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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子嗣难有子嗣

齐文锦原本是想叫下人打水进来,被戚钰拒绝了。

“不用了,”她还惦记着李瓒眼线的事情,不想太惊动旁人,“擦一擦就好了。”

她方才脚收得快,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污秽,戚钰用手帕擦拭着,不适感让她眉头轻皱,下一刻,还跪在那里的人蓦然伸手接过了她的手帕。

齐文锦没出声,但跟他灼热的掌心不同,男人低垂的眉眼里是说不出的……温顺。

“过

两日,光禄寺卿家有宴饮,“说话时,齐文锦看了她一眼,“你我一同过去。”

“什么宴饮?”

“说是邀到了苏将军,我们去也就是作陪的。”男人已经把她的脚擦干净了,手帕则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戚钰在脑海中回忆起了这号人物,说起来,这光禄寺卿论品阶确实比齐文锦要低一些,但一来他与齐文锦同出青州,是为老乡,自有往来。二来这人后来续弦的夫人,是苏家的一门表亲,论辈分来说,苏将军与皇后娘娘,还得叫那位夫人一声表姐。

他能请到苏绍,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知道了。”戚钰应下了。

***

翌日戚钰就又收到了宫里的召见。

她这次找了理由推辞,秋容看她这样拒绝还吓了一跳:“夫人,这么拒绝宫里,好吗?”

戚钰则是淡然地准备着自己赴宴所需的首饰。

她在回忆着皇后先前的种种行为,如今自然是品出一股不对劲来。

若她猜得不错,便是拒绝两次,想来也没什么关系。

“不碍事。”她回答。

两人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了声响,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陆姨娘……陆姨娘她摔倒了!”

陆白薇最近安份得戚钰都快忘记有她这么一号人物了,她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发钗放了回去,这才转身问:“孩子怎么样了?”

“大夫去看了,还不知道什么个情况,但是……”丫鬟一脸的欲言又止,“好像是……小少爷推的她……”

“放肆!”秋容先怒斥出声,“什么叫好像?不确定的事情就敢这样污蔑主子?”

那丫鬟吓得马上跪到了地上,慌慌张张地解释:“奴婢也是听那边的人说的,少爷与陆姨娘起了争执,便发生了这种事情。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个情况,是奴婢失言!”

戚钰已经起了身,顾不上去看她,立马出了房间,嘴里还在吩咐着:“去把大夫都叫过来。”

她是没打算让陆白薇的孩子生下来,暂时没理会,也是为了让她这样提心吊胆地活着,戚钰知道怎么才能让她最为痛苦。

但她没打算把昭儿牵扯进来。

陆白薇不至于蠢到拿孩子去诬陷昭儿,难道真的跟昭儿有关?

她到陆白薇的院子里时,大家都在那,老夫人也来了,齐昭则是站在一边的。

戚钰路上就已经弄清楚了,齐昭是在给老夫人请安的路上碰到陆白薇的,陆白薇自从胎像稳了后,就时常来老夫人这里探望。

因着孩子,老夫人对她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这会儿院里的氛围不太好,戚钰一进来,就更是如此了。

“怎么样了?”

“回夫人,大夫已经进去一会儿了,还没出来。”

老夫人看过来的眼神中多有不满,齐昭和没出世的孩子,她当然是偏袒齐昭的,所以方才也不舍得说什么重话。

这会儿对戚钰,言语之间也就多有责怪:“昭儿年纪小,你这个做母亲的也不知多教教……”

“祖母,”齐昭立刻打断了她,“跟母亲没有关系,是那个女人说,等她孩子生下来了,母亲的一切都是她的。我亲耳听见了!”

孩子的眼里还闪烁着愤怒。

他应该是正好听到了陆白薇说的话,一时气不过。戚钰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那你也不能去推她。”

齐昭这才不说话了。

戚钰一抬头,又堵住了老夫人的话:“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等大夫出来看看怎么说,再说其他吧。”

老夫人能怎么着,跟齐昭,她不舍得埋怨又讲不通道理,只得暂时就这么作罢。

众人等了一会儿,大夫才从里面出来:“回夫人、老夫人,陆姨娘的孩子没事,只不过后边需得好生养着。”

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戚钰也是,她可不想这条人命落在自己的儿子手里,她低头去看齐昭,少年的脸上却并没有庆幸之类的情绪,反而倔强得带着恨意,仿若是希望那个孩子就此没了的。

她压下心头的凝重,让人将齐昭带走,又留下人在陆白薇院子里伺候着。

老太太特意把她留下来念叨着:“文锦若是子嗣众多,我也不至于这么重视这个孩子。阿钰,文锦已经把所有的爱与尊重都给了你,你就不用容不下这个孩子。”

“大不了,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就抱给你扶养,至于这个女人你要怎么处置,我不会多问。”

孩子若是没了,她可能也就忍忍算了。如今孩子保下了,她便不得不说上几句。

“你说说,昭儿才多小,怎么能让他有这种想法。”

说话间,竟然是觉得这事是戚钰指使齐昭去做的。

戚钰现在没心思与她掰扯这些,脑子里都是齐昭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他才六岁,应该不懂才是。

又或许,是他早就什么都已经懂了。

“母亲,”她开口,打断了老夫人的喋喋不休,“大人昨日与我说,光禄寺卿陈大人过两日要宴请苏将军,他的夫人是苏将军的表姐,届时又众多女眷,怕是存了心思,不若就让妹妹与我一同。”

果然,她一说这个,老夫人立刻什么也不惦记了。

“还有这事?好好好!我这就让下人去传话,让秋心好好准备!哎哟,这么大的事,文锦怎么也不知道说一声。他这个当哥哥的,就是没把妹妹的事放在心上。”

戚钰随意应付了两句,便从那里离开了。

***

这边发生的事情,也有人去报给齐文锦。

但连齐文锦的面都没见着,小厮只说大人在见客,便把他们拦在门外了。

齐文锦屋里这会儿正坐着位大夫,他跟戚钰说的请了大夫,倒不是假的。

这个人就是他花了不少功夫找到的。

如今老大夫为他把完脉后,便摸着胡子沉默不语。

齐文锦看出了他的顾虑:“先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大人,”大夫掂量着说了,“您这病,其实倒也无妨。应该是不慎用了错误的药,只要停了药,调理调理,就能恢复正常。”

男人狭长的眼眸中隐隐有寒光闪烁。

哪来的什么不慎?

