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喧天鼓乐突然一停,整个酒吧,除了二号卡座里的两人,都皆为一愣。
不知是谁高嚷一句:“怎么回事啊,老板呢?”
旋转灯从舞池到DJ台来回变幻。
“下面有情我们的Mignon!”
是钢管舞的女神。
所有灯光聚焦,Mignon那一头标志性的紫发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满意了?”
陆时聿却没听见似的,视线只追着那一淌银河般的身影。
作为今晚的罪魁祸首,江棠梨踩着她的银色细高跟,绕过舞池回到卡座,全然不知内情地跑过来:“没想到你们这么会搞惊喜!”
楼昭笑得腮帮子在磨:“这不是嫂子来了吗!”
江棠梨的血液里还残留着刚刚热舞下的亢奋,“今晚还跳吗?”
“跳啊,”楼昭若有似无地往对面瞟过去一眼:“不过得晚一点了。”
别说今天是周末,就算工作日她也没什么事。
“没事,不急,”说完,江棠梨往陆时聿身边一坐:“一会儿——”
猜出她意图,陆时聿不等她说完就打断:“明天还去沁江路吗?”
江棠梨眼波一顿。
对哦,明天她的酒吧就要开工了!
“去之前我还要回一趟公司。”
江棠梨愣了一下:“是要现在回去吗?”
陆时聿默不作声地将外套披到她身上后,才笑着揉一揉她发顶:“爷爷还在家呢。”
真是一来酒吧就什么都忘了!
江棠梨抓起包拉着陆时聿的胳膊就起身:“那我们赶紧走吧!”
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人骗得团团转,楼昭笑得舔唇:“陆老板——”
陆时聿把压在指下的金色卡片往他面前一推:“有劳楼老板帮忙结一下账。”
楼昭:“”
陆时聿几乎是被江棠梨连拖带拽出了酒吧,进了电梯,江棠梨低头看一眼时间,九点四十,加上回去的时间,到家肯定要超十点了。
“爷爷平时都是几点睡的呀?”
虽然已经把人带了出来,可谁知她会不会临时变卦。
陆时聿说不一定,“早点晚点都有可能。”
出了电梯,江棠梨拽着他就往外跑,陆时聿嘴角藏笑,瞥了眼她的高跟鞋:“你慢点。”
江棠梨恨不得争分夺秒,一上车,她就扒拉住前面的座椅:“陈秘书,赶紧开车!”
陈敬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好的太太。”
一路上,江棠梨不知抓了多少次陆时聿的手腕去看时间,明明她自己也戴了手表。
“三秒,三秒,陈秘书,你赶紧超过去!”
结果却见车稳稳停在了斑马线前,“你刚刚一脚油门不就超过去了吗?现在好了,又要多等60秒的红灯!”
陈敬看了眼后视镜,“太太,不急这一分钟。”
“你又不是太太,你当然不急了!”说完,江棠梨噘嘴往后一靠。
“没事,”陆时聿握住她手:“爷爷不会说什么的。”
也许当面不会说什么,可心里会不会对她生出什么不满呢?
江棠梨瞥了他一眼:“那如果爷爷问起,你就说咱俩去吃饭去逛街去了。”
总之就是不能提酒吧。
陆时聿失笑:“这么怕爷爷?”
“不是怕!”她反驳而扬起的调子又突然偃旗息鼓:“我就是就是想给爷爷留一个好印象。”
没想到老爷子竟能成为拿捏她的突破口。
眼看还有一个路口就要到家了,江棠梨突然想起来:“明天爷爷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陆时聿刚想点头,又品出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你不想爷爷回去?”
江棠梨鼓了鼓腮:“这次他老人家过来,我都没怎么陪他。”
没能从她的回答里得到自己想要的,陆时聿便换了个问法:“那等我们回来,问问爷爷——”
不等他说完,江棠梨就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陆时聿凝眸看她,随着视线里那双乌黑的眼瞳左转右转,车也稳稳停于车位。
陈敬刚一回头——
“你回去吧。”
声音不急不缓,甚至可以说平淡,但他却紧盯着身旁人的脸。
陈敬料感不妙,但也不好过问,默不作声地下车后,快速走到安保室门口。
“陈秘书,您不开车回去吗?”
