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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雌身上的味道似乎更加清晰了,像是一道绕着圈的丝线,不经意间就已经密密麻麻地把恺撒包成了茧。

或许是被冻到了的缘故, 虞宴的声音泛着些哑。

那种并不明显的窒息感让恺撒此刻有种醉酒的感觉, 醺得他的脸颊滚烫,眼角泛热, 气息也变得粗重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为对方这番冒犯的话大发雷霆,但是让恺撒意外的是, 他心里却是罕见地没有升起一丝火气。

这种感觉却是让他更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恼火。

“你”

他正要说什么, 虞宴却率先松开了手,粗重的呼吸声顿时在狭窄的室内明显了起来。

“殿下还是不要分心了,前面的雾气越来越浓了, 可能会有意外发”

“往后坐点!”

恺撒猛地提高了声音, 他虚张声势地调了调坐姿,动作大到虞宴只能老老实实地贴在身后的椅背上,手也放开了他的腰。

“抱歉。”

虞宴将手举到头两次, 有些好笑地朝他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脸上那副老好人的笑脸毫不掩饰地向雌虫表示着自己的无害。

“再动我, 我就把你挂到机甲外面当风筝放!”

雌虫扭头看他,面上的表情看着阴戾, 但是虞宴却是品出了几分恼羞成怒的味道。

神经感触线并不是很长,恺撒这么来回摆头,早就让那些缆线有些摇摇欲坠。

太阳穴处贴着的那根线更是因为他这么一回头掉了半截, 眼见着就要掉下去。

虞宴望着恺撒这副恶狠狠的表情,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了那根线,轻轻地按到了雌虫还泛着热的皮肤上。

微凉的手指轻轻擦过了他的眼角,勾得恺撒微微眯起了眼。

“殿下, 感触线掉了。”虞宴毫不心虚地表明着自己刚才的动机,似是在向他解释。

恺撒的脖子僵在那,转也不是,不转也不是。

最后似是觉得有些尴尬,干脆瞪了虞宴一眼,一扭头又是甩飞了几根感触线。

虞宴:?

虞宴被雌虫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无语,刚开口说了个半个字,就见那几条线像是有生命般慢悠悠地立起来,又贴回到了恺撒的额头上。

“土包子。”雌虫不轻不重地骂了一声。

虞晏:

行吧你们虫族都是魔法少女

虞宴干脆闭上了眼睛,单方面终止了这段毫无营养的对话。

但下一秒,机甲就猛地震了一下,颠得他一个不稳,下意识抱住了恺撒的腰。

他满眼问号地朝显示屏看去,就见还是那片光滑的沙漠,丝毫没有什么异变发生,好像刚才那一下只是他的错觉。

还没等虞宴的目光从显示屏上收回来,就听到了雌虫十分欠揍的声音。

“弱鸡,石头都能让你吓一跳。”

恺撒那副脸藏不住一点事,虞宴只是透过反射镜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刚刚憋了什么坏。

他嘴角抽了抽,松开手的同时紧紧扣住了座椅两旁的扶手,睁眼做起了瞎子。

“啧,你又他妈哑——”

“叮——”

通讯器的来电声打断了恺撒还没吐出口的脏字,恺撒透过镜子臭着脸剜了虞宴一眼,手下一动,又将机甲的速度往高提了几个度。

见亚雌又被向前颠了一下,他唇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接起了通讯。

是弗朗斯。

“恺撒,你现在在哪?”弗朗斯苍老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微不可察的疲惫。

恺撒瞅了一眼显示屏,漫不经心地回着话。

“在穆拉法尔喂蚊子。”

弗朗斯像是习惯了对方这一贯不着调的语气,也没多计较,直入主题地说明了来意。

“你传回来的照片我看了,你们这次的事应该是烛明会那边的手笔。”

“烛明会?”

恺撒的眉梢微挑,丝毫没有避嫌的想法,当着虞宴的面就和弗朗斯谈起了机密。

“那个地下城的教团组织?”

“是邪教。”弗朗斯纠正道。

“得了吧,弗朗斯,神殿自己来路也没怎么正,还有脸去说别的虫邪,别纠结这些不重要的事,他们的手怎么伸到军队里来了?我记得那个教团不是和安谢尔那个傻逼过不去吗?”

虞宴听着弗朗斯对着恺撒又是一阵叹气,两个虫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烛明会的事,虞宴则在脑子里问起了系统。

“他们说的那个图腾是什么?烛明会又是什么?”

这是虞宴从未接触过的一个名词,他倒真是有点好奇是什么组织能把恺撒阴了一把。

“烛明会啊,嗯我想想,简单来说就是和神教对着干的一个异教组织吧,对了,你上次被抓去审判的由头不就是这个吗,神殿那群神官对这个名字其实还挺忌讳的。”

“虫族里也有邪教的吗?我以为这群家伙脑子里只有他们那个什么纳维尔神。”

毕竟无论是谁,在看到亚雌喝舒缓剂前都要嘀嘀咕咕地说上一句“纳维尔神在上”的时候,都不会怎么怀疑他们对那个所谓的神的虔诚。

无论是战争还是日常生活,坎蒂斯神殿像是长在蒙戈尔内部的一棵参天巨树,包裹了虫族生活的方方面面。

而那个所谓的神明就和舒缓剂一样,几乎成为了虫族们赖以生存的氧气。

这种狂热程度倒是让虞宴想起了中世纪时的欧洲,两者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部分虫族还是像你想的那样了,不过这个组织倒是也挺有意思的,蒙戈尔在神殿控制下平平安安过了数百年,地下城和巴别塔相安无事,谁都想不到十多年前地下城的雌虫会暴动啊。”

“暴动?”

虞宴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了沉默日时地下城堪称诡异的气氛,以及街上弥漫的奇怪味道,他不由开口问道。

“柏温去地下城也是因为暴动?”

系统似是愣了愣,有些惊讶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

“继续说你的,这不重要。”虞宴没接话,反而继续问了下去。

系统虽是有些诧异,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将话说了下去。

“是啊,柏温·曼朗那次也是因为暴动,近十年来,烛明会组织的暴动越发频繁。他们宣称要将纳维尔钉死在柱子上,号召着虫族要脱离邪神的控制,重新找回种族延续的钥匙,夺回繁衍的权利。”

虞宴听到这句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不由重复了一遍。

“夺回什么?繁衍的权利?”

不是,这个组织绕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生孩子?

虫族是有什么繁殖癌在身上吧?

“对啊,就是为了生孩子,这对这个种族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要不你以为这群人高马大的雌虫为什么会把雄虫当宝,总不能是天生受虐狂吧?”系统古怪地笑了一声。

“虞宴,你猜猜为什么虫族这种天生好斗的家伙为什么会龟缩在一个星球上,长达数百年没有过星外征伐行动。”

“星外征伐?他们现在连本土的兽灾都不能解决,还要去星外征伐?”

