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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骑一下◎

“要是涨得不多,就不用告诉我了。没什么兴趣知道。”

系统乖乖闭麦:【好的。小声讲,姜誉之是最吝啬给汪汪值的男人,哪像白宗俊让他享几天福气,就allin了,再看看金梦诗,给他一次表现机会,也是全部□□了。】

晚心亭点头:“嗯,他们的恋爱脑方式可能更偏向性作为主导。姜誉之的话,可能他很想allin,但他内里自卑,害怕不被我选择或抛弃,每次对我很臣服,内心却在不停克制。还有可能是其他人格分散了汪汪值。”

夏日牵两个人的手略热,手心潮湿出汗,也不舒服。

晚心亭很快放开了两人牵着的手,两个男人同时露出失望的神色,渴望的眼眸盯着晚心亭,不舍地想重新攥住晚心亭的手腕。可是没有女人的同意,他们不能逾越界限。

晚心亭勾勾手,姜誉之将水桶包交还给晚心亭,晚心亭从包内掏出一条绑发的丝巾,丝巾的每一端系在两个男人的手腕。

她拉扯住丝巾的中间段,走在两个男人前面,这样就能够用一只手牵住两个男人的手,而另一只手还可以抽出来看地图。

姜誉之和白宗俊心满意足地弯起唇角。

负责直播PD对晚心亭佩服得五体投地,评论血雨腥风:

【还是女三的直播好看,女三是真把白理事和姜誉之当狗牵着kkkk】

【啊,牵手不好么?这样牵着,好像狗的牵引绳。】

【有点不尊重人了。】

【heymamacanibeyourdog】

【一次两次就算了,我就当剧本,但三番五次,真的是她个人癖好了。】

【救命。你们单推白理事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是真爽了。欧尼又帅又hottttttt。】

路过一家村民自己开设的糖水铺,门口用粉笔书写着冰美式夏日限定打折80%的招牌。

刚喝完苏打水的晚心亭又渴了,她看了眼地图,距离景点还有一个镇,两个村的距离。而他们才走了地图上的一小截距离,快要离开花地村,晚心亭初步估计,他们距离下一个镇的距离有超过十公里。

这样大热天下走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晚心亭让姜誉之和白宗俊站在门口等她,她要去糖水铺问一下有没有公交车可以到下一个标识点。

姜誉之和白宗俊都点了头,他们没解开丝巾,就像被铐在一起的两个绑匪,互相背对着站立,不想看见对方的脸。

姜誉之收了给晚心亭打着伞,才有闲情观察花地村的风景,莫名地他感到一阵意外的熟悉,周遭都是青山和自建的老旧房屋,按理说,他不该似曾相识,可是……姜誉之微微虚眯着眼,扶住了额头。

晚心亭推开糖水铺的门,门铃响动,一名绑着编织方巾的女孩看向了她。

晚心亭微笑着打了招呼:“你好,我想问问路。”

负责糖水铺的女孩眼前一亮。

……

“如果要去鱼龙山玩的话,你们要去镇上坐车。先出村口,等去旌善镇的大巴,再从旌善镇转去鱼龙山。路程的话也要花一个半小时。”

挺远的路程。

晚心亭庆幸自己问了路。

她之前就看过韩综,经常演绎这种半路下错车的套路,下车是门艺术,下得早不如下得巧。

可是她并不想暗示白宗俊不要轻易答题。她一上车,就叫系统查询了节目组的套路,从系统那里得知接下来几天的地图路线。

系统告诉了她一个关键信息:这条路线“巧合”地与姜誉之童年被绑架的路线一致。

时间过去久远,姜誉之还未察觉路线的不对劲。

晚心亭只能随白宗俊速答十五道题了。

玻璃门挂着的风铃叮铃铃响了,两个高挑的男人走进糖水铺。

白宗俊衣冠济楚,气宇轩昂,茶水铺是自家平房改良,层高较低,快触及天花板的他走进来压迫感十足。

姜誉之紧随其后,小狗眼没有他本人讨好性格的友善感,狗眼耷拉的眼尾被一股站在高位睥睨的社会精英气质提拉,有了玉树般的疏冷气度。

姜誉之抱着手臂,掀着眼皮审视这间糖水铺。

“姐姐,要不要考虑我的提议。我们是随时在进行直播,肯定能达到宣传姐姐你糖水铺的效果。”

“可以呀,没问题。”

糖水铺老板从摄像师跟进来就知道在拍摄节目了,她一眼即知是《结恋》的女三,她刷过女三的颜值剪辑,她和女四的CP剪辑,见到真人隐隐控制着兴奋。

《结恋》名头很大,她是正片路人党,不看直播,不追未完结的综艺。《结恋》只播了第一期的四集,她还在养肥,没打算看。女三是财阀千金,又没兴趣做网红,感觉她并不关心她有多火热,但她是节目开播第二天,就被骂上韩趋的女人。

糖水铺老板还去关注了她的IG,全是她晒吃的喝的美照,还有些是她炒比特币炫耀赚了多少的心得,IG上的她,很像个活泼臭屁的小女孩。

线下真人却略带清冷,姐感十足,爱姐就是王道,戳中了糖水铺老板的心脏。如果不是身份差距过大,糖水铺老板就会要她的KKT号了。

“其实你不用那么卖力,我都会借给你钱。”

糖水铺老板从收银盒内掏了钱,晚心亭还是拒绝了。

白宗俊站在巅峰,从不关心文娱工业带来的影响,他不知道很多村郡的商超会请糊团爱豆做销售,宣传卖货,更不知晓女粉也有梦女气质。

只有姜誉之察觉了异样,他抱着手臂,口气警惕问:“你和老板说什么?她为什么一直看着你微笑?”

晚心亭没回答他的问题,监管者没有向她提问的权力。

她只问自己关心的问题:“你想喝冰美式么?”

监管者比姜誉之的主人格敏锐,他一直在关注主人格和晚心亭的互动,不想出来的原因是他碰着晚心亭的肌肤,反应就会很大,他是受不了的。

除非紧急时刻,他必须出来代替姜誉之,实施理智的决策。

“你喝吧。我不渴,才喝了苏打水。”

晚心亭看向白宗俊,白宗俊沉默地俯视着糖水铺的一切,他也知道经费不够,白宗俊温柔说:“晚小姐,你喝就好了。不用考虑我,你喝了,就等同于我喝。”

晚心亭环绕起手臂:“我问的是你们想不想,不是喝不喝?”

白宗俊很听晚心亭的话,晚心亭要他真实回答,他就真实回答:“想。”

姜誉之还是理智地考虑了经费:“不想。”

晚心亭向提着音响和话筒出来的老板要了两杯冰美式,她的要加冰块多一些。

稍后,她就和PD在摄像的帮助下,调好音响和手持麦克风,播放了一首曲目。晚心亭拍了拍话筒,试了试麦,发挥记忆里原主的特长。

路上只有零星赶完集回家的行人,他们老远听到了乡村大舞台般响亮的歌喉。

跟随晚心亭的作家惊讶。

她清楚地记录了节目一开场,晚心亭就自白过是INTJ。难不成这是从她的面具仓库,戴上了社牛性质的ENTP面孔么?可晚心亭是典型的腹黑女,深谋远虑的作风也很像一开始就不会告诉别人她真实的MBTI。

她真的很会做节目,给足了节目看点。

这节目就是靠她撑起来了,作家决不允许任何人反驳!

白宗俊深深压下眉骨,紧皱眉头,看着平时冷清的女人穿着鹅黄印花的小短裙又唱又跳,他第一次生出了自责的难受,发自肺腑地愧疚。

如果不是因为他孤高自傲,他最尊贵的晚小姐又何必为了两杯冰美式,在一家他随时可以砸钱收买的糖水铺面前,给下贱的农民提供娱乐表演。

她低沉冷艳的嗓音只适合命令他行动,为什么要展露笑颜,唱欢乐的曲目,让别的人听见她的歌喉。

他和她都是高傲的理性主义者,当然他能够理解她,只是为了目的,抛弃一些尊严。可是他真的好难受,好想跪在她面前,舔她的手,承认自己的废物。真的,他和她比,完全什么都不是,就如此刻,他只会傻站着,是个完全的废物。

白宗俊拍起了手,身形一摇一晃,为晚心亭鼓掌。

他不常做这样滑稽的事,身躯僵硬地摇晃,有点像不倒翁。

姜誉之惊呆了,可白宗俊都站在晚心亭身后鼓起了掌,姜誉之忍着尴尬,他还是有理智存在,也咬着牙,鼓起了掌。

只有糖水铺的老板最开心,她拿出了手机,捂住嘴,蹲在地上录像。虽然是瓶家的甜系师姐KPOP舞蹈,但姐感中又带点温柔的可爱,这段影像她会一辈子珍藏。

……

晚心亭拿到了三个人的赶车费用,还得到了糖水铺老板额外给出的一笔午餐费用,糖水铺老板捧着双手提出晚心亭可不可在一块餐巾纸下落下一吻的要求。

姜誉之冷嗖嗖的眼神,冰刀子扎在糖水铺老板身上,他沉声:“这位小姐,您的要求有点过分了。”

白宗俊拧着眉,终于察觉到糖水铺老板的古怪。

晚心亭掏出口红,抹在唇上,落下殷红的唇印,还喷了包内的香水,鞠了一躬,递给糖水铺老板。

糖水铺老板冒着星星眼,双手捧着接纳。

下次女三在网上被小肚鸡肠的韩男骂时,她一定会帮她骂回去的!!!她真的是个超级美丽无敌可爱温柔伟大的好宝宝。

出了糖水铺的门,晚心亭看着当午的日头,问:“你们谁想背我?”