“你的意思是,有人给我下药?”

“这……”大夫顿了顿,“在下也只是说在下能看出的东西。至于其他的,就要让大人自己想了。”

齐文锦的思绪已经没有前几日的混沌了,他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自然是马上就察觉到了,能对自己下药的时间,只有自己在户部办公的时候。

谁?谁有那个胆子和能力,在户部给自己下药?

猜测在心中升起时,他仿若置身冰窖一般,浑身都泛着冷。无尽的恐慌与愤怒,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戚钰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不过……这个药虽然不打紧……”

大夫的话,让齐文锦暂时回了神。

“但是大人的身体,应该还有另外的问题……请问大人可否有子嗣?”

齐文锦回答:“有。”

“那小公子年岁几何?”

“六岁。”

“在那之后,还有子嗣吗?”

“没有。”

问完了,大夫沉吟片刻后才开口:“那大人的身体,应该是在那之后出的问题,恐怕……再难有子嗣。”

他说完,原以为男人会勃然大怒,而后继续追问自己的。

可老大夫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后文,他抬头看过去,坐在那里的男人没说话,低垂的眼眸使得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比起刚刚的失态,对于这个消息,他却是莫名的平静。

“无妨,”半晌,大夫听他这么说道,“那个……不重要。”

左右……戚钰已经很难受孕了,左右……他当初期盼这个孩子,是为了有一个与戚钰的联系,是为了补偿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

仿佛有了这个孩子,就能填补所有的伤痛,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反正已经有了齐昭,他想着,能不能生,为什么不能生……都没那么重要了。

齐文锦从屋里出来后,下人把陆白薇那边的事情也报给了他。

对于那个女人和孽种,齐文锦没有一丝在意,只是问:“夫人现在在哪?”

“已经跟少爷回院子里了。”

齐文锦当即抬脚往那边去了。

第62章 宴会他想了解她

齐昭这会儿正乖乖地站在母亲跟前。

孩子看上去还是平日里乖巧又无害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让戚钰心惊。

“我就是故意推的她,我不喜欢她,也不喜欢那个孩子。”

这也就罢了,戚钰还没做出反应,就听他继续说:“二皇子殿下也是这样说的,但凡不是一个母亲的,便不算兄弟姐妹。”

戚钰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只觉得呼吸不过来。

并非是齐昭超乎她想象的话语,更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二皇子。

他们现在是玩伴,年纪又小,没什么避讳,说这些话,彼此都没觉着不妥。

但若有一日,他们知道了彼此的身份……

戚钰抓过了一边的杯盏,手微微颤抖。

不行,她再次坚定下来,决不能让人知道了齐昭的身份,皇帝那边,能躲还是得躲,说不定……他就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娘……”齐昭终于发现了母亲的不对劲,只当是母亲真的生气了,声音都心虚了不少,“您别生气了,是我错了。”

戚钰瞥了他一眼。

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来教导孩子,怕他太过善良无法在世间行走,又怕他丢了戚家血脉里的那份纯良。

那是自己应该传递给他的东西。

“齐昭,凡事不能以你喜不喜,而是该不该。”她看着自己的孩子,“你推她之前,想的不应该是你讨厌她,而是她足不足以让你这么做。”

戚钰顿了顿:“那若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是二殿下那样的人,你要怎么做?”

齐昭愣了,他显然是被问住了,眼里因为这个问题闪过纠结。

“若是二殿下……”他自然是下不了手的。

还没回答完,外间忽得传来了脚步声,那声音离得很近,又响起得十分突然,倒不像是从外面来的,而是站在那里有一会儿了。

戚钰视线扫过去,就见齐文锦大步流星地踏了进来。

男人神色郁郁,一进来,就先一把将还在听训的齐昭抱起来。

“你也别说昭儿,”他俨然一副护着孩子的模样,“这是我的错。”

对于齐昭来说,他确实就是罪魁祸首,所以对父亲的怀抱脸上有几分抗拒。

齐文锦看向怀里孩子略带委屈的眼,忽得就心疼起来,他还要什么子嗣?有他们母子,就已经够了,他对着自己的儿子承诺:“以后不会有什么兄弟姐妹的,爹爹就只有你一个孩子。”

戚钰心微微一动,齐文锦说完后,又看向了她,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就像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戚钰神色未变。

“真的吗?”齐昭问他。

“真的。”

戚钰听他哄着齐昭。

孩子对父母总归是不记仇的,齐昭走的时候,面色已经好了许多。

戚钰揉捏着眉心不说话。

“以后,不要说那种话。”

齐文锦的声音传来时,她没反应过来,头稍稍仰着看过去,就见男人站在了她的身后,漆黑的眼里似是压抑着风暴,但语气还算温和。

“什么话?”戚钰自是不知他说的是哪句。

“什么如果他的兄弟是二皇子……那样的。”对于齐文锦来说,这每个字都像是牵动这胸口的那颗心脏,那因为不知名的恐慌,让从心口到牙根,都酸涩而颤抖着。

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了胡思乱想,他听不得一点这样的话,一点也不想把她与那个男人扯上任何关系。

戚钰也自知失言,她微微一叹:“我知道,这样与皇子相提并论,会落人口实,方才是我着急了。”

话刚说完,男人突然从身后抱了过来。

他是弯着腰的,脸就贴在戚钰的脸旁:“你什么时候处理那个女人?”这是他第一次问戚钰。

戚钰微怔,齐文锦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仿佛自己不是撞破了他不举的事情,而是扯下了他的遮羞布,让男人变得没了忌惮。

齐文锦又蹭了蹭她的脸,在戚钰开口之前继续说了下去:“你看昭儿都这么介意,再拖下去,对他也不好,是不是?”

说他薄情也好,恶毒也罢,他等不及了,只想让陆白薇快些消失。

然后只剩他们三个人过日子。

他握住了戚钰的手。

“或者……让我来。”

戚钰微微阖眸没有说话。

指靠着爱就是这样的,她想着,爱你的时候,可以捧你到天上,不爱你的时候,便弃之如敝。

她是没打算放过陆白薇,但与哥哥的死有关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

戚钰推辞了进宫的消息,是先传给王林的。

王林神情微微凝重。

其实皇上的心情早就是肉眼可见地糟糕了,甚至更甚于上次。

也是,上次还能说是夫妻同房,无可避免。但这次还是齐夫人亲自找去的齐大人。

皇上这坛醋怕是……

他进了里面,李瓒正在批奏折,男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偏生就能让人品出一股阴沉来。

王林拿过一边的墨来研磨。

“她没来?”

