可她身上就剩下一件轻飘飘的雪纺衬衫。
“你呢。”洛斯贝尔故意坐着往下压了压,得到一声闷哼。
“你出尔反尔,说要给又不给。”
“不是给了么。”德墨柏亚抚着她的后颈,用鼻尖蹭了蹭她的。
他笑着说:“你要的我给了,我又没找你要。”
怎么能这样耍赖的。
洛斯贝尔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种时候德墨柏亚还能跟她玩心眼。
德墨柏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洛斯贝尔,我不想跟你只是上床的关系。”
他把话讲得太直白,可犀利的话语和他手上安抚她的动作完全是两种态度。
洛斯贝尔想跟他玩文字游戏,喜欢归喜欢,但她似乎并没有打算给他一个名分。要玩可以,他陪她玩,让她玩他也可以,但他不会伤害她,也不会突破那层界限。
“那你想是什么关系。”洛斯贝尔也冷静下来,褪去情潮的黑色眼睛凝视他。
“你觉得,我们又能是什么关系。”
第76章 勇敢。
氤氲着潮湿热气的气氛在逐渐冷却。
德墨柏亚凝着她微蹙眉端的冷黑双眸,眼前不由地浮现出她刚刚如玻璃蒙雾的朦胧眼神。
何况洛斯贝尔身上还只穿着一件若隐若现的衬衫,身上沁出些许薄汗,贴合身形的衣衫像是包裹着新鲜水果的保鲜膜,有种让人想要扯开的欲望。
头脑的冷与身体的热还在猛烈对冲拉扯。
说实话,他并不想在这种情形下和洛斯贝尔理论。浑身无处宣泄的热意与躁动快要将他点燃,脑中紧绷着仅残存一丝的理智防线。
德墨柏亚撇开眼,咕咚吞咽一口口水后,又长舒一口气,起身取来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也是这套西服剩下唯一一件还平整的衣物。
他把外套披在洛斯贝尔身上,仔细地将前襟拢好,完全遮盖住衬衫下的春色,又俯身抓过被子围盖住她修长的腿。
洛斯贝尔眉头皱得更深,眼看着他将自己包成个粽子,内心不禁失笑。
之前在德墨柏亚卧室的时候,他毫不避讳,现在她主动,他又跟往裤腰带上挂锁一样。
反正更亲密的肢体接触也碰了,洛斯贝尔也不守着规矩喊他殿下,而是直呼他的名字。
“德墨柏亚。”黑珍珠撞进温暖的洋流中,还滚烫的蓝眸暗潮汹涌。
他明明就有感觉极了,却偏要中途喊停。
“洛斯贝尔。”沉哑的声线有些无奈,又带着几分警示。
德墨柏亚垂眸扫过她触感柔软的唇,发出一声极轻的气音,不知是笑还是叹气。
怎么唇这么软,嘴却那么硬。
“我只接受光明正大的关系。”他直直望进她的眼睛里,话语间有着不容反驳的笃定。
她点头,他们可以是情侣。
她不点头,他也可以继续做她暗中的追求者。
一夜情,床伴,或是地下情,德墨柏亚通通都不接受。
平坦的康庄大道他不走,一心一意要去走那难走的坎坷小路。洛斯贝尔真心觉得德墨柏亚软硬不吃,难搞极了,气得她想直接霸王硬上弓。
共事半年时间,不仅洛斯贝尔更了解德墨柏亚,德墨柏亚也对她一目了然,一看她那蠢蠢欲动的眼神,他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德墨柏亚单手紧攥着西服两侧的前领,不给她再次扑倒自己的机会。
“洛斯贝尔,就算今天如了你的愿。”他提醒她,“那之后呢,只要我不想见你,你根本不可能见到我。”
“我也不可能只有一次易感期。”
“你觉得你帮得了我几次。”
洛斯贝尔就快要挣开束缚,听到他话的一瞬间,霎时停止了动作,瞳孔微微震颤后又惊又气地瞪向他。
是啊,她已经不是他的秘书了。
他们之间的身份鸿沟堪比天堑,要是德墨柏亚不愿意见她,她就是想方设法也难见他一面,更不用说接近他。
“你这是在逼我。”他这跟拿自己的命胁迫她有什么区别。
可洛斯贝尔忘了,能被威胁的前提是,你得在乎这个人,或者这个东西。
“我没有逼你,洛斯贝尔。”德墨柏亚温柔地注视她,语气也很平和。
“我说了,一切都是我自愿。”
德墨柏亚清楚她不会再做无用功,于是松开了抓着衣服的手。
“我让人送套干净的衣服来,你去浴室冲个澡吧。”
他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手持通讯器发信息,刻意避开视线不去看她。
“你想住一晚我就再让人开间房,你想回去我让安德鲁送你。”
总之,今夜不是个继续深谈的好时机。
“不用了。”洛斯贝尔捞过床尾的两条裤子直接穿上,“我回小院的客房休息就好。”
让安德鲁送衣服来,他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一下便能领会她言下之意的德墨柏亚,打完消息的手顿在发送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最终,他垂着眼眸按灭了屏幕,将通讯器放回桌上。
耳边布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声还在。
德墨柏亚往酒杯里倒了半杯的葡萄酒,完全不在乎酒的香气和风味,只当止渴的水一口灌进干痒的喉咙里。
直到听见屋内静下来,德墨伯亚这才回头去看穿好衣物的洛斯贝尔。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还是没忍住去盯她的唇。
要是能得到一个晚安吻就好了。
可惜,他们还不是可以随意亲吻的关系。
德墨柏亚轻声对她说:“洛斯贝尔,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谈。”
许是觉得这番话太疏离,他又柔声地询问她的意见似地问:“好吗。”
洛斯贝尔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撇开眼低声说了句,我先走了。
德墨柏亚是想送她离开的,但他现在的状况也没比洛斯贝尔好到哪儿去。满是褶皱的衣服,隐约洇湿一块儿的裤子,还有浑身沾满的信息素气味。
目送洛斯贝尔背影离去后,德墨柏亚关上门,后背紧靠在门上,抬手去触碰自己的唇,脑子里拉扯到极限的那根弦终于绷断。
他急需降火。
枕头上还留有一丝洛斯贝尔的气味,德墨柏亚将整张脸都埋进散发着淡淡薄荷气味的枕巾里。
清新的气味不仅不能使人清醒,反倒更像是令猫欲罢不能的猫薄荷,勾出内心更深的渴求。
“洛斯贝尔……”深埋在枕头里发出的声音很闷。
耳边隐约还能听见洛斯贝尔怒斥他名字的声音。
直到鼻端完全只能闻见自己信息素气味,呼出在枕巾上的热息快将自己闷得窒息,德墨柏亚才偏过头用口与鼻同时呼吸凉几分的空气。
从德墨伯亚的套房回到小院距离不远不近,正合身的牛仔裤这会儿却显得有些磨,走的每一步路都带来些许难受。
但这点儿不适还不足以掩盖洛斯贝尔内心的难受。
淋浴室内,流水冲洗去身上的黏腻。
洛斯贝尔抬手摸到自己的右肩,那个不深不浅的牙印已经完全消失,摸不出一点印记。
身为beta,她并不热衷于寻欢作乐带来的刺激。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她是第一次,也确实足够令人感到愉悦。而另一处微凉的水流还在簌簌流下,同溅在墙上黏稠的乳液一同流进下水道。
洗完澡后,洛斯贝尔换上了会馆的一次性浴衣,打算一会儿让人来取外衣拿去清洗烘干。
在看见浴室抽屉内放着单独包装的,各种尺码的一次性内衣裤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钱还花得挺值。
过了好一会儿,客房的门铃响了一声,接着床头的固定话机也跟着响了。
洛斯贝尔接起电话,听到话筒那头传来服务员客气的声音。
“您好,门外机器人配送了一件物品,请注意查收。”
洛斯贝尔一头雾水地挂断了电话,打开门操作机器,发现是一袋衣服。
会这个时候给她送衣服的人,不用思考也能马上知道是谁。
她翻开袋子,里面是一件白衬衫和一条黑色长裙,款式很简洁,是她平时可能会穿的风格,而且摸起来布料材质很好。
