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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生命被他者攥在掌心的刺激,混杂着雄虫口中令他触角开花的甜言蜜语,凝成了一剂极为强效的兴奋剂,让恺撒整个虫从头到脚的细胞都沸腾了起来。

“虞宴”

夹杂着怪异嘶鸣的低唤像水草般在虞宴的耳边疯涨, 他看着恺撒从他的唇边缓缓抬起了头。

或许是精神起伏的缘故,雌虫的眼下已经出现了几排金色的鳞片,配上那双紧紧盯着他的竖瞳,一种扑面而来的非人感再次提醒了虞宴,坐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

他望着那排从雌虫眼下浮起的鳞片,伸手抚了上去,触感有些凉,像是铁片似地镶在这具皮囊上。

虞宴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将手指划过它们的边缘,顷刻间便会被这些宛如匕首般的凸起割出血丝。

可是他还是碾着那处与雌虫面部温度格格不入的鳞片,饶有兴趣地摩挲着。

“您一直叫我做什么,很吵。”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散漫,那双手随着他说话的语调,恶趣味地拨弄着恺撒垂下的睫毛。

恺撒受到刺激的左眼颤了颤,但却是没动。

他握着虞宴的手将他带离了自己眼下那处对他而言略显危险的地方,却是将侧脸贴上去蹭了蹭。

金发雌虫虔诚地吻着对方好看纤细的手腕,在对方要抽走之前,却是朝他扬起了一个笑,眸里跳跃着星星点点的雀跃。

“阁下你想吃掉我吗?那样也会很爽”

话音落下的瞬间,还没待恺撒沉浸在自己怪诞离奇的幻想中几秒,一股被电流窜过的酥麻感却是猛地从他的大脑蔓延至了全身。

强烈的刺激让他即使极力忍耐,但还是不由哼出了声。

“爽了吗?殿下。”

虞宴收起那道流过对方身体的精神力,擎着笑轻轻用手心拍了拍恺撒的脸颊。

他不得不承认,恺撒有些时候真的是一个破坏气氛的大师,情商更是和他说话的艺术一样堪忧。

“嗯阁下,您还有别的吗?”

恺撒额上的一滴细汗随着他的动作滴在了虞宴的指尖,却在下一刻便被他卷入了口中,甚至暧昧宛转地勾了一下。

对上对面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雌虫无辜地朝他笑了笑,伸手却是探向了虞宴腰间的那处锁扣。

可还没等他挑开那处扣子,手腕就被一只手捏住了。

“殿下,我和你说过,我没有喜欢虐待你的爱好。”

被打断了的雌虫有些幽怨地望着他,学着他的腔调怼了一句。

“可你现在就在虐待我,虞宴。”

虞宴眉梢一挑,没有说话,却是二话没说便碾住了恺撒肩上那道刚刚长好的伤疤。

新生的皮肉软,经不起碰,只是这么一下便痒得让恺撒的神情变得更怪了些。

他完全当没听见恺撒那句不正经的吐槽,见对方长了点记性,便笑盈盈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换言之,只要你血淋淋地来见我,那天就注定不会发生什么。我没办法全天24小时地盯着殿下,不让您去找刺激,但只要我发现三次,我们之间的约定就作废。”

这是虞宴能想出来的和恺撒之间最佳的沟通手段,他找不到能够有效约束恺撒的链子,只能用这种过于严肃刻薄的方式和对方打商量,果不其然恺撒的脸色下一秒就变了。

他猛地直起身,却是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差点一个倒栽就仰跌在地上。

虞宴面无表情地扶了他一把,就这么与满脸喷火的雌虫面对面。

“你和我开玩笑?”

“我不开玩笑,殿下。”

恺撒不说话了,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扯了把自己凌乱的衣领,却是趁着虞宴不注意将那只嵌着戒指的手朝后背了背,开口就带上了几分不满。

“至于吗左右那些东西不在你身上,再说了痊愈根本不用费多少功夫,何况只要我在前线的话,多多少少都会”

“至于。”

虞宴掸了掸被恺撒压皱的衣服,却是没有给他原因,只是云淡风轻地补了一句。

“所以你应该想想,用什么方法让自己不受伤。恺撒,我在认真和你商量这件事,不是玩笑。”

“这对你不负责,对我更不负责。”

恺撒傻愣愣地站在虞宴对面,对方说这话时,他还在扯自己肩膀上那处时不时会掉下来的衣服,一听这话便有些呆地立在那,像是在反应虞宴说这话的意思。

他琢磨了半晌,最后只是移开视线“哦”了一声,也算是含含糊糊的正面回应。

“我今天能留下来吗?”

答应完对方的要求,恺撒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应该获得一些奖励。

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讲,虞宴这时候并不会拒绝他。

然后,恺撒就顶着那张自信又期待的脸,听虞宴温温柔柔地说。

“不行。”

“为什么!”

雌虫炸了毛,十分不满地开始抗议。

“我又没让你和我睡,不是光睡觉都不行吗?”

虞宴用手碰了碰茶壶微凉的外壁,抬头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

“殿下您是不是忘了,我现在身上好歹挂着些虚名,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事要做的。”

他掀开茶壶盖往里看了一眼,肿胀的茶叶让虞晏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我的神官还有15min就会抱着今日要处理的文件进来找我,按照您爬下水道的速度,我觉得这个时间刚刚好,您觉得呢?”

他友善地建议道。

恺撒的脸抽了抽,他很想问一句“你以前不是不管那些事吗”,却又猛地响起眼前这个雄虫藏在心底的那些花花肠子,出口的话就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眼睛动了动,抬头时却是笑了一声。

“行,不睡就不睡。”

虞宴坐在椅子上盯着他一步步走向门口,精准预判了恺撒在抓住门把手的前一刻,会转过头地动作。

“对了,我说了我这次没爬下水道!还有,以我的能力不用爬那么久,阁、下!下次你想和我偷情的时候,或许可以把时间再放宽松一点。”

他掀了掀唇角,撂下这句话就大摇大摆地打开了门。

透过那点间隙,虞宴甚至还能看到外面昏了一地的护卫。

他收回了视线,却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在不经意间弯起了一个弧度。

*

在恺撒走后,虞宴又在窗前独自坐了许久。

他看着在树下和同伴闹成一团的雄虫,他们脸上的笑无忧无虑,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别的事值得他们担忧。

马加比并没有如他所说般在十五分钟之后来找他,而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在一个小时候见到自己那个从睡梦中辗转醒来的神官。

至于他这回提前支走恺撒,严格来说也算不上骗他,只不过确实是有些别的原因。

因为虞宴的帮助,以利亚的那道“灵魂”已经压制了系统很久。

先前在和克瓦伦见面时,出于对对方心情的考虑,他暂且屏蔽了以利亚的感知,而这种屏蔽,一屏蔽就屏蔽到了现在

在虞宴还在和恺撒约法三章的时候,意识海里就响起了以利亚有些急迫的敲击声。

故而在恺撒出去的第一刻,虞宴就放开了以利亚对于外界的感知和与自己对话的能力。

这是他彻底进入成长期之后逐渐掌握精神力的成果,这很奇怪,但却无比的熟练,那些精神力仿佛就是他的本能一般

可虞宴知道,自己从小到大至少在被系统拖入这个世界之前都是完完全全的人类。

强大的精神力简直就像是什么奇怪的存在,为他准备的用来对抗雌虫的砝码。

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缓了许久的以利亚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里带上了点鼻音,看样子已经哭过一次了。

“抱歉啊虞宴”

“和我道什么歉?”

虞宴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这只仅剩一点灵魂的亚雌却还是磕磕巴巴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雌父他他的性格不好,我想他可能说了一些让你不开心的话,你别不开心。”

“你没有必要将对方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以利亚,这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他也并没有伤害到我。”

“哦哦”

以利亚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仿佛又将自己缩成了一团,这似乎成了亚雌从小保护自己的方式。

虞宴没有再挑起话头,在解释完那句之后,便耐下性子静静地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你脑海里的那个它好像快要醒了,它很吵,一直嗡嗡地叫,我按不住它,对不起啊”

对于以利亚的这句话,虞宴并不意外。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是没有去纠正再次朝自己道歉的亚雌。

“不用担心,算算时间,它也差不多该醒了。以利亚,它正常清醒的时候,你一般在哪里,会有影响吗?”

“不不会,我占的地方很小,大部分时间都睡着,它没有发现过我。”

虞宴“嗯”了一声,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直到以利亚再次怯懦地喊了他一声,这才唤回了他的注意。

“怎么了吗?”

亚雌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那个,你前面不是问过我,我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虫是谁吗?我之前睡太久,的确记不清了,但现在我好像想起来了。”

虞宴的身子顿了顿,他听出了以利亚语气中的迟疑。

但还是没有催促他,给对方留出了足够的反应时间。

“我想了很久是不是出过错,但是应该没有。你好像也”

“你见过他的”

他的声音出现了片刻的中断,似乎因为接下来的答案更加惊恐了。

“是恺撒殿下,虞宴。”

随着亚雌的最后一句话落下,门外再次响起了三道规律的敲门声。

在马加比礼貌的询问声,他望着庭院里在尖叫声中被雄虫们抛向雨中的红色木棉,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

在系统即将要苏醒前,他问了以利亚一句话。

“以利亚,你喜欢奥德里奇吗?”

