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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知情齐昭是我的孩子?

关五快步往里去了,他是习武之人,平日里步伐哪怕是快,也是稳如磐石,这次无端透出一丝急切来。

“参见皇上。”

李瓒已经从床上起身了,宫人伺候着他外披了件宽大黄色衣袍,男人头也没回,随口问了句:“才回京城?”

“是。”

“王林说你又回了青州,去干什么了?”

关五略一抬头,显然是欲言又止。

嗯?李瓒手指动了动,宫人们了然地都停下动作退下了,他自己将衣袍系住:“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关五甚至没在密信里提起,李瓒看得出来他对这个消息的重视程度了。

“回皇上,是关于齐公子的事情。”

原本缓慢踱步看着地面的男人,视

线立刻扫了过来:“嗯?”

“属下在调查时,无意中发现齐夫人怀齐公子的月份有些异常,齐公子是不足月生产的。”因为考虑到皇上这层关系,“于是属下便顺着一路查下去。”

“齐夫人是回府不久后便有了身孕,生产时,因为与齐尚书的小妾有了争执,受了刺激,所以齐公子才会提前出生,因月份不足的原因,他出生时个头小,体质孱弱,调理了数年才慢慢好转的。”

李瓒静静地听着,就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心脏的跳动突然加快了几分,带动着全身的血液都不安分起来。

“继续说。”

“但这都是表面上的事情,属下暗里调查,发现齐夫人服用的保胎药,其实会对胎儿的生长有影响,也会影响大夫判断怀胎的月份。”

“若是正常情况,一般的母亲,该不会对孩子用这样的药……”关五抬头快速看了一眼李瓒,最后说道,“齐夫人是永元四十年十一月回的齐府,齐公子是次年七月初出生。”

十一月……七月初。

这么算下来,确实不足月。

但他与戚钰,是在……十月。

李瓒一手紧紧扣在旁边的桌子边缘,他向来精明的脑子,却在这一刻有片刻的混沌。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想说……齐昭,其实是朕的孩子?”

关五赶紧低头:“属下只是将调查到的事情告知皇上,不敢妄言其他。”

他不敢说,但已经把事实摆在了面前。

如今所有的事情在李瓒的脑海中都被推翻重新演绎了一遍。

所以戚钰一开始就不仅仅是要用不忠来报复,而是想要一个不属于齐文锦的孩子,用这个孩子来继承家业,才是对齐家真正的报复。

齐昭其实……是他的孩子?他与戚钰的孩子?

李瓒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回想起那一对模样相似的母子,想起自己与齐昭的每一次见面。

那么多次,他居然从没想过,那是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也一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知道了,却从没有告诉自己,甚至想带着孩子逃离自己。

李瓒的气息开始不稳。

他并非没有孩子的人,也并非追求多子多福的人,要不也不会这么多年不踏足后宫。

但在突然知道齐昭的身世这一刻,他却像是被什么砸中了一般,晕头转向,怎么也回不了神。

那是……他的孩子。

还有……他孩子的母亲。

该死的……

李瓒突然想起了什么:“王林!”

外边的王林赶紧进来:“皇上。”

“什么时辰了?”

“刚到子时了。”

“传朕的命令,让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先回去。”

“是!”王林不敢耽搁,赶紧去传旨了。

李瓒则是又愣神了许久。

他太自信了,自信而武断,明明知道那个女人是多大胆的一个人,却还是没去认真地想,她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怎么敢的?做这么冒险的决定,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

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她从来没想过跟自己坦白!

“皇上。”

关五的声音再度响起。李瓒看过去,听他还准备说什么。

从关五的视角来看,皇上几乎是恶狠狠瞪过来的,他再次低了头:“属下还查到,先后已有两拨人,去调查过了。”

“分别是齐尚书和……先皇后娘娘的人。”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半天,关五听到了李瓒气急反笑的声音。

“好好好,看来,朕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了。”

他前前后后地联系起来,戚钰突然替皇后说话,苏绍今日又来劝他放那两人离开……胸中的那团火越烧越旺。

“可真是好样的!”

“是属下无能。”

李瓒深深吸了口气:“你先下去吧。”

关五走了,他又在原地来回走动着,心口那股浪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像是愤怒、恼火,却又像是激动、喜悦,搅动得他无法思考。

“王林!”

王林马上进来了:“皇上。”

“我的话传过去了吗?”

“传了传了。”

“什么时辰了?”

是已经问过的问题了,王林又回答了一遍:“刚到子时。”

“摆驾!去齐府。”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女人抓到自己面前问清楚。

王林也不敢问,忙不迭地要去办,又被他叫住了:“等等。”

“皇上?”

“不急……不急,”他就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即使他此刻急得都要上火了,“等天亮以后再说。”

他得好好想想,反正那个女人也跑不了,他得先冷静思考思考。

“齐昭呢?”

这又是一个重复的问题了:“早起就回去了,给齐老爷守灵。”

哪知同样的话,皇上这会儿一听,却整个人像开水突然炸开一般怒吼。

“守灵守灵!我还没死呢!他给谁守灵?”

王林的脑子半天没转过来?谁没死?齐公子怎么就不能守灵了?

该死的,李瓒仍旧在咬牙切齿,那个齐文锦,都知道了齐昭的身份,还敢让孩子给他那老不死的父亲守灵?

王林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小心翼翼地问:“那……还摆驾吗?”