在袋子底部还有一张卡片,上面的字迹无比熟悉,是德墨柏亚写的。
——衣服烘洗过,干净的。
洛斯贝尔不奇怪德墨柏亚会知道她的身材数据,在入军选拔时就已经被上传到军队内网档案里了。至于衣服是从哪里来的,反正他们总有办法。
第二天回家时,洛斯贝尔穿着干净的衣裙回去的。
“洛斯贝尔。”她回家时,艾尔莉丝正要出门,笑着同她打招呼。
卡佩酒庄重新开始运营,艾尔莉丝每日都很忙碌。
但在艾尔莉丝靠近洛斯贝尔的时候,她顿时停住脚步,皱起眉头,睁大了眼睛,惊异地上下打量洛斯贝尔,欲言又止。
洛斯贝尔很快注意到姐姐怪异的神态,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问完她还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似乎也没沾上什么奇怪的东西。
难道是这身衣服的问题?艾尔莉丝没见过她穿这套衣服。
“洛斯贝尔……”艾尔莉丝迟疑地发问,“你昨晚,是和同事们一起吃饭吧。”
洛斯贝尔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承认:“是啊。”
艾尔莉丝抿了抿唇,关上了大门,拉着她到楼梯边的角落说话。
“昨晚殿下也去了吗。”艾尔莉丝压低音量问,“你们没遇到什么事吧。”
洛斯贝尔不知道艾尔莉丝为什么这么神经兮兮的,怔愣片刻,眼神充满困惑。
“嗯。”她点头回答第一个问题,又摇头说,“没遇到什么事,怎么了。”
艾尔莉丝猜到,因为洛斯贝尔是beta,平日里闻不到信息素,所以对信息素的存在也不敏感,更没有意识到她身上可能沾染上信息素的气味。
“你身上,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艾尔莉丝告诉她,又赶忙补充道,“不会很浓,挺淡的,靠近了才能闻得到。”
如果是AO之间标记结合,双方身上都会沾染些许对方的信息素味道。
尤其是omega,一旦被alpha标记,自身信息素的气味几乎会完全被alpha的信息素掩盖,能够起到排斥其他alpha的作用。
而且,信息素的味道和普通的香水味不一样,轻易是洗不掉的。
Alpha和omega闻了就知道是不是信息素的气味。
Beta身上要怎么才能染上信息素的味道呢。
要么是正巧撞上易感期alpha或是发情期的omega,意外沾染;要么就是和有信息素的人进行了不可言说的亲密接触,催发了信息素。
人类总是会下意识忽略掉自己感受不到的东西。
没谈过恋爱的洛斯贝尔,完全忽略了还有会暴露踪迹的信息素。
“我……”她半张着嘴,眼神闪躲了一瞬,才慌忙解释说,“艾尔莉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殿下之间没发生什么。”
艾尔莉丝觉得洛斯贝尔的反应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洛斯贝尔,我没说什么啊。”艾尔莉丝忍不住失笑,“就算有什么,你们都是单身,也不违背道德律法。”
洛斯贝尔往两侧扯了扯嘴角,多说多错,干脆不说话了。
“好了,我得出门了。”艾尔莉丝又回头说,“洛斯贝尔,无论你做什么选择,作为家人,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艾尔莉丝看得出来,洛斯贝尔内心有动摇,也看得出她的纠结,深知她为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所困。
“洛斯贝尔,在我看来,你一直都是很勇敢的人。”
勇敢地为人发声,勇敢地去尝试别人眼中的不可能。
“如果你真的喜欢殿下,不如也去试一试呢。”
“就像你当初鼓励我重新开酒庄一样,不尝试怎么知道有没有可能。”
艾尔莉丝冲她一笑,是从前鲜有的明媚。
离婚后,属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洛斯贝尔倏地被艾尔莉丝的话给刺激到,她之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畏头畏尾的一个人。换做从前的她,只要想得到,就一定会让自己配得上。
“爱”果然会让人变得胆怯,变得愚不可及。
洛斯贝尔是想找个时间和德墨柏亚谈谈的。
但无奈,她突然收到了军区增加测试的讯息。
在入军选拔中成绩达到前5%的考生需要参加此次测试。如果增加测试成绩达标,可以进入先进候补军,未来晋升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测试时间就在下周五,测试内容未知。
在测试之前,洛斯贝尔最好不要和德墨柏亚见面。她现在已经不是皇室秘书,私下和德墨柏亚见面,很可能产生打探考题的负面影响。
那就只能等测试结束后再联系德墨柏亚了。
第77章 阿尔贝上将之子,菲尼阿尔贝。
军区选拔基地。
“这次测试的形式为小组合作,每组五人。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人出列,每五个人自动划分一组,排成一列。”
皇室军每年新招一千人,选拔成绩在前百分之五的人,有资格参加先进候补军的追加测试,名额也就只有五十人。
站在队伍前方的教官身穿深蓝色的军服,那是皇室军独有的制服。
洛斯贝尔扫过教官肩头的军衔,橄榄枝与三棱星,是初级指挥官。
做他们这些新兵的教官,初级指挥官就已经足够了。可在那位初级指挥官的身后,另一名女性肩上的军衔标志,是中级指挥官。
中级指挥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菲尼阿尔贝。”教官叫出第一个名字。
阿尔贝的名号如雷贯耳,能留在这里的人,大概率不会没听过阿尔贝上将的事迹。
众人笔直地站定在队列之中,但目光却忍不住看向走出队伍的年轻男人。
原来“橘子头”的名字叫菲尼。
洛斯贝尔注意到,那名女性指挥官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了菲尼的身上。或许,阿尔贝上将之子的名头,是吸引这位指挥官前来的缘由。
“费弋泰勒。”被喊到名字的少年讶然地微微睁大双眼,愣了一瞬才出队。
能和实力强劲的菲尼一组,无疑是件幸运的事情。
费弋忍不住翘起嘴角,快步小跑到菲尼的背后站立。
洛斯贝尔不太清楚这次分组的根据是什么,是随机打乱顺序还是有其他标准。
不过,应该不会是按照成绩排名直接分队,不然对排名在后的人似乎不大公平。
“洛斯贝尔卡佩。”教官喊到她的名字。
洛斯贝尔稍稍压低了眉头,没想到自己竟然一开始就被分到和橘子头一组。她无声地轻叹一口气,出列后站在第一分组的最后一个。
菲尼的个子很高,哪怕洛斯贝尔和他之间隔了三个人,只要稍微一抬眼,还是能越过人头看见他鲜艳得耀眼的“橘子”脑袋。
直到念完名单,教官都没有宣布本次测试的内容。
“好了,接下来按组别上车,严禁交头接耳,保持秩序。”
人群中突然有人打报告:“报告,教官,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尽管对方打了报告,但教官皱眉不悦的脸色沉得像是风雨欲来的阴云,盯着那人的眼神更是如锐利的闪电般犀利。
“服从命令,是你们入伍后要学的第一件事。”响亮而威严的声音恍若雷鸣,震得所有人都不敢再吱一声。
大巴车上,洛斯贝尔坐在靠窗的位置,教官让他们拉上窗帘,似乎有意隐瞒大巴车前往的地点。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他们来到一处野外训练基地,也是山林间,但显然没有上回德墨柏亚带她去的那个基地隐蔽高级。
下车后,教官要他们排好队伍,这才公布了测试的项目。