陈秘书让了根烟进去:“不急。”
车厢里,江棠梨一手扣着车门把手,另只手被陆时聿攥着。
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快下车呀!”
陆时聿眼神半眯,像暗了半边的天色,“为什么不想让爷爷过来?”
是她刚刚反应过大,还是一路上的心急如焚被他发现了破绽?
江棠梨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我、我哪有!”
“没有你结巴什么?”
被他一说,江棠梨立马把唇角抿住了。
视线从她的唇移到她的眼,“这么不想爷爷在这,”他笑出一声气音,带着几分自嘲:“是我哪里表现的还不够好?”
上次问她可不可以反悔当初的口头约定,是她说看他表现的。
所以即便是用手,他都忍着没有对她有其他过分的越矩。
今晚,他更是忍着,哪怕是把难题甩给楼昭,都不想在她面前做一个恶人。
可她呢?一听说爷爷要回海市,就激动的、迫切的,恨不得立马搬回一楼。
“江棠梨,你还要我怎么做?”
他的一连两个问题,把江棠梨问得脑袋都宕住不能思考了似的。
偏偏她的沉默像一把刀,把陆时聿的百般忍耐、克制都片成了碎片。
“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我不会把婚姻当儿戏,如今结婚证都领了,可陆太太好像还没有进入到状态。”
说完,江棠梨的手腕被他往回一拽。
就在他吻过来的时候,江棠梨手一抬,捂住了他的唇。
他瞳孔是深邃的黑色,被他这么近距离地凝眸看着,威慑力直达人心。
江棠梨一颗心脏都快被攥紧了,“你、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
“误会?”
嗓音低沉,却又尾音微扬,从江棠梨的指缝里泄出来。
江棠梨不敢松手,生怕他真的吻下来,不是怕他失控,而是怕自己。
就好像下午在车里,吻着吻着,她就忍不住下手了
现在也是在车里,而且还离门口的安保室那么近
“先回家好不好?”
在她眼里看见了类似于羞的闪躲眸光,陆时聿不由得蹙眉。
是他想多了,还是她又开始了炉火纯青的演技想一时脱身?
陆时聿搂在她腰上的手没有松,视线更是一瞬不离她眼,“然后呢?”
刚刚被他拽过来,腰骨到现在还歪着,江棠梨也不敢动,捂在他嘴巴上的手缓缓拿下来后,就开始揪着他的衬衫。
“给你抱还不行吗?”
声音软得像哄人。
陆时聿突然想起领证那天下午,江璟烨说她:有理的时候,欺硬怕软,没理就只会耍无赖。
陆时聿觉得不对。
她是有理的时候,软硬都欺,没理的时候,怕硬欺软。
不过有个办法倒是可以证明眼下的她是真心服软,还是想金蝉脱壳。
陆时聿扶正她腰:“陪我去买个东西。”
在江棠梨还没反应过来的一道“啊?”声里,陆时聿已经打开车门先行下车。
十多米远的安保室门口,陈敬手里的烟刚掐灭,见陆总牵着太太的手迎面走过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转身还是该迎上去。
结果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陆时聿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还没走?”
总不能说生怕你们吵架,又或者在车里“打”起来吧。
陈敬瞥了眼身旁垃圾箱上刚被拧灭的烟蒂:“正准备走呢。”
相比陈敬对他的了解,陆时聿更能看透他,“我问的是原因,你说的是结果。”
等他一说完,陈敬忙岔开话题:“陆总,要我把太太下午买的东西先拎回去吗?”
安保人员忙小跑出来:“陈秘书,这点小事交给我就好了。”
陆时聿没管他们,攥着江棠梨的手腕走出大门。
穿过四车道的马路,没多远就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房。
江棠梨还以为他是要买药,“你不舒服吗?”
见他不理人,江棠梨嘴角悄悄往下撇,视线从他侧脸收回再看向他抬起的手。
江棠梨眼波一顿。
这人来买的不是药,而是
江棠梨脸一红,抬起被他牵着的那只手就撞了他一下。
“你买这个干嘛呀!”
相比她偷摸着的小声,陆时聿语波淡得出水:“你说能干嘛?”