李瓒沉默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来:“不急。”

***

或许是因为齐岱年确实是病得久了,齐府乱虽然乱,众人的心情倒还算是平静。

齐老夫人年纪大,一到夜里,齐文锦便安排她先回房。

她面容难掩憔悴,视线在一众人脸上搜寻一圈,才低声问道:“你娘子呢?怎么一整天都不见她来?”

“她病了,在房间里休息。”

老夫人的脸色变得不大好起来:“这背后的弯弯绕绕我就不管了,但你跟她说,场面上的功夫,必须得给我做足了。你父亲去世,她这个做儿媳的不出面像什么话?你让旁人以后怎么议论?”

“你也说了不管,那就什么都不用管。”

他护着戚钰的态度很明显,老夫人气息不平,想说什么,又因为顾忌着这个儿子不敢开口,还是一边的齐昭听到了。

“祖母,母亲生病了,我来守。我不睡,一晚上都会在这里。”

老夫人一看他就心软了,想到戚钰至少是给齐家生了个这么懂事的长孙,怒气才算是消了一半。

“乖孙,你也别守太久了。小孩子,正是要休息的时候,等会儿就回房去睡吧。”

她这样嘱咐了两句,才在下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夜再深一些后,宾客、近亲都慢慢散去了,只留了齐文锦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以及一些小辈。

齐文锦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了。

如今的每一刻对他开始都是度日如年,离不开京城,这心便安定不下。

如果李瓒执意要做的话,他其实什么办法也没有……得再想一些两全之策才行。

齐文锦不停地告诉自己冷静下来,越是急切,就越是可能出差错。

“爹。”

齐昭小声地叫他。

齐文锦看过去:“怎么了?”

“祖父是什么病?为什么大家都不告诉我?”

他早就知道祖父生病了,但是所有人都不许他去看望祖父,说祖父需要静养,再就是突然得知他不在了。

齐昭跟祖父的交集其实不多,齐岱年多数时间都是在花天酒地。但每次见面,都表现得和蔼大方,孩子不知道他的龌龊事,对他也是敬爱的。

齐文锦摸了摸他的头,也没回答,只是问:“累不累?”

齐昭摇头。

齐文锦还想说什么,余光里瞥见自己的人,视线对上,对方使了个眼色便退下了。

男人重新看向齐昭:“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

“我还不困。”

“听话。”齐文锦叫来下人送齐昭回去了,又吩咐完了其他人,这才去了一边。

刚刚看到的人就等在那里。

“大人。”

“嗯,有没有什么情况?”

“方才刑部与大理寺突然出动了一批人马,

看方向,应该是往齐府来的,属下原本打算回禀,不曾想半路的时候,宫里来了人拦住了,应该是传达了圣意,那些人便又回去了。”

齐文锦凝神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才摆摆手:“继续盯着。”

“是。”

他的心中隐约浮出不详的预感,不是因为李瓒派了刑部的人过来,而是,什么原因,能让他突然又撤回旨意?

他可不是什么朝令夕改之人。

思索无果后,齐文锦又回了房间里。

戚钰这会儿倒是睡了,房里只在外间留了盏暗灯。他轻手轻脚地在外间把孝服都褪去了才进去。

知道女人睡眠向来浅,他坐在床边在发现戚钰皱了皱眉后,便不敢动了。

直到闭着眼睛的人呼吸重新平稳下来。

阿钰。

他端详着自己的珍宝,他押上一切孤注一掷,也要握在手里的珍宝。有人跟往常没什么两样,眉间宛若附上一层雪霜。

但又似乎有所不同,她向来是清醒的、目标明确的。从未像现在这样神色恹恹。

齐文锦胸口溢满了心疼。

就该让齐岱年先闭嘴的。他若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戚钰就该心甘情愿的跟自己回青州了。

他小心翼翼地蜷缩到了一边,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了。

***

李瓒一夜没睡。

王林也是陪着一起的,连该换班的时候也没换。

皇帝一整夜都没怎么消停过,他放弃了摆驾,看起来是为了冷静下来。但显然,一整夜了,那沸腾的状态也没好上一点。

“还在那惦记着他们家的那点家产,怎么,朕的皇子,不比那点东西更诱人?”

王林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做是没听见。就看着皇帝这么转来转去,几次都已经抬起了手,似乎是想要骂什么了,却又很快咽了回去。显然,他此刻的那股火焰并不能完全以愤怒来概括,连发泄都发泄不出来。

临近天亮那会,他好像才逐渐冷静下来。

王林见他在案前坐了好久,突然开口:“我救了朔儿。”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皇上说的是狩猎那次两个孩子遇到老虎的事情。

这……他一时间冷汗涔涔:“皇上当日已经尽力了,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那时他问戚钰有没有怪自己,她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什么“哪有父亲在危险之中,不先救自己的孩子”“皇上你您没有错”诸如此类的。

李瓒如今再像是这句话,只觉得喉咙像是哽了什么东西,憋得难受。

“她不可能一点也没有怪我,她应该是想让我救的。”

她在说那些话的时候该是什么心情呢?

她是不是,也是有期待的?

她孤立无援了这么多年,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就什么心思也没生吗?

不知怎的,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到,那陌生的、在剜着他的心的情绪,是心疼。

因为自己做的,在她看来不够好,所以她也没有信任过自己。

“关五呢?”

