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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在这把你们那个神明的吃喝拉撒都讲个遍吗?我们可没哪个时间和你在这瞎耗。”

“我们的习俗和你们不同,我直接讲不见得你能听懂, 你对谁都这么没有分寸吗?阁下也并没有打断我。”

萨金特不卑不亢地望着恺撒,看起来礼貌又克制, 像是一只昂起脖子的鹫鸟,霸着自己的领地寸步不让。

恺撒却是望都没望他一眼, 似乎极其讨厌与雄虫有关的字眼,哪怕有可能是个假名,出现在对方的嘴里。

那种感觉让他比不小心吞了一口普勒兽的臭血还让他作呕。

或者换个角度说, 为了拿到雄虫给他承诺的奖励,他必须用些耍赖的手段才能克制着自己,不至于提前憋不住撕碎面前这只雌虫的冲动。

那样对他来说不划算

一点也不划算

他眯起了眸子,眼珠却是像玻璃球一样在眼眶里滚了一圈, 待移到虞宴身上又变成了那副看起来驯服的嘴脸。

“你要听他一直在这里讲经讲到明天吗?”

说完这话,雌虫也察觉到了语气当中藏不住的戾气。

他凝了凝心神,琢磨着自己的声带,僵硬地让那吐出口的嗓音又变得和缓了些。

“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休息还有,约会时间是有限度的,离九点没有多少时间了。”

虞宴仔细地打量着恺撒,他的感官告诉他面前的这只雌虫有些古怪的不对劲。

他身上的腺素味像是夏天里熟透的果子,坠到地上散发着腻人又糜烂的香气。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种独特的味道在同为雌虫的萨金特鼻器中却像是掺了火药的枪炮,令他不适地皱起了鼻子,心里的燥意也不知不觉地爬满了血液。

他没有问恺撒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不轻不重地斥责恺撒一句。

虞宴放任着对方那只神经质的手不停搓弄着他的发尖,也放任着雌虫故作不经意地将鼻子往自己的脖颈处滚,柔软的金发弄得他的皮肤阵阵痒。

“你刚才有提到只有速兰瓦的皇族会在每年的春末登上雪山祭祀,但如今已经快入冬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速兰瓦今年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寒潮,到如今雪山上的条件恐怕也不能达到你先才所说的祭祀条件。”

毕竟,按照萨金特所言,祭祀典礼需要第一抹阳光照耀在那枚高耸的圣柱之上。

那是神明的注视。

就算速兰瓦的虫族强悍到能够随意在罡风中穿行,固定好那些繁琐的祭祀用品。

可他们也没有办法操纵神鬼莫测的天气,从那阴云密布的天幕里偷一抹阳光来讨神明的欢心。

萨金特的目光原本还定在那像蛇一般“缠”在雄虫身上的身影上,可精神气却被虞宴此番话强硬地拽了回来。

他对面前这只雄虫有好感,这是不言自明的事,可是涉及到族群的秘辛,还是让他产生了迟疑。

那些透露出的信息都是真话,而他也的确告诉了雄虫他所发现的问题。

不过他只希望对方能够抱着这个答案体贴地止住话头,比起继续追问,他更想要这只雄虫像他的同类一般,将目光投向速兰瓦那些夜里会发光的芙美尔石之上。

这样他就可以保持着一个得体的微笑,不经意间透露他此次恰好便带了这么一块石头。

如果对方不嫌弃的话,自己可以将那颗漂亮的瑰红色宝石送给他,这应该是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当然,那位名叫恺撒的雌虫显然不在这个“双方”之中。

可是显然,虞宴并未按照萨金特所期待的那条路走下去。

这只面上总带着几分疏冷的雄虫像是一个体贴的伴侣,当着他的面状似不经意地用腺素温柔又缓慢地安抚着他身后的那个“庞然大物”。

对方的腺素很克制地只缠绕在恺撒身上,如果不是萨金特的嗅觉敏锐,他甚至都不能从雄虫特意建起的精神壁中偷的这么一丝寡淡的腺素气味。

而在他这里,雄虫则是完全走向了萨金特所期待的反面。

他从那些自己特意放出来的绚丽夺目的消息里挑挑拣拣,像毒蛇一般咬住了自己需要的信息,最终将它们陈列在自己面前,平静而优雅地向他问出那个关键的问题。

他们是怎么从这场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祭祀中,揪住了那位“神明”的尾巴。

愚信到让统治者宁愿放逐“自己”,也要来到摩擦不断的邻国寻找自己需要的信息。

“我很感谢你能够告诉我这么多消息,你没有向我阐明的义务,但你还是说了。”

虞宴背在身后的手静静安抚着恺撒隆起的后背,对方过于急促的呼吸让虞宴意识到这场对话或许需要提前结束了。

“你想要进入神殿,我可以帮你。”

他站在原地,仍由身后的雌虫将他拢进怀里。

虞宴抚摸着恺撒的侧脸,将他那抹摄人又极其锋利的视线按回了自己的颈间,望着还欲争辩的萨金特淡声开口。

“你不用对此解释什么,这只是一则交换。”

虞宴友善地歪了歪头,朝着眸色逐渐沉下去的萨金特伸出了两根纤细而修长的手指。

“我帮你进入神殿,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去干涉。而作为交换,你需要告诉我速兰瓦到底发生了什么。”

萨金特抿着唇,他垂头任由银发掩去了他的侧脸,让那张沉在阴影中的面孔显得有些明暗不定。

“您问了我这么久,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自然,这是你的自由。”

换言之,虞宴回答还是不回答也是他的自由。

银发雌虫再次抬起头时,眸中那种宛若鹰隼般盯着猎物的粘腻视线已经褪去了不少。

他不经意间挺起了胸肌,声音也多了几分冰冷,那是一个面对同类时才会露出的神色。

“您为何如此笃定我想进入神殿?我记得我从始至终并未提及这个词。”

对这个问题,青年的脸上丝毫没有浮出意外的神色,他的目光瞥过对方身后那个由藤蔓裹在其中的台子,十分亲和地朝他微笑。

“如果不想去神殿,你没必要特意来找安谢尔的心脏不是吗?还恰好避开他蹲守在育巢的时间。”

“我没”

萨金特刚想否认,可自己那过于剧烈的反应却让他猛地止住了话头。

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抬起了头。

在他抬头的瞬间,便见虞宴的笑似乎更深了几分。

青年眼中那抹璀璨耀眼的蓝色被瓷胚似的眼睑裹了进去,他慢悠悠地朝着那个石台的方向指了指,仿佛只是闲聊般提了一嘴。

“所以,你的确知道那是安谢尔的心脏。”

萨金特的眼睛牢牢黏在虞宴的身上,里面有兴奋,有惊讶,更有那种浓到将要滴出来的占有欲。

可还未等他开口,一股蛮横的精神力便将他掼进了墙壁里。

而下一秒,熟悉的精神力罡刃又紧接着朝着他的眼睛剜了过来。

这道刃片的方向本来是锁定好的,如果萨金特没有反应过来绝对会立刻剜出他的眼睛。

可是偏偏在即将袭来的瞬间,那精神力的方向被挡了一下

他望着捂住恺撒眼睛的青年,眼中的神情骤然松弛了下来。

“您真是一位聪明的阁下,或许”

“您还记得在昆提斯见到的异兽吗,不止是路上的那只,我指的是最后在那座城池见到的那只。他们”

恺撒急促又兴奋的炙热呼吸打在虞宴的锁骨处,烫得惊人。

虞宴望了他许久,又将视线移回到了萨金特的方向,径直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你说的是那群身上长满了人脸的异兽,我记得。”

萨金特笑了,他点头赞赏道。

“没错,就是他们,不过我现在只能告诉您这么多。在进入神殿的那刻,我会告诉您接下来的消息,请原谅我的隐瞒,阁下。”

虞宴的袍子被恺撒扯开了一个小角,他面不改色地捉住了那只手拽了出来,神色温和地对萨金特勾起了唇。

“那么,我们算达成了协议?”

