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两个孩子终于有他们自己的房间。
之前一直想搬家后也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的宁时夏,也没再闹着要跟他们一起睡了。
洗完澡,根本不用人催,就爬上了自己的小床,开心地表示以后都要自己睡。
他们夫妻俩也终于有了些私人空间。
宁绍明洗完澡回到房间,赵如月就把整理好的账本给他看。
宁绍明看到账本上的利润也很高兴:“果然做生意比给人打工赚到的钱更多。”
坏处是要自负盈亏,但是也更自由,还能陪伴家人。
这让宁绍明更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他看完账本,赵如月把账本收起来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
接着跟他说起夏天新菜品的事:“听说夏天汤粉不太好卖,等天更热一点,我们要不要把汤粉停掉?”
天气太热,炒粉生意平日里可能也会有点影响。
好在目前镇上只有他们家卖,算是他们家店的特色之一。
集日和学生放假、返校的时候肯定是好卖的,所以影响不大。
热狗面包也是,这两个短期内不会有变动。
可他们两个精力有限,厨房更是几乎全靠宁绍明一个人顶着。
增加夏天应季的新品,他们忙不过来,肯定要酌情减少旧品。
热狗面包和炒米粉不能动,就只能动煮米粉了。
宁绍明认真思考之后说:“停掉不太好,跟镇上的店一样,把煮粉的量减掉一半或者三分之二,换成凉拌粉或者别的。”
赵如月问:“你还会做别的吧?我们做些跟镇上其他店不一样的东西比较好。
镇上的凉拌粉好吃是好吃,但做法几乎都一个样,味道也是大差不差。”
大概做法其实很多人都会,就是花生油混猪油熬熟,加入鲜米粉中。
再加上酱油、白糖、花生米。唯一的区别就是最后加入的酸卤子。
酸卤子是每家店各自做的,味道会有细微的差别,做得不好的话,会很难吃。
但是镇上能站稳脚跟的店,做的酸卤子味道都不差。
以上是最基础版本的本地凉拌米粉,没有肉,也没有配菜。
优点是价格便宜,只要四毛钱一份。
升级版的五毛钱,可以加一勺肉末炒豆角的浇头。
还想再加肉或者菜,就要再另外花钱加了。
不过那是以前的价格,今年煮米粉涨价了。
凉拌粉估计也要涨一点。
“本地的凉拌米粉也做吧,不好卖再减少或者撤掉都行,我以前跟北方的同事学过凉面和凉皮的做法,可以各做一点让客人选,哪个卖得好,就向哪个倾斜,只是……”
“只是什么?”
“那样需要频繁调整菜单,我们的菜单就得总是换,每一样东西对应的编号也要换,我们就得在这上面花更多时间去记住,是不是增加了工作量还有点麻烦?客人也有可能懵圈。”
宁绍明的话,让赵如月想起自己上辈子见过的凉皮摊子。
那些凉皮摊子里,牌子上写的是某某凉皮,但是摊子上卖的不只是凉皮。
也有凉面、米粉可以选,还能双拼、三拼。
有些分得细致的摊子上,凉面甚至还粉细面和粗面,还有什么碱水面?
反正她分不太出来,只觉得都很好吃。
赵如月一想起来就把这个想法跟宁绍明说了:“这样卖的话,我们的菜单就不用总是改变了,只需要记住客人要单一的一种还是双拼、三拼。”
“这个主意好,除了面可以选,我们还可以多准备几种米粉让客人选。
别说双拼、三拼,客人想每种要一点都行。
你明天去进货多进一些面粉和干米粉、干米线,凑够一辆小皮卡的量。
我联系好之前给我们拉钢筋来的司机兄弟了,他说要是能装满一车,到县城直接联系他去接。
他可以开车带着你各个店去拿货,省得你去了县城还要坐公交车到处跑。”
赵如月也觉得这样很省心,高兴地说道:“那我明天可得多买点,把车子塞满,幸好昨天客人不多,要不然家里剩下的存货,可不够明天用了。”
宁绍明说:“其实干米线已经不够了,没想到镇上的人最喜欢的竟然是炒米线。”
这还挺出乎宁绍明意料,他一直觉得镇上的人更喜欢新鲜现做的鲜米粉。
“也许是我们这里的鲜米粉比较厚不如细细的米线入味?”
他们买的干米线是粤省专门用来炒的米线很细。
炒着容易入味,既好炒熟又有点韧劲,不容易断,吃着也不会软趴趴的,口感非常好。
以前本地人不知道这种米线是专门用来炒着吃比较合适。
买回来几乎都是煮着吃,以为跟干米粉一样,结果掌握不好火候,就容易煮过头。
煮好要么一夹就断,要么就煮得米线全溶到汤里了,夹都夹不起来。
后来买的人就渐渐少了,他们去进货的时候,价格非常低。
他们觉得这么便宜,自己真是赚到了。
老板估计也觉得他们买那么多自己的积压货,是遇上不懂的冤大头了。
招待他们的时候脸差点没笑烂。
宁绍明有些遗憾地说:“我听酒店里桂省来的同事说,他们那里有比较薄比较细的鲜米粉,每次听他们形容都把周围一圈人馋得不行,可惜地域性太强,出不了省,要不我们还能买点来试试。”
说到桂省,赵如月第一时间想到螺蛳粉和老友粉。
可这两样离开本地,不是本地人做也不一定对味。
而且现在这两种粉也不如以后有名,他们这里的本地人不一定愿意尝试,想想还是算了。
两个人商量好夏季要新增的菜品。
又商量着增加了明天要采购的食材数量才各自睡去。
赵如月第二天早晨跟前两天一样,起得很早。
她帮着宁绍明把开门前要准备的东西准好。
又忙完早上客人吃早饭的高峰期。
等到店里没什么人,才背着包带上钱,去客运站坐公交车去县城。
到了县城,她直接在县城的汽车客运总站下车。
在这里不管是买电话卡,还是找公用电话都比别的地方方便很多。
价格也跟别的地方没差别。
赵如月先去买了电话卡,然后直接在卖电话卡的小卖部打电话。
她联系好司机,就坐在小卖部里等司机开车过来。
刚好现在小卖部也不忙,只有一个老板娘百无聊赖地看店,有人来能跟她聊天她很高兴,聊天的兴致很浓。
两人就这么聊起来了。
小卖部的老板娘听说赵如月是榕溪镇的人。
一脸惊喜地说:“榕旺屯是你们榕溪镇的一个村屯吧?”
