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惶恐长此以往,连武惠妃也对他冷脸相待。
他的后宫已经逐渐失去了生机与活力,天幕这是想把他后宫最后的颜色都给他掐灭喽。
说了一万遍了,不喜欢杨贵妃,不喜欢杨贵妃。
杨贵妃是谁呢?不熟悉、不了解、不认识,不要再把他和杨贵妃捆绑在一起了。
李隆基胆战心惊,只盼望这次天幕不要再提起这不堪展望的未来了。
李隆基甚至坏心眼儿的想,不是在说张嘉贞和张说吗?这次的天幕不是围绕着这两个人展开的吗,快快快,快背刺他们呀!
这回弹幕如李隆基所愿,没有延伸发挥。
【我们先说张说和张嘉贞的第一个相似点,这两个人都适合引领文治的风气。他们的文学素养都挺不错的。】
【先说张嘉贞,他是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算是过五关站六将,最终站在了李隆基的面前。放在现代,那是重点班的重点学生,毕了业就是前途辉煌、光芒万丈的那种人。此外他的一手碑文写的非常好,他为定州恒岳庙写了一片碑文,光是润笔费,就收了几万钱,这篇碑文也是在当时人人传颂的名篇。他之所以能放心大胆的拿这几万钱,也是说明他自信自己的文章能值这个价格。】
[该说不说,张嘉贞是真的很自信。]
[像这样自信的人,应该很少精神内耗吧?]
[羡慕,张嘉贞把自信分我一点,我就要一点。]
[这么说张嘉贞很厉害耶,反正我进不去重点班,就是刀架我脖子上我也进不去。]
大殿内小声交谈的人不少。
“重点班的重点学生,那张尚书在后人的眼里想必很厉害了。”
“那篇定州恒岳庙的碑文我也曾诵读过,的确是我达不到的高度。”
“张尚书写文章还是有一手的。”
“莫说后人皆羡慕张尚书了,就是我看着,也羡慕。”
张嘉贞将天幕的夸夸尽收眼底,周围人小声交谈的言语也全数听到了耳朵中。
来了来了,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再一次来了。
张嘉贞喜欢这样的感觉。
这是一种让心灵都充实和饱胀的感觉,这是一种让他能感到身心愉悦的感觉。
宋璟将天幕所说如实记录下来。
他认可地点点头,是这样没错,张尚书的碑文确实写的极好。
张说只觉得刚刚对宋璟的叮嘱都错付了。
愁死人了,又开始点头了。
不仅宋璟愁人,天幕也十分愁人。
天幕又夸上张嘉贞了。
可是科举出身真的值得拿出来说吗?在座靠着正经途径升官的,哪个不是科举出身,哪个不是有几分本事的?
碑文写的好,也值得拿出来称道?
那仅仅是众多文体之中的一个文体啊,引领整个国家发展文治,难道不得是样样兼备,每一类都能拿出来说道说道的吗?
再者,就一个碑文,他怎么好意思收人家万钱的呀。
后人真的不要再被张嘉贞给蒙蔽了,可不是收的钱越多就代表越值钱的。
张嘉贞隔着过道,无声示意张说看自己:嘿!
张说知道他要炫耀天幕夸他一事,理都不理。
张嘉贞你最好不要太得意了,等等天幕就要背刺你。
若不是因为你和我有几分相像,天幕才不会说你,这是专门讲我张说的天幕。
【张嘉贞文采不错,那张说呢?张说就不能用“不错”两个字来形容了,张说的文采,那是极佳,在当时甚至达到了首屈一指的程度。】
天幕短短几句话,将张说的暴脾气给抚的服服帖帖的。
这回可以看张嘉贞了。
张说回视张嘉贞,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看啊,天幕说了,张说,首屈一指。
看啊看啊,睁大眼睛,看到了吧?
此时张说对于天幕把他和张嘉贞归于相似度极高的兄弟这件事,完全释怀了。
相似就相似嘛,兄弟就兄弟好了。
若是天幕采取的是这种对比的方法,来讲述他和张嘉贞的“兄弟”关系,那他还是很乐意接受的。
早说啊,若是早说,他也不至于看到张嘉贞那胡子拉碴的大脸,只觉得胃部不适。
把他张说和张嘉贞放在一起,完全不会拉低他自己的档次。
完全不会。
这只会让后人看到他张说是何等的优秀。
【关于张说是当时文坛宗师这方面,我们在讲上官昭容的时候也简单提到过。】
【他是少年天才,参加科举考试,策论是天下第一。放在现在是妥妥的文科状元。后人对他的总结性评价是:“前后三次为相,执掌文坛三十年,成为开元前期一代文坛宗师。”这样的评价对于一个文人来说,不可谓不高。武则天在位的时候,也十分欣赏他的才华。】
[666,张说原来这么牛逼。]
[我原来之以为他是仅仅是个粉头子。]
[哈哈哈哈原来他这么厉害啊。]
[和张嘉贞比起来,高下立见啊。]
[一个是尖子班的头等生,一个直接就是全国的文科状元,这没法比较。]
[张嘉贞拿九十九分,那是他能力只能拿九十九,张说拿一百分,那是试卷只有一百分。]
[一分之差,其实这里面的差距巨大。]
[被张说压一头的张嘉贞实惨。]
[是的,心眼子没张说多,就是单把能力拿出来,也没法和张说打啊。]
[张嘉贞:打不过打不过,溜了。]
张嘉贞圆目大张,愤愤想锤桌子,但念在陛下还在上座,最终选择把馒头般的拳头锤在大腿之上。
没有人注意到大殿中那沉闷的“邦邦”声。
这不是普通的“邦邦”声,这是夹杂着张嘉贞心酸愤怒的“邦邦”声。
后人在说什么瞎话呢?
什么叫“打不过打不过,溜了。”
他张嘉贞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吗?
他不是!
若不是陛下还在这里,今日他就要跟张说决一死战。
不许说他张嘉贞比不过张说!
不许。
他张嘉贞也是很厉害的,他迟早要把宰相的位置从张说的手里夺回来。
闪瞎那些后人的眼睛。
天幕才不管张嘉贞是不是马上要气死。
天幕继续说着张说在文坛上的成就。
【张说在当时的文坛厉害到哪种程度呢?是品评天下才子文章的地步。还记得上一个品评天下诗文的人吗?没错,上官婉儿。张说是在上官婉儿之后的另一个文坛宗师。】
[奇奇怪怪的梦幻联动?]
[所以当时张说整理上官婉儿诗集也是有原因的吧,换其他的人,可能还真没这个资历。]
[张说深藏不露啊,我看他被姚崇欺负成那样,还以为他是个软包子。]
[哈哈哈哈,包子,有点可爱啊。]
张嘉贞再一次在风中凌乱。
可爱……
难道这不是后人夸他的话吗?
分明在前不久,后人才说完他很可爱呢?
这短短的,甚至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后人的心就全变了吗?
千年之后的后人,已经这样容易变心了吗?
张嘉贞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睁睁看着“可爱”这个曾经冠在他脑袋上的词,被后人又扯走,戴到了他最讨厌的人头上。
哦不,这是他的小红花,不可以扯下来送给别人。
张嘉贞伸出尔康手,留下两行宽面泪。
【被张说点评过文章的有许多是我们熟悉的人,比如李峤、崔融、宋之问,张说评:良金美玉,无可挑剔。又比如张九龄,他评价:有如淡妆素裹,应时实用,但缺少润饰。还有王翰,他评价:像华美的玉器,灿烂珍贵,但多有瑕疵。若能去其所短,扬其所长,也是一时之秀。】
【如果说,李峤、崔融、宋之问这三个人大家相对来说没有这么熟悉,那么后面两个人,张九龄和王翰,想必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人了。】
[张说点评了那么多人的文章,但是其实我完全没背过张说的作品,茫然挠头。]
[张九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啊,我小时候背了那么多遍的诗。]
[九年义务教育的必备篇目,哪个中国人不会背啊?]
[一个张九龄把我炸出来了。]
[你要是说张说,我不熟悉,但是你要跟我说张九龄,那我就不困了。]
[开元盛世的最后一位名相,我落泪了。]
未来开元盛世最后的贤相张九龄,现在尚且只是一个中书舍人,他原本是一手执笔,一手拂袖,在纸上写着天幕说的话。
但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的身上。
他自己也被震惊了。
开元盛世的最后一位名相。
宰相?他张九龄,会官至宰相?
众人的眼光是千万般的羡慕,恨不得自己化身张九龄,以身替之。
百官掐胳膊拧大腿的,只恨自己的父母为何不给自己取名为张九龄。
这是被天幕认定的宰相啊,那就是按照历史轨迹,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面前这个小小的中书舍人张九龄,在几年、十几年后,会走到他们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还愣着干什么啊?现在不和张九龄打好关系,等到人家当宰相了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此时的张九龄在众人眼里犹如一个香饽饽。
每个人都想凑上去和张九龄贴贴。
饶是风度翩翩如张九龄,此时也被这场面给吓了一跳。
众人倒是没有干什么,他们甚至也没说话,但是那眼神像是具有实质性的动作一般,他已经能感受到自己被百官围住的火热氛围了。
张说暗暗咳嗽一声,摆出了文官之首的架子,环视了一圈。
众人的火热的心思这才渐渐歇下。
谁不知道张九龄和张公交好,张公培养张九龄的意思十分明显了,张公这是让他们收敛些呢。
张说心里并不介意张九龄为相这件事。
他老了,自然该有年轻的人上台。
姚崇的故事教会了他,人该服老,在高位呆太久容易迷失自己,像姚崇那般,迷失在恩宠之中,错误估计了他自己和陛下之间的关系,最终被批罢相。
况且子寿极具文人风骨,他和姚崇那满心算盘的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同子寿相处了那么久,他是怎样的人,他最是清楚了。
李隆基在看到“开元盛世最后一位名相”的时候,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这桥段他熟悉啊。
他是怎样知道姚崇是与他携手开创开元盛世之初局面的那个宰相呢?
是第一次出现的天幕,明晃晃把这个事实告诉了他。
事实也的确证明,姚崇的能力是突出的。
天幕没有驴他,天幕说姚崇能用,那姚崇就是能用。
现在,这熟悉感觉又来了。
张九龄也是宰相!
只是这开元盛世的最后一个名相,让他还是心有疑虑。
这究竟是夸他的意思,还是骂他的意思?
这开元盛世究竟是因何而结束的呢,是因为张九龄做的不好吗?
李隆基把张九龄的名字记了下来,然后往大殿内张望。
高力士当然明白李隆基想看什么,他想看张九龄。
于是高力士在李隆基身后开口:“陛下,张宰相后一排坐着的那位,就是张九龄。”
借着高力士的描述,李隆基找到了张九龄。
这一看不要紧,他荣辱不惊坐在那里的风度,着实把李隆基给惊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幕之言给他造成的心理作用,端看张九龄的姿态,李隆基便直觉他以后注定不凡。
这更让李隆基重视了几分。
他在纸上,张九龄的名字旁边,写下有待观察几个字。
自此,张九龄的名字进入到了李隆基的视线。
另一边。
要说张九龄不愧是宰相的预备役,更不愧是得了张说青眼,倾力提拔的人。
实在是沉稳至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文人态度在他身上展示地淋漓尽致。
他并没因为未来可能当上宰相这件事而喜不自胜,与这件事相比起来,他更在意那一闪而过的诗句。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好诗!
可是……诗是好诗,但这首诗他未曾写过啊?
张九龄皱了皱眉,感觉不属于自己的脑子要长出来了。
他仔仔细细回想了自己所作是诗,确信这句诗他没有写过。
张九龄对现在的自己还是有一个清晰的认知的,他自认为现在的自己,是写不出这样的诗句的。
但后人说了,这首诗他们从小便在背。
“义务教育的必备篇目……”
“必备篇目……”
他张九龄的诗,经千百年后,已经到了人人传诵的地步了吗?
张九龄坐在那里,总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此时的张九龄尚且不明白自己之后是走到了何种高度,也不知道这句诗是因何而作出。
这史册之上寥寥几笔的年月,在后世之人的眼中不过是瞬息间的事情,可这之于张九龄,就占去了他人生好大的一部分。
张九龄现在觉得他作不出这样的诗不要紧。
终有一日,他经历了所有能经历的事情,拥有了现在的他所没有的阅历,在某日夜晚辗转难眠,披衣起身,来到庭院之中抬头看到这每月如一的月亮,将这首诗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就能明白,原来现在的自己已于不知不觉间,站到了曾经以为永远不可能走上的文学高度。
[朋友们,还有王翰啊,只有我注意到了吗?]
[你不是一个人。]
[王翰,有点熟悉啊,我是不是也背过他的诗啊?]
[边塞诗的代表诗人啊。]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首诗我也背过!你要是说这诗我觉知道他是谁了。]
此时,大殿之中,张说、贺知章还有张九龄三个人你看看,我看看你。
天幕这首诗,熟悉啊。
这不就是前不久在王翰家中听他吟诵的那篇吗?
他们刚在王翰家中,听到他本人吟诵完毕,现在来到大殿,就在看到天幕把这首诗公之于众。
这倒好,省去文人间传诵的时间了。
托天幕的福,这首诗的流传,一步到位了。
此时在家中正喝酒看胡姬跳舞的王翰也看到了天幕。
他兴奋的手舞足蹈。
边塞诗的代表诗人,这是不是证明他在文学上的地位,是经后人认定的高!
本就因这诗得意的王翰此时更得意了,他端着手中的酒盏,走到舞蹈的胡姬之间,手舞足蹈起来。
天幕这简单的一句,对他之后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呀!