白宗俊:“我。”

姜誉之:“………………”想。但不好意思说。

白宗俊已经蹲下身了,在作家和PD难以置信地眼神中,晚心亭熟练地骑在他的背上,好像骑过很多次白宗俊似的。

她双手环住了白宗俊的脖颈,还用脚踝靠了下白宗俊的大腿,大有骑马喝一声“驾”的气势。

白宗俊唇角微微上浮,幸好他真实地表露了欲/望,不然就错失了背晚心亭的机会。

他很幸运,被她选择了,赐予了被她使用的殊荣。

姜誉之看着白宗俊和晚心亭甜蜜地贴在了一起,内心升起嫉妒,有一瞬间想让出身体的控制权,交纳给狗人格,让狗狗出来发疯,破坏他们情侣似的亲密。

都怪他矜持了一秒,就被不要脸的白宗俊抢先了。

他不就是才出来接管姜誉之的身躯,和晚心亭相处的模式并不熟练,才错失了这次机会。

下次再也不含蓄了。

…………还是含蓄吧,被晚心亭骑在背上,他的后背会和她紧密接触,一想到那种触感,姜誉之仰起了头,好想……好想去一个密闭空间纾解十几分钟。?

第62章

◎这杯我喝过了◎

在村头坐到了赶往镇上的班车,晚心亭坐在班车最后一排,白宗俊和姜誉之一左一右,以她为中心挨着她坐下。

班车上,监管者口渴地喝完了苏打水,意犹未尽地舔唇。

监管者一直在看着主人格与晚心亭的互动,只要向晚心亭提出诉求,就不会拒绝。

“有点热。晚小姐,”监管者学着姜誉之的口吻,“可以喝口你的冰美式么?”

白宗俊耳朵肌肉一抖,侧过头,看了不要脸的姜誉之。

晚心亭摇晃着冰美式的冰块,“可这杯我喝过了。”

姜誉之没说晚心亭不介意他喝就行,他像只发情的狗,突然抱住了晚心亭的手臂,胸膛欺得很近,茶艺满分地轻声说:“还是很想喝。好渴的。”

监管者知道自己很贱,但只想喝晚心亭喝过的。

晚心亭的眸光很淡,监管者的把戏她再了解不过,她只好把冰美式递给了监管者。

监管者有一瞬凝滞呼吸,他翕张的唇,含上晚心亭含过的吸管,就像含着晚心亭淡粉无情的唇瓣,用舌尖去舔吸管,然后吮吸起冷液。一想到和晚心亭唾液交融,监管者脊骨神经爽得打抖。

监管者涨红了脸,像被掐住咽喉,羞耻心让他觉得被晚心亭冷淡却不拆穿的目光,扇了几耳光。

弹幕在夸他纯情,也有的人点评他绿茶,刚才不肯多买一杯冰美式,在这里给晚心亭下套。

白宗俊半阖眼眸,幽深的眸光也像把姜誉之掐着脖颈淹死在深井般。

原来还可以这么玩。这些下贱的把戏令他厌恶又兴奋了。

下了车站,姜誉之慌忙去找了镇上车站总点的卫生间。

晚心亭和白宗俊去问转车的路,隔了几分钟后,姜誉之面色潮红,唇瓣咬出明显牙印地出现了。

弹幕只是在猜镇上的卫生间不够干净,令姜誉之嫌弃了。

赶去镇上的换车点,又是一截路,这次姜誉之主动俯下身,让晚心亭趴在他的背上,要背着晚心亭走。

“还是我来吧。”白宗俊已经将伞要递给姜誉之,姜誉之没接,还挥开了白宗俊递伞的手。

白宗俊的不悦达到顶峰,手腕的青筋迭起。

可下一秒,晚心亭就趴在姜誉之的背上,他也不好再多说废话。

白宗俊很想找个机会,站在鱼龙山顶峰和姜誉之抽雪茄时,将姜誉之推往山下,摔得粉身碎骨,再也爬不起来纠缠晚心亭。

可惜姜誉之没有吸烟的习惯,他和白宗俊没有熟络到会单独出行。

在午饭前,三人终于坐上了赶往景点的大巴,姜誉之紧挨着晚心亭坐下,头很快昏胀地搭在晚心亭脖颈间,他面上的潮红不减,反倒有冷汗坠在他额头。

最开始晚心亭是以为他瘾犯了,没有拆穿他,让他去卫生间纾解,但现在,好像不那么一回事。

“我想牵你的手。”监管者放低声音,像受伤到奄奄一息的狗,有气无力向晚心亭请求。

晚心亭摸了他额头,不烫,还有些冰凉。

“求求你。求你了。你之后找我……要什么都给你。”

晚心亭把手递给了监管者。

监管者扣紧晚心亭的手指,攥得死紧,青白的脸蛋些微松懈,获得解救危机的药物,肌肤缓和了病症似的恢复了些血色。

晚心亭出神:监管者也扛不住重回故地的恐惧么?他们躯体的应激反应太强烈了。

白宗俊睨了眼两人牵着的手,他孤零零地坐在一旁。

一种悄然无声的阴冷从他的腹部生长,虬缠住他的心脏收紧,他不懂这是不知名的恨。只是客观地觉得姜誉之现在感染病毒猝死就棒极了。

这次算他轻敌了,以为姜誉之只是个喜欢将身份放置在下位者,靠卖娇讨好晚心亭的蠢货。

可姜誉之伎俩很多,偷奸耍滑不说,还实施了苦肉计,失算的人是他。而他现在再使用同样的苦肉计,吸引晚心亭的关心,多少刻意了。

一路上,姜誉之都以难受为由,倚靠着晚心亭。

白宗俊阴沉着脸,导致作家和PD都不敢喘一口气,连弹幕都感受到白宗俊雷雨发作前的低气压-

白宗俊下了大巴车,答题便是金梦书和金梦诗的主场。

金梦诗没有料想到白宗俊的博识,他以为白理事只涉猎某一领域,事实是他能站在比他们高的金字塔顶,和他们的父辈位列一个牌桌,掌握的信息不必他们少。

金梦书拉开了大巴车的窗帘,目不转睛盯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晚心亭,没由来的心慌。姜誉之和白宗俊不会位居他之上,故意勾搭晚心亭。

车往一处位置开,金梦书只注意了晚心亭,被白宗俊撑伞的她,目光盯在过桥的大路。

金梦书陡地醒悟,大巴前行的方向,和路线有一定的重合度。

他没有参与接下来的答题,留郑宥静和在赟回答,态度冷热分明,很让郑宥静不爽。

她知道喜欢晚心亭的男嘉宾很多,但金梦书第一期还会装绅士,现在直接与她拉开距离,甚至在晚心亭下了车,判若两人,冷了脸,连一题也不会替她回答。

金梦诗和白熙珍那一组答对的体量后来居上,明明只差一道题就可以下车,获得第二个拿到地图的名额,金梦书却不愿意帮忙。

郑宥静隐隐在发作的边缘,还在在赟情绪还算稳定,后面回答了一道与咖啡相关的题目,还是让她获得第二个下车的名额。

在赟穿的衣服是潮牌兜帽卫衣,宽大嘻哈的牛仔裤,随性自然,耳廓上打满耳钉,唇瓣也有唇钉,脖颈上纹的纹身比金梦书还大面积,放浪不羁,比东庭秀还像会出口成脏的男生。

车开了一路,他沉默寡言,双眸停滞到呆板的无聊,除了穿着上和郑宥静相配,性格没有一点适合郑宥静。

他答对了题,郑宥静伸手,他就和郑宥静击掌。

相处几年,还是有很多默契存在。

郑宥静又没那么关心金梦书对她的行为了,至少还有在赟喜欢她。

在赟下了车,提他们的行李箱,金梦书单手插着兜,接过节目组给的现金。

金梦诗和朴进都没有参与接下来的答题,全是放弃,白熙珍也察觉到了不对,也拉拽着张允城不参与答题。直到车开往景点,逐渐环山绕圈,白熙珍和金梦诗才重新答题。

金梦诗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参与到朴进和李忆柳住的夫妻套房,谦让了几道题,还顺水推舟在距离景点门口不远的距离,给白熙珍暗示答案,让她和张允城下了车。