虞宴有些迟疑地开口,目光不由飘向了显示屏那处浓郁的绿色。

系统似是被噎了一下,刚想装个大的心情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尾,它轻咳了几声,打算为这群家伙挽尊。

“放在七百年前,这座星球上的异兽也不过是虫族出动一支分队的事,最多三天,军雌就能踏平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虞宴挑挑眉,系统嘴里的家伙和他现在了解的虫族听起来可完全不像一个种族啊。

“那时的雌虫和雄虫都是完全态,雌虫负责战场清理工作,雄虫则负责前线的精神疏导与战场把控,一支配合精良的部队并不难做到这一点。”

“所以,虫族内部出了问题,现在可没有一只雄虫能够上战场,据我所知,神殿会把嚷嚷着让雄虫上战场的家伙削到头皮都不剩一片。”

虞宴的手指轻轻摩梭着座椅的把手,他望着和那头正在吵架的恺撒,将目光移向了凭空出现的系统。

蓝色的光点在恺撒的肩头调了调,在空中比出了一个“bingo”。

“没错,现在雄虫的生育职能胜过一切,没虫会脑子一抽让他们去战场。但七百年前可不是这样,有雄虫加入的战争极大程度上抑制了军雌的精神暴动,那时候可不需要什么舒缓剂,军雌的寿命也远远比现在要长。”

听到这,虞宴心里缓缓浮现出一个念头,果不其然,系统的下一句话正如他所想那般。

“可是雄虫的数量在苏瓦提六百四十二年的一场瘟疫中锐减,原本与雌虫持平的雄虫被那场瘟疫直接削去了一半,而在接下来的五十年里”

“没有一只雄虫破壳,直到纳维尔的出现。”

莹蓝色的光点在黑暗的环境里显得有些诡异,系统围着恺撒转了一圈,照亮了那张好看至极的脸蛋,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所以你说,面对几乎拯救了虫族的纳维尔,神殿有什么理由不把烛明会按死在地上。毕竟谁也不知道得罪了神,是不是还有以场瘟疫在等着虫族。”

“现在的雄虫数量,可承担不起第二次了。”

*

虞宴眉眼低垂,消化着系统给出的信息,总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先不管神殿和烛明会对着干绝对不单单只是因为惧怕。

更重要的是,既然这个神真的是救世主。

那为什么现在雄虫的数量还是越来越少,最好消灭异教的方法难道不是展现所谓的“神迹”吗?

他的脑子有些乱,但还没待虞宴理清吗,恺撒那边却是又怪笑了一声。

“呵,我管他和神殿什么关系,安谢尔不是说第三军已经按住了烛明会吗?他们废物也就罢了,哪来的脸还敢按下我抢过来的东西,真当我是心甘情愿去挨那群傻逼的鞭子吗?”

“弗朗斯,你在这当阿朗索的说客?”

恺撒的火气明显上了头,本来两个虫针尖对麦芒,一个说要以大局为重,一个说要割下伦德斯的头当尿桶。

两个虫都是暴脾气,眼看着要吵起来,但在恺撒那句话出口之后,弗朗斯却是罕见地沉默了下来。

“恺撒,你不能总是这么凭着性子做事,就算是陛下有些时候也要对贵族的弯弯绕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减少冲突的最好方”

“呵所以蒙托现在活得那么窝囊。”恺撒讥诮一笑,直气得对面又是一阵粗喘。

室内的空气随着温控器的开启变得越发的温暖,恺撒因为和弗朗斯吵起了火气,而频频揩去头上的汗。

他透了透自己的衣服,觉得心里实在是燥得慌。

恺撒刚想说话,却感到腰间一阵瘙痒,出口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

“弗朗斯我觉得喂!你干嘛。”

雌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大猫,瞪大了眼睛,转身就要去拽虞宴的手。

但一回头,恺撒却发现亚雌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两侧

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恺撒:?

那他身上奇怪的感觉是哪来的,总不能

突兀的,恺撒卡壳般慢慢慢慢地低头,于是便看见了那个最不想知道的答案。

精灵般的尾翅骤然撑破了黑色的紧身皮衣,形态招摇地宛如一条灵蛇,全然罔顾主人的想法,轻慢地拂过了亚雌的下巴。

“沙沙——沙沙——”

夜色里的雾气越发的浓郁了起来,那股诡异的绿色浓雾不知何时已经完全遮去了显示器的画面

第47章 那个尾勾怎么用 如果你不想被.……

虞宴的眼睛被那双透明色的蝉翼挠得有些痒, 驾驶舱内的位置本来就狭窄,他一动,左手就撞到了身侧的铁板。

随着“砰”的一声响动, 那双四处乱碰的翅膀终于消停了片刻。

虞宴的这口气刚松不久, 就感到手腕处被什么轻轻咬了一下

正是那只被撞到的左手。

他有些僵硬地低头看去,只见那双颇为好看的薄翼尾部裂开了一道小口子。

一条细软的红色长舌占有欲十足的环住了他的手腕, 见虞宴望来,舌尖还颇为激动地舔了舔, 像是条迫切希望得到表扬的小狗。

虞宴抬起头, 正巧撞上了恺撒红到几乎要烧起来的脸。

一时之间,两者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那道诡异的舔舐声从虞宴的手腕处传来。

湿滑粘腻的感觉有增无减, 虞宴只听到一道道血肉撕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越来越多的裂口出现在了恺撒那双看起来极为纤弱的尾翅上。

“哇虞宴。”

虞宴的大脑还没从那种手被泡在粘液里的感觉缓过来,就听到了系统那声如梦初醒般的感叹。

“恺撒他这不是求偶吗?你俩干嘛了啊?”

虞宴:?

*

听着脑内不停传来的八卦声,虞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偏偏从刚才起, 恺撒就和灵魂出窍一般,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他, 眼下更是从头到尾每一处地方都红了个透,活脱脱像是被丢进了大染缸里全身湿了个透。

嗯字面意义上。

眼见着裂口处蠢蠢欲动地又要出来新“东西”, 虞宴整个人感觉都不太好,他抽了抽手腕,就见一条透明的丝线欲坠不坠地拉了出来。

“滴答——”

一滴粘腻的液体掉在了虞宴的裤子上, 顺着皮质的作战服向下滑出了一道暧昧的痕迹

他深吸了一口气,赶在事情朝着更不对劲的方向发展前,委婉地开了口。

“殿下,好像出了些意外, 您要不要先看看外面的情况。”

虞宴避开恺撒那双死皮赖脸的尾翅,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

这一下似乎打碎了恺撒外表的那层封印,雌虫僵硬的面部肌肉又再次运转了起来,但语言系统却是显然陷入了混乱。

他以一种近乎嘶哑的声音支支吾吾了几句,虞宴却是并没有听懂。

“殿下,您说什么。”

话音刚落,却冷不丁地被瞪了一眼。

虞宴本就因为身上那黏糊糊的感觉心情有些糟糕,此刻看着恺撒那张恼羞成怒的表情更是觉得对方有些无理取闹,面上的笑也不由淡了淡。

恺撒却是丝毫没注意到对方变化的情绪,他整个虫像是被迷迷糊糊地扔进了一滩粘腻的乳酪里。

羞愤与不敢置信拉着他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才将恺撒从那种如梦如幻的感觉里勉强拽了出来。

“这衣服他妈的怎么那么紧”

恺撒:

虞宴:

“操!看什么看啊!”

恺撒一把拽过了自己没出息还要扑腾的尾翼,忍着那股酸痛感,胡乱将他们打了个结,拴在腰前面。

还是个蝴蝶结?