此后他王翰的名字,必将被更多的人知道,他的名字甚至会传到陛下的耳中,这对他日后的仕途是大有裨益的。
丝竹之声并未停止,王翰跟随胡姬一同舞蹈着,踩着鼓点,徜徉在美好的幻想之中。
[生性豪爽是王翰能写出名句的原因,也是他仕途失意的原因。]
[他那个豪放不羁的性格的确不适合官场。]
[所以也仅仅是才名流传了下来,名气远远没有后面几位那样大。]
[王翰这还是小打小闹,真期待博主能讲讲后面那几位盛唐文坛巨佬。]
[王翰,仅仅是这盛唐诗之国度的开始。]
[此后出现的那几个人让盛唐诗成为了后世再也无法逾越的高峰,哪个朝代都难以和此时的盛唐匹敌。]
王翰舞蹈的四肢缓缓放下了。
像是关节间生锈没有涂润滑油的机器人,呆呆傻傻的。
“这也是他仕途失意的原因。”
“他的性格不适合官场。”
“小打小闹。”
“仅仅是开始。”
所以,他在尚且畅想着仕途一路攀登高峰的美好未来的时候,就被告知,他这一辈子仕途都不会顺利,是吗?
这消息太沉重他无法接受。
王翰觉得天幕这话把他砸的晕乎乎的,他虽性格豪爽,万事不往心里去,但这话到底还是打击到了他。
他迈着缓慢的步子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舞姬和乐师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现在停止舞蹈和奏乐。
最后大家一同停下了。
王翰拿起手边的诗稿看了又看,他还是觉得,这诗甚好。
这的确是上乘佳作。
若真如天幕所说,像他这样的诗尚且只是开始,那他倒还真的有些期待,那些现在还寂寂无名的年轻人能写出怎样耀眼且令人惊艳的诗句了。
他不由开始神往起来,那样的大唐竟是何等盛大浪漫的模样。
仕途失意倒也无妨,他的文采长久流传后世了。
这样的盛名也令人畅快,也值得庆祝。
他又替自己斟满了一杯酒,朗声大笑。
接着挥了挥手,示意舞姬和乐师继续。
王翰期待后辈能将诗坛推到何种高度,这期待涓涓泉水,不断涌出,包裹着自己姓名流传后世的点点激动在胸腔酝酿着、膨胀着。
此番盛景,大约是每一个文人都想看到的。
此时的张说心情也不错。
王翰也是他所欣赏提携之人,王翰被夸,约等于他张说被夸。这是在夸他张说的眼光呢!
大殿的李隆基激动起来。
“仅仅是这盛唐诗之国度的开始。”
“盛唐诗成为了后世再也无法逾越的高峰,哪个朝代都难以和此时的盛唐匹敌。”
他不仅神往起来。
若真如天幕说的这样,那他发展文治的愿望定然是彻底实现了!
就是不知道天幕说的,那几位引领盛唐诗坛的巨佬究竟是谁。
天幕就是透露几个名字也是好的啊。
李隆基也算是个有文采的皇帝,现在的他又一心想把文治给搞起来,他真是太想知道这几个“巨佬”究竟是谁啊。
听起来就很厉害。
是不是把这些人找到,就能让那个诗的国度提前出现?
李隆基翘首看着天幕。
刚才他有多么希望天幕上飘着的弹幕闭嘴,现在就有多希望弹幕再透露点什么。
他是看明白了,神音只会围绕着一个或者是两个人展开,与这些人无关的内容不会进行更多的延伸。
但这随机出现的弹幕就不一样了,它们是后人的发言,不拘于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更发散些,总能吐出一些惊人之语。
比如张九龄是盛唐最后一个名相。
李隆基现在也不怪弹幕说话难听了,若是能提前知道这几个人的名字,他甚至愿意让弹幕多骂他两句,反正有天幕作隔,他也不会少一块肉。
现在李隆基的心理素质已经被训练的相当之高。
但尽管李隆基再迫切想知道答案,飘过的弹幕也就飘过去了,它们什么也没有透露。
【张说有一首诗被写进了《千家诗》,“凉风吹夜风,萧瑟动寒林。正有高堂宴,能忘迟暮心?军中宜舞剑,寒上重茄音。不作边城将,谁知恩遇深。”这首诗在当时也是广为流传。】
张说更得意起来。
刚刚天幕上出现了张九龄和王翰的诗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两个皆是他欣赏提携之人,被天幕夸了,他也与有荣焉。
这回天幕讲到他张说本人了,按照他文坛宗师的地位,想必这首诗在后世,也是脍炙人口的名句吧!
且不说时时刻刻拿出来反复品味,被放进那什么“九年义务教务”是应该的吧?
也不要太多人知道啦,但凡识字之人,都知道他张说的名句,这样的要求算不得过分吧?
张说两手环胸,摆好姿势,等待夸夸。
[这啥?]
[没学过啊,这是张说的诗吗?]
[没听过啊,上学那会没要求背诵,我学的也不是文科专业。]
[实话实说,我学的是文科专业,但是我也没有听过这首诗。不赖张说吧,赖我,赖我大学不好好听课。]
[不是,前面的,我认真听课也没学过。]
[其实大学古代文学课程学的也是那些有名的诗词……]
双臂环胸,怡然自得的张说傻眼了。
后人的评价是真实的吗?
这天幕不是被张嘉贞给暗箱操作了吧?
他,张说欸,一代文坛宗师,那什么“九年义务教育必背篇目”怎么能没有他的诗呢?
不背他张说的诗,还背谁的诗呢?
想不通啊。
张说反反复复看着天幕,最终只得接受了一个事实。
他张说,在后代,还没有一个小小的驾部员外郎王翰有名……
大家背王翰的诗,不背他的诗。
张说很委屈。
他又把自己的诗拿出来在心中默背,真的很差吗?
一向自信的张说现在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怪圈。
为什么大家不背他的诗。
张说又联想到自己刚刚自信笃定的模样,耳朵开始发热了。
丢人,真丢人啊。
丢死人。
尴尬的不止张说一个人,还有张九龄。
此时他的地位毕竟不如张说高,而他又是张说欣赏的后辈,天幕将他置于一个尴尬的处境。
性格一向爽朗的贺知章捋着胡须,又扯了扯,和张九龄四目相对。
他们这个文学小团体应当不能够就此解散吧?
张公毕竟是宰相,宰相肚里能撑船,这点肚量应该还是有的。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贺知章思考着,直到他扯胡子把自己扯疼了,才回过神。
应当不会,张公是爱才之人。
作为前辈,他对张九龄笑了笑:没事儿,他肚子大,他能撑船。
【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我们不是说张嘉贞和张说两个人像吗,他们不仅都是适合作为引领文治发展的人选,他们两个人的眼光还一样。这两个人都很欣赏王翰。没错,就是写“葡萄美酒夜光杯”的王翰。】
以张说为首的这个文学小团体,在张说的尴尬与张九龄和贺知章的尴尬之后,迎来了最后一个人的尴尬。
喝酒吃肉看胡姬跳舞的王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吞掉了还没咀嚼完的肉,视线也从胡姬身上离开了。
他讪讪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你说这天幕把他小小的一个驾部员外郎给扯出来作甚?
他说到底也就是个押送粮草的,还当不了大官儿。
顶多写出了个能被后人传颂的名句。
张宰相和张尚书之间的斗争他不是不知道,他看在眼里呢。
唉,也真是张公一颗惜才之心,不介意自己被张尚书提拔过,并不认为自己和张尚书同为一党,这才能有他逍遥快活的今日。
但天幕非把这事儿拿出来说道作甚,听说张尚书已经回京了,张宰相和张尚书的斗争虽已过去两年了,但若张尚书记仇,二人指不定要撕扯起来。
天幕这话是把他拉出来,放在他俩中间给他们撕扯啊。
二虎相斗,他这种小喽喽掺和进去那不妥妥成了被殃及的池鱼吗。
王翰是饭也吃不好,酒也喝不下了,只盼望着天幕快快结束现在所说的内容,赶快进入到下一个环节。
【在开元四年到开元八年,王翰虽然没有担任任何的官职,但张嘉贞还是十分欣赏他,礼接甚厚。后面张说成了宰相后,在张说的引荐下,王翰又成了驾部员外郎。张说和张嘉贞的斗争虽然激烈,但是两个人的眼光还是出奇的相似。】
[哈哈哈哈,王翰被夹在中间了。]
[王翰:你们不要再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此时缺一场大雨。]
[第一次进来,请问是修罗场名场面吗?]
天幕下,张嘉贞没什么好气看着张说。
行,宰相位置你要抢,王翰也要拉到你的文人小团体里头。
张说痛快了,不甘示弱回看张嘉贞:有本事你也当文坛宗师,你行你上,你要是宗师,这文坛小团体就是围绕着你建立的了。
张嘉贞又难受了。
天幕说了,他是虽是重点班尖子生,但张说是文科状元。
他在这方面比不上张说。
张说继续看着张嘉贞:你欣赏王翰,你咋没给王翰搞个官儿做做?怪不得人家不愿意跟着你。
张嘉贞的心又痛了。
张说骂他没有用,嘤嘤嘤。
张说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张嘉贞胡子拉碴作委屈可怜的模样,那熟悉的想yue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晦气,不看他了。
眼不见心不烦。
【李隆基找的这两个宰相,张嘉贞和张说,都是能领导众人发展文治的选手。这是李隆基的选择,自然也跟李隆基对大唐发展走向的期待有关系。】
【到了开元十一年左右,有前面姚崇和宋璟两个宰相和李隆基共同的努力,唐朝已经基本实现了“四方丰稔,百姓殷富”。在这个时候,李隆基想丰富丰富百姓的精神世界了,他想发展文治。】
【在李隆基统治大唐之前,有一段十分重视文化发展的时期,这就是武则天后期到唐中宗时期。当时的文坛领袖是上官婉儿,像李峤、沈佺期、宋之问等等,都是在当时十分活跃的文人。】
【在那个时期,由官方举办的文学沙龙比比皆是,有比赛,有奖励,这理所当然也就成了文人出名的一条很好的道路,比如宋之问的诗就被上官婉儿评为魁首,一时之间声名鹊起,所有人都记得了宋之问的名字。】
李隆基频频点头。
是这样的没错。
在天幕所说盛唐是诗的国度之后,他就更迫切想缔造一个百姓精神世界都相当富足的盛世。
可这样的风气需要有人引领啊,他是先后找了张嘉贞、张说两个宰相没错,但他觉得这尚且不够。
他想要知道在盛唐出现的那几个,将诗推向最高峰,乃至后世没有一个朝代能与盛唐想比的那几个诗人是谁。
快告诉他吧。
他真的很迫切想知道答案。
但天幕注定不理解李隆基心中有小猫爪子在挠的难受。
天幕还是讲回了张氏二兄弟。
【“文”是张嘉贞和张说的第一个相同点,他们的第二个相同点是“武”。】
[张说会武?]
[哦哟,张说还能带着人去打仗呢。]
[我以为他专心致志搞文字工作。]
[唐朝还没有十分重文轻武呀,他们都是骑马去上朝的,帅着呢。]
[我骑过一次马,差点把我屁股垫成一百八十块。]
李隆基垂头丧气。
他们会武有什么稀奇的吗,后人真是少见多怪,有这样的功夫不如把那几个“巨佬”叫什么告诉他。
【在开元五年的时候,突厥九姓内附唐朝,于是张嘉贞就同李隆基说了,请求把让带兵驻扎在那周围,以此震慑突厥人。所以李隆基设立了天兵军,任命张嘉贞为天兵军大使。】
【这方面张说也比张嘉贞强点儿,张说是直接立了军功。在开元十年的时候,张说率兵直接平定了朔方的战乱,这场战乱规模不算小,可以证明张说也是一个很好的引领发展武治的候选人。】
张嘉贞双眼无神,嘴里快要把自己小小的,饱受摧残的灵魂给吐出来了。
又是对比又是对比,他已经对这种没用的对比感到厌烦疲倦。
谁能告诉他这个天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他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
既生张说,何生张嘉贞啊。
谁想跟张说那狗贼做兄弟?狗都不想!
张说双眼冒光,甚至有兴致拿起筷子夹几口凉透了的菜大快朵颐,美味。
还是对比还是对比,他真的爱极了这种全方位碾压的对比。
这样的对比总结多来点才好,天幕稳住,不要结束,这才刚刚开始。
再刺激刺激张嘉贞啊!
【要说张说和张嘉贞之间的斗争,还是李隆基安排不当造成的。】
李隆基瞬间从一个张说与张嘉贞斗争的观看人,变成了二人斗争的发起人。
他茫然看着天幕。
他没有这个意思啊?
朝廷稳定才是国家稳定的根本,他怎么会做这种自毁根基的事情呢?
他才不会。
此时,两道几乎化成实质性的眼光朝李隆基看过来了。
李隆基登时坐直了,愤然看着天幕:快停止你的污蔑啊!朕的两个大臣都不高兴了!
【在此之前,李隆基对于宰相搭配干活儿这件事还是很有心得的。姚崇能力非常强,极有主见,还有自己的政治纲领,所以李隆基给他配了个能力不算出众,但却是辅佐一把好手的卢怀慎,红花绿叶,干活不累。】
【宋璟是个文臣,直言极谏,给宋璟配的帮手是苏颋,苏颋是个儒臣,性子温和,他们二人一刚一柔,刚好中和。】
【但是张说和张嘉贞就不一样了,他俩完全是撞人设了,一个游戏队伍里是不能有两个野王同时出现的,张说和张嘉贞之间闹出矛盾是必然的。】
【张嘉贞如果是首席宰相,张说就屈居张嘉贞之下了。为什么张说对于屈居张嘉贞之下这件事有那么大的不满呢?这事儿我们还得往前翻十几年的史册,追溯到唐中宗时期。在这个时候,张说是兵部侍郎,张嘉贞是兵部员外郎,他俩是直接的上下属关系啊。】
【十几年前,张嘉贞帮张说干活儿,现在张说反而成了张嘉贞的手下,张说当然不干。这和当爸爸的直接变成当儿子的有什么区别?】
【所以让张说辅佐张嘉贞,希望两个本就有仇的野王并肩作战,达到一加一等于三的效果,这完全是李隆基想当然的安排。实际上这个安排不能把整个王朝给带飞,只能等两个野王大战之后,分出最厉害的那个,国家的发展才能走上正轨。】
[啧,李隆基出了个馊主意。]
[笑死了,我都不敢让我的两个野王见面,他怎么还奢望两个野王和平相处啊。]
[怪不得张嘉贞和张说互扯头花呢。]
[可怜张嘉贞扯不过张说,别说头花了,头发都快被薅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捂着腰子把万更送上来,然后接着码明天的万更……明天比较忙,得熬夜提前码一半出来,不然怕明天驴了你们(垂头丧气地离开)
第47章 (视频) 安史之乱的祸根就此埋下
李隆基听完天幕的解释之后, 把自己的眼睛眨了又眨。
原来是因为自己安排不当,才导致张说和张嘉贞闹到要大发出手的地步?