东庭秀全程用晚心亭盖过的毯子,盖着脸休憩,没参与一道题的回答。

白熙珍没有和东庭秀计较,带着他躺赢,她极有可能获得第一名,心情极佳,还招呼了东庭秀下车。

东庭秀抱着晚心亭盖腿的毯子依依不舍,大热的天,他将毯子当做围巾系在脖颈。

白熙珍叹了口气,她很高兴总编剧对这期节目有她自己的见解。

东庭秀真是桃乐丝的笨蛋朋友。

如果不是因为社交平台的形象不允许她发疯,她挺想一脚踹皮球似的踹走东庭秀,让他滚在晚心亭脚边,由着晚心亭收拾他。

但算了,人不跟狗计较。

白熙珍抛开烦恼,跑下了车,她是第一名!获得夫妻套房板板钉钉了!-

这一带熟悉得可怕。

每一条街巷似乎都在噩梦里重演,居然有种十几年未曾改变的错觉,也或许早就改变了,只是他臆想到这里还是那个位置。

记忆里的他,在和家教老师的“旅行”中,不停地逃跑,每一次还是被家教老师找到,找到后,姜誉之会被老师关在后备箱。老师的男友说不可以发出声音,发出声音就会接受惩罚。

为了躲避追踪,过收费站时,老师会对他进行伪装,将他打扮成小女孩或者装进毛茸茸的皮套。

皮套正好是家教老师送他的比熊玩偶。她很喜欢他家的比熊,而姜誉之不喜欢那只黏人的狗。

比熊玩偶是家教老师收到第一月高额工资,按照等身比例制作,送给姜誉之的别致礼物,姜誉之并不知道家教老师从踏入他家第一天就开始谋划绑架他的事。

小时候的他,和父母,和保姆阿姨,都不亲热,他很少收到等身可以抱在怀里的人偶。

他有丁点喜欢和善的家教老师,她是梨花大学毕业又出国留学的年轻女孩,面对他父母时娴静优雅,不带口音的英语,参加他们家庭聚会时,演奏李斯特取悦他的父母,而面对他时幼稚活泼,是他的好朋友。

她还教会了性别懵懂的他扮演小女孩。姜父姜母工作忙,不管他,只有这个女人会带着他玩。脸蛋白净的他被骗着在镜面前,穿过好几次女装。每次穿女装,家教老师都会捏着他的脸,笑得花枝乱颤,夸他像洋娃娃还漂亮。

每当这时,姜誉之就会害怕家教老师。可她算是他唯一的玩伴。

姜誉之在车上扮演比熊玩偶很难受,他会被老师抱住,在软泡泡的塑料填充物里,视线茫然,呼吸困难,恐惧得想呕吐,也不能有半毫动作。

脑海中的人格已经吵翻了天,姜美丽在哭泣,狗狗在狂吠,姜誉之逃跑到他呼唤不出来的位置躲着,姜美丽说想退出恋综了。

现在就要求监管者去拨打PD的电话,要求退赛。

监管者很想告诉她,这不是击剑比赛,不能退赛,这是在拍恋综。

“退出《结恋》,就见不到晚心亭了。你们确定要这样?”

姜美丽止住哭声,开始擦眼泪,大吼大叫:“那怎么办?!能不能换个地方旅游,姜誉之那么有钱,你那么有钱,你们出点经费操控节目组怎么了?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是什么可怕的地方?我好恶心,好想吐,有个女人……她一直摸我。我要姐姐,我现在要和姐姐玩。”

“汪呜。”狗狗用爪子捂住眼,躲在姜美丽脚下。它现在只想见到主人,主人肯定会保护它。

“行。待会儿我会抱住晚心亭,到时候你们可以轮流上去和她接触,但是切记不能说话,不能给姜誉之造成麻烦。只有十分钟,十分钟就让出身体控制权。如果你们敢耍赖,那就退出节目,我们将永远见不到晚心亭,还要等着被她讨厌。”

姜美丽哭着同意,只想要被晚心亭安慰。狗狗听不懂,但是已经感觉被监管者套上止咬器,呜咽着闭紧了嘴巴。

撑着洗漱台,监管者洗了一把脸。

出门时,看到卖年糕的老奶奶推着摊贩车离开,视力不好的她,差点撞上一只白毛犬。

监管者忽地想起有一只狗被车轮胎碾过了肚皮,车轮无情驶过,血溅了一地,它躺在轮胎下翻滚,喑哑着哀嚎。?

第63章

◎三个人住一起了,多他一个会怎样?◎

赶到景点的晚心亭被节目告知:【一路无畏前进的桃乐丝,恭喜你获得第三名的名次。请不要责怪你的朋友拖……拖……】

白宗俊半掀起眼皮盯着宣布结果的PD,PD最终没有将话说完整。

白宗俊的余光瞥着晚心亭的神色,晚心亭听到得到了一间大床房的条件时,没有任何反应。

不高兴也不气怒。

白宗俊没有安心,悬了一桶四处摇晃恐惧的水,在心尖上,他开口:“我们还没吃午饭。”

工作人员明了,赶紧带白宗俊离开去附近的酒店订餐。

白宗俊一路上思索,要安排怎样的菜单,才不能让晚心亭高兴起来奖赏他。

可他在离开的一瞬回了头,看见晚心亭的手温和地浮在姜誉之的背心,姜誉之弓着背,装病倒是装得很像,晚心亭微微低头,发丝垂落,她的眉目像是关心姜誉之而流露忧愁。

白宗俊不可抑制地陷入心揪,嫉妒和失落。

她的眸光没有柔和担心地望过他,哪怕那几日,他跪在地上请求放过,她的神情像穿过迷蒙白雾的巍峨青山,淡到几乎没有变化。

她居高临下地俯瞰他,心意似罩了层看不透的面纱,她只会对姜誉之低头,手臂撑着膝盖,不解地观察姜誉之发难的面色。

白宗俊不肯放过自己,抠挖细节似的捕捉记忆。他更加笃定他的想法。

烧掉藏品的那晚上,她接通的也是他的电话。在和他亲密接触,水乳交融的时刻,她也会分神去搭理一下他。那时,他误以为她要以另一个男人的嗓音,来刺激他,逼迫他,压榨他。

可现在……白宗俊才警觉到绑架她开始从头至尾,她只接通过姜誉之的电话。

谁才是她真正偏爱的人。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白宗俊的脑海冒出,姜誉之比谁都危险,是他真正的敌手-

百寸的曲面屏前,老会长双手撑着拐杖,看着东庭秀在节目里的直播。最开始直播弹出的文字很多,多到令老会长眼花的程度,韩社长将直播的弹幕和特效关了。

韩社长提前在手机上看了直播,画面里正好出现东庭秀没了大少爷的矜傲,像奴才似的,给晚心亭扇风的画面。韩社长用玩不来年轻人的直播为由,特意挑选了晚心亭离开的时间段,让老会长视察了东庭秀。

老会长看着东庭秀将薄毯盖在头顶,沉声:“叫他上节目,他把脸盖着,也不知道坐在白小姐身旁多聊几句。”

韩社长为东庭秀找补:“或许是少爷头疼,您知道他睡眠状况一向不好。”

老会长多有听闻东庭秀的睡眠焦虑,但在他看来,这不算病,这只是废物孙子小题大做,只需要清早起来神清气爽爬个山第二天就会痊愈的小事。

“他那毛病还在?”

“在的。”

老会长没说话,不做理会,看向白熙珍专心答题,他微笑:“还是熙珍这丫头好,做什么事都认真。看着她,老让我想起敏惠。”敏惠是东会长的妻子。

韩社长恭维:“庭少爷,要是娶了白小姐,白小姐一定会是操持好整个家的贤内助。”

老会长高兴说:“这事得看白理事同不同意了。”

白熙珍获得了第一,令老会长很高兴,在他眼中,已经将白熙珍纳为了自家人,他喜欢一切能为家族挣得荣誉的能力者。

白熙珍很适合做他的儿媳,老会长皱纹笑出扩散的痕迹,对韩社长吩咐:“晚上送些年轻人喜欢的礼品交给白小姐。辛苦她这一天照顾我们家庭秀了。”

韩社长鞠一躬颔首:“是。”

又看了一小时,老会长瞅见坐在别墅下围着薄毯做围巾的东庭秀不解,问韩社长:“庭秀,是有什么新的病了?大热天,戴着围巾,这不得捂出痱子。”

韩社长眼神碾在地上漂移,无法解释东庭秀围着的薄毯,不是围巾,还是一张晚心亭肌肤相触过的薄毯。

他庆幸自己一点开直播,就关了弹幕,没让老会长知道真相。

要说庭少爷真是够舔的,只是女人盖过的薄毯,就当宝贝似的撒不开手。

韩社长打了哈哈,“抱歉,会长,是我失职了。我最近没关注,回头我去请教下少爷的心理医生。”

韩社长是个在东家摸爬滚打多年的聪明人,本身也是财阀,在财阀家求生存,伴君如伴虎,得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真相只会引得老会长发怒,找东庭秀麻烦。东庭秀自然也会知道是他将直播透露给老会长。

老会长带大的东庭秀,祖孙之间哪有隔夜仇,而他是东家的一份子,可到熟亲熟远,两爷孙拎得清楚。韩社长早在东庭秀中学期间吃尽了苦头,他被老会长下令监视少爷的校园暴力行为。一旦少爷在学校闹出大事就通知老会长去管教管束,老会长严苛,大惩小戒毫不饶人,东庭秀受了罚,转头就找他撒气。

老会长明知他被东庭秀刁难,也没有教训东庭秀。

两爷孙弄得韩社长里外不是人。

吃一堑长一智,韩社长这次恋综一开始就站队了东庭秀的想法。MJU只有一位继承人,老会长有的,迟早属于东庭秀。

老会长看着镜头内,坐在躺椅上的东庭秀蹭地一下起身,操起一瓶水,小跑出农家院落。

老会长皱眉不解,“东庭秀在做什么?”

