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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生辰生出的渴望

戚钰总觉着,与李瓒接触得越多了,他端着的那副威严模样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就比如这会儿,他从刚刚开始就缠着自己问他有什么变化。

戚钰往他裸/露在外的胸口看了一会儿。

“什么变化?”

“你仔细看?”

见戚钰还是看不出来,他觉着可能是灯线太暗了,伸手把一边的小烛台端过来:“你再看。”

那里只有在她的注视中已经变得发硬的一抹暗红。

戚钰停顿片刻才开口:“你把烛台给我。”

李瓒依言给她了。

戚钰将烛台离得凑近了些,大概是离得太近让男人感受到灼热了,他微微不适地动了动。

戚钰睨了他一眼,手突然一斜,滚烫的蜡滴就这么滴在了男人的胸口。她眼见着男人的腰微微往上一弓,身体绷紧了。

虽然没叫出来,却压抑了一声闷哼。随即稳住了她的烛台后就是兴师问罪:“你……你在干什么?”

疼得他在抽气。

戚钰听着那语气还有些意外,她也是不解:“皇上不是这个意思吗?”

李瓒咬着牙:“我怎么是这个意思了?我这几日都在涂药膏,是想让你看看,是不是粉……”

话没说完,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在下一刻闭上了。

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与沉默,不知怎么的,戚钰莫名地有些想笑。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我以为你是这个意思呢。”还是她先开的口,“我见话本子里,有这样的。”

“什么话本?”

戚钰没回答,但那表情已经说明了不是什么好话本了。李瓒也想到了:“少看那些,画的能是什么正经人,你要是想玩……”他一边说着,一边放开了手。

其实戚钰看那些话本,只是学习一二的,她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兴奋之类的感觉,连这会儿,原本也是的。

她又不是什么喜欢欣赏别人痛苦的人。

可这会儿慢慢松开手的李瓒,一副任由她做什么的模样,让她的心有了些许波澜。

她的手抚摸了上去,蜡滴已经干结了,要不得不用指甲来挖,自然不可避免地要剐蹭到皮肤,以及被覆盖的暗红。

戚钰看了一眼身下的男人,他漆黑的眼眸正盯着自己,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而紊乱。

“喜欢?”戚钰问了一句。

李瓒的嘴微微张了张。

喜欢吗?他说不清楚,比起什么手段,他发现自己现在更欢喜的,是一同做这种事的人是她。

如果是她,不管什么样的方式,他都是……喜欢的。

***

齐昭生辰那日,李瓒特意寻了个夏日宴的名头宴请百官。

戚钰是作为诰命夫人出席的,齐昭就坐在她旁边。母子俩有些时候没见了,齐昭又化身为话唠一直同母亲说着话。

“我现在字写得好看多了,”他甚至一边说着,一边还从怀里掏了张纸给戚钰看,“娘你看看。”

这还是有备而来。

戚钰看着孩子迫不及待的模样,好笑地打开了纸来看。

写得是“万寿无疆”。

一笔一画确实进步了不少。

“真厉害,”戚钰也没吝啬夸奖,“怎么突然就进步了?”

“是皇上教给我的。”齐昭压低了声音。

戚钰愣了愣,猛然想起先前男人问的那句“哪个爹”,当日,明明被自己糊弄过去了,没想到他心里其实还惦记着。

“只教你一个人吗?”她有些担心。

齐昭忙摇头:“不是的,大家皇上都教的,只不过我写的最难看。所以皇上有时候会单独教我。”

他什么都是最优秀的,唯独这个确实拿不出手,所以说出来的时候也有些不好意思。

戚钰听了这个表情不是很好。

齐昭还以为她在担心自己失礼。

“娘你放心,昭儿可乖了。而且我觉得……”他轻声地说,“其实皇上也挺好的,好像没有听别人说的那么凶,每次虽然生气,但从来不会不耐烦的。也不会骂我。”

“他生气,但不是真的生气,”齐昭怕娘亲误会自己惹皇上生气了,又赶紧解释,但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明,“就是……像爹生我气时那样。”

“好好,”戚钰笑笑,阻止他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向来懂事听话的。这字是送我的吗?”

齐昭点头。

戚钰于是在他的注视下将字收进了自己袖里:“娘很喜欢。等会儿娘亲也有礼物送你。”

“好!”齐昭回应了,又问,“爹有来信吗?”

他在宫中时间久了,确实没有一开始分离的难过了。但有时候,尤其是自己生辰这种日子,自然是惦念的。

戚钰点头:“有的,还有礼物,等宴会结束了,娘一并拿给你。”

两人在这边窃窃私语,那边苏韵则是没什么好气地往这边翻了一眼。

这个女人也真是好命,齐文锦都不在,她还能借着儿子留在京城。夫妻分居两地,孤儿寡母的,哼,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丑闻呢!