这是很突兀的一个问题,那头的以利亚似乎也眉反应过来,过了许久才疑惑地出声。

“我为什么问我这个。”

“只是好奇,因为他很想你。”

亚雌那头又沉默了许久,半晌才磕磕巴巴地说道。

“他是阿里榭克家的军雌,他很好很好,可我”

以利亚不说话了,似乎那种一如既往的自卑又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没有将话接下去,而虞宴也不再问他了。

亚雌的性格就是这样,他习惯逃避一切,记忆深处也烙印上了逃避与怯懦的影子。

这看起来十分的合情合理,又毫不突兀,这一切都在以利亚身上显得无比正常。

如果虞宴没有看到对方写在笔记本里的那段话的话。

这只懦弱胆小惯了的亚雌,用自己攒钱买来的羽毛笔,在捡来的废纸上摇摇摆摆却又无比坚定地写下了那段话。

“神啊,如果您能听见我的祈祷的话,我想让奥德里奇先生能够一直健康平安。”

“或许我这辈子都只能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但是我想,如果在未来有任何一个人问我,我都会毫不迟疑地说出:我喜欢他!这四个字。”

“请您原谅我的幻想,但我觉得,那一刻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勇敢的时候!因为只有坦率的情感才配得上闪闪发光的奥德里奇先生!”

虞宴想,如果他没有看过那句话的话那么现在的“以利亚”就是一个无比高超,又无比自然的伪装高手。

可就是那副炽热的情感,让这只总是活在阴影中的亚雌有了一生唯一一次的勇敢。

而也是这份纯洁又炽烈的感情在此刻像是一把利剑,在看起来无比正常的模仿中劈开了一条缝。

那句话让虞晏确定了一件事。

现在他脑袋里的亚雌或许

根本就不是以利亚。

第106章 继续说下去 走了,没走,如走

“阁下?阁下?”

马加比迟疑地叫了几声, 他看着从自己进来起就神游天外的雄虫,面上有些难以言说的尴尬。

说实话,马加比感觉自己近来的日子过得都十分奇怪。

可具体奇怪在哪又说不出来, 但的确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无声地发生着改变。

比如今早回去之后, 他顶着困意照常去参加了神官的临时会议。

九翅官们的神色都不是很好看,近日来神殿的各种状况频发, 让往日里性格最为随和的巴布尔都有些面色凝重。

马加比本来就因为提前通过克瓦伦觐见申请的事感到不安,盯着眼下凝重的气氛则更担忧了几分。

他盘算着阁下和那位会面的时间还没结束, 就想趁着这个时候去找查理神官报备一下。

可没想到的是, 还没等到他找上查理·伦德斯,安谢尔却是率先传唤了他。

这位近日来忙得脚不沾地的庭长先生话语之间依旧随和,态度间的温和不由消去了几分马加比的忐忑。

等对方进行完对阁下的日常问候时, 马加比便将自己和雄虫之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可意料之中的诘问并没有到来, 安谢尔的神情反而很奇怪。

就在马加比感到脊背发凉的时候,对方却随和一笑,但说出来的话还是仍然让他愣在了当场。

“不用这么紧张, 马加比,这件事我知道了。”

“您知道了?”

马加比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庭长先生怎么会知道?

他和阁下之间的对话才刚刚过去不到一小时,而他也再三的确定过这是那位阁下第一次在他者面前提起雌父的事, 怎么会

他面上的疑惑一丝不落地被对面的虫收进眼底,安谢尔眯起了眸子,突然就豁然地笑了一声, 将桌上的文件朝他的方向推了推。

“你难道不知道吗?马加比,在克瓦伦进入神殿的那一刻,星网就已经炸开锅了,现在也不止是我知道了。”

安谢尔看着茫然的神官, 却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手里的文件朝对方吩咐道。

“将这个月阁下们的日常起居给以利亚阁下拿过去吧,还有神殿下个月准备外派的神官名单。”

“可是以利亚阁下”

马加比下意识就要反驳,这不是安谢尔第一次将神殿里的相应安排送往以利亚居住的宫殿。

可每一次雄虫总是会用无法反驳的理由让这些东西原路返回,安谢尔对此没有说什么,神殿的另一位圣子苏斯阁下对此更是乐见其成。

但这次还没等马加比帮对方拒绝,安谢尔却是打断了他,笃定地说。

“拿过去吧,我想这次那位阁下应该不会拒绝了,不然克瓦伦的事也不会在这时候被爆出来了。”

安谢尔的言语微妙,让马加比微微一愣。

“先生下个月的外派活动也要给以利亚阁下送过去吗?”

马加比看了眼压在文件底部的一沓红色外皮的资料,有些困惑地开口。

毕竟这些东西过于复杂,往年神殿一般不会交由雄虫去操心这些事。

“送去吧,没关系。”

对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让马加比感到,他似乎搞砸了什么事情,可安谢尔却并没有责怪他。

而自己侍奉的这位雄虫阁下也正如安谢尔猜测的一样,这次并没有拒绝那些神殿运来的繁杂琐事。

*

“您如果今日累了的话,可以先休息片刻,时间还是很宽裕的。”

在虞宴朝他望过来的时候,马加比善解人意地提议道。

他刚想将桌上铺开的那本文件收起来,东西却是被雄虫手指一揽,便拾了起来。

“不用,去书房吧,你带来的东西这里怕是放不下。”

虞宴翻开那本文件草草看了几眼,大多是记录的雄虫的日常花销,以及谁谁谁答应了雌虫的约会申请,流水账似的密密麻麻记了一本子。

虽然马加比十分怀疑对方到底有没有听明白自己方才讲了什么,但还是谦恭地垂下头,无比顺从地应了声“是”。

似乎在雄虫朝他看过来的一瞬间,肚子里的那些疑惑与浅浅的怀疑都被随风吹散,一点不剩。

“继续说吧,从你刚才说的梅尔特阁下的第三位约会对象说起。”

虞宴夹起那本文件,头也不回地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圣子这个名头挂着好听,其实大多时间还是在处理雄虫之间的矛盾与纠纷。

在没有订立婚约之前,他们偶尔也会处理少许神殿的各种外派活动。

相较于一直待在神殿的雄虫来说,由圣赞节上被圣柱选择的圣子因为精神力出众的缘故,参与这种外派活动的几率往往也会高一些。

或是在九翅官于联盟军进行圣祷时坐在一旁辅助着仪式,抑或是在哪次重要的战役之前去鼓舞鼓舞士气。

虞宴将这群雄虫定义为一个可以四处移动的吉祥物,当然是在他们正式缔结婚约之前。

安谢尔虽然平常看起来随和,但是却是牢牢将神殿的大事小事都牢牢攥在了手中,是一个很会伪装的控制狂,这是虞宴在和他的几次见面之间得出的结论。

可虞宴进入神殿不是为了给那些雄虫当幼师,也没有心思去看他们今日睡了几只雌虫,明天又打算和谁去睡的这种无聊的事。

但在正常情况下,安谢尔一定只会将这些麻烦事砸到他身上。

至于其他的,虞宴可能想都别想。

所以他必须要让马加比去提醒一下安谢尔,用这次克瓦伦的事去提醒安谢尔

自己在刻意给他找麻烦。

这种“麻烦”在风平浪静的时候或许会被庭长先生一笑了之,可是在这种关键关头,安谢尔不可能冒着后院起火的风险去刻意忽视,尤其虞宴给他找的这个麻烦还和伦德斯有关

一个既和神殿暧昧不清,又在联盟军内部掌握着实权的伦德斯。

安谢尔当然不会把这当作雄虫的无心之失,出于试探和引蛇出洞的目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庭长先生必然会多露点诱饵给他,就像现在这样

虞宴一目十行地翻完那些起居注似的繁琐文件,手指最终移到了那本红色封皮的档案上。

马加比汇报的声音顿了顿,过了许久才继续说了下去。

“这些是下个月神殿的一些外派活动,其实并不算多。如果您想明天再看的话,也来得及,阁下。”

神官又尽职尽责地进行了他的固定关怀流程。

虞宴的手撑在书桌上,他懒洋洋地将脸撑在手背上,任由鬓角垂下的发丝落在雪色的纸张上,饶有兴趣地开口。

“第一次看其实还挺有意思的,我并不觉得累,马加比。不过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这里会有三位A级阁下在下个月一起参与前往联盟军的圣祷仪式?”