一个女人施施然推开门被“保镖”撑着伞出现,她锤着腿,些微累,太阳伞缓缓抬起,伞下光洁明丽的两张脸展露完全。

老会长才看清,给晚心亭撑伞的人不是保镖,是白宗俊。

白宗俊推开了自家孙子拧开瓶盖递出水的手臂,说:“她才走热了,不能喝冰水。你没有常识,会让她闹肚子。”

白宗俊夹枪带棒讽刺东庭秀。

老会长眉峰攒紧能夹死苍蝇,他看得出来,白家那小子也喜欢那名普通家世的女人,只是他从不知道他是会对女人感兴趣的人。

他很欣赏白宗俊,觉得很像当年他崇拜的一位人物的青年时期,那位啊,带领着本国从战后时代创造辉煌奇迹,是铁血的独裁君主,他们都同样杀伐果断,精明枭肃。

但女人没搭理白宗俊,她接过了东庭秀的水,打压白宗俊,让东庭秀洋洋得意,她没饮下,含在口中润唇。

东庭秀腆着脸笑,在老会长眼里,那笑容刺眼,别提有多智障,分辨不清这是女人最简单的捧高踩低之术,他被蒙蔽了双眼,不像是他养出来的男孩子。

“我帮你,我帮你。你累了吧。”东庭秀用手背去抹晚心亭额头泌出的汗,“姜誉之怎么晕了,身体好虚,晒晒就晕了。你辛苦了吧,都怪他们俩个蠢货,非把你带下车。”

“我去看了你的房间,在二楼,有些小,还没床。”

“山里温差大,你不知道吧。晚上你怕不怕冷?要不要我把我被子给你铺上?”

“你睡厚实些,不然硌得不舒服。”

“待会儿,我给你做饭?白熙珍和张允城他们去挖笋了,我搜了下,这个季节可以吃笋丝炖脊骨。”

东庭秀话多,白宗俊推着两个行李箱和晚心亭的水桶包,厌烦他。

“这个蠢东西!他在做什么!”老会长气得垛了一下拐杖,“我们东家的男人怎么能给女人做饭!打电话给他!我要他现在接通我的电话!”-

晚心亭上了楼。

工作人员招了手,让东庭秀偏离镜头,他们指着手机,展示了是MJU会长拨打的电话。

东庭秀装作没看见,一心一意跟在晚心亭身后。

他接过晚心亭的水桶包,晚心亭活得比白宗俊和姜誉之潇洒,水桶包轻巧不累人,只带了她的化妆包和一些必要的首饰,香水,一次性内衣裤。

“你东西好少啊。”东庭秀喟叹,要是晚心亭提个行李箱,还有他表现的机会。

“可以买。我不喜欢生活太有负担。”

白宗俊听得不爽,晚小姐在同东庭秀解释她的行为,她没有必要跟一个蠢货解释,她只需要我行我素。

“需要的待会儿就会送来。”白宗俊在餐厅订午饭时,便注意到晚心亭衣物不够的细节,他已经订下了晚心亭需要的睡衣和衣裙。

他没说是姜誉之将晚心亭的包交给他后,他背着晚心亭打开了她的包,验证了想法。

东庭秀无处施展,就用手指去牵晚心亭的手腕,被白宗俊一掌拍开。

东庭秀不死心,再去牵,白宗俊再拍,东庭秀起火了,低喝:“你再打我试试,白理事,我不介意我们打一架。”

晚心亭弯着唇角,呵呵地笑了。

弹幕:【见到活的黄真伊了。】

【骂谁呢你。】

【我算是见识了,女三放古代绝对是祸国殃民】

【呵呵呵呵呵祸国殃民才不是什么称赞,你去背锅吧】

【心亭姐,开个班,孩子从小就好学。】

晚心亭推开房门,没有床,只要简要的棉被铺在地上,姜誉之身体不适,早些被工作人员用面包车提前送到了农家。

晚心亭看着其中一床散乱的被褥,姜誉之应该是提前到了这间房,现下出去了。

PD疑惑:“誉之哥呢,不会出什么事?”

守在门口拍摄的摄影说:“没看见他出来。”

PD:“那人呢?”

东庭秀不关心姜誉之死活,只在意白宗俊、姜誉之、晚心亭今晚真要睡在一间房。晚心亭是个什么脾性,东庭秀很了解,她不太在意规则,如果她想,她真的会同时和两个人做。

东庭秀像烤锅上的蚂蚁,焦躁又酸楚地在原地打转,只想把地上的被褥给收拾进垃圾桶内丢了,拉着晚心亭的手,关上门,只让他们俩住在一间房。

哪怕晚心亭单独住一间也好,他可以半夜敲响晚心亭的门,缠住她,可他们三人一起居住,东庭秀哪还有机会找上晚心亭。

东庭秀咬着指甲,思考总导演更改规则的可能性,他们都三个人住一起了,多他一个会怎样?他不介意睡中间,让晚心亭躺他胸口上,做男人要有气度吧。他气量大,能容人。阿西吧,怎么个办法,才可以让他加入?

用刀架在总导演脖子上kkkkk?好办法。

老会长的电话响了几次,施压之后,PD不得不请求东庭秀出来接通电话。

留下白宗俊在房内检查了铺在地上的被褥和枕面,白宗俊问PD:“确定是新的?”

PD点了头,白宗俊抚平被褥,像是在搜寻其他人使用过的痕迹或者留下的头发丝。

“房间呢?我说要用消毒水打扫。”

PD解释完:“早上才请人打扫了。您放心,按您需要的做了。”

白宗俊没嗅到房间的消毒水味,很不安心,总觉得节目组的人会欺骗他。

可是既然参加了节目,他就会遵守他订立的规则,是他自愿参加节目,他便会遵守他同意的节目组规则。

白宗俊像君主般说:“下去吧。我想和晚小姐休息会儿。”

PD走了,晚心亭发现这农家小屋连个椅子都没有,姜誉之又不在,阳台门开启,卫生间内无人。

“我能帮您整理衣物挂在衣柜么?您……”白宗俊赧红脸,晚心亭再轻便上路,也应该带了内衣裤。

他路过楼下时,扫了眼,这处小屋没有烘干洗衣机,就算有,多半也不干净。

他觉得晚心亭多半需要一个仆人帮她处理关键性的卫生问题。姜誉之生病了,东庭秀过于愚蠢和娇气,他虽然没做过,可他学习能力强,他将是帮她手洗衣物的最好人选。

能为女人付出,跪在卫生间的地板,在原始的木盆里接满清水,为她的内衣涂抹上洗涤剂,他低眉顺首捏着布料,一遍一遍搓洗她香喷喷的衣物,白宗俊像是被幸福和安全的粗绳扭缠。

他好想为她付出,为她掏出心肝证明他很爱她。如果他服侍得她如此妥善,为她考虑周全,她将离不开他,他会成为她的必需品。

白宗俊心脏的窍控回流的不再是鲜血,而是爱上女人为她奉献的暖意。

他知晓自己很不对劲,可他就想要沉沦下去,即便知道女人对他并不在意,准确来说,他就是要女人对他不在意,他才可以飞蛾扑火奉献下去。

如果女人对他在意,像其他千金那样对他畏惧,崇拜,他一眼都懒得搭理,只觉得无趣。

他付出的越多,沉没成本越大,心和血都被她不屑地抛弃,白宗俊就越能从中感受到他爱她的渴求之意。追逐的过程,就是要追逐不上她,才能被称为追逐,否则没有存在的意义。

“晚小姐,走了一上午,您累了么?我帮你按按脚,舒缓下肌肉?”