虞宴的嘴角抽了抽,望着猛地转过身,屁股堪堪只坐了三分之一座位的雌虫。

明明是紧密相贴的位置,此刻却偏偏被恺撒弄出了点楚河汉界的意味。

“噗哈哈哈哈!虞宴!他说研究所做的战服紧,哈哈哈哈!这玩意都是那群四眼工作虫根据身体曲线量身定做的活性材料,他们听到这话得吐血!”

系统猛地爆笑出声,说完这句还犹嫌不够似地喘了几声,补充道。

“他从哪想到的这么个烂借口,下一句不会还要说你瘦才感觉不到的吧哈哈哈哈!”

虞宴被系统那嚣张至极的声音闹得头一抽一抽的疼。

他擦了把手上沾到的粘腻液体,冷声说道。

“别做些无意义的”

“猜测”两字还没说完,耳边就恰如其时地传来了恺撒抽疯似的辩解。

“瘦得和杆似的家伙才没感觉!”

系统的笑声更大了,脑子里那颗蓝色的光点都颠出了幻影,看起来是真乐得不轻。

虞宴没兴趣再和两者纠结衣服紧不紧这个问题,在雌虫还要尴尬做补之前抢先跳过了这个话题。

“殿下,看看通讯器。”

虞宴抿了抿唇,指向了那处孤立无援的光点。

“从刚才到现在,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其余军雌的定位了。”

通讯器那边原本显示着临近几台机甲的定位装置,弗朗斯的来电暂时中断了定位功能。

但按道理说通讯挂断的那一瞬间就应该恢复正常的,但是现在那副成影图里却仍旧是一片死寂。

象征着虞宴和恺撒位置的红色光点宛如置身于一片死亡之海,四周再也没有丝毫回响,夜晚的沙漠静得有些诡异

恺撒的脑子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他的手脚开始发软。

那种奇怪的症状仿佛变本加厉地爬上了他的身体,腰间的尾翼似是察觉了主人的异样,不安分的扭动了起来,挣着就要往虞宴那窜,却被恺撒狠狠地捏了一把。

尾翼是螳螂种最脆弱敏感的部位,除了求偶季,几乎没有哪个雌虫会脑缺的把尾翼放出来给别的虫看。

更别说还是用力攻击这处,这和直接攥住一只螳螂种的心脏也没什么差别了。

钻心的刺痛顺着尾翼攀上了神经,让恺撒麻痹的大脑恢复了短暂的清醒。

他的面色通红,唇却白得吓人,在虞宴开口的那瞬间他就点开了通讯器。

果不其然

那里只有一片空白。

“嘻嘻嘻嘻”

裹着黄沙的夜风里裹杂着孩童轻灵的笑声

“唰————”

在恺撒猛然回神操控机甲攻击的瞬间,显示屏上炸开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这张脸长在一只通体乌黑的糅合体生物之上,它的身子像是一只巨大的青蛙,眼睛处被黏腻恶心的章鱼触手代替,正胡乱的扒在玻璃上,发出指甲刮过的刺耳声响。

异兽的肚子里剖开了一条缝,露出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脸上的胚芽蠕动,逐渐幻化成了和恺撒一模一样的脸

在虞宴伸手挡住恺撒眼睛的瞬间,鲜红如血的唇撕开了整张脸,掺着邪性的非人感赤瞳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白皙滑嫩的脸皮如同一张融化的蜡纸,将那颗眼珠生生挤了下来。

下一秒,孩童掺杂着尖锐的大笑声冲破了机甲的屏蔽装置,充斥了驾驶舱的每一个角落。

被虞宴捂住眼睛的瞬间,机甲的粒子炮已经扫向了机身上的异兽。

但那道古怪的笑声却并没有随着肉.体的湮灭而消失,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缠绕、扭曲成了一股令人人头痛欲裂的怪笑。

“滴滴滴滴滴——”

笑声像是按此了一块不知名的启动键,通讯器上的成影图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空无一物的显示屏宛如一片漫天的红海,那是一架架机甲定位。

远超这支队伍数量的机甲定位。

“枪我第三节脊骨的位置”

恺撒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到几乎不能忽视的“嘶嘶”声,虞宴上次听到这道声音还是对方不由分说闯进了自己房间的时候,那天他收拾了一天地板。

但今天这道声音却更明显了,明显到虞宴甚至都听不清对方说的话,那已经变成了语序颠倒的奇怪虫鸣。

雌虫的手刚将尾翅撕了一条口,就被虞宴及时扣了起来,但还是没及时止住对方。

以至于那双好看的翅膀此刻像是被扯烂的绸缎,裂开了一条明显的大缝。

“别动!”

虞宴堵住那股喷涌而出的金色液体,掰开了恺撒差点咬穿嘴唇的牙,声音全然没了方才聊天时的平静。

雌虫的胸膛不自觉地起伏着,身体的自愈功能修复着他骤然断裂的尾翅。

恺撒的手猛地挥开了虞宴,他的手神经性的颤抖着,半边脸已经覆上了密密麻麻的白金色鳞片,看起来尤为怪异。

“射我神经中枢的位置趁我脑子还在线你还有半分钟的机会”

尾翅撕裂的痛苦似是让恺撒勉强恢复了神智,他撑着身子,颤巍巍地将枪抵到了虞宴的小腹处,竟是难得的笑了起来。

“如果不想被发情期的军雌玩烂的话”

他的手几乎已经要握不住枪,说话时的语调也很奇怪。

似是为了让对方不过于紧张,恺撒甚至还像往常恶趣味发作时一般,抖着手向下碾了碾。

虞宴静静地望着恺撒,眼神扫过他的那把枪,二话没说就将它夺了下来,扔垃圾似地扔到了一旁。

在恺撒瞪着眼睛欲要骂出声之前,虞宴率先捂住了他的嘴,避免他体力过多流失。

“殿下,您要知道军雌神经系统的再生速度至少要花费半小时,我的机甲实操经验不足,按照这个情况,不足半小时我们就可以组团在下面见面了。”

虞宴难得开了个玩笑,虽然这个时机看起来并不恰当。

恺撒现在的脑细胞根本难以支撑他去思考亚雌的异样,胸口乃至尾翅传来的火热感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的牙齿撕咬着柔软的舌头,伴着血腥味冷声吐出了最后一句警告。

“机甲后面有A级催化剂,给我20分钟的时间”喘息打断了恺撒的话,他又是狠咬一口舌尖,混着血勉强笑道。

“撑撑不了20min,老子做鬼也也要捏死你”

A级催化剂能够极大程度的拉动身体细胞的再生速度,但是却是以摧毁脑干细胞为代价的提速。

这种上敌一千,自损一万的东西若非关键时刻是绝对不允许使用的。

因为脑干这种地方一不小心一经破坏,干完这一票直接变成傻子的可能性远远盖过了脑干细胞重生的可能性。

这种情况几乎只在军雌打算生死一博的情况下才会被批准,毕竟每一只军雌都是帝国的重要资源,也没有那只军雌会闲得无聊烧自己的命玩。

脑子烧的冒泡的恺撒挣扎着就要起身去拿枪,在他够到东西之前,亚雌无奈的轻叹却率先从头顶飘了过来。

“殿下,这种时候您就没必要做调节气氛这种不擅长的事了。”似是觉得这话有些生硬,虞宴又后知后觉地补了一句。

“会没事的,别怕。”

那只青筋凸起的手被亚雌拽了回来,恺撒面前的一切彻底开始倒转。

脏话挣扎着想要从他的嘴里爬出来骂醒这只不知轻重的亚雌,心底里莫名攀起的恐惧却是堵住了他的喉咙。

我怕什么

恺撒混着嘴里的血将不停分泌的涎水咽了下去,他没有得到这个答案。

因为下一刻,他的脑子响起了一声“咔哒”的响声。

那道名为“理智”的大门被彻底关上了。

*

稀稀拉拉的感触器因为剧烈地拉扯脱落了一地,向前飞奔的机甲宛如被抽掉发条的木偶,僵硬地停在了原地。

虞宴望着将自己脖子咬出血的雌虫,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麻烦

粗喘声如同潮水般忽上忽下,虞宴拎着还要贴上来的雌虫,在意识里和系统搭话。

“那个什么尾勾怎么用?”