“接下来,每组成员自行选出一名‘队长’。”
“队长的作用,不仅是队伍的领导者。本次测试内容,每组将有一个据点,通过淘汰其他组的队长,可以占据其他队伍的据点,据点只可被占据一次。”
“并且,队长淘汰,则全组淘汰。”
洛斯贝*尔迅速厘清规则,他们的目标一是保护本队队长,二是尽快淘汰其他组的队长,占据据点。
据点只可被占据一次的意思是,假设占据其他组据点的队长被淘汰,除本身据点,其他已占据据点不会转移变更所属。
“本次测试不限时长,直到仅存活一组队伍,或是其中一组占据一半及以上据点,即测试结束。”
淘汰方式和先前洛斯贝尔训练的一样,用激光枪射到对方身上致命区域的感应器即可。
“五分钟讨论时间选出队长,选好后写在纸条上拿过来。”
“我们选谁当队长?”费弋小心翼翼地问,眼神不自觉地瞟向菲尼,像是等他拿主意一样。
另一个成员奥夫笑着看向菲尼:“当然是选菲尼了,除了他还有谁适合当队长。”
洛斯贝尔没说话,在她看来,选择队长最好有两种策略。
一种是选择队伍里最强的,这样不容易被人淘汰。还有一种,就是选择队伍中最不起眼的,不容易被人发觉队长身份的。
菲尼符合第一种,但他实在是太显眼了,其他队伍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先除掉菲尼。她不确定菲尼真正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入军选拔时还看不出更多。
菲尼挑眉扫了一眼洛斯贝尔,脸上挂着无谓且玩味的笑。
“看来你有其他想法。”菲尼冲她抬了抬下巴,“你怎么想。”
队内其他人的视线随着菲尼的问话集中在洛斯贝尔身上,有疑惑,也有不屑。
洛斯贝尔也算是这次选拔中的一个话题,一个beta,皇太子的前秘书,靠关系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
只不过,知道她的人不算很多,贵族圈子里的人居多。奥夫就是个贵族alpha,他看洛斯贝尔的眼神带着些不以为意的轻蔑。
洛斯贝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平静地说道:“我不反对菲尼当队长,只要你们觉得有把握胜利就行。”
如果菲尼当队长,他们所有人都必须成为菲尼的掩护。因为不管菲尼是不是队长,他都会是其他队伍攻击他们的首要目标。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另一个女alpha成员琼,点了点头附议,“选菲尼确实……挺危险的。”
“那不选菲尼选谁,选你么。”奥夫冷哼了一声。
菲尼却应道:“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啊。”
奥夫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菲尼会应和这种荒唐的提议。
洛斯贝尔轻瞥了菲尼一眼,她虽然不了解这个人,但她却大概能猜出菲尼附和她的原因。
菲尼一看就是不想担责的那种类型,成为队长也代表着要为队伍的输赢负责,他应该不想承担这种心理负担。
费弋看起来像是没什么主见的样子,左右扫视了两眼面对面站着的两人,隐藏存在感地沉默下去。
“时间到。”教官扫了眼秒表,吹哨叫道。
十五分钟后,各组成员抵达分布在山林各个区域的据点。
洛斯贝尔他们组的据点在山林的西北角,位置较偏,到达据点的时候已经快到测试正式开始的时间。
“还是速战速决吧。”菲尼歪了歪脑袋,拉伸了下脖子,“一会儿开始后,我就直接出去把人秒了。”
洛斯贝尔忽然觉得菲尼这人挺好看透的。
他做事不主张策略,打算把不是自己队内的其他人都淘汰,也不用管那人是不是队长。
教官只说了测试结束的条件,却没有说赢得这场测试的标准,究竟是活到最后,还是占据更多的据点。
既然没说,那就将两项都满足。
洛斯贝尔支持菲尼主动出击的决定。
“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和琼一组,你们三个一组,可以吗。”
“正合我意。”奥夫耸了耸肩,他可不想跟beta一起,拖后腿。
费弋也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菲尼皱了皱眉头,又扯了扯嘴角,显然是有些不乐意。他更喜欢单兵作战,带着俩拖油瓶反而累赘。
洛斯贝尔提醒他说:“你需要掩护。”
菲尼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只应了一个字:“行。”
测试开始的广播声响起。
洛斯贝尔和琼出发前往距离他们据点最近的另一个据点。
由于五十个人中,绝大多数人相互并不熟悉,也很难凭借认知去猜测别组的队长。观察,推测,淘汰的流程太过麻烦,所以更多组的策略应该也是主动出击。
但这场测试还有一个妨碍点,就是他们手中的激光枪只能连续使用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需要回到据点,在据点内的激活点放置一分钟补充能源。
往返据点太浪费时间,只有占据其他组的据点,才能将测试顺利进行下去。
洛斯贝尔和琼悄摸躲在草丛内,看着据点内的两个人,要是他们不是队长,淘汰他们也无法占据这个据点。
“上吗。”琼悄声问她。
洛斯贝尔犹豫了一会儿,点头:“上。”
“不过,我打头,你殿后。”
琼狐疑地凝了她一眼,还是点头应好。
洛斯贝尔弯腰前进,趁着据点内人不注意朝其中一人开了一枪。感应器很灵敏,以洛斯贝的准头,一击足够。
等另一个人反应过来举起枪时,洛斯贝尔已经翻身上栏,趴倒避开后,一个扫腿将对方踢倒,枪口对准对方的脑袋,在那人震惊瞪眼的瞬间,她枪口下移,对着他的心口开了一枪。
“抱歉。”洛斯贝尔礼貌地冲他一笑,“你淘汰了。”
洛斯贝尔灵敏察觉到对方表情的怪异,瞬间躺倒,翻滚到掩体后方,动作敏捷地避开一个射击,注意到琼拿枪“击毙”了埋伏在据点外的另一个人。
诱饵么,洛斯贝尔挑眉。
琼上前与洛斯贝尔会和,两人看了眼据点内的显示器,依旧是数字三,没有改变。
说明这三个人都不是三组的队长。
“测试刚开始没多久,人不会太远,我们去追。”
“好。”
琼跟着洛斯贝尔,她们在大约八百米外发现了正在交战的两组成员,应当是刚刚三组和另一组队员。
“我们等一等吧。”琼对她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洛斯贝尔摇了摇头,起身直接上前,帮着正处于弱势的三组攻击另一组队员。
五个人打两个人,有点卑鄙。
四个人对五个人,勉强公平。
洛斯贝尔一边对战一边观察着五个人的队伍结构。
突然转变局势位于下风的另一组成员会下意识地去保护他们的“队长”。
目标,找到了。
洛斯贝尔找准时机,直接击杀了对方的“队长”,剩下队员的身上瞬间响起警报,手上绑定的激光枪也立刻失效。
作战要动脑子。
“谢谢……”三组的人话音未落,没想到洛斯贝尔直接反手将他们也给解决了。
站在洛斯贝尔身后的琼霎时瞪大了眼睛,大概也没想到洛斯贝尔会这么干脆,连一点儿说话的间隙都没给对方留。
“没关系。”洛斯贝尔无厘头地回应道。
这下就占据了两个据点了。
洛斯贝尔和琼先到最近的六组据点激活激光枪,延长使用时间。
但准确来说,这里现在是他们一组的据点了。
琼忍不住对她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刚刚是要和他们结盟。”
距离激光枪完全激活还有半分钟。
洛斯贝尔同琼闲聊,语气淡淡的:“不熟悉的人结盟风险太高。”
刚刚帮三组,是因为她和琼两个人对组团的五个人也很困难,趁着三组被压着打的时候上前帮忙,三组不可能冲她们开枪。等把六组团灭后,她趁其不备再反杀三组,也会更轻松省力。
琼轻笑一声:“不愧是beta.”