白宗俊跪下,要将晚心亭的腿脚放在他大腿。

晚心亭忽地明白姜誉之去了哪,她踢了白宗俊脸一脚,冷玉般白的脚面狠狠踩在白宗俊脸上,白宗俊红着耳廓,翕张着唇,想去吻她的脚面。

晚心亭倏地收了腿脚,盘坐,冷冷说:“恶心。滚出去。”

白宗俊寒毛陡立,下腹因为晚心亭的厉声有了反应。

他没敢背对着晚心亭出去,慢条斯理学着李室长在他心情不畅时的踱步后退,享受般品味着退了出去,给晚心亭阖上门时。

他将头抵在漆木门,没嫌脏,哆哆嗦嗦地释放完压力,轻声在内心呢喃:“晚小姐,晚小姐,我好爱你,我好爱你,你永远也不会懂我有多爱你,使用我吧,我将是你的***……”

门外,无人蹲守,没有工作人员拍下白宗俊怪异的丑态-

晚心亭打开了衣柜,空荡荡的衣柜,蜷缩着曲腿抱住膝盖的男人。

姜誉之将脸埋在臂弯内,窒闷的炎热空间内,他却冷地发抖。监管者将他们的躯体安放在安全的空间,疲惫地退让了身体的控制权,其他人格分别和晚心亭接触后,稳定了下来。

可姜誉之似乎被他们抛弃了,只有他被排除了和晚心亭接触的可能,醒来发现晚心亭不在身边。恐惧使得他无法直立行走,他想钻进床底躲着,却只有被褥铺在地上,节省卧室内的空间。

姜誉之在地上艰难地爬动,缩进了衣柜,他去和其他人格沟通,才知道狗和晚心亭接触后,便从身体消失了。

姜美丽陷入混乱,总觉得狗是被人杀死的,她不愿再出来面对,而监管者似乎去找狗了。姜誉之和人格无止境的拉锯。他不想占据身体,他们都不想占据这副身体。

晚心亭攘了把姜誉之的头发,他没抬起头,很反常,往些日子,只要她勾勾手,姜誉之就变成小狗了。

捏着姜誉之的下巴抬高,他眼神空洞,在不停地眼震。

晚心亭翻了下他的上下眼皮,用手探了下他的心脏,只好进入他的精神世界-

小乖闹脾气了。

可能是卖年糕的摊贩老奶奶差点撞倒白狗,使得小乖应激了。

监管者在记忆停留的地方,找了很久,在他和小乖玩耍的花园找不到小乖,在他经常和家教姐姐待着的卧室找不到小乖,在小乖的狗笼里找不到小乖。

监管者绕着记忆里的场景散步,心想:真烦。狗每次都闯祸,让他来收拾残局。这几个人格里,他最讨厌最难控制的狗。狗总是轻而易举获得别人的喜爱,晚心亭也很爱它,主人也很爱它。

它消失的话,最好一辈子别出现。

监管者走啊走,原本铺陈沥青砂石的黑色公路就变为尘土喧扬的黄土路。

有一些挑担的村民路过,那些村民一看就和监管者不属于一个世界。监管者和他们擦身而过时,观察到他们苍黄偏褐的肌肤,青筋像老树根虬结在手臂,手背上晒出了黑色的晒斑。

小乖到底在哪里呀?

监管者用手臂遮挡阳光,忽地他看见自己虎口处有一处牙印,沾了点血迹。

这段黄土路与晚心亭和他坐班车来景点的这一段路类似,路况很不好,行驶过的车辆开得歪歪扭扭,车轮飞溅起尘土。

监管者捂住了口鼻,防止尘土飞进口鼻,脚下忽地有一物事出现,监管者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黄土路上出现了一只比熊,土路四溅着鲜血,监管者不知何时蹲下了身,抱住了小乖的尸体,他化身成为一个小男孩,木木呆呆地盯着失去生命的狗。

监管者忽地好想哭,小乖走丢了。

可是这怎么能怪他,他找到它时,它就已经死了。

保姆阿姨从釜山老家省完亲回来,大包小包地出现在他身旁,保姆阿姨笑着问姜母:“太太,怎么没看见小乖?今天要做小乖的粮么?”

监管者感觉母亲森冷且嫌弃的视线从他身上刮过,母亲似乎不想和他说话,把责任推给了他:“你去问少爷吧。他带走了狗。”

姜母走了。

监管者抬起头,仰望着保姆,他嫩生生的童音丝毫不见悲伤,大声说:“小乖走丢了。我不是故意的,是它要跟着我出门。”

晚心亭抱着手臂,脸色很冷地看着这一幕,保姆又从大马路上消失了。

系统:【姜誉之的精神世界真可怕,天空总是阴沉沉,第一次还刀剑乱舞,像是在参加大乱斗。这次像演公路戏,监管者怎么变成了一个小男孩人格,场景无厘头的捉摸不定。宿主妈咪,你能够抱紧我么?】

“统统不要怕,抱住我的腰,我会保护你。”

“精神世界嘛,是这样无厘头。精神遨游的世界和梦差不多,没有前置因触发,回想不起前置因才是梦。如果是现实,遵循一定因果规律的。这估计是姜誉之被绑架的场景。”

系统抱住虚空数据的自己,假装抱住了晚心亭。

【那小男孩是谁?】

【狗狗怎么变成比熊了,还被他掐死了。宿主妈咪,我现在再也不会相信男人了。男人太可怕了。】

“估计是姜誉之小时候。没有看见他掐死狗吧。”

【可他的手放在狗身上。】

“你也说是放着了。”

【那狗狗怎么没了?狗狗还能活过来么?系统很喜欢它的。】

晚心亭还没回答,从马路呼啸驶过一辆车牌为Matize的双色轿车,系统通过晚心亭的眼睛,已经看过它反复驶过几次。

防窥的车窗打开至一半,系统看见一名妙龄女性和一名凶神恶煞的平头男性,男性坐在副驾驶,手臂搭在开车女性的肩上,开车的女性侧脸竟和它的宿主妈咪类似。

这吓得系统一抖,赶紧将一段录影存档了下来。

【姜誉之他还说他害怕恐怖片,我看他简直是恐怖片的导演。宿主妈咪啊,您的脸出现在了刚才走过的那辆汽车内。】

“别害怕,统统。你先稳定下情绪。我要靠近姜誉之了,他的世界可能会崩塌,记得帮我开启保护,随时避免我的精神被他攻击。”

【好的,宿主大大。】

“姜誉之,姜誉之……”

监管者回过头,正考虑如何向其他人格解释,狗人格死了这件事,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呼唤他,他颓坐在地上,抱着狗,昂起了头。

监管者怎么也不会忘记那张脸,尽管记忆里的她早就模糊了,可是她依旧是他噩梦的来源。

监管者哭着泪流满面说:“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松开小乖,我不想这样的。”

晚心亭看向身旁突然多了辆双色孔雀蓝轿车,标牌是系统提示过她的Matize,大宇汽车生产的女用车,车型小巧,蓝白相交,现已停产。

而她脚下多了双红色高跟鞋,是她在穿着高跟鞋了。

饱和度很高的孔雀蓝和鲜红搭配,格外刺激眼球。

晚心亭没说话,虚空响起声音:“少爷,你比我更是恶魔啊,你为什么要松手呢。”

小男孩的监管者还是哭:“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毕竟你是个坏小孩呢。走吧,少爷,别耽搁了,再耽搁,太太和先生说不定就找到我们了。”

监管者朝晚心亭递出了手,晚心亭只好顺势接过牵住他的手。

上了车,监管者还抱着狗,旁边却没有人了,车内只有两个人。

晚心亭正要踩着油门发动,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天空掉下山峦般的云霭,姜誉之的视线地转山摇,疯狂地旋转,平衡感被破坏,晚心亭也跟着他一阵眩晕。

被强制退出姜誉之世界前,晚心亭想到一个办法,她从车后座揪住小男孩的衣领,强势告诉小男孩:“少爷,狗狗没有死。你看它还活着,我们赶紧把它送到宠物医院医治就好了。少爷,你是个好孩子,抱紧小乖,老师要开车了。”

晚心亭退了出来,她看了眼门,东庭秀又回来找她了。

姜誉之还在眼震,这可就麻烦了,晚心亭阖上衣柜门,打开房间门,东庭秀不知从哪拖来一张白色弹力软垫,抗在肩上,说不出的滑稽。

“这是做什么?”

东庭秀挤了进门,“让我进去啊,你别不识好歹。”

东庭秀将软垫放在地板上,又给晚心亭重新铺了被褥和枕头,将姜誉之睡过的一床被褥用脚划拉远,只让晚心亭的软垫床睡在屋中间。

东庭秀拍手,骄傲说:“这样你就睡得踏实了。”

刚从恐怖的精神世界推出,晚心亭的神情却切换自如,让系统为之震撼的地步。

她调侃一笑:“好贴心啊,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庭少爷么?”

晚心亭去摸东庭秀的脸,东庭秀侧着脸躺在晚心亭的掌心,东庭秀甜滋滋道:“人是会变的。”

人是会改变的,就像他以前从不敢忤逆祖父,今天,他在话筒那一侧,也忤逆了祖父。

东庭秀知道他给晚心亭送软垫的事,肯定被看直播的祖父瞧见了。不过他不太在意下节目的结果,反正他也挨了祖父的骂,祖父的打,他受过老头子惩罚了。

他的人生从没放纵一次,从没破坏规矩过。

可对象是晚心亭,来一场突破世俗,违抗家长的私奔,也并非不可。?