一个县城的人知道这个不奇怪,赵如月点头说:“对,榕旺屯离镇上很近,从榕旺屯走到我们镇上的集市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没想到那么近!我老家的村子离我们镇上走路都要一个小时,以前还小的时候,跟大人去赶集,走得腿都发颤,幸好现在我嫁到县城,家里条件不错,也有摩托车开回去了,要不我都不想回娘家。”
小卖部老板娘回忆了好一会儿小时候。
说爽了才把话题转回来:“你是娘家在榕溪镇还是婆家?”
赵如月说:“我娘家和婆家都在镇上。”
“那挺好,嫁得近不容易受欺负,我以前可羡慕镇上的小孩了,不过可惜了,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你当初愿意想嫁到县城,肯定也能找个好的嫁。”
听到这话,赵如月只是笑笑,没接茬。
嫁人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
有可能会嫁得好,也有可能很差。
假设起来没有任何意义,没有必要去美化自己没选择的路。
不过小卖部老板娘想说的也不是这个。
她也只是这么一说。
现在谈性起来了,没得到回答,也依然能自己继续说下去:
“你们榕溪镇美女是真多,我今天一天之内遇到的两个全都是美女,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我刚刚提起的榕旺屯。”
“那可真是太巧了。”
“是啊,”她兴奋地继续说,“那个榕旺屯的美女,年纪跟你差不多,皮肤跟你一样白,只是脸色没你那么红润健康,看起来有些胆小畏缩,没你大方爽利。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男人打才变成那样的。
我看到她脸上有些青紫,问她又说不是,我跟她也不熟,就没继续问。
她嘴边有一颗小痣,往常老人说女人长这种痣不好,那是馋痣,女人长了这种事就是天生嘴馋,可那痣长在她脸上是真好看!
对了,她的头发也跟你的一样,有点微卷,不过她的头发有点发黄,没你的头发黑,乍一看,跟个小洋妞似的。
我以为她头发烫染过,还问她在哪里做的头发,结果她说是自然卷,你这头发不会也是自然卷吧?”
赵如月也有点惊讶:“太巧了,我的头发还真的也是自然卷。”
小卖部老板娘一拍大腿,用夸张的语调大声说:
“哎呀!那可确实是太巧了,可惜那个美女着急跟着她老公去大城市打工,我没来记得问她的名字,要不然还能跟你说说,没准你们还真认识呢,保不齐是姐妹都有可能。”
以前老一辈粮食少,生的孩子又多,送走孩子这种事不算什么稀奇事。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送得远远的,有人就直接送给亲戚,两家也不会断绝来往。
赵如月笑了笑说:“还真不可能,我爸妈没送走过孩子。”
赵如月说完,回忆起小卖部老板娘那些话,不由陷入了沉思。
她总觉得小卖部老板娘形容的那个人,有种熟悉感。
很像一个她认识的人——住在宁家老宅对面的赵鸿利的老婆冬兰。
可她前几天还听到赵鸿利的大嫂抱怨,冬兰她娘家妈又生病了。
冬兰跟以前一样,回娘家照顾了几天,又把孩子托付给赵鸿利的大嫂帮忙带。
而赵鸿利依然成天在家里喝得醉醺醺。
之前那么多人跟着黄文发去鹏城,赵鸿利的大哥也劝他跟着去找点事干。
然而不管怎么劝,赵鸿利仍旧是烂泥扶不上墙。
后来他大哥甚至上手打了,赵鸿利也不愿意去,最后赵鸿利他大哥只能作罢。
也没听说他近期遇上什么可以改变思想的大事,真能在段时间内改了性子,带冬兰去打工?
可小卖部老板娘的描述,真的太像冬兰了。
两人正说着,赵如月突然听到一声喇叭响。
抬头一看,是司机开着车到了。
第72章
赵如月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姐,我还得去进货,先忙去了,有空再来找你唠嗑。”
小卖部老板娘说得正高兴,她觉得自己跟这个美女挺聊得来的,虽然她们甚至没互通姓名。
她被打断了还感觉有点遗憾,可也不能耽误别人的事。
只能应道:“诶诶,好好好,你有空一定要再来找我聊天啊!