第48章 猎狮 恺撒是个好虫(恺撒点头)

“啊哦哦!尾勾尾勾你等等我啊, 虞宴,等等等等”

系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卡了下壳,在反应过来宿主说什么之后, 蓝色光点便开始胡乱地在意识空间里上蹿下跳, 把那片窄小的地带撞得哐哐直响。

虞宴一边听着脑子里系统叮呤哐啷的装修声,一边还得防着身上的雌虫冷不丁地在哪给自己再来上一口, 一时有些心力交瘁。

自从恺撒陷入系统嘴里所说的求偶期之后,整个虫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上了虞宴。

驾驶舱内的座位本来就小, 偏偏雌虫还不安稳地到处乱动。

如果不是虞宴按着, 恺撒怕是早就将操纵面板上的按钮胡乱蹭了个遍。

“呼呼”

粗重的呼吸声在窄小的室内显得尤为明显,沙漠中的笑声时而高昂又时而低落。

即使虞宴即使打开了机甲的屏蔽仪,却丝毫没有作用。

那声音宛如丝线一般, 总是能够找准这艘钢铁巨兽的缝隙, 从里面踮着脚钻进来,勾动拨弄着雌虫的神经。

虞宴的双手捂住了雌虫的耳朵,勉强支着力道将对方控在了自己的胸前。

这是他多次实验之后的结果, 似乎只有让对方贴近自己的身体,暴躁的雌虫才能像被顺毛的花豹一般, 缓缓俯下自己拱起的背脊。

恺撒的手占有欲十足地箍住了虞宴的腰,尖锐的指甲不得章法地抠弄着虞宴身上那层紧身的皮质作战服。

在他手下不足半公分的距离就是虞晏那条不怎么听话的尾勾, 似乎是感受到了异样,不安分的东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虞宴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制住恺撒的“嘴”上,在感到对方不老实的手后, 面色略微一变。

但一想到这层防御系数点满的作战服和自己一会要做的事,他还是抿了抿唇,仍由对方在自己的身后动作。

外面这层绿雾用脑子想也知道不对劲,其他军雌也就算了, 但没道理恺撒也迟钝到这个地步。

不是虞宴高看恺撒,不过如果就连恺撒这个战力天花版都能够轻易在去战场的路上被撂倒的话

那虫族也没必要去打什么异兽了,全员玩完是迟早的事。

虞宴扣住面前这张泛着些邪气的脸,与那双变成麦芒大小的红色瞳仁对视。

血色的眸子里荡去了最后一丝神智,突兀的,虞宴想起了自己十四岁时所见到的那只狮子。

那时绘画协会的人要去非洲写生,孙承兴向来被人捧惯了,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大家云集的机会。

但是自从上了年纪后,他已经很少自己动手画画了。

于是他不顾虞宴的身体情况强行将他从医院带了出来,美其名曰是让自己的徒弟去见世面。

村庄里的防护措施很差,落地的第一晚狮群就袭击了村落,那是虞宴第一次见到狮子。

土著说因为伐木严重的缘故,狮群的食物来源已经很少了。

袭击村落的都是饿了许久的雄狮,故而才被饥饿驱赶着,来人类住所铤而走险。

衣冠楚楚的“大家”们都被四周逡巡的狮群吓得瑟瑟发抖,虞宴的身上缠满了绷带,堪堪只露出了半只眼睛,那是被非洲的烈日灼烧出来的痕迹。

血腥味勾得狮群不停发出呜呜地低吼声,利爪与草甸摩擦的声音像是划在毛玻璃上的铁板。

恐惧无声地漫步在人与动物之间,谁都没有前进一步。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在虞宴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便被推了出去。

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在夜晚的院落里响起,那只瘦骨嶙峋的狮子张着挂着血丝的利齿,没有丝毫犹豫,向虞宴扑了过来。

腥气与浓郁的草腥味将虞宴整个人包裹在了里面,或许是那头狮子太过饥馁,又或者是人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遥时的爆发力。

狮子踩断了虞宴的三根肋骨,在枪声响起的前一刻。

虞宴手里的短刀刺穿了狮子的喉咙,黏稠腥臭的血液随着利刃入肉的声音喷涌而出,溅在了苍白如骨的绷带之上,溅在了虞宴的泛着青紫的唇边。

月光拥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在劈里啪啦的燃烧声中,狮子那双冰冷暴虐的眸子宛如一针兴奋剂刺入了他的身体,搅动着他十数年来近乎麻木的心脏。

虞晏下意识地舔过唇上的红色血迹,在那一刻。

野蛮混杂着硝烟的余热灌进了他的喉咙,唤醒了他昏昏沉沉的大脑。

时光倒装,望着那双被欲望浸满的狰狞赤眸,虞宴似乎又听见了那晚篝火燃烧的声音。

*

“嘶————”

皮质的作战服被雌虫的泛着冷的钩爪一分为二,露出了里面苍白如玉的骨肉。

“嗯”

恺撒面前的景象宛如倒装的沙画,他的头重重地磕向了坚硬的座椅。

头骨与石板相接发出一声“砰”的巨响。雌虫迟钝的神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伸手一把攥住了上方青年的左手,不费吹灰之力地将那截腕骨卸了下来。

暴虐与攻击的本性操纵着虫族再度进攻,但是雌虫求偶的本能却又宛若一道锁链,死死扣住了恺撒进攻的欲望。

恺撒的大脑像是被两把不同的利斧左右劈砍,他的身体成了一片四分五裂的干涸土地,被不知名的大手向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反复撕扯。

“嘶唔”

青年的一只腿正顶在恺撒的小腹处,恺撒透过模模糊糊的视野,只能看到虞宴那双如冰雪般澄澈的蓝色瞳孔。

那里正在燃烧着什么,是恺撒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神采。

好胜心与强烈的占有欲驱使着雌虫的视线移向了那截白皙的脖颈,在他想要暴起的瞬间,一只手迅捷又粗暴地贴上了他的唇。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如同爆发的熔浆,顺着鼻腔侵占了恺撒的每一寸骨肉。

那是虞宴自己咬烂的手心,他俯下身子缓缓凑近了恺撒那张被鳞甲覆盖的瑰艳面容,声音宛如一池平静无波的湖水。

“喝吧。”