奥夫刚刚明里暗里地讽刺她,点明了她beta的身份。琼说这话,虽然也指明了她是beta,但语气却不是嘲讽,更像是钦佩。
“算得真狠。”她含笑赞扬道,“还好我没和你作对。”
之后,洛斯贝尔和琼又到了下一个据点。
原先应该是二组的据点,现在显示屏上显示的是数字七,七组的人干掉了二组。
“我去,搞围攻啊。”菲尼躲在树后,转了转手臂,眼底同时混杂着狠意和笑意。
这场面,挺有挑战。
七组和九组合作,已经淘汰了二组和四组,各占据了一处据点。
“把菲尼干掉,他应该是一组的组长。”
洛斯贝尔和琼顺着七组的踪迹,恰巧和菲尼他们重逢,但那时奥夫和费弋已经为了掩护菲尼被淘汰了。
这也更让七组和九组的人认定菲尼就是一组的队长。
奥夫和费弋一带一地带走了两个人,菲尼也凭实力淘汰掉了三个人。
“靠……怎么这个时候没电。”菲尼简直要被气死。
任凭菲尼再怎么强,没了武器,还被四个人围堵,也难有胜算。
砰的一声,激光**拟枪声响起的下一秒,滴的一声,感应器同时响起。
洛斯贝尔从背后给敌人来了一枪,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谁知,下一秒,一个人对自己的“队友”自相残杀,发出了痛击。
九组眼瞧七组只剩下队长一人,生怕被人抢了据点,也不再在乎所谓盟约,先杀了七组队长,占领七组据点。
“琼,上。”洛斯贝尔了然,言简意赅发出指令。
那现在就是二对二了。
没错,洛斯贝尔直接忽略了丧失武器的菲尼。
琼还只知道洛斯贝尔枪法准,现在更发现她近战格斗也不比alpha弱势。
菲尼瞧见援兵来了,将没了用的枪先背在身上,也跟着加入这场混战。有了菲尼的加入,琼打配合,原先还极具优势的九组很快就也被全灭了。
洛斯贝尔算了算,她和琼刚刚占了两个据点,这里应该又多了一个。
加上本身的据点,已经是四个据点了。
她扭头问菲尼:“你们刚刚占据了几个据点。”
菲尼眨了眨眼,歪头懒散回答:“不知道。”
他只负责淘汰人,谁知道占据了几个据点,他又没去确认。
洛斯贝尔无言可对,扯了扯嘴角,对菲尼说。
“先去附近据点激活一下枪吧。”
第78章 胜利。
他们来到附近的据点,确认据点内显示屏变更为数字一后,洛斯贝尔让菲尼将激光枪放在激活点充能,她和琼拿着枪仔细观察着周围动静,以防突发状况。
“你刚刚淘汰了多少人。”这时,洛斯贝尔问菲尼。
菲尼斜倚靠在旁边的墙上,垂眼扫过激活点上的倒计时,懒洋洋地抬眸去打量站在身侧的洛斯贝尔。
事实上,这还是菲尼第一次认真端详她。
眼前的女性身穿暗绿色的迷彩,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用小皮筋扎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浑身最吸引人注意的,是那双冷静坚定的黑色眼睛。
她身手还挺不错的。
菲尼漫不经心地答:“不记得了,七八个吧。”
一个人就解决了约七分之一的考生,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但洛斯贝尔不仅没有露出讶然的表情,反倒是将眉头攒得更紧,斜眼睨了不着调的菲尼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测试结束的广播没响,我们还没占据一半据点。”
洛斯贝尔将话说得委婉,琼却一语点破她的隐晦。
“淘汰了这么多人还没占到一个据点吗。”琼不可置信,又面露难言神色地瞥了菲尼一眼。
到底是运气不行,还是真没脑子啊。
菲尼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问:“你们淘汰了多少人。”
“没算。”洛斯贝尔干脆地回答他,只说,“但我们在这之前已经占了两个据点。”
加上刚刚那场混战,他们至少占了九组的一个据点。
一加二加一,等于四。
按理来说,只要菲尼他们之前占领到一个据点,这场测试就该结束了。
“靠。”菲尼暗骂一声,意识到自己白费功夫,全打小兵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连一个队长都没淘汰掉。
菲尼扯了扯嘴角,强行挽尊道:“还不是那两人拉我后腿,我就没去追逃跑的人。”
肯定是队员牺牲自己,掩护队长逃跑了。
洛斯贝尔面无表情地斜眼睨他,对他的解释不置一词。
叮的一声,激光枪激活完毕。
洛斯贝尔收回视线,冷冷地说:“不清楚山林里还剩下多少组,只能全部解决了。”
假设他们的敌人只剩下一组,根据计算,对方也不会占据比他们数量更多的据点。
要想稳赢,还得活到最后,就必须除掉存在的其他组员。
他们组只剩下了三个人,接下来自然是要一起行动。
“走吧。”洛斯贝尔抬步即走,琼自然而然地跟上她的脚步。
菲尼虽然不喜欢别人用命令的语气和他说话,但刚刚才丢了面子,这会儿说不出什么强势的话来反驳,只能沉默着跟上。
事实正如洛斯贝尔的预料,山林间只剩下了最后一组。
因为对方也在寻找他们的踪迹,所以双方遇上得也很快。
局面是刚好的三对三,能留到最后,对面的实力也不容轻视。
躲在粗壮树干后的洛斯贝尔向一旁的琼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就领会了她的意思,准备掩护。
而洛斯贝尔想向菲尼使眼色的时候,忽地想起他宛如盆地的智商,开口冲他张了张口型。
我掩护你,上。
说完,洛斯贝尔探头确认敌人方位,毫不犹豫地转身开枪。
差了一点儿,没打中致命区域的感应器。
敌人见洛斯贝尔掩护菲尼,似乎因此确认他们组的队长就是菲尼,将所有火力全都集中在菲尼身上。
菲尼是饵,他的主要任务就是诱引敌人对他下手,重点在躲避。并且菲尼的实力众所皆知,即便对面是三个人,也很难立刻将他淘汰。
趁此机会,洛斯贝尔和琼打配合,一个在前诱敌,一个在后伏击,成功解决掉了对面一个人,使局面变成了三比二。
“不行就一换一。”处于弱势,他们的目标自然是直接带走一组队长。
只要队长淘汰,其全部组员也跟着淘汰。
一瞬之间沟通好策略,两人其中一人直接近身去控制菲尼,另一个人瞄准菲尼身上的感应器开枪。
几乎是同一时间,洛斯贝尔手中的枪,和敌人手中的枪一起击发。
菲尼与控制他行动的敌人同时被淘汰。
“我靠……”被淘汰的菲尼一把甩开那人,心情郁闷。
但测试结束的铃声依旧没有响起。
只剩下一个人的对方组员霎时瞪大了眼睛,马上意识到一组的队长不是菲尼。
会是谁,在前面的那个,还是躲在后面的那个。
人在紧急情况下很难冷静思考,何况是还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新兵。
一对二,就算一换一,也只能选择带走一个。
洛斯贝尔敏锐地观察到他吞咽口水的紧张动作,不给对方深思熟虑的机会,上前就是一个牵制,让他没时间继续思考。
应该是后面那个。
但其实他的思考根本没有多少意义,洛斯贝尔和琼在短时间内就达成了很不错的默契,也几乎没给对方喘息动手的机会。
铃声响起,测试结束。
琼和洛斯贝尔击了个掌,相视一笑。
坐在地上被淘汰的敌方成员忍不住问她们:“你们组的队长是谁。”
“你猜呢。”琼歪着脑袋,伸出手掌准备拉她起来。
测试结束,他们就不再是对手,而是未来可能成为一个队伍的队友。
地上的人冲琼一笑,拉住她的手起身,问:“是你吗。”
琼嘴角不禁上翘得更明显,然后挑眉摇了摇头,下巴指向洛斯贝尔。
“不是我,是她。”
那人看向洛斯贝尔,洛斯贝尔也回以她一个礼貌的微笑。
“那我确实是输得心服口服了。”她就算是打算一带一,也是决定先带走琼的。
“你好,我叫梅妮。”她将沾了灰的手在裤子上蹭干净后,朝洛斯贝尔伸出掌心。
洛斯贝尔和她轻握,简洁介绍道:“洛斯贝尔。”
“洛斯贝尔。”梅妮似是惊讶地抬眉,语气微微上扬,“原来你就是洛斯贝尔。”
琼好奇地左右来回扫视两人,她不知道洛斯贝尔也是个“名人”。
洛斯贝尔云淡风轻,觉得就算别人知道她,大概也都是些不好的言论,只浅浅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别误会。”梅妮见她表情不对,立刻解释道,“选拔考核考射击的时候,我跟你一个考场,听到考官念过你的名字。”