这是我用自己家房子开的店,会一直开着,不会倒闭的,我就在这里看店,你什么时候来都能见到我。”
赵如月也‘好好好’地点头应下。
但是她这次要拉一车货回去屯着,下次什么时候来县城,她也不知道,更别说再来这家店。
下一次估计遥遥无期,这老板娘估计都不一定还记得她。
上了车,赵如月跟司机寒暄几句,司机就开车了。
车子缓缓往客运站出口驶去。
然而县城客运站的出入口比较小,只能容纳比较小的车子进出会车。
要是有长途大客车进出,另一个方向的车子就要在旁边停下,等大客车开走,才能过。
他们出来的时候很不凑巧,正好有一个大客车从外面进来。
他们这些从里面出去的车子数量又多,只能全都往旁边靠一靠。
司机把车子靠在一个下乡的小巴车旁边。
赵如月百无聊赖地做看看又看看,没想到竟然在那辆下乡小巴车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赵鸿利的妻子——冬兰。
微黄微卷的头发,嘴边有一颗痣,皮肤很白,跟小卖部老板娘描述的一样,确实是她。
只是她脸色苍白,衬得她脸上的青紫特别明显。
赵如月本以为她有可能是被迫或者被骗走的。
可是当她转过脸来,看向远处,赵如月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很明显的、略显羞涩的笑意。
看起来并不是被迫,那么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还是被人骗了?
她身边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赵鸿利。
而她坐在下乡的客车上,并不是前往大城市的客车。
那辆车的车头上贴着的字,写的最终站点,也是本市的一个乡镇,那个乡镇离榕溪镇特别远,可并不是外地大城市。
看来冬兰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小卖部老板娘的好奇心。
更让赵如月差异的是,冬兰身边还跟着她的小女儿赵思葵。
不过她的大女儿赵思莲没在。
这不禁让赵如月猜测,难道她跟赵鸿利私下离婚了?
赵鸿利那种思想传统、大男子主义又爱面子的男人会愿意离婚?
两人各自抚养一个孩子?
看向远处的冬兰收回视线,注意到坐在小皮卡上的赵如月。
她神色变得慌张起来,同时眼中带上祈求。
赵如月无法判断她是想求自己救她,还是求自己当做看不到,回去别跟人说。
赵如月想了想,从包里拿出笔和写进货单的本子。
翻到空白页,写下几个字:你遇到了骗子?
冬兰摇头,她也想找纸笔,可她没带。
正着急该怎么办,忽然看到对面的赵如月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又在起雾的车窗上划了一下。
冬兰急忙也往面前的玻璃上哈气。
哈一口气写一个字:这、是、我、新、丈、夫、我、跟、他、领、证、了、赵、没、有、领。
看到这里赵如月明白了,这事自己没有管的立场。
即使她是赵鸿利的同族堂姐,也管不了这个。
赵如月心里十分震惊,她今天才知道,赵鸿利跟冬兰两人连两个孩子都生了,竟然没领证。
也许他们两个算那什么事实婚姻?
可冬兰却又跟现在这个男人领证了。
现在他们两个人在法律上是夫妻。
这种事赵如月没见过,也不太懂。
遇上这种情况,事实婚姻还算数吗?
冬兰这样到底算是谁的妻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赵如月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句:我今天什么也没看到。
车上的司机趁着等待的功夫,下车买烟了。
他再上来的时候,前面大客车已经开进客运站。
那辆下乡的小巴车已经开走,被他们这辆车堵在后面的车子正在按喇叭。
司机连刚买的烟都没来得及拆开,把烟往口袋里一塞,急忙启动车子开走。
赵如月买好东西回到家,跟宁绍明还有司机一起,把东西卸进家里被当做仓库用的小房间。
宁绍明归置好货,给司机结了钱。
本来还想留司机吃晚饭,但司机家里有事,看起来并不是客气推辞,宁绍明就没又继续劝。
他抓紧时间迅速做了一份炒米粉,给司机打包带上,司机提着炒米粉就匆匆离开了。
这时候店里没客人,也还没到孩子们放学的时间。
店里只有赵如月和宁绍明两个人。
赵如月担心晚上吃不下饭,就没吃米粉,而是端着一碗羊杂汤慢慢地喝着。
宁绍明在她身边坐下,跟赵如月说今天店里的生意还不错:“今天是最后一天送煎蛋,客人还比昨天多了。”
赵如月懊恼道:“早知道我该动作快点,早点赶回来帮你。”
宁绍明说了让她意外的事:“大嫂路过店门口,看我太忙进来帮忙干了半天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无缘无故的,大嫂竟然会来帮忙。”赵如月说着,还真往窗外看了一眼。
这会儿是下午,太阳已经渐渐偏西了,显然,今天太阳并没有从西边升起。
而王海燕也不是无缘无故好心来帮忙。
宁绍明也很无奈:“我大哥昨天晚上打电话回来,说明天早上到家。”
“不是说他在那边干得挺好?怎么突然就要回来?”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大嫂说我大哥在电话里没细说,好像不太愿意说,她想让我等我大哥回来,跟他好好聊聊,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春也一起回来吗?”