简单的两个字如同坠入草垛的火星,霎时点燃了雌虫全身的血液。

在古怪诡异的吸吮声中,青年背对着那面闪着莹莹蓝光的显示屏。

他背部的衣服似是被利物撕开了一道狰狞的裂口,鲜红的血液顺着苍白的皮肤缓缓滑落,一点一点地滑到了那截非人感十足的黑色尾勾之上。

尾勾的尖端长满了鳞片,顺着主体的挥动微微翕动,仿佛正在呼吸。

“唰”的一声,那截灵蛇般的尾巴在空中甩了甩,几滴鲜红的血溅在了雌虫的眼角。

在恺撒身形微顿的瞬间,一双手轻巧地抚去了那几滴艳色的痕迹。

*

“那个虞宴”

系统鬼鬼祟祟地冒头叫了一声,离他去翻找那所谓的方法俨然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虞宴只是侧眼瞥了它一眼,却是没有出声。

系统罕见地因为自己的专业能力有些不好意思,它一边用自己抠搜存下来的几个贡献点给宿主开了免除疼痛的小挂,一边屁颠屁颠地凑到了虞宴的面前献起了殷勤。

“我给你开了免疫装置,怎么样,是不是不怎么疼了!”

“你找的信息呢?”

虞宴没接他的话,他的脸色因为血液流失而变得有些苍白,见恺撒还有再吸下去的念头,不由眉头一蹙,将手从对方的嘴里抽了出来,

唇上骤然一空,恺撒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望向了身上的虞宴。

他的嘴边还蹭着不少血,在他抬头的瞬间,鲜血就顺着那截下巴流了下来,滴在了虞宴还按着对方的手上。

虞宴看着面前满脸写着“还要”的雌虫,心里突然不合时宜地开起了玩笑。

要不是刚刚才见到那个丑□□在机甲壁上爆开,他还真有点怀疑自己是在什么古堡里喂吸血鬼

似是也觉得这个想法荒谬,虞宴不由扯了扯嘴角。

一旁的系统偷偷瞄了他一眼,在虞宴给自己止血的时候,“贼眉鼠眼”地就凑了过去。

“我找到了!就是用尾勾吗嗯,本来很简单的!”

“本来?”虞宴转头望它,察觉出了些不对劲。

系统被对方这一眼神看得缩了缩,大费周章地绕了一圈,落到了恺撒的头上。

喝完血之后的雌虫明显安稳了不少,见虞宴抽回了手,虽是不满,但也只是幽幽地盯着他。

雌虫用舌头轻轻舔去唇边的血,看起来很平静,如果不是对方那过于明显的磨牙声的话,虞宴甚至要以为对方真的已经恢复正常了。

“就是正常来说,雄虫和雌虫间的抚慰不是一定要那个的,我不是和你说过七百多年前的虫族军队吗,如果单纯抚慰都要那个的话,不就是大型咳咳”

系统被虞宴睨了一眼,轻咳了几声,从恺撒的头上跳了下来。

“只要用尾勾钩住雌虫的感触神经就行了,雌虫的腺素接受到神经信息就会自动分泌抗压素,现在市面上的舒缓剂模拟的就是这种功效,这种神经性抚慰虽然没有深度抚慰的功效好,但是一般来说也是够用了的!”

系统像是生怕虞宴误会什么,连忙解释了起来,但说到后面语气就越来越轻,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就是恺撒他们这个种族有点麻烦,毕竟是螳螂种吗?你应该知道螳螂种交.尾时”

“你说他会吃了我?”

虞宴看着身下平静得有些古怪的雌虫,不动声色地接上了系统的话。

“嘿嘿”

系统尴尬地笑了笑,似是怕虞宴撂挑子不干,他干巴巴地补了几句。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螳螂种的求偶期比较独特,一旦求偶开始如果精神没有得到交.尾产生时产生的西那激素的话,求偶和亢奋期是不会结束的。而且加上螳螂种在求偶期的攻击性远远高于其他种族,所以在皇室以外的螳螂种,几乎没有几只雌虫能够顺利度过求偶期。”

虞宴刚想说话,就见身下的恺撒动了起来,像是为了印证系统所说的话一般,雌虫喉头里古怪的声音更多了,此时甚至还掺杂了寄几道若有若无的

正在虞宴低眸思索的时候,某处突兀地传来了一种奇怪的触感。

他猛地伸手拽起了恺撒露在外面的头发,将对方的头从自己的腿间拽了起来。

雌虫望着对面脸色难得染上一抹薄红的青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还挑衅似地舔了舔自己的唇。

系统望着面色难得有所变化的虞宴,耍心机似地离恺撒近了些,照亮了对方那张沾着血,泛着些许妖气的脸。

“所以,你要不答应了吧!恺撒其实挺好的!”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恺撒竟是不知什么原因轻轻点了点头。

他也不顾自己的头发还被虞宴薅着,手不知什么时候又想牛皮糖似地抚上了那片泛着凉意的背脊。

就在系统心脏发紧的时候,就听虞宴冰冷的声音从他的耳朵里飘了进来。

“你背着我接了任务。”

这是一句肯定句。

第49章 殿下,睡个好觉(一更) 古怪的地方.……

系统陷入了沉默, 那个答案是什么对于虞宴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雌虫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身下的血管似是有生命一般,在那层苍白的皮肤下诡异地滚动。

在虞宴正在思考怎么让对方平静下来的时候, 原本安静雌伏的金发虫族突然像捏塑料般捏碎了手下的椅子, 一道黑影在明灭不定的蓝光中猛地扑向了虞宴

仪表盘上的操纵杆将虞宴的腰部硌出了一道显眼的青紫色红痕,在青年放大的瞳孔中, 雌虫那条因为虫化而变得纤长的红舌已经舔上了他紧闭的唇缝。

恺撒像是一只被花蜜撞得晕头转向的蜂,他的尾翅焦躁地翕动着, 舌头贪婪又急迫地想要翘开那道紧闭的“门”。

对方的拒绝让他的心情十分的不满, 在发出了几声恫吓性的嘶鸣又情不自禁地开始用下.身焦躁地摩挲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缓解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火焰。

“虞宴螳螂种的求偶期只用那一种解决办法的,不然”

因为故障而不停闪烁的蓝色光影照在两者的身上, 系统突兀地叫了虞宴一声。

在恺撒还要朝虞宴的手腕抓来的瞬间, 系统说完了剩下的那句话。

“恺撒可能真的会‘吃’了你。”

系统没有把心里的那句话说出来,反正都是要走那么一遭,顺便接下任务挣点贡献值对于虞宴来说又并不是什么坏事。

为什么一定要和贡献值过不去, 它有了贡献值,虞宴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不是吗?