“你是我们考场第一个考完的,还是满分,所以我记得你。”
“这样。”洛斯贝尔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所有人回到野外训练基地的操场。
教官宣布说:“这次测试的评定标准是,占据除本身据点外至少一个据点的组,队长通过考核。”
“占据两个及以上据点的组,全员通过。”
“并且,恭喜第一小组,不仅占据一半据点,并存活到最后,一样是全员通过测试。”
最终通过这场测试的人数,是十二人。
尽管没有特殊奖励,但第一组能得到指挥官的口头表扬,在军队内已经是荣誉了。
艳羡的目光投向菲尼他们组员所在的方向。
获得胜利,洛斯贝尔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琼则是赢得理直气壮。菲尼脸上有些不爽,跟着躺赢的费弋和奥夫,一个窃喜,一个怨气沉沉。
安德鲁将补充测试的结果告诉了德墨柏亚。
“好,我知道了。”语调是听得出的上扬轻快。
德墨柏亚随口问道:“新兵入营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下周五。”安德鲁很有眼力见地问,“殿下是否要去欢迎仪式上露个面。”
德墨柏亚肯定地嗯了一声。
他拿起手边的通讯器,犹豫着是否要给洛斯贝尔发送一条恭贺短信。
安德鲁见德墨柏亚拿着通讯器的手倏地顿住,大概能猜到他想要联系的人是谁。
“殿下,是否还有别的吩咐。”
德墨柏亚将通讯器放到一旁,摇头说:“没了。”
他不想让洛斯贝尔觉得他是在逼她。
洛斯贝尔回家后,同家里人说了她下周五就要入营的事,届时所有能够联系外部的通讯器和设备都要上交。
“这么快么。”艾尔莉丝明媚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垂眸眨了眨眼。
米洛斯没有像艾尔莉丝那般不舍,他只觉得洛斯贝尔达成了自己的心愿,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伍德公爵放下手中茶杯,声音闷了几分,问:“要多久能回家一趟。”
“没特殊情况,半年吧。”
法兰帝国没有强制的服兵役制度,只不过因为军队福利极好,很多平民alpha也自愿参军。除了皇室军外的其他军种,基本对大部分的alpha和一部分的beta都进行招收,要求也相对较低。
士兵半年可以外出归家一周左右的时间。
若是成为指挥官,初级指挥官三个月可外出归家一次,一般时长不超过七天;中级指挥官一个月可外出归家一次,一般时长不可超过五天;高级指挥官非特殊情况不限制外出。
当然,在军营里,所有军官士兵每周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通过申请,一个月可以外出半天,只是不能在外过夜而已。
“这么久么。”艾尔莉丝长叹一口气,感觉入口的水果都不甜了。
洛斯贝尔安慰艾尔莉丝说:“周末能拿通讯器的时候,我会跟你打视讯的。”
距离入营还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洛斯贝尔还不知道德墨柏亚有没有时间见面。
[我下周五入营,在这之前有空见一面吗。]
洛斯贝尔盯着手腕上的通讯器,五分钟过去,德墨柏亚没有立即回复她的消息。
或许是在忙。
洛斯贝尔给德墨柏亚发消息的时候,德墨柏亚正在处理军队事务,之后又顺便去看了精神力愈疗仪的使用情况。
北狄联邦医学研究院当初开那场交流会,确实也有宣传这台仪器的心思。在交流会后的饭局上,德墨柏亚提出想购置几台精神力愈疗仪,巴伦教授似乎也并不意外。
经过商谈,最终德墨柏亚以一台五百卡帕的价格购买了五台精神力愈疗仪。其中四台,被放置在蓝城军区总医院的精神科室内。
“用的人多吗,效果如何。”德墨柏亚询问军医。
“这周有大约一百个人尝试过这台仪器,一次治疗效果能达到人工愈疗的百分之六十。”军医继续说,“论起效,精神力稳定剂是见效最快的,但副作用更大。”
愈灵师的愈疗是效果最好的,但愈灵师每次能够治疗的人数有限,不能满足军队的需求。而稳定剂只能作为特效药来临时使用,长期使用副作用太大。
路佩尔已经在研究副作用更低的精神力稳定剂,但在研究出成果之前,还需要寻找更合适的替代方法。
德墨柏亚了然后点点头:“若非情况紧急,尽可能不要使用精神力稳定剂。”
“根据士兵的检查结果,对精神力不够稳定,但尚不到失控程度的士兵用仪器先缓和状况。”
“好的。”军医应声,又说,“就是这仪器价格太昂贵了些,否则,多几台效率也能更高些。”
五台仪器已经是他们经过探讨后所能购买到的最多数量了。
北狄联盟虽然在国际上处于中立地位,既不偏向法兰帝国,也不偏帮图诺王国,但他们的领导人断不会想要看见一方实力过于强劲。
这个精神力疗愈仪虽是医疗设备,但如果用于军队中,也能帮助法兰帝国的士兵增强身体素质,提高作战能力。
德墨柏亚默不作声,又在总医院探望了几位军官,此后才注意到洛斯贝尔给他发了消息。
[周三晚上一起吃顿饭吧,我让安德鲁去接你。]
手腕上的通讯器振动,洛斯贝尔停止了和米洛斯的交谈,低头看通讯器上的讯息。
[就在维斯宫殿吃吧,我有点想那里的食物了。]
洛斯贝尔对吃的不挑,主要她还是想去看看勃利口中,德墨柏亚卧室的“秘密”。
这回德墨柏亚回得很快。
[好。]
洛斯贝尔放下手腕,对米洛斯说:“这本书借我看看吧。”
刚刚,她正在和米洛斯讨论抑制剂和精神力稳定剂的成分问题。
她还从米洛斯的书柜里找到了一本有关alpha易感期的详细理论书。中学上学时,他们也只是简单学过ABO的生物知识,关于发情期和易感期的介绍其实并不算特别详细。
米洛斯很干脆地应了声好。
在洛斯贝尔要离开他房间的前一秒,米洛斯对她说。
“洛斯贝尔,恭喜你通过选拔。”
洛斯贝尔站在门边,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
第79章 切磋。
周三傍晚,卡佩府邸小区外不远处的路边。
洛斯贝尔收到安德鲁发来的消息,从家里出门。
根据对方发来的定位,她出小区后看到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纯黑色的轿车无论是颜色还是车型都不大显眼,前提是忽略车前豪车的标志。
她下意识地认为德墨柏亚让安德鲁来接她,应当是自身有要事要忙。所以,她礼貌地去拉副驾驶的车门,不想把安德鲁当成司机。
然而拉动门把手,副驾驶的车门一动不动,显然是被上锁了。
洛斯贝尔疑惑地微微偏了些脑袋,弯腰透过车窗向车内驾驶位的人投去困惑的视线。车窗都是单向玻璃,她看不见车内,但安德鲁一定能看见她的表情。
这时,车窗缓缓降下,安德鲁言简意赅地对她说了两个字:“后座。”
洛斯贝尔这才斜眼瞥了一眼车后座,瞧见了坐在后方的德墨柏亚。她轻叹了口气,既觉意外的同时,还感到一丝想笑。
洛斯贝尔拉开后座车门,弯腰上车,余光快速扫视过德墨柏亚身上的深蓝色偏黑的正装,领口的藏蓝斜纹领带上还有一点儿灰蓝的花纹,很好看。
是刚办完正事顺道过来的吗,她不禁心想。
但洛斯贝尔没有出声询问,她时刻谨记自己已经不再是皇室秘书的身份,皇太子的行程属于机密,她现在没有资格去问。
“我以为我们会在宫殿里见。”洛斯贝尔挑了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开口。
德墨柏亚从她出现在道路对面时,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他们也不过一周多没见面,但德墨柏亚却觉得过了许久,每每路过她空荡的工位,总是有种心头漏风的空旷感。
事实上,德墨柏亚刚刚还在书房处理公务。衣服是他临出门前换的,也是特意跟着安德鲁一起来接她。
可他不会在洛斯贝尔面前故意显露这些,只说:“顺道来的。”
知晓德墨柏亚谎言的安德鲁一言不发,只当自己的耳朵是闲置物,专注地盯着眼前宽阔的道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段熟悉得不开导航都能行驶的路况上。