“我大哥说也带着小春一起回。”
赵如月道:“那等他们回来再问问吧,小春跟你感情好,就算大哥不说,你也可以私下问问小春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都猜不到宁绍贤再那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只能暂时把这个话题中止,转而聊别的事。
聊着聊着,赵如月就跟宁绍明说起了自己在县城客运站遇到冬兰的事。
宁绍明第一反应是紧张地劝她:“你可别掺和这事。
人家两口子的事,别说你只是同族的堂姐,就算是亲堂姐也管不了,没得到时候给自己惹一身腥。
赵鸿利那个人不喝酒的时候看着貌似是挺好,可酒品见人品,你要把这事告诉他,他当面可能不会表现出什么,心里没准回怨你为什么不当场帮他把老婆带回来。”
赵如月说:“我明白,我肯定不会管他的事,毕竟我又不是他亲姐,这事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虽然赵如月决定了不会说,但她也免不了比以前对赵鸿利家的消息更关注了些。
然而冬兰走了好几天,赵鸿利依然每天喝酒喝得醉醺醺。
老婆那么多天没回家,他竟然一点也不着急。
别人问起来,他倒是还有脸指责冬兰不负责。
说冬兰不像样,当老婆、当孩子妈都不合格。
怨冬兰总爱往娘家跑,还说等她回来,非得收拾她一顿。
也就是现在不是那么忙,又对赵鸿利家关注多了点。
赵如月才知道,冬兰之前回过一次家。
时间就是赵如月在客运站遇到她的前两天。
只是之前赵如月忙着店里的生意,又忙着搬家的事。
没时间回老宅那边跟邻居唠嗑,才不知道这件事。
估计冬兰就是那时候被赵鸿利打了。
赵鸿利到家的事,赵如月这次也是在集上遇到赵鸿利的大嫂带着冬兰的大女儿买肉,听赵鸿利大嫂说的。
他大嫂说:“冬兰之前回来,说她妈病得太重,要见见两个外孙女,就回来想带两个女儿一起去她娘家一趟,探望她们外婆。
可赵鸿利那缺德玩意儿死活不愿意,让她带孩子回去。
你知道他说什么不?他竟然说冬兰和两个孩子都走了,家里家务活就没人干了。
你说说,哪个当爸爸的当成他这样?
家里的活竟然让一个八岁一个三岁的孩子来干!
冬兰求了半天,他也不松口。
就是死活不许她带孩子回娘家。
冬兰晚上想趁他睡着了,悄悄把孩子带走,可惜被他发现了,他就把冬兰打了一顿!
幸好我们听到动静赶过去了!
你不知道,他打人那架势,好想冬兰不是他老婆而是杀了他全家的仇人一样!
我还以为他以前喝醉了神志不清,打人才那么没有分寸,谁知道他没醉酒打人也往死里打!
后来冬兰又求他,说只带小的回去,好歹让老人临终前见到一个。
他觉得小的在家干不了什么活,还要人照顾,这才同意了。”
赵如月听完久久不能平静,她有点庆幸,自己没跟赵鸿利说在县城见到冬兰的事。
甚至在心里的隐蔽之处,有个想法:幸好冬兰是离开了,而不是被打死了。
附近的村子里,有人到处说自己老婆跟人跑了。
结果他老婆是被那个人自己埋了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赵鸿利那个样子,冬兰如果不跑,万一真被打死,或者打得身体器官受损、甚至残疾怎么办?
第73章
赵如月数着日子,想看看赵鸿利到底什么时候,才发现他没老婆了。
这日子数着数着。
宁绍贤和宁时春回来了。
他们回来后,宁绍贤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家就躲着不愿意见人。
宁绍明去找他好几次,也见不到人。
只好去问大侄子。
可宁时春也说自己不知道:“三叔,我要是真知道什么,肯定不会不告诉你。
说实话,我自己也很懵,我爸突然就非要回来,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我当时怎么劝也劝不了,我在酒店干得好好的,是真不想回来,我一个月挣……”
他顿了一下,左右看看,确认没人仍然压低了声音才继续说:“我跟文发叔他们一起在后厨干活,一个月能挣一千快钱!
三叔我没跟我妈说我一个月能挣那么多,只说还是学徒,在师傅手底下打杂、学手艺一个月工资只有五百。
要再学几个月才能转正。
一个月一千块钱啊!这么多钱,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而且经理和厨师长都夸我干得好,夸过好几次!我真喜欢那个酒店。”
宁时春心里真的非常郁闷:“我爸那么着急回来,我都没来得及正经递交辞职申请,也没来得及跟领导们解释,就这么着急忙慌地走了。
以后要是还能遇见他们,我都没脸跟他们打招呼。
还有……我的工资压一个月,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到了。”
宁绍明实在问不出来什么,只好作罢。
回家之前安慰宁时春:“你别担心,酒店那边制度挺完善的,你给酒店打个电话,说明一下自己情况,再跟那边说你爸情况不太对劲,酒店不会不会太计较,那一个月的工资现在压着,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也会给你,只是可能会被扣一点。”
他的安慰有点效果。
宁时春总算没有再苦着脸,一副想哭的样子:“被扣一点就被扣一点吧,总比一份不给要好多了。
我等会儿就去小卖部打电话。”
“家里不是有电话,在家里打不就好了?”宁绍明问。
家里的电话,因为是装在大哥大嫂的房间里。
为了避嫌,宁绍明用得比较少。
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是不会进去打电话的,以前都是跟赵如月一起进去。
他们分家又搬到新家后,他用得更少了。
可宁时春是大哥大嫂的儿子,不存在这种问题。
这一问,宁时春又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我爸进去后就不开门,我妈现在想进去睡觉,或者拿换洗的衣服都进不去。
她每天放在房间门口的饭菜,我爸倒是一顿不落地背着人悄悄吃光了。”
宁绍明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外人不见就算了,怎么对儿子老婆也这样?