江棠梨扭头往收银台瞅了眼。
陆时聿刚一转身,就被她抱住胳膊给硬生生拽了回去——
“等会儿,等那个人买完!”
一身偷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做贼呢!
陆时聿气笑一声,“买这个很丢人吗?”
江棠梨:“”
如果去超市,在结账的时候顺手抄起一个,江棠梨觉得不丢人,但是来药店,专门买这个,她觉得太招摇了。
瞥了眼他手里的蓝色方盒,江棠梨晃了晃他的手:“你再挑两个其他的。”
短暂怔愣后,陆时聿失笑一声:“好。”
眼看他又把手往那一排的红黄蓝里上面抬,江棠梨直接拿胯撞他:“没让你拿这个!”
说完,她挣开他手,跑到隔壁货架上,又是感冒冲剂又是止咳糖浆,抱了一个满怀。
陆时聿冷眼看了她几秒后,眉梢一扬,又拿了两盒黑色。
气得江棠梨直跺脚:“你买那么多干嘛!”
她看得可清楚了,一盒12个!
仗着她今天没理好拿捏,陆时聿一点都不让着她:“你再这样,我把这货架上的全买了。”
江棠梨:“”
到了收银台,江棠梨生怕和他扯上关系似的,恨不得离他两米远。
结果陆时聿手臂一伸,搂着她肩把她带到了怀里。
收银员看向被江棠梨抱在怀里的:“你好,这些——”
“这些不用了,等下还要麻烦你放回去。”
见她不松手,陆时聿低头在她耳边:“手机和包都在车里,你拿什么结账?”
江棠梨:“”
出了药店,江棠梨抖了几下肩膀都没能把他的胳膊抖掉,抬头,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以后再买这些你自己来!”
她说的是以后。
陆时聿眼里藏着笑意:“好。”
回去的路上,江棠梨几次告诫自己不能再想不能再想,可越是告诫,黄色废料越是往她脑海里成吨地往下倒。
特别是回想起昨晚被她包裹于手的尺寸。
江棠梨突然打了个寒颤。
感觉到她肩膀的抖动,陆时聿低头看她:“冷吗?”
江棠梨垂着脸,脑袋直摇,一不小心瞥到被他拎在手里的袋子。
“你别这么拎着呀,万一被爷爷看到!”
马上就到家了,陆时聿无所顾忌:“爷爷已经睡了。”
江棠梨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之前问她的问题,她还没回答。
索性也不问了,陆时聿直接下了通牒:“即便爷爷回京市,你也别打一楼客房的主意。”
江棠梨剜他一眼:“爷爷说了,这也是我的家,我想住哪就住哪。”
“行,这么喜欢一楼,那我就跟你一块搬下去。”
江棠梨双脚一停:“陆时聿!”
没了车里时的低软,也没了在药房里的鬼祟,冷月当空,江棠梨仰起脸,嘴角扬着明艳,露出了她本性里的桀骜:“我是想搬到楼下去,但你能不能留住我,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他的本事?
陆时聿轻笑一声的同时,低下肩膀,与她平视。
“前提是你不许嘴硬。”
“不许想要说不要。”
“也不许想继续却要我停下来。”
对此,江棠梨是不信的。
既不信自己会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嘴硬,也不信他能有让自己既想要还又不让他停的本事。
可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羞里带着几分恼,咬着唇瞪他。
把陆时聿瞪得没辙,搂住她肩,掌心揉着她看似轻圆却又瘦弱的肩膀:“开个玩笑。”
江棠梨真就信了,信他只是逞嘴上之快。
只是没想到,一个小时后,会再一次亲身感受到他嘴上不饶人的功夫。
隔着眼底蒙出的一层薄薄水雾,江棠梨看着天花板,听着赤耳的水声,余光里是自己绷。
紧的脚趾。
被他有意闯进的幽静树林,掀起清凉澄澈的一汪池水。
是该说他的太过灵活,还是自己太不经戏弄。
怎么没几下的功夫,就让她整个人都
白里透红的脚后跟深陷于松软的床垫,两顶漂亮的漩涡里,她细白的手指穿进他乌黑的短发,尖尖的下巴仰起,被灯光在床后背上投了一笔落成的剪影。
第一次体会到,不是干柴才能燃烧,噗噗的水汪里也可以蹿出一阵阵的火苗。
那种感觉像野马,马不停蹄驰骋在她的骨头缝里。
让她来不及歇上几秒的功夫,就沉出了一阵
于是这场暴雨还没有开始,她就先
等到陆时聿从那一跻勾身回来,看见她潮湿的眼睫,他眸里顿时万重掠影。
废了好一番功夫,也流了不少的细汗。
可是尝到了甜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灯光像海,影子像浪潮。
进门前的那段路,所有的臆想成了真。
让她的指甲尖都恨不得抠进他的皮月夫里。
陆时聿俯身抱紧她,在她的耳边问:“要葶下来吗?”