皇帝冷不防突然出声。

王林赶紧挤出笑容来:“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想来……大概夫人也是吓到了。”

李瓒冷笑出声。

“吓到了?她是胆子更大了。”

不许她留齐文锦过夜,她就自己跑到齐文锦房里。还真是阳奉阴违的好手。

“你说朕像不像是在棒打鸳鸯?”

王林被他语气里的戾气吓得立刻放下了墨条就跪了下来:“皇上……”

李瓒闭上眼,慢慢将那不知名的怒气都压下去。他对这个女人,是不是太过于仁慈了,才会让她把自己的话这般不当回事。

可是……

他总是忍不住地想很多。

他想着自己从文字里了解的那个人,想着她那晚疯狂中的恨意,想到她救朔儿时的奋不顾身,想到每次见面时,她躲避的眼神。

她明明总是低头垂眸,却又像是独坐高台之上。孤立无援,也拒绝着任何人的插足,让李瓒忍不住去靠近。

他想了解她。

习惯性的心软,仿若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抚平他的暴怒。

“太监与平日里与对食的宫女,”李瓒突然开口问,“都是怎么做的?”

王林迅速反应了一下:“回皇上,这……我们都是阉人,大部分的对食,其实也就是在宫里找个伴,不那么孤单。不过,也有一些……”他生怕触到皇上的霉头,又不得不说,“是有些旁的手段。”

呵,李瓒冷笑。

他知道自己给齐文锦下的药,至少短期内肯定是无法人道的。

还真是小看他了,不管是杖刑,还是让他不能人道,他都能想办法勾引到戚钰。

李瓒的怒气,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转移了对象。

***

陈府的宴席是男女分席的。

虽是分席,又因为参杂了不纯的目的,并未完全隔开。

戚钰见着了不少士家姑娘,但因为这个诰命夫人的身份,她带着齐秋心一到,还是马上就被众人奉到了上位。

“齐夫人今日能赏脸来,我可真是高兴得不知怎么好。”

说话的是陈正的夫人,她是陈正的继室,听说比陈正要大上几岁,但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却完全显不出年纪。

“陈夫人言重了。”戚钰也不敢托大,客客气气地与她说了几句。

席间无论是戚钰,还是一同来的秋心,都被大家好一通奉承,但好在今日的重心明显是那位炙手可热的小苏将军,是以众人也没在她身上耽搁太久。

戚钰得了空闲后,往齐文锦的方向看了一眼,也见着了他旁边的陈正。

陈正与齐文锦差不多的年岁,长得也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要不当初也不至于让本是守寡的陈夫人一见倾心。

戚钰对他不陌生。

“齐夫人,”陈夫人的声音适时传来,“你与齐大人都是青州人,之前应该也见过我们家大人吧?”

戚钰点头:“是见过。家兄与陈大人也是旧识,家中宴会之时,陈大人便来做过客。”

“哦,对对对。”陈夫人像是才想起来还有这层关系,“看我这记性,大人还与我说过,齐夫人的哥哥,可是芝兰玉树之人。”

她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多说,好在正这时今日的主角可算是来了,一声“苏将军到”,众人的注意力也顺势就转了过去。

戚钰也是听过这位小将军很多遍了,今日第一次见着人。

苏绍很年轻,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久经沙场之人才能有的肃杀,却又有春风得意的张扬,配着眉间的一抹正气,看着当真是少年人的无畏无惧。

男男女女的视线都这么聚焦在那一个人的身上,他也坦荡得很。

可不是坦荡,他应该对这样的视线再熟悉不过了。他是苏丞相的老来得子,自小就是全家宠着长大的,李瓒登基后,帝后对这个小弟也格外关照。

原本该是未经风雨的少爷的,却十六岁开始随军,十八岁就已经挂帅,势不可挡,仿若天生的战神一般。

“让诸位久等了。”并非什么粗犷的声音,反而清亮得很,却中气十足。

“苏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能赏脸来,下官就已经是不胜荣幸了。”陈正作为东家亲自招待的人。

到苏绍落座,戚钰便收回了目光。

女眷们的心思都已经活络起来了,还有仍旧偷偷往那边看的。戚钰看了一眼秋心。

对方倒是内敛得多,并没有往那边看。

她与齐文锦这个不怎么吭声的妹妹交集不多,对她也没什么特殊的感情。

苏家确实是一门好亲事,能不能成,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酒过三巡时,苏绍端着酒过来敬陈夫人。

众人都起身相迎,戚钰因为与陈夫人邻座,这会儿离苏绍也是极近的。

男人身上没有富家子弟惯有的香囊味道,只清清爽爽的。

苏绍也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多停留视线,只是与陈夫人打趣了句:“表姐,您跟我走的时候比,可真是一点也没变。”

这话把陈夫人逗笑了:“从小到大就你嘴最甜。分明是变老了。”

第63章 偷情回答我

陈夫人招呼完,又给他介绍旁人。

先介绍的是一位辈分大的夫人,接近着就到戚钰了:“这位是皇上亲封的郑国夫人,她的夫君你刚刚应该也见过了,户部尚书齐大人。”

戚钰觉着苏绍应该是听过自己的,因为男人原本还平静礼貌、守着距离的目光,在听到陈夫人的介绍后,蓦然就多了几分认真与打量。

可能是因为没有恶意,那打量也没什么压迫感,并不让人生厌。

苏绍也没隐瞒,坦荡地就开了口:“听娘娘说起过夫人。”

原来是苏蓉提过,这倒是不稀奇了,戚钰淡笑回应:“承蒙娘娘厚爱,我也久闻苏将军大名。”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但相较于旁人,已经算是交谈多的了。那边一直注意着这边动向的齐文锦不自觉拧了拧眉。

饭后,男女才正式分席,女眷们都往府里的花园去了,院子里备好了点心,众人一落座,便有丫鬟来上茶。

戚钰也在凝神听着大家的交谈。

讨论的重点自然还是那位小苏将军。

“大楚怕是几百年也出不了这么个人物。”

“也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嫁进去。”

对于陈夫人这位表姐,大家自然是在她面前极尽美言地夸赞。

戚钰话不多,以往她还需要小心用词融入进去,如今有了诰命夫人的身份,倒不需要如此费力,也不会有人觉得失礼。

皇帝的这个身份给的……

想到李瓒,戚钰的思绪就有些飘散起来,这么说起来,他是早就认出了自己,还给自己封了诰命吗?