神官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排被标红的字体上,顿时就明白了雄虫的疑惑。

神殿的阁下们轻易不会有什么外出活动,就算有,一次出去三个也着实看上去有些咋舌。

他琢磨了一下,想到庭长先生在自己临走前说过的那些话,才略显委婉地开口。

“因为每天开放的约会机会有限,其中军雌通过的数量还是少数。”

虞宴的手指点着桌子,绕过马加比画的圈,直接点明了他话里的潜台词。

“也就是说军雌们的精神力状态实在太差了,所以神殿不得已要派雄虫出去。”

马加比被噎了一下,他觉得这位阁下的用词听起来有点不尊重同类的嫌疑,于是低声下气地补了一句。

“每次的活动神殿都会询问阁下们的意思,这次也”

“那如果没有雄虫同意,这样的活动该怎么办?取消吗?”

虞宴打断了他,记下那几只雄虫的名字,抬头笑眯眯地看着面色别扭的神官。

“自然会取消,阁下您不用担心,神殿从来不会做出伤害阁下们的事,无论是哪方面。”

他说得笃定,又极有自信,就差立军令状似的朝着虞宴拍拍自己的胸脯了。

马加比似乎有些急切,他不知道这位阁下为什么会对神殿有这样的误解。

这让他觉得很危险,可还没等他继续解释,虞宴却像是又对这个话题失去兴趣一般,没再纠结下去。

“联盟军里这种精神力暴.乱的事近年来很多吗?我记得在往年的卷宗里,在役军雌中出现精神力问题的数量还是在少数。”

这并不是说联盟军在对军雌的精神力安抚方面做的又多优秀,只不过是出现严重精神力问题的军雌,要么会退出主役军队前往边城,要么

就是直接死在前线上。

舒缓剂的开支和稳定精神力的方法是一项巨大的开支,也很难根治。

虽然听起来冷酷,但是出于高效与团体利益的角度,这是虫族都会选择的方式。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大部分军雌只是这架庞大机器上一颗随时可以替换的零件。

坏了,换下一个便好。

但是如今这种大费周章让雄虫前往“慰问”的举动,完全不符合神殿与军队的逻辑,除非

虞晏地眼神眯起,脑子里却是冒出一个荒诞的猜想。

几乎所有可替换的军雌身上,都在逐渐产生这种问题,精神力过于频繁的波动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了。

可如果是这样,那现在的蒙戈尔未免也太过平静了些。

马加比没有及时出声,他的沉默让虞宴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像是把锐利的锥子

“神官先生”

那副骤然温和下来的嗓音刚吐出四个字,原本还是笑着的虞宴身子却猛地一僵,连带着脸上那副波澜不惊的笑都出现了片刻的裂痕。

“阁下,您怎么了!”

马加比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对方身上的不对,他连忙想要越过那面厚重的红木书桌走到对方身旁,却被虞宴用眼神止在了原地,接着便听对方毫无波澜地说。

“继续说下去,马加比。”

马加比心有疑虑地望着对面脸色不止何时冷下去的雄虫,他咽了咽口水,还是在对方幽邃的目光下应了声“是”。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原本空无一物的书桌下却是出现了一道蜷在里面的身影。

书桌下的空间很小,小到雌虫只能矮着头,分.腿跪在地上,样子看起来狼狈又可笑。

恺撒的脸上还印着一块清晰的鞋印子,那是在他吻上虞宴的脚踝时,被对方一脚踹出来的。

雄虫的反应过于淡定,让在里面隐去气息藏了许久的恺撒有些失望。

他几乎听完了对方和那个神棍对话的全程,终于还是在虞宴放软声音叫对方的时候没沉住气,伸手抚上了对方的腿。

被踹了脚是意料之内的事,可对方却并没有让神官离开。

这让恺撒的心里的酸气冒了一层又一层,加上脸上那被毫不留力踹的那一脚

他眉梢一挑,仗着自己心头冒出的火,二话没说就拽下了对方穿在脚上的鞋。

接下来的那声“砰”实在过于明显,大到马加比都再也不能忽视下去。

他停住了话头,怀疑地朝四周看去,但虞宴冷冰冰的话却将他的视线再次拉了回来。

“继续。”

马加比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第107章 偷q吗,阁下 喝酒喝酒喝好酒

“今年兽潮的数量较往年翻了两倍, 所以军雌们处于精神力亢奋的时间也比较多”

马加比算是间接承认了虞宴的那个说法,军雌的精神稳定程度和经历战役的次数几乎成正比。

别说是虫族这种本身就有一定精神力缺陷的种族了,哪怕是正常的人类士兵, 往往退役后也会面临或多或少的心理问题, 也就是俗称的战争PTSD。

这个解释可以说没有丝毫的漏洞,甚至称得上是可信度十分的高。

毕竟这太正常了, 哪怕是高频次的兽潮稍显古怪,在以往的历史中也称不上是绝无仅有。

一切看起里都是那么合理, 且符合逻辑。

虞宴面不改色地将身下恺撒那只蠢蠢欲动的手踩了下去, 一道精神力悄无声息地化作一道“胶布”贴上了雌虫的嘴。

而那双手则被他用脚不轻不重地踩在了地上,结合着四周有限的狭小空间,不是一个很好摆脱的姿势。

恺撒下意识的反抗正是造成了刚刚那声“巨响”的元凶。

眼见着马加比朝这里望来的视线越发的频繁, 虞宴漫不经心地朝下面扫了一眼。

恺撒朝他眨眨眼, 扬起了一个满怀恶意的笑,却是不再动了。

他透过那层透明的精神力看见了雌虫唇部的蠕动,虞宴大致读出了这只蹬鼻子上脸的雌虫在说什么。

“偷情吗, 阁下?”

虞宴:

试图引起雄虫注意的撒显然没有获得他应有的奖赏,在那一眼确定自己不会动之后, 虞宴干脆将他当成了空气人,淡定自若地开始和那个一肚子花花肠子的神官聊了起来。

“联盟军今年的舒缓剂开支没有提高吗?我记得按照帝国的战时法令来说, 特殊情况的时候,皇室会从大众市场上再多借调20%的份额供给军队,去应付战场开支。”

雄虫, 贵族,军雌,普通的民众

蒙戈尔的一切就像是座井然有序的金字塔,一层层往下递推。

权力与地位被各个阶层以此瓜分, 而那些珍惜的资源与配偶机会也是如此。

当然在这种分类中,残缺虫族与罪犯所居住的地下城则被远远排斥在外就是了。

在战争局势的催促下,普通虫族的牺牲微不足道,但代价却是蒙戈尔内部的治安问题。

这些都是会记载在官员档案上的资料,可虞宴没有渠道弄到手。

只不过单从神殿对于联盟军异常的“大方”来看,估计即使皇室提高了相应比例,恐怕军雌们的问题也还是没有得到缓解。

果不其然,马加比苦着一张脸,有些无奈地笑道。

“您知道的,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们是不会让阁下们去承担额外风险的。”

这就是肯定的答案了。

“三位A级阁下一起去第二军?只是第二军吗?”

马加比迟疑了片刻,却是没有给出一个绝对的答案。

“现有的消息是这样,至于其他军队的详细情况,像我这种等级的雌虫没有办法回答您的问题,阁下。”

神官垂下了头,朝着望向他的雄虫微微俯身。

这是话题即将要结束的象征,不由让马加比感到有些失落。

他用余光瞥向雄虫若有所思的脸,竭尽全力地想要找些能够再次进行的话题。

不过他今日的运气看来不错,恰好看到了对方手旁那盒空空如也的银托烟盒,以及左手那杯喝了一半的红酒

“阁下,您该休息一会了,刚好今日埃勒塞神官托我为您带了新味道的香烟,您想要试试吗?”

说到这,马加比努力扯出了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从贴着胸口放着的口袋里取出了一盒包装精巧的灰蓝色烟盒。

还未等雄虫有所回应,他便无比熟练地朝书桌的侧面走了过去,和恺撒藏着的地方仅有一步之遥。

“他说,这是为了感谢您那副画作的回礼,此外埃勒塞还托我代为询问,在明日下午是否有时间,能够让他亲手将其余的回礼递交给您。”

说到这,马加比的声音微滞,他拨开那个烟盒,将散发着玫瑰馨香的细烟细心的放了进去,甚至耐心地撕去了滤嘴处可能划伤雄虫的硬质水晶片。

那是特意针对阁下们的喜好做出的小装饰物,但依照马加比对于这位以利亚阁下的日常观察而言,对方显然对这种东西没有过多的兴趣。

“您不必为这种事情费心,如果觉得无聊,我愿意为您分担这些无趣的琐事。只要您感到开心的话,阁下。”

啵————

马加比拧开酒瓶的木塞,缓缓将快要见底的高脚杯一点点填满。

微涩的酒香一瞬间将带着雨腥气的书房填满,虞宴静静地抬头看着这位浑然将神殿准则抛之脑后的神官。

他将身子微微前倾,借着和对方说话的机会悄无声息地将下面蹲着的雌虫朝里面推了推,彻底挡住了马加比看见对方的可能性。

他没有去接马加比递来的酒杯,也没有去动那盒杯精美包装的烟盒,只是垂着眸翻看了几页文件。

正当神官想要借此默不作声地待下来的时候,在软椅上悠闲坐着的雄虫却缓缓开口了。

“安谢尔最近还好吗?”