李隆基把纸上记着天幕所说的话上下看了一遍。
天幕说的对,相比起来还是张说的能力更大一些, 他更适合当宰相。
宰相角逐的过程虽然是坎坷的,但是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完美的。
二张想斗,最后胜利的一方来当他的宰相这最合适不过了。
李隆基没有参与他们的斗争, 也不明白二人对宰相之位的执着。
站在李隆基的角度, 他只需要确保现在坐在宰相位置上的人, 是一个能带领大唐走向发展的人即可。
但张嘉贞不同。
张嘉贞是身处斗争旋涡的当事人之一, 并且他被打败了。
败的很惨。
天幕先是从文到武把自己和张说放在一块进行比较,得出他样样不如张说的事实,最后还要强调结局, 他张嘉贞是败落的那一方。
人死不过是被剑捅个对穿罢了, 天幕这是在对他处以凌迟之刑啊。
这钝刀子磨肉的感觉真的是太痛苦了。
【在张嘉贞当了首席宰相之后,两个人的位置相倒。张嘉贞认为官场沉浮是常有的事情,现在他才是领导,张说才是在他手底下干活的那个, 因此是一点面子都没留给张说。】
【而张说本来就因屈居在张嘉贞下头心里不爽,又因为张嘉贞极差的态度, 他的暴脾气一下就被点燃了。在一次关于官员用刑的争论之中, 他们两个人矛盾的彻底激化了。】
[我本来还想说张嘉贞有点可怜, 被张说欺负成那样, 原来张嘉贞脾气也不算好啊。]
[张说和张嘉贞撞人设不仅仅在文武两个方面, 他们两个人脾气也差不多。]
[都是暴躁的臭脾气, 乐。]
[其实要是换两个脾气不一样的, 也不至于撕成这样。]
[但张嘉贞被撕的实在是太惨了。]
在天幕的提醒下, 众人都想到了前几年那闹得沸沸扬扬的争论。
关于刑是否应该上于士大夫。
这事已然过去很久, 但众人回忆起来的时候,还是对张说报以支持的态度。
“我认为天幕说的很有道理。”
“是啊,无论是从文治的角度,还是武治的角度,张宰相都是一个很好的引导者。”
“他在军事上进行的一系列改革已然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还有这刑不上士大夫,我认为当然不可上刑,若真在大殿之上施以杖刑,那文人的尊严又应当放在哪里。”
“唉……谁能保证自己日后不犯错呢。”
这说话附和的人,有真心实意的,也有跟风附和的。
毕竟现在的宰相是张说,谁能公然站出来说张说不好呢?这对于他们而言可没有什么好处。
但无论是真心夸赞张说的,还是跟风夸赞张说的。
这所有的言论都化成了实体的利剑,往张嘉贞的心口扎过去。
他失去了天幕未曾出现之时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垂头丧气,蔫巴巴的。
这时他方才明白,大势是真的去了。
天幕所说的一切的话,都像是盖棺论定一般。
他此时就是再想回到曾经的巅峰时期,恐怕也是不能了。
陛下给他机会了吗?给了,陛下让他担任首席宰相,执紫微令,号令百官。
陛下也是因为他文武兼具的特点而将他提拔上来,指望着他能大刀阔斧,发现时下问题,改善朝廷弊病。
可最终他做了什么呢,他终究是没能有什么作为。
属于张说的时代终究是到来了。
【处于这场争论中心点的人叫裴伷先。在唐高宗时期,有个宰相叫裴炎,裴伷先就是裴炎的侄子。唐中宗李旦复位的时候,寻找裴炎的后代并施以优待,裴伷先得到了这份恩宠。在唐玄宗李隆基时期,他又因错被捕入狱。】
【关于是否应该给裴伷先用刑,张嘉贞和张说各执一词。张嘉贞认为犯错就要挨打,当庭杖打有什么不妥?不能因为他先祖的荫蔽让他躲过杖刑吧?更何况他能做这么久的官,已经是太上皇看在他是裴炎侄子的面子上给的恩赐了,要不是这层身份,裴伷先在哪都还不知道呢。】
【但张说和张嘉贞看不一样,张说认为,士可杀不可辱,按照应该判的罪名,把裴伷先给流放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当庭杖罚去侮辱他呢?这不是把士大夫当成普通小吏了吗?人要脸树要皮,能做官的哪个是不要脸的?官做的越高,就越是在意自己的面子,何苦这样侮辱他呢?】
[这波我站张说,惩罚的方式有很多啊,没必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打。]
[就是拖下去施刑我都同意,但非要大庭广众之下施行我觉得不太好。]
[张说的观点还是挺人性化的。]
李隆基静静看着天幕。
自此次天幕开始,舆论似乎就倒向了张说那边。
虽然这天幕讲了张说和张嘉贞的两个人,但张说的光彩没有被张嘉贞挡住分毫。
由此可见,这次选的宰相应该是不错的。
【李隆基最终接受了张说的建议。出了大殿之后,张嘉贞甩袖生气,和张说吵了起来:“你子刚刚非要跟我顶嘴干什么?就你会讲大道理吗?”】
【张说给他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当场讲大道理:“宰相之位,谁的运气到了,谁坐在那里,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能坐稳这个位置呢?你现在将杖刑打到高等官员的身上,总有一天,这杖刑会打到自己身上。我不是为了他一个人,我这是为了全天下所有的官员着想。”】
【张说这话把自己的举动扯到了更高的高度,张嘉贞说不过张说,只能气愤的走了。】
[我觉得在这里张说的心思就透露出来了啊。]
[对,就是那句,宰相的位置,谁运气到了谁就做。]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在宰相的位置,这话不就是故意说给张嘉贞听的吗?]
[可惜张嘉贞没听懂,还没提防张说。]
被天幕提醒的张嘉贞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原来张说想取而代之的狼子野心,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表露出来了吗?
连所有的后人都看出来了,只有傻傻的他没有看明白,是这个意思吗?
张嘉贞的胡子拉碴的大脸上带着清澈的愚蠢,眼睛里的官场难得一见的单纯。
【张嘉贞没有设防,张说又有心把张嘉贞给扳倒,这就有了我们最开始说的那件事,张嘉贞弟弟贪污的事情被捅出来,张说诓骗张嘉贞最好不要上朝。】
[这下好了,永远都别上朝了。]
[张嘉贞真的傻的可爱。]
[怎么张说说什么他信什么呀。]
现在的张嘉贞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他了,现在的他已经能看明白曾经的张说给他布置的连环大坑,就等着他往里头踩。
他汪汪流泪:我再也不相信张说了。
【随着二张斗争的结束,政治舞台就完全到了张说脚下,现在他可以大展拳脚了。要说张说这个宰相做的确实不错,他在军事、政治、还有文化上都进行了改革,在这三个领域,他是有一定建树的。】
从天幕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张说就等啊盼啊的环节终于到了。
此时张说甚至想张开双臂,迎接这独属于他的辉煌的时刻。
看到了吗姚崇!你在地下看到了吗!
天幕即将要讲他张说的政绩了!
尽管你生前我始终没能斗得过你,但我活的久啊,我张说也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天幕啦!
张说双臂放在案几上,身子前倾。
只觉得新如擂鼓,“砰砰砰”在跳。
他伸手囫囵揉了揉,又“哐哐”锤了两下。
好了,停止吧,不要再激动了。
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
你是一个宰相,你是号令百官的宰相,你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宰相。
但心脏不听张说的,它还是在猛烈地跳动着。
张说兴奋至极,只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这便是他自姚崇死后,日日夜夜努力的目标啊。
没有哪个有志向的人能抵挡的了名垂青史的诱惑。
张说也不能。
既然姚崇能登上四大贤相的位置,那他张说为何偏偏不行呢?
现在,后人对他的评价都摆在了这里,只要一个呼吸间,他就能听到,这如何能不让他激动。
李隆基也打起了精神。
嗯?
要开始讲张说的政绩了?
让朕看看,张说这个宰相究竟行不行。
【先说张说在军事上的改革。我们先看看边防军的情况。在当时,唐朝驻守边境的士兵已经达到六十万人以上,此时的东突厥已经不足为惧,无法真正威胁到大唐,用六十万这样庞大数量的士兵去驻守边关,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张说他是能领兵打仗的人,国家在军事上出现了这样的弊病,他是看在眼里的。】
张说连连点头,没错,我是看在眼里的。
我一心为了朝廷,我一心创建盛唐,我观察入微,我明察秋毫!
【所以张说给李隆基这个老板提出的建议的:裁员。那么多士兵在自己的工位上混日子,公司还照常给他们发工资?慈善家都没有这份善心吧?假如八个人就能让这个部门维持正常的运转,为什么还要招十个人呢?至于这多余的两个人去哪里呢,让他们去缺人的部门啊。】
【所以张说建议李隆基裁军二十万,留四十万戍守边关,这二十万被裁掉的士兵回乡种庄稼去。小农经济,农业为本,张说的这个建议非常符合当时的国情。】
[该说不说,我也很想当那二十万在自己工位上混日子的士兵之一。]
[不干活就有工资拿啊,真的很爽有没有?]
[那你即将面临裁员。]
[不要工作了,回家种地吧。]
[哈哈哈哈哈,只有我想到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吗?张说要是不带兵打仗他也不会发现啊。]
李隆基也记得张说的这个提议。
他当时还担心这法子不行,批准的时候都胆战心惊。
毕竟之前总有将军告诉他手底下的兵不够用的,得再多加点。
且这裁军的数量也十分多,万一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想要补救都来不及。
但现在,这个改革得到了天幕的认可。
“非常符合当时的国情。”
李隆基的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区区二十万,裁!
【张说深入军营,他知道这六十万有多少是拿钱不干事的。但是李隆基天天坐在皇位上啊,他是不知道的呀,他一听张说开口就裁军,一裁还裁掉二十万,他人都傻了。二十万?爱卿你没有说错吧?真的是二十万?再多裁十万,就赶上全军一半的数量了。】
【张说是个胆子大的,并且他对自己很有自信,他相信自己多年的观察。所以在面对李隆基质疑他提议的时候,他丝毫不慌,拍拍胸脯点点头肯定:就是二十万!】
[6啊,张说胆子真大。]
[能当上位者的人,都是能提出建设性意见的。]
[那些伟人真的是少见有保守派的。]
天幕下众人啧啧咂嘴。
“单说张公的这份勇气就是我没有的。”
“所以张公能坐在高位之上啊。”
“改革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气,这尤为难得。”
张说眼睛在看着天幕上对他的夸夸,耳朵在听着周围同僚对他的夸夸,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错过任何一句褒奖的话。
张嘉贞咬紧自己的衣袖角,难过又心酸。
夸夸都是张说的,心碎都是他自己的。
不怪别人,只能怪他自己不争气。
【张说的自信不是凭空而来的,他开始给李隆基分析边疆局势。“大唐在边关最大的威胁是什么?是突厥。但陛下您要知道,突厥的默啜可汗在开元四年就死了呀。突厥人的可汗死了,他们内部就已经乱成一团了,哪里还会把心思放在大唐的身上。”】
【张说不仅仅知道李隆基对于突厥人的顾虑,也知道李隆基另一方面的担心。所以张说继续做李隆基的工作:“为什么那些将领总要来跟陛下说手底下的兵不够用呢,他们这是想吞并朝廷给士兵发的物资和银钱,此外士兵多了,也会有更多的人来供他们使唤。实际上现在的戍守边关的士兵已经太多了,哪里还会少呢。”】
【这个时候李隆基还是很迟疑,可那是二十万啊,那不是一万两万的事情,那是整整二十万啊。想想这个数字,李隆基感觉到肝都在颤抖:“我承认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是这裁军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了,要是出现问题该怎么办呢?”】
【但张说改革军事的心是坚定的,他对自己的眼光很自信,对自己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也相当自信。所以张说最终加码:“如果这方法给国家带来大的动荡,那我全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全都交给陛下处置,我张说提头抵罪!”】
【张说的这番话让李隆基真正看到了他的决心,也更相信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如果不是真的有利于国家,张说怎么敢拿全家人的性命来赌呢?因此他大手一挥,批准了这项改革。】
[李隆基有点畏手畏脚的呀。]
[能理解嘛,毕竟他是皇帝,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关乎国家的生死存亡。]
李隆基险些喜极而泣。
终于有后人能站在他的角度理解他了吗?
希望后人更多地站在他的角度,更多地去理解他。
希望后人能够理解,或许他弃城而逃是有原因的?