她也只匆匆一瞥,就收回了视线。

不敢盯得太久被戚钰察觉,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先前自己的姑姑是皇后,她不过是个没有什么根基的尚书之妻。

现在姑且不论皇后已经不在了,戚钰如今还被封了诰命夫人,不能轻易得罪。起了正面冲突也只能是自己吃亏。

她又看向了场上。

姑姑去世以后,宫里已经很久没有举行这样的宴会了。今日是难得的机会,她特意盛装出席,连才艺也准备好了,父亲更是千叮咛万嘱咐。

但是现在……

这些杂技、戏耍的节目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有一个两个逗乐一下就算了,今日却是一个歌舞都没有,都是这些小孩子才看的东西。

皇上怎么想的?

李瓒其实没怎么想,他只是单纯地想给自己儿子过生辰。

他的视线时不时地扫过那对母子,孩子看得很开心,那两人说话时,连眉眼弯曲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瓒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一边,宛若母子二人并不是在离自己那么远的位置上,而是就在自己身边。自己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甚至……能融入其中。

他怎么会……生出这样渴望?

他明明在这个位置坐了这么久,早就应该习惯了才是。

孤独……那种东西,绝不可能出现在帝王身上,至少不会出现在一个心性坚定的帝王身上。

他又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对上戚钰往这边来的视线。隔得太远了,他其实是分不清那眼里具体的情绪的。

可脑子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象。

她有没有看出自己都是替儿子准备的?现在是什么心情?高兴吗?

方才什么心性坚定不坚定的想法,此刻都被抛在了脑后。他的心已经不由自主地飞到那边去了。

***

齐昭并不知晓这场宴会都是替自己准备的。他只觉得今日的节目甚是有趣,点心也尤其好吃。

唯一的不快大概是结束得太晚了。

他平日里睡得早,今日还特别被应允可以回府上,但从宫里出来后,就靠在母亲的肩上昏昏欲睡了。

“娘。”少年迷迷糊糊中叫着她。

戚钰应了一声:“嗯。”

“宫里挺好的。”他嘟嘟囔囔的声音,戚钰要仔细分辨才能听得清楚,“但我想家,我想跟爹爹、娘亲一起。”

戚钰就这么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开口。

“好。”

“你想怎么样,娘就怎么样。”

马车在府门口停下了,车帘被掀起时,戚钰小声地嘱咐着接应的人:“少爷

已经睡着了,轻一些。”

说完了,才发现了不对劲。

站在那里接应的,却是身着常服的李瓒。

第112章 谈心剧情过度

戚钰心一紧,目光迅速看向了四周,好在没什么闲杂人等。

“你怎么在这里?”她压低了声音问。

怕被其他人看见,又怕齐昭醒了。

“没事。”李瓒一边轻声回应她,一边将齐昭抱进了怀里,而后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孩子确实太困了,不舒服地动了动,但很久就就着舒服的姿势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瓒就这么立在原地,一直等到女人下了马车与他并行了,才一同往里去。

怕吵到了齐昭,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将孩子放回了他自己的房间里。

“娘。”齐昭突然像是要转醒了,一边嘟嘟囔囔着娘亲,一边悠悠地睁开眼。

戚钰赶在前一刻挡在了李瓒面前,身后的手还把他往外推了推。

男人的视线最后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小人,到底是在他看过来之前就转过了身。

等齐昭睁开眼睛,就只看到了一个正好消失的背影。他隐约记得自己是被抱回来的,抱自己回来的人有些熟悉,但他只当是府里的下人,没有多想。

“娘,我怎么睡着了?”

“时候不早了,乏了就睡好了。”

“不行呢,”齐昭还是克服了睡意爬起来,“我还没看爹爹的信。”

对齐文锦的惦记让他也没那么困了,戚钰也只得依了他,陪着他一同来到桌边。

其实送来的礼物还是多的,齐家的长辈们大多都没落下,如今齐昭在宫里了,二皇子和三公主也都赐了东西?

齐昭旧越过那些,先看了父亲的信。

齐文锦的信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只是叮嘱着他在宫中小心谨慎,还有听他母亲的话,诸如此类的。

最后是。

“昭儿,生辰快乐。爹爹不在身边,希望你不要把爹爹忘了。”

齐文锦也是明白李瓒的心思的,知道他是成心想分开他们父子二人,然后让感情慢慢变淡。

这种方法虽然卑鄙无耻,但确实令他恐慌。

昭儿还太小了,若是离得太久了,说不定真的会把自己忘记。

但对于日夜思念着父亲的孩子来说,怎么会忘记呢?

“爹爹肯定很想我们。”他对母亲说道,“他一个人肯定会孤单。”

戚钰用家里还有其他人会陪着齐文锦来安慰齐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起了作用,但好歹是把孩子重新哄睡了。

她出了房门的时候,李瓒就站在不远处,男人在月光下盯着面前的紫藤,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面色沉重着。

戚钰走了过去。

“皇上。”

李瓒目光旋即转了过来。

“今日这个宴会,您不该办的。”戚钰微微簇着眉,“宴会结束,正是人多眼杂之时,您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宫。方才您抱着齐昭进来,若是他中途醒了,又该怎么解释?”

她一口一个您,但那语气着实称不上尊敬,甚至已经有了明显的烦躁在里。

而这样的烦躁,自然是一点不落地都传递到了李瓒那里,让他的胸口像堵了一块巨石一般难受得紧。

“我……”

“皇上更不该单独教昭儿书法。一桩两桩是巧合,桩桩件件在一起,就不会有有心人察觉吗?况且昭儿原本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别人察觉不到,他也察觉不到吗?”