气息像是被洱海六月的风,偷亲了她一下。
「要」是嘴硬。
「不要」就会被他将了一军。
幽黄的壁灯把她脸烙得发烫。
江棠梨咬紧了唇,却又被他巧滑的舌尖轻而易举地破开。
野蛮进军就像夏天的荷尔蒙,炽热又动人。
又像沾满颜料的笔,分不清是在她身上涂鸦,还是在她体内填充油画。
只觉得他这帆船,驶入了海的最深处。
那是写了她名字的海,不曾有第二个人进犯的领地。
而他平日里最常流于表面的温柔,在今晚,只若隐若现于握着她纤颈的指缝里,又或者卡着她下颚的虎口缝里。
连呼吸都有撩拨心弦的热,更别说她高高仰起的下巴。
十里扬州,本该灯火不灭。
可是她又一次潮了眼睫。
带着不得已的无奈,也有隐忍克制里的难捱。
陆时聿抱紧她,埋首感受着她颈窝里被汗凝湿的香气。
“宝贝。”
沉哑至极的两个字,有一种沉静的力量。
冲出他起伏又大汗淋漓的胸膛。
之后,又一声“宝贝”,有着难以形容的温柔,烫平了怀里人的心。
爱是讲证据的。
爬于她胸前的痕迹,像是连绵的海浪。
有视线里的壮阔,也会在浪波滚起后留下一波回响。
江棠梨手都攥不成拳,绵绵无力地砸在他肩膀,一声声的控诉被细密的水流声卷走。
陆时聿只笑着,随她口舌逞凶在他的肩膀,任她发泄。
可惜连牙齿都使不上劲。
等到把她洗完了,江棠梨却不愿出去了,绕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紧实的后背,汩汩水流从他肩膀淌下来,软了她的调子。
“好困~”
“马上就好。”
“明天早上几点起啊?”
“十点半的飞机,若是你起不来,我就让人把视频录下来等你醒了再看。”
“不要,”她鼻音还很明显:“我要去现场看。”
水声停了,陆时聿转过身来,将她拦腰一抱。
“那明早喊你起床,不许生气。”
江棠梨哼了声:“就生气!”
光说不解气,她搂着他的脖子,一欠身,咬住了他耳垂。
七八分的力道一闪而过,又被她心疼似地松开。
溜过去一眼,明显的齿痕印让她唇角忍不住往上抿了一下。
“高兴了?”
本来是有一点点高兴的,可是刚好被他抱到了洗手台前,方形的水池里是那条只穿了几个小时就被他一手蛮力撕坏了的裙子。
“你故意的是不是?”
随着她手指的方向,陆时聿看过去一眼:“一条裙子而已,再买就是了。”
左右而言他。
“还说人家陈秘书只说结果不说过程,”她手指戳在他胸口:“怎么不说是你这个顶头上司以身作则?”
陆时聿握住她那只看似细弱,撩起人来却要命的手指,“把那条黑色裙子穿给我看看。”
都这么晚了,这人还让不让人睡觉。
江棠梨身子一转:“我不要。”
陆时聿下巴抵在她肩,目光透过镜子,将她从锁骨蔓延而下的几处红痕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要不要?”