她细细琢磨着那个人的心思,冷不防却突然听得一声脆响。

声音是从跟前发出的,那盛粥的碗就在自己跟前被倾斜着洒落下来。

戚钰反应过来时,就急忙起身后退了,却还是有些晚,水红色的衣裳上留下了不少燕窝的痕迹。

燕窝是刚端上来的,还冒着热气,陈夫人方才还说自己一早就已经在让人准备了,这会儿属于戚钰的这碗,大部分都洒在了桌上,剩下的都是落在了她的衣物上,好在天还没完全暖和起来,衣物尚且厚实,才没有觉着太烫。

“嫂子!”一边一直跟着的秋心赶紧去看她。

众人都有一瞬间的凝滞,陈夫人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也赶紧过来查看:“哎哟,齐夫人,您没事吧?”

甚至不管不顾地就用手去为她拍赃物。

戚钰赶紧止住了她:“不打紧的夫人,别把您的手脏了。”

“脏了我的手有什么,坏了齐夫人您的心情,我才真是罪过大了。”

说完,还狠狠瞪了那丫鬟一眼,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

“蠢东西!是怎么做事的?”

丫鬟马上跪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夫人!是奴婢该死!”

戚钰也不好阻止她教训下人,只能开口安抚:“我确实不打紧的。”

“哎哟,”原本好好的一场宴会,出了这么大的岔子,陈夫人暗恨,却又不好当场发作,“真是对不住了,这样吧,我带夫人去里面换件衣裳。”

戚钰原本是想说自己就先回去的,但也知晓自己今日若是这样走了,只怕陈夫人只会是以为把自己得罪了,下不了台了,戚钰看了一眼抖得像筛糠似的丫鬟,还是点头应允了:“如此,就有劳了,只是客人们都在这里,少不得夫人在这里招待,让下人带我去就是了。”

最后是秋心与陈府的下人带的戚钰去厢房换衣。

“夫人,这些都是没人穿过的新衣,您看看有没有合您意的?”

下人准备了好几套衣裳,看得出来都是上等的布料,陈夫人对她倒是不可谓不用心。

戚钰随意挑了一件。

“那就请夫人去里间换吧。”下人又看向秋心,“齐姑娘,要不您就在这里等着吧。”

这其实是一个与嫂子套近乎的机会,但是两人交集不多,秋心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等戚钰也点头让她在这里等上片刻,她便立刻点头:“那嫂子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换个衣服能有什么……事……

等看见坐在那边的人时,戚钰呼吸一滞,事情大了。

身后的房门已经被关上了,而明明是一同进来的下人,顷刻之间却已经不知所踪。

房间比从外面看要大得多,李瓒就坐在那边的罗汉床上,好整以暇地往这边看着,仿若自己此刻就是落入陷阱的猎物。

“见夫人一面,可真是不容易。”男人悠悠开口。

戚钰没有回答,她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念头。

如今一看,方才那丫鬟定然是故意的,那陈夫人呢?是知晓的吗?

隔着距离,李瓒也像是对她的想法一清二楚:“陈夫人并不知道,朕想要安排什么,不用经任何人的手。”

戚钰暗自松了口气,又想起他在自己府上的耳目,顿时沉默不语。

李瓒盯着那紧贴着门上的人,说来也奇怪,只要一看到这个人,那积攒了诸多的怨气、怒气,都会莫名地消散不见。

他语气缓和了不少:“过来。”

那边的人没动,看着害怕得似鹌鹑似的一动不动,偏生在做着最胆大的事情。

如此这般僵持一会儿后,李瓒眸色沉了沉:“夫人是打算抗旨吗?”

那边的人低垂着眉眼看不清表情,但语气平

稳得没有起伏:“臣妇已是罪该万死之身。”

李瓒要被她气笑了,已是罪该万死之身,所以敢继续自称臣妇,敢不跪了,也敢抗旨。

好!好样的,笃定了他不会把她怎么样是吧?

李瓒站了起来:“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敢不听我的,去找齐文锦?”他一边说,一边往戚钰那边走,她不来,就只能自己过去了。

戚钰没回他,只是听着脚步一步步迈向自己。

“朕还挺好奇的,他都不能人道了,要怎么取悦你?”

男人正好停在了自己跟前。

这句传来,戚钰愣了愣,她有些意外,因为她之前一直以为是那绝嗣药的作用。如今知道了竟然是李瓒的手笔,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就撞进了李瓒似笑非笑的模样里。

但那几分笑意在对上戚钰的眼睛后,又很快隐去了,李瓒想起了王林说的“其他手段”,冷笑出声:“已经知道了?看来确实试过了。”

话里的妒意宛若是抓到了通/奸的妻子一般。

“皇上,齐文锦是我的夫君。”言下之意,他们便是行房事,也是人之常情。

“夫人强迫我的时候,可没说你还有夫君。”

“那也是……”他先强迫的……

戚钰说不出口了。

他若是气愤到恨不得对自己除之后快就算了,但怎么能做出这种受害者的模样。

抛开李瓒的身份来说,对于这事,戚钰原本是毫不心虚的,但也不敢真的据理力争,是以话说到这里,便咬住唇停住了。

男人盯着她轻咬的唇,喉结微微滚动,怒气习惯性地被抚平,只剩如何也平息不了的嫉妒与……欲望。

“也是什么?”他追问时,又靠近了两步。

他上次靠这么近的时候,两人还没互相坦诚,自己是靠下跪躲过去了来着。但是这次,戚钰却抬头直直地看着他。

“皇上上次说,得拿诚意与皇上交换。”

“嗯?”

“皇上想要什么?”反正都是罪该万死的人了,戚钰想着,“莫非皇上是念念不忘?还想要像那晚一样,做一条贱……”

“放肆!”李瓒一把狠狠抓住她的手腕,粗声制止。

本能的羞耻感让他这么做了,但心底某个角落,却隐秘地兴奋起来。

他在兴奋什么?