系统暗戳戳地想, 但是终究还是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生怕再触了宿主哪个不知名的霉头。

原以为说完这句话, 虞宴无论怎样都会接受,毕竟这是眼下救活恺撒和他自己的唯一办法。

关于虞宴对恺撒究竟怎么想,系统并不知道, 但是却没有人比系统更清楚的知道

虞宴对于活下来这件事有多么扭曲的执念

系统挥去了脑海里多出来的那段影像,正准备打开屏蔽装置装死,就听见了自家宿主冰冷至极的声音。

“去把这艘机甲的传感系统扫描一遍。”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让系统愣了愣,它刚想说话, 就见虞宴扶着身下的显示台缓缓坐了起来,眼神却是没有看向它。

在虞宴扣住恺撒下巴的瞬间,他伸手捏住了雌虫背后不断挥动的尾翅,顺着它的尾根轻柔地摩梭着,仿佛在摆弄一朵娇嫩的花苞。

雌虫的身子僵了僵,原本狰狞的脸色顿时满上了一层古怪的红潮,一双赤色的双眸锁在虞宴的脸上,窥视着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殿下,清醒一点吧,您应该好好想想”

恺撒感觉自己仿佛在一艘随时要被海浪打翻的帆船上,暴风雨中的巨浪一波高过一波,似乎随时要将他吞吃如腹。

那道轻柔的声音如同塞壬的低声吟唱,缠绕在他的耳侧久久不去

“您应该好好想想”

想什么,他应该想什么

鼻间那股独特又泛着迷人香气的薄荷味勾得雌虫的眼神阵阵恍惚,身后的尾翅已经在那只大手的抚摸下开始分泌出粘腻泛着甜腥味的蜜液。

那是螳螂种的雌虫在交.尾前分泌出的特殊液体,像是一张展开的大网,专门用那种特殊的香气网住即将陷入他们身体的雄虫,削弱他们可能会产生的疲惫与恐惧。

他的身体已经打开,不停分泌的蜜液仿佛也正在向恺撒释放着信号,鼓动着他的大脑去接受面前的青年。

收起那恐怖的獠牙与刻意做出的恐怖鳞片,去换上一副更为具有吸引力的艳丽皮囊,将这个圈套变得看起来美味多汁。

没有雄虫会喜欢面目狰狞,目露凶光的雌虫。

也没有雄虫会喜欢一只时刻会将他吞吃入肚的雌虫,这条禁令是刻入螳螂种血液深处的法则,也是钻入雌虫骨髓里的律令。

于是他们学会了伪装。

恺撒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进入育巢时的画面,虫族最为原始的器官碰撞在一起,耳边或高或低的声音已经丝毫找不出来理智来过的痕迹。

肉红色的软体墙壁仿佛是一颗硕大的子宫,它剥去了附加在虫族身上的每一层外壳,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胎衣。

它看着昨日才见过的那名中将,对方是松刺蜂族中近年来最为出色的一名后裔,不到四十的年纪就已经爬上了第一军的中高层。

他曾经揽着恺撒的肩,在漫天的风沙中吞下了喉间滚动的威士忌,唇角的疤痕随被雌虫夸张的大笑扯的有些变形。

“嘿,上将,您也应该喝一点。科尔多的风真是吹的我的手都钝了,我能用尾刺洞穿那只异兽的心脏可全靠这些好东西。”

那条被军雌夸耀在嘴边的尾刺此时却是略显激动地剐蹭着地面,染上了一层灰扑扑的颜色。

军雌那张向来大大咧咧的阳光面容被欲望所覆盖,变得麻木、迷乱。

雄虫和雌虫之间的互动像是一场以死为目的的搏斗,两具躯体上布满了或是暧昧,或是青紫的伤痕。

恺撒觉得育巢里的声音远远比科尔多的罡风还要刺耳难听,他提步想走,站在他身旁的白袍雌虫却是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您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殿下。埃里克中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为频繁的暴动期烦恼了,幸运的话,或许他还会拥有一颗可爱的虫蛋不是吗?”

安谢尔露出了一个再为和善不过的笑,目露满足地看着痴.缠在一起的虫族。

“这是育巢存在的意义,您将来如果还是不想与阁下们缔结婚约,这里的大门将随时为您敞开。”

面对安谢尔恶意十足的挑衅,恺撒用拳头轰碎了那只雌虫的半张脸。

临走的前一刻,在混着血腥味的糜.烂甜味中,他听到了安谢尔带着几分缱绻的温柔低笑。

“我相信会有这一天的,殿下,您会明白我们存在的意义。”

恺撒望着面前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他好像又看到了那间巨大如同蛊虫般的育巢。

那扇猩红色的大门微微敞开,似乎在邀请着他套上名为本能的环锁,心甘情愿地走进那间充满糜烂的内室。

他躁动的心像是被突兀地浇上了一盆冷水,杀意像是春日里疯长的野草,密密麻麻地占满了他心间的每一个角落,催生着那只怪物将獠牙抵上了身前青年的喉咙,只待对方触碰他的那刻咬断他的生机。

但是

没有预想之中的侵略,也没有骤然袭来的快.感,更没有一切可能发生的深层接触。

什么都没有发生。

恺撒的手在将虞宴的侧颈抓出几道血痕的瞬间,他的脖颈后泛起了阵酥酥麻麻的痒意,似乎有一只轻柔的手轻轻解开了他大脑中缠成一团的乱麻,慢条斯理地一点点带回了他的理智。

痛苦与几欲焚身的烈火被轻柔地抚平,那只安抚着他尾翅的手渐渐上移,划过了他鬓角的发,缓缓盖住了他的双眼。

视线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听见了青年那句若有若无的低语。

“睡个好觉吧,殿下。”

在那一瞬间,那间如鬼魂般缠绕了恺撒前半生的巨大育巢土崩瓦解。

*

系统:

“看我干嘛,把你兑的止血剂给我。”

虞宴瞥了系统一眼,又撕了一块恺撒袖子上的衣料,缠在了手腕上。

对方身上的衣料要比虞宴自己身上穿的作战服好撕,转眼间的功夫,恺撒身上那间略显酷炫的黑色紧身服就已经被虞宴撕成了单袖,而雌虫则在座位上浑然不知地沉沉睡着。

虞宴将左手腕颤着的布条咬着一拽,让它缠得更紧实了些,这才堪堪止住了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流的血液。

做完这一切,他的面色已经白得有些吓人,见系统还在旁边发呆,虞晏这才伸出手弹了弹那个愣在半空的蓝色光点,将它弹到了旁边的显示屏上。

系统原本脑子就被气得嗡嗡直叫,被虞宴这么一弹更是脑袋陷入了短路。

一时也不顾虞宴听了会有什么反应,直接嚷嚷了起来。

“虞宴你是不是脑子被军舰炸坏了!你有多少血能喂他!我回来晚点你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怎么办,我的任务”

“你晚点来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晚点给我止血剂,我可能就真死了。”

虞宴出声打断了他,扬起一张苍白不似活人的脸,病怏怏地看着系统直笑。

撞邪了,它遇到这个宿主一定是撞邪了!

除了撞邪还有第二种可能吗!谁有他这么会折腾!

系统一边将商店里好不容易找出来的止血剂拿出来甩给虞宴,一边嘴里还是不停地嘀嘀咕咕着。

“真不知道你别扭个什么劲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瞧着恺撒也挺乐意的,你到还别扭上了怎么没流死你”

虞宴将止血剂灌到嘴里,闭眼靠了半晌,那副惨白的脸色才红润了不少。

他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又因为失血过多而晃了晃。

系统往前飘了一些,刚想说什么,就听虞宴抬眼问他。

“我让你检查的传感系统你检查了吗?”