“奴才这就去把他叫过来。”

关五还没休息,他在等着受罚,这么重要的事情,皇上的那句“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实在是对他们最大的鞭挞了。

得了传唤,他就马上又过去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还是他走之前的那身衣裳,显然一夜没睡。

“你说她吃的那个药,是什么药?还有其他事情,所有的事情,关于他们母子的,都完完整整地说给朕听。”

第92章 入局为了见到您

戚钰醒了。

她太久没有好生休息了,这一觉,把她的精气神稍稍养回了一些,连昏昏沉沉的脑子都清醒了许多。

无论如何,哥哥的死,齐岱年是罪魁祸首,如今他死了,这是好事。

至于他说的其他的事情,她总会调查清楚的。

齐文锦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昨日回来的时候,戚钰隐隐是察觉到了的,只是不愿意睁开眼。

她起身也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窗边,正听到了外面人的低语。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她听不到具体的,但隐约间敏锐地捕捉到了“皇上”两个字。

李瓒来了?

他就算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戚钰的心中瞬间就有了主意。她其实还没想好,要怎么留下来,怎么开口哥哥的事情,又怎么处理李瓒和齐昭的关系。

但不论怎么说,办法都不是在房间里想出来的,她现在,很想见李瓒。

齐岱年的灵堂要设上数日。

这种日子倒也不需要怎么梳妆,戚钰唤人,端着水盆进来的却不是秋容。

“夫人,前边太忙了,大人派了秋容姐姐去帮忙。”丫鬟跟她解释。

还真是似曾相识的借口,戚钰已经看出了齐文锦的用意,她还是默不作声地换了身素衣。

“去拿身孝服过来。”

丫鬟似乎愣了愣:“夫人要去守灵?”

“嗯。”

“这……”丫鬟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为难起来,“大人吩咐了,夫人您这些日子就在房中休息便可,前边的事便不用您忧心。”

戚钰只冷冷地盯着她,凌厉的目光让她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平日里后院到底是戚钰在管,她在下人们的心中积威已久。所以这会儿哪怕是齐文锦下了令,下人也是犹犹豫豫得惶恐着。

“老爷去世,我作为儿媳,怎么能连灵堂一次都不去?让开。”

丫鬟几乎是下意识让开了两步,直到戚钰走出去才反应过来,赶忙又追上去:“夫人!”

不光是她,门外的下人也闻声过来拦她:“夫人,府中这两日乱,您还是在屋里休息吧。”

戚钰理都不理地往外去。

她知道,齐文锦就是想把她软禁在这里,直到离开京城。

她不论是打算如何做,都得自己来做决定,而不是被齐文锦带着跑。

被众人阻拦的戚钰难得真正动了怒,一把推开其中一人:“滚开!”

推搡之间,她的手不知道划到谁的头饰上去了,戚钰没有感觉到疼痛,但众人已经看到了她手上流下来的血,都被吓得后退。

戚钰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将受伤的手掌心一握,抬步便往灵堂的方向去了。

***

李瓒确实来了。

他在一众下跪的人中,一眼就看到了齐昭的小小身影。

少年一身小小的孝服,跟在人群中垂头下跪。

他昨晚想了许多,自然也包括每次看到的,齐昭与齐文锦相处时父慈子孝的画面,孩子对父亲全然的崇拜与爱戴,齐文锦对他的爱护。

甚至……连那次遇险,也是齐文锦舍身相救的。

恼火,他一想到这些,便升起恼火来,却又不知道究竟该气谁。

李瓒的目光又快速搜寻了一遍,没有看到戚钰的身影。其实他也不用特意去找的,戚钰如果在这里,他一定能第一眼看到。

没看到戚钰,他走到了齐昭面前,弯腰把人扶起来。

小少年抬起头,眉眼里藏着淡淡的疑惑。可李瓒却只是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看。

难怪,难怪从第一眼起,自己对他就始终带着心软。原本只是以为这与戚钰相似的眉眼,却不想……

这是他的孩子,他与戚钰的孩子。

那个女人,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守着这个秘密,守着这个孩子。又在与自己重逢后选择了继续隐瞒。

他盯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齐昭小声疑惑地叫了一声:“皇上?”

李瓒回了神。

小少年对他有几分敬畏、害怕和疏离在里。

他的儿子,哪哪都好,就是这身亚麻孝服看着让人恼火,李瓒的手还握在他的胳膊上,哪怕是齐昭已经起身了,也没有放开,而是握住了他的手。

“上次受的伤,都好些了没有?”

李瓒一想到这个事情,便忍不住耿耿于怀。他当时,是不是没有尽力?他若是能再尽力一点,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救下这个孩子。

这样悔恨的念头不知道第几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了。

齐昭点头回答:“好了。”想起了什么一般,又补充,“谢皇上。”

他那懂事端着成熟的模样太招人疼了,可那明晃晃的距离感又让李瓒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半晌,他才终于转身对其他人出声:“都起来吧。”

从男人弯下腰亲自把齐昭扶起的那一刻,齐文锦的牙就已经紧紧咬在一起。

从知道齐昭的身世后,他最为害怕的画面还是出现了,出现了另一个男人,说自己是昭儿的亲生父亲。

现实甚至比想象中更糟,这个男人是李瓒,是一国之君。

然而很快,齐文锦就压抑不住心中的那股戾气。

皇帝?皇帝又怎么了?哪怕是皇帝,只要来抢他的妻儿……

男人微微阖眼,掩去眼中的阴鸷,再抬头时,甚至还带上了笑意:“居然劳烦皇上亲自来,臣不胜惶恐。”