第64章

◎小狗没有得到偏袒◎

白宗俊下楼,用公共的卫生间整理了自己。

他和金梦书的视线于空中对视,上期录节目,少许时候金梦书会回避和他的视线碰撞,白宗俊看出他身为议员之子的胆怯,他只是个没有经历血雨腥风的小孩。

但这次金梦书和他的视线对撞了,却没有挪开,装作有其他事情要做。

金梦书在和负责农家小院的老板交流,农家小院主打一个有机饮食,他们需要自己去菜园子里捉鸡摘菜。

在赟和朴进也在翻看厨具,白宗俊站在楼梯角,金梦书把心不在焉附和老板,他知晓白宗俊抵达了小院,那么晚心亭也在附近,他将和老板话题交给了金梦诗和郑宥静,兀自想要上楼寻找晚心亭。

这一天,他和晚心亭还没说上一句话。

白宗俊立在楼梯口,像座山,阻挡了前路。

金梦书说:“请让让,白理事长。”

白宗俊没挪动身子,双手插着兜,装作听不见,金梦书咬了咬牙,用肩头撞开了白宗俊,从他身旁擦身而过,白宗俊向后斜视:“如果是想找她,我劝你别费不该费的心思。”

金梦书没理会,上了楼。

他看见东庭秀洋洋得意,像条摇尾巴的骚/狗,立在门口,朝晚心亭发情。

“等会我们去摘菜。”东庭秀的脸躺在晚心亭的掌心,“不,我摘。你想吃什么,我今晚学了做给你吃。”

“想毒死我?”

金梦书慢慢走上去,一时间不知自己该不该放轻脚步,多看几眼自己的前女友和别的男人调情,又或者踩出重音,让她知道他是才分手一天的前男友,身子骨硬朗,还活在她身边。

东庭秀想辩白“他哪会谋杀亲妻”,但一惊一乍地吵闹,只会让女人对他的嗓门介意。

他温顺地在女人掌心落下一吻,“我才舍不得毒死你。你不要讽刺我,我们好好沟通,我会多多练习做饭,不会让你觉得难吃。”

女人吃软不吃硬,东庭秀得到了摸头奖赏。

金梦书看不下去,他明明站在了晚心亭面前,却被无视了。

前两天还不是这样的,他们才肌肤相亲过,东庭秀还在谄媚朝他女友摇尾巴,多半还没和晚心亭发展到那一步。

晚心亭推了东庭秀一把,东庭秀从晚心亭掌心抬起头,没有向女人撒娇被人发现的羞耻。

东庭秀排斥金梦书:“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金梦书敏锐地感觉到晚心亭在避开他,白宗俊也上了楼,忽地朝晚心亭说:“晚小姐,熙珍让我们去村口买调味料。”

白熙珍根本不敢命令白宗俊,只是白宗俊临时上楼撒出的一个谎。

晚心亭哦了一声,说需要整理头发,便扣上了门。

三人站在外面等待,白宗俊看两个男人,就像看两只不自量力妄图从他嘴里抢走狗绳的野狗,很想通知它们“滚”,可他没资格吼吠,野狗滚不滚,得由占领地盘的主人说了算。

白宗俊很遵守社会阶层的规则。

晚心亭重新打开了衣柜,姜誉之换了个姿势,双手撑着衣柜底面,显然是苏醒了。

晚心亭问:“还好么?我需要通知节目组送你去医院。”口吻冰冷的温柔。

姜誉之抬起了头,额头布满涔涔冷汗,连娇嫩的脖颈都湿的落了水般。

姜誉之苍白着嘴唇说:“不用。我缓缓就好了。”

姜誉之伸出了手臂,抱住了晚心亭的腿,脸蛋埋在她柔软的小腹深嗅香味,让他安定的冷香,他用侧脸像只小宠物似的蹭着晚心亭的小腹。

他刚想亲昵说“晚小姐别离开,抱抱他陪陪他就好了”,门外传出敲门声。

晚心亭推开了姜誉之,在姜誉之足够惊诧的眼神中,冷漠地重新将衣柜门关阖。

姜誉之听到了她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没再关心他,同白宗俊等人下了楼。

他有些难以置信,晚心亭合拢衣柜的手在亲手湮灭他的光亮,他不理解她的行为,她对他一直很宽容,很爱护,很……偏袒,姜誉之享受着其他男嘉宾没有得到的,像糖丝般隐约的宠溺。

但是刚才,他被晚心亭冷漠对待了。

他再次恢复到独自对抗记忆的冰冷,外界令他恐惧,他不喜欢这些和记忆重合的田坎坡道。他会有呼吸困难,重新陷入逃亡的紧张、他想要逃跑,他想让监管者代替来掌控身体。可是他又抓紧裤腿,艰难地颤抖着手,推开了衣柜的门。

监管者没有出现,姜誉之战栗着手臂,撑住身躯爬动,他从衣柜内翻了出来-

在鸡舍内带上手套捉鸡,这对财阀来说,算是项难堪的任务。

当时被PD沟通做饭任务的还有李忆柳,白熙珍看出了李忆柳脸上的震惊和拒绝,李忆柳捂住嘴快吐了、

她们沿着景点爬山上坡,欣赏沿途山林的风景,已看到了每户农家豢养的鸡舍。泥土地又脏又难闻,满棚子的鸡大便,李忆柳对鸡的了解,都不足以支撑她思索出鸡是哪个部位拉出那么多的大便。

白熙珍主动承担了捉鸡,张允城再难受,自然得跟随她的决定。

张允城再再再次佩服起白熙珍,他的熙珍戴手套捉鸡,就像穿上铠甲一路征战的女皇。

李忆柳生出不好意思,她不喜欢熙珍为了她去做不喜欢的事,“我去算了。你回去和郑宥静她们做菜。”

“不想。”白熙珍拒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我和她,还有在赟面对面都很尴尬。”

白熙珍第一次流露厌恶某个人的情绪。

张允城竖起了耳朵听,李忆柳叹口气:“那就一起吧。我们一起捉鸡,熙珍呐,保护好我哦,你说鸡的嘴会把我咬伤么?”

白熙珍乐得笑:“忆柳姐,鸡没有牙齿怎么咬你呢?等等我也不确定,我检索一下。”-

“宥静,哪些酱料没有?”

晚心亭问郑宥静,白熙珍根本没有在厨房,她早和张允城、李忆柳去鸡舍捉鸡了。

晚心亭明白是白宗俊故意叫她下楼的诡计。

郑宥静没听清楚晚心亭的问话,她打开了冰箱,一心想稍后切点水果做夏日沙拉,在镜头前维护人设,展示她的亲和力。她咬着指甲,对着没有沙拉酱的冰箱发呆。

在赟在晚心亭身后出现,递给了她一张记录好的单子。

这张单子上拟出了他和朴进两人要做的菜,以及缺少的食材。

晚心亭看了眼菜单,加上白宗俊,今晚有三个厨子掌勺,没有一些人发挥的机会。

连面粉和蜂蜜酱都需要购买,晚心亭顺手想打开比自己脑袋高一点的橱柜,她垫了脚,刚巧在赟准备离开,顺手帮她打开了衣柜。

晚心亭看了下空荡荡的橱柜发呆,朴进说:“我们都找过了,没什么调味料,所以拜托晚小姐您和白理事走一趟。”

晚心亭说没问题时,瞥到郑宥静扶住冰箱门的手,注视她的眼神没有像之前那么友好。

郑宥静眼眸内带着阴冷吊诡的揣摩,和她阳光亲人的快乐小狗不符合,但只有一瞬,郑宥静又关上冰箱门,熟稔地推着晚心亭出了门,她搂着晚心亭的脖颈,将移动购物拖车递给她。

“姐姐,早去早回哦。”

白宗俊冷冷地盯看郑宥静,尾随上晚心亭,他不满,即便郑宥静是同性别的女人,也配把爪子搭在晚小姐的肩膀?那可是他都不能随意触碰的躯体。

郑宥静转身,望向了在赟和朴进洗碗块和菜刀的背影。

她想起在赟上节目前,他们私下约见说的一番话。她们分手了,在赟也不会为谁停留,他并非留恋她。

在赟看上去很叛逆,打了很多耳钉唇钉,但都是为郑宥静年轻时期的喜好装点了他自己。郑宥静对他再了解不过,他其实是个古板沉闷的老土男,不爱社交,做着服装生意却不爱装扮,没读过几天书,但总说些文绉绉让人无法共情的情话。

郑宥静很不屑他这一点。

在赟说过:郑宥静这辆不会停飞只会翱翔的飞机,从高空将他推到了谷底,而他现在重新长出翅膀,渴望新的风来引领他。

郑宥静讥讽地想:鸟儿想要换乘新的风,问过她同意了么?-

“到桥那里就把我放下吧。”