话音落地,江棠梨眉心突然一紧。
耳边一声“嗯?”听似带着第三声的征询,实则是手指作乱的警告。
江棠梨往镜子里的人剜过去一眼,想恼他的,奈何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不争气。
悠长的一声低口今破口而出后,陆时聿扳过她脸,吻上她唇。
不过几下的功夫,江棠梨就反手勾住了他脖子,赤脚的她,肩膀刚好抵在身后人的胸膛里。
陆时聿一手捧起她脸,体贴地给她力量支撑。
另只手却还在作弄着她。
抵着,蹭着,捻出足够的))。
湿滑才一时罢手。
抬起时,他停了半含半咬的吻,嘬了她一下后,睁眼。
把属于她的晶莹剔透擦到只为他一人绽放的苞)。
蕾上。
江棠梨顿时羞红了脸,“你——”
他用动作做出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很坏,也可以说恶劣。
都说坏人作恶会有瘾。
他不喜欢碰有瘾的东西,不喜欢被操控,无论是物还是人。
可一旦破了例,难免不会接二连三。
所以他直接把人抱去了衣帽间,并亲手给她穿上了那件还没有被她身体展示过的宫廷式复古黑色短裙。
后背的粉色绑带被他一根根交叉系好后,陆时聿握住她两只肩膀,看镜子里的她。
蝴蝶结是一种很经典的装饰元素。
在今天之前,陆时聿一直都觉得它有一种单纯的美好在里面。
但是穿在她身上,却有一种冲破束缚与新生的勇敢。
特别是那两只黑色蝴蝶结被设计站在透明肩带上,像是一不留神就会飞走,就会从他视线里消失。
“好看吗?”
略有失神的一双眼重新凝回她脸上,陆时聿笑了笑:“很漂亮。”
以前他也这么夸过她,但其实是带有几分无奈在里面的。
但是今天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这三个字,是他不经思考,最直白的第一感受,是再也没有比这三个字更能形容此刻他眼里的她。
就像「我爱你」,看似老套没有新意,可在爱意面前,再也没有什么比它更有分量。
可它也沉重到让人忍不住小心翼翼。
陆时聿低头吻在她肩膀,“酒吧名字想好了吗?”
哪里需要想。
不过江棠梨还是想在他面前卖一卖关子:“你要不要帮我想一个?”
她那点小心思,陆时聿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半日闲怎么样?”
江棠梨微微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他怎能不知道,早在知道她京市的两家酒吧分别叫「TOU」和「浮生」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京市的两家酒吧规模太小了,抽空陪你重新选个好的地段。”
被他始料不及地塞了这么大一颗糖到嘴里,江棠梨意外到有点不敢多品。
要怎么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呢?
有种被黄鼠狼拎着礼物上门拜年的后怕。
“你怎么突然”
陆时聿搂着她腰,把她扳过身来:“不想要?”
想啊,当然想!
但是江棠梨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条件当然有,不过不适合现在交换。
陆时聿牵起她手抬至她头顶,江棠梨不明所以地顺着他手腕的力道和方向,原地转了一个圈、两个圈、三个圈
天旋地转晕眩感刚一袭来,后背就被他稳稳带进了他怀里。
“不是喜欢跳舞吗,”他用唇厮磨她敏感的耳垂:“这才转了几个圈?”
第42章
在酒吧被他应允可以去跳舞的时候,江棠梨还在想,他今天怎么那么大度,带着几分不确定,她全程跳得都小心翼翼,本来身前是个男人,她还特意避开绕到一个女孩身后,甚至在跳的时候,她几次往卡座方向看,但是并没察觉到他脸上有任何的不悦,甚至还眉眼携几分笑,时不时地和楼昭聊两句。
却没想到,离开酒吧后一字未提,却在这时候和她秋后算账。
江棠梨脑袋一偏,躲开他。
陆时聿不觉意外地笑了笑:“怎么了?”
还问她怎么了。
江棠梨歪着脑袋看了他几秒,“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在这儿等着你?”陆时聿眉梢轻挑:“什么意思?”
比她还会装无辜。
这要搁以前,江棠梨一秒发火,但是现在她学聪明了。
发火能解决问题吗?
能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吗?
小气性就这么被她自我攻略到偃旗息鼓,江棠梨眉眼一弯:“那你跟我说说,你刚刚说的好地段是在哪儿啊?”