“啊?我检查了没什么不对啊,你看那个干什么。”

系统根本不明白在那么关键的时候,虞宴支开自己去检查那个破系统到底干什么。

“声感功能呢?”

“正常啊,防噪指数是百分之九十八,这艘机甲的技能很完善,算是排在前几名的产品了。”

系统虽是因为虞宴半途作死心情不怎么好,但是看到外面那片越发浓郁的绿雾,还是憋住了火,它也知道现在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恺撒能醒过来就行,至少虞宴不会死在这。

正这么想着,系统就听到舱内传来了一声突兀的轻笑,那声音夹在外面沙沙的风声中说不出的诡异。

“正常?”

“为了军雌能够及时应对舱外的突发情况,无论是什么机甲,防噪指数都不会高于百分之七十,那样的话坐在里面的军雌和聋子没什么区别。”

“但你没发现吗,如果像你说的,这艘机甲的防噪很高,那我们根本不会听到外面的笑声,可是你听”

随着虞宴的声音落下,外面刺耳的尖叫与婴孩的笑声似是为了回应他的话一般,变得更加的明显与高昂

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驾驶舱,待在某个并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直窥视着室内的两人。

“这就是最不正常的地方啊系统,那些声音根本不是外面的声音。”

“嘻嘻嘻嘻”

笑声似是卡壳的磁带,在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后突然拔高了音调,惊声怪叫了起来。

那是藏在传感系统里面的笑声。

第50章 等我和你算账(二更) 虔诚与神迹……

系统被虞宴说得呆了呆, 还没动作就被虞宴一把抓住了身子,拉到了显示屏前。

“把你的那个破商店打开。”

“什么破商店,明明是!”

“快点, 我现在没空和你嘴贫。”

虞宴咳嗽了几声, 手腕上的伤口又有些溢血。

他浑不在意地又往嘴里灌了一瓶止血剂,翻看着系统投影在他面前的那个琳琅满目的货架。

目光飞速地流转过那些令人脸红耳赤的不正经东西, 虞宴最终望向了货架底部的那个造型奇特的耳罩。

那大体来看和普通冬日里戴的耳罩差不多,外面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绒毛, 看起来手感很好。

就是里面的架构用的是泛着银灰色的软体金属, 里面的构造看起来和耳机没什么两样。

两侧都各自连着一条精致好看的金色链锁,锁链的尽头坠着两个怎么看怎么不正经的夹子。

夹子内侧甚至好心的垫上了一层黑色的棉绒,也不知道是用来夹在哪里的。

“哦, 你要这个啊, 这个东西是头戴式乳”

“闭嘴,把它换出来就行,别说那些多余的话。”

系统像是被强行打断习惯了, 只是冷哼了一声,就将东西扔到了虞宴的手上。

虞宴手里掂量着这个耳罩的重量, 也没有心思管它的隔音效果到底怎么样,转身就将东西戴到了恺撒的头上, 顺手将夹子别到对方突起的领口上。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仿佛那个“普普通通”的耳罩是个烫手山芋似的。

系统偷偷摸摸地瞥了眼虞宴这格外利落的动作,一想到那个耳罩的功能, 便开始有些心虚地在意识海里打起了转。

这可不是他不说,这是虞宴自己不让他说的

虞宴没注意到系统那点小心思,径直出声问道。

“你能接到其他机甲的信号吗?我得知道其他军雌的情况。”

只有知道是他和恺撒这里出了麻烦,还是所有的军雌那边都出了问题, 才能决定下一步做什么。

这是两个不同的性质。

前者还好办,毕竟现在情况已经解决了大半,如果是后者,那这可真就有意思了

联盟军的机甲被集体做了手脚,就好像对方提前知道,无论怎样,军雌一定会用到这几艘机甲一样。

但情况远远比虞宴预想之中的更麻烦,等显示屏中出现其他军雌的身影时。

虞宴就因为那血腥的一幕,喉间隐隐泛起了一阵生理性的干呕。

此次驾驶机甲提前前往前线的军雌大概有两只小队,在显示屏中至少有一半的军雌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死状也格外的凄惨。

有的军雌生生抓烂了自己的脸,也有的军雌半边身子已经进入了虫化,活生生用自己异化的肢体剖开了自己的肚子,里面的脏器稀稀落落地掉了一地。

他们的面容惊恐,仿佛遭受了极大的折磨。

而剩下的另一半军雌的情况也不算太好,透过屏幕虞宴甚至都能看到他们不停扭动的躯体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舱内的声音没办法透过屏幕传过来,但虞宴不用听也能猜到那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因为他刚才从那种声音中脱身。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雌虫的精神暴动期,这远远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种场面都要血腥残酷。

书上那串血淋淋的雌虫自杀数目仿佛在此刻具象化。

这是一种真的会让他们恨不得去死的病症,而在机甲里做手脚的家伙的目的显而易见。

就是为了让这群军雌去死。

因为他们并不觉得一个没有雄虫,精神力等级又普遍在B级以上的队伍,能够挨过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死在黄沙中无疑是这群军雌最后的结局。

“他们这是和恺撒一样的暴.动期,虞宴,你”

“能把这个东西投在他们的显示屏上吗?”

虞宴伸手从脖子上粗暴地拽下了一串项链,金属质地的硬壳撞得机甲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动。

系统的目光随着虞宴的视线望去,便看到了对方手中的那串并不显眼的项链。

那串项链和虞宴以前戴的很像,只不过中央那只可爱的小狗变成了一片碧蓝色的湖泊。

天空中缀着几只飞鸟,远远望去让人的心也不由平静了下来。

但是给那群发疯的雌虫看这东西有什么用?

陶冶情操吗?

系统还没来得及问,就见头顶传来了几道“砰砰”的巨响。

他抬眼望去心差点从嗓子里蹦出来,就见虞宴踩在机甲台的侧面,正用手肘顶着最上方那扇应急出口的位置。

“喂!你干嘛,外面有异兽!你现在出去送死吗!”

虞宴低头望下来的瞬间,系统这才发现他的鼻腔和双眼正在渗血。

血液像是突破了止血剂的功效,一点一点地滴落在地面上,滴落在恺撒沉睡的平静面容上。

“滴答——滴答——”

舱内那阵阴森的怪笑声更大了。

“做好你的事,等恺撒醒了,把他放出来。”

说完这句话,虞宴用力顶开了头顶那扇坚硬的机舱门。

随着“吱呀”的一声响动,浓郁的绿色烟雾如潮水般便要朝室内涌来,却在下一秒与滚滚的风沙一起被隔绝在了灰黑色的舱门之外,仿佛一道永恒界碑阻隔了室外一切潜在的危险与不安。

那一瞬间的声响与混乱过多,以至于系统并没有发现,在那串项链里的画面出现在各艘机甲显示屏的同时,虞宴的身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愣,遂后彻底消失在了夜色的昏暗当中。

在系统瞪大的双眼中,那些深陷混乱的军雌居然真的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们面部的鳞甲缓缓褪去,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缓了下来,唯一奇怪的地方或许只有

无论是身着作战服的普通军雌,还是穿着正规军装的上层指挥官,都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显示屏上的画面。