戚钰只觉得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格外灼热。

“嫂子!”秋心突然在外响起的声音,让戚钰一个激灵。

“你好了吗?”秋心小心地问道,“哥哥差人来问了。”

与她只有一门之隔的戚钰心跳一滞,根本不敢出声。

许是见没人回应,秋心又往这边走了两步:“嫂子?”

那声音宛若近在耳边了,李瓒看着女人紧张的模样,心里多少舒坦了一些,弯腰凑到了她的耳边。

“夫人既然喜欢刺激的,是不是这样偷情,也喜欢?”

若是这样暴露,戚钰心想着,自己的所有计划大概都是毁于一旦了。她服了输,拽住男人的衣袖,微微用力。

李瓒视线往下,盯住了那只手,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可那不起眼的力道,似乎已经传来了千言万语。

他眼眸又暗了几分。

下一刻,戚钰就听屏风后边传来声响:“齐姑娘,这边就要结束了。”

“啊?”没听到嫂子的声音,秋心有一瞬间的疑虑,但也没多想,还是应下了,“那好的。”

脚步声又慢慢离开了门前。

“皇上,妾身不能再耽搁了。”

李瓒没有立刻动:“你还记得那晚,你说过什么吗?”

戚钰有些发懵,姑且不论那些都是诛九族的歹话,问题是她也确实记不起来了。

李瓒看她神情,就知道她这是忘了。

男人轻轻闭眼嗅了嗅,其实气味也没有特别相似,大概,李瓒记不清了,他所有感官的记忆,如今都已经被替代了。

“你说……我的身体,谁也不许碰。别人不行,我自己也不行。”

其实并没有这么温和,彼时的戚钰隔着手帕,握住他的脆弱。

“这样也能兴奋?现在把你扔出去,对着什么,都是可以的吧?”

她用着清冷的声线,说着那般下流的话,李瓒控制不了身体的热意,只能下意识反驳。

“不是的……”

“不是什么?”女人嘲弄地笑了,“如果不是,那就控制好,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碰,”她甚至玩弄般戳了戳,“你自己也不行。”

可此刻的戚钰完全不记得了。

她那日确实也有些过了,说的话都是临时脱口而出,说完了也忘完了,如今被李瓒这么提起,只觉得脸上发烫。

“我不记得有这种事,”她咬咬牙,“便是有,可能也是我当时昏了头。”

不知道是哪个词取悦了男人,李瓒的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夫人忘得一干二净,倒是把我害苦了。”他放柔了声音,低声诱哄,“既然这样,夫人便回我一句,今晚,我能不能自己弄出来?”

便是戚钰,脑子也像是烧着了,思绪变得滚烫。她当然没觉得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不仅没有与别人欢好,连自己都没弄过。

李瓒现在明显只是在调情戏弄自己,说不定方才的话都是故意编造的。

可她不知道,李瓒是真的做到了,也忍耐到了极限,他莫名地遵从着这句话,像是在完成某个挑战似的,除了在梦里的欢好中达到顶峰。

只可惜如今别说奖励,某人看起来忘得彻底。

“回答我,你就可以走了。”

第64章 自己解决(已修)已修后半部分……

面前的人没有那日的狼狈,哪怕是说着这样荒唐而不符身份的话,那张沉稳的脸上目光沉寂,只有对视久了,才能窥探出里面的灼热,而如此帝王的威严让他看上去依旧是一个引导与支配者。

戚钰甚至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他没了这份新鲜感,开始翻起了旧账,自己怕是要坐实了这“罪该万死之身”。

不能再纠缠下去,她抿了抿唇,到底是开了口:“可以。”

“嗯?”

面对不怎么满意的李瓒,戚钰视线微微往下,层层衣物之下,自然是看不到什么的,也或许是错觉,男人身子微微动了,衣物的褶皱也跟着变化了些。

“今天晚上,皇上可以动它。”

***

戚钰终于被放去更衣了。

屏风后确实站着领她进来的两个丫鬟,此刻俱是低垂着头,神色木然,显然作为李瓒的人,她们十分懂得怎么忘记自己听到与看到的事情。

戚钰的视线不经意地往屏风那边扫了扫,她还能隐隐看到李瓒的身影,靠在那边很老实地没有过来,也没有言语。

她面上冷静地等着侍女将自己的衣物穿戴好,但其实心里已经是有些着急了。

所以最后的外衫一穿上,她就马上抬步走了出去。

李瓒还堵在门边的位置处。

“皇上,请容妾身告退。”

男人不答,反而是往她这边走了两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先出现在了戚钰低垂的视线之中,勾住了她的衣带,轻轻一扯。

戚钰握紧了手,忍着没有动作。

好在李瓒又重新系上:“慌慌张张的,都是松的。”

平和但又威严的语气,听上去倒是有几分像稍稍严厉的兄长。

“夫人说得其实没错,”他继续开口,“那日,是我有错在先。以为夫人非良家女子,甚至有意轻薄……”

他动作有片刻的停顿:“所以不会再有这种事情

了。”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太过于稀奇了,戚钰还没来得及生出异样,就又听他说。

“下次,我自然是要等到夫人心甘情愿的。”

***

出了房门,戚钰看到的就是已经有几分着急了的齐秋心。

终于见着戚钰出来了,她才松了口气:“嫂子,哥哥差人来问两次了。”

“都是在府中,又不会丢了,他也急得不是。”戚钰说着,脸上看不到一丝异样。

“哥哥也是在意嫂子。”秋心想了有一会儿,也就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戚钰又想起李瓒方才说的,要让自己心甘情愿他贵为皇帝,多的是办法来达成这所谓的“心甘情愿”。

戚钰其实没那么在意贞洁,但她害怕惹祸上身,走向一条自己完全未知的道路。

走出内院后,她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齐文锦。男人已经迎上来了,眉心里是她都能感知到的烦躁。

“有被烫伤吗?”