“自然,不过阁下”

萨金特躺在他自己撞出的废墟里,那头散乱的银发披在他破开的衣服上,放任麦色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

他单手撑着腿,歪头看向虞宴的方向笑眯眯地说。

“您好像不太像我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温和了。”

闻言,虞宴欲要离开的脚步一顿,转头径直对上了窝在废墟里的雌虫,他状似疑惑地问道。

“你很了解我吗?萨金特先生。”

“噗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虞宴第一次见到这只沉默寡言的雌虫放声大笑的样子,他没有回头,正如他所说

他们只是做了一场交易。

而就当他想扶着恺撒离开这里的时候,袖子却被拽了拽。

“我还有话和他说”

雌虫拨开他的手,用那双红宝石似的眸子仰视着他。

恺撒呼吸还有些急促,从这个角度,虞宴甚至还能看到他不停起伏的胸膛。

很显然,对方的情绪现在并不稳定。

“你现在的情况应该不太适合和其他虫再打一架,恺撒。”

他冷静客观地为满脸写着“我很不爽”地雌虫解释道,试图将那些血腥暴.力的事情从他的脑子里吹出去。

恺撒静静地望着他,却突然很古怪地笑了一声。

他也不顾对面的石墙里还嵌着一个倒霉蛋,径直朝虞宴的耳垂靠了过去。

“你以为我要弄死他?”

他上挑着音调,无奈又满含幽怨地说。

“如果见到一个想跟你上.床的家伙,我都要马不停蹄地去剁掉他们的脑袋的话。那我甚至连亲你的时间都要没有了,我会累死的。不过只是还有些话没说完。”

在虞宴满含质疑的眼神下,恺撒用犬齿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耳垂。

“再说了,我不是说了我今天会乖吗?”

恺撒直勾勾地望着他,眨巴着眼睛开始装单纯。

“我还没有拆开我的礼物。”

虞宴推开他的脸,在对方抱怨的眼神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

“你的礼物保质期只有两分钟,殿下自己看着办吧。”

*

待虞宴走后,恺撒转头朝着任然懒洋洋靠在墙上的萨金特走了过去。

他走过去的时候碾住了对方的脚,在接触到那抹肃杀威胁的眼神警告之后,他朝后退了一步,毫无诚意地耸了耸肩。

“真对不起,我没看见。”

萨金特冷笑着睨他,显然没将这鬼话放在心上。

恺撒也不在乎他信还是不信,径直蹲下身,与满脸调侃的雌虫四目相对。

两股极为强大的腺素味碰撞在一起,像是座几欲喷发的火山,汹涌的岩浆互相吞噬,剧烈又恐怖。

“喂,傻逼。”

他没有动,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萨金特,慢悠悠地晃着手。

“早点买坟吧,下次见面,老子就弄死你。”

话语落下的瞬间,一股热气像是炸开的爆米花。

“轰”的一声从小腹,爬上了他的大脑。

恺撒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找到的虞晏,单等他略微清醒的时候,虞晏正静静地望着他。

那眼神像是透亮的玻璃珠,很漂亮很漂亮

所以他决定继续装下去,反正虞晏不是最喜欢这样做吗,他装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第97章 你应该说谢谢 拿了礼物该说什么

恺撒的敌意几乎是不加掩饰地向萨金特袭了过去, 雌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作风让他觉得好笑极了。

正当萨金特准备不轻不重地回敬对方一些“谢礼”时,恺撒却是微笑着朝他比了个中指。

随后那道影子便像波纹滚动地水面一般,一点点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让那击骤然从地面破出的尖刺扑了个空。

走得倒是挺快

报复失败的萨金特一个翻身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动作轻巧得丝毫没有刚才那种重伤倒地的迟钝感。

他望着方才两者消失的位置看了很久,过了半晌才扭了扭咯吱作响的脖子, 不紧不慢地朝着石台上走去。

在两者消失的时候,萨金特试图在周围找过他们的踪迹, 可放出去的精神力都像是打入棉花的拳头, 又被那股柔劲慢悠悠地推了回来。

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他觉得新奇,他找遍了这间空间狭窄的洞穴,方才将目光定在了石台上的那颗微微发光的心脏上面。

这东西能引起他的注意实属正常, 毕竟一颗雌虫的心脏, 无论怎么说也不会出现属于雄虫的腺素味

没费几番功夫,萨金特便在那颗心脏上找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印记。

那轮圆月像花圈一样包裹着里面那株翠绿色的藤蔓,在他的注视下发着浅白色的光晕。

他上次见到这个东西还是在那座积雪经年不化的神山上, 而如今这个瑰丽神迷的印子却是出现在了相隔数万公里之外的蒙戈尔,出现在了这样一个潮湿阴暗的洞窟。

于是萨金特准备带走它, 但是没想到的是在他手碰上去的那一瞬间,原本消失在空间中的两道身影又奇迹般地出现了。

他没有办法只能先将这块东西藏起来, 准备之后再做打算。

所幸,那位阁下尽管敏锐,看起来却是对这颗心脏的兴趣不大。

毕竟如非必要, 他确实不想在对方的心目中留下些不好的印象,这也是他始终忍耐没有在雄虫面前与恺撒大大出手的原因

他想到方才两者之间相处的模式,脸上的表情淡了淡,而就在他挥手撤去那片精神力壁障的同时, 身子却是僵在了原地

萨金特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而那处原本盛放着心脏的石台却是空无一物。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微妙的小缝,猛地想起了雄虫方才与恺撒亲昵耳语时的磨样。

他当时只觉得刺眼,现在想来却是多了几分别的味道。

想到这,萨金特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无奈地笑了一声,随后无比自然地收回了手,拍了拍自己站到灰尘的衣服下摆。

他就说

既然这么着急的话,为什么还有耐心地听他说那些明显为了转移视线的话题。

雌虫朝后退了一步,而在他转身的瞬间,那块石台“轰”的一声便从中间被劈开了。

所以,这位阁下这么着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去。

总不能是因为那只雌虫身上异样的腺素问题吧?

他将手里的石块向空中抛了抛,在这个念头蹦出脑子的瞬间,又情不自禁地因为这个荒谬地猜测笑出了声。

这位阁下看起来可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性子。

总不能真有雄虫会喜欢上恺撒那种性格的雌虫吧?

这未免有些违背常识了。

除非对方是什么异食癖,萨金特想。

*

“你还要在我身上压多久?”

虞宴倚在床头上,手指轻轻敲着身下那床由对方精神力织成的床单。

当然,雌虫似乎对于床单干不干净这件事上并没有什么要求。

在他弄昏了两个守卫把虞宴拐到这间空荡荡的房间时,本意是想用精神力将虞宴和自己裹起来。

但显然,这种过于原始的举动遭到了虞宴的拒绝。

在遭到拒绝之后的恺撒却是难得的好脾气,竟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虞宴的要求。

只不过还没等虞宴对这家伙的乖顺讶异多久,人就被拉着堵到了床上。

他支起一条腿,膝盖顶在恺撒的胸前,微微挑眉看着他,像是在询问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端是一副悠闲又无所事事的模样,让恺撒觉得对方是想赖账。

不过他现在既然“脑子不清醒”,自然不能和对方因为这事呛声

于是装“上头”的恺撒没有吱声,坏心眼地就想去啄雄虫的脖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直接装疯卖傻。

可他的动作快,虞宴的动作却更快。

以至于恺撒的唇碰到的不是对方纤长白皙的脖颈,而是一条细长犹如灵蛇的黑色尾勾

那条曲线优美的尾勾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它拦在恺撒与虞宴之间,在前者的脖子上轻轻勾了一圈,像是条漂亮的项圈。

还没等雌虫回神,泛着凉的鳞片就已经拍了拍他的侧脸。

那动作很轻,像调情似的,尖端沁出的若有若无的腺素差点让雌虫从装疯变成真疯。

看着他呼吸越发急促的样子,虞宴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看着他,时不时收紧那处“项圈”将人往上提一提。

他人倒是懒懒地倚在床头,甚至还无聊地偏头看了看脸色越发红润的雌虫。

“殿下贴这么近做什么?我不是很舒服。”

他嘴里虽说着这话,倒也没真将恺撒推开,两者之间只是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又暧昧至极的角度。

一个装疯,一个卖傻。

虞宴笑着看恺撒,不戳穿他,也没有任对方为所欲为。

恺撒头顶的触须早已因为身体的异样而窜了出来,此刻正发着颤,有些烦躁地在空中一下下乱挥。

“你想耍赖?”