他现在是真要看不起这个大哥了。
“那就别管他,去小卖部打电话吧,要是不让人知道,就去县城再打。”
宁绍明从老宅无功而返。
王海燕最开始的几天,还会来店里帮帮忙,顺便想叫宁绍明在多去几次,多劝劝他大哥。
宁绍明本来不想管,后来他爸来了,也让他再去几次。
他爸给他带孩子很用心,对两个孩子也好,宁绍明不能不给他爸面子。
只好又去,可不管去几次,依然没用。
他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宁绍贤还说了一些酸话。
大意就是让宁绍明别得意,别以为开了一家小破店,当了老板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一个乡镇小店而已,嚣张什么!
他是哥哥,还轮不到一个弟弟来管诸如此类的话。
宁绍贤说那些话的时候,宁达当时也在场,后来就再也没叫宁绍明去了。
他自己也没再管这不知好歹的大儿子。
直到十来天过去,对门赵鸿利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距离冬兰带小女儿回娘家已经过去二十几天,快一个月了,竟然还没回家。
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事。
家里还有孩子,冬兰不会为了照顾亲妈就忽略孩子那么久。
她每次去只回去几天,最多一个星期就会回家,照顾一下孩子,收拾收拾家里。
毕竟赵鸿利的大嫂也有她自己的孩子要照顾,有她自己家的事要忙,她不能一直让大嫂帮忙照顾孩子。
而赵鸿利在冬兰母亲生病、病重时都没去探望过一次。
这次终于舍得放下他的酒杯,去一趟冬兰的娘家找她。
只是赵鸿利去的这一趟,是竖着走去,横着被抬回来的。
赵鸿利看起来浑身的青紫伤痕,眼睛都被打出了两个还眼圈,但说话依然中气十足。
他一回来就嚷嚷着、咒骂着:“贼娘养的!那个老虔婆竟然让一个女儿嫁两家!真特么不是东西,怪不得死得早!活该她早死!”
一个劲地叫嚣着要找人去榕旺屯找冬兰娘家人的麻烦。
可见人家貌似还不如他打冬兰打得厉害,才让他还有精力这么大喊大叫。
赵鸿利叫嚷的声音,让关门关窗正躲在房间里埋头吃饭的宁绍贤都听到了。
一直待在家里自闭的宁绍贤,一听到那些话。
又听见王海燕在家里跟儿子嘀咕着说住对门的赵鸿利出了事,好像是老婆跟人跑了。
为了不错过热闹,宁绍贤终于愿意出门了。
王海燕本来都跑到门口看热闹了。
她一转身,发现宁绍贤也跑了出来,这下连热闹也顾不上看了。
急忙转身回屋,把房间的门窗全锁上。
锁门的钥匙也藏了起来,势必不让宁绍贤再缩回房间里当缩头乌龟。
赵如月得到消息跑来看的时候,赵鸿利他大哥得到别人的报信,也从地里赶回来了。
一见到赵鸿利被打成这样,他大哥顿时气红了眼:“做出那样的事,他们竟然还敢打你!我找他们算账去!”
他立刻挨家挨户地去找同族的兄弟。
回来后,又去找平时跟他家处得比较好的邻居家的男人。
请他们一起去帮自己弟弟找回场子。
如果是赵鸿利自己去情人,别人不一定乐意帮忙。
毕竟他酒品是真的很烂,人品也不太行。
又爱自己窝在家里喝酒,不常经营人际关系,只爱跟自己的几个酒友熟络来往。
平时跟邻里和同族打交道比较多的,是他大哥。
他大哥平时在外面比他会做人,大多数人都是给他大哥面子。
宁绍贤也是被请去的人之一。
赵鸿利他大哥问到他的时候,宁绍贤一脸兴奋地表示一定会去帮忙。
赵如月见状很庆幸自己全家人搬到新家去了。
要不他肯定也要叫宁绍明一起去。
老婆跑了这种事情,跟之前她大姐夫家堂弟买回来的媳妇家人找来还不一样。
那种事,明显是人口拐卖,涉嫌犯罪的,邻居们都不想沾上。
可老婆跟人跑了这种事,男人太会共情。
在这种事上还尤其团结,根本不会去深究她到底为什么会跑。
只会说不管受到什么委屈,她跑了,她就不是个好女人。
要是宁绍明不愿意去,或者去了不愿意出力,肯定会被所有去的男人指责。
所以这事她们家最好一点也别沾上。
好在赵鸿利他大哥没想起来要去找宁绍明。
只是赵如月的亲哥和几个亲堂兄弟都被叫到了。
他们不知道内情,全都群情激奋地跟着一起去。
赵如月也不能这时候上去拦着,只好也跟着一起去。
到了地方,好歹能趁着人多混乱,把自己的娘家兄弟们拉到后面。
不让他们傻呵呵地冲在前面。
一起去的人里,男人女人都有。
男人是主力,女人则是防着对方那边派女人和老太太出来耍赖。
到时候男人不好出手,要是哪个男人不小心打到了女人,能被对面揪着这一点不放,到处传他们那地方的男人打女人,这种时候就得派女人上。
赵如月混在里面不算突兀。
一行人到了冬兰娘家附近,赵如月假装扭到了脚,直喊疼。
她哥哥和堂兄弟们看她疼得那么厉害,都担心地围到她身边。
然后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要不要先送她去医院,以及要派谁送去。
渐渐地,他们就落到了最后面,连最前面的对话都听不太清了。
只知道对面请了榕旺屯上了年纪,辈分比较高的老人,还有在本地有些声望的人来。
赵如月见自家人没冲在前面,稍稍放心了些。
说道:“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转头回去,我们在这里看看情况再说?他们好像吵起来了,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一个比较灵活的堂弟钻到前面听,然后又钻回来传话。
“对面的人嘴皮子真利索,他们在说结婚证的事呢。”
赵如月的大哥问:“什么结婚证?”