天幕给了点颜色,李隆基就这这点颜色开起了染坊。
他甚至开始展望起了不被天幕背刺的美好未来。
还有了摆脱骂名的可笑想法。
[畏手畏脚可不等同与谨慎。]
[就是就是,后期他手脚都缩成什么样了。]
[他就是看国家已经乌烟瘴气,弊病太多,已经不知道从何改起,破罐子破摔了。]
[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他但凡有点骨气,都不会开启弃城而逃的先例。]
天幕两句话把李隆基打回原形。
李隆基缩回一旁反思去了。
他就不该对天幕报有任何期待,一丝一毫都不应该有。
张说沉迷于天幕给他塑造的这个直言上谏,坚毅果敢的形象之中。
天幕下的百官纷纷低头,在自己面前的纸上刷刷记着笔记。
这都是天幕提供的佳绩范例啊,赶快记下来,反复多看几遍,多学习学习。
哪怕当不成第二个张说,也能在政绩上做出什么令陛下刮目相看的政绩,从而让之后的仕途更顺畅一些。
宋璟边写边暗暗赞叹。
他向来是欣赏这种直言上谏,有什么说什么,一片公心,提出的所有建议都是为大唐考量之人。
张说的这个举动,完完全全戳到了他的点。
连带着他一向古板的面容都柔和起来。
宋璟频频往张说那里看去,眼睛中的赞赏丝毫没有掩饰。
张说现在就是一个自动的夸夸感应机器,无论是话还是表情,亦或是周围任何有利于他的态度,都会被他精准捕捉。
宋璟的眼神自然也在他捕捉的行列。
张说带着几分可以的谦虚:“宋公。”
宋璟这个人耿直,有什么说什么,想夸夸自然也不会吝啬赞美之词。
“张公此等勇气、此等洞察力,都值得我们学习啊。”
张说连忙客气摆手:“哎哎哎,哪里哪里,直言上谏还是跟宋公学来的。”
张说和宋璟的对话没有压住声音,这自然传到了周围人的耳朵中。
周围会来事儿的官员跟随宋璟附和:“张公吾辈楷模啊。”
“我这就将天幕的话记下来,好好学习张公这等一心为公的行为。”
“我若是能有张公能力之半分,也不会是如今碌碌无为的模样。”
张说心情大好,强忍着没有龇出两排大牙,收敛着自己的情绪和表情,根据每个人的夸夸,一一说着不同的回复内容。
【说完了张说对边防军的改革,再说说张说对中央卫兵的改革。要说边防军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太多,那中央卫兵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太少了。人都去哪了?全都跑啦。】
[有点离谱啊,中央军是我想的那种,保护皇帝的吗?]
[感觉边防军跑了,中央军都不能跑吧?]
[不太懂为什么啊。]
【这就要讲到唐朝前期施行的府兵制了。什么是府兵制呢,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他又当农民,又当士兵。这也是府兵制最大的特点,军农合一。在没有战争的时候,这些人是在家里种地的农民,在有战争的时候,这些人又是能拿起刀枪上战场的战士。补充说一点,这里拿起的刀枪,都是他们自己准备的。】
[啊?打仗还有自己准备武器啊?]
[是不是有点穷啊。]
[真的是难以想象。]
[这就是国家不想养兵的意思呗?]
此时深感朝廷财政状况并不是很好的李隆基被狠狠踩到了痛脚。
“有点穷。”
“难以想象。”
“国家不想养。”
李隆基摸了摸鼻子。
这府兵制又不是他发明的,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他也是沿用上头传下来的府兵制罢了。
李隆基甚至对自己进行自我安慰以及心里疏通。
没事没事嗷,他们不是在骂你,他们才没有说你没钱呢。
【这些人空闲时当农民,战争时要戍守边疆,除此之外,在平常没有战乱的时候,还有轮班儿去朝廷担任卫士。】
[……我只能说,还是古代会用人。]
[充分发挥了每一个劳动力的价值。]
[是的,感觉他们好忙啊。]
[他们的力气一丝一毫都没有浪费,都用在了建设国家上。]
[真的,我哭死,原来古代朝廷那么穷的啊。]
[从今以后再也不做穿越梦。]
[穿越不成公主和世家小姐还是两说,要是直接穿越成村姑,刚穿过去丈夫就上战场了。]
李隆基挠了挠头,感觉从字里行间来看,后人好像不是很认可府兵制?
他们似乎在吐槽国家太穷了。
一千三百年后的国家很富有吗?军队很有钱吗?
百官们记笔记:原来朝廷那么穷啊。
其实,其实还好吧?
众人对视一眼,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大殿上蔓延着,但谁也没有说出来。
后人好像在嫌弃他们穷。
朝廷穷说到底还是他们做官的没有能力,不能让国库丰盈起来。
众人齐齐叹了口气。
感觉虽然不是如张公那般,是这个天幕指定的主角,但他们莫名感觉自己每一人都参与到了这个天幕中。
天幕吐槽朝廷没有钱,可不就是在吐槽他们吗?
能怎么办?
检讨吧。
天幕结束后,写个几千字一万字的检讨,好好分析一下,为什么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依旧不能让国库充实起来的原因。
【府兵制最大的好处是,国家不用再养兵了,这大大减少了国家的财政负担。那这个负担转移到了谁身上呢?转移到了府兵的身上。这种负担不仅仅是他们需要自备武器的负担,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家军事情况的不断变化,他们的负担越来越重。】
【按照唐律例的规定,成年男子二十岁开始服兵役,六十岁免除兵役。服兵役是义务性质,每一年都要有几个月义务劳动的时间。他们的兵器、铠甲、食物,都需要自己准备。】
【这样兵农合一的模式,在规模较小且战争并不频繁的国家是容易实现的,但是唐朝人口数量不断攀升,并且在唐高宗和武则天时期,战争的次数较之以前大大增加,但战争胜利后的赏赐力度却远远不如曾经了。】
【这些府兵在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事实面前看清楚了,去了战场是不一定能活下来的,就是战争结束后侥幸活下来,身子也受了重伤,能回家安稳种地的时间也不多了。】
【地种不好,收成就不好,收成不好,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去战场的兵器,要想获得钱,最后只能把地给卖了。那卖了地,还能从哪里赚钱呢?于是府兵只会越来越穷,他们不仅仅穷,生命也受到了严重的威胁。所以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去当府兵了。】
【到唐玄宗李隆基执政的时候,无兵可召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甚至调不到最够的人手到长安当宿卫了。】
[原来这才是姚崇在开元初年,在“十要事说”里禁止穷兵黩武的原因啊。]
[在开元初年,姚崇就看到了府兵制背后的危机了。]
[可惜当时没有什么好的处理办法。]
[博主说到府兵制,张说是不是做了什么改革缓和了朝廷和士兵的矛盾啊?]
[这么看姚崇和张说好像是在传递接力棒。]
[姚崇发现问题,却没有好的办法,所以只能让李隆基在开元初不要打仗。]
[开元中期,接力棒就传到张说的手上了。]
[姚崇未完成的课题,希望张说能给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吧。]
朝廷上的气氛瞬间就凝滞下来。
讲到战争,众人不免联想到百姓流离失所,去无可去的场面。
那些身受重伤,侥幸或下来的士兵,尽管返回到家乡,可能也没有几年活头了吧?
原来早在十年前,姚公就已经具备此等前瞻性了。
亏他们只抱怨无人应官府号召,而无人去深想其中存在的根本原因。
说到底他们还是活的太安逸了些。
他们完全不知府兵制带来的一连串连锁反应,更不这制度发展至今,造成的严重后果。
甚至于今天,在张公提出改革的时候,还有一些人持反对意见。
应当被反对的哪里是张公的改革啊,应当被反对的是他们啊。
众人闭紧了眼睛,陷入深深的自责懊悔中。
听天幕之言,他们才知道这弊病由来已久,已经存在这么长的时间。
幸好有张公。
幸好张公不像他们,闭塞耳目。
此时张说心里有种其妙的感觉。
“传递接力棒……”
什么是接力棒,就是姚崇递给我的木棒吗?
“开元中期,接力棒就传到了张说的手上。”
这接力棒指的是府兵制,还是整个大唐?
张说隐在袖子里的手颤颤巍巍。
激动的。
天幕把他和姚崇放在一起对比了哎?
而且这对比不似刚刚他和张嘉贞的对比,一个落下风,只为衬托另一个的存在。
天幕的这次对比,是把他和姚崇放在的同样高的位置。
开元初期姚崇。
开元中期张说。
嘿嘿。
张说摸摸下巴,感觉这样一前一后的称呼相当其妙。
那是姚崇啊,那是唐朝四大贤相的姚崇啊,和房玄龄、杜如晦并称的姚崇啊。
现在天幕把他和姚崇放在一起对比,而他尚且没有落在下风。
这是不是说明,他和姚崇还是有一比之力的?
或许后人在选四大贤相的时候,也把他张说的名字罗列其中,但最后经过几番挣扎和对比,姚崇以极小的优势胜出,后人这才把他剔除四大贤相之列。
是这样的对吧?
张说又开始做梦了。
事实上,张说和姚崇斗了半辈子,但张说心里是清楚的,他确实是比姚崇差那么一点的。
补上那一点的差距,始终是他心里的执念。
姚崇把“接力棒”交到他手上,那他就会好好拿着。
【在这个时候,张说又开始向李隆基提建议了。既然府兵制的免费兵招不来了,那就花钱雇吧。只要身体素质过关,就不要管出身经历了。把义务兵变成一份职业,只要我们给钱,就总有想赚钱的人来应聘。】
【张说这个提议的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唐玄宗派人在长安附近张贴通知,果然有很多年轻体壮的年轻人来报名,短短八个月,招募的人数就达到了十二万人。而这十二万人的选拔标准是身体素质,所以他们的质量和之前的府兵相比,是大大的提升了。】
[张说挺能干的。]
[上天能派一个张说来帮我干活吗?感觉他很有用的样子。]
[这样的宰相,李隆基我劝你珍惜。]
[感觉张说的本领和姚崇也差不多?是我的错觉吗?]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
天幕夸张说,不仅仅是张说一个人的兴奋,更是包含李隆基在内两个人的快乐。
张说的确能干,但是张说是在帮谁干活啊,是在帮他李隆基干活啊。
“上天能派一个张说来帮我干活吗?”
哈。
李隆基看着天幕上这自命不凡的发言,觉得好笑。
想要张说?
不给。
看到这个张说了吗?
我的。
朕的宰相,朕的左膀右臂,哪里能派给你一个区区凡人去干活儿。
朕的大唐盛世还需仰仗张说帮忙建立呢。
继姚崇去世、宋璟罢相之后,李隆基发出了第三轮的呐喊。
张爱卿,朕的好爱卿!
“这样的宰相,李隆基我劝你珍惜。”
哈。
李隆基在心里翻白眼。
这还用你说,朕这样英明的人,还用你提醒吗?
【但是在历史记载上对这场改革的评论并不友好,比如司马光就在《资治通鉴》对张说改府兵制的这个行为大肆批评了一番。】
张说浑身舒适的肌肉瞬间就绷紧了。
批评?
司马光是谁?
《资治通鉴》是什么?
历史记载?
司马光是在他之后的人吗?在《资治通鉴》上批评他了?
可天幕之前还说,这场改革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就是现在来看,花钱雇佣士兵也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子啊?
张说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他收回了脸上得意的笑容,连带着一颗膨胀的心都收缩了起来。
所以他这个行为到是是好的还是坏的呢?
虎躯一震的不仅仅是张说一个人,还有李隆基。
要知道,这个意见是张说提出的,但是下达命令的人是他,这就说明张说的建议在他这里是过了关的。
如果这个建议有问题,那就是张说有问题,张说有问题,他李隆基也不能干干净净被摘出来。
他没做错什么的时候,天幕尚且会发散思维到那些未来他做的不堪之事上面,要是他现在真做错的什么,天幕不得一口一口唾沫星子喷死他啊?
这天幕还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看。
不仅仅是后人要骂他,现在的人也要骂他。
李隆基本以为自己的心里足够强大,在现在察觉到自己内心惊恐情绪的时候,他尚且明白,是自己修炼的还不够到位了。
李隆基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因此他也不觉得张说这个建议有问题。
连带着,他迁怒到了司马光身上。
司马光是谁?哪个朝代的?唐朝的吗?就在朝堂之中,还是隐于乡野之间?
为什么要说胡话?!
为什么要污蔑朕的,好!爱!卿!
【司马光认为,兵农分家,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这是大大的不好啊!他为什么觉得兵农分家不好呢?说到底,从短时间来看,兵农分家加重了财政负担。但是长久看来,兵农分家利大于弊,随着社会的发展,分工更加精细化是一个历史趋势,张说的这个建议正是顺应了历史趋势。士兵专职干一件事,专心打磨武功和提高身体素质,那整个军队的水平就必然提高了。】
李隆基和张说双双嗨起来了。
果然是对的!
他们没有错!
兵农分家就是正确的!
天幕说了,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顺应历史潮流的发展,分工高更加精细化。
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天幕讲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天幕到底是夸还是贬他们尚且能分清的。
这是夸啊!
在天幕不再提及张嘉贞的时候,张说便不再执着于和张嘉贞对视刺激他了。
张说转而和李隆基对视。
二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肯定、欢欣、自豪……等等一些列的积极情绪。
没有一个评判的标杆,他们也像是摸着石头在过河一般,不知道什么有利于大唐的发展,不确定这样的改革会不会存在什么被忽略的弊病。
但天幕刚刚的话,像是给他们这项政策按上了一个肯定的印章。
两个人欢欣鼓舞,得到天幕的肯定像是斩获什么大奖一般。
范进中举的快乐也不过如此。
两个人,一个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一个是文官之首的首席宰相,此刻恨不得起身拥抱庆贺。
但此时的场地和他们身居高位的面子到底悬崖勒马一般把他们勒住了。
淡定,坐好。
做一个稳重的皇帝/宰相。
【但是,张说这个提议真的是完美无缺的吗?】
笑容在戛然而止。
两个人并在一起,像是电影被按下暂停键的画面。
呆滞,且纹丝不动。
这是表示质疑了?
天幕要是这个说法,那后面可就不会跟什么好话了。
李隆基和张说再次对视一眼,这次,二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彼此的无措。
完了,要被说了。
张说恍然惊醒。
他单知道天幕是要背刺张嘉贞的,为什么忘记了天幕或许也是要背刺他的呢?