他咬着牙,怨气十足地问。

“我耍什么赖?别说得好像我在欺负你啊,殿下,我胆子小,一被吓就容易健忘。”

虞宴那双好看的眼睛狐狸似地眯成了一条缝,恺撒看着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脏就不争气地又跳了几下,跳得他自己更觉得好笑了。

“我刚才还不够乖吗我甚至像臭老鼠一样把你想要的东西偷了出来,你现在就这样对我?”

恺撒伸手有些重地拽过拍在自己脸上的那条尾勾,极为挑衅地当着虞宴的面将它含进嘴里,用犬齿轻轻地磨。

大有一副我不好过,你也别想痛快的睚眦必报架势。

虞宴闻言笑了一声,便在恺撒阴冷的目光下轻轻拽出对方嘴里的那截尾勾。

看着湿漉漉的尾巴尖,虞宴倒是十分自然地在恺撒脸上蹭了几下,全将对方的涎水又均匀地抹回了对方的脸上。

“殿下这张嘴,怎么还不分敌我的。异兽要是能听得懂话,估计您光凭这张嘴,卡里的贡献点也能再翻几番。”

恺撒听着他一口一个“您”,像是又躲回了那层虚伪的皮,脸登时又拉了下来。

他仍由虞宴把自己的脸当抹布,在对方擦完尾勾想要收回来的时候,却是猛地拽住了对方的手腕。

“别装傻,虞宴我的礼物呢?”

虞宴的视线从那只攥紧自己的手,移到了恺撒那双直勾勾的眼睛上,调侃地说道。

“我答应的是听话的殿下,疯子和我在这乱要什么?”

恺撒愣了愣,随后脸顿时不自在的爆红了一片。

艹!

这家伙从头到尾就知道他是装的!

真他*的丢脸,这事传出去他还活不活了!

他*的,要不他现在故意撞到墙上撞昏算了

恺撒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但正当他准备将理论付诸于实践的时候,偏偏又撞进了虞宴那双笑眯眯的眼睛。

雄虫的脸与他离得极近,他甚至可以清晰从对方的湖蓝色的瞳孔里看清自己现在那副不争气的样子,视线就这么滑着滑着

就滑到了虞宴微微张开的唇上,这张唇的温软的触感便又从他的脑子里钻了出来。

他觉得对方是故意的,因为只是那么一个瞬间

他竟然觉得丢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在对方这丢脸也不止丢了一回。

不丢脸又亲不到虞宴的嘴。

所以换言之,只要他不要脸,自然可以想干嘛就干嘛。

这个逻辑看起来简直通顺极了,所以

“那听话的,能不能能不能问你要礼物!”

恺撒说的这话像是随便拼接在一起的花色布料,说前半句时磕磕巴巴的像是活吞了一只蝎子,喉咙被扎一下才慢吞吞地扔出一个字。

到了后半句倒是破罐破摔似地一溜烟全冒了出来,听起来滑稽极了。

“在这个地方?”

虞宴的声音里面压着笑,声音却是柔和了不少。

刚丢完大脸的恺撒以为他这又是要拒绝自己的意思,干脆坐直了身子,阴森森地睨着他。

“那你答应我的求婚,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不是现在。”

虞宴无奈地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接二连三的否定答案让恺撒彻底失去了耐心,以至于大脑完全没有把虞宴那句“不是现在”装进去。

他望着对方,硬生生忍着体内那股燥意就要爬起来,脸却是被一只手轻轻扣住又掰了回来。

那句“还要干嘛”就这样被吞没在了水声里,虞宴单手挑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拍了拍恺撒紧握成拳的手,像是在教训乖张呲牙的狗,他轻而易举地解开它们,十指便合在了一起。

“你的耐心和脾气都很差,恺撒。”

虞宴松开了雌虫,用手指轻轻揩去了对方唇边露出的涎水,他抚着对方的脸问道。

“所以还要礼物吗?殿下。”

雌虫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条纺锤似的竖线,他试探着一点点靠近虞宴,而虞宴并没有躲,也没有再用那条该死的尾勾扇他的脸。

他得寸进尺地就这对方手指方才退去的地方舔了舔,声音哑得像是刚吞了沙子。

“我说了,除了亲吻我还要别的。”

虞宴没说话,只是目光移向了两人身下的那块精神力编织而成的床单,莫名其妙地说道。

“我不喜欢躺在其他人用过的床单上。”

恺撒:?

“所以殿下最好注意一下,因为我不会管你的精神力稳定还是不稳定。”

雌虫琢磨了半天,才品出了些别样的味道。

他几乎要被这质疑十足的话逗笑了,不由仰着脖子傲慢地回敬道。

“你在看不起我。”

虞宴只是挑了挑眉,唇角的笑却是始终没有褪下来过。

*

“你”

虞宴低头看他,无比自然地捡起雌虫扔在一旁的衣服,在他紧绷的腹部线条那里擦了一把。

雌虫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点似的,涨着一张脸,喘着气不敢置信地笑道。

“你用我的衣服擦?”

虞宴瞧着他那副被捋了逆鳞的表情,十分无奈地说。

“我的衣服是棉布,你确定要用我的衣服?”

恺撒不说话了,他冷哼了一声,又要去咬虞宴的唇。

但动作还没莽上去,却被虞宴隔着皮衣按向了那块发着烫的印记。

还要扑腾的雌虫顿时像是被踩住了七寸的蛇,喉咙里捻出了点奇怪的调子,方才半跪起来的膝盖便又塌了下去,带着疤痕的背肌都因为刺激而绷成了好看优美的形状

“你整我?”

那声音幽怨地说道,冲天的怨气让他还贴在虞宴腰后的尾翅都气得抖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你需要克制,殿下,再说了”

虞宴十分真诚地提起了对方最不愿提起的那个话题

“刚才那一次其实很正常,只要您在学校期间的生物课没有睡过去,都会明白那是十分正常的现象,所以不用觉得丢脸,再说了,我不是给你擦”

“我丢脸什么,谁说我觉得丢脸了!”

恺撒的胸膛上下起伏着,他恼羞成怒地爬了上来便还要继续动作,却听耳旁传来一声轻笑,随后两片尾翅便像是兔子耳朵一样被人轻轻攥在了手中。

而始作俑者还十分耐心地刮蹭了一下那块凹凸不平的疤痕

恺撒觉得他现在有一种想窜到神殿,把安谢尔头砍下来的冲动。

所以虞宴

他到底是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

“嗯,不丢脸。”

虞晏随口附和着,似乎要安抚雌虫过于焦灼的情绪。

“你”

恺撒碾着自己的舌根,咽着血腥味质问他。

“你能不能别说话!”

他话音落下,身前的人顿了顿,却是猛地笑了出来。

恺撒从未见过虞宴笑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他似乎笑得真的十分得开心,以至于眼角都挂出了几道生理性的泪水,像是遇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

雌虫闭着嘴不吱声,因为他看见虞宴垫在下面的衣服颜色变得很深。

这是恺撒第一次发自内心地不想说话,真的。

“好。”

虞宴笑完后轻轻吐出了这个字眼。

“好什么?”

恺撒下意识觉得这个“好”不是什么好话,果不其然虞宴下一刻手就微微收紧了,像是攥住了恺撒的呼吸。

“我可以不说话,但殿下收了礼物,您该说什么?”

恺撒:

“您不是喜欢说话吗?”

“”

雌虫只不管不顾地吻他的脖颈,期间含含糊糊扔出来两个字,声音虽然小,可虞宴听清了,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什么?”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其实很恶趣味,但是这种快乐的恶趣味保留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说谢谢谢谢你。”

看吧,至少这会让自己很开心。

虞宴拽住了恺撒要去拨自己的手,十分礼貌地回答道。

“嗯,不客气。”

*

不过可惜的是,到最后虞晏还是坐到了别人的床单上,恺撒的精神力床单没有像他的嘴那样硬。

第98章 你一定要在这时候说这种话吗 很喜欢很……

“我要再来一次。”

侧颈处多出的血痕被不轻不重地舔了一口, 雌虫没有刻意收敛自己舌上的倒刺,有些痛。

虞宴笑眯眯地捏住那只想要去解他扣子的手,提到了半空才放下。

“不来。”

“为什么?”