白宗俊背着晚心亭下了山坡。

有些赶往各处农家院落的游客,对这对情侣回眸观看,看到摄像也没太在意,定是哪档恋综在拍节目,中年游客又交头接耳,断断续续喘气,讨论桥上的见闻。

下了一点坡路,白宗俊气息平稳地解释:“我不累,晚小姐,我体力还行,你不用考虑我。”

“白先生,我是担心桥上人多。”晚心亭搂紧白宗俊的脖颈,“不太喜欢引人瞩目。”

白宗俊微笑,“我以为您不在乎这些看法。”

“看心情在乎一下。”

“您真的很潇洒。”

白宗俊内心升起怪异的甜蜜,晚心亭竟然在跟他解释,她不用解释行为,只需要做就行了。

可是她解释了,白宗俊感觉他的地位在她内心提高了一点,但也不要太提高了。

他并不渴望和她平起平坐,她放肆地蹂躏,只让他待在她脚下匍匐。他并不期待做人,他只想做她随意使用的物品,做被她骑到摇晃的小木马,做她弄不出来的**器,或者做一条狗也好。

作家捂着嘴偷笑。

白理事长之前还对亭亭不理不睬,上位者看蝼蚁般轻蔑地讥嘲,十几天过去,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白宗俊像中邪,爱情令他转到外太空,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白宗俊抿上薄唇,清冷如雪的眼神扫过作家。

作家后背一凛,霍地清醒,乖乖放下了捂嘴的手。

她不再发笑。

把国民资源命脉私有掌控的理事长,会对普通人和睦友善就是种错觉,他唯一的缺陷是个无药可救的恋爱脑,只对晚心亭五体投地。?

第65章

◎拒绝你成为我的小狗◎

到了山脚,系统便告知了晚心亭应当绕开山脚下的大桥,去其他方向的小超市购买调味料。

晚心亭和白宗俊上山的过程中,听闻了好些游客的窃窃私语,但是声音分贝过小,听不清发生何事。

系统说大桥上发生了一起劫持事件,有两个男人从车站出来,没有预谋,纯粹报复社会的行为,劫持了一名成年女性逃亡。

晚心亭惊讶:“居然不是在地铁?”

系统还担心宿主不了解,特意搜索了相关新闻,结果宿主知道了最近的风气。

国民矛盾本来就多,也不知具体原因,最近一年频繁出现了地铁伤人事件。特别是在首尔附近,热夏溽暑这三个月,每月都会有商业街附近的地铁口,出现持刀伤人造成多人死伤的报道。

警方还调查到犯罪人员们参与到某个网络论坛,明目张胆发布今日会在某地某时行凶,自杀式袭击闹得人心惶惶。

正是如此,加剧了上班族们的紧张,将#男性都是潜在的犯罪者#这条热门标题顶上了韩趋,凡是参与这条话题的评论区都吵翻了天。

“那为什么游客还能从桥面路过,这一带怎么不封锁?”

系统调取了路灯挂着的监控,播放给晚心亭,晚心亭浏览完监控录像。

离开景区和进入景区的通道只有大桥一条,不是客流高峰期,但游客也如潮汐般来来往往。三两警车的临时封锁容易造成人群恐慌,踩踏事件倒是不担心,忧心的是一名暴徒混入了人群,另外一名暴徒挟持着人质在车上抽烟。

警方稍有不慎,就会使得两个情绪失控的疯子伤害到无辜群众。他们只好尽力在减少桥面人流的情况下,出动了便衣。

“没想到还能遇上这种事。”

系统听着晚心亭的情绪不像是觉得麻烦,反倒隐含着压抑兴奋的跃跃欲试。

果然,晚心亭说:“我们去看看吧。”

系统劝阻宿主谨慎,宿主在这个世界不是向导,她的躯体只是比其他人耐力好一些。

“我有个好想法,成功的话,希望将白宗俊的汪汪值刷满。”

系统又不想劝了,宿主妈咪是谁?一个完全不需要它担心的女人。

汪汪值可以刷满,孰轻孰重系统分得清,它立即答:【冲呀,宿主大大,统统现在就去穿书局申请宿主保护。】

横跨北汉江和南汉江汇流的大桥有近千米长,白宗俊背着晚心亭踏上桥的坡道,人流渐多后,才讲晚心亭放了下来,和她并排走路。

两个人不是话多的人。

节目组没得到撤离的通知。摄像眼尖地发现了穿着普通服饰在电视台上班的前同事。按理说,电视台的工作也不会悠闲,他们怎么有心情在这里闲逛。

对方也看到了摄像,瞪大眼,浅浅地挥着藏在腿侧的手指,让他们一行拍摄的人快离开。

摄像单手扛着机器,和前同事挥手,打招呼微笑。

不远处,在桥上摆摊卖解渴水果的摊贩前,陆陆续续迎面走来几个体格健壮的女人男人。

她们身旁有个蜡黄着脸的瘦高男人,蹲在地上,对摊贩贩卖的水果挑挑拣拣,嫌弃一阵后,他只递给摊贩两瓶矿泉水的钱。

他拧开矿泉水,四处张望,往过桥的方向走去,正是朝着晚心亭正向走来。

从晚心亭身边绕过的人逐渐增多。

有背着背篓,手上提着锋利镰刀,满手黄泥的农户。有提着菜篮子,盖了块不透明湿布遮掩的中年妇女,还有一群商务打扮的游客,拎着沉甸甸的手提包,也有漂漂亮亮的Z时代少女。她一只手捧着冰美式,埋头叼着吸管,另一只手始终在她不大不小的老花邮差包翻找唇釉。

晚心亭与那名少女擦身,看见她的邮差包空荡荡到漆黑如夜,有一寸金属在反光。

好危险的感觉。

每个人都在遮遮掩掩,手上拿有可供利用的器具。

晚心亭停滞脚步,白宗俊拽着买菜的小推车,便超过了她,晚心亭拽住了白宗俊的手腕,没让他再上前一步。

白宗俊怔了下,又噙弯唇角:“怎么了?晚小姐。”

晚心亭朝PD和摄像微笑:“我们现在去马路对面。”

她没有管别人,兀自从大桥马路上过了街。身后的工作人员奇怪地面面相觑,跟着她,像跟随领队的蚂蚁,谁都知道拍摄画面里,她才是主角。

便衣们松了口气。

临时出警,他们也不知道今天会有节目在景区拍摄,这群队伍过桥时,差点和罪犯正面撞上了。

晚心亭在桥的另一面站定,抱着手臂,在一处摊贩前,装作被桥面上的江风吹拂,背对人群,既不购买水果,也不说话。

摊贩指着她裙摆道:“小姐,你不买就不要挡着我的摊位。”

白宗俊看了眼晚心亭淡淡的神色,蹲下身替她挑拣水果,他懊悔地怨自己没察觉到晚心亭的需求:她穿了短裙,不适合做下蹲的动作。

只是等了一会儿,摄像从拍摄晚心亭的画面里,拍摄到了一群人扑倒一名男性的场景。

他记录了那精彩的一幕,一名男性歪歪倒倒地走路,像深夜的醉汉,步伐不能走出一条直线,不停地穿梭在人群,又和人群内的人拉开一定的距离。

一个打电话满脸烦躁,从额头攘着头发的女性从他眼前横着走过,差点和他相撞。他朝一旁退开时,被吸引了心神,又一名魁梧拎着水桶包的大婶从他侧身掠过。

刹那间,水桶包被大婶粗壮的臂膀甩动,如同装了铅球似的,皮面鼓出沉重的圆弧,咚地袭击了男性的脑袋。

男性身形不稳,周遭的便衣警察饿狼扑食般扑了上去,按压住男性四肢。

那名打电话的女性收了烦躁的表情,扭过头,训练有素地从后背的短T掏出了□□,也骑扑上去镇压暴徒。

晚心亭看不见这一幕,她只能观察白宗俊的情绪。

白宗俊牵着她的手,将她往他的方向一拽时,晚心亭听见系统播报:【宿主妈咪,白宗俊的汪汪值涨到了94。】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作家小声和PD沟通。

“不知道诶。发生争执了么?”