这是一个与方才的对话毫无关联的话题,马加比反应了片刻雌虫跳转的思路,才斟酌地回应道。

“庭长先生的面色看起来不错。”

“你们之间联系多吗?他好像格外的偏爱你,马加比。”

虞晏抬头朝他笑笑,像是在打趣。

马加比被这句话问得有些尴尬,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对方的话。

“只是正常的述职而已,阁下您谬赞了。”

虞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敷衍地结束了这段突兀的对话。

马加比那句“如果庭长先生知道阁下您挂念他,一定会倍感欣慰”的话还没冒出头。

就见雄虫手里的文件突然砸向了桌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嗒”声。还没等他去捡,却听对方温和地吩咐道。

“我想你该去准备今晚的颂会了,马加比。”

颂会是每周针对神官的祷告仪式,出于对雄虫生活的考量,作为主侍神官的马加比只需要参加每周的最后一场。

被突然关心了的神官一方面为雄虫的关注而暗自兴奋,刚想说自己可以晚些到场,就见虞宴将桌旁那两本记录着雄虫日常的文件递到了他的怀里,笑眯眯地嘱咐道。

“不要迟到。”

虞宴本来打算多在马加比这里套些话,毕竟他真的很想知道

为什么独独这位神官每次会在被自己下了暗示后的三小时,又重新恢复正常,这种意外对他来说确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但他现在大概能够确定,这个意外应该和安谢尔脱不了关系。

原本趁着今天,还能问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如果不是

下面蹲着的恺撒,突然用手分开他的膝盖,缓缓将头凑上来的话。

*

“你是不是该让我出来了,虞宴。”

见烦人的家伙走了,恺撒挑着眉敲了三下旁边的木板,有些无辜地看着依旧严严实实挡住他去路的雄虫。

“不是要偷情吗,殿下?您见过正大光明的偷情吗?”

雄虫拨开香烟盒,将一支细长的烟含在了唇间,火光明灭间,暧昧细长的烟丝就在他的呼吸间缓缓升腾。

一股绵长诱人的玫瑰香钩子似得一点点飘进了恺撒的大脑,让他蜷着的身体都少了几分不适。

“我和你的事,那叫偷情吗?”

恺撒舔了舔自己的唇,刚想扶着卓边往外爬,就被虞宴一脚又踢了回去。

他的背撞在身后的柜子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后腰处那点敏感的地带恰好卡到了他扒下来的鞋子上,一阵酥痒像电流似的就从脊椎一路窜了上去。

可偏偏雄虫像是真的生了气,看样子并不打算这么放过他。

那只脚一点点下移,就着雌虫这个撑着地的姿势便挪向了他的小腹处。

他控着力道不轻不重地碾着,几乎是片刻的功夫,恺撒的呼吸就重了起来。

雌虫下意识地想要躬身向前寻着什么,虞宴却踢开了他,有些好笑地开口。

“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殿下,现在‘爽’够了就想装傻。”

恺撒眯着眼,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刚才用口型说得那句话。

但他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甚至倒打一耙道。

“别把我说得和阁下您一样恶劣,我向来是个敢想,敢做,敢承认的好虫。”

烟味抵着虞宴的喉间充斥着他的大脑,他发现这种独特的角度自己总是会格外的兴奋几分。

虞宴自己知道,而恺撒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得寸进尺的雌虫用手温柔地给虞宴一点点穿上了鞋,试探着一点点探出了头。

“比如,您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虞宴望着他,漫不经心地晃着椅背给对方挪出了道。

他的指间还夹着那支神官送来的烟,猩红的火光一点点变弱,化作灰烬在地毯上发出一声声烟花似的噼啪声。

就在恺撒认为对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虞宴却是单手支在座椅的扶手上,在那支烟还未燃尽之前,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准备说出口的话。

“我猜,您在好奇我的香烟是什么味道的。”

恺撒愣了愣,在被抢了词的茫然和立刻实践的急迫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真聪明,那是不是该我给阁下一点奖励了”

*

雌虫单腿撑上那把左右晃动的活动椅,可还没等他低下头去含住那股飘渺的烟雾,胸前却是被人猛地抵住压倒在了书桌上。

虞宴单手将他按在桌子上,桌上的文件随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而掉了一地。

恺撒扑腾的动静更是将那瓶度数很高的酒差点砸在地面开花,还好瓶身较重,只是晃了几晃便停在了原地。

恺撒仰视着立在自己上方的雄虫,最后一口浓郁的玫瑰香随着香烟在他头侧的水晶盒中被碾灭,而消失无踪。

虞宴碾了碾指尖留下的味道,将视线缓缓移向了他,薄唇微张。

“想喝酒吗,殿下。”

心脏跳动的声刺耳,像是要飞出微薄的胸膛。

他向来拒绝不了这个样子的虞宴,于是恺撒踩着紊乱的心跳朝他绽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那个神棍给你的酒啊,当然要”

下一秒,浓郁醇香的红酒便在空中如线一般,溅在了恺撒解开了一颗扣子的衣服上,浇灭了他最后的尾音。

瞬间被浸透的衣料打了雌虫一个措手不及,而虞宴这回却是笑得更真诚了些。

“殿下真不小心,喝酒都不会喝吗?”

恺撒咽了咽口水,哑着声回望他。

“那你要教我吗?阁下。”

*

恺撒揽着虞宴的脖子想要坐起来,却还是被对方点在敞开的衣服上原路又推了回去。

他亲不到雄虫的嘴,咬着牙有些幽怨地说。

“你到底亲不亲?”

“不是要奖励我吗,奖励自己算什么道理?”

恺撒:就不该嘴贱

“还没和你算今天的账,殿下。”

一听这话,雌虫却是来劲了。

他撑着桌子,丝毫不顾形象地敞着衣服,任由红酒划过他小腹上那道时不时泛着白光的契印,眼神却是玩味。

“算什么账,我难道打扰你了?”

虞宴没说话,他的沉默让恺撒脸上的兴奋褪去了不少,刚想冷哼着下桌,某处却是一热。

那点在虫崽幼时,作为营养运输器官的部位被雄虫吻了一下。

“不要反问,殿下,我教过你的。”

雌虫印着契印的腹部上下浮动着,虞宴伸手覆在了那里,止住了那怪异的抽动。

恺撒的身上似乎跳跃着火点,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堆熊熊燃烧的干柴。

而那道扑面而来的火却是越烧越旺,像是要将他的脑子搅成一团。

就在他大脑骤然一空的时候,虞宴却是吻了吻他的耳尖,温声问道。

“恺撒,你认识其他的亚雌吗?”

“什么?”

雌虫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过了半晌虞宴的脸才在他的眼前渐渐凝成一道实影,耳边便又传来了那个古怪的问题。

什么亚雌?这家伙难道不是他第一个认识的亚雌吗?

等等他算个屁的亚雌,亚雌会追着雌虫的叼吗???

虞宴又揪了揪他的脸,像是在催促他。

“不认识”

“真的?”

“我又不是骗子,怎么,你们骗习惯的都有职业病啊。”

虞宴:

“那没事了。”

“什么叫没事?虞宴你说清楚,你不会怀疑我和”

恺撒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大,但是却是在虞宴的耳边渐渐消音。

他拨开对方的衣摆,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契印,但他总觉得

和自己在克瓦伦记忆里看到的那种不太一样。

还有,如果恺撒并不认识亚雌的话,那个“以利亚”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往他身上栽,而那个家伙到底又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能够像系统一样悄无声息地钻进自己的脑子

虞宴突然觉得自己原本看清的前方又多出了一层数不清的迷雾。

第108章 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你需要做出解释……

“规定就是规定, 无论是神殿还是联盟军都需要遵守。

“如果你们依旧无法对昆提斯前线的事做出解释,我想神殿就必须有虫站出来负责,你说呢, 安谢尔庭长。”

信号的波动使得圆桌四周的虚拟蓝影出现了短暂的晃动, 元帅弗朗斯这句掷地有声的话,彻底打断了方才查理·伦德斯还想要继续打太极的举动, 将事情推到了一个“是”或“否”的绝对命题。

“半个月的期限根本就不够我们查出什么,况且神殿的每个印章使用时都会触发自动记录功能。你们也看到了, 这难道还不足以暂时证明我们的清白吗, 只要再多一点时间,我们”

“老查理。”

弗朗斯挥手打断了暴跳如雷的查理,目光温和地朝他那气得发抖的肥胖身躯瞥过去一眼, 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果我是你, 现在应该担心的恐怕不是这件事。”

弗朗斯朝着这位旧日同袍温和地笑了笑,像是个贴心的多年老友。

“更何况我是在问安谢尔,并不是你。怎么, 你这咋咋呼呼的毛病是要一路带进棺材里吗?”