这已经算得上是质问了。

李瓒抿了抿唇,见着她怒气逐渐减少了一些,才开口:“若是把齐昭的身份,跟他说了,怎么样?”

他方才在这里,想了半天,都在想这个。

就算是跟他说了又怎么样呢?齐昭并不是有野心的人,这孩子心善,对李朔又向来好的。

跟他说了,至少让他知道,他亲爹是谁。让他知道,他那个所谓的“好爹”对他母亲都做过什么事情。

那么,他也许就能跟自己亲近一点,不用惦记着齐文锦了。戚钰也能……不用再因为孩子而顾忌那个男人。

这话还把戚钰说的懵了一下。

“跟谁说?”

“昭儿。”

戚钰被这个人气笑了:“所以皇上做的是什么打算?您要告诉他,他一直敬爱的父亲,不是亲生的。他是母亲与别的男子生下的吗?”

“您要让他知道,他与他最好的朋友,一片衷心要效忠的皇子,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吗?”

“要让他知道您是他的父亲,看着您与皇子们其乐融融,叫您一声皇上吗?”

那一句句质问,让李瓒的视线,再次转回墙边的紫藤上,背后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那我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皇上不是一早就决定好了的吗?您就当没有这个儿子,齐昭的父亲就是齐文锦。他是二皇子——未来太子信任的人,将来自当前途无量,荣华富贵。但是再多的……就不需要了。”

这确实与李瓒想的,几乎不差。

但现在……他牙咬得都泛了疼。

烦躁,无言的烦躁充斥在男人的心间。那是什么呢?是不满足,不满足这样的偷偷摸摸,不满足她在世人眼中,还是齐文锦的妻子。不满足齐昭心中的爹爹,还是其他人。

他们应该,站在自己身边的。

就算公布——

理智将李瓒的思绪拉了回来,及时打住了自己这样的想法。

不行,这种做法,无论对李朔,还是对齐昭,都不是什么好事。他不能就因为一时冲动。

李瓒握在一起的手慢慢松开:“对不起,方才……是我失言了。”

戚钰也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她方才是真的害怕李瓒会莫名其妙地发疯:“皇上,您夜夜留宿在这里,只怕会引人生疑。还是请您回去吧。”

她先转身走的,而男人则长久地伫立在原地。

***

戚钰回了房里都要歇下的时候,她原本以为已经离开了的李瓒,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女人坐在床上没动静,他就站在床边问:“恼了?”

戚钰没回答。

李瓒于是又坐下了。

“刚才那些话,是我欠缺了考虑。你别往心里去。”

戚钰有些意外于那轻声细语得如同哄人一般的语气,她沉默了片刻,到底是接话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也请皇上以后不要再说。”

告诉齐昭?

除了给他增加痛苦以外,还能给他带来什么?

“我……从未感受过,父子之情。”李瓒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是背对着戚钰的,看不清确切的表情,只能听到那略带艰涩的语声,以及放在身侧无意识蜷缩的手,“我会成为太子,是因为我的母族。可母后死了以后,这太子之位,就成了我的罪名。”

“先帝从没有……哪怕一刻,喜欢过我。只是碍于我是长子,且无过,所以暂时找不到废黜的理由。”

“但仅仅无过,是不够的。他杀了我的老师、我的奶娘、我的亲信,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孩子的出生,也是因为,不能给那个男人落下把柄。”

“所以我上位后,杀了他,也杀了他的所有孩子。他爱任何人都超过我,留一人,我便心有不安。”

“戚钰,”李瓒突然看了过来,“我从来不知道,要怎么去做一个父亲。我学到的,便是如此。我能做到的,也仅仅是,不对我的孩子,犯他犯过的错误。”

“你知道吗,我无法否认你说的,孩子得到的爱,与受到的伤害,都会记住一辈子。我也承认,在父亲的位置上,我比不过齐文锦。”

戚钰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这些。

大部分都是她已经知晓的,可从李瓒嘴里说出来时,她好像终于理解

了,为什么皇后无论如何,也想要二皇子当上太子。

因为太了解了,了解这个男人心底的痛楚。所以知道,只要做了太子,时时刻刻警醒自己不犯自己父亲犯过的错的李瓒,极大可能,会一直护着这个孩子。

戚钰伸手,刚覆盖上了他的手,就被男人迫不及待般,一把反握住。

她第一次握到李瓒的,是一双带着凉意的手。

“皇上,您没有做错。”便是她,也不得不这样承认,“你也不能这样与齐文锦比。你不仅仅是孩子的父亲,也是天下的君父。身为君主,本就不该拘泥于小家,天下才是您真正的家。这样……也很好。”

人在拥有至高的位置,无上的权利时,谁还会在意其他那些可有可无之物?

李瓒没有言语,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那他若是觉得不好呢?该如何?

***

宫里。

兰妃都已经等到夜半三更了,才终于看到她前去打探消息的人。

“娘……娘娘。”

女人早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了:“怎么样?有消息了没有?皇上是不是出宫了?去了哪里?”