恺撒诮声问了一句, 锁着雄虫腰际的双腿一用力, 却是将虞宴又反压回了那张看起来完好无损的大床上。

可能是顾及着一会还要返程的缘故,雌虫身上的衣服难得完好无损地被丢在了地上。

他胸膛处零零星星的印子像奖章一般被恺撒挂在身上炫耀, 额角的细汗尚未褪去,便顺着他均匀的呼吸便滴在了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你很喜欢那种感觉不是吗, 你刚才一直在安抚我的蜜腺, 不想再看看它吗?”

他眉梢微挑,眼神慵懒地向微笑望着他的虞宴挑衅着,似乎这不是什么别的, 而是一场经过娴熟练习后便会更加精彩的舞剧。

面对雌虫那双兴奋的眸子, 虞宴没说什么,只是朝着恺撒勾了勾手指。

上方的那道影子眼神微妙地打量了他片刻,像是在回顾昔日的教训。

但雌虫迟疑了几秒, 还是老老实实地将头低了下来。

“干”

可还未等那剩下一个字眼吐出口,虞宴趁着他全身放松的功夫, 手上用力就将恺撒掀翻了过去。

青年用膝盖轻轻扼着雌虫仍在发烫的腹部,在对方那道越发幽深的眼神中, 却是突然松开了腿,直起身搭上一旁褪下的外衫便下了床。

“我们该走了,殿下。”

他拾起恺撒扔在地上的衣服抖了抖灰, 转身朝雌虫递了过去。

“呵”

倚在床头的雌虫没动,恺撒望着他手里的那身衣服也没接,倒是挪了挪身子,在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后方才打了个哈欠, 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

“阁下,您知道您现在像什么吗?”

一听这个开头,虞宴便知道恺撒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估计不是什么好听的。

果不其然,还没待他从对方的衣服里拿出通讯器,便见那家伙阴着脸,面无表情地开口。

“像个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混蛋。”

那条孤零零搁在两人之间的衣服此时在半空中显得格外的碍眼。

恺撒盯着那件衣服,虞宴盯着恺撒,盯着盯着就突然笑了出来。

恺撒望着因为笑得幅度过大而肩膀微颤的雄虫,火更是不打一出来。

他搞不明白这又什么好笑的,但嘴角还是抽了抽,扯过虞宴手里的衣服,一边往自己身上套,一边不耐烦地质问着。

“笑什么,这很好笑吗?”

他摆弄着穿起来没什么难度的衣服,可能是因为心里发着火的缘故,那该死的扣子就像是和虞宴一个性子似的,也上赶着和他作对。

恺撒骂了一声,刚想一把扯下那个该死的扣子,手却是被人捂住了。

虞宴一边笑一边咳,却还是拨开了恺撒欲要逞凶的手,将那件差点死去的衣服又救了回来。

“一件破衣服,我又不是系不”

还没待恺撒说完这句垃圾话,领口处却是一紧。

虞宴攥着雌虫的领口将对方朝自己的方向扯了过来,吻上了恺撒的唇角。

在对方想要得寸进尺地加深这个吻的时候,他却是眯着眼,不怀好意地咬了一下。

在雌虫的“嘶”声中,虞宴松开他的同时,理了理对方领口处那片微皱的衣料,声音里还含着尚未褪去的笑意。

“不好笑,但是混蛋想笑,不过殿下”

“你自己想要的礼物要完了,反咬我一口又是什么道理?”

恺撒盯着他,像是没听懂虞宴在说什么。

他只是在伤口愈合前,用舌头将唇角的血珠含了进去,面上若无其事地回道。

“我要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虞宴似乎也没想到对方能够耍无赖到这种地步,但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和恺撒纠缠什么。

只是伸手分开了恺撒那张还想让伤口恶化更严重的唇,调侃道。

“记性不好就算了,那也没必要有下次,反正殿下都会忘不是吗?”

“喂!”

恺撒捉住了虞宴的手,看着那双一点玩笑意思都没有的眸子,顽劣的雌虫梗着脖子磨了磨牙。

“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走还不行吗?你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脾气真差。”

虞宴捏着他的鼻子,半晌没有让恺撒呼吸。

直到对方固态萌发地又想扑上来,青年才用指尖顶着他的胸,将对方又推回了床上。

“快穿衣服吧,恺撒,你的衣服跟着你也真是可怜。”

“你跟着我不可怜不就行了。”

话音落地的下一秒,雌虫就因为伤口被人恶意按了上去而“艹”了一声。

“这很疼!虞宴。”

“嗯,我知道。”

“知道你还摁!”

“因为我是混蛋。”

“你是在记仇吧?”

*

恺撒把裤子当抹布一样在自己大腿上胡乱擦着,他的动作很糙,像是刮猪皮一样蛮不在乎地往自己腿上的液体上擦。

现在倒是一点也没有刚才那副动不动就扯着嗓子喊不舒服的样子。

他干的“活”很糙,还偏偏为了那点该死的面子,不让虞宴帮忙。

于是虞宴也只能看着他这样像对待仇人一样对待着自己的身体,偏偏始作俑者却不以为意地找着话头和虞宴聊天。

“看我干嘛?”

虞宴朝着他笑了笑,默不作声地转过了头。

“借一下你的通讯器,殿下。”

虞宴不看他了,恺撒又不爽了,但还是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你准备把那颗心脏怎么办,如果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话给我吧。”

划在通讯器上的手指顿了顿,雌虫仿佛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虞宴提起了兴趣。

他转头看了过去,恰好恺撒穿好了裤子,正瞧着二郎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殿下要这颗心脏想要做什么,拿去威胁安谢尔?”

“噗。”

恺撒晃了晃腿,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

他从床边站了起来,立在虞宴面前抽走他手里的通讯器晃了晃。

“我威胁他干嘛?直接弄碎了不是更爽吗。”

嗯还真是这家伙一贯的风格。

“安谢尔出了问题,帝国内部的运转可能会产生问题。”

“那是蒙托该操心的事,不是我的。”

恺撒将通讯器默不作声地收了回去,一本正经地开始琢磨虞宴那只纤长漂亮的手。

他拨弄着这只方才让自己大脑感到眩晕的手,懒洋洋地又补了一句。

“况且神殿本身就不应该过多插手蒙戈尔的内政,管好雄虫那一亩三分地就罢了。偏偏安谢尔还想搞出些别的动静,蒙托既然脑抽着想要和他玩合作,那惹出来的后果自然也是他该承担的事。”

“所以,殿下是为了联盟军在报不平,还是有自己别的打算。”

摆弄着虞宴手指的那双手停了,虞宴却还是笑着说了下去。

“就算我不让你去拿,你也会把那颗心脏拿到手的吧,恺撒。”

“这段时间这么忙,是因为联盟军和神殿之间的龃龉吗?”

他闲聊般地和雌虫说话,像是平常的关心。

恺撒垂着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他只是用带着茧的拇指摩挲着虞宴的手腕,开玩笑似地随口一说。

“说不准我在想你呢。”

“想我什么,想怎么弄死我?”

虞晏笑着回了他一句。

恺撒不说话了。

虞宴倒也不意外,他只是抽出了自己的手,抚着恺撒的侧脸往上抬了抬。

“殿下,您如果真是想见我,不会忍着那么久还没有动作,那段时间你应该想了很多。说实话,那么久之后才见到你的确让我有点意外。”

虞宴抚摸着恺撒脸颊处被硌出的一道红印子,语气微微放缓。

“神殿和联盟军因为昆提斯前线发现的“怪物”互相推诿,安谢尔甚至因为这件事推迟了与九翅官的一场联合会议。你要是说在这种时候你能够置身事外的当情圣,那我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你在神殿待着,消息倒是挺灵通,谁告诉你的?你那个穿得很土的神官?”