李瓒凉凉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换个地方吧。”

齐文锦立刻做出“请”的姿势:“皇上这边请。”说完,目光又看向齐昭,“孩子不懂事,怕冲撞了圣驾。昭儿,还不快过来。”

“不要紧,朕很喜欢这个孩子。”

齐文锦又不能真的与李瓒僵持,只能暗自吞下苦果。可敏锐的齐昭却是已经发现了父亲那细微的不高兴,一撒手挣脱了那宽大的大掌,走到父亲旁边。

李瓒并非握不住,只是在他挣扎的时候怕他伤着了而不敢太过用力,而这会儿空落落的手让他有片刻的怔愣。

好……可真是好样的。

不能气戚钰,不能气齐昭,只能又加重对齐文锦的厌恶。

“你这孩子,怎的不听话?”齐文锦轻声斥责了句,任谁都能看出来不过是做做样子。

李瓒将空下来的手别去了身后,佛珠在手上转了几圈,才平息下来心情。孩子面前,还不能闹得太难看。

他们来到了花园的亭子里,里面另有两个小身影,已经等在那里了。

李瓒侧头,声音中多了几分温柔:“听说你的亲人离世了,他们俩一定要来看看你。”

齐昭眼睛亮了几分,这次齐文锦也阻拦不了了:“去吧。”

“那我先走了。”小少年小跑着往亭子里去了。

只剩了两个男人,李瓒的脸色就已经变了:“怎么不见齐夫人?”

齐文锦对外说的是戚钰身体不适,但这话定然是不能对李瓒说的,他甚至不怀疑李瓒带的人里,兴许就有御医。

“这样的场合,内人不太想来。”

戚钰和自己父亲的关系,齐文锦不相信他不知道。如今正成了堵住李瓒口的借口。

只可惜,李瓒今日是什么招数也不打算吃,他必须得见到戚钰。

“这种场合,她不出现可说不过去吧。来人!去请……”

李瓒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臣妇,参见皇上。”

李瓒的声音就此止住了。

想了一夜的女人真的出现时,他却没有立刻转过身,他可没有忘记。就在前不久这个女人又是跟齐文锦策划了这么一个丧期,又是说服了苏绍当说客。

就是为了离开自己。

他原本就没想过真的让戚钰走的,但心中留了不少恼怒和……不被选择的怨念。

如今又因为齐昭的冲击,变得更为复杂了,似怒似喜,光是听到她的声音,胸口就已经变得不平静了。

李瓒就这么用了半天将心情平复下来后,才慢慢转过身。

戚钰就站在不远处,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却偏偏好像让满园春色都为之黯然。

正巧亭子里孩子们说话的声音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李瓒也终于将黏在戚钰身上的目光转了过去。

公主正在与齐昭说着什么,从表情可以明显判断出是在安慰他。

“安澜便是对朕也没这么亲近过,跟昭儿的关系倒是好。”李瓒像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要不就给他们定个娃娃亲好了,齐夫人觉着呢?”

戚钰心一惊,李瓒落过来的目光,就像是洞察到了什么一般。

她面上依旧是面不改色:“齐昭哪能高攀公主殿下。孩子们还小,只是普通玩伴罢了。”

李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放弃了试探,他实在是一刻也忍不了了,只想把这个女人揪在一边问个清楚。于是干脆看向面色从戚钰出现后就一直不大好的齐文锦。

“几个孩子一起,少不了大人,有劳齐尚书去看着他们一些了。”

“臣……”齐文锦还想着怎么拒绝,周边突然出现几个宫人,架着他往那边去了。

“齐尚书,这边来。”

而李瓒则是看都不看一眼,往反方向走去,路过戚钰时留了一句:“跟我过来。”

他一直在忍耐着,哪怕是手都快把佛珠捏碎了,与戚钰单独到了幽静之处时,也还是先沉默了许久,才悠悠问那个低头的女人。

“怎么?看不上朕的女儿?”

他还在给戚钰机会,让她亲口说,他甚至觉着戚钰这般聪慧,说不定已经猜到自己查出了真相。

那就亲口告诉他,告诉他昭儿的身份。

然而,还不等戚钰说话,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将自己方才发现的那一抹嫣红摊开。

女人的手心中果然横了一道伤痕,干涸的血液搭在上面看不清具体的伤势,但一眼看过去可怖得很。

李瓒只觉得自己压抑了一整夜的怒火,似乎是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谁伤的?”他低沉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怎么弄的?怎么弄成这样的?”

他是真的快被这个人折腾死了。

戚钰没有回答,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抬眸,对上了男人带着怒意的眼睛里,因为这会儿离得近,她也看到了李瓒嘴唇因为上火肿起的泡。

他应该是知道了。

联想他方才这奇奇怪怪的表现,戚钰立刻就猜到了。

从现在开始,策略要重新制定了。

她一直在想远离,结果如此兜兜转转,还是不得不入了局。

从现在开始,她就要为了自己,为了孩子,认真打算了。

“我在问你话!”李瓒又问了一遍,模样是戚钰鲜少见过的气急。

“是为了见到皇上,”她回答,“因为想见到您,才伤到的。”

她的目光没有任何躲避,语气亦是平静,就好像这句话没有一丝绮意,却将李瓒钉在原地。

第93章 提议你还想坐享齐人之福?