明显是已经听了那边的事情了。

“没有……”说到这里,戚钰也想起来了,那碗粥撒下来的时候,确实只是温热的。

手被齐文锦握住了,冰凉的手让他皱了皱眉,但在看到不远处男人的身影时,还是姑且放下了担心。

“苏将军。”

他是对着戚钰身后喊的,戚钰听了后也转头看过去,确实见着了从刚刚自己来时的方向走过来的苏绍。

他一直在自己身后吗?戚钰脑子里一闪而过了这样念头,但并没有深究。

男人微微颔首回应:“齐尚书。”

说话时视线落在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上,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齐尚书与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让苏将军看笑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苏绍眼中的意味深长,齐文锦握得更用力了一些,“我娘子体弱,我是宝贝了些。”

苏绍移开了视线。

他想起自己刚刚无意中看到的,与这个女人一前一后出来的,可不就是当今圣上。齐夫人甚至换了一身装扮。

皇上驾临,没有惊动任何人,却独独见了齐夫人?

“那苏将军,您请继续,就恕我失陪了。”

“无妨。”

听了这话,戚钰方才抬眸,迎着苏绍打量的视线微微一行礼,才跟着齐文锦离开。

来的时候是戚钰与齐秋心一辆马车地,所以这会儿秋心也是跟在戚钰后边的,齐文锦却突然一转身开口:“秋心,你去后边那个马车。”

戚钰跟着转过身,她在秋心眼里看到了一丝犹豫,但也很快就如她平日里的性格那般,点头应下。

齐文锦的心情明显不太好,上了马车便用着阴沉的目光盯着自己。每次只要一这样,就少不了盘问了,戚钰心想着。

果然,下一刻,齐文锦的声音便传过来了:“这衣裳,是陈夫人为你找的吗?”

“嗯。”

“你出来之前见到苏绍了吗?”

那话里已经没了方才的尊敬,反而透出藏也藏不住的敌意。戚钰看了过去:“我怎么会见到他?”

“你们不是一个方向出来的吗?”

“那条路又不是只通往一个地方。”戚钰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人。

“他去敬酒的时候,都跟你说了什么?怎么就偏偏只对你说那么多话?”

“那只是因为皇后娘娘对他提起过我而已。”

“而已……而已!”齐文锦看着像是在暴怒的边缘,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掉,“而已什么?你看他眼睛都黏在你身上了,那分明就是对你有非分之想。”

他气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可面前的戚钰却连表情都没变化一下:“大人,你冷静一点。你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再看看你现在又像是什么样子?”

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让齐文锦确实是冷静了些,但也只是看起来。他知道自己不对劲,比以往更沉不住气、更敏感多疑、更草木皆兵,就像是已经有了“自己握不住她”的预感。

该死的,不管是那个方尚,还是苏绍,或者是其他人,所有粘在戚钰身上的目光,他恨不得都能撕扯开。

齐文锦的胸口仿若是有一头猛兽在横冲直撞,心在酸涩中膨胀。

“我与苏将军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因为皇后提起过我,陈夫人介绍我时,他便多问候了两句。至于宴会结束之后,便再没见过面了。我言尽于此,大人若还存疑虑,便去查就是了。”

她眉宇间已经露出不耐烦了,这堵住了齐文锦后边所有的话。

阿钰已经对自己够不喜了,他不能再惹她心烦。

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握着戚钰的手,试图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也试图从她那里汲取到一些在意来支撑自己。

他得想办法,想办法离开京城,只要离开了京城,他的阿钰就无法摆脱他的。

***

李瓒已经在温泉泡了有一会儿了。

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表情,男人禁闭着眼,露出水面的精装胸膛上,暗红的两点凸起已经悄悄挺立了不知多久,或许是因为独独它没有得到温泉的滋润。

但事实上,此刻藏在温泉里的部位,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从回了宫后,身体好像就没有安分过,始终处在隐隐亢奋的状态中,即使他已经努力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奏折上。

可是不行,女人那句“你可以自己弄”就像是打开了情/欲的开关,身体知道了即将要经历什么,隐秘地躁动起来。

之所以忍到了现在,是因为前边还有一句“今天晚上”。

他有足够的耐力是不是?严格地遵循了这句话。

而现在,忍耐到了极限。

李瓒的手终于动了,原本搭在温泉池边的手放进了水里,久不得抚慰的地方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回应,水面因为他的动作泛起阵阵涟漪。

忍耐过后得到的快感,是没有经历过的脑子难以想象的翻江倒海,李瓒甚至不得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稳住那一刻骤然上腾起的欲望。

他对戚钰没有隐瞒,毫不掩饰地展露出自己的兴趣,毫不在意地把弱点交给了她。

弱点?他是皇帝,皇帝是没有弱点的。

即使以旁观的角度来看,自己是“低贱”的那个,但有信心掌握着绝对主动权的男人,其实对这游戏里所谓的“上”“下”倒没那么在意。

他放任自己沉溺在这被允许的快感里,喘息随着水的涟漪越来越快,男人身子微微往下滑了滑,直至温水淹没胸口,被冷落的凸起也得到了水的温柔抚慰。

结束后,李瓒平息了呼吸,从温池里起身。

“更衣。”

带着慵懒的声音响起,马上有小太监来替他更衣。

李瓒身边的人也都伺候他久了,自然是知道遵循他的习惯,尽量避免着触碰他的身体,尤其是关键部位。

但视线还是不可避免地扫到了。

即使是已经发泄过一次了,那里似乎还没有彻底偃旗息鼓,巨大的本钱让大家只敢看一眼就马上撇开了目光。

李瓒穿得很简单,连里衣都没穿,只披着一件外袍,便去了龙床上。

那里放着戚钰今日换过的衣物,李瓒坐去床上。

“今夜不用守夜,都出去吧。”男人的声音还带着不正常的哑。

“是。”

宫人们都退下了。

李瓒屈起一只腿,外袍随着他的动作遮挡不住裸/露的腿的风光。他随手一解,就全部敞开了来。

一次,自然是不够的。

他伸手拿过放在一边的衣物,很柔软的面料,李瓒想着它贴身在女人身上的模样,几乎是不用任何抚慰,本就未得到完全满足的身体,就已经重新亢奋起来。

被欲望主宰的男人抛去了最后一丝顾虑,将小衣放在了鼻尖来嗅。属于女人的气息其实很淡很淡,却熏得他整个脑子都变得晕沉起来,不知不觉,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他在脑海中勾勒出戚钰的脸来,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她动情的时候,眼神也是那么冷淡疏离的吗?