小太监跪在那里只瑟瑟发抖,半天不说话,把她急得不行。

“本宫问你话呢!皇上……”

“兰妃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朕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兰妃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慌慌张张跪下:“皇……参见皇上。”

皇帝跨进她这宫殿的次数屈数可指,上次更是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可现在兰妃却生不出一丝喜悦来。

李瓒越过她的时候,冷冷看了她一眼最后在上方落座。

“兰妃不是有话要问吗?现在不问了?”

女人迅速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臣妾不敢。”

李瓒冷笑:“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都敢监视跟踪朕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皇上!皇上饶命啊!”兰妃被他话里的阴沉彻底吓到了,“臣妾绝无此意,臣妾也只是……只是……”

脑子已经不能思考的人,甚至这会儿连借口都想不出来了。

当然,李瓒也没打算听。

“传朕旨意,兰妃失德,胆敢触犯天威。剥去妃位,打入冷宫。”

兰妃的脸色一片惨白,她还想求饶,可这会儿在李瓒面前,根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另外,淑妃搬弄是非,贬为嫔,禁足三月。”

这次兰妃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她明明都没有说,皇上却都已经知道了,是淑妃与自己说了他的行踪异常。

李瓒冷冷看了一眼这个被人当刀的女人。

蠢货。

淑妃是李延的母亲,如今皇后不在了,她是越发不安分了。

第113章 接应士为知己者死

齐文锦寄来的书信不仅仅是庆祝齐昭的生辰。

在给戚钰的信上,也提起了方尚的事情。提的很隐晦,也没有说太多,只是拐弯抹角地让她明白大概的时间。

然而离方尚计划到京的时间好几日了,也不见男人的身影。

“夫人,”眼瞅着戚钰这么晚了还不能睡,秋容劝她,“您还是早些休息吧。此番行程凶险,方公子就算是慎重起见,路上耽搁个两日,也是正常的。”

戚钰的神色没有缓解什么,但思及除了等待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起身打算回头休息。

轰得一声,一道雷声突然传来,戚钰的心一跳,转头往屋外看过去,雷声过去没多久,就听到了雨点的声音。

秋容也跟她一同看过去,嘀咕了一声:“今年这夏日的雨还挺多的。”

戚钰的心却跳得怎么也停不下来。

“秋容。”

“是。”

“把我的地图找来。”

秋容见她面色凝重,没有迟疑,立刻去做了。

地图很快就铺在了戚钰面前。

她的盯着地图思考了好一会儿,如果是齐文锦帮的方尚的话,思绪飞转之间,她好像已经明白了齐文锦会给方尚选哪条路了。

“不能这么等下去了,若是那些人路上拦不到,越临近京城,方公子就会越危险。”

“秋容。”

“夫人。”

“现在去准备马车,不对,备马,然后去闲云那边也将我们的人也叫上。”她指了指地图上的一条路,“我们沿着这个方向去接应。”

秋容心中担心她的安危,但知道她的性格,也没有阻拦,立即照做去了。

戚钰如今身边伺候的人里也有李瓒安排进来的,一见府上突然备马,说是夫人要外出,马上就有人出言阻拦。

“夫人,夜已经深了,这雨也眼看着越下越大,您看您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们就可以了,现在外出,怕是不安全。”

戚钰这会儿已经换好了衣服,外面也罩上了一层防雨的雨裳。

她正在自己系着绳带,去接应方尚的想法一旦升起来了,就再也没有打消的可能性了。

“你们主子只让你们在这里伺候着,”戚钰开口,“可有说要你们拦我出去?”

那下人一阵语塞,皇帝确实从没有说要限制夫人的自由,但要是夫人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该怎么交代?

在他这纠结的功夫里,戚钰已经在往外去了,只是走了一段,突然想起来什么。

“那个……灵犀姑娘在这里吗?”

下人还没有回答,一道身影就已经落在戚钰面前了。

“我在。”

一道熟悉的女声,是先前李瓒撤了关五以后更换的传信的暗卫。戚钰看到她,眸光闪了闪:“你也跟我过来吧。”

灵犀微一点头:“是。”

其实就算她不说,灵犀也会这么做的。

***

马车已经在府外准备好了,雨有些大,戚钰就算穿了雨裳,仍有雨水不断地打在脸上,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轻轻一扬马鞭:“驾!”

几匹马就这样迅速往远处离开了。

下人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几人消失了,才有人回过神:“快去给皇上报个信。”

平日皇上明明早早就会来了,怎么偏偏今天这么晚。

夫人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

闲云山庄的人得到消息得突然,但也没让戚钰等多久,很快就赶过来与戚钰会合了。

戚钰略略扫了一眼,其实庄子里除了护卫,大多只是种田的普通人罢了。满打满算遇到危险能打斗的也没几个。

这是自己准备的不足。

她在心中记下了,没有思考太多,立刻带着众人往先前戚家运货的路线上找了。

若方尚是从这条路上来的,没什么意外的话,她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接应到才是。

***

方尚这一路其实还算顺利。

不仅是因为这条路确实隐蔽,一路上都没怎么遇到追杀自己的人。

还有便是真有行迹泄露的时候,一路上也能遇到戚家的旧识帮着自己隐瞒。

还有齐文锦安排的护卫。

只是因为证人中间病了两日,这行程才在他的万分焦急中被耽搁两日。

如今临近京城,才是真的凶险起来。

原本他还念着今日天气不好,想休息一夜,等天亮了再赶路,哪知才熄了灯,就发觉了问题,于是赶紧偷偷将身边的人叫醒。

“方……”

“嘘……”方尚赶紧打断了他,又压低声音指了指屋外的身影,那里正是客栈的老板贴在了门上。

“晚上的饭菜都没有吃吧?”