她在说,想见自己吗?

李瓒的火气几乎是一瞬间就被熄灭了,甚至泼下来的水,可能是糖水,要不他怎么还诡异地品到了一丝甜?

从戚钰的嘴里听到这样类似情话的话语,李瓒甚至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就算是这样,男人面上也强撑着没动,继续捏着她的手。

“想见我?不是才说的要跟你的好夫君好好过日子?不是都要回青州了?你还见我做什么?”

戚钰听出了里面赌气的成分。

在赌气,倒是说明没有真的生气。

她转开了视线,似在思考,没一会儿又瞄一眼李瓒的脸色,直到男人的眉间一点怒气都没了,只剩下无奈,她才开口。

“妾身一直在犹豫,但还是觉着,无论如何,无论皇上相信不相信,也该让皇上知道,昭儿,其实是您的孩子。”

她这话,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仿若不告诉李瓒,只是怕他不信而已。

李瓒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这不过是借口,偏偏心里又对这似骗又像哄的话受用极了,软得他想强硬起来都不行。

“你说了,我怎么会不信?”

“皇家血脉,总归是得慎重的。皇上就不怕,齐昭确实是齐文锦的孩子,或者除了您,我还跟别人……”

李瓒突然一把将她拽到跟前来,狠狠吻了下去,堵住了她后面所有的话。

戚钰下意识就禁闭住唇不断后退,李瓒便跟着她的脚步,直到身后抵倒坚硬的圆柱上,她退无可退,反而方便了男人的动作。

男人俯下身,宽大的衣物将戚钰整个都遮盖起来,属于男人的气息围在她的四周密不透风。

仿若世界只剩了这一个人。

没有先前的温和,戚钰感受到了他的怒火,受伤的那只手被他紧紧握住动弹不得,他好像只管自己不伤了这手,对其他的挣扎没有丝毫反应。

禁闭的唇被李瓒敲开个缝隙就钻了进去,不管戚钰的舌躲到哪里,都能被他勾出来狠狠吮吸。

舌尖的感觉都逐渐麻木了,戚钰憋得眼角溢出了泪花,男人也没停止,似乎是有意要让她感受到这是惩罚。

直到两人的唇分开,李瓒盯着面前眼尾泛红的女人,那双不复清冷的眼泪光闪闪,被亲过的唇更是波光潋滟。他紧紧箍着女人的腰,火好像熄灭了,又好像更旺了。

戚钰对他,就仿佛是一个沼泽。

他远远看着的时候,分明觉着自己能保持理智,可只要一沾上了,就是身不由己的深陷。

他实在是恼,恼她,也在恼自己。

三言两语就被她哄好,又三言两语被她重新点燃,这个女人好像是天生来折腾他的。

打也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当唇上触及到柔软,感受到女人的挣扎时,他觉得自己好像才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惩罚方式。

李瓒低头,重新看了一眼她受伤的手:“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齐昭就是我的孩子。”他沉默片刻后,转过头,“王林。”

“奴才在。”

“去找清创的药膏来。”

某一刻,戚钰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逃避。他没有像自己刚刚说得那样怀疑自己,这一点,戚钰能肯定。但这些,他定然要考虑。

尤其是……如果他想公布昭儿的身世。

这么看来,他是没打算公布了。

这样也好,在明白了李瓒的态度后,戚钰反而松了口气。

王林很快就把药膏拿来了,李瓒拉着她坐了下来,将那些血迹擦干后,能看到伤口倒是也不深,他轻轻松了口气,将药膏涂上去包扎好。

结一打好,那只玉手就迫不及待地缩回去了。

他们本就是面对面坐着的,距离也没有多远。以往甚至有过更生疏的时候,可李瓒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这寥寥几指之间的距离,也让人无法忍受。

一点也无法忍耐,也不想克制。

戚钰还在看自己手上那并不好看的结,一双大掌就突然伸手过来,将她整个人拽过去。

戚钰是被拽得扑到李瓒怀里的,扑鼻的龙涎香混着他的心跳一同传了过来,她迅速起身,还没站直,就被李瓒重新拉了下去,只是这次调整好了角度,把她按在自己的腿上坐着。

“别动。”

男人的腿不算软,戚钰更是挺直了背,坐得没那么舒服。

哪怕能感觉到女人的浑身僵硬,这样的姿势也让李瓒心情好上了许多。

戚钰身上的香意很淡,却没有被霸道的龙涎香所覆盖,丝丝缕缕,混在其中,反而格外勾人。

李瓒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开口:“不日我就会下旨让你与齐文锦和离,我知道你现在应该也不会想进宫去,我已经给你安置了一处住宅。至于齐昭就先跟着你。”

他这样的安排,戚钰丝毫不惊讶,她沉默着没有答复,感受到李瓒低头目光在自己身上停顿了片刻。

“我知道,”他又补充,“这样,你会受些委屈。但是昭儿现在与朔儿现在的关系很好,这个时候若是把他的身份公之天下……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那些大臣们也只会不断的拿这件事做文章。但该属于他的荣耀与地位,我不会少了他。”