沉默了许久的雌虫,第一次说出口的却还是带着些阴阳怪气的味道,不由让虞宴感到些哭笑不得。

“你猜。”

恺撒:

“联盟军和神殿关于军雌问题的分歧存在了很久,陛下近几年的态度偏向神殿,弗朗斯元帅虽然心有不满,但是因为衰退期带来的问题没有过多的精力阻止。”

“更何况原本掌控着第三军的查理·伦德斯成为了神殿的九翅官,就算为了联盟军内部的团结,弗朗斯也得忍下来,去寻些迂回的方法。”

虞宴轻柔地一下下抚摸着恺撒的侧脸,说出来的话却是一针见血地刺穿了蒙戈尔上层之间的波谲云诡。

“阁下,您觉得现在是适合说这种话题的时候吗?我们前不久才进行了第一次交.尾,如果不是你坚持没有弄进说不准我现在孕囊里面已经揣了你的崽子了。”

恺撒仰起脸,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虞宴,他按住虞宴抚在他脸上的手,暧昧地蹭了蹭,像是在讨好他的模样。

“先提起这个话题的可不是我,殿下,您现在又要将这件事怪在我这个可怜的混蛋头上吗?”

虞宴没有挣扎,只是任由雌虫垂下头讨好着他。

可偏偏他的沉默却让恺撒的脸冷了下来,动作也是一滞。

“是,我是在想办法弄死安谢尔,但这次的事我又不知道。我可没想到你会那么爽快地拉着‘约会对象’去育巢那种地方,也没想到你会脑抽的半路自残。”

他加重了约会对象那几个字,说完又像是怕虞宴说出什么似的,继续补充道。

“如果你想要这颗心脏,你拿去。本就是你先发现的东西,我不会和你抢。你和我说,我就给你,这很简单。”

“安谢尔那里我自然有别的手段可以料理他,但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我们之间的事扯上那么多其他的东西。这次是,奥德里奇那次也是。”

恺撒眯起了眼睛,将脸凑近了虞宴的唇,隔着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掺和那些事?嫌自己的生活不够刺激?还是觉得我没有能力护住你?你要是看不惯谁,直接告诉我就好,我可以”

“你不可以。”

虞宴出声打断了恺撒宛若独角戏一般的自言自语,他用手指轻轻推开了雌虫的脸,认真地看着他,像是在审视一张技巧抽象但是又极富艺术价值的画。

“你喜欢我吗?”

这话简直让恺撒觉得自己想听到了什么世纪笑话,好笑得以至于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我不喜欢你,我让你c?我贱吗?”

他压低了声音,冷笑着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你喜欢我。”

虞宴的眼睛停在那双富有生命力的赤色眸子之上,里面的神色很怪异,没来由地又让恺撒想起了前不久在那个鬼地方第一次见到的躲在花架下的“他”。

“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

“可你的喜欢是喜欢吗,恺撒?”

恺撒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皱着眉头便问了出来。

“听不懂,你说慢点。”

“噗。”

虞宴又被他这无厘头的一句话整笑了,恺撒臭着脸接住雄虫,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笑。

过了半晌,他才听到肩上那个身影用带着笑意的尾音对他说。

“如果真喜欢一个人,便不会去阻止他想做的事,也不会因为他拒绝了你的求欢而萌生出想要杀掉他的想法,更不会只是想偏执地让他待在一个地方,像个梗着脖子的牛一样,撞开任何想要靠近他的东西。盲目地希望他变成一株没有杀伤力的花,只是安静乖巧地缠在你身上。”

他说了很多,雌虫只是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也并没有插嘴。

恺撒只是一动不动地任由他虞晏靠着,任由虞晏用手指搓弄着自己金色的发尾。

待他说完了这句话,恺撒抱着他的手才动了动,既正常又古怪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人是什么?”

虞宴的身子一滞,像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但给出的答案却还是显得十分简单……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人是什么,如果硬要说的话,人是一种依赖着自由才能活下去的东西吧?”

他不知道恺撒有没有听进去,雌虫静了许久,才掀开了话头。

“雄虫很脆弱,你们得病了会死,被异兽咬破一条手臂都需要在医疗舱躺很久。我甚至看到我的雄父因为交.尾过于频繁,而吃了很久的药剂。你如果去干那些事情,会死得很快,比任何其他雄虫都快,我不想让你死虽然有时候”

恺撒抿了抿唇,他像是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方才捋顺了自己脑袋里乱转的那根筋。

“我没听懂你说的那些东西,但我不想你死,这是我想了很久想明白的一件事。”

“你只要待在我身边,不去碰那些危险的事情,就不会死。我会让你开心,我可以给你诞育很多的子嗣,你们可以在阳光很好的时候去花园里转转,或者如果你喜欢前线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带回那里的东西,照片,异兽,还是其他的东西,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

“但我需要那些东西,你不喜欢我做的事也正是我需要做的事。我不会因为你的喜欢去放弃我要做的事,同理就算我再喜欢你,我也不会像你所期待的那样像宠物一样被圈在你身边,雄虫或许不会怎样,但是人会死。”

虞宴的声音很平静,他一边说着这话,甚至心情很好的拉过恺撒的头发给他编起了辫子。

他的手一向很巧,无论是画画还是做这些精致的细活。

恺撒不说话,他的后脑勺被虞宴弄得很痒,脖子上也很痒,过了许久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虞宴在亲他。

他很烦,他没搞懂虞宴嘴里说的“人”是什么东西,但听起来像是一个比雄虫还要难养的东西。

他讨厌人,但是他喜欢虞宴。

“你需要吗?”

“我需要。”

“我知道了,但虞宴”

恺撒将埋在他肩窝处的头抬了起来,他顶着满头的小辫子,眼睛里黑沉沉的。

“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给我的名字甚至都是假的,我可以不问原因,名字而已。但我不知道你说的那句话是真的,我也不清楚现在这个名字到底是真是假,你现在口口声声说的喜欢到底又是真是假。”

“我让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我让你开心,你就会喜欢我吗?”

“我听话,你就会喜欢我吗?”

雌虫歪着头,固执地盯着那双眼睛,像是在逼问一个答案。

虞宴从未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过

恺撒的眼里有着倨傲与不安、喜欢与惊惧,他甚至不明白这些截然相反的情绪如何会出现在恺撒的身上。

明明这只雌虫讨厌谁,便会不顾后果的杀了对方,喜欢什么东西,也会不顾身体承受范围的去享受。

他在皇宫的那段日子,听到了有关对方的很多传言。

那些众口铄金的攻讦雌虫丝毫不在乎,他依旧我行我素,用一种明天好像就要去死的方式去活。

虞宴就是在那个时候,在他身上,见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可正是因为他了解自己,所以他也了解恺撒。

犹疑不定与小心翼翼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身上,可恺撒偏偏在他面前展露了这一面,这让向来对自己自信的虞宴也一时产生了怀疑。

他好像将喜欢与爱剖析得很清楚,可是在此刻,这只雌虫好像成为了他理论知识之外的附加题。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不喜欢保证,也不相信保证,当然这话听起来很不负责任。”

虞宴的声音有些空,他像是在思考什么困扰他的难题。

过了许久他才看向了神色不明的恺撒,虞晏揪了揪恺撒垂下去的小辫子,逗了他一句。

“但我想,你口袋里的东西应该至少能让我确定”

“我现在很喜欢你,恺撒。”

“很喜欢很喜欢”

第99章 谁有礼帽 以奥德里奇的名义吗?

出乎虞宴意料的是, 恺撒看起来并没有想要迫切弄清楚衣服口袋里是什么的欲望。

这只脸上还带着生理性红晕的雌虫只是“哦”了一声,便将视线从他的脸上收了回来。

“你饿了吗?我可以先带你去吃东西,现在距离九点还有很久不是吗?”

恺撒没有再去抬头看他, 只是学着虞宴的样子整理着自己布满褶皱的衣服, 时不时嘀嘀咕咕一些极为稀松平常,又与此时氛围格格不入的话题。

“你不喜欢喝舒缓液, 如果不想和我回皇宫的话,我可以”

他迟钝了片刻, 像是在思考能在哪里找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厨具”和看起来乱七八糟的“蔬菜”。

“我记得在研究院有见过类似的东西, 我拿过来做顿食物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听着“拿过来”那三个字,虞宴不用想都知道雌虫嘴里的“拿过来”,绝对不是那种客客气气地借用, 而是一些别的, 更为“简单直接”的法子。

于是他望着若无其事要将床单藏起来的恺撒,没来由地就明知故问了起来。

“怎么拿?”