他带着的证人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闻言赶紧摇头:“方公子你说不能吃,我就没吃。”

方尚点点头。

想来是临近京城了,幕后的人也是怕捅出篓子,不敢太明面上下手,才特意埋伏的。

但再等等,他们一定就会想办法进来了。

他看向了屋里的另一个人,齐文锦安排的护卫,对方也是沉思了片刻,环视屋里一周后,才开口。

“我先出去吸引注意力,等会儿你们走窗户,我很快就会追上去。”

男人确实是个武艺高强的,这一路方尚已经见识过了,他听着男人一出门就跑起来了,明明是一个人,却偏偏跑出了三个人的脚步声。

按照计划,等他离开了,方尚先走到窗户处,窗户微微一打开,就只能听到哗哗的雨声。二楼的高度不高,对于他们两个大男人来说没什么太大的难度。

两人一跳下来,什么也顾不得了,一头扎进了大雨中往京城的方向跑去。

这里离京城已经不远了,只要再坚持一下,路都已经带到这里了,没理由倒下才是。

方尚也不知道那个护卫

怎么样了,只知道两人在雨中没有跑出太久,身后就已经传来了追赶的脚步声。

那快速的脚步声在雨中越来越清晰了。

方尚往旁边看了一眼,与自己同行的男人脸色已经越来越惨白,显然,他们都清楚,若是被追上了,等待两人的会是什么结果。

男人之所以会被自己说服作证,一路上也没有反水,方尚知道,那是因为这一路上都没有真正地遇到危险。

若真是生命垂危呢?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声已经慢了下来。

“方公子?”男人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赵大哥,”方尚开口,语速很快,“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追上的,你先走,我留下来断后。”

“什么?”赵勇一愣,“方公子你就是一个书生,留下来不就是送死吗?”

方尚笑了笑:“赵大哥你也知道,戚家于我有恩,士为知己者死。今日哪怕是我死在这里,你也一定要活着离开。”

人其实归根到底其实都是冲动的。

过后也许会后悔,再多一些时间也许就会改变主意,但冲动往往是那一瞬间的血性。

至少此刻,他从男人坚定的目光中,能感觉到,这样的冲动传递给了面前的男人。

“方公子,戚家于我亦有恩。今日若是命丧于此便罢了,但凡剩一口气,我也会到达京城去。”

无论他能不能做到,至少此刻不会轻易放弃了。

方尚不再耽搁,将包裹一把扔给他:“快走。”

男人走后没多久,后边的人果然就来了。

方尚一人挡在山间狭窄的路口处。

他突然想起,当初他离开京城前,与戚钰一同饮茶时,女人用略带伤感的语气说。

“你若是去过青州就知道了。”

“方尚,你要去看看吗?”

是的,他去了,也看到了。看到戚家留下的抹也抹不去的痕迹。就算是主人换了人,就算是牌匾换了名字,有些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换的。

所以也懂了,懂了她的恨,她的执着。

戚钰说过,活着的人更重要。

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若真是那样,齐文锦如今对她已经那般好,放下仇恨,她不是应该活得更轻松一些吗?

但她应该……从没有那么想过。

方才的士为知己者死是说给赵勇听的,可临到最后闪着寒光的剑刺向自己时,方尚竟然依旧是这样的想法,如果是冲动,这个冲动持续的时间过于长了些。

这些杀手明显不想浪费时间,半句废话都没有。

方尚几乎都在想要不要闭上眼的时候,一只箭划风而来。

那箭射偏了,没有落在杀手身上,反而落在了自己的身侧,但好在也成功地吸引到了杀手的注意力,所有人几乎都马上看了过去,这么一个间隙的时间,一个身影已经飞身过来解决了离方尚最近的人。

接着就是另一阵脚步声,不那么整齐,在这样的时候,却让男人莫名地鼻腔有微微的酸意。

“方尚。”

他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叫他名字的声音,看过去时,果然就见着人群中的戚钰。她一身蓑衣,手握弓箭地快步往自己这边过来。

“你没事吧?”