李瓒又回忆起当夜的细节来,已经开

始模糊的记忆,因为替换上了戚钰的脸,又变得清晰起来。

他还记得女人为了泄愤,给予了疼痛后又接着轻抚。

疼痛与委屈在这样的抚慰中演变成了其他。

周而复始。

李瓒手又将旁边另一件属于女人的衣物一扯,覆盖到腿上。被她气息包围的念想,让躁动在升温。

可是不够……还不够!

男人目光幽暗,仿若闪着野兽的光,一个翻转将衣物压在了身下,就像那晚自己一直想做的那样。

戚钰,让我忍耐到了这个地步……野兽真的出笼的那天,你也得承受得住才行。

***

隔日就下了场大雨。

戚钰和齐文锦都歇下了,自从挑明了他身体的问题后,男人也不再避着她了,连喝药,都是当着面的。

“大夫说,这个病,修养一段时间便无碍了,”齐文锦将药一饮而尽,才慢慢开口,“还说……”

话到这里就停了,只用着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戚钰。

戚钰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找来的大夫,看起来还有几分本事,总不会是还看出了他被下了药、以后不会再有子嗣的事情了吧?

“还说什么?”她问。

然而齐文锦却只是只是轻笑一声走了过来。

“没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伺候戚钰的下人了然地让开了位置,换他握住了女人泡在木盆里的脚。

“我上疏了罢官的奏疏。”

戚钰看他,男人却只是低眉继续说着:“等皇上准奏,我们便回去青州吧。”

回去吗……

戚钰微微恍惚的那一会儿,齐文锦已经给她擦净了脚,他自己起身坐到了床边,将戚钰已经擦干的脚放在自己腿上不松开。

“大人做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想到罢官?母亲也不会同意吧?”

“我的事,咱俩商议便可。”女人的脚不大,他两只手便整个包裹在了掌心中,屋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隐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却反而莫名地让人心安。“你是怎么想的?”

她怎么想?有齐昭这么个事在这,戚钰自然也希望离开京城得好。

可是她想着那日在陈府时李瓒的神情,便觉着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朝政上的事情我也不懂,”她思索了片刻,“就全听大人的,大人去哪,我去哪就是了。”

这话明显地取悦了齐文锦,男人眼里都是笑意:“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匣来,打开了,里面是一条小巧精致的黄金脚链。

戚钰几乎是瞬间就皱了皱眉,下意识想把脚收回来,却被齐文锦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握住。

他像是感受不到戚钰的抗拒,将那金链小心地戴了上去。

金链在纤细的脚脖处显得稍稍有一分大,细软地搭在白皙的皮肤上,齐文锦眸色一黯,手指轻轻抚了上去。

“你不要多想,”他哑声开口,“我就是觉得好看,很适合你,没有想锁你的意思,这哪能锁得住你?”

他不是没在心里念想过,可实在是舍不得。

回青州吧,回青州就好了。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可以给她更多的自由。

***

后半夜的时候,戚钰在睡梦中听到了外面隐隐有喧闹之声。

睡在旁边的人也动了动,戚钰刚睁开眼,他就看了过来。

“你睡吧,我去看看怎么了。”

雨声听着比她睡的时候更大了,齐昭在宫里,这府里没什么是戚钰迫不及待要在意的,所以她略一点头,眼睛就又闭上了。

还有一半睡意的人,少了几分平日里生人勿近的冷漠。齐文锦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他与戚钰的心情其实差得不多,这个府里,他最在意的人就好好睡在这里,就没什么是能让他着急的了。

男人起身,还替戚钰压了压被他带得漏风的被角,这才不紧不慢地披了件外衫出去。

门一打开,哗啦啦的雨声就传了进来。

“大人!”

门外被挡住的丫鬟浑身早已经湿透了,一见齐文锦就像是见了救星似的,迫不及待地上前叫道。

那狼狈的模样,齐文锦还是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陆白薇身旁的丫鬟——舒月。

“什么事?”

他的冷漠让舒月哭泣的动作都停了一瞬,但慌乱让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大人,求您救救陆姨娘吧!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流了好多血,大人,您去看看她吧!”

她们是真的慌了神,事关子嗣,连戚钰院中的人刚刚也不敢实打实地拦。

可在一众人的紧张中,齐文锦却显得格外冷静:“流血了,就去找大夫,我去就能治病吗?”

“大人……”舒月没想到齐文锦会无情至此,不可置信地跪着往前两步,“那可是您的孩子!”

齐文锦冷嗤一声:“是吗?”

别说那不是他的孩子,就算是,又怎么样呢?

齐文锦不是什么好人,他与戚钰走到今天,最该恨的,就是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他留着给戚钰出气,让她自己处置,可戚钰始终留着她,留着这个人,来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那些过去是怎么的不堪回首。

“还愣着干嘛?”男人眸中冷光微显,“不去找大夫?”

直到舒月冒着大雨又往回跑了,齐文锦才开口:“府中有大夫在吗?”

“有李大夫……”下人的回答,在齐文锦的目光中慢慢消了下去,“就一个李大夫,好像晚间还说家里有事,回去了。”

“这么大的雨,把门守好。”

吩咐了最后一句,齐文锦才进去了屋里。下人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就今天吧,把这个麻烦解决了。他心想着。

第65章 真相(已修)少爷不是你的亲生孩子……

戚钰已经重新睡着了,齐文锦就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睡颜看。

阿钰,别怪我插手,那是她欠你的,欠我们孩子的。

怎么能不恨呢?恨她,也恨着……自己。

他没有去掀被子,就这么在戚钰的身边躺下。

而陆白薇的院中,这会儿却是另一番光景。

陆白薇躺在床上,疼痛让她的头发整个都被汗湿了,但怎么都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肚子里就像是有一把刀在搅动,她能感觉到身下在不断地流血,就像是在带走她的孩子,也是在带走她最后的希望。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说胎已经稳住了吗?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

“都是戚钰!都是那个贱人!肯定是她害的我!她就是怕我生下了孩子!”

“贱人!贱人!”

“我不会放过她的!”