雌虫没说话,待他将那一团布料塞到了身上, 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了虞宴这个“刁钻”的问题。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他回答得倒是十分的理直气壮,这句自信满满的发言倒是将方才那片过于沉重的气氛吹了个一干二净。

“你只要想想你想吃什么就行了, 我会去解决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恺撒就听身后响起了一声笑, 他一转身就见虞宴笑眯眯地靠在桌边看他。

“你在幻境的时候,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吗?”

比如李女士被同事硬塞的那些霸总小说。

他记得那些东西好像被李女士嫌弃地随便扔在了卫生间的角落里,而恺撒有段时间时常偷偷摸摸地往卫生间跑, 不知道在干什么。

虞宴这句话像是抓到了雌虫的小辫子,恺撒的身子没来由地僵了僵,但说出口的话却是一如既往的风格。

不想承认就装聋,或者干脆更浅薄些地糊弄过去。

“什么?不知道。”

虞宴看了他手里的床单一眼, 想着现在的大致时间,便也没再和恺撒继续这场装傻的游戏,笑着拒绝了他。

“算了,不用吃饭,我不饿。”

他说完这话,便要往外走。

恺撒“诶”了一声,见他没停下便又急急忙忙地像尾巴一样的跟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吃饭?你平时这个时候不是都会吃饭吗?”

“那是幻境,又不是现实,幻境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虞宴这话明显没有取信到恺撒,他的眼神眯了眯,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立刻质问这话的可信度,而是将话题跳了过去。

“那花园呢?你想去看花吗?我知道首都城外的森林,那里有一处很隐蔽的雁萝花池,没有别的虫知道。”

“不用。”

“凌丹鱼呢?那是观赏性的鱼类,现在正好是他们回溯的时节,喀尔佳瀑布那里”

恺撒接二连三的提议终于让虞宴品出了些不对劲,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身后那道和他几乎贴在一起的身影也便停了下来,没有再出声,像是只被拔了电池的遥控玩具。

“殿下,我记得您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虞宴望着恺撒偏过去的侧脸,认真又好奇地询问着雌虫的反常。

“那你喜欢吗?”

恺撒顺着他的声音将头转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恰巧露出了脖颈处那抹颜色发深的印子。

那是他方才央着虞宴咬的,说这应该是包含在礼物内的赠品。

心情好的雄虫格外好说话,他只是惩罚性地掐了把雌虫脆弱的地方,便在恺撒的闷声中满足了他的愿望。

此刻恺撒晃着脖子上那处赠品,倒是用出了几分兑奖券的意味。

“我们不是在约会吗?虞宴。”

“如果是约会,我应该让你开心不是吗?”

这话简直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如果说刚才虞宴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可以说是确定了。

恺撒绝对是偷偷摸摸地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言情小说,甚至加入了自己独特的理解。

“您想怎么让我开心?”

雌虫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而虞宴此刻却丝毫不知对方之后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故而还饶有兴趣地偏头看着他。

“我可以让你爽,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恺撒认真地回答着这个话题,甚至还嫌诚意不够似,生动形象地给虞宴举起了例子。

“可以在外面,或者去水里也可以,我可以只用精神力罩住你,我不需要”

“或者你想用尾勾勒住我的脖子吗?我的窒息记录最高是10分钟,如果你想多”

剩下的声音猛地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中,因为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嘴巴就已经被虞宴用精神力封了起来。

而做完这一切的雄虫只是眼神微妙地看了他一眼,丢下了“安静”两个字就头也不会地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虞宴这回像是铁了心要让恺撒闭嘴,用了大部分的精神力隔断了恺撒大脑内部的神经。

他挣扎久了,甚至感觉头皮一阵酥痒,最后好不容易解开了,这才一声不吭地又跟在了虞宴身后,用脚踩着他的影子,像是在报复。

“你不能永远喜欢我吗?”

这一路上沉默了许久,就在即将要走到两者刚进来的那条小道时,恺撒才像是憋不住一般,问出了那个他始终在乎的话题。

“殿下觉得永远是多久?”

恺撒不吱声,虞宴也没逼他,只是侧身敲了敲自己的手腕,笑得如沐春风。

“现在,您该送我回去了。”

恺撒望着他,眼中的神色渐渐深了起来。

心中叫嚣的酸胀感让他此刻无比想要弄碎些什么东西,但他还是沉着脸点了点头。

“知道了,阁!下!”

“记得给奥德里奇先生道歉。”

“凭什么?”

“你觉得呢?”

虞宴直着身子,扯了下恺撒的头发,逼着雌虫朝着自己的方向微微低下了头,方便他摩挲着那处点着印子的红痕。

“知道了。”

恺撒这声应的并不情愿,脖子上的肉便被虞宴揪着拧了一圈。

雄虫的手劲并不大,他皮糙肉厚只觉得痒还有

对方的手很凉,却磨得他心里发烫。

“你要用那颗心脏做什么?”

他思量了半天,才将这个对于两者并不算友善的话题又问了出来。

恺撒感觉到抚着他脖子的手停了,便将头又向下压低了几分,语气也变得缓合了不少,那几乎是他从未有过的温和语气。

“我不是质问你,你不会还给安谢尔,对吧?那对你没有好处,虞宴。”

虞宴一下又一下抚摸着雌虫的要害,像是被他这话激起了兴趣,便问他。

“你怎么知道对我没有好处,殿下?说不准我这个亚雌当久了的家伙,就是想要迫切地讨一讨庭长先生欢心?”

“你不会。”

恺撒想也不想地就打断了他,随后他琢磨着力道握住了虞宴的手腕,抬起了那双血似的眸子。

“如果你想把神殿搞到手,安谢尔注定不能在那个位置待多久,他死了不就待不久了吗。”

虞宴笑了一声,拽过他的一缕头发绕在指间玩,没否认也没有承认。

“是吗?”

恺撒偏着头,将自己的发丝又朝虞宴那里送了几缕,说出来的话却是学着虞宴的口吻,用上了他从来没用过的敬称。

“不用否认,您觉得我闲来无聊便随机找个倒霉鬼剥皮吗?我还没那么恶心,神官的血都很脏。”

“那被殿下挑中的神官可真是幸运。”

虞宴嘴里略带讽刺的调调丝毫没有打消恺撒还要继续说下去的积极性,他像是抓住了什么难得的筹码,耐心地和虞宴解释了起来。

“安谢尔一早就有将权柄放给你的意思,甚至在神殿的两位圣子里也明显表现出了偏向你的取向,惹得苏斯那个蠢货坐不住要去找你的麻烦。”

“但你却偏偏躲在宫殿里不出去,不和同龄的雄虫交往,也不要安谢尔给你的东西。阁下,您可真是够清心寡欲的。”

虞晏笑了一声,戏谑地望着他,毫不慌张。

“没办法,毕竟在殿下身边待久了,总是会向往一些轻松的生活,这无可厚非,至少安静不是吗。”

恺撒被这句话怼了回去,一时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才接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

“那往神官堆里扎也是你想要的安静?你给他们送了不少画,几乎是每一位了,阁下。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能让蒙托和夏拉尔都将你的消息捂得紧,可你的那些画神殿的蠢货不知道是什么,皇宫可没有虫不知道。”

“所以呢?”

虞宴手下用力,将恺撒的头拽了下去,松手的瞬间,甚至有几缕金发从他的手中落了下去。

“您是要拿这些毫无对症的玄幻故事来威胁我吗?”

那种粉红泡泡随着这声冷淡的反问霎时散了个干净,甚至让恺撒觉得那些什么“喜欢你”又是虞宴编出来的谎,顺着他丢失的头发一起破了个干净。

“当然不是。”

他毫不迟疑地否定了这种可能,拉过虞宴的手扣向了自己的脖颈。

那里脉搏鼓动的幅度很大,像是一颗正在泵血的心脏。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可以帮你,我也有这个能力帮你。”

雌虫的语气很笃定,像是在玩一把知道结局的牌局。

“你知道僭斗吗?你将我书房里的那些书看了个遍,对吧?”