隔着距离,女人就已经问自己了。

这样的雨中,依旧清冷的人,方尚却从她的焦急中感受到了温度。

他眨了眨有些泛酸的眼睛,好在雨大,她应该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方才这射过来的箭让我以为是另一波杀手呢。看见了夫人您才能确定原来不是冲我来的。”

戚钰听出了他是在打趣,看来人没有太大的问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方才那失了准头的箭有些歉意。

她伸手一把将地上的人拉了起来:“实在是对不住,方才太过着急,距离又远。”

戚钰这会儿满心都是说不出的庆幸与后怕。

但她这会儿也来不及说其他的话了,危机还没有全部解除,两边的人已经打起来了,这里的杀手不少,但是她带来的最能打的,也就是灵犀了。

第114章 后盾把您当作后盾了

戚钰带来的人面对一群杀手抵抗得还是有些吃力的。

如今,方尚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她拉着方尚躲过人群,几次凶险中,好在都有灵犀出手。

她盯戚钰盯得紧,见状,戚钰更是把方尚拉在自己身边。

“你跟着我。”

几次看着女人与刀剑擦肩而过,方尚这会儿见着她的庆幸也都不见了,只觉得比刚刚还要心惊肉跳:“夫人,您……您别管我了……这位姑娘……哎哟……这位姑娘武艺高强,你让她……”

他的话几次都被敌人的袭击打断。

戚钰只管抓紧了他:“你先少说两句,注意看四周。”

等对方攻势缓和了一些,她才与方尚解释:“你放心,我们刚刚已经碰到了你带回来的人,我让人把他送回去,很快他们就会带救兵来的。”

“我们再坚持坚持。”

救兵比戚钰想象中来得还快,因为来的不是她派回去报官的人。

“御林军在此!所有人停下来!”

这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远远就传过来,一匹马踏着山间的泥泞在往这边快速奔来,马上的人举着皇家旗帜这般大声叫道。

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都停下了动作,杀手们更是变了脸色,互相看看,似在询问,怎么会惊动皇家的御林军。

但那确实是皇家的标志。

甚至没给他们思考与逃跑的时间,不到片刻,不远方就出现大批人马。光是那在雨中飘扬的明黄色旗帜,就已经让人心惊胆战。

杀手接到的任务就只是杀一个商户而已,没人想到居然扯上了皇家,这下他们也顾不得什么任务的了,领头的慌忙下了撤退的命令。

“快走!”

戚钰远远就已经看到了人群中最为瞩目的男人。

男人在不远处下了马,快步往这边过来,靴子踩过地上的泥泞,也没有去避开水洼,激起的泥水溅落在了裤脚上。

李瓒显然没有低头去看,他的脚步已经快到几乎是往这边跑来了。

戚钰的视线往上,就对上那张阴沉得厉害的脸,甚至与平日里不同,男人漆黑的眼眸里是压抑不住的杀意,这让戚钰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心情,不自觉得就又紧绷起来。

他在生气,甚至是与平日里恼火不同的生气。

戚钰带灵犀过来,一是知道这人定不是等闲之辈,二是将她牵扯进来后,这场追杀就会避无可避地捅到李瓒面前。

她需要李瓒的插手,要把这件事摊在李瓒面前。

可是现在,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做对了。

男人已经靠近了,低沉的气息更加明显起来,戚钰还在想着自己要说什么,手腕就已经被一把抓住拉向了对方。

她一动,旁边的方尚就被迫着跟着一起往前两步。

李瓒带着怒气的视线看向方尚,危险的声音响起:“还不松开?”

他说的是方尚,但两人之间的手其实是戚钰在牵着。伴随着他的声音,戚钰立刻松开了。

“皇上。”

戚钰的这一声皇上,让本就没弄清楚状况的方尚更懵了几分。

李瓒

伸手将女人拉得离自己更近,目光在她身上尤其是带血的地方巡视:“伤到没?”

他的声音细听之下还有些喘,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方才走得太急。

“没有。”

戚钰立即回答了,这话让男人的气息好歹是没那么压抑了,李瓒打量的视线终于离开了,看向的是不远处窜逃的身影,对下边的人下令。

“一个也不能放跑了。”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好像脑子里就只剩了一个念头,碎尸万段,要把将这个女人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都碎尸万段了,胸口的这口气才能平下来。

可不行,怒气还是在上冲,气得头脑都在发胀。

他低头看向带给自己这种心情的罪魁祸首,女人在轻轻发抖,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冷的,这让他的怒气短暂地被其他心情所取代。

宫人已经举着伞过来了,李瓒脱下了自己的衣裳,牙咬了又咬,出口的也就只是一句:“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听上去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戚钰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极为狼狈的,斗笠在刚刚早就已经不知掉到了哪里去,头发整个都被雨水浸湿,身上更是沾着不知道谁的血。

但那并不重要。

“皇上,”她没有犹豫地跪了下来,“妾身有当年青州瘟疫的人证与物证,现在有人要杀人灭口,请皇上明查。”

李瓒伸出一半的手没能抓住跪下去的人,就这么维持着悬停的姿势,而后看着跪在泥泞在的人,她身上罩着自己的衣衫,却像没有心似的。

就为了这个吗?

她把自己置身险境,她让自己担心了一路,就是为了这个吗?