戚钰知道,李瓒不是那种会在意大臣们怎么想的人,他更多的在意的是李硕的感受。

最信任的玩伴突然变成了同父异母的兄弟,变成了需要警惕的竞争对手,对孩子的冲击不小。

“皇上,我对昭儿别无所求。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长大,我知道,您隐瞒他的身份,也是为了保护他。”

戚钰虽然是这么说的,李瓒也是这个意思,但不知怎的,男人心里莫名地不适,就觉得怀里的人好像离他更远了,让他抱着女人的手,不由自主的加重了些力度。

“但是皇上,我也有要求。”

听她说有要求,李瓒反而松了口气。

“你说。”

“第一,不能让昭儿知道。二皇子殿下小,昭儿也还小,怕一时接受不了。”

这话一出,李瓒就沉默了。老实说,这也是他原本的想法,不让齐昭知道,才不会让他生出不切实际的念想。

他原本顾虑的是这。

如今戚钰的这个要求,按理说应该是正中他的下怀,但同意的话在男人嘴边盘旋了半天,不知怎的,就是说不出口。

半天,戚钰才听到他应了一声。

“好。”

戚钰不意外,又说了自己的第二条。

“第二,我可以与齐文锦和离,但不会离开齐府,也不想让齐昭知道。”

这下,李瓒的目光就变得危险起来了,他凤眼微眯,被气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朕给你当见不得光的外室?你还想坐享齐人之福?”

语气里,已经是在咬牙切齿了。

“既然是要和离,何谈外室?只是为了瞒住昭儿。孩子是无辜的,至少要等他再长大一些,懂事一些,再告诉他大人之间的事情。况且,皇上也知道,昭儿与他父子情深,当日也是他舍身救了昭儿,现在让孩子离开父亲,他怎么承受得住?”

父子情深?

李瓒气得胸口都在疼。

“你若是早些告诉我他是我的孩子……”

“我若是早些告诉你,”戚钰突然一个转头,直视他的眼睛,“皇上当时就会选择救昭儿吗?”

李瓒一时愣住,他抿紧唇,显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齐文锦已经知道了那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他还是救了。

这话,戚钰没说出口。

“无论我与他的关系如何,他们父子之间的情义是真的,我不想……让昭儿难过。”

她趁着李瓒愣神的功夫起身跪下:“还请皇上成全。”

不该是这样的!李瓒手都握紧了,只觉得胸口那里如今不是怒火,而是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事情完全没有按着他想的方向走,偏偏戚钰的话又让他无法反驳。

他不也是不想伤害到孩子,才急忙把刑部的人召回去的吗?

两人正僵持着,不远处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是齐文锦与几个孩子一同过来了,李瓒往那边看了一眼,慢慢平息下来起伏:“你先起来。”

戚钰没有立即起身,她抬头看着李瓒,似在无声要求。她觉着李瓒会同意的,因为这对他来说,没有很大的损失。

直到她终于听到了一声很轻的“朕答应你”。

男人的表情虽然还是不情不愿,但好歹是许下承诺了。戚钰这才起身,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那几人走了过来。

齐文锦站在台阶下,笑着拱了拱手:“昭儿听说他母亲出了房门,心中担心。非要来看看,让皇上见笑了。”

“是我也想来见见齐夫人,”李朔插话,看向戚钰的目光略带担忧,“听说夫人身体不适,现在好些了吗?”

“劳殿下记挂,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齐昭自然是马上就去了母亲身边了,他从回来开始就日日守灵,还没见过母亲。

他没说话,只是一双担忧的目光看向母亲,戚钰对他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齐文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他的旁边的,她视线往上,就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对视的时间很短,她甚至没来得及分辨出齐文锦眼中的情绪就转开了,落在李瓒的眼中,却依旧是碍眼。

他突然就开始后悔了。

哪怕理智在告诉自己这样做没错,他也开始后悔了。后悔决定不让齐昭知道,后悔同意戚钰什么的还让她留在齐家。

难道就让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吗?

第94章 休书你就算有了他也不要抛弃我

“娘,你的手怎么了?”

齐昭的视线低,最先发现被包扎的手,齐文锦闻声也看了过去,顿时脸色微变,抓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李瓒实在是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冷笑出声:“怎么了?齐大人不应该问问自己吗?齐家的当家主母。想要出个房门,还会被拦着。下人都敢这样伤主子了。”

齐文锦面色沉了沉。

齐昭听得疑惑,好奇地看向父亲,戚钰见着立刻打了圆场:“下人也是无心之过,是我管教失职。”说完,摸了摸齐昭的脑袋,“放心,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就只是划了道口子。”

她是不想把与齐文锦的事情展露在齐昭面前,所以袒护了齐文锦,也无视了李瓒看过来的危险眼神。

“说起来,也快到午膳的时间了吧?”没一会儿,李瓒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齐尚书家的午膳备的什么?”

“让皇上见笑了,不过都是些粗茶淡饭。”

“粗茶淡饭好啊,”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率先走了出去,“齐尚书如此简朴,当是百官表率。朕便也尝尝。”

齐文锦暗暗压了口气,知道他这是铁了心要要给自己添堵了。

“臣遵旨。”

只是说话间,又看了一眼戚钰的手,他的眼里似有什么话要说,半天,也只是嘴唇轻轻动了动:“对不起。”

戚钰手握住没有回应。

倒是三个孩子没有察觉到大人之间的涌动,互相之间说着话。

有了李瓒,桌上自然就没了其他的人。皇帝与皇子公主坐在高位,戚钰三人则是往下坐的。

李瓒看了一眼与他相隔甚远的母子二人。

齐昭在轻声说着什么,戚钰则是侧着身子听。

“娘,你的手方便吗?”