他一头雾水,不是要为了赵鸿利老婆跟人跑的事来讨个公道吗?
怎么说起结婚证了?
那个堂弟继续说道:“我听对面的人说,鸿利哥和冬兰嫂子没领证,不算夫妻。”
听到这话,赵如月她哥和其他堂兄弟们都沉默了。
半晌,有个堂哥憋出来一句话:“好像,没领证确实不是夫妻哈?”
赵如月没吭声,她猜她的兄弟们比她还要法盲。
八成根本不知道还有事实婚姻这个概念。
第74章
跟着来的一行人听到冬兰娘家人的辩解,一个个都懵了。
这些来的人里,有不少跟赵鸿利和冬兰一样,只办了喜酒,没领结婚证。
他们从来没听说过不领证就不算夫妻。
他们周边很多人也这样,从来没人想过这个问题。
个个都在心里打鼓,想着回去要不把结婚证给补上。
可不能跟赵鸿利似的,老婆跑了想找回来都名不正言不顺。
而冬兰娘家人咬死了这一点,不愿意承认赵鸿利是他们家女婿。
“赵鸿利跟我家冬兰没领证,那法律就不认他们是夫妻,你们要不服,就让赵鸿利上法院告我们去!”
上法院这种事,离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太远。
远得像是只会在电视离才会存在的东西。
村里有什么事,不涉及犯罪,几乎全是村里的干部调解。
冬兰的娘家人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敢这么说。
他们赌赵鸿利不敢去告他们。
被抬着跟来的赵鸿利心里确实有点发怵。
可他又觉得不服:“当初你们家收了我不少彩礼,有那么多人证,你们总不能耍赖吧!”
“不就一两千块钱嘛,”冬兰的一个哥哥吊儿郎当的说,“谁稀罕你那点臭钱,我们现在就还你!”
“我呸!现在说看不上,现在的一两千快钱,能跟以前的一两千块钱比?除了钱,还有三转一响呢!”
赵鸿利也不傻,他要求冬兰娘家人把钱按照现在的物价,把钱给他。
当初说亲时送的礼,也要求折成钱一起还。
赵鸿利那些话说得太快,他大哥想拦都反应不及。
气得很想也甩赵鸿利一耳光。
他们来的目的,本来是想帮他找回媳妇儿。
这傻缺,让人家激得忘了初衷,竟然拐到要钱上面去了!
要这点钱有什么用
一个成天爱喝酒,爱打媳妇儿的中年男人,拿这点钱还想冲洗你再娶一个?
赵鸿利他大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这个傻缺弟弟,恨不得时光倒流,提前把他的嘴巴封起来。
冬兰娘家人冷哼一声说:“不可能,最多还你两千,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两千?两千你打发叫花子呢?你们一女二嫁,第二次把她嫁出去,肯定没少要彩礼吧!”赵鸿利一听,激动起来,又抢话。
他大哥被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胀,恨不得直接把他给打晕。
他看赵鸿利激动到狰狞的脸色,心里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受他控制,干脆不再说话。
放任赵鸿利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最后不空手而归就行。
反正他这个当大哥的,该帮弟弟的事情都帮了,过后后悔也不能怨他。
冬兰的娘家人听到赵鸿利的话,像是被戳到了痛脚,开始蛮不讲理。
冬兰她那个传说中一直生病,甚至病重的母亲一只手掐着腰,一手指着赵鸿利的鼻子骂:
“我们要没要彩礼关你屁事!
冬兰没跟你领证,不是你老婆还给你生了两个娃,便宜你个瘪三了,我还没冲你要钱呢!
你还想管老娘我要钱?反了你了!
冬兰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十月怀胎,难产生下她,给了她一条命,她这辈子都欠我的,不是欠你赵鸿利的。
我乐意把她嫁给谁就嫁给谁,你管不着!
你要是有本事,自己生一个,你爱把你生的嫁给谁别人也管不着!
啧啧,我忘了,公鸡不会下蛋,你想生也生不出来!”
赵鸿利听到最后一句,以为冬兰她妈嘲讽自己生不出儿子,瞬间气疯了。
“你个老虔婆找死!”他怒吼一声,也不躺着装被打到起不来了。
疯了一样地冲过去,向着冬兰她妈挥拳。
“哎哟!”冬兰她妈没想到自己几个儿子都在场,自己还能被人打。
她猝不及防之下被赵鸿利狠狠打了一拳。
跌倒在地后,她立刻躺在地上边打滚边扯着嗓子喊:“打人啦!打人啦!要打死人啦!”
“你个鳖孙,敢打我妈!”冬兰的兄弟和堂兄弟们,立刻冲上来揪住赵鸿利就要打。
可他们似乎在村里人缘不太好。
榕旺屯明明是他们的主场,来的人竟然还不如赵鸿利这边的人多。
这边的人也冲过去,双方混打在一起,这边甚至还有小一半的人没能挤过去凑上热闹。
没挤过去的人里,就有位置最靠后的赵如月的哥哥和堂兄弟们。
这时,赵鸿利他大哥不知怎么,竟然也没冲在前面,也悄悄地绕到了后面来,跑到赵如月他们这边。
赵如月几人看到他悄悄跑到后面来,心里有点微妙。
前面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为他弟弟撑场子,冲在前面,他竟然溜到后面来了……
不过赵鸿利他大哥也溜回来,也不只是不想冲在前头。
他偷偷凑过来,小声对他们说:“兄弟几个现在帮不上前面的忙,能不能帮个别的忙?”