这个词的出现才让虞宴彻底正视了恺撒,而他看着那张近乎偏执的脸,竟是无可奈何地笑了出来。

这个词是属于蒙戈尔内部的秘辛,按道理说,虞宴根本不该知道这个不存在于外界的名词。

但正如恺撒所言,虞宴将他书房里那些有着精神力封印的书看了个遍。

那是恺撒只开放给他的权限,只是因为这只雌虫偶然间发现他对书籍似乎很感兴趣。

虫族是一个容易产出强大种群的种族,也是一个种群极易衰弱的种族。

按常规道理而言,虫族内部根本不可能建立起蒙戈尔这种能够在种族内部完成王位世袭的种族。

因为虫族的每一支族群都在繁衍,都在产生可能更为强盛的后代,而强大的虫族不可能接受一个比他们更为衰弱的王。

可蒙戈尔所在的金螳种不会衰弱,换言之,他们永远是虫族中的最强者,至于其中的秘辛之一便是恺撒口中的“僭斗”。

年迈的皇不可避免的会走向虫族的最终归途:湮灭期。

而在此之前,也就是王位交替之际,会由他的年轻子嗣向着自己的雌父提出名为“僭斗”的申请,不限数量但是总归要有一个。

血脉相连的上下两代会在一间狭窄的黑色空间中彼此厮杀,化为最原始的模样互相啃咬。

在持续的三场“僭斗”之后,或是母体吞噬自己的子嗣,延缓湮灭期带来的疲弱重焕新生。

或是子体僭反,如同最初诞生一般,以母体为养料,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与权力。

金螳钟内部像是一个首尾相连的响尾蛇,权力与力量在一个家系内部循环往复,让这个圈越变越大。

这是一种极为有效,却又极度残忍的选拔方法,常人难以承受的高强度精神力暴乱让其他种族望而却步,而胜利的果实之下却是骨架垒起的种族长兴。

“你有病吗?恺撒。”

他的脸很冷,恺撒从未见过虞宴这副下一秒就要弄死他的表情,连带着脖子也被对方的手掐得生疼,像是要裂开。

他开始思考自己能够窒息的几分钟到底够不够虞晏用了,毕竟他现在还对死没什么兴趣。

“我只是在告诉你,我有能力帮你,这个方法对于我来说并不困难。”

“所以你想说,你去和你爹拼命是为了我?这真是好大一口锅。”

虞宴又在阴阳怪气地说些恺撒听不懂的话,但是所幸他还是听懂了前半句话。

“不是,和你没关系,我也没说是因为你。”

“第一,我看不惯他,第二,我只是想尽可能地减少不确定性,比如”

他喘着粗气,脸也因为窒息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你现在喜欢我,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不确定性。”

虞宴猛地松开了他,他看着捂着脖子咳嗽的雌虫,面无表情地说。

“你应该去学学怎么提高情商,殿下。”

“可别玩着玩着,连那个不确定性都保不住。”

*

丢下那句话后,任凭恺撒再怎么弥补,虞宴都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他这时候不敢大声嚷嚷,又不敢名正言顺的生气,最后只能臭着个脸说要送虞宴回去。

可他们刚走出育巢没几步,恺撒就看见了不远处大树下站着的一排身影。

那是被他弄昏的那群倒霉神官,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他们此时双眼还蒙着一层雾色,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地站在远处,见虞宴过来便垂下了头。

来接虞宴的神官?可是明明刚才在内部,恺撒并没有察觉出这些家伙的存在。

是在虞宴生气之后凭空冒出来的

虞宴不想让他送。

恺撒憋着气,在虞宴即将要走过去之前,又问了一句。

“我下次要找你约会。”

他说完,不熟练地补充道。

“可以吗?”

恺撒难得的有礼貌。

虞宴闻言转头看着他,像是在发现了什么天下红雨的奇观。

但他还是笑了,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

“以奥德里奇的名义吗?”

虞宴难得的没有礼貌。

很没礼貌。

第100章 我想见我的雌父 可以吗,神官先生

奥德里奇醒来的时候脑子痛得要命, 嘴巴里苦涩的药剂味让他后知后觉地回忆起了今早发生的事

“醒了?”

那道散漫的声音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他一抬头刚巧就对上了恺撒那双戏谑的眼睛。

见他恢复了正常,恺撒站起身按着脖子朝立在门口的里德点点头, 对方便十分有眼色地将那扇紧锁的门打开了。

“醒了就走吧。”

恺撒坐回了一旁的椅子上, 伸手接过米歇尔递来的文件。

他翘着二郎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餍足之后的慵懒感, 就着昏黄的灯光就这么看起了文件。

看起来倒是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绑架了一名军官的事而感到后悔。

奥德里奇从原地站了起来,却是没走, 而是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直到恺撒皱着眉头抬起脸, 面色变得有些不耐烦。

“要我和你说再见吗?”

“殿下,您不觉得您需要给我一个说法吗?”

他的拳头被握得咯吱作响,即使奥德里奇是只难得好性子的雌虫, 但也不是全然无害的绵羊。

毕竟任何一只雌虫遭遇了这种屈辱, 都不会忍气吞声地装不知道。

坐在红木椅上的恺撒像是被逗乐了,他放下文件朝站立在地窖中央的雌虫觑了过去,表情颇为无赖地说。

“说法?我需要对你交代什么吗?”

奥德里奇实在没想到对方作为一个接受皇室传统教育的雌虫能够如此不要脸, 简直和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的林斯殿下形成了两个鲜明的极端。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破坏既定约会流程,按照保护法令第十条, 都会被视为对阁下身心安全的挑衅。如果我将今日发生的事检举至神殿,即使是您也会受到惩罚, 更何况您身上本来就有前科,殿下。”

他压着嗓子警告道。

“去呗,我有说不让你去吗?”

恺撒从原地站了起来, 在米歇尔头疼的眼神下,不紧不慢地朝着奥德里奇走了过去。

“你有证据吗?”

他在奥德里奇面前环胸站着,那身衣服并没有换。

脖子上的一道红印就这么耀武扬威地显摆在雌虫眼前,刺激得奥德里奇的胸膛起伏又激烈了几分。

“你把阁下他”

恺撒并不知道自己这话引起了一些微妙的奇异, 奥德里奇的眼底通红,好像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将弱小无助的雄虫怎么样了。

这一眼让恺撒像是吞了过期异兽肉一样恶心,他“啧”了一声,脸也彻底臭了下来。

“你有病吧?”

这小傻逼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芬厄尔那个肚子里全是坏水的家伙到底怎么养出这么一个蠢货来。

奥德里奇那股拼命的气势却没有因为这句骂而减弱分毫,在恺撒冷眼盯着他的瞬间,他甚至不打招呼地就一拳朝雌虫的脸轰了过来

“你喜欢他。”

恺撒随手将那只拳头锢在了手里,说出的话却是笃定的口吻。

奥德里奇的身子微僵,他没有回答恺撒的这句话,只是不要命的用精神力和恺撒在空中对撞。

从中央一圈圈散开的精神力波纹让站在一旁看好戏的两位军官皱起了眉头,里德看了眼旁边满腹牢骚的米歇尔,自认倒霉地用自己的精神力放了道屏障在两者面前。

殿下不是去约会了吗?

这回来又是发哪门子疯?

可站在风暴中央的恺撒丝毫没有察觉到下属心中的吐槽,只是上瘾了似地刺激着面前的雌虫。

“你因为我顶了你的约会机会而感到恼怒?为什么?只是因为他是一只雄虫,而你不愿失去这次宝贵的机会。”

“不是,我”

恺撒讥笑了一声,变本加厉地打断了他。

“不是什么?不喜欢他,还是说不是因为他仅仅只是一只雄虫,那是因为什么?”

他握紧了奥德里奇的手,控制着力道让雌虫感到疼却又不至于真的受伤,嘴里的声音却是欢快得很。

“我打昏你那天可没有偷袭,你自己没用打不过我,难道联盟军还没教会你失败会付出代价这个道理吗?朝我发什么无能火,再说了”

恺撒眯起了眼睛,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像是刺进了奥德里奇的心里。

“他不喜欢你,这我很确定。而你甚至连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不敢承认你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约会对象是不是你,对他而言可是没有任何区别,对你来说不也同样吗?”