女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能拿。”

因为正好是右手,其实李瓒是包的有些厚不太方便,齐文锦往这边看了一眼,伸手捏住了她的手:“我给你重新包一下。”

“吃饭着呢!”

“等会儿拿筷子不方便。”男人态度很是坚持。

齐昭原本是隔在他们中间的,还特意往后让了让,方便父亲给母亲重新包扎。

李瓒就这么看着自己打的结被解开。

下人们正在陆陆续续上菜,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只留了他想象两人是怎的情意绵绵。

他从前只觉得齐昭就是这对夫妻还能维系关系的唯一牵绊,现在孩子是自己的,却好像依旧是如此。

真的……要让齐昭一直以为,他的父亲就是齐文锦吗?明明自己才是的。

等下人都退下了,齐文锦也将戚钰的伤口重新包好了。

他明显技术娴熟得多,使得戚钰的动作能几乎不受影响。

“谢大人。”

“跟我还谢什么?”

齐文锦就着下人端来的盆洗了洗手,试毒的宫人也都下去了,众人这才开始用餐。

戚钰感觉得到李瓒的视线在频频往这边,他留下用膳或许也是因为才知道齐昭的身份,所以想多和他相处。

这有什么意义呢?

李瓒或许是有愧疚的,有惊喜,想补偿。

但再多,可能就没有了。

“爹,我想吃藕。”

遇到离得远的菜,齐昭就这么小声使唤齐文锦,男人也都无一不顺从,还会顺带给戚钰也捎上一筷子。

这么多年的父子情分,哪里是能说断就断的?方才亭子里的提议都是戚钰临时想出的,如今却觉得就该如此。

“总是吃素食怎么行?”李瓒突然发话了,“齐昭,有没有想吃的肉,摆你那边去。”

安澜偷偷跟哥哥咬耳朵:“父皇怎么突然对齐昭这么好?”

李朔摇头:“不知道。”

而齐文锦已经笑着回答了:“皇上有所不知,臣这个儿子就是有些挑食,不喜肉食。”

李瓒短短愣了一下后也笑了:“是吗?那倒是像朕,朕也不喜荤腥。”

这次轮到齐文锦面色僵硬了。

戚钰没管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夹了一块肉放进挑食儿子的碗里,挺好的,她也坦然了,最起码能确定两个爹也不会害齐昭。

这一顿饭两个男人都吃得不怎么痛快。

吃完饭了,李瓒也没有立刻走。

他把齐昭叫到跟前,问了些课业。孩子答得很好,让李瓒脸上的笑意都多了些。

不仅是欣赏,还有几分欣慰在里。

他的孩子,文治武功都好,也重情重义。

李瓒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

“上次李朔说了,你救他有功,朕还没有赏你。这块玉佩你先收着,以后有什么想要的,都告诉我。”

小孩子不懂,但戚钰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玉佩的成色极佳。

孩子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往戚钰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直到戚钰点头了,他才接过去,利落地就要跪地谢恩,被李瓒一把抓住了。

“好了好了,你是李朔的伴读,以后在我面前,不用客气。等丧期结束了,就回宫里去。”

等到孩子对齐文锦完全没有感情了。事情就好了断得多。

李瓒走后,安抚了齐昭,戚钰两人便在房间里坐着了。

气氛有些凝滞,但奇怪的是这些日一直暴躁着的齐文锦,这会儿却是意外的平静。甚至连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都出乎戚钰的预料。

“对不起。我没想到下人会伤了你。”

她已经没有放在心上了。

“只是意外,况且并没有真的怎么伤着。”

方才重新包扎之时,齐文锦就已经检查过伤口了,确实不是很深。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齐文锦还是问了。

戚钰也没有隐瞒。

“皇上已经知道齐昭的身份了。但你也知道,如果公之于众,会带来多大的影响。所以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也包括齐昭。”

齐文锦嗤笑出来,对这样的说辞不屑一顾:“阿钰,你知道如果是我的话。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都会让齐昭认祖归宗。把最好的给你们母子二人。”

但说完,他又觉得嘲讽,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不是皇帝,齐昭也不是他的孩子。

戚钰有一瞬间的恍惚。不可否认,这一刻,她是相信的,相信这个男人所说的一切。

她叹了口气:“那也还好,他不是你。齐文锦,休书,你写了吧。”

齐文锦看向她,没有愤怒,只有哀伤,就像是已经知道这个结果。

戚钰继续说了下去:“你斗不过皇上的,也没有必要斗。他若真是下定了决心,你连命也保不住。我不想让齐昭失去父亲。”

她说不想让齐昭失去父亲,就像是在说不想让他去死一样。

齐文锦蓦然就想流泪,他自动地把这当做戚钰对他的在意。

男人站起身,缓步走到戚钰后,面前又跪了下来。

“阿钰,只有我才是你可以信任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齐昭的身份总会有人知道的。他还有其他的孩子。但我不一样。我只有齐昭。将来无论是要自保也好,还是想推他去高位,你能信任的只有我。”