此刻,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无妨,自己毕竟才当了这么短时间的首席宰相,若是天幕指出他日后会犯什么错误,他一一记录下来,到事情即将发生的时候,及时遏制错误的发生。
幸好幸好,天幕出现的早。
不是像姚崇那样,临近他罢相了,才出现关于他的天幕。
天幕要是出现那么晚,黄花菜早该凉了。
就像现在案几上的没屁股鸡,凉的透透的。
【回忆一下张说的建议,既然府兵制的免费兵招不来,那就花钱雇吧。只要身体素质过关,就不要管出身经历了。发现哪里会造成弊端了吗?】
李隆基和张说第三次对视,这回他们的眼中连茫然都没有了。
眼睛里心灵的窗户,是脑子的门户,他们看到彼此脑子的空白了。
发现哪里会造成弊端了吗?
没有发现啊……
李隆基把视线给到下面的百官,那意思是,你们发现了吗?
百官因低头而摩擦衣裳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发出了不大但让李隆基觉得甚是刺耳的声音。
大家都没发现?!
百官头都不敢抬。
他们不敢发现张公的错误。
[花钱雇佣?花了太多的钱?毕竟那会朝廷穷嘛……哈哈哈哈]
百官:大可不必再一次戳他们的肺管子,他们会努力干活的,争取让大唐早日走向富裕之路。
[是错在了不管出身经历,一律雇佣吗?]
【错在了不管出身经历,仅仅以身体素质作为衡量判断的标准。这回造成怎样的后果?招募进来的有很多身体素质强的地痞无赖,这些地痞无赖无视军纪,腐败便从中滋生,腐败一旦滋生,再强的身体素质,都难以转化为战斗力。】
【此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将领长期统帅一支军队会造成的后果只有士兵眼中只有将领,而无朝廷,更无皇权。长此以往,被朝廷花钱招募来的兵,会在另一种意义上成为将领的私人兵。】
【最可怕的是,若这些统领士兵的将领再掌握了民政、财政大权,势必会造成地方脱离中央,军阀割据的场面。一个不被重视的中央,还能是中央吗?】
【这里,埋下了安史之乱的祸根。】
安史之乱!!
听到这熟悉的名词,李隆基被吓得站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累瘫,滚回床上躺尸(.)(:丨)(._.)(:丨)(.)
第48章 (视频) 宇文融:我刚升官你就说我要被流放了?
安史之乱!
这个词李隆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就是这个词,自一开始出现就让他迎接了最猛烈的背刺。
此后他勤勤恳恳,日也担心, 夜也担心,不敢懈怠。
虽,虽偶有懈怠……
想到这里, 李隆基不免有些心虚。
他话尚且不敢说的太满, 毕竟上次逮小鸟的事情被天幕当场抓住。
但是经过天幕的纠正, 他确实悔改了!
他有在真心悔过。
现在, 天幕将安史之乱的祸根指出来了。
李隆基在经过了短暂的本能害怕之后,一种脑子即将要抓住什么知识的感觉让他兴奋起来。
祸根!
知道祸根来自于何,在现在就把祸根给铲除了不就没事儿了吗?
安史之乱就不会发生, 那么他未来会做的, 最让人诟病的一件事,弃城而逃,也就不会发生了!
李隆基提笔刷刷把天幕刚刚说的话给一字不落的誊抄下来。
然后他拿起朱笔,开始找重点了。
朱笔一拿起来, 另一个最根本性的困惑萦绕在李隆基的心头。
天幕是讲到改府兵制为募兵制,那这祸根, 是募兵制吗?
可天幕刚刚还夸募兵制是让社会分工更加精细化, 是顺应历史潮流的发展, 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
天幕明明在夸。
现在怎么反而说起了祸根呢?
[募兵制当然是好的, 但是筛选标准太单一了。]
[都给他们钱了啊, 要求就再高一点点呗?]
[最主要的是民政、财政大权不能下放啊, 真无语, 李隆基他懒死吧。]
[就是就是, 最开始当皇帝那个勤奋劲头去了哪里?]
[后期他真的一点脑子都不想动。]
李隆基连连摇头, 否定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我现在还把姚崇那“十要事说”贴在自己时时刻刻能看到的地方。
每次天幕结束后他都会反复看自己记下的笔记,从里面找蛛丝马迹,结合当时的大唐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改正的地方。
怎么能说他现在不勤奋呢?
他现在连小鸟都不敢逮了。
莫说是享乐安逸,他只求下一次的天幕不要再背刺他了。
李隆基为了反驳天幕,当即就表演了一个现场动脑子。
在弹幕的提醒下,他抓住了重点。
李隆基手拿朱笔,在刚刚天幕说的那番话中提取重点。
“地痞无赖无视军纪,会滋生腐败。”
“将领长期统帅一支军队,士兵的眼中只有将领再无皇权。”
“将领掌握了民政、财政大权,地方将会脱离中央。”
既然军中会有地痞无赖,那就不能单单要求招募来的士兵身强体壮。
士兵眼中只有将领没有皇权,那将领就不能久任一职,还要严厉打击个人崇拜之风。
地方脱离中央。
这句换让李隆基后背发冷。
地方不再受中央的管辖,这无异于将人断手断脚,一个不再能管理地方的中央不是中央。
地方把皇权的威严放在哪里?把他李隆基放在哪里?
这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他决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累点就累点吧,他就是累死,也不能把手脚给断了。
这几个大权绝对不能外放。
在李隆基疯狂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张说在一旁汗涔涔的。
他的汗水顺着脸流到下巴,然后滴到面前盘子里的鸡腿上。
鸡腿能不能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天幕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造成了安史之乱的意思吗?
他是这场天幕的主角,在此之前,天幕将他夸到忘乎所以,此时骤然听到类似于背刺的话,他相当不适应。
且这种背刺不是普通的背刺,天幕直接把安史之乱拿出来说事了。
那可是安史之乱啊。
完大蛋了。
陛下因为安史之乱弃城而逃而受到猛烈的抨击,他张说因为制造出一个安史之乱的祸根也会被更猛烈的批判。
陛下尚且是陛下,毕竟还没有人有几个胆子挑战皇权,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可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宰相啊,他没背景没人脉的,能不能当宰相还是陛下一念之间的事情。
救命,张嘉贞还看着呢。
张嘉贞现在一定虎视眈眈,天幕结束后他就有本启奏了。
他一定要抓住自己的这个小辫使劲薅。
也不知道陛下有没有与他心生隔阂。
或是说陛下会不会推卸责任把这事都扔他身上去。
张说瞧瞧掀大眼皮,往李隆基那里看去。
之间李隆基满面红光,飞速在纸上写写画画。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陛下这是在回顾天幕?
顿时,张说对李隆基的敬仰之情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地乱涌。
不愧是陛下,要不怎么说就陛下能当皇帝,别人当不成呢。
就这份迷面对背刺仍然沉着冷静,就是他应当学习的!
真乃吾辈楷模,不愧是被背刺那么多次的鼻祖。
心理素质就是好啊。
张说受李隆基的影响,也开始沉下心来仔细回想刚刚天幕说的话。
【募兵制究竟是好是坏,可以肯定的是,募兵制一定是好的,它是顺应历史潮流的,分工精细化是社会发展的要求。】
这话相当于是给张说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没事没事,募兵制是好的,他提出来的这个想法是没有问题的。
【真正有问题的是士兵素质不高,眼里只有将领没有皇权,以及在后期李隆基行政权和财政大权的下放。短时间内当然看不出什么,但是时间久了就会造成军阀割据的场面。人的欲望都是不会满足的,如果地方有挑战中央的能力,他们为什么还愿意做一个地方官呢?】
李隆基两眼睁大:!!!
他真的把行政权和财政权给放下去了?
以后的他真的把权力都放下去了?
权力都放下去那他手里有什么?两手空空不怕被揍吗?
原来后期的他真的像天幕说的,已经懒到药石无医的地步。
第一次,李隆基因为他自己感觉到了无语。
他经过天幕详细的分析之后,意识到了大权下放的危害。
现在,他只想提起板凳,把那个下放大权的李隆基的脑袋给敲烂。
蠢货!扶不上墙啊!
要不是你我哪里用坐在这里挨骂这些的骂。
他在心里痛骂自己一番,然后小心看着天幕。
不许延伸了哦,他已经骂了自己,后人就不许再骂他了哦。
神音又把话题扯回张说的身上。
【现在我们聊聊张说在政治方面的改革。我们都知道,唐朝实行的是三省六部制,三省指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六部指尚书省下属的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每部各辖四司,共为二十四司。三省六部制在隋朝确立,真正完善,是在唐朝。】
张说听到行政改革,把手里的笔握的死死的。
刚刚天幕讲的军事改革是已经经过陛下首肯,并且施行了的政策。
现在这个行政改革是什么?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应该还没有提出什么政治上的改革措施吧?
张说能隐约察觉到现在的机构布置不是十分合理。
他也正在想应对策略呢。
这天幕的出现就像大旱的土地遇上甘霖啊。
他打瞌睡天幕就来给他递枕头。
要说他在天幕这里还是能得到一点点的偏爱的吧?
毕竟当时关于姚崇那个天幕出现的时候,可是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了。
姚崇他那蠢儿子已经嚣张跋扈多年,还有他手下那小吏,也已经犯了贪污之罪。
但是现在天幕,在他张说最需要有人给他出一个主意的时候出现了!
这如何能不让他欣喜。
张说拉长了耳朵,毛笔也都浸饱了墨汁。
只待天幕一开口,他就把天幕说的话一字不差给记录下来。
【最开始的时候,三省长官都是宰相,后来尚书省长官淡化,余中书省的中书令,和门下省的门下侍中。他们一般是这么工作的,上午的时候在政事堂开会,研究和讨论有利于国家的方针和政策,下午的时候再分别回到自己的地方,做中书省和门下省的领头羊,去安排布置自己部门的工作。】
【我们再看看唐玄宗时期的社会状况,新旧交替,变革激烈,这是一个迎接唐朝盛世顶峰的时期,宰相要做的工作就不仅仅是让国家安于现状的发展了。这个时期的宰相注定很忙。】
【所以最终造成什么样的局面呢,一上午的时间往往不能讨论出国家出现问题的解决办法,那上午不够,吃顿饭再继续吧。于是下午也就这样被用掉了。那自己部门的工作怎么办?喝口咖啡,熬个夜通个宵,加班加点的干吧。】
【第一个问题就出现了,宰相连轴转的忙啊。】
[哈哈哈哈哈,原来在古代上班也要加班啊。]
[已经能想象出他们顶着黑眼圈上朝的场面了。]
[天不亮就要上朝,天黑还不下班,怪不得古代人活不久。]
[事实证明,加班容易早死。]
[怎么才能让我老板看到,挺急的。]
[怎么说,张说要来整顿职场了吗?兴奋.jpg]
张说感觉到自己被后人理解了,他心里十分熨帖。
唉,是啊,谁说宰相好当,不容易啊,都不容易。
忙啊,都忙。
众人看到张说摇头晃脑的模样,恨不得上前把他的脑袋给扶正过来。
你觉得当宰相不好当宰相累你为什么苦心积虑地上去啊!
你要是不想要这个位置,我们来啊!
张说这副模样子在张嘉贞眼里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呵呵,虚伪的张说。
【我们都知道,决策权在宰相手里,行政权在隶属尚书省的六部之中。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决策执行困难。比如我们之前说的府兵制改募兵制,兵部管辖的是府兵,长久以来形成了自己的工作体系。这个时候,宰相找到他们,说现在需要花钱招募点新兵,你们兵部去干吧。兵部摇摇头,把自己形成的职责体系给宰相看,说:“看啊,这不划分在我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这种责任推诿在大公司的各部门也非常常见,新事物出现势必会导致这样的问题,所有人都想早早做完工作下班,没人愿意加班。】
【李隆基时期,新旧交替,新政策层出不穷,这样的问题只会多,不会少。】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宰相加班加点做出来的新方案,施行起来比较困难啊。宰相是国家的大脑,方案都出来了,还让他们亲自干活儿?这简直不把宰相当人看啊。】
[哈哈哈哈,不在职责范围之内。]
[原来大家都不爱加班这点也是共性。]
[感觉古人瞬间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吏部:绿绿只想摇头。]
[户部:橙橙跟着摇头。]
[礼部:黄黄不知所措。]
[兵部:红红不知所谓。]
[刑部:蓝蓝无话可说。]
[工部:彩彩不敢动了。]
张说又抹了一把辛酸泪。
是啊,这是把他们宰相当永动机啊,他们宰相也会累,也会疲惫。
他给了李隆基一个委屈的眼神,希望李隆基能看到他的辛酸苦楚,心里更向着他一些,如果能给他做主就更好了。
六部尚书分别捂住自己的脸。
丢人。
这是被公开处刑了。
李隆基顺利接收到了自家宰相的暗示。
此刻一种被需要的感觉油然而生。
是啊,六部怎么回事!
宰相日夜为国家操劳已经十分辛苦了,他们还不体恤宰相,互相扯皮推诿责任。
他给他们发工资,是为了让他们跟宰相吵吵的吗?
把他的好宰相张说气到了怎么办呢?
谁来当他的新宰相!
李隆基给了张说一个安抚的眼神。
放心吧,朕帮你凶一凶他们。
于是李隆基往六部长官那里看了一眼,眼神暗含警告。
各部长官把手又“唰”地放下。
不敢动了.jpg
【第三个问题,不仅仅是宰相加班加点的方案施行起来有困难,还有人,人也不听话。这就要说到让张说最头疼的一个人了,宇文融。之前讲的张嘉贞还是小打小闹,张说对付张嘉贞有着碾压性的优势,但是宇文融不同了。】
【宇文融解决了李隆基的一个心病,一路上升,成为李隆基眼里的红人。】
张说:没错!
他再次感叹,天幕的枕头这是不递则以,一递递俩啊!
天幕真的,他哭死。
天幕真的好爱他。
想必天幕一定会告诉他应对宇文融的办法的吧?