两人一道乘车的次数少说不下百次,可没有哪一次是像今天这样,明明没有吵架闹别扭,却谁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德墨柏亚没话找话,说:“勃利说特意为你做了黑巧慕斯,当做祝贺你通过考核的一点儿心意。”
晚餐是由厨师长准备的,但餐后甜品是勃利自己准备的。
之前在秘书处工作时,勃利偶尔会做些下午茶来犒劳他们。他仔细地观察过,薇洛安喜欢焦糖布丁,维克多喜欢苹果派,洛斯贝尔则是喜欢巧克力有关的甜品。
“勃利先生一直都很心细。”洛斯贝尔勾唇笑了笑。
“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该送你个礼物。”
洛斯贝尔看向德墨柏亚,一眼望进他含笑的蓝色眼眸,眼前不由地浮现出他伏首在她身下的画面,也是露出这双眼睛,故意盯着她看。
她顿时脸热,张了张唇,缓了两秒才说:“不用了,这顿晚饭就当您的礼物了。”
德墨柏亚单挑了下左边的眉毛,又轻轻压下两边的眉头,对洛斯贝尔又恢复敬称感到些许不满。
轿车驶回维斯宫殿,德墨柏亚下车后想去帮洛斯贝尔开车门。等他绕过车尾,洛斯贝尔已经自己开门下车了。
“怎么了吗。”洛斯贝尔忽而觉得德墨柏亚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搭,浅蓝衬衫搭配深灰色西装裤,不算特别休闲也不至于过分正式,就是平常的打扮。
难道她应该换身礼裙再来赴宴吗。
德墨柏亚笑着摇摇头:“没事。”
他猜到她心中所想,接着说:“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穿得舒服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从德墨柏亚口中说出的“我们”,却带着点儿不同寻常的意味,像是将普通山林笼上朦胧的白雾,也变得模糊暧昧起来。
“进去吧。”德墨柏亚走在她身前。
他们没有径直去一楼的餐厅,而是走向电梯口。
洛斯贝尔诱惑问道:“我们不去餐厅吗。”
她又一次打量德墨柏亚身上剪裁合身,将人仿佛精致包装一样包裹好身材的西服。宽肩撑起外套,马甲勾勒腰线,熨烫平整的西装裤下是笔直的长腿和上翘饱满的臀形。
其实以德墨柏亚的身量和身材,无论穿什么衣服都是好看的。哪怕是最寻常的老头衫,也能被他穿出版型来,跟品牌的运动背心似的。
西装好看归好看,但穿起来总归束缚。
洛斯贝尔又回想起他弯腰时不得不解开的马甲扣子,连他单手解扣子和下意识皱眉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刚工作回来,是打算上楼换件衣服吗。
德墨柏亚转过半身回头,对她笑:“今天不在餐厅吃,走吧。”
洛斯贝尔跟着他乘坐上了三楼,客厅靠露台的大落地玻璃边的矮桌换成了四方餐桌,桌上还摆着明显是勃利亲手插的花瓶。
幸好桌边没有气球花瓣之类的装饰物,桌上也没有蜡烛。
否则,洛斯贝尔真觉得钢琴旁边摆这个桌子,外面还有泳池和夜灯,特别像网络视频里的求婚现场。
她不会觉得浪漫,只会觉得尬极了。
“只是觉得在这里吃会舒服点。”德墨柏亚瞄向洛斯贝尔,观察她脸上的神情。
反应似乎还好。
不得不承认,楼下的餐厅面积很大,足以接待二十人左右的长桌只坐两个人,是挺奇怪的。
德墨柏亚没回卧室换身衣服,还是穿着这身西装同她吃饭。
说想吃维斯宫殿的食物也是洛斯贝尔的谎话,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切割着盘中的牛排。牛排被煎得很嫩,刀切下去时很顺利,还能带出汁水和血红蛋白。
“在想什么。”德墨柏亚问她,“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为了保持体能和身体肌肉,洛斯贝尔习惯了吃高蛋白的食物。高强度的训练,碳水也是缺不了的,只是晚上会相对控制一些。
德墨柏亚帮她实行训练计划时也了解了她的习惯,特意让厨师长准备了牛排和烤三文鱼供洛斯贝尔选择。
洛斯贝尔摇头否认:“没有,牛排很好吃。”
她视线落在德墨柏亚身后的钢琴上。
第一次上三楼时,她就很好奇,德墨柏亚弹钢琴是什么样的。
“没见过你弹钢琴。”洛斯贝尔将目光移回到德墨柏亚脸上。
德墨柏亚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到钢琴,愣了一下,垂头浅笑着答:“会一些,但现在也不经常弹了。”
作为皇室的继承人,德墨柏亚从小就学习各种礼仪技能,钢琴、马术、射箭还有高尔夫球等,各个方面均有涉猎。
“你想听吗,我可以弹一首给你听。”德墨柏亚抬眼,温柔的眼眸仿佛洛斯贝尔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洛斯贝尔隐约察觉到他对弹钢琴的兴致不高,于是说:“下次吧。”
“我倒是有另一个请求。”她顺势提出。
请求,这让德墨柏亚生出了好奇。
他放下手中刀叉,眼神专注地凝视她,问:“是什么。”
“我之前看你打拳击,就一直想和你比试一下。”
“一会儿,要不要比比看。”
德墨柏亚被她又一个意*料之外的“请求”说得怔住。
上次见面的最后,德墨柏亚同她说,想好了再见面。这次见面,他原以为该是温情浪漫的,断没有想到洛斯贝尔是要找他“干架”。
他无奈勾起唇角,委婉地说:“你这身衣服不大合适。”
“楼下更衣室里我还放了两件运动服。”洛斯贝尔回答道。
当初下班后在健身房训练,经德墨柏亚允许,她留了两件运动服在二层更衣室内,方便更换。
离职后,洛斯贝尔只将西殿休息室的个人物品带走了,当时没想起来在东侧殿还放了两套衣服,这下算是凑巧。
见洛斯贝尔坚持,德墨柏亚轻叹了一声,没再拒绝。
拳击室内没有合适的拳套,洛斯贝尔只用绑带绑了手,德墨柏亚也是一样。
“点到为止,你也快入营了,最好还是不要受伤。”
洛斯贝尔点了点头:“好。”
热身后,站上拳击台的洛斯贝尔眼神立刻变得犀利了几分,能和德墨柏亚比试,她是跃跃欲试的。
德墨柏亚呼出一口气,补充说:“你没有系统练过拳击,我们就按格斗的方式来切磋。”
正规的格斗,自然是不允许使用危险动作,并攻击致命的特定部位。
“行。”洛斯贝尔应得干脆。
德墨柏亚见洛斯贝尔做好准备,也做出准备动作,随后说了声开始。
洛斯贝尔很清楚自己和德墨柏亚对打不占上风。为了避免一开始就处于弱势,她选择主动出击,目标明确,出拳干净利落。
德墨柏亚虽然答应了和洛斯贝尔比试,但他终究不忍心看洛斯贝尔受伤,所以一直都保持着防守姿态。不过,防守不代表着放水,他闪避灵敏,也能严严实实地挡住洛斯贝尔的每一次攻击。
未能得手的攻击让洛斯贝尔的胜负欲燃烧得更加旺盛。她加快了出拳速度,趁着德墨柏亚用手防御的时候,又利用腿部动作进行突击。
德墨柏亚的腰部这才遭到一次击打。
洛斯贝尔并没有真的用尽全力去踢,她也不愿意德墨柏亚受伤。腰部感受到的力道留了分寸,德墨柏亚弯了弯唇,也开始进行一定的反击。
如果不是奔着将对方往死里打的打架,彼此来回试探的每一次出击也是一种亲密的肢体接触,只不过在紧张的过程中,大概率会忽略掉这些。
并且格斗和拳击不一样,身体能够使用的部位更多,也能够通过锁技去控制对方的行动。
洛斯贝尔的优势在于身体灵巧,柔韧性高,动作敏捷,而德墨柏亚最显著能压制洛斯贝尔的就是力量。她才刚骑乘跨坐在德墨柏亚腰上,德墨柏亚立刻一个顶胯肩桥动作,直接破坏了她的重心。
德墨柏亚抓着她的手反制压在她的身上,洛斯贝尔的力量逊色于他,在完全被压制的情况下,技巧是完全不顶用的。
德墨柏亚双腿还夹紧着她的身体,双手将她的手束缚在头顶。躺在地上的洛斯贝尔原本还想尝试着挣扎逃脱,蹙眉抬眸对视上那双眼睛的瞬间,身上泄了力气。
洛斯贝尔撇开眼睛,说:“我输了。”
德墨柏亚立刻松开了她,翻身坐在一边,浑身或许是因为运动,又或许因为别的什么,体温变得燥热滚烫。
打到最后,德墨柏亚也无意识地认真起来。
其实最后的那个动作在正常对战过程中没有任何旖旎的意味,可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是洛斯贝尔,是他喜欢的人。