明明,她说一句话,自己就会查的,自己就能办妥好一切。

李瓒慢慢收回了手,他没有叫戚钰起身,只有手中的伞不自觉地偏向了她。

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自己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她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她对于自己的意义。

那些没有想过的问题,似乎在刚刚的担惊受怕中、在此刻她的冷漠中,一股脑地袭来。

李瓒深吸了口气,将所有的思绪,一点点压了下去:“你先起来。”

戚钰抬头看过去,她亦有考量,齐文锦说得对,这事牵扯得广泛,她若是什么都没有准备,要如何说服得了李瓒来查?

但现在,人证物证都在,甚至对方连杀手也找来了,无异于自露马脚。

他总不能……视若不见吧?

可抬头的那一刹那,她好像在男人的眼里,看到了……类似于委屈一样的东西。是看错了吗?他怎么会有那种眼神呢?

见女人不动,李瓒弯了腰:“你总不是让我此时此刻就在这里查吧?”

戚钰在他的力道下起了身。

四周的打斗都已经停了下来,被俘获的杀手们跪在地上,李瓒的侍卫们则分别立于四周。

戚钰被李瓒揽着肩往停马的方向走,刚走一步,李瓒突然停了下来,戚钰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脚下,她正踩在泥泞上,但其实对于已经沾满了尘土的鞋来说已经没有差了。

“举伞。”

戚钰将伞接了过来,突然身体一阵腾空,落不着地的感觉让她一只手下意识抱住了男人,而另一只手的伞也因此倾斜片刻,才重新立稳在两人的头顶上。

“皇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戚钰立刻就想要挣扎着下来。

“你今天辛苦了,”李瓒一手就止住了她的动作,“歇歇吧。”

戚钰于是慢慢不动了,就这么举着伞,任由他抱着自己直到上马。

四周的人都自觉地低头避开了视线,方尚也是,他的动作慢了一些,就像是在反应着什么。

也是,也是,御林军都来了,皇上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稀奇的?

夫人与皇上看上去,关系匪浅。

也是,也是,除了皇上,还有谁能把尚书大人支出京城,让夫妻分离,齐文锦满是不甘也无可奈何。

一切好像都不可思议,一切好像又都能说得通,他站在雨中,长久地沉默着。

***

戚钰还是受了伤。

小腿不知道是怎么得有一道伤口,也不像是刀伤,倒像是挂到了哪里,但血肉翻出看着依旧是可怕。

彼时李瓒始终是面无表情的脸,他从进屋开始就吩咐着下人准备热水、拿了身干净的外衫给戚钰裹上,又将戚钰沾了泥土也湿透的鞋换掉。

整个过程都不假他人的手,亲力亲为,偏偏就算离得再怎么近,也一句话也不同女人说。

他不说,戚钰就也沉默着。

直到看到血迹时,他像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将戚钰的裤腿往上一揭,那道伤口就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连戚钰都愣了愣,他其实都没有感觉到痛,方才的情况太过于紧急了。

男人原本的面无表情,在这一刻,像是维持了不下去一般,瞬间沉下脸来。

戚钰赶紧想说自己没事,还没开口,就见男人豁得一下站起身,随即人走了出去。

“王林!”隔老远都已经能感觉到皇帝的怒火了。

“皇上!”

戚钰听到了王林的回应之声。

“拿药膏来!”

“皇……皇上,这……您是要什么样的药膏?”

“这也要问,”李瓒的声音更暴躁了,“养你们这群奴才干什么?”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无妄之灾的王林也只能连连求饶,“是受了伤的药膏吧?奴才这就回宫里去取。”

“还回宫里?这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就不能提前备着?”

他每句话都带着浓浓的火气,像是要把胸中的怒火都宣泄出来。戚钰就这么听着,然而等男人再回来的时候,就又是之前那样的一副面无表情的脸了。

药膏什么的,其实齐府也备着这些东西,下人已经翻找出来了,但没人敢动,就等着他坐下,开始清理伤口。

男人那双手谨慎得过头了,几乎是一点力气也没用上。戚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她看着男人那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突然开口:“皇上。”

李瓒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虽然没有说话,但看过来的眼神似乎是要分辨是不是弄疼了她。

“今日……多谢了。”

她的话让李瓒愣了愣。

“今日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还不知道能不能逃脱。真的,多谢了。”

“我也要跟您承认,在看到您的那一刻,我一点也不惊讶。或许在我心里,是知道您一定会来的。对不起,我是把您当作后盾,算计在其中了。”

第115章 家事要不去宫里?

男人的眼神几乎是在这句“后盾”出来的一刻就缓和下来了,唇都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又在下一刻重新板住了脸,低头。

沉默了有一会儿,戚钰听到他问:“疼不疼?”

“有点……吧?”其实是没什么感觉的。

李瓒听她的回答也知道是没什么问题。

他又抬头瞥了一眼,女人正在观察他的神色。视线对上时,那双眼里竟然还有几分无辜在里。

“疼一点,也好长长记性。”说这话的时候,李瓒的语气已经不自觉缓和下来,但想想又觉得不对,“我是不是你哄过的人里最好哄的?”