张说更期待看向天幕了。
【要说这个时候的张说是李隆基眼睛里的红人,并且有红的发紫的趋势。但李隆基眼睛里还有另外一个红人,这个红人就是宇文融。宇文融并不是科举出身,不像姚崇、宋璟、张说他们,是正儿八经通过科举的筛选进入朝堂的。宇文融是贵族出身。】
【他的祖上是隋朝的礼部尚书,祖父在贞观年间担任尚书左丞。但祖上荫蔽并没有持续到宇文融身上,他的祖父被牵连到谋反案件之中,流放了。说到流放,这点宇文家一脉相承,宇文融最后因为贪污巨款,也被流放了。】
[哈哈哈哈我笑的好大声,上一秒:宇文融是李隆基眼里的红人,下一秒:宇文融被流放了。]
[宇文融本人:我真的会谢。]
[我发现古人也很喜欢贪污啊?只要坐到高位上,保持清廉就十分难得了。]
[唉,没办法,权力大了,被求办事的次数也就多了。]
[只能说诱惑实在太多了。]
此时大殿之中的百官有志一同在记下笔记:切记,莫要贪污。
已经有姚宰相、张尚书的例子在先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宇文融。
他们一定要时时刻刻谨记,引以为戒。
张说拍着大腿简直要笑岔了气。
什么?宇文融贪污被流放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仅天幕里的后人笑的好大声,他笑的也好大声。
他怎么比张嘉贞还惨?张嘉贞不过是被贬了两年,现在又回长安来了。
哦,是张嘉贞的弟弟贪污,张嘉贞本人没有贪污。
宇文融是怎么回事?
哦,宇文融是自己贪污,还贪污了巨额。
张说又拍着大腿傻乐。
他笑的满面红光,是带着一点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思在的。
但这对张说来说,是一件大喜事,对于宇文融本人来说,这件事无异于宣判了他的死刑。
此时的御史中丞宇文脸都白了,连嘴唇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了。
李隆基质疑的目光看向了他。
宇文融感觉到了。
他“噗通”一声跪下来了。
宇文融将带着狠厉的五官贴在地上:“陛下明鉴,臣对陛下忠心一片!”
李隆基不欲此时发作:“且看完天幕吧。”
宇文融毕竟真的为他干成了一件大事,说是解决他的心腹大患都不为过。
他现在尚且还需要用到宇文融,不能草率发落了他。
况且,这天幕说的事情不是还没有发生吗?
【再扯回来,因为没有祖宗的荫蔽,宇文融在开年初年的时候,只做到了一个小小的芝麻九品官儿。但尽管没有祖宗的荫蔽,宇文融本人的能力是很不错的,凭借自身的本领,他接连获得了两任京兆尹的欣赏,凭借这份欣赏,他获得提携,很快升为八品的监察御史。】
【这个位置,是宇文融仕途启航的位置。因为他在这个位置上看到了能令他官路亨通的东西,他看到了因人口流动导致的户口缺失问题。为什么说这个问题能让他官路亨通,因为这是李隆基最想解决的问题之一。】
【李隆基为什么对户口问题有这样的执念呀?其实让他有执念的不是户口,是钱。每个户口都对应了应该交的赋税啊。人口流动,户籍迁移却没能跟上去,那这些人走了,但户口没有跟着流动的人就都变成了不能交税的黑户。】
【李隆基这是在心疼自己白花花的银子啊。】
[哈哈哈哈,别说李隆基心疼了,我被骗五十块钱都心疼的要死。]
[我插一嘴,宇文融让新户口多了八十多万。]
[woc!!八十多万!!]
[这得是多少钱啊!]
[不怪他是李隆基眼睛里的红人了,要是我,我得把他供起来。]
[可能经手的钱多了,贪污才敢贪更多的钱吧……]
张说暗暗甩袖,想起了宇文融那逐渐跟自己不对付的模样,心里原本就存在的危机感又被勾了起来。
他是承认宇文融有几分本事,但是他贪污!
想想宇文融最后的结局,张说心里的气又顺了不少。
天幕的话让李隆基也想起了宇文融替他办的事。
唉,是啊,他就说吧,宇文融真的很好用。
你说好好的一个官儿,贪污作甚?
给的俸禄不够花吗?
要更多地钱,用来干嘛?用来享受?
嗤,朕战战兢兢当皇帝,连小鸟都不敢逮,他们倒好,贪污!
贪污的都是应该到国库里的钱啊,那是朕的钱!
朕天天捂着腰子熬夜,他们怎么敢享受的啊?
到底是谁在为谁打工啊?
想着想着,李隆基愤愤不平起来。
【宇文融的厉害之处不在于他看到了这些问题,而是他不仅具备找出问题的能力,还具备解决问题的能力。宇文融带着他的解决办法找李隆基了:各州因为逃亡等问题而产生黑户问题的人,在白天之内,若是能回到户籍所在地自首,或者是到现在居住的地方重新登记户口,那便既往不咎。一百天之后,官府亲自检查,要是被查出来了,一律发配边疆,若是有地方长官包庇,更是严惩不贷!】
【这话不仅吓坏了百姓,还吓坏了地方官儿。这是连塞钱走关系都没办法了,谁想被流放?谁都不想,地方官更是不想,他们头上的官帽可不能丢啊。】
【李隆基听了宇文融给的办法后,觉得这办法很好,切实可行!但是,这办法好是好,施行起来太困难了,这涉及到全国所有州县的配合,还有中央的配合。给宇文融什么官儿好呢?给的太小了没有权威,给的太大了又不好。所以李隆基任命宇文融为覆田劝农使,别看着名字不怎么好听,这可是不受任何衙门约束,越过宰相,直接对皇帝负责的皇帝特使。】
【这覆田劝农使可不是空有名头,没有手下的,李隆基为了方便宇文融干活儿,还给宇文融配备了一批劝农判官,于是,一个独立于原来庞大官僚体系的队伍诞生了。】
【好的,问题来了,宇文融这个覆田劝农使是皇帝特使,直接对皇帝负责,尤其是清查黑户还真让他做出不小的成绩。一时之间,一道康庄大道就在他的脚下徐徐铺开了,宇文融他会给张说什么好脸色吗?他不会。】
【换个角度讲,张说看到宇文融势头如此之大,且宇文融还是独立于官僚体系之外,不归他管辖,直接对皇帝负责,张说心里不害怕吗?他害怕,所以张说也不会给宇文融什么好脸色。】
第49章 (视频) 清查黑户行动的隐忧
无论是坐在最显眼位置的张说, 还是坐在并不那样显眼位置的宇文融,此时都噤声了。
他们不敢讲话。
因为天幕说的是对的。
张说不愿意看到宇文融如后起之秀一般冉冉升起,宇文融也不愿意看到张说摆宰相的派头。
宇文融将自己的脸低下, 尽量掩饰住了自己的表情。
张说给自己倒了杯酒,佯装不在意的模样。
两个人各有各自装模作样的办法。
但涌动在二人背后的那股争斗之气从来都没有消散下去,哪怕现在天幕指名道姓讲出二人不对付的事实, 这隔阂也只会增大, 没有减小。
【宇文融手下的这十个劝农判官相当于被派去各个地方的钦差, 因为直属于宇文融, 所以权力很大,不受约束。除了我们刚刚讲的这个钦差的权力,这十个劝农判官身上还有另一个权力, 御史的弹劾之权。】
【只要做官, 只要这个官他不是彻彻底底的清正廉洁,他最怕的就是弹劾。我们之前说的姚崇罢相、张嘉贞罢相,都是因为自身行为不当而受到弹劾,从而被官方调查。从另一方面来讲, 只要官做的久了,就总会树立敌人, 在被弹劾的同时会有一批落井下石人上来踩两脚, 要是碰上记仇的、心思怀的, 就是清白的也会被凭白捏造不实的罪名, 到这个时候就是几张嘴也说不清了。】
【所以劝农判官身上带着的这个御史属性让每一个地方官都怕了。这是好事, 清理黑户的行动会以最快的速度在全国范围内展开, 地方官严查黑户, 百姓争先上户口, 大大解决了之前黑户的问题。】
【这个清理黑户行动不仅让地方官头上都紧绷着一根弦, 还受到了广大百姓的支持。因为宇文融又颁布了一条政策来激发百姓主动上户的活力。这条政策是:凡是在这次清查黑户的行动中增加出来的户口,只要交一种更便宜的新税,就能免除六年的赋税。】
【百姓对比一看,这划算啊!要是不主动去上户口,被朝廷查出来就要被发配边疆,他们普通的小老百姓被发配边疆,那不是彻底完蛋了吗。所以得上户口。上户口又要交税,每年脚那么多的税谁能负担的起呢?这是朝廷把手伸进他们兜里拿钱,肉疼。但现在好了,免税两个字像是天上掉下的馅儿饼,把这群百姓都给砸蒙了。】
【免六年的税啊!这是大好的消息,新税比旧税便宜很多,那这个税可以交!】
[这个宇文融有点东西啊,怪不得是朝廷新贵。]
[感觉和之前那个纸老虎张嘉贞不一样,怪不得张说忌惮他呢。]
[是啊,宇文融手里握着这么大的权力,又有皇帝的恩宠,可能后来不会满足这个位置。]
[感觉张说屁股的宰相之位岌岌可危。]
[替张说点根蜡吧。]
[家人们!!我带着百度回来了,宇文融真的当过宰相!]
宇文融写字的手一顿。
“宇文融真的当过宰相。”
他现在尚且只是个御史中丞,原来他能走到那个宰相的位置?!
心里那本就存在的欲望在看到天幕之言后越发膨胀起来。
替代张说坐到那个位置上的愿望越发强烈,强烈到他呼吸急促,拿笔的手在他竭力控制之下都隐隐发抖。
他既已知历史,是不是能改历史,改变自己的未来?
天幕出现一定自有上天的灭亡,或许大唐本就不该灭,他宇文融也本就不该走向被流放的结局。
他因为贪污被流放,那是不是只要他不贪污,就能扭转自己的未来?
他既能当上宰相,那就说明张说要么是突然暴毙而亡,要么就是也深陷于政治纠纷被贬官。
想到这里,宇文融不禁勾唇笑了。
他本就不大的眼睛在这一笑中更小了些,有些像眯眯眼,可眼中的精光到底还是溢了出来。
张说有一句话还是被他说着了的,那是张说对张嘉贞说的一句话。
谁能长久坐在宰相的位置上呢?
张嘉贞不行,他张说,也不行!
想到这里,宇文融眼睛直直往张说那里看去。
他本想和张说来一个视线的交汇,这视线交汇之中最好还是那种带着“刺啦刺啦”的声音,并且还空气中还能隐约闻到火药味的那种。
但张说完全没有和他进行实现交汇的意思。
“刺啦刺啦”火药味的视线交汇都是宇文融一厢情愿的想法。
宇文融看向张说。
只见张说用手拿起了面前盘中的大鸡腿,放在嘴里咬着撕掉一口肉,然后大口大口咀嚼着。
宇文融满是精光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困惑。
脑袋上也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这厮在做什么?
吃鸡腿,这是什么新型的宣战方式吗?
张说是把咀嚼的鸡腿当成了他,现在咬着腮帮子在泄愤呢?
可和他的视线交汇呢?
给他一点反应让他知道他此举是在宣战的意思啊?
张说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宇文融,专注于自己嘴巴里的鸡腿。
然后,宇文融眼睁睁看着张说的表情越发古怪起来。
张说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咂咂嘴,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更古怪了,甚至有把一张老脸皱成包子褶的趋势。
他要干什么?
宇文融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张说。
他看到张说悄悄看了眼李隆基,然后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用一个能让他看到的角度,yue地一声把嘴里的鸡腿吐出来了。
甚至还有干呕的趋势。
宇文融当即坐不住了。
挑衅!他这是在挑衅!他故意让自己看到的!他在说自己连鸡腿都不如,只配让他产生厌恶之意!
宇文融小小的精光眼里燃气一团因为眼睛小,而不是那么明显的火焰。
张说到了口酒,往嘴里灌,晃晃脑袋后把就咽下去。
全当漱口了。
他就说这个鸡腿怎么有股怪味儿!
想起来了,刚刚天幕说安史之乱祸根的时候,他吓得汗一滴滴地淌,全流在鸡腿上了!
晦气。
张说越想越晦气,连带着面部表情都不是很好了。
宇文融心里越发笃定了,张说就是对我不满!
开战吧。
张说又喝了几口酒,嘴里的怪味被冲淡后,开始“唰唰”记笔记。
“家人们,我带着百度回来了,宇文融真的当过宰相!”
噗嗤,还当过宰相呢,有什么屁用,最后还不是得被流放。官场沉沉浮浮,他可没觉得自己能当一辈子宰相,能像姚崇那样主动罢相,之后得到陛下的礼遇那就已经是很好了。
可怜宇文融,被流放喽。
被流放也活不久,说不定死路上。
哎,对喽!死路上!
“替—张—说—点—根—蜡—吧—”
嗯?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替我点根蜡烛?
是他想的那个蜡烛的意思吗?
就是洞房花烛那个,代表庆祝意思的蜡烛?
张说走神,摸着下巴沉思。
嗯,宇文融要被流放,是应该点根红烛庆祝一下。
原来千年之后红烛的庆祝之意不仅仅用于婚庆,应用广泛啊。
好事,好事啊。
得亏他脑子活泛,理解能力强,要不还真不明白后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神音说的话倒是好理解,就是这弹幕说的话啊,总是奇奇怪怪的。
宇文融当过宰相这件事还要告诉自己的家人们。
“家人们,宇文融真的当过宰相!”
没必要没必要,没有必要嗷,一个被流放的宰相和家里人说干什么,和阿耶娘亲兄弟姊妹的聊聊他张说不好吗?