陆时聿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可若是这个时候跟她细说,那就真的坐实了她的猜测。
得不偿失的事情,陆时聿不做。
“刚刚只是我一个建议而已,并没有实质性的想法。”
江棠梨眯眼盯着他看,“只是建议?”
“不然你刚刚问我什么条件,我为什么不说?”
见他一脸的无辜不像是装的,江棠梨皱没:“那你干嘛突然提我跳舞的事?”
陆时聿轻笑一声:“谁让你转了两圈就站不稳了。”
江棠梨嘴巴一扁:“你那是两圈吗?”
陆时聿可不想被她细想出破绽,腰身一弯将她抱了起来。
吓得江棠梨惊呼一声:“喂——”
“嘘,”陆时聿声音一压:“爷爷睡眠浅。”
江棠梨一秒咬住了唇肉,收声间,人被陆时聿抱出了衣帽间。
把她放到床上后,陆时聿俯身的姿势却没变,双臂撑直压在她身体两侧:“今晚想穿什么颜色的睡裙?”
见她不说话,唇也止不住地往里抿。
陆时聿心里了然了,这是又开始打什么坏主意。
“你可别跟我说,什么都不穿。”
又这么轻而易举被他戳破了心思,江棠梨眼睛眨出不可置信的茫然。
结果额头却被他用手轻轻一弹:“想都别想。”
眼看他直起身,江棠梨也一秒撑着床段坐了起来,拽住他胳膊,轻轻晃着:“你是不是不知道裸睡有多舒服?”
她是舒服了,就不想想他?
陆时聿垂眼看她,却不说话。
江棠梨看出来了:“你是不是没有裸睡过?”
陆时聿:“”
见他不说话,江棠梨直接并起三指:“我保证,只要你睡过一次绝对会爱上,真的,超舒服,而且入眠超快!”
陆时聿弯下腰,双手压膝,“再来一次,入眠更快。”
江棠梨:“”
以为会把她震慑住,结果刚一关灯,咕哝声就传了过来。
“这么薄的裙子,穿了跟没穿有什么两样。”
“没你的时候,人家就经常裸。睡。”
“还是不结婚的好,没人管——”
还没说完,身上突然一凉。
虽然床两边的壁灯关了,但是床沿下一圈亮着雾蒙蒙的幽黄。
暗色里,不仅能看见他的脸部轮廓,更能看见一条黑影从眼前掠过。
是刚穿到身上不过两分钟的黑色睡裙,就这么始料不及的,被他从头顶剥掉。
“舒服了?”
江棠梨:“”
温热的体温,透过他身上那层清凉丝料贴紧她皮肤,也隙近了她的骨头缝里。
陆时聿侧身抱着她,虽然眼睛闭着,但能感觉到她乱眨的眼睫一下又一下地扫在他颈窝里。
丝丝痒痒的。
陆时聿沉出一口郁气:“真想再来一次——”
一声假装的呼噜声打断了他。
一点一点往上爬的火就这么被她的可爱给浇没了。
*
老爷子昨晚睡得早,早上不等李管家过来,他就自己去了园里溜达,甚至连王管家都没带。
正喂着鱼,听见熟悉的声音。
老爷子扭头看过去一眼:“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陆时聿已经在园子里跑了半圈:“正常时间起床而已。”
但如果不是床上的人一条腿突然翘他上来,没定闹钟的他,或许还能再睡半个小时。
老爷子眼看池塘里窝蜂抢食的锦鲤,像是随口一提:“这段时间没和梨梨闹出什么不愉快吧?”
能这么问,要么是从李管家那里套出了些什么,要么是从陈秘书那里打听到什么。
李管家和陈秘书不同,打陆时聿记事起,李管家就照顾在自己身边,说什么做什么的出发点都会以他为中心,别说他现在和江棠梨看着恩爱和谐,即便是之前有矛盾,李管家也不会在老爷子面前说出任何不利于他的话。
但是陈秘书就不一样了,年轻时在老爷子身边磨炼过几年,对老爷子有一种骨子里追随的服从感,哪怕后来做了父亲的助手,也会因为老爷子一句话而马不停蹄。
所以现在他即便是待在自己身边,老爷子若是向他打听些什么事,他绝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也是陆时聿不太想把很多私事交给他处理的原因。
所以陆时聿便说一半留一半:“我们刚领证,磨合阶段,即便是有点小摩擦也正常。”
老爷子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秒才收回,“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这个老头子可不想多问,只不过梨梨那丫头年纪小,说话做事都由着性子,即便有什么不周全的,你也别和她太较真,你比她年长几岁,多让让她。”
这话听着
陆时聿蹙眉:“她跑您面前告状了?”