他肆意颠倒着是非,全然不顾奥德里奇已经铁青的脸色。

“阿里克榭家的小少爷,你用什么立场在这替他抱不平,指责我?”

恺撒毫不脸红地盖棺定论。

奥德里奇简直要被恺撒这套不要脸之际的土匪逻辑气笑了,他身上贵族的修养在此刻一溜烟地褪了干净,索性学着对面虫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了一句。

“是,我或许没立场,但阁下难道就喜欢你吗,恺撒殿下?你又站在什么立场上质问我?”

原以为恺撒会恼羞成怒,却不料对面的雌虫却像是就等他这句话似的,松手放开了他。

恺撒直起身理了理衣领,朝着他偏头露出了那颗显眼的印子。

“对啊,他喜欢我,只要长着眼睛不是出气的,不都能看出来吗。”

“我和他都上c了,你说我什么立场?”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后面站着的米歇尔憋不住笑了一声,奥德里奇却没空去关注其他多余的动静。

他的眼神死死钉在恺撒脖子上那块红痕上,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毕竟他的兄长每次从某位的府邸回来时,也会多出几道相似的印子。

而芬厄尔和某位阁下是什么关系,奥德里奇已经知道了,以一个惨痛的方式。

“我今天心情比较好,暂时没兴趣和你打架,还不走吗,小少爷?”

恺撒傲慢地仰了仰下巴,朝着奥德里奇指向了门口的方向。

奥德里奇的脑子里一团乱麻缠在一起,他完全没有办法将以利亚那种内向善良的性子,和恺撒·蒙戈尔这种雌虫联系在一起。

可偏偏对方的样子看上去不像说谎,而以利亚他也

他觉得很乱,可偏偏始作俑者之一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他身后哼着歌。

那种挑衅又恶意十足的态度让奥德里奇·阿里克谢放下了自己的风度,在地窖门口处驻足朝身后看了过去。

“他不会喜欢你,就算现在是,以后也不会是。你配不上以利亚,恺撒。”

他甚至连敬称都没有加,而撂下这句话便不闪不躲地直视着目光森冷的恺撒。

这话出口的瞬间,空气中那道欢快得意的哼声便慢慢停了下来。

“是吗?你觉得自己很了解他?”

这道声音明显较于先前那不紧不慢的语气多了几分阴冷,语气也降了下来。

在恺撒旁边站着的米歇尔明显察觉出了气氛不对,便忙向奥德里奇使了个眼色,希望对方能够看懂自己的意思。

“我不了解,但我知道,他、不、会。”

可偏偏对方瞧都没瞧他一眼,只是撂下这句火烧眉毛的话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米歇尔在心中默数了三秒,果不其然就听到恺撒冷声对他说道。

“把明天十点前要处理的东西提前发给我,你知道明天该在什么时候来找我。”

这就是说今晚到明天十点有事要处理的意思了

他挑了挑眉,为恺撒今日的情绪控制感到有些意外。

米歇尔目送着恺撒离去,和依旧扑克脸的里德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

“愣着干嘛,干活去啊,明天是你在他身边值班,我还要去处理神殿那边的事。”

接收着里德幽怨的目光,米歇尔心情很好地走出了这间过于阴森的地窖。

*

回来的一切都很顺利,那些被虞宴控制了的神官很好的履行了护卫着的职责,装聋作哑地将虞宴送回了神殿。

马加比对于这位阁下的第一次约会似乎感到十分的重视,还没等虞宴走进中心花廊便提前迎了出来。

“阁下,您这次的约会还顺心吗?”

他朝着虞宴微微俯首,十分贴心地接过了虞宴抵来的披风。

神官抚摸着披风上的温度,手中的一丝凉意让他不禁蹙起了眉。

“您是否需要先去洗个热水澡?”

在虞宴离开的一小时后,马加比才收到了介质层出现紊乱的消息。

这个噩耗差点让他当着其他同僚的面砸掉了手中的维尔诺红茶,直到听到随行神官传来的阁下早在此前就离开的消息,这才一身冷汗地坐了下来。

这种过于惊骇的事既然雄虫并不知晓,他也没必要讲给他听,徒增烦恼罢了。

只不过摸着手里这件冰凉的披风,马加比还是不免担心起了这位阁下的身体健康。

“不用,一切都很顺利,马加比。”

虞宴朝白袍神官笑了笑,宽着他的心。

“那您如果对这次的雌虫感兴趣的话,或许可以尝试进一步的接触,神殿并不会拒绝阁下们主动提出的约会申请。”

“我会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闻言神官舒了口气,这句话里的兴致并不浓,这便是兴趣不高的表现了。

马加比嘴角的笑真诚了些许,但笑久了,他又对自己这份没来由的愉悦而感到了几分怪异,不由低头敛去了笑容,不自觉地离雄虫远了几步。

“我去为您准备今日的晚餐。”

他低着头想要退下,却没料到刚走出几步,便被一道语气轻松的声音唤住了。

“对了,我有事想问你,如果有空的话,方便和我一起吃顿晚饭吗?”

青年抬头看了眼空中逐渐西沉的机械太阳,在暖黄色的光晕下,侧着脸朝神官礼貌地询问道。

*

“你不必这么匆忙,只是吃顿饭而已。”

虞宴无奈地朝着第三次要站起来帮自己倒蜜奶酒的马加比笑了笑,拎着酒壶的神官脸色微红,不太自在地开口。

“我并不饿,阁下,我可以”

“但我很饿了,先生,您站起来又坐下看得我实在有些眼花。”

见雄虫朝自己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马加比的脸登时就红透了。

他颤巍巍地放下手中的琅丝酒壶,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手指僵硬地放在了腿上,认真地道了歉。

“抱歉,阁下。”

“需要我给你布菜吗,马加比先生?”

虞宴手中的银叉随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碟炙肉,擎着温和的笑朝着马加比望了过去。

自己的名字在雄虫口中念出来像是熏了酒香的蜜糕,让马加比的口腔开始不自觉地分泌着腺液。

如果放在往日突发状况没有这么多的情况下,这位经验老练的神官或许在自己头脑发昏的第一时间就能发现不对,但今日

他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地吃着一角的菜,机械般地进食。

偶尔用余光观测着雄虫的反应,看他是否有什么需要,然后在对方想要动手的前一秒不经意地将东西递到他的面前。

这种微妙的气氛持续了很久,直到虞宴拿过马加比递来的巾帕拭了拭唇,微笑着朝他看了过来。

“我明日想见一只雌虫,这在程序上可行吗?”

马加比如梦初醒般地抬头,大脑的潜意识训练让他摇了摇头。

“抱歉阁下,第一次约会之后您最好在第三天再安排下一次,这是出于您的身体健康考量。”

这项规定是因为神殿曾经有雄虫接连一星期约会了不同的雌虫,结果把自己身体弄坏了躺在医疗室输了半年的液,还差点失去了生育能力。

那则尴尬又滑稽的事件让神殿不得不出台这项规定,来约束那些过于“贪玩”的阁下。

“那真是遗憾。”

虞宴往自己唇里递了一块甜点,是红丝绒蛋糕,尝起来很好吃。

马加比脑子有些混,他想要说些安慰雄虫的话,却不料对方提前出了声。

“如果是我的雌父,这可行吗?”

空气寂静了三秒,这句话放在任何一只雄虫身上,马加比都不会感到什么意外。

但是这句话是这位名叫以利亚的阁下说出口的。

他们尝试过为以利亚做基因匹配,试图寻找那个丢弃了珍贵雄虫,放任他流浪了这么久的雌虫。

可是并没有找到。

无论是巴别塔,还是地下城,甚至他们在中下层贵族之间也做了基因匹配,可都没有结果。

唯一的漏洞或许是上层贵族与皇室,神殿没有及时彻查的原因一来是手续太过繁琐。

基因密码这种过于机密微妙的信息一旦取得许可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更别说还需要在贵族们的共同商议下进行,二来则是

神殿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到底会有哪个上层贵族脑抽了会随意抛弃一位雄虫,除非那个家族的全体亲缘虫脑子都出了问题。

而如今

马加比却是在这位对亲生雌父向来缄口不言的阁下嘴中,头一次获得了相关的消息,他说

“我想见我的雌父,克瓦伦·伦德斯先生。”

“可以吗,神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