他话语之间的意有所指让在坐的每只身居高位的虫族眼神都微妙了起来,伦德斯家族的丑闻像炸弹一样席卷了上层, 没有虫不知道。

而查理现下这副高高挂起的姿态,确实显得滑稽又可笑。

视线中心的雌虫整个身子都被气得发抖, 那只戴着宝石戒指的胖手紧紧握成了一团。

但查理看见上方始终不说话的安谢尔,还是提着气,冷哼一声坐回了原位。

“这件事神殿确实有疏忽, 我可以接受审判庭判决的任何结果。”

安谢尔这话一出不仅让弗朗斯微微一愣,更是让许久不发声的另两位九翅官同时将目光看了过来。

刚才起就咋咋呼呼的查理更是傻在了当场,嘴张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安谢尔坐在满是虚拟投影的房间内,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下摆。

在说完那句话后, 却又随口提了一句。

“就像查理说的,半个月的时间是很少,没办法让我们立刻找出能够证明神殿清白的证据。”

他说到这,却是诡异地一顿,随后便接着笑道。

“不过好在多多少少还是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事。”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室内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了一道“叮”的声音。

那是通讯器信息通报的声音,而在他们低下头查看的时候,安谢尔的声音却又将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娓娓说了出来。

“联盟军缴获的异兽标本存放在审判庭中,为了防止误会进一步加深,我就拜托了研究所的科利所长,去采集了那些东西的大脑样本做记忆提取。”

在安谢尔背后的投影画面中,除却那些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之外,最为显眼地便是一只看起来狰狞又古怪的异兽。

不,甚至古怪这个词都不太适合形容它,更准确来说

是恶心。

异兽像是一只躬着背的巨大蜥蜴,那只挂着灯泡眼睛的头深深嵌进了裂开一条缝的腹部,只露出背脊上带着青红色凸起的骨刺。

它的四肢又短又小,像是青蛙和公鸡的嵌合体,却被用针死死缝在了一起。

这张极其具有视觉冲击的画面无疑会让任何一个看到它的生物感到恶心,可是在座却没有一个虫的脸色有所变化。

直到安谢尔将手慢慢移向了异兽的脊背上,指向了那里映着的两张面目扭曲的脸

虽然大部分的皮肤已经溃烂了,但是他大致的轮廓特征与骨骼结构依旧能够辨识出,这是大多数雌虫在拟态时会呈现出的骨骼特征。

可此时这两张脸却像是两片硕大的纽扣一般,被无比突兀地“缝”在了异兽的背上,一个“它们”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大脑样本,安谢尔先生,您可别告诉我那层皮后面还长着一颗脑仁。”

一个发须皆白的贵族似是觉得气氛有些僵硬,于是怪腔怪调地开口打趣了一句。

安谢尔接着对方的话,极给面子地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撇撇嘴。

“虽然我也不想相信,但是贝克先生,事实就是这样。这只异兽一共有三颗脑子,而其中两颗是属于第一军军雌的。”

他在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中继续面不改色地说道。

“科利在那两颗几乎要化成水的脑子里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没错,这得多亏了研究所近年来的新型研究成果。”

“不过启动那台神经记忆回溯器的费用,即使是我都有些肉疼。”

安谢尔无伤大雅地开了个玩笑,可这次却没有什么附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他抬头看向正坐在自己对面的弗朗斯,疑惑地问道。

“或许元帅先生能够解释一下吗?为何这两位中尉会在您的委托下,私自前往没有任何兽潮波动显示的昆提斯。而又恰好在他们生命特征消失的第二天,昆提斯就出了问题。”

他的笑容真诚,座下却是没有一个虫再说话,会议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随着安谢尔将背后的投影关闭,一直神经紧绷的查理神情却是骤然轻松了下来。

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指控,几乎将弗朗斯和昆提斯兽潮直接挂上了联系,可远远比神殿所要面临的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印章要严重多了。

弗朗斯盯着安谢尔,良久才笑了一声。

“所以说,你要用这颗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脑子,给我来泼脏水。”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先生。我记得联盟军的每项任务记录都会通过通讯器上传主机,只要您愿意当场查看,自然会知道我所言非虚。”

弗朗斯透明的身影敲了敲手下的桌子,在无数道或是打量,或是看好戏的目光中,他无所谓地笑了。

“可以,但你不用查,安谢尔。我承认我下达了指令,但是它们是为了前往昆提斯的任务并非是我下发的,而是陛下传达的指令,这是一项秘密授发的指令。”

可就当弗朗斯有恃无恐地朝高坐在长桌上方的蒙托看过去时,对上的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时间漫长得像是把怎么也滴不尽的沙漏,蒙托的沉默让这位久经沙场的军雌,渐渐意识到事情似乎走向了一条奇怪的道路,而接下来的那句话却着实应证了他的猜想。

因为这位亲口下答过指令的皇帝对着自己说。

“弗朗斯,你需要做出解释。”

皇帝不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话。

所以在蒙托·蒙戈尔这句毫无征兆的谎言中,联盟军取得的优势在一瞬间荡然无存,这过于突然的翻盘却是让在座没有一个虫发现。

在他们望向弗朗斯的时候,庭长安谢尔和这位皇帝陛下的面部表情竟是出奇的一致

就像是

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

距离恺撒上一次不请自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但在这一个星期以来,虞宴几乎还是能够天天————见到恺撒。

这只雌虫仿佛将神殿当作了他的后花园,他或是出现在虞宴经常写生的花园里,又或是偶尔突然在他铺好的被子里出现。

当然,在恺撒试图入侵虞宴的浴室时,被收拾了一顿之后,就暂且放弃了和对方“共沐爱河”的打算。

可是尽管如此,恺撒依旧将虞宴让他注意点的话全当做了耳旁风。

他像只不知会从哪里钻出来的地鼠一样,不停刷新着npc的出现点。

这种做法对于恺撒而言是必然之举,因为他觉得,神殿就是一个充斥着屎壳郎的地方。

神官都是屎壳郎,而绝大多数雄虫就是他们追着跑的那颗粪球。

当然,恺撒对这种从事基础杂货业的虫族并非是种族歧视,只是拿着他们的怪癖去进行一个恰当合适的比喻。

毕竟他觉得,如果不自己时时刻刻地盯着那块独一无二的蛋糕,总是会有屎壳郎过来咬一口,更何况

那块蛋糕本身似乎对此也并不在意。

想到这,恺撒折断了一根花茎。

他坐在花廊上方的横柱上,今天他来得晚,当然这要得益于今日弗朗斯要去开一场又臭又长的会,而这家伙要处理的政务自然都压到了自己的头上。

恺撒花了一个通宵去处理自己和对方的政务,折腾到了今天下午四点才堪堪跑到了神殿。

在虞宴的卧室没看到人之后,他理所当然地就朝对方常待的花园方向跑了过来。

虞宴看到他似乎也不惊喜,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就低头继续画着那副画。

他来找虞宴十次,几乎有八次对方都在画画。

恺撒搞不清楚这个破画到底有什么好画,但是却知道自己一旦在对方画画的时候打扰对方,

那天虞宴绝对会把他折腾得很惨,且手段极其之恶劣。

第一次是兴奋,可是第二次第三次面临那种即将要大脑空白,却又硬生生被按回去的感觉就绝对称得上是恐怖了。

可偏偏虞宴似乎为了让他长教训,还特意在床的对面按了一副一人高的镜子,不用的时候就用红布遮起来,而要用的时候

恺撒就一定会在那面镜子上添上点点白色的东西,当然,是在他大腿发软,还要用牙扯虞宴头发的时候。

他想到这,又看向了已经将近半小时没有理过他的雄虫,随手揪起花架上的两朵小花就朝对方的纸面上砸了过去。

“嚓嚓”两声,雌虫没想到花瓣这么软,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白色的画面上擦出了一道蓝色的印子。

恺撒:

神殿的这些破烂工程,艹。

他慢吞吞地用精神力挑着花瓣想要往别处弄,溅了汁的花却是在下一秒被虞宴抓在了手里。

时隔许久没有和他说话的雄虫,和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殿下,你觉得你的雌父是个怎么样的家伙?”

*

虞宴收回投映在纸上的精神力,而弗朗斯和安谢尔双方对峙的画面也顷刻间消失一空。

这是他通过马加比在安谢尔身上留下的一抹精神力,本来只是以防意外。

他通过这抹精神力织成的画面观察了安谢尔许久,却没想到在今天给他带来了令他意外的消息。

就在会议上的所有虫看向陷入麻烦的弗朗斯时,虞宴却是鬼使神差地看向了座位安排在一起的蒙托和安谢尔。

也自然看到了他们两者在那一瞬间几乎同步的表情,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的神似感让他极为不适。

而更让他感到背脊发凉的是,在他望向两者的时候,安谢尔竟是鬼使神差地将头一点点一点点地转向了自己的方向,像是一架抽掉发条的木偶。

仿佛是在透过什么与他对视。

如果不是恺撒因为无聊丢下的那两朵花的话,虞宴可能就真的会和对方对个正着。

他眯着眼拨弄着那朵灰蓝色的小花,一只手却是突兀地将另一朵花别到了他的耳边。

“还挺好看的。”

突然出现的恺撒蹲在虞宴身前,他摸了摸下巴,认真端详着虞宴的那张脸。

过了许久直到虞宴再次看向他,雌虫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拧起了眉头。

“你说谁?”