她在疼痛中撕扯着咒骂,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些,那声音别说本院,隔着老远在雨声的掩盖下都能听到。但这会儿也没人去提醒她这些话不能说了。

丫鬟们婆子们着急地进进出出,不断有人在问:“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直到看到舒月回来,一群人可算是松了口气,再看到她是一个人时,又变了脸色:“大人呢?大夫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舒月抹了抹糊住了眼睛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东西,摇头哽咽道:“不行,大人……大人他不愿意来,大夫也找不到!”

屋里的人突然停止了痛苦的哀嚎,而是扬高了声音问:“是舒月回来了吗?大人呢?大人也来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舒月纠结了片刻后,还是进去了,屋里惨烈的状况,让她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陆姨娘,你再坚持坚持,大夫马上就来了。”

陆白薇没有看到齐文锦。

她还想骂,但是这次,她发现自己连骂的力气都没了。

她以为自己是了解齐文锦的,他薄情,又多情。在这个时候,她以为

至少在这种时候,齐文锦终归会留着一丝心软在的。

他怎么能……怎么能!

陆白薇最后一丝力气也在流失。

她像是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以为的“你胜一局,我也能扳回来一局”的争宠夺爱,没什么风水轮流转了。

齐文锦他……是真的栽了。

陆白薇蓦然心如死灰。

她眼中毫无生志的死寂吓坏了众人。

“陆姨娘!”舒月跪到了她的床边,“您再坚持坚持!洪良去找大夫了,大夫很快就来了!”

听到洪良这个名字,陆白薇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在里。

她突然想起洪良每次看向自己时,藏着深情的目光。若那爱意,是出自齐文锦,该有多好,明明在很久之前,锦哥哥也是用那样的目光看过自己的。

都是戚钰,都是从她出现以后,一切都变了。

房门正这时突然被砰地一声踢开了,身上还淌着雨水的洪良闯进众人的视线中,这会儿已经没人去在意合不合规矩了,舒月一看是他,就着急地问:“大夫呢?”

洪良没有说话,只是去看床上的女人。

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女人,从来鲜活的眼睛里却黯淡无光,心疼与慌张一同攥紧了洪良的心,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往前两步:“别放弃,大夫就要来了,你再坚持坚持。”

但其实他是知道的,没有大夫,府里没有大夫,府外也出不去。

他们是成心的。

陆白薇好像也明白了,她厌倦地闭上了眼睛。

“姨娘!”舒月哀声叫着。

洪良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是他没用,他的孩子,他喜欢的人如今都命悬一线,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攥紧了床上人的被褥,疼痛让他的脑子几乎不能思考了,有一个念头却格外清晰。

他得救她,一定得救她,他不能就这样看着她去死。

“舒月,”洪良沉声开口,“看好姨娘。”

舒月一愣,就见男人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霍然起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她叫了一声,却没能得到回答。

洪良又进了雨里,不用去找大夫了,也不用想着出府,都没用的!他知道,他得找到能解决问题的源头。

男人步履很快,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直奔着戚钰院里的方向去了。

今夜守夜的是秋容,出了这么一档事,大家都没了睡意,还有人在小声地议论嘀咕:“陆姨娘不会真的有事吧?”

“那她也是自作自受。”

“多行不义必自毙。”

洪良就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秋容立刻起身:“干什么的?”

站在雨里的男人眼神如鬼魅一般:“我要见夫人。”

“夫人已经睡下了。”秋容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先前是因为兹事体大,她们不敢擅作主张,如今齐文锦的态度已经这么明确了,她自然不会再去打扰了。

“我要见夫人!”洪良又重申了一遍。

被他那双眼睛盯着的时候,秋容莫名地不安,就好像这个人很快就要干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正想着,就又听洪良改口。

“那我要见大人。”

秋容皱眉:“大人自然也是睡下了。”

洪良不再多言了,作势就要往里冲,众人赶紧去拦:“干什么啊你?”

“我要见他们!”

正这样闹成一窝粥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打开了。

出来的是齐文锦。

洪良在雨中看着男人的身影。

都是命,他心想着,这都是命。他给过机会了,他原本是相见戚钰的,原本是想跟戚钰谈判的。

但出来的是齐文锦。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白薇那边不能再等了,他没有别的选择。

“大人,我有话想对你说,是关于少爷的。”

***

齐文锦也没睡着,他方才一直和衣躺在戚钰身边,倒不是因为担心陆白薇睡不着,而是因为激动于关于未来的设想。

没有陆白薇,没有其他任何乱七八糟的人,就只有他们。

在青州,他可以随意戚钰折腾,给她最大限度的自由。

左右……她都逃不出自己身边了。

之所以愿意听洪良讲话,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因为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当初是被戚钰救的,又被戚钰当间隙送去接近陆白薇,连陆白薇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他的。

齐文锦倒是想听听,他准备说什么。

“大人,少爷不是你的亲生孩子。”

这一句炸在齐文锦的耳边,比天上正响起的巨雷还要响。

呆愣过后,可能是因为觉得太过于不着边际,齐文锦反而被气笑了:“你为了救她,连这种谎都敢撒?”

洪良咚的一声就跪去了地上。

“大人,小的确实是想救陆姨娘。但夫人对小的有救命之恩,若非属实,小的怎敢拿此事污蔑夫人?少爷确实并非大人的亲生骨肉,而是夫人在回府之前……”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扼住了喉咙。

“闭嘴!”

齐文锦已经动怒了,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喉间还能听到野兽般的低吼。

凶狠的眼神就像是要杀了自己。

他也确实那样做了,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洪良并不怀疑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可是他动怒了,从刚刚的丝毫不在意,到现在的动怒,那自己就有机会。

洪良挣扎着继续说了下去:“夫人……回府之前,我跟过她一段时间,我能肯定,那时候……”

扣在自己颈间的手又用力了几分,洪良几乎已经触摸到死亡的边界了,但他还是撑着,把最后的话说完:“你想知道孩子是谁的,就救她。”

齐文锦是真的想杀了他。

那是久违的浓重杀意,冲得他理智全无,只剩下最后的想法。

杀了他!把这个胡言乱语的人杀了!他怎么敢的?怎么敢这么污蔑阿钰?怎么敢搬弄昭儿的是非?怎么敢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

他吃过无数次亏了,就是因为有这些挑拨离间的人在,他和阿钰才会走到今天这步。

不能信!这些胡言乱语,一个字也不能信!

齐文锦是这么跟自己说的,事实上,他也不敢信。齐昭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可能?若他真的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