他们面面相觑,问道:“还有什么事?”
赵鸿利他大哥说:“我刚刚听了一耳朵,冬兰娘家前段时间买了不少好东西。
什么洗衣机、电视机、DVD机的一大堆!
我看他们买那些东西,用的钱八成是二嫁冬兰拿到的彩礼钱。
不管他们承不承认,我弟以前确实给过他们家彩礼,娶了冬兰,人既然找不到,他们也该给我弟弟一部分钱当补偿吧?
可冬兰她妈现在连钱也不想给,她不给我们就自己去拿!
趁着前面乱着,我们绕过去,从他们家后门悄悄进冬兰娘家房子里。”
这不就是偷东西?
赵如月想劝自己的兄弟们别去。
但是没等她开口,她哥已经说了:“这么做名不正言不顺,我们没法干啊……
万一人家报警,说我们偷东西怎么办?
要是你跟冬兰娘家商量好,他们答应用那些东西当做给鸿利的补偿,我们二话不说,绝对帮忙搬。
可这么跟贼似的偷摸去,真不行!”
赵鸿利他哥看着前面冬兰娘家人快顶不住了,混乱的情况即将结束,他等不及。
扔下一句:“扯那么多,不就是不想帮忙,你们不愿意帮就算了,我找别人去。”
他撂下话,转身就去找其他人。
没找到还真有人跟他一起去。
那几个人趁着冬兰娘家人没注意到后门的情况。
把他们家的冰箱、洗衣机、电视机、DVD机,还有一对大音箱给搬上了他们来时坐的其中一辆拖拉机上。
等冬兰娘家人终于注意到的时候,拖拉机已经启动,开出去二十几米远。
冬兰她妈哀嚎一声,嗷嗷喊着赶忙叫几个儿子去追。
可拖拉机加速开起来,速度也不慢。
两条腿的人哪能追得上四条腿的车?
这下被留在现场的,除了赵如月几个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谁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方向。
打架的也不打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个憨憨自以为小声,实际声音大得在场人都能听见他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还打吗?”
“打个屁!”冬兰她妈拍着大腿哭喊,“我要告到县城去,我一定要告到县城去!上法院告他赵鸿利一家子,让县城的法官大老爷们给我家做主!”
赵如月:“……”
“哥,我们也回去吧?”
她哥还记着她脚扭了,疼得很,走不了路,就到她面前蹲下:“走吧,我背着你回去。”
赵如月尴尬地拍了一下他肩膀:“哥,我没事,刚刚说脚扭了是担心你们冲在前面,骗你们的。”
他哥和堂兄弟们:“……”
但是他们转而又想了想,她确实也是为了他们好,就不介意了。
要不他们几个人里,也有那冲动的小年轻,没准就真冲上去了。
现在看来,冬兰娘家和赵鸿利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然是同族,但已经知道那家人是什么样,他们能不被搅和进去,还是别掺和比较好。
赵如月回去后,本来还想继续跟到老宅那边去看后续。
可路过自己家时,发现店里客人竟然不少,宁绍明忙得焦头烂额,见到她也没抱怨,还让她不用担心家里,想看就去看。
赵如月哪能让他继续自己一个人忙,进屋洗了手,赶紧到店里帮忙。
赵鸿利家的事闹到那个样子,大概率没那么快结束。
赵如月猜测,冬兰娘家能摇到的人少,不一定敢找到赵鸿利家去。
等到店里的客人少了,赵如月也没再去看。
倒是想起来,宁绍贤今天乐意出门了,跟宁绍明说起这事。
“你要不要回老宅看看?”
宁绍明有点想回去,又有点犹豫:“没准还会有客人来。”
“没事,我们今天准备的食材差不多快没了,有客人来我就跟客人说炒粉买完了,只有煮粉。”
煮粉赵如月还是会做的。
还有热狗面包,热狗面包的材料全都提前准备好,只需要组装,这个她也能做。
只是炒粉她练过好几次,每次炒的时候依旧会粘锅得厉害,除非放很多很多油。
可放太多油就太腻,也不划算,她干脆放弃了学这个,只在宁绍明临时有事不在的时候煮一煮米粉。
宁绍明清点过厨房里剩下的食材,确实不剩多少了。
就算后面不再有客人来,那些食材消耗不完,他们自家人也能吃完。
“那我去看看,这次可不能让他再缩回房间当缩头乌龟,不问清楚,我心里总感觉不踏实,跟身边摆着个定时炸。弹一样。”
宁绍明从厨房出来,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擦干净后,离开店里,快步往老宅的方向走去。
第75章
“你们没跟过去看真是可惜了!”
宁绍贤在自家厨房里,边吃饭边唾沫横飞地给家里人讲自己去帮忙的情形:
“我冲在最前面,十来个小伙子跟在我身后往前冲!