可还没等虞宴回答他,他腰际的通讯器就催命似地响了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是海啸来临前不停吹响的号角。

第109章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阁下!! 明天永远……

蒙托的名字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讲, 都不应该出现在虞宴的嘴里。

他问这个做什么?

恺撒眉头蹙成了一个结,听见这个名字从虞宴的嘴里吐出来。

他的表情古怪地像是活吞了一瓶过期的酸臭酒汁,没来由地犯恶心, 连带着要去接电话的手都微微一顿。

恺撒每次来找虞宴之前都会提前将当天的事务处理妥当, 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米歇尔和里德也大多会选择短信的方式, 而不是这种没什么分寸的电话。

按理说他应该立刻接起电话,但是恺撒望着盯着自己通讯器的雄虫, 没来由的还是拧着眉多问了一句。

“你问他干嘛?”

虞宴没说话, 表情却是显得很古怪。

他见恺撒盯着自己的目光越发的奇怪,只能伸手指了指他腰间挂着的通讯器,提醒了一句。

“接通讯, 殿下。”

那阵通讯并未如往常一样, 在十秒无人接听后自动挂断,而是一直响了下去。

雌虫显然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他深深看了虞宴一眼, 垂着眸切换了私人模式。

通讯一接,传入恺撒耳中的便是米歇尔那沉到要滴水的声音。

这位研究员向来沉稳的性格, 难得在此刻透出了一丝慌乱,但他说的话却是言简意赅到只有一句。

“殿下, 在今天的会议上,元帅和安谢尔庭长一起被停职了。”

恺撒的身体不明显地微微一僵。

虞宴坐在花架下,铺在地面的浅蓝色花瓣被突然涌来的一阵风托着, 在半空中洋洋洒洒地打着转。

它们坠在书页上,坠在恺撒的头顶,也坠在虞宴膝上平坦的那张画纸上。

他眼睁睁看着雌虫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虞宴听不见通讯内的虫和恺撒说了什么, 但是通过方才看到的画面,也大致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恺撒似是担心他看出什么,刻意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让它看起来不致于太吓人,连带着说得唯一一句话都是毫无起伏的“知道了”,仿佛和他往日要去参加训练时没什么两样。

但面部的细节表情没有办法骗人,虞宴很善于观察人的微表情,也擅长通过这些微表情去揣度对方心中的想法。

这是他握了这么多年画笔养成的习惯,不过恺撒的伪装技巧实在算不上优秀,甚至称得上拙劣。

他在虞宴面前的情绪永远是外放的,无论是好还是坏,都藏不住一点心思,比如现在

虞宴记得很清楚,他第一次见到恺撒这副表情的时候。

对方站在高台上,那只空中飞来的箭矢只差一点,就会将他的兄长乌尔都射了个对穿。

眼前的雌虫很暴躁,甚至心底里已经在酝酿一些可怕的东西了。

但是偏偏在他挂断电话开口时,脸上却又挂上了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笑。

“真遗憾,今天有联合训练,我得先回去一趟。”

他低头将通讯器收到腰间,走到虞宴身前站定,低头像是想要亲他。

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又停在了半空,那个吻终是没有落下。

虞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询问也没有疑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得恺撒又开始后悔刚才没有亲下那个吻,他没有吻对方,是因为他害怕过于敏感的雄虫从他的心跳与脉搏中察觉什么不对。

即使虞晏看起来一点也不孱弱,甚至野心十足,但是恺撒还是下意识地想要让他远离这些事,尽管自己答应过会帮他。

雌虫后退了几步,慢慢倒退着和虞宴挥手,声音伴着风掀起的花香一起飘来

“走了,别太想我,等我忙完了我忙完了就回来亲你,我的阁下。”

他像往常一样调戏着总是带着三分笑的雄虫,可是这回虞宴只是坐在原位上静静地看着他走远,没有笑,也没有来追他的意思。

这是最为合适的反应,至少对现在的恺撒来说是最合适的,合适到

就像虞宴知道他现在屁股后头有一堆麻烦似的。

说实话,米歇尔的慌乱并不是没有理由,别说是他,就连恺撒和弗朗斯也只是将今日的这场会议当作针对神殿的最后一击。

即使蒙托刻意偏向安谢尔,神殿在昆提斯案上的失职罪依旧逃不掉,那个出现在异兽身上的印章是板上钉钉的铁证。

就算安谢尔再巧舌如簧,最差的结果神殿也要被联盟军啃下一层皮,至少接下来半年的军费他们不会发愁。

用恺撒的话讲,这叫“敲一笔大的”。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这场会议却是毫无征兆地将弗朗斯拉下了水。

这对于联盟军来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毕竟元帅被停职,和庭长被停职的影响可完全不一样。

虽说弗朗斯因为年岁较高,近年来的职权已经逐渐向恺撒便宜,但是弗朗斯作为联盟军的主心骨,却依旧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这位年迈军雌累积起的战功和声望像是一剂牢固的粘合剂,将几大军牢牢粘合在一起,碾灭了平日里军队将领之间暗流涌动的小心思。

正是因为联盟军内部贵族世家出身的军雌占多数的情况下,相较于几乎是一言堂的神殿而言更加的麻烦。

一旦元帅被停职,来自贵族世系的上将必定会私下有小动作。

那对于联盟军内部来讲是不小的麻烦,更遑论,如果在这时候恰巧遇上兽潮的话

这些乱七八糟却又现实无比的念头像滚轮似地碾过恺撒·蒙戈尔的大脑,搅得他难得争取出来的假期泡了汤。

他爱虞宴,但他也有自己的战场。

作为一只强大的雌虫,他必须处理好自己的事,同时确保自己永远是最为强大的雌虫,这样才能够让雄虫安心、也安全地待在自己的身边。

这是刻进基因里的准则,也是恺撒自己的准则。

恺撒并未对虞晏过于平静的态度而感到意外,因为虞宴在他的印象中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他一直在笑,但是心下到底怎么想恺撒却永远都摸不透。

摸不透,所以虞晏似乎干什么都是正常的。

就在恺撒的身影即将要淡去的时候,空气中却是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你在我家卫生间偷偷看小说的时候没看到一句话吗,殿下?”

虞晏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点点走到了恺撒的身前。

他用手拨开了那片黏在雌虫发间的蓝色花瓣,轻描淡写道。

“不要随便立flag,以及”

“想说什么直接说,想做什么直接做,不用把事情交托给明天。”

虞晏笑道。

“因为明天永不确定。”

雄虫吻在了他的唇边,那是一个带着浅淡花香的吻

恺撒盯着他,没有眨眼,似是要用眼睛将对方此时的表情刻录在脑海里。

可还未等他说什么,就听对方继续说道。

“别莽撞,恺撒。你的阁下猜您今天一定会收到好消息。”

那只手划过雌虫的侧脸,恺撒想要朝他的方向凑近,但在下一秒,随着精神力闪动,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

虞宴收回自己的精神力,望着空中悬挂的那盏散发着温热的硕大光球,不动声色地撤去了隔离在两者周围的屏障。

这里毕竟是神殿,恺撒却丝毫没有遮掩自己气息的意思。

那股充满独占欲的雌虫腺素味几乎只要他一出现,就会如藤蔓般将虞晏牢牢地裹在里面。

如果不是虞宴每次在两者独处时,多加这么一层保险,估计他们相处的时候也不会总是这么平静。

神殿这个到处长满眼睛的地方,突发因素太多了。

而恺撒解决突发因素的方法,虞宴不用想都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和善的法子。

他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神殿见到恺撒的样子

好吧,虞晏决定不再去想对方臭烘烘、血淋淋的那一幕,还是多留些好印象吧。

本来就不多。

他似是为自己这句调侃感到好笑,无奈地轻笑了一声,随后转身敲了三下旁边的石柱。

立在二十米之外的马加比神情微滞,面上的木讷之色却是随着这三声轻响一扫而空,转而变得有些难以启齿。

神官像是一具刚被重启的木偶,在焕发神采之后重新走到了虞宴身旁,朝他微微鞠躬。

“阁下。”

“有什么事吗,马加比。”

雄虫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却让马加比觉得接下来的那句话格外的难以启齿。

他迟疑了半天,最后还是嗫嚅着将话说了出来。

“您还记得查看过的卷宗吗,庭长先生他……

“他希望您能够参与,不久之后第二军的慰问之行。”

虞宴的表情没有露出丝毫的意外,他微微偏头,只是出于疑惑地问了一句。

“我记得不是已经拟定了三位阁下吗?总不会三只雄虫都不够吧。”

他这话带了些玩笑的意思,马加比却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柏温阁下他柏温阁下他有其他的安排了,加上他近日来正在与婚约者接触,所以”

柏温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在虞宴的耳边出现看,那只咋咋呼呼的粉头发雄虫猛地出现在了虞宴的脑海中,却也只是一瞬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尽管对方和他度过了一段还算不错的时光。

“所以,你是来替安谢尔征求我的同意,还是来通知我的?”