这种将人完全强制性控制四肢的动作,霎时就变味了。
德墨柏亚吞咽了下口水,说:“一会儿你上楼去洗个澡吧,我让勃利给你拿干净的浴巾。”
“嗯。”洛斯贝尔见德墨柏亚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不用想也猜得到他的想法。
那一瞬间,她也一样大脑不受控地想到别处。
“那我先上去冲个澡,你……”
“等你好了,我再上去。”
其实东侧殿也不只德墨柏亚卧室有浴室,但洛斯贝尔提出和德墨柏亚切磋的原因,不单纯只是因为她好奇自己能在他手下过几招。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想要知道德墨柏亚卧室里的“秘密”。
第二次进入德墨柏亚的卧室,除了床上的床单换成了一套浅灰色的,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洛斯贝尔不想汗涔涔地去碰他的东西,决定先到浴室里去洗个澡。
德墨柏亚的浴室空间很大,有浴缸也有淋浴间。
洛斯贝尔没有泡澡的习惯,淋浴对她来说更加方便省时。她脱掉紧贴在身上的运动服,走进淋浴间,打开热水时目光扫过他的洗浴用品。
薄荷味的洗发水,还有佛手柑的沐浴露。
洛斯贝尔挤出洗发水,虽然品牌和自己家里的不一样,但味道根本没有差别。非要说差别的话,好像这款的留香味道会好一些。她用吹风机吹头发的时候,鼻尖全是薄荷的味道,吹干后也还能闻见。
洗完澡后,洛斯贝尔没有立刻下楼去找德墨柏亚。
她隐约有一种直觉,直接朝衣帽间内藏着的隔离室走去。
洛斯贝尔找到打开暗门的开关,暗门在她面前打开,展露出内部亮着冷冰冰白光的空旷隔离室。
和上次见到的隔离室仅有唯一的区别,那就是室内多了一台仪器。她开门走了进去,看着从未见过的仪器,从机身上找到了非帝国语的标识和陌生的图标。
洛斯贝尔拿出通讯器进行扫描识别,很快就跳出北狄联盟医学研究院的相关资料。就在前几条的搜索词条中,她注意到了巴伦教授新研究出的精神力疗愈仪的信息。
点进词条,里面附有巴伦教授的照片还有不久前交流会的现场图片。
对照交流会上展示的仪器图片,洛斯贝尔基本能够确定,这就是用于精神力治疗的医疗设备。
洛斯贝尔下到二楼,德墨柏亚戴上了拳套在打沙袋。可能是沙袋发出的声音掩盖过了她的脚步声,他没有发现洛斯贝尔的靠近。
“我好了。”她出声同他说话。
德墨柏亚扶住晃动的沙袋,手臂肌肉充血后是更加漂亮的线条,隐隐还可见凸起的青筋,加上往下流的汗水,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是的,洛斯贝尔尤其喜欢好看的手臂肌肉。
德墨柏亚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我先去找下勃利先生,等你洗完澡我们再谈吧。”
“好。”除了好,德墨柏亚似乎没有别的话能说。
洛斯贝尔在楼下的温室花房找到了勃利。
勃利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瞧见洛斯贝尔微微蹙眉的神情,就猜到她已经知道了殿下卧房内那台机器的存在。
“卡佩小姐。”他对她微笑,问,“巧克力慕斯味道还可以吗。”
纯可可脂的高纯度黑巧克力顺滑,带着一丝苦涩,与加了糖的奶油恰好中和,一点儿也不会让人感觉到腻味。
“很好吃,劳您费心了。”洛斯贝尔嘴角上扬,但眼神依旧忧虑。
“卡佩小姐想问什么就问吧。”
这间花房完全属于勃利,在这里说的话,没有其他人会知道。
包括德墨柏亚。
洛斯贝尔喉咙间有种阻塞感,沉声问道:“殿下用那个仪器多久了。”
“他的精神力已经失控到这种地步了吗,需要靠仪器稳定。”
勃利看着温室里的蝴蝶兰,叹气说:“也不算太久,将近一个月吧。”
德墨柏亚准备去找洛斯贝尔的时候,发现她就坐在客厅旁的露台上。
“怎么待在这里。”他笑着走近她。
洛斯贝尔看着他的笑脸,自己却笑不出来。
听勃利说,德墨柏亚现在几乎一个月就会有一次易感期。而信息素稳定的alpha,一般半年才会来一次易感期,也不会伴生精神力失控的问题。
洛斯贝尔起身压倒他在另一个躺椅上坐下,像刚刚切磋一样跨坐在他身上。担心她摔倒的德墨柏亚下意识地去扶住她的腰,才要松手就被她重新按了回去。
“德墨柏亚。”她唤他的名字,凑近去凝他的眼,让他的眼睛里只能装进她一个人。
“如果我同意跟你交往,你会答应跟我做吗。”
第80章 我爱你。
德墨柏亚觉得此时的洛斯贝尔就像是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
大概没有人会像她一样,将温言软语的谈情说爱,讲得像是谈判桌上利益的等价交换。也不会有任何的合作方,和她一样姿态高高在上,把引诱的话语说得如此不谄媚,甚至带着些势在必得的冷傲。
他们之间根本说不清谁才是盖棺定论的甲方。
她像是逗钓技术娴熟的钓鱼者,将诱人的鱼饵抛在警惕性极高的鱼面前,抖杆垂钓,欲拒还迎,又在鱼要试探性咬钩时往后撤了一点儿。
德墨柏亚往前倾身,就要吻上那张牙尖嘴利的唇的下一秒,她轻笑着往后缩,轻轻痒痒的热气鼻息扑在他的脸上。
为了避免她掉下去,德墨柏亚一只手从背后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还被她的手按在腰间凸出的耻骨上,抬眼对上她认真的黑色眼眸。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挪动了下坐姿。
有心的撩拨下,有什么在逐渐苏醒,迫不及待地快要破土而出。滚烫的体温要将德墨柏亚身体里的水分完全蒸发,他喉咙干痒地滚了滚喉结,沉沉呼出一口气。
“洛斯贝尔。”他有些无奈地去唤她的名字,声音沉哑,“你故意的。”
“嗯。”她供认不讳地承认,继续追问他,“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试图寻找更舒服坐姿的动作,无疑是在逼迫他给出肯定回答。而这对德墨柏亚来说,跟审讯犯人一样的惩罚酷刑几乎没有区别。
“别动了。”德墨柏亚沉声道,用宽大的手掌往下按住她不安分的腰。
他同她对视,问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易感期精神力失控,你还会改变主意吗。”
“洛斯贝尔,不希望你可怜我。”
洛斯贝尔注视着他的眼睛,是和晴空下澄澈的海水一样透明的眼神,眼底同时燃烧着躁动的火,又涌动着柔情的水,矛盾又迷人。
她单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去轻抚他的脸,手指靠近他让人充满怜爱的可怜眼尾,望进满满装着她的瞳孔中。
春日的蝴蝶振翅飞翔,一只从胸腔中飞出,一只颤抖着在他的眼眸。
感受到眼皮上落下的一点儿温热的轻触,德墨柏亚轻颤着眼睫毛,抬眸去凝望给予他爱与痛苦的天使和恶魔。
洛斯贝尔吻了他的眼睛,又垂下眼将目光落在他欲言又止的唇上。
“德墨柏亚,我不是圣人。”她弯起唇角,露出很淡的笑。
“我不可怜别人,我只可怜你。”
易感期的失控或许是她改变主意的催化剂,但绝对不是根本原因。如果她不喜欢他,就算他下一秒就死在自己面前,洛斯贝尔也绝不会动摇。
洛斯贝尔只字不谈爱与喜欢,可德墨柏亚却能读懂她的意思。
特殊性和唯一性,就是最动情的情话。
德墨柏亚单手拉着她的小臂,像是猛地咬钩的鱼,抬头如愿得偿地吃到了望眼欲穿的鱼饵。揽在洛斯贝尔腰后的手臂收紧了圈,咬钩的鱼轻易不肯松开嘴,有种要将钓鱼的人也一起拉下水的迅猛。
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没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心心念念的人或物。
洛斯贝尔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倏地拉进了海里,连着身体都被海带死死缠住,和溺水者一样被迫地被夺走胸腔中的氧气,快要窒息。
“呼吸。”德墨柏亚勾起唇角,好心地放过她几秒。