我第一个开打,揪着那边的一个鳖孙狠狠地揍。
本来正打得起劲,赵鸿利他哥跑过来,让我跟他去搬东西,我还没打过瘾,不想去。
可他说我去过大城市,见识广,他们那些一辈子在镇上打转的人,没见过多少世面,不知道什么东西值钱,非要我跟着去给他们掌掌眼才行。
我只好把那被我打个半死的鳖孙往旁边一扔,带着人一起冲进赵鸿利他老婆娘家的房子里。
指点他们捡着值钱的就往车上搬。
你们是没见着,其他跟着去的人傻得很,竟然………”
“大哥!”宁绍明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他的话。
来之前宁绍明听赵如月说过事情全过程。
跟他大哥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大哥吹牛真是不打草稿。
明明搬东西的人是悄摸从后门进的,他要是带头往前冲,赵鸿利他哥怎么可能特地去叫他。
事实上,他大哥没冲在前面,也没冲进冬兰娘家屋里搬东西。
只是在别人把东西搬出来的时候,站在拖拉机旁边帮忙搭了把手,把东西抬上拖拉机。
拖拉机启动后,他也爬上拖拉机,跟着一起提前溜回来了。
结果回来后,仗着家里人没跟着去看现场,估计也没注意到赵如月也跟着去了。
竟然把自己吹得那么劳苦功高。
不过,这种事难道真的值得用来吹嘘吗?
宁绍贤背对着门口,所以宁绍明进来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
听到他的声音,宁绍贤一顿,那激昂的讲述直接卡壳。
“你、你怎么来了?今天你店里没生意?”宁绍贤说到宁绍明家的店,语气里不免带着点酸味。
他回来那天,虽然不是包车回来,比宁绍明回来的时候晚了点,但也是上午到达镇上。
那个时候刚好遇上集日,又是上午这个时间段。
宁绍明店里正是客人很多都时候,宁绍贤也见到了,心里越发郁闷。
这也是他不想见宁绍明的原因之一。
“现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我媳妇儿在店里看着就行,我听说你愿意从房间里出来了,特地来看看。”
宁绍明直接拽着他坐下,然后自己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厨房门口的位置,坐在椅子上堵住门口。
摆出一副今天要是问不出来他们在鹏城发生的事,他就不走了的架势。
宁绍明对宁绍贤早就知道自己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他已经没什么期待了。
宁达也默不作声地悄悄站到厨房通向后院的后门前,防止他从后门跑。
宁绍明其实真的不想管他大哥的事,但是他大哥跟大侄子的工作都是他介绍的。
他得知道,他大哥有没有在鹏城带回来什么随时会爆。炸连累到自家的雷。
另外,大哥虽然不行,但大侄子是个好的。
叫大侄子帮忙干点什么,他从来都是一叫就乐呵呵地去干,没有一句抱怨。
从鹏城回来的这些日子,大侄子知道他店里一般早上比较忙。
几乎每天早上都去帮忙,一帮就是一上午。
过了中午饭点客人来吃东西的第二个高峰期,才去做他自己的事。
可以说这个大侄子除了嘴馋,没什么缺点。
其实宁绍明和赵如月都觉得,嘴馋也不算什么缺点只是以前家里穷,谁吃得多了,其他人那一份就少了,才容易引起矛盾。
现在家里条件没那么难过,只要吃东西不暴食,不影响身体,嘴馋真不是什么缺点。
宁绍明挺想拉大侄子一把,可大哥是大侄子亲爹。
他身上要是埋着雷,那雷一炸开,第一个被连累到的就是妻子儿女。
更严重一点,还会波及到自己这个当兄弟的。
宁绍贤知道他这三弟平时不爱生气,可一强硬起来,他跟老二捏在一起也打不过。
别看老二是体育老师,长得也挺高大的,实际参加工作后,养出了一身肥膘,只是看起来彪悍。
仗着是老师,吓唬吓唬学生还行,来真格的八成连他都打不过。
老三可是连大铁锅也能抡起来颠勺,一上午都不怎么累的人。
看老三好像是真生气的样子,宁绍贤心里也打怵。
只能摆起脸色,先指责别人,他没好气道:“看我干什么?我一个快四十岁的老菜帮子,有什么好看的!摆出这架势,我是犯罪了还是怎么的,要搞三堂会审啊?”
宁绍明不跟他掰扯这个,跟他掰扯容易陷入他的强盗逻辑里,根本掰扯不清楚。
他直截了当地说:“你必须得告诉我,你们在鹏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让你那么着急忙慌地跑回来,连小春也带回来了。
你们可都是我介绍去的,你这样我怎么跟经理交代?
人家那么信任我,结果我介绍去的人一声不吭跑了。
跑的还是跟我关系最近的大哥和侄子!
经理打电话来问我怎么回事,我一问三不知,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人家,面子全丢光了。
你的面子值钱,我的面子就能随便糟蹋吗?”
其实经理根本没打电话来给他,毕竟黄文发还在酒店,要问也是问黄文发比较方便。
不过这不耽误他狐假虎威,拿经理当借口,反正他大哥又没有经理的电话号码。
就算有,他这么溜回来,也不一定敢找经理验证真伪。
宁绍贤听到宁绍明的话,又看着家里人全都向着他的架势,心里明白,自己这回不说不行了。
他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还能发生了什么事,我跟人做生意,把这几个月的工资,还有小春存在我这里的工资全赔进去了。
还拉了几个工友一起投钱,全陪了,人家叫我还钱,我还不上,只能跑回来,就这件事。
我觉得丢脸所以回来后不想见人,也不想跟人说。
我不如你,有贵人相助,干什么都能挣钱。
你现在听完了,满意了吗!”
宁绍明听完心里没什么波动,他总觉得这不是事情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