暴虐与攻击性似乎被一捧清水从他们脸上洗去,留下的只有一种令系统看起来毛骨悚然的虔诚。

没错,是虔诚。

他们看着虞宴那幅画的表情很虔诚。

仿佛那是神明降下来的奇迹。

*

虞宴躲开了那只突然从地里窜出来的异兽,向左侧一滚,便沾了一身的黄沙。

那只异兽正是刚才虞宴见到过的家伙,是那只熟悉的“青蛙”,但与刚才不同的是,这只异兽果不其然地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异兽的嘴长得很大,从那深不见底的嘴里伸出了一条黑长色的舌头如闪电般向虞宴射了过来。

随着两发粒子弹的轻响,黑紫色的舌头就在空中炸成了一道血花,随之而来的是异兽那宛如划玻璃般撕心裂肺的尖叫。

“嘶——”

虞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脑袋被震得嗡嗡直响,他不由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这声音还不如机甲舱里那古怪的笑声,这鬼地方的生物都是怎么发育的,一个比一个难听

异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在虞宴骤然收缩的眼神中如同流沙般消失在了松软的沙地上,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虞宴擦了把眼角流下来的血珠,被泛着酸的臭气呛得咳嗽了几声。

他的脚缓缓摩擦着脚底的沙砾,感受着沙子不规则的震动。

“沙沙沙沙”

就在那种规律震颤声出现间隙的一瞬间,虞宴毫不犹豫地拔枪向着面前的地面射击。

刚刚钻出了半个身子的异兽顿时凄厉的惨叫一声,泛着脓液的身体如同气球般在虞宴的面前爆炸开来。

虞宴一个躲闪不及被那股暗红色的臭水从头浇到了尾,还没待他反应过来,身后便有一道尖锐的破空声袭来。

“砰!”

*

奥德里奇偷偷摸摸打量着用布擦着身上脏污的亚雌,暗戳戳地将手里的枪往后怼了怼,用自己后腰带上的毛料将那处沾到血的枪管擦了擦。

他见虞宴擦完手,用询问的眼光看向他,这才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刚才那只斯华克沼蛙是穆拉法尔沙漠特有的异兽,一发子弹打不死,他的尾巴和身体有两个不同的心脏。”

奥德里奇的身上有些狼狈,他的衣服还有被利爪撕扯的痕迹,显然他刚才在机甲舱里也经历了和其他军雌一样的情况。

见虞宴的视线扫向他被扯烂的衣服,奥德里奇的面色红了红,一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虞宴倒也没有为难他的心思,毕竟对方刚才救了自己是事实,没必要去问一些对方明显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尽管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虞宴的目光扫过这片被绿雾笼罩的沙漠,或许是刚才那只沼蛙的死,让四周不安的嘶嘶声微微褪去了些许。

数台高耸的机甲矗立在茫茫的沙漠中,如同风化的干尸,没有丝毫生机。

见虞宴还要上前去查看情况,奥德里奇连忙拉住了他劝道。

“别过去,那不太对劲,我们还是先给上将发消息吧。”

闻言,虞宴的眉梢微挑,朝奥德里奇指了指矗在旁边的那艘高大机甲。

在对方微怔的眼神中,虞宴淡淡开口。

“不用给他发了,你的上将还没醒。你怎么下来了,我记得这种情况应该先休整一段时间吧?”

雌虫的精神暴.动期是一种十分损耗精气的事,虞宴敢说现在放眼望去除了恺撒那个家伙,能够保持作战能力的军雌绝对不超过十个手指。

也就是说,奥德里奇能够自由活动无疑证明了他就是那十分之一。

他是一只精神力等级很强的军雌,评级应该至少在A级上下。

奥德里奇本来还在因为对方的前半句话而微微晃神,但在听到那句询问之后,却是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被风沙声掩得像是一声睡梦中的低语。

虞宴转头又看了一眼,奥德里奇的声音才大了些。

“我说,我看过你的画,你那副画我见你在花园里画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只是想给你去送舒缓剂,只是”

奥德里奇剩下的话虞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一句话。

“我看过你的画。”

这怎么可能?

奥德里奇怎么可能看过他的画?这是他和奥德里奇的第二次见面,在皇宫里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家伙。

奥德里奇在皇宫里见到过的虫只有以利亚

以利亚?

一个泛着诡异的念头突兀地攀上了虞宴的大脑,余下的只有一个古怪却又是唯一可能性的答案。

以利亚也会画画,且和自己画过一模一样的画。

那张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再次出现在了虞宴的眼前,他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以利亚的那天。

对方像是一盏融化的蜡,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所以,为什么以利亚会和他画一模一样的画?

“你”

虞宴刚朝奥德里奇走近了些,才冒了个话头,两者所站的地面就开始微妙的晃动起来。

晃动越来越剧烈,似乎下一刻就要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土而出。

“不对劲!以利亚,快”

奥德里奇刚要推开身旁的青年,却发现自己的周遭像是被灌了水泥一般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地看着底下的沙漠宛如一条张开巨嘴的深渊,吐出了一口沉重的呼吸。

那是来自王兽的精神锚定。

虞宴看着脚下迸裂的土地,双眸紧缩,他的左脚已经麻了,像是陷入了一滩泛着烟气的沼泽。

左脚传来的那种冰冷缓慢的触感,甚至让他觉得那半截肢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就在他准备开枪瞄准自己的左腿准备来上几枪的时候,身子却是骤然一轻。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带到了空中。

“早就和你说了,这种鬼地方不适合你,就这么赶着去当瘸子吗?”

“以利亚。”恺撒轻轻吐出了这三个字。

雌虫的赤瞳中泛着虞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两者的身影一闪,恺撒像是一只在空中捕猎的猛禽,一个旋身,抱着虞宴消失在了半空中。

落地的瞬间,两者刚刚所站的沙地便凹陷出了一个大洞。

恺撒刚欲俯冲向前,回头就见还站在原地的虞宴朝着前方冲了出去。

比他还快上了几分

“操!以利亚,你干什么!”

他刚把他拉出来,这家伙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又要去死了?

“奥德里奇刚救了我,我得把他拉出来。”

奥什么玩意?

恺撒听完这句话才看到刚才那个位置原来还有一只军雌,他完全没看见那个家伙。

恺撒:

“我也刚救了你,你怎么就不说答谢我一下?”

虞宴听着恺撒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不由神色怪异地望了他一眼,仿佛在说“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恺撒原本冒着些酸气的心脏此刻彻底被说不出的闷火点燃了,他扯下头上戴着的那个古怪的耳罩,一把塞到了虞宴的头上。

在虞宴瞪大的眼神中,恺撒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下一刻奥德里奇便像是被甩飞的垃圾一般从凹坑里飞了出来,重重地落在了虞宴的脚边。

随着奥德里奇的落地,半空中隐隐约约传来了恺撒在跳下去时的最后一道声音。

“等老子上来,再和你算账!”

虞宴望着缓缓爬起的奥德里奇,并不明白恺撒这是又在抽什么疯。

直到那个古怪的耳罩里突兀的传来了一些声响。

此起彼伏的暧昧声响默不作声地告诉了虞宴原因,但知道真相的他脸却黑了下来。

在半空中坠落的恺撒并不知道虞宴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此时有一肚子的火要发,而刚好有东西撞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