一直到天幕说下一段话,张说都在跟内心的自己对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愤愤的宇文融。
或许是因为宇文融眼睛太小了,不像张嘉贞的大眼睛,愤怒一传就到。
[宇文融当宰相的天数挺吉利啊?九十九天。]
宇文融的愤怒瞬间石化。
什么?多少天?
九十九天?
当宰相两年三年他尚且嫌少,现在直接告诉他,他只能做九十九天的宰相?
没事吧?天幕真的没事吗?
张说拍着大腿傻乐,无声地嘿嘿笑。
他没看错吧,才九十九天的宰相?
天幕说的很对啊,吉利,太吉利了!
宇文融丢人啊,真丢人,宰相的位置给他他都坐不稳。
你说说这事儿办的。
张说在笑,宇文融看到了,张说的背影都在抽搐。
宇文融一口牙都咬碎了,笑笑笑,就知道笑!
等你真得了中风抽抽起来,就不用你在这个幸灾乐祸了。
中风,中风!
百官原本在知道宇文融能当宰相这件事后,想就近恭贺一番。
但他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坐直,天幕就说他这宰相只能当九十九天。
九十九天能干什么?
就是与人结交,九十九天也不能到深交的地步吧?
于是一众人屁股刚离开腿,就又坐回去了。
坐起来的姿势好像是一个假动作一般,虚晃一枪。
【清查黑户的事情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在劝农判官的施压之下,这件事对百姓而言,就不是那么好了。】
张说停止自己嘎嘎笑的行为,开始专心致志听起了天幕。
哦吼,宇文融要犯错误了?
可清查黑户的事情不是已经办完了吗?
目前来看,好像是没有出什么岔子。
黑户问题解决,陛下龙心大悦,宇文融春风得意。
一切都似乎走在正轨之上啊?
宇文融的心以为天幕的一句话提了起来。
连李隆基都看向宇文融了。
难不成宇文融背着他偷偷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若他要真是从现在就开始贪污,他绝对严惩不贷!
【宇文融以及他手底下的劝农判官没有一个不想立功的。大家都把这政治形式看的很明白,李隆基对这件事的重视,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十个劝农判官,分管全国不同的区域,表面上,他们是为着同一个目标,也就是严查全国黑户而努力,但其实他们内部是存在着隐形的竞争关系的。】
【这样一件被皇帝重视的事情,只要把手头的业绩做到最好,就能被皇帝注意到,从而升官发财。就是没有被皇帝注意到,也会被他们的上司宇文融看在眼里,宇文融现在是皇帝眼中的红人,就是得到宇文融的提携那也是很好的。所以每一个劝农判官都想自己管辖的地方能够做出最好的业绩。】
【这就像在一个大型销售公司里,升职最快,最被老板看重的那个人,往往是业绩最好的,能为公司创造最大价值的那个人。】
【所以这造成的结果是,劝农判官为了业绩开始对地方官施压,他们为了自己的业绩给地方官制定了相应的指标,而地方官只能对谁施压呢?他们只能对百姓施压。清查黑户完不成规定的指标怎么办?那就只能搞虚假工程,把那些已经登记在册的户口变成新增的黑户。】
【官出报告,报告出官,这样一来,书面上能看到的业绩上来的,但是遭殃的就变成了百姓。还记得我们之前说的为了刺激百姓主动登记户口的刺激性政策吗?用比较便宜的新税代替旧税。这些原本就不是黑户的百姓被迫变成了地方官的业绩,百姓就只能交两份税。】
[woc好恶心!]
[我代入普通百姓,真情实感地要吐了。]
[普通百姓那么穷,生活已经那么困难了,还这么搞?]
[我说宇文融你没事儿吧?你有点人性好不好。]
[怪不得就才当了九十九天的宰相,要我说一天都不能给他当。]
[最后被流放也纯属是他活该。]
[代入一下,我以前每个月要交五百的税,我现在每个月要交一千,不行了好难受,好想死。]
天幕一出,全国哗然。
一些用了手段欺骗百姓,然后完成了任务的地方官开始害怕了。
天幕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了,陛下会不会开始严查?
会的吧?
陛下一定会严查的吧。
到时候在户口上做了手脚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完了。
地方官已经想哭了。
此时他们就想肉夹馍中两块面饼里面的肉。
想搞出业绩的是朝廷,现在说搞出业绩危害百姓的利益不好的是天幕。
在天幕的压力之下,陛下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谁都不知道。
不,不仅仅是陛下。
天幕不光是他们和陛下能够看到,地方的百姓也能够看到。
官威能压的了他们一时,如何能一直压住他们呢?
要是不作为,恐生民乱啊。
心眼子转地快的地方官已经准备开始把锅都推到那些劝农判官的身上了。
天幕也说了,是他们施压,非要做出什么业绩,这才导致他们在百姓身上施压。
只希望百姓能够理解他们一下。
除此之外,还要和百姓保证朝廷很快就下达应对的政策,稳定民心。
对,没错,先把锅甩出去,再稳定民心。
地方官现在出于一个里外不是人的尴尬位置,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苦哈哈的表情。
最愤怒的当属受到牵连的百姓了。
“我说为什么突然涨税了!”
“原来是拿我的名字去充数了。”
“真不要脸,这样的官不配为官!”
“那什么劝农判官要升官我是管不着,但是他要抢我的钱就是不行!”
“都是血汗钱啊,唉。”
“朝廷什么时候能为我们这些百姓想想呢。”
“那些黑户和我们这些一辈子都在这里,老实本分的本地人有什么干系。”
李隆基暗道,糟了,这是要完。
此次天幕要是小范围还好说,这天幕要是大范围播放,那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李隆基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宇文融。
都是你干的好事!数据作假被天幕戳穿,现在让朕来给你擦屁股!
宇文融这回是真的怕了。
完成清理黑户这件事的时候他有过风光,现在他就有多恐慌。
毕竟他的官途是亨通还是就此终结,都是陛下一念之间的事情。
倘若李隆基就此把他的官给削了,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到现在为止,天幕说的话尚且还没有假话。
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天幕的真实性。
他辩白的话和天幕的话放在一起,太无力了。
更何况……报上去的数字确有虚假。
他不是不知道,他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不过是几个懦弱又无能的平头老百姓,就是说不好听的,死了也与他没什么干系。
要是没有天幕的出现,这事根本就不会起什么风波!
李隆基严肃沉声:“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劝农判官即刻出发,三十日之内,把那些被伪造的黑户都清查出来。”
接着他对宋璟道:“宋爱卿成立监察组,随劝农判官一同出发。”
李隆基又把视线转移到宇文融的身上:“若是让朕查出你还有弄虚作假的行为,你便不用等着日后贪污被处以流放之刑了,即刻发配边疆去吧。”
宇文融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若不是天幕,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他那么光明的官途大道不能就此毁于一旦!
他压下心头对天幕的恨意,诚惶诚恐地应下了。
此时野心在宇文融心中越发膨胀起来,他的命怎能是区区天幕说了算的?
他既然已经知道日后的结局,就一定能够避开。
他的命是他自己说了算,不是天幕。
【虽然宇文融搞数字工程,但最后呈现到李隆基眼前的是一份十分完美的答卷。全国新增户口一共有八十几万,土地跟随着户口也一并增加。而新增户口带来的赋税甚至达到了百万串钱,这实实在在的金钱让李隆基看到了宇文融的能力,他十分高兴。而宇文融就此,也彻底成了朝廷新贵,与张说一起,一并成为李隆基眼睛里的红人。】
李隆基听完天幕说的话,严肃地摇了摇头。
不,朕没有很高兴,朕现在很愤怒。
因为宇文融,朕现在说不定会面临天幕的背刺。
就是天幕不背刺他,若是天幕被投放到了各州的天空之上,那他贤君的形象也就被毁的差不多了。
这件事要抓紧解决。
【宇文融是朝廷新贵,这个人逐渐脱离了张说的控制。加上我们之前说的宰相制度出现的两个问题,一共三个问题造成了宰相机构工作效率低下。这样的问题在开元初年的时候就已经初露端倪,但是一直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直到张说为相的时候,这个已经越发严重起来,所以张说开始苦思如何改革宰相机构。】
张说兴奋起来。
他拿起笔开始记了。
答案就摆在他面前,还傻等着干什么呢?抄啊!
抄他自己的答案,不丢人!
未来的张说和现在的张说有区别吗?
没有区别呀,都是他自己。
这就是他想出来的。
【张说提议把宰相上午议事的“政事堂”改成“中书门下”。这是什么意思呢?原先宰相在政事堂讨论出的政策,需要到中书省和门下省分别盖上两个的印章。将政事堂改为中书门下之后,这里就从一个办公场所变成了一个行政场所,决策形成后可以盖章直接发布。】
【同时,中书门下设立了吏房、枢机房、户房、兵房、刑礼房。这五个机构和直属尚书省的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形成了对应关系。这样,宰相可以插手吏户礼兵刑工的工作,尚书省就被慢慢架空了。】
【这个改革让宰相权力大增,同时也完善了宰相制度。】
张说越记越高兴,心里那些没有落在实地的想法在听天幕话的过程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他是春风得意了,宇文融是彻底不高兴了。
但张说不管他,他什么地位宇文融什么地位,一个快要被放逐的人,不配跟他讲话。
李隆基也很高兴。
经过天幕认可的政策就是好政策,就会有利于大唐的好改革。
【除了军事上还有政治上的改革,张说的在文化上的改革也是改到了李隆基的心坎里。】
李隆基搓搓手。
对啊没错,他把张说提上来看重的就会他文武兼具的这个特点啊。
开元之初文化贫瘠如荒漠,现在已经到了发展文化的时候了!
第50章 (视频) 那个“垃圾学士”,世人皆知
【如果说军事上的改革, 张说靠的是自己长年累月的观察。那么在政治上的改革,张说就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了,但幸好政治改革的成果也是不错的。至于文化上的改革, 这就回到了张说最擅长的领域之上。别忘了,张说在那个年代,是一代文宗的存在。】
【在武则天时期, 以上官婉儿为领袖, 辅以大量的文学沙龙, 文坛氛围相当之活跃。但到了隆基时期, 政权更迭导致百废待兴的局面需要大力发展经济和民生,文化这快就被搁置了。】
【我们不能说这个时期的文人不多,多, 当然多, 但是这些文人大多是各自写各自的诗与文章,或者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极小的团体。没有政府牵头,整个社会形成不了一种尚文的风气。张说看到了这个问题, 他认为,到了该发展文化的时候了。】
【于是张说给李隆基提了一个建议:由中央出面, 建立一个专门的文化机构。】
【李隆基不仅仅是个皇帝, 他还是一个才子, 是历代帝王之中少有的多才多艺的皇帝。尽管我们没有背过他的诗, 但不可否认的是, 他身上是带着点文学气息在的。】
【他写的诗有很多, 比如《过老子庙》中:“仙居怀圣德, 灵庙肃神心。”又比如《千秋节赐群臣镜》中:“瑞露垂花绶, 寒冰澈宝轮。”我们当然不能拿盛唐那些鼎鼎有名的大诗人和李隆基作比较, 毕竟他是个皇帝,他还是要把很多心思放在国家大事上的。】
【这里多说两句,李隆基他不仅会写诗,书法也很不错。《古今法书苑》评:“唐明皇工八分章草,丰茂英特。”他有很多的作品都流传后世。此外他音乐素养很很高,精通多种乐器,比如二胡、笛子、琵琶、羯鼓等等。相传《霓裳羽衣曲》也是他所作,他还会边唱歌边跳舞。】
【所以李隆基听到张说这样的想法后,就没不同意的,他当即就批准张说去做这件事了。在李隆基写下“广学开书院,崇儒引席珍”的时候,丽正书院也就建成了。他对这个书院是带着期待的,他说:“所希光史册,千载仰兹晨。”】
[不是,李隆基那么厉害吗?我之前是不知道的。]
[想起来他小时候被幽禁,可能那会太无聊学的。]
[有点上进啊?要是我的话我直接摆大烂,我天天睡觉。]
[是的,还能有什么事比睡觉更快乐呢?]
[只有我注意到边唱歌便跳舞吗?说真的,我还是很想看的。]
[我膨胀了,我想看皇帝给我跳舞。]
大殿的李隆基有些受宠若惊。
天幕这是在夸他啊?
嘿,嘿嘿。
“少有的多才多艺的皇帝。”
“身上是带着点文学气息在的。”
“不仅会写诗,书法也很不错。”
“他有很多的作品都流传后世。”
“他音乐素养很很高。”
李隆基一边傻乐一边记笔记。
哎呀好了好了,不要再夸了,快记不下了。
别这样别这样了,可以了可以了。
不就是会作两首诗,会好多种乐器,写的字也勉强能看吧,然后作曲唱曲一手全包……
也没有很多优点啦,不过就是比其他皇帝强那么一咪咪。
不值什么。
[也不怪他后宫里头女人多啊,代入一下现代,长得不错,家庭条件好的爆炸,自己能力也可以,学习好,才艺多,出手大方,弹吉他、唱歌、街舞样样都行……]
[想想他月下吟诗的画面,应该也是风度翩翩吧?]
[好的,我能懂了。]
[会作诗等于会说好听的话,那不三两句就把人小女生哄得开开心心。]
[我就说,学霸、弹琴、跳舞这三样随便拿出来一样我都会很喜欢。]
李隆基听不太懂那些什么“吉他”、“街舞”的,但是他听懂后人这是在夸他。
哎呀,真的够了,夸夸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再多一点他就该惶恐起来了。
要知道天幕一向是喜欢背刺他的。
“随便拿出来一样我都会很喜欢。”
哎呀,怪不好意思的。
李隆基踌躇下笔,最后还是没好意思把天幕上的这句话给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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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想咬笔杆,又觉得这行为不大妥当,忍住了。
他开始想入非非,不知道他后宫里的嫔妃们有没有看到,她们看到后人对他的喜欢了吗?心里会更喜欢他一点吗?
他在他的嫔妃心中,形象有更高大一些吗?