她哄过的人里……这问的都是谁?戚钰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回答,他大概都是不满意的。

“我只知道,”她回道,“皇上是最为纵容我的。”

这下,男人眼里的最后一丝阴霾也消失了不见。

这样也未免太没出息了些,李瓒是这么想的,但他克制不住自己。戚钰不是个惯是个性子冷的人,甚至连这会儿她的话都是极有分寸感的,没有撒娇,也不是刻意的奉承。

她用着正经的语气,因为是这么认真的模样,所以才显得更加真诚,所以才蛊惑人心。

看看,看看,谁说她不会甜言蜜语的?男人心中泛甜,嘴上还是念叨着:“你也知道我对你纵容,你就仗着你那个罪该万死,我看你都没什么怕的。”

他原本是坐在床下的,现在坐去了戚钰身边:“为什么不先跟我说?把我当后盾?我当后盾还出了这么茬事,朕就这么无能吗?”

这话一多,戚钰听着这语调是又在往上来了,还不如刚刚不说话的时候呢?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也还是开口解释:“我只是想着,国事是国事,家事是家事,皇上公私分明,我也该这样的。”

李瓒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嘴角在上扬的,他将视线转开了,试图平息那颗在听到这个“家事”的时候,就狠狠躁动起来的心,但那里依旧是又酸又涩,又软得不像话。

戚钰在他视

线转走的那一刻就知道,男人的怒气已经彻底平息了。现在方尚与证人都已经安全了,这事已然是已经开了头。

今日就先不提案子……

唇上突然传来的触感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男人的眼里涌动着不正常的灼热。

他的舌在自己唇上碾磨,扣在腰间的手在示意自己张嘴,戚钰的唇一分开,他就熟练地进来了。

男人每次亲吻,都像是要把人吃掉似的,一直到把她的呼吸也全部掠夺来。可也还是不够,好像怎么都不够。

谁让她……给自己的太少了。

信任、爱怜、依赖,她都那么吝啬。所以李瓒才会迷恋上这样掠夺的感觉,仿佛就能多得到一些。

分开后后他才开口:“只此一次,下次你要是再因为这种事情涉险,什么案子,我也不会查的。”

这话看着像是警告,但也说明了这一次的案子他会下令查了。

戚钰心中松了口气,她用着带着微微喘息的声音:“我知道了。”

正说着,下人来报:“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男人依旧是亲自亲为,将戚钰横抱起来。

“正好,”他说,“我也得更衣。”

***

陈正是刚睡着就被叫起来的。

“大人。”看他终于醒了,他的贴身小厮隔着距离跟他禀告,“有消息来了。”

陈正一瞬间清醒了不少,马上起身。

身旁的女子也跟着起来了:“怎么了大人?”

这女子不是陈夫人,是陈正的妾室。他仰仗夫人的地方多,所以不敢像寻常男子一般直接纳妾,都是养在府外做外室。

这会儿也是什么也没理会,穿了鞋就往外面去了:“怎么说的?”

小厮摇摇头:“他们失手了。”

“废物!”男人一巴掌狠狠拍到了桌子上,“我花了那么大的价钱,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小厮的表情也很凝重,但不是因为这个,更重要的事情,他还没说完。

“那边还传了其他的消息,责怪大人您为什么不提前说清楚?被追杀的人与皇家有关系。”

“什么?”这次,是连陈正都愣住了。

“是的,救人的,是御林军。”

陈正呆呆地坐了下来,半天都没回过神。

皇上?这怎么可能呢?

按理说,不该一下子就捅到皇上那里去才对的。

哪里出了问题?

他一时间想不明白,但也能马上想到,这事这下子要变得比想象中还严重得多。

他只思虑了片刻便又重新起身:“更衣!回府。”

如今,还是得去求他那位夫人的帮助了,想要自保,就得把苏家拉进来才行。

***

李瓒很快就下令大理寺与刑部,一同彻查当年的瘟疫一案。

这个案子只是个开端,随着案子的往下进行,当年青州城内的诸多见不得光的事,都也都被顺藤摸瓜地牵了出来。

只不过牵扯其中的人多,如今又大多被分派至各地方任职,案子审起来,所需时间甚长。

但无论如何,只要开始了,对于戚钰来说就是一个好消息。

天已经越来越热了。

戚钰这会儿正同李瓒在后院之中,两人在凉亭中坐下时,李瓒仍习惯性地把女人拉进自己的怀里。

这么热的天,他这习惯也改不了。

不怕热、也不会腻似的。

“知道案子审到哪里了吗?”

听他这么问的时候,戚钰看了过去。

毕竟自己也算是其中的利害关系之人,所以这段时间,戚钰从不会主动过问。

与李瓒相处得久了,戚钰也能摸出他话里的情绪了,就像这会儿,听着男人的语气虽然明显是有后招的,但也不像是试探,便顺着问了:“到哪了?”

“东西太多了,三言两语怕是说不清楚。”

戚钰看了他一眼,男人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那身体的热度透着相接的皮肤源源不断传来,他好像也没察觉到似的。

“刑部的案子原本都是结案归档后呈于御前,但这个案子,是每天都要封案拿到我这里来。”

他拿起戚钰的手来把玩:“你要是想看,去宫里看?”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的。

见戚钰不说话,李瓒蹭了蹭她的脸:“就只是在我殿里住上几日,也没有外人。等你想回来了,回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