他偏头温柔地朝沉默的马加比笑了笑。

这个问题显得马加比先前许诺的那份“自由”显得可笑又荒诞,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自己身边的这位阁下。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却是一点犹豫也没有地答应了他。

“好啊,我没什么意见,毕竟是庭长先生啊。”

虞宴朝着一脸羞愧的马加比笑了笑,温和地说道。

“我尊敬他,自然也希望他的生活能永远顺心如意。”

他真诚地赞美了一句。

“如果安谢尔先生知道了,他一定会为之动容的,阁下。”

马加比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兴奋又发自内心地称赞着这位阁下的体贴。

他抬头用余光瞥了眼虞宴望着天边的侧脸,不由又感叹了一句。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又如此心善温柔的阁下啊!!

果然,神许以了他颠沛流离,必然也会赐予他完美的德行与品德!!

他在心中真诚地念了句祷词,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庭长先生了。

*

洗手池里布满了通体鲜红的黏稠肉.块,仔细来看还有部分微弱翕动的组织物。

有些活跃的软体组织甚至已经生出了类似菌丝状的触手,它们慢慢搭上了洗手池,一点点伸进了一旁神官的耳朵里。

神官却像是对这恐怖的一幕毫无所觉,他只是呆滞地站在浴缸旁边,低头朝里面的东西递过去一张巾帕。

一只细长又布满气泡的触手懒洋洋地将巾帕揽了过来,可在祂接过巾帕的瞬间,那个原本面无表情的神官却是将手搭在了浴池的扶手之上,一点点将头朝里面的那团东西伸了过去。

下一秒,令人毛骨悚然的菌丝像是繁殖的血泡一样,猛地将神官拽了进去。

明明浴池并不深,但是室内还是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噗通”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拖拽着坠进了无底深渊。

神官连带着衣服在顷刻间,一同消失在了浴室内部。

那团盘踞在浴池内的鲜红色肉.团却像是沸腾的粘粥,或大或小的气泡开始在它的表层蔓延。

近乎数不清的痛苦面容,夹杂着偶尔出现的断.肢如同走马灯般划过,最后化为一池平静的血水。

池水静了静,最后开始一点点变高,如同被剥开的蚕蛹,逐渐开始出现人形,从脸到手臂再到双脚。

下一刻,浴池里掀起了一阵“哗啦”的水声,那阵诡异的红色一点点褪去,直到一只手搭上了水池边缘。

安谢尔从里面一点点爬了出来。

他胸口处的大洞一点点愈合,皮肉像编织的丝线,紧密地织在了一起,没有分毫地疏漏。

脚底处带着的血印已经淡了些,稀稀落落地坠在他身后,却又在片刻之后消失。

安谢尔走到洗手池前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在他站定的那刻,腹部的皮肤却突然又蠕动起来,如同坠入石子的水面。

随着一阵剧烈的呕吐声,无数肉.块伴着菌丝又再次出现在了洗手池内。

他面无表情地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这是他的精神方才深入链接蒙托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虽然留下了点小代价,但是并不是不能接受,至少事情都在大差不差地按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

尤其在他听到门外的神官说“以利亚已经答应了”之后,安谢尔因为这次烛明会的插曲,而略微烦恼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替我向阁下致以我的感谢。”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些古怪的呓语声,像是个吐字不清的孩童,这是使用能力的后遗症。

安谢尔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反复观摩着,对这副捏出来的身体又多了几分不满与挑剔。

还是太弱了些。

但不用太久了,他想。

门外的神官恭敬地应了一声,却是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说道。

“庭长先生,克瓦伦·伦德斯向您提出了见面申请,您”

他披着外袍的手一愣,听到这句话,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克瓦伦?”

他用唇齿咀嚼着这个名字,面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惋惜,笑了一声之后,才无所谓地继续穿着衣服。

“如果他还是来问我要埃特拉的,那就不用管他了,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他走,或者直接让查理过去吧。”

这是安谢尔应付对方一贯的方法,但是向来听话的神官这回却是并没有退下,而是如同机器般继续将话说了下去。

“克瓦伦·伦德斯确实想要与您商议埃特拉阁下的问题,但是他说这次您一定会见他,因为他手上有您最近想要的东西。”

神官的语音落下,空气寂静了片刻。

随着“嗤啦——”一声推门声,安谢尔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又变成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庭长先生,不见一点狼狈,他朝着神官吩咐道。

“那让他进来吧,希望这位先生没有对我说谎。”

安谢尔今天的心情很好,而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克瓦伦拿出他心脏的那一刻。

第110章 任务失败!任务失败! 我把它捏碎了……

安谢尔将心脏和这具身体分离, 是不得已做出的决定。

一来,捏造出来的的这具肉.身完全没办法承受那颗心脏带来的力量。

二来,如果他想要保持一个正常稳定的状态在世界上行走, 就必须做出一些取舍。

所以安谢尔选择将这颗心脏分离出来, 妥善地存放在育巢的地心深处。

交.配期间产生的浓郁精神波动为它输送养分的同时,也掩盖了可能会产生的异样。

育巢对于他来说, 简直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藏宝地。

除了经过神殿允许的虫族,几乎不会有其他虫踏足这片区域, 更遑论那片藏在深处的洞穴。

当然, 就算退一万步讲,一旦有意外,遍布在巢穴四周的精神力触手也足以让他在第一时间发现异样。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的心脏消失了。

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除了那个空空如也的石台, 与四周逐渐凋零的藤蔓,安谢尔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气息。

那里放着的东西就像是被一只手凭空抹去了似的,无影无踪。

他想到那张与心脏一同消失的“脸皮”, 其实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那只“雄虫”的脸。

可是在随行神官的记述中,却是完好无损地重现了对方约会一天的行程。

除了那个意外损毁的记录仪外, 似乎没有丝毫的可疑之处,而安谢尔在神官身上也没有查探到精神力控制的迹象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他开始变得格外忙碌, 他一边需要思考到底如何处理神殿次此面临的争端,一边试图用精神力去感应那颗丢失的心脏。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颗东西如今会出现在克瓦伦的手里。

这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他擎着笑, 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坐着的雌虫。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找到的东西,伦德斯家主,能告诉我吗?”

安谢尔没有立刻从对方手里接过那个封在木盒里的东西, 而是一边用精神力细致地扫描着盒子的内部,一边温柔地问着坐在对面脸色淡漠的雌虫。

“您总归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何必去纠结这个东西来自哪里,庭长先生。”

克瓦伦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他对安谢尔的态度远远不像叔父查理的那份讨好,仔细来看,甚至有一丝若影若无的恨意。

安谢尔这么多年以来已然习惯了对方的这副表情,并且十分的不以为意。

他没有被对方这句不恭的话刺激到,反而示意身旁立着的神官为自己和对方都倒了茶,闲庭自若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既然带来了您想要的东西,希望您也能够信守自己的承诺。”

雌虫将木盒朝安谢尔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对方打开。

但是喝着茶的家伙却是没动,依旧饶有兴趣地用眼打量着他,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物件。

“你是说埃特拉阁下吗?”

克瓦伦的身子不明显地一僵,他收回自己的手,挺直了腰,又变回了那副无懈可击的样子。

“您又何必和我装傻,我们之间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别的可谈吗,先生。”

安谢尔笑了两声,他放下手里的茶盏,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了,克瓦伦。作为庭长我不可能将一位未婚的阁下交到你的手里,而阁下们也不是你能够交换的商品,更何况”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那张姣好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很是好看,声线也是雌虫中少有的柔和腔调,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颗尖锐的钉子。

“他死了,你又何必要去打扰一位阁下的安宁呢?”

两者之间的那个木盒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裂缝,始作俑者却是丝毫没有显露出歉意的姿态。

克瓦伦抬眸直视安谢尔那双弯月似的眼睛,眼神中跃动着可怕的风暴。

“他没有死,他的精神力还有微弱的波动。安谢尔,你可别忘了,让我和兰伯特定时过来用精神力唤醒他的可是你!”