看着她缓过神来,像是调皮的海豚,把人拉上海面呼吸后,又一次将她扯入深海。很快,他又垂下头去吻她的嘴角,比刚刚那个吻要温柔一些。
过了一会儿,洛斯贝尔突然感觉到坐着的腿往上颠了一下。她跟坐滑滑梯一样顺势往前滑进他的怀中,也更加明显地感受到他按捺不下的动情。
“抱好。”顺着尾椎骨向上抚摸到她脖子的手,手背蹭到了她发尾的一点儿潮湿。
德墨柏亚猜她刚刚洗澡没完全将头发吹干。
尽管五月的气温已经升高了不少,但晚上在露台吹风,他还是担心她会着凉。
猝不及防间,洛斯贝尔被德墨柏亚抱起。
他身体向前倾斜借力时,她下意识地去环抱住了他的脖子,两颗心紧密相贴。德墨柏亚为此忍不住笑,胸膛传来蝴蝶煽动翅膀般的振动,她与他共振。
在刚刚的格斗对打中,洛斯贝尔亲身感受过他出拳时的力量。
德墨柏亚练习拳击和军队实战训练出的肌肉,不是许多健身房内练出的空有视觉冲击的绣花枕头。哪怕是坐着,他抱着她起身也不费力,洛斯贝尔像是树袋熊一样四肢圈在他身上,能够感受到他站起来瞬间爆发力量而紧绷的肌肉。
德墨柏亚就这么抱着她回卧室,脚不沾地。
洛斯贝尔已经不记得上一回这么被人抱着走路是什么时候了,可能是上幼儿园的时候,总之是她小时候的事情了。她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里,这么大人还被人抱着走,因此莫名生出些羞耻感。
“洛斯贝尔,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德墨柏亚将人轻手放下,双手俯撑在她身体两侧,手肘微微弯曲,把人包围住的姿态却不像是要放过她的样子。
“过两天我就入营了,要半年才能外出过夜。”
这回是真错过这村没那店了。
洛斯贝尔也没给他打退堂鼓的机会,抓着他的衣领往前扯,用唇去堵住他多话的嘴。来不及去思考要怎么熬过这半年,德墨柏亚掌着她的后脑勺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过了一会儿,眼瞧着他又要像上次一样俯首下去,洛斯贝尔赶忙撑起身子去捂他的嘴。
“这次不许。”她皱着眉,没喝酒的大脑实在不能清醒地接受这种接触。
一想到那种奇怪的感觉,洛斯贝尔浑身都跟过了电一样,电流最终都集中在打开奇怪感觉的那个开关上。
德墨柏亚轻握住她的手腕,吻了吻她的掌心。
他抬眼撞进她警惕的眼睛里,又跟逗猫一样故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看着洛斯贝尔瞪大了眼睛,她的手迅速从他掌心抽离。
“德墨柏亚!”他真把她当盘菜啊,哪儿都要尝。
德墨柏亚强压下要往上扬的嘴角,知道洛斯贝尔喜欢他的眼睛,故作可怜地像犯错的小狗一样,就那么眼神无辜地望着她。
但他的下一句话简直要将洛斯贝尔说得炸毛。
“我渴了,想喝水。”
夜色中的蓝眸像是一扇窗,窗外是一整片海,涨潮翻涌的海浪扑来,柔情要将她的理智溺毙。
洛斯贝尔没被他蛊惑,坚持说:“渴了去喝水。”
在不远处的柜子上就摆着玻璃瓶的矿泉水。
“这儿不就有吗,干嘛舍近求远。”他伸手去碰那出水口。
洛斯贝尔跟第一次认识他似的,讶然地盯着他,质疑道:“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想知道?”德墨柏亚挑眉故弄玄虚,俯身凑近到她耳边轻声说,“梦里。”
“洛斯贝尔,不止是你梦见过我,我也经常梦到你。”
他轻笑一声,用显然不那么正经地语气补充说:“只是我的梦,跟你的梦不大一样罢了。”
在酒店露台那回,洛斯贝尔把他当成梦中的人,也只不过是抱着他的手臂,摸了摸他的脸,纯情得不行。
要换做是他,怎么也要讨个深吻的。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还要继续说下去吗。”德墨柏亚太喜欢看她露出慌乱的表情了。
平日里,洛斯贝尔总是一本正经,处事周全,少有无措的时候。
就像是人类格外喜欢看雪崩、火山爆发一样,德墨柏亚也一样期待着看她冷静表面下的其他情绪流露。
茫然,害羞,或是生气。
都特别生动可爱。
“你好奇吗。”德墨柏亚含住她的耳廓,还用牙齿轻咬。
洛斯贝尔伸手去拧他的腰,因为隐忍而紧绷肌肉的腰腹并不如想象中好捏,硬邦邦的。
特别能吃痛的德墨柏亚只是轻哼了一声,随即松了口。
“别乱捏,忍不住了怎么办。”
“别说了。”热气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脸颊,她瞪他。
被瞪了的德墨柏亚也不恼,反而嘴角弧度更深。
“不让我说,你是不是该想办法堵住我的嘴啊。”他坏心眼地指节去按了按她心口不一的另一张嘴。
洛斯贝尔恨不得拿胶带贴住他那张不饶人的嘴。
可惜的是,这里没有胶带。所以,洛斯贝尔只能用唇继续去堵他的嘴,免得他再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来。
德墨柏亚很享受洛斯贝尔主动的吻,给他一种她也同样渴求他的安全感。
几小时前未能弹奏的钢琴在此刻响起琴音。
洛斯贝尔有些飘忽地想着,德墨柏亚的手应该轻松就能跨十度琴键。一双能弹琴能射箭的手,不仅灵活也足够稳。
钢琴是不能泡水的乐器,一旦泡了水就报废了。
弹奏钢琴的手上沾满了水,听着这架钢琴也跟着变了调。
洛斯贝尔被德墨柏亚抱在怀里,感受到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他放下她的瞬间,洛斯贝尔拉住他的手臂,像是怕他又一次临阵脱逃一样。
“你去哪儿。”她质问他。
德墨柏亚突然笑出声,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走,拿个东西。”
至于要拿什么东西,他们心知肚明。
洛斯贝尔侧身看着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纸盒,忍不住皱眉问他:“你房间里怎么还随时备着这个。”
她没想到那东西就近在眼前。
德墨柏亚手指打滑,没立刻撕开外面的塑封,于是换了只手去。
奈何还是没能顺利打开,他没了耐心,最后是用牙齿咬开的。
“不是随时,是临时。”德墨柏亚失笑,对她吃醋的表现感到满足。
他跟她解释道,“你是觉得,我会对今晚毫无准备吗。”
如果不是为了确认她的心意,他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德墨柏亚拿出其中一个递给她,说:“手上沾了水,打不开。”
洛斯贝尔刚刚用余光瞥见了纸盒上的尺码。
哪怕有所预料,还是被最直观的标注给看愣住,火速收回了视线。
她双手撕开包装,又听见德墨柏亚对她说:“你帮我。”
洛斯贝尔脸烫得要起火。
“慢点儿,你不看着怎么戴。”德墨柏亚盯着她红透的耳根,莞尔。
洛斯贝尔的指腹上也是有茧的,只不过没有德墨柏亚手上的厚。她手足无措地去套,手指不小心擦碰过时是不明显的疼,反倒勾起更多的痒意。
德墨柏亚又哑着声线喊她轻一点。
洛斯贝尔觉得这事比给枪装弹匣还难,好不容易弄好后才松了口气。
一抬眼,正对上德墨柏亚完全像是盯着猎物般的眼神。
下一秒,猎物就直接被猎豹给扑倒了。
他想要撕咬她的胸膛,想要吞吃她跳动的心脏,更想要将她完完全全地融进自己的血肉中。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成为束缚野兽野性的锁链,那就是爱。
“洛斯贝尔。”他松开轻咬她肩膀的牙,用恳求地语气说,“喊我的名字,好不好。”
名字就是压制他冲动的咒语。
这个咒语,只有由她亲口念出,才能发挥作用。
洛斯贝尔回抱住他,去承受暴雨下大海的波涛汹涌。
“德墨柏亚。”她颤着声去喊他的名字。
德墨柏亚将她抱得更紧,两颗心脏几乎要嵌合在一起。
“洛斯贝尔,洛斯贝尔……”他只是不断地重复她的名字,越念越快,咬字也越来越模糊。
胸腔内的满足感快要盈溢出来。
“我爱你,洛斯贝尔。”
爱意宣之于口,像火山喷发一样,炙热地足以震颤身心地传达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