拍摄白宗俊的摄像忍住了将镜头对准发生喧闹的对岸。

“买些水果回去冰镇,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晚心亭发了话,白宗俊蹲下身缄默不语,挑着她喜欢的水果。

卖水果的摊贩留下摊子马不停蹄跑去围观,大有生意可以再做,瓜不能再吃的松弛感。

晚心亭倒是不关心,便衣应该是逮捕了暴徒。

白宗俊起身时,他从休闲西裤兜内摸出蓝牙耳机戴在耳廓,听闻了保镖打听到的情况。

白宗俊身家过亿,公开出行自然会配备有专业保镖。大多时候,保镖都是穿着便衣与他保持一定距离,不妨碍他的生活。他要做隐秘的坏事,才会将保镖从身边撤掉,不暴露行踪。

绑匪从没把主意打在他身上,他自小也没有遭遇过绑架,袭击之类的创伤,对人身安全之事不如其他中年财阀上心。

晚心亭出现前,只有他向别人掠夺资源,没有人对他造成伤害。

他的保镖大部分是必须存在的形式。那一天落水,他的安保便浮现有大问题的端倪,要录制节目,他的保镖被安排在跳水的山崖下,事后,他们在岸上得知了白宗俊落水的消息。

可白宗俊也没加强保镖队伍的配备,他自信地认为这辈子只会出现一个操控他人生的晚心亭。他能落水,完全是晚心亭身为女性的伪装,造成了他的懈怠。

其实他只是在这个小说世界里运气太好了而已。他和保镖的真空距离,足以让任一有心谋划的敌对者对他造成伤害。如系统所言,他们这样的人是整个小说世界的气运者,一般情况是死不了的。

保镖只探听到了有个手持刀具发疯砍人的精神病患者。

他不自觉向晚心亭靠拢了些,是晚心亭让他们离开,才没有直面危险事件。白宗俊可不相信女人敏锐的第六感论调,他只相信理性的判断,晚心亭一定是琢磨出了蛛丝马迹。

白宗俊问得很直白:“晚小姐,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什么?”晚心亭懵懂地抬头,“嗯?”

女人的眼眸清澈,投影出他的身影,眼仁幽黑空荡,纯真到没有隐瞒任何事情。

白宗俊太爱晚心亭的伪装,像缠绕树桩伪装成枯叶的美女蛇。行人卸下心防,坐在她身侧,会被她突然弹跳张开大颚,咬住咽喉,一击致命。

“没什么。”白宗俊含着无奈的笑,“您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

晚心亭的眉目又变得很淡,她双手插着兜,像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悠闲地抬高腿,蹦蹦跳跳地走路。

她在想:白宗俊走到今天的地步,命太好了,成为江通电力的理事,警惕性居然这么低。

世界线对他过于厚爱,给他汇聚过多资源,把机会捧在他的王座下。而他只需要会使用这些资源,拿个平均分,就足以开启快速通道,拉开与其他人的距离。

就比如,白宗俊和金氏双胞胎这样所谓的“天才”记忆能力很好,其实是有着天生的生理资源优势。

一个过目不忘的人和一个背三四遍书第二天起床就忘了的人,学习成本大为不同。白宗俊给出六十分的时间,获得了遥遥领先的第一名,而没有生理优势的人,花费六十分的时间,却落在末尾。

系统在晚心亭脑海播报,前方绑匪看到了队友被捕,持刀拽着人质下了车。

人群逐步骚动,他们在向她奔来-

东庭秀穿着筒靴,戴着手套,在菜园里摘一分钟菜,乘十分钟的凉。

黑色的防晒口罩遮在他脸上,他还带了宽沿防晒帽和护脖,全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

无论走到菜园的何处位置,东庭秀都能闻嗅到难闻的臭味。

东庭秀庆幸晚心亭没有听取他的废言,来和他受苦摘菜。

脚下一丑陋黑皮的“虫子”跳过,东庭秀还没看清模样,听闻呱呱两声,吓得大叫,像螺旋桨挥舞着粗实的手臂倒退。

田埂过高,他崴了一脚,跌坐进泥土地,惊魂未定。

金梦书和金梦诗在另一道田坎,对他无语,金梦书都懒得解释:“那是长得丑的青蛙。”

一坐在泥土地里,距离那股臭味更近,泥土的味道竟比他卫生间的马桶还难闻。

东庭秀有个大胆想法,他狠狠恶寒摇了头,打消荒诞的想法。

拜托,那可是吃下嘴的蔬菜,怎么可能和大便扯上关系。

东庭秀继续摘菜。

他要给晚心亭摘最嫩最新鲜的菜。

他的左眼皮在猛跳,他怀疑天气炎热,使得他中暑了。

他兀自走到田坎坐着,用电动小风扇吹风休息。

眼见白熙珍和李忆柳全副武装抱了两只鸡回来,路过金梦书和金梦诗时,问:“你们谁会杀鸡么?”

金梦书和金梦诗同时皱眉,“不会。”

李忆柳看向东庭秀,“你敢吗?”

东庭秀睨一眼李忆柳,他可以杀鸡,他天不怕地不怕,但这种粗活不必使唤他。

他瞄向过道,看到一辆面包车驶入,晚心亭被众人拥护着下了车,作家轻搂住晚心亭,对她轻言细语地安抚。

晚心亭表情怔愣,无神地望着作家,又垂下了头。

工作人员都回来了,白宗俊却没有回来。

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怎么回事?”东庭秀丢下菜篮子,紧张地小跑过去,“她怎么是那副表情?”-

姜誉之从衣柜内摔出后,隔了许久,做完心理建设,才撑起手臂,扶着墙直立。

他进入卫生间,清洗了摔向地板破皮磨出血迹的手肘。

耽搁了许久,他才穿好拖鞋,踏出了房门下楼。

正巧郑宥静上楼补妆,看见了他,姜誉之询问:“宥静,晚小姐呢?”

郑宥静不耐烦道:“出去了,姜誉之你怎么了?脸色不好,中暑了么?”

姜誉之点头,打算以中暑为由,不让别人怀疑他。

过道有隐形摄像机拍摄,郑宥静又放缓了语气,“那你好好休息,等会吃饭我们叫你。晚心亭和白理事下山买调味料了。”

姜誉之半阖着眉眼,脸上挂满失落。可他还是下了楼,决心融入到环境中,去抵抗身体产生的恐惧。他内心被说服,可身体依旧为熟悉的场景胆寒。

庭院内吵吵嚷嚷,晚心亭又回来了。

姜誉之刚想微笑打招呼,晚心亭绕开了他,被作家牵着上楼。

PD帮作家记录着时段和机位,尔后同总导演沟通:“这段白理事还没说会删掉。”

晚心亭的摄像组暂停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才小声地讨论,“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白理事长都出事两回了,咱们这节目还能播出么?”

“那他人呢?是真的么?太难以相信了。”

“人被送到医院去治疗了,那还有假。庆幸没有捅进关键部位。”

“这和节目没关系吧,谁知道那个人会冲出来,听林贤他们说,刀直接从白先生小臂划开了。”

“现在环境越来越差了。我上个月去公司打卡,出地铁口都好害怕。”

听闻出事了,在赟和朴进也放下手里切菜的刀,洗了手,便过来打听。

姜誉之疾步往楼上跑去,瞧见房门打开,作家正坐在地上安抚晚心亭,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东庭秀在楼下捉住工作人员的衣领,听闻了晚心亭下山后出的事,她和白宗俊遇上突发事件。

有个暴徒劫持人质向他们奔过来,暴徒在无差别攻击路人,晚心亭跑得慢了,白宗俊替她挡了一刀。

东庭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扬起拳头,第一反应是朝畏缩的工作人员发泄怒气,但又想到女巫大人叫他从此之后好好做人。

他收了拳头,咬着牙,甩开拳头,“你们这群人是吃白饭的么?这么危险,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拍摄节目?不会提前调查好么?”

工作人员憋闷着没回怼财阀家的继承人,他们也预料不到突发情况。

暴徒无差别袭击路人,他们也是疯狂地四处乱跑,谁都不想被砍伤,跑的时候,还记得自己有份工作,能把摄像机扛回来就算不错了。

“那她没事吧。”

“没受伤。受伤的是白……”

工作人员话还没说完,东庭秀朝晚心亭居住的二楼跑去。刚踏上楼梯的他,又止了步,他闻嗅了一圈衣服的味道,他望着沾满泥土的长筒靴,抓狂地挠着头发,这幅样子怎么去见晚心亭。

东庭秀继续跑上三楼,一整层的夫妻套房都是白熙珍的,他脱了鞋,脱光短袖,狗刨似的翻出行李箱的衣物,赶紧去浴室冲了个澡。

这边,金梦书和金梦诗也上了楼。

作家刚阖上门,说道:“亭亭,她被吓到了。我们别打扰她。”

金梦书内心生起疑虑,白宗俊和晚心亭每次单独出去都会出差池,惊吓到她,晚心亭和其他男人约会就很顺畅,甜蜜到他齿牙发酸。

这表明什么?

白宗俊克晚心亭,白宗俊那张脸长得就很克妻。

金梦书打量起金梦诗的脸,金梦诗猜到金梦书的想法,瞪金梦书,压低声音:“你疯了吧。我们俩长得一样。”

“所以啊,还得是我的哥哥,你比较适合她。”

比较合适做晚心亭闲时调节胃口的甜心。

两兄弟话说得不明不白,作家听不懂,还以为是金梦书打算帮助金梦诗追求晚心亭。

“她有说晚上会出来吃饭么?受了惊,补充点糖类会缓解一下。”

作家摸着下巴:“应该要吧。她说她休息一下就好了,还委托我把调味料交给你们。放心啦,亭亭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