戚钰看他。

比起昨日那个发疯发狂,一定要带自己回青州的男人,这会儿的齐文锦,像是认了命,或者说改变了想法。

大势不在他这边,他就只能抓住能抓住的。

他能抓住什么?齐昭是把他当亲生父亲的,还有戚钰,他得让戚钰相信自己可以成为她的依靠。

“我会努力往上爬的,所以,就算你有了他,也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说这话的人,把自尊这种东西都像是彻底丢掉了。

连戚钰,也愣了许久。

这其实对她和齐昭来说,都不是什么坏事,但她还是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

“你先……写休书吧。”

第95章 聚会犟种真是一点也不让步

齐文锦搬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而对外宣称的则是守孝期间他要清心寡欲,也没人觉着不妥。

戚钰一连几日没见过他的人,更别提那没了影的休书。

倒是某日下人突然递给了她一封

李瓒送来的邀约信,信中让她带着齐昭出府相聚,连地点也写好了。

戚钰抬眸,看了眼递信的人,是她院里不起眼的一个小丫鬟,在她面前向来没什么存在感,她甚至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跟着自己的。

“回去跟你家主子说,”她将信纸推回,“见面可以,地点我来定。”说完,也认真思索了片刻,“两日后我会带着少爷去闲云山庄,他要怎么汇合,是他的事情。”

李瓒很快就收到了戚钰的回话。

有些出乎意料,但想想又完全是她会说的话,李瓒失笑。

男人脸上带着的笑意和毫不掩饰的好心情,让原本害怕他生气的传话人都愣了一下。

“下去吧。”

李瓒回过头,继续看着手里关于齐昭的记录,也注意到太医院曾因为他吃桃子起了红疹。

与他曾经如出一辙。

越想,便越觉得这个孩子像极了自己。

“王林。”

“奴才在。”

“把朕先前用过的那把匕首找出来。”

齐昭还太小了,功名利禄,自己如今都无法给他,也不知道能送些什么让他喜欢的。

***

齐岱年头七过后便下葬了,戚钰始终没有出面过,有齐文锦顶着,倒也没人敢问。

下葬后的第二日,戚钰便借着散心的借口带齐昭出去了。

“娘,”马车里,齐昭好奇地问母亲,“我听旁人都说我们要回青州了,是吗?”

“你听谁说的?”戚钰理了理他的头发。

“小叔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戚钰笑了笑:“那昭儿想回青州吗?”

齐昭的脸上显出几分为难,显然京城有他不舍的人和事,但想了想,他还是点点头:“想。”

戚钰有些意外,毕竟这孩子没正经地在青州待过几年,按理说没什么感情才是:“为什么?”

小孩子的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就是想去嘛。”因为那是娘的故乡,是她想回去的地方,这话莫名得有些煽情羞耻,让他说不出来,只是在觑了一眼母亲的脸色后才小声补充:“还能去祭拜舅舅和外祖父。”

那一瞬间涌上的复杂思绪,让戚钰轻轻吐了口气,随即又淡笑着开口:“我们会回去的,只是要等些时日。”

齐昭乖乖点头。

只是又马上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娘,我们散心为什么不带着爹爹啊?”他的表情变得不忍,“祖父去世以后,爹最近看起来,好像总是……很伤心。”

齐文锦对齐昭向来好,齐昭会关心他也是理所当然。

戚钰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只是昭儿你最近都不在娘身边,娘想多与你在一起。至于爹爹,娘日日跟他一起,当然会安慰他的。”

孩子显然接受了这个说法,也因此高兴了不少:“好!”

车子已经驶出了城里,快要到闲云山庄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什么人?”是马夫的询问声。

“这位小哥,我们主仆经过此地,好巧不巧,车轱辘出了问题不能动了。这前后不着村的,不知能不能麻烦一下主人家。”

戚钰掀开了车帘。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侍卫模样男人,样貌倒是普普通通得没什么特点。再往后看去……

齐昭也从旁边挨着母亲探出了头,他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男人,神色瞬间激动了几分:“娘!是面具叔叔!”

一身白衣、带着青面獠牙的男人,用先前一样沙哑的声音开口:“又见面了。”

齐昭对这位叔叔的印象很深刻,男人当日有如天神降临一般救了他,还不介意他的警惕陪着他等那么久,只可惜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小公子。”男人的侍卫再次开口,把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这才请求,“不知道能不能请小公子行个方便?”

齐昭马上扭头看向母亲:“娘~”

哀求之意都在语调里了。

李瓒看着手卷车帘的女人、以及依偎在她身边从缝隙中探出脑袋的孩子。

相似的眉眼,亲昵的姿态。

男人眸中墨色深沉,想要保护他们母子,这一刻这种本能几乎是不需要任何理由地涌了上来。

“公子是昭儿的救命恩人,”戚钰也开口了,“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的庄子就在不远处,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在庄园里休息片刻,我派人过来修理马车。”

“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马车在增加了一个人以后,就突然变得拥挤了。

男人坐于一边,戚钰则带着孩子坐在另一边。

“公子怎么会出现此地。”

“在下乃行商之人,正好从外地经商回来。”

“原是如此,只是今日也不是什么节日,公子怎的还戴着这个面具?”

戚钰这么问的时候,齐昭在旁边拉了拉她,同时以眼神示意母亲“他嗓音都如此了,定然是经历过不好的事情”。

可能脸毁了也说不定。

他怕娘戳到了救命叔叔的伤疤。

戚钰像是自觉失言:“抱歉,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