此时的后宫,诸位嫔妃不约而同摸了一把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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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拿出一样我都会很喜欢?”
“最好还是不要了吧?”
“图他啥,图他以后会丧心病狂把我儿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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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两句就把人小女生哄得开开心心?”
“是的没错,我赞同,这话说的不假。”
“但是也即将会三言两语把我的后位给罢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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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月下吟诗的画面,应该也是风度翩翩吧?”
“嗯,怎么不是风度翩翩呢?”
“他弃城而逃的背影想必更是风度翩翩呢。”
三人同步嗑瓜子:陛下在她们心中的形象更矮小了呢。
张说跟着天幕一块念:“所希光史册,千载仰兹晨。”
没错,正是这样呢!
因何要建这丽正书院啊?
是为政绩,更是为典籍不再散落各处,是为天下学子皆都完成的读书体系,是为那些历经百年筛选下来的好书能长久流传下去。
书籍字里行间散出的光芒,可化照耀百代千代文人的路啊!
【河南的一所大学沿用了“丽正书院”这个名字,有弘扬古代书院制的意思。从另一方面来说,张说的志向在某种程度上被后世永远继承了下来。尽管张说与李隆基建造丽正书院并不算什么巨大的功德,甚至不学历史的人很少能了解到这个事情,但从这所学校走出来的每一个学子,想必都会铭记“丽正书院”的名字,它始于盛唐,始于唐玄宗时期,始于张说之口。】
张说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来这人世一遭不是死了便了无痕迹,他和后世是有着联系的。
每个人会老去,会死去,可永远有人年轻,永远走人走进这学府,完成他自己的学业。
丽正书院四个字,让后世出自那个学府的每一个学子都记住了他张说的名字。
他情绪激昂,高声再次念了一句:“所希光史册,千载仰兹晨!”
这回念的声音并不想之前那一次,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到。
这回张说的声音慷慨到整个大殿都能听到。
一些参与到丽正书院建设的人,也被张说的情绪所感染。
他们此生恐怕无缘于宰相等高位了,怕是一辈子都不能被记录在史册。
但是,他们共同参与建设的“丽正书院”四个字长久流传下来,被沿用下来。
这或许也是另一种程度的被后人铭记吧?
这句诗,张说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真情实感。
以为声音之大传遍大殿,自然也被李隆基听到了。
李隆基不由往张说那里看去,只见他的好爱卿双手握拳,神情振奋看着天幕,嘴里念念有词,看样子是在反复回味这句诗。
这句诗是他李隆基作的呀!
此次天幕的夸奖可谓是出现了自天幕出现后,从神音到弹幕全在夸他的盛况。
尽管夸的是他的文采,是他的才华,但是那也是夸啊!
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因为张爱卿他建设丽正书院的建议。
他被夸是因为他的好爱卿,这如何能不让他对张说更增添一分喜欢?
现在,他又亲耳听到张说在慷慨激昂念他所作的诗。
距离天幕把这句诗给说出来到现在,已经有一些时候了。
张爱卿现在还惦记这句诗,那说明什么?
说明这是对他李隆基极致的欣赏啊!
李隆基捂着胸口,感觉到心脏上缓缓流过一道暖流。
是的,朕想要的就是这样真心实意的喜欢。
这样的臣子才是不虚伪不做作的臣子。
张说的此番行为比任何溜须拍马的好话,都让人更欢喜。
于是李隆基用更热切的眼神看着张说了,这眼神里带着一点点“蓦然回首,知己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慨。
李隆基的眼神实在迫切,张说感觉背后发毛,从“名传千古”的激动中抽身而出,不解看到李隆基。
这不解中有茫然,茫然中有心虚,心虚中有怀疑。
张说挠挠头,他创办丽正书院,不是一件好事儿吗?陛下怎么这样看他?
这番茫然的样子又击中了李隆基的心巴。
他就说,张爱卿不是那等溜须拍马之辈,他果然是真心喜欢朕的诗啊。
啊,李隆基叹了一口气。
太有才也是一种烦恼呢。
【李隆基和张说共同确定了建立丽正书院的想法,但是由谁来办呢?这差事自然交到了文人领袖张说的手里。但是创办书院这件事也是不是一帆风顺的。李隆基和张说君臣二人想搞文治,不代表别人也觉得搞文治有用啊。】
【一个叫陆坚的中书舍人就觉得建书院,请学士很没有用。他认为,这些学士官不怎么大,想必才学也是不怎么样的,就是有那几个有本事的又能怎么样呢,丽正书院里头的学士也不各个都是这样能力突出。尤其是陛下还给他们开这么多的工资,他们每天在书院里修修书,写写字,就能有这么多钱?凭什么啊?】
此时的中书舍人陆坚只想把自己的身体藏在大家的身影之后。
他往里头缩了又缩,一直缩到了李隆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太傻了,他真的太傻了。
这话他在心里想象就罢了,怎么能说出来呢?
当时真是头脑发热气急了,一时冲动。
要是他知道自己不仅仅是被张宰相骂,不仅仅是被陛下骂,还要被天幕骂,他是万万不会再把内心真实想法给说出来的。
他小小一个中书舍人,何德何能,被天幕给记住,并单独拎出来讲,放在天幕上全国各地无论大小的官儿还是百姓都看到。
丢人,真的丢人。
他都能想象得到那群朋友在天幕结束之后会怎样嘲笑他。
这事儿也肯定会被当做朝臣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比他官大的都能来推搡他一把。
张说本来在天幕说到“丽正书院的创办不是一帆风顺”这句话就皱起眉头苦思冥想。
不是一帆风顺?
哪里不顺了?
他背后有陛下的支持,以他自己能力去创办一个学院还是绰绰有余的,此外他是文坛领袖,人脉一向是不错的,就是找人来到书院里当学士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哪里出现坎坷了?
谁来告诉他?
直到天幕又说出了陆坚这个名字后,张说才作恍然的样子。
哦,原来是他。
他大度挥了挥手。
这哪里能说是坎坷,顶多是给他添了点儿赌罢了。
先不说陆坚根本就说不过他,他背后还有陛下的支持呢,发展文治一直是陛下的愿望,陆坚在这个节骨眼跑来说发展文治不对,这不是上赶着撞枪口吗?
张说回过头,试图找找陆坚的身影。
陆坚眼睛尖,当即就看到张说回头了。
于是他把头放地更低了。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其实这个陆坚出言反对丽正书院,是有一些心里不平衡在的。在他眼里,这种文职工作能给国家创造什么价值,百姓能吃饱穿暖吗?书又不能当饭吃。他们这些办公的人每天撅起屁股处理政务忙得要死,怎么没看到陛下说要给他们加薪。】
【发牢骚大家还是能理解的,尤其是上班的人,谁会因为上班而快乐呢?在这个时候,要是看到了那种干的活不多还拿双倍工资的同事,心里肯定会不爽吧。】
[确实,上班嘛,哪里有不疯的呢?]
[我实话实说,同事不干活还要拿两倍工资,我要发疯。]
[但或许修订书籍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
[因为心里不平衡就一棒子打死文治肯定是不行的。]
[国家发展是离不开文化发展的。]
天幕上的评价十分中肯。
陆坚本以为自己要挨骂,还是那种支持者一面倒向张说的骂。
现在看来后人骂的也不是那么狠嘛。
不知道为什么,后人好像跟他共情了。
事实上,降低心理预期就不会受到伤害。
此时的陆坚在经过天幕的背刺后完好无损地坐着。
没捂胸口,也没有垂直倒下。
【要说我们在遇到工作上的烦心事时,一般是去找朋友吐槽的。但这个陆坚不一样,他特立独行,他要去找领导吐槽这个丽正书院。他找的还不是一般的领导,是丽正书院这个项目的发起人和组织人,张说。他说,我觉得这丽正书院的设立十分不合理,给学士的工资太高了,这群学士还没什么能力,不如全都遣散回家完事。】
[勇啊,敢去找领导吐槽。]
[他去找领导,然后指着领导的鼻子骂:你这里做的不对!重新做个方案吧!]
[笑死我了,张说鼻子气歪。]
[他好像要骑在张说的脖子上。]
[张说不得骂死他啊?我想起了之前的两个宰相,姚崇跟宋璟两个人的嘴巴都厉害着。]
[感觉张说的嘴巴也不会弱。]
张说哼哼一声,有些得意。
那他一个文人,还能不会说话吗?
他最会说话,也最会怼人了。
除了姚崇,他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谁跟他打嘴仗打赢过的。
那陆坚肯定不能说过他,不然他宰相的面子往哪放。
陆坚连连摇头。
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早知要面对如今这尴尬的局面他何苦去跟张说吐槽。
真的自讨苦吃。
现在大家都在看他。
尴尬。
张公身上肯定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将,能不能讲讲张公其他的事儿?
天幕跟张公玩儿,就别带他了呗?
他其实不是那么注重名垂青史这件事。
【陆坚这是骑着张说脖子上说他做的不对呢。张说能容忍自己这么被反对?他不能,所以他当即就发怒了,厉声辞色驳斥回去:“自古以来,皇帝要是把国家治理至太平后,都会走上大肆兴建土木,纵情声色,沉迷享乐的道路上。只有我们的皇帝他发展文治,善待儒生,将古代的典籍整理编撰成册。这是天大的好事,没有一点可以指摘的地方。现在朝廷上下全力支持促成学院的建成,你反而要反对,你安的什么心?你在说陛下做的不对?】
【陆坚能怎么说?陆坚不敢说话,他安静如鸡。他不让皇帝搞文治,难不成让皇帝走上大肆兴建土木,纵情声色,沉迷享乐的道路?那他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要说张说的话也说的很有技巧,他不仅驳斥了陆坚,还拍了拍李隆基的马屁。这话缩减缩减,就是自古皇帝都昏庸,就李隆基贤明的意思。】
李隆基摇摇头表示反对。
他不认可。
说张爱卿拍他马屁,他是不认可的。
这完全是在根据史册记录而歪曲事实,后人这是自己揣测张爱卿的态度。
张爱卿明明老实正直。
他十分欣赏自己的诗,不是拍马屁的那种人。
张说的拍马屁的心思被天幕当场戳破,老脸一红。
但他想了想,除了宋璟那无比公正耿直的人,哪个当官儿的他不拍皇帝马屁呢?
只是拍在马屁股和马蹄子上的区别。
就是四大贤相之一的姚崇他都要拍呢。
没人比他更会讨陛下欢心了。
想到这里,张说又梗着脖子坐起来。
他不心虚,他完全不心虚。
李隆基看着张说坐地笔直的模样,会心一笑。
瞧瞧他的宰相,毫不心虚。
多么正直且真性情的一个人啊!
若是没有这次的天幕,他尚且还不知道张说是如此欣赏他。
张说就是他的知己,他此后要更信任张说,不,不仅仅要给予张说信任,他还要更加重用张说!
李隆基在心里高兴地想。
天幕就像李隆基肚子里的蛔虫。
【张说驳斥陆坚的话理所当然传到了李隆基的耳朵里,他龙心大悦,觉得张说就是他的知己,此后更加信任张说,并打算日后重用他。】
【但张说到底是否能被予以这样完全的信任呢?其实是不能的,这个我们之后会讲到。】
李隆基:呆滞,jpg
知己、信任、重用这三个词甚至还在李隆基脑袋里循环往复地徘徊着。
天幕一句“不能予以完全信任”,抄着一大块砖红色的搬砖,虎虎生风就往他脑门上砸过来了。
李隆基晃了晃脑袋,晕乎乎的。
难不成张说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幸好啊,幸好天幕出现的时间及时啊。
现在张说确实没犯错,但人心易变,保不齐日后张说也生了什么贪污的心思呢?
没关系,天幕还在呢,他会根据天幕说的错处,来惩罚未来的张说的!
这话也把张说给吓住了。
什么意思?
天幕这是即将要背刺的意思?
张说左歪头右歪头,左思右想。
他确定,此前自己的确是没有犯错,天幕抓不到他的小辫子。
但以后……以后的事他就不确定了。
可这以后毕竟是有改正之机的呀。
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因为他没有犯的错误而贸然惩治他。
只要他能把以后犯的错给记下来,小心规避就好。
李隆基同情看了张说一眼,那意思,你完了,天幕要背刺你了。
接着认真拿好笔,准备做笔记。
来吧天幕,我准备好了,快告诉朕,张说犯了什么错,朕要牢牢记住!
但天幕并没如李隆基的意。
【把话题继续扯到丽正书院上。陆坚对丽正书院不满意的原因之一,是被选进书院的学士太垃圾了,能力不行,白拿工资,像个吃白饭的。那我们就来看看他认为的这个“垃圾”是谁。】
【这个人就是唐代著名诗人,“吴中四士”之一,盛唐诗坛那颗最璀璨的明珠李白的发现人,四明狂客,贺知章。】
【我这样说贺知章,你们是不是会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印象?】
【你们可能只是觉得贺知章的名字熟悉,但是我敢打赌,你们所有人都背过贺知章的诗。这首诗可以算得上是我们所背唐诗之中的启蒙诗之一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啊!!我背过啊。]
[原来这首诗是贺知章写的!]
[小时候只觉得诗难背,根本不理解这里面的意思,现在才明白贺知章有多厉害。]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画面感真的太强了。]
[呜呜呜,我五年没回家了,想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的宝贝想看《兰陵王入阵曲》,我再仔细查查资料,贺知章讲完就写这个,用来背刺李隆基。在这个平行时空《兰陵王入阵曲》肯定不会再被禁掉,主打的就是弥补遗憾。你们要是有其他想看的也可以说,不影响节奏我都会写。
根据时间线,有名的诗人也会逐渐写出来~
其实越往后写,对这个平行时空的影响就会更大一点,真正的历史我会放在天幕去讲,天幕讲不了的放在作话。再强调一下,这是平行时空哦,不会否认任何历史的。
今天比以前要早将近两个小时写完!(抬头挺胸)(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