安谢尔看着木盒上裂开的一条细缝微微挑眉,却是将身子凑近了一点,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古怪又怜悯地看着克瓦伦那张近乎扭曲的脸。

“是,我是叫你们来试试。但克瓦伦,你知道的,神殿里需要处理的繁琐事物实在是太多了,所以”

克瓦伦看着那张嘴一闭一合,吐出来的那句话却是让他的大脑顿时一静。

他的呼吸停滞了,连带着安谢尔那张笑着的脸都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们了,在你们第一次尝试后,那位阁下的精神波动就彻底消失了。”

“也就是说,在知道是你们后,埃特拉自愿选择了死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内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玻璃破碎声,克瓦伦面前的东西被他的动作扫到了地上。

可站起身欲要出手的克瓦伦却是僵在了原地,一条细长鲜红的触手无声无息地钻进他的后脑,像是只胡乱搅拌的汤匙,开始在他堆积的记忆里翻翻找找。

安谢尔又让神官添了一杯茶,他一边抿着茶一边不声不响地接受者触手传来的讯息。

那些无聊又可笑的回忆被他毫不留情地搅乱,而着重翻查这只雌虫近些天的记忆。

触手的菌丝在克瓦伦的意识海里游走着,直到他在对方的记忆中看到了虞宴的脸。

安谢尔停下手,仔细地翻查了起来。

从两者的对话,看到那阵古怪的沉默,再看到他们的不欢而散。

似乎没有丝毫的异样,直到他看到克瓦伦回到宅邸之后。

这只大祸临头的雌虫似乎并不感到丝毫的惊惧,他就像窝藏雄虫的事败露后的那天一样,无比自然地忽视了自己歇斯底里的雌子。

他回到了书房,像往常一样,穿着那身灰西装,翻开了那本已经泛黄的故事书,反复摩挲着那固定的一页。

安谢尔看到这已经没有了兴趣,他蹙着眉将桌上的那个木盒拉近了些,却突然听到了一段奇怪的声音。

那是在当时,克瓦伦精神海里所经历的对话。

按理说,这种粗暴的查探手法完全没办法还原当时宿主的精神活动。

除非这是特意有人用东西将那段刻录了下来,故意放给他看。

而那个人是谁

在安谢尔听到克瓦伦脑子里的那道声音时,突然就明白了。

“希望您能喜欢我的礼物。”

雄虫像是一个极有礼貌的绅士,即使没有身形,安谢尔都能想象到对方此刻在缓缓俯身。

想到这,他笑了笑,方才产生的一点疑惑在虞宴声音出现的瞬间烟消云散。

原来是藏在了对方的意识海里,怪不得他的探测没有反应,不过那些为他作证的神官

他碾了碾手里的茶盏,却又将这点念头抛之脑后。

算了,原因不重要,只要知道结果就好了。

随着雄虫的声音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鲜红透亮的心脏。

同一时间,安谢尔挑开了面前的木盒,克瓦伦记忆中那段心脏鼓动的声音,与现实开始微妙地重合。

“砰砰——”

“砰砰——”

一切疑点似乎迎刃而解,他的身体松弛了下来,正准备将心脏放回去,却不料下一秒

那颗生机勃勃的脏器,像是颗被果实撑满的石榴一般,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

那道声音很小,却是让安谢尔的眼睛骤然紧缩。

还未待他做出反应,那颗心脏却是“噗”的一声,如同绚烂的礼花一般,在他面前轰然炸裂。

在他的身躯因为力量流失,而不得已变回原形的那刻。

克瓦伦脑海中原本中断的回忆却在这一刻,通过那条血淋淋的触手又古怪地传了过来。

而这一次,却只有一个名字,仿佛只是一声礼貌的问候。

“安谢尔先生。”

希望您能喜欢我的礼物,安谢尔先生。

祂巨大化的身躯挣扎着扯住了身旁的神官,而那一刻,安谢尔似乎又见到了虞宴那张总是笑着的脸

*

“阿嚏,虞宴,我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系统晃了晃自己的圆滚滚的身子,在系统商店里翻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和它上次看时差不多,除了对方在前线用完的那些战斗装备,其余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没少。

就连虞宴意识空间里那两条红绿数据变化也不大

除了恺撒那里的绿色进度条好像到了99%,嗯,99%而已,没

系统:。

等等多多少???

“虞宴!”

走在路上的虞宴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的脑子被系统这一声狼嚎吓得差点要晕过去。

他骤然停下来的脚步,带的前面木着一张脸的马加比也僵硬地停了下来,呆楞的眼神中出现了几分情绪的波动。

虞宴不动神色地将出现破绽的精神力一点点完善,加固完对对方的控制之后,蹙着眉就下意识要开口。

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系统咋咋呼呼地在他眼前跳了起来,像是一颗被电了的毛球。

“我只是修复了一下内部系统!!!你你背着我干嘛了!”

系统整个球朝着虞宴的脸上冲了上来,却被一把抓住,随手朝远处扔了出去。

系统在空气中滚了两圈,就又和死了丈夫一样地凄凄艾艾地又叫了起来。

“虞”

“闭嘴。”

虞宴冷声打断了对方还要在自己脑海里嚎丧的举动,揪着他的身子缓缓提了起来,眼神冷得吓人。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了,不要在我脑子里唧唧歪歪的,不然我就弄死你。”

系统刚想“切”一声,却又因为这记眼刀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它勾起现实中并不存在的嘴角,讨好地晃了晃身子。

“我就是太激动了!太激动了!你别激动。”

虞宴放开了它,任由对方缩回了自己的脑子里,便面无表情地继续在马加比的带领下,朝着神殿深处走去。

系统是在“以利亚”消失后的四小时才出现的,它沉睡的时间很久,久到虞宴都有些超乎意料。

而对方醒来后这副全然忘记的架势却让虞晏很好奇

“以利亚”的能力能够压制它吗,还是说他们两本身就只能出现一个。

他自顾自想着,但系统显然没有顾及对方感受的想法。

它只是傻乐着看着那条一路飞鸿的绿色数值,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非了半辈子,突然欧起来的欧皇。

好像梦想中的晋升、奖金、休假都在朝它招手,它似乎都已经看到了自己变成监管系统,傲视群统的模样。

为了这份再造之恩,它再次和虞宴说话时都带上了几分慈祥,和长辈似的关爱。

“宿主啊,您还是把恺撒.睡了吗?”

虞宴:

系统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它看着那最后的1%,清了清嗓子建议道。

“虽然还有1%,但是不用气恼!不用担心!光凭现在的积分,商城里的东西我们可以都换个遍,你的技术问题我们都可以用道”

在他即将要吐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系统却突然发不出声了,只听虞宴声音冷冷地对它说。

“说完了吗?”

系统:或许你解开我的话,我就能说完了?

随后,虞宴自己接上了自己的话。

“说完了,就可以闭嘴了。”

系统觉得自己家宿主又在抽疯,但是为了这猛然暴涨的进度线,它决定还是原谅对方这一次。

“问你一件事,系统。”

“什么。”

“一般情况下,任务完成值归零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虞宴这话问得系统摸不着头脑,它看着那条几乎要溢出来的绿色长线,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莫须有的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

“归零的话就就要有惩罚啊。”

“什么惩罚,对你还是对我。”

系统打了个寒颤,幽怨地朝虞宴的方向觑了一眼。

“当然是都有!我会被监管系统暂时托管,反正你知道它的,说也就说了,至于你的惩罚”

它斟酌了一下,还是说了下去。

“那是监管系统的事了,我也不清楚。”

虞宴“哦”了一声,似乎在思索什么。

系统看他这样子,觉得自己有义务打破宿主这不必要的担忧,于是它乐呵呵地说。

“别担心啊,宿主,你攻略恺撒的任务不是已经快满了吗?满了你怕什么!”

听着这话,虞宴突然笑了一声,有些古怪地朝他挑了挑眉。

“你是不是忘了我在哪?”

“神殿啊。”

系统理所当然地回道,但说完这句话,它却慢慢反应过来了什么。

神殿神殿神殿!

这是神殿!这不是皇宫!

“既然我现在在神殿,攻略恺撒的任务和我现在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像一盆冷水,将系统从头浇到了尾,整个统顿时就蔫巴了下来。

系统望着那条几乎要溢出来的绿线,又看了看只有半边的红线,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

“你那你干嘛去你不是对人家没兴趣的吗!不是没兴趣才换的任务吗!”

它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可是虞晏却依旧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了一句。

“你管我。”

系统:我要报警!我现在就要报警!

想喊又不敢喊的系统最终还是憋下了心头的那口气,它看着那条可怜巴巴的红线安慰自己道。

没事,至少任务完成一半了,只要它督促宿主,这另一半迟早能填满!任务迟早能完成!

对了,现在的任务!

它想起上次布置的那个任务,又对了对现在的进度,顺口问了一句。

“宿主,你找到那颗心脏了吗?进度如果完成一半的话应该”

“找到了。”

虞宴这回却是极为配合地回答了它,让系统不由舒了口气。

正当它准备去查看有没有新发布的任务时,马加比的身影却在一道平平无奇的花园处停下了脚步。

看着拿出感应器的神官,虞宴紧接着又对系统补了一句。

“去叫监管系统吧。”

系统愣了几秒,才呆呆地“啊”了一声。

可那句“叫它干嘛”还没出口,就听虞宴轻描淡写地对它说。

“哦,我忘了,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系统觉得自己有了不好的预感。

虞宴环着胸,靠在一棵枫树旁,他看着马加比的感应器慢慢嵌进一颗树里,微笑着扔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把它捏碎了。”

“叮————”

话音落下的瞬间,意识海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连绵不断的警报声。

中间的大屏开始出现模糊的雪花状,立在那条绿色数值旁边的红线,一瞬之间跌倒了谷底。

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

这一组硕大的红字映在屏幕中心不停重复,如同鲜血书就的颜色,又像是出现了bug的病毒,和通天的警告声一起,与旁边鲜亮的绿线形成了迥然的对比。

直到最后,系统只来得及傻傻地“啊”了一声,便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