但是这几天,也不见这爷孙俩有什么相处的时间。
老爷子睨他一眼:“你要是做的好,她能告出些什么?”
听出来了。
老爷子这是一大早诈他话来了。
不过老爷子倒没揪着这件事,他话题一转:“龙湖的并购重组做的不错,我以为你会直接采取控股合并的方式,没想到你会用设立全资子公司来吸收他们的主业资产和债权债务。”
陆时聿说:“直接控股合并虽然利落方便,但强制换股的味太重,而且难保有个别股不办理换股手续。”
“虽然绕了一圈,但没有后顾之忧。”老爷子步调悠闲,想了想,突然笑出一身爽朗:“主要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错不错。”
老爷子看他一眼:“难怪董事会那几个难缠的老家伙都跑我跟前来夸你。”
说完,老爷子又突然一沉眉:“你可不许把商场上的那些手段用在梨梨身上啊。”
陆时聿:“”
陪老爷子在园里溜达了一会儿,王管家找过来:“陆老,您可让我好找。”
“看你说的,我还能跑丢了不成,”老爷子瞧他那气喘吁吁的架势,笑了声:“你没事也多锻炼锻炼,这才多远一点路就喘成这样?”
王管家擦汗:“我这是急的。”
余光见陆时聿低头看时间,老爷子朝他挥了挥手:“有事你就忙你的,不用管我。”
陆时聿的确还有一点公司必须要回公司一趟,“九点钟,司机会送您去机场,到时我就不过来了。”
看出他公事缠身,老爷子又于心不忍:“你这边若是抽不开身,梨梨跟我一块回去就行了,等你这边有时间再去接她。”
时间对于陆时聿来说,都是抽出来的。
他笑了笑:“不会,这次回去也有公事。”
老爷子突然想起来:“是樊羊路与青海路那块地?”
陆时聿点头:“改造项目,月中就要开工了。”
“行,那你快去忙吧,梨梨这边——”
不等老爷子说完,陆时聿时间仓促地打断了他:“梨梨您就别管了,她跟我走。”
王管家的视线和老爷子一样,追着他的背影。
“陆老,感觉少爷比以前更忙了。”
“忙了好啊!”
老爷子看着满园苍翠的景,奈何眼底却抓不住一处鲜活的生动,他叹气:“要是人丁兴旺就更好了!”
王管家知道他老人家心里的期盼:“少爷和少奶奶的感情这么好,估计要不了多久——”
结果却被老爷子一本正经地打断:“这种失礼的话以后不许说,俩孩子连婚礼都还没办呢!”
王管家:“”
老爷子说个既开放却也守旧的人:“要是在这方面出了什么岔子,咱们陆家说不好就要落人口舌了。”
说到这,老爷子的袖子被王管家拽了拽,“陆老。”
老爷子顺着他定睛的方向看过去——
江棠梨手虽然被陆时聿拽着,但她懒得不愿走:“走不动~”
陆时聿被她眯眼的表情惹笑:“牙也刷了脸也洗了,还没醒困?”
江棠梨把嘴一扁:“腿酸嘛!”
陆时聿:“”
江棠梨哭腔都漫出来了:“都怪你!”
这帽子扣得严严实实,想摘都摘不掉,陆时聿也没打算摘。
“不就一次吗?”
上一秒没精打采的人,听他这么说,气得脚一跺:“可你一次就好久!”
若不是周围没人,陆时聿怎么会站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她讨论这种问题。
“那你怎么不让我停下来?”
问她好几次,她就是咬着唇不说,不说也就算了,从嗓子里漫出来的音,像小猫爪子似的,挠在人心上。
江棠梨嘴上不说话,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让你停下万一被你认为我嘴硬怎么办!
见她扁嘴半天不吭声,陆时聿看了眼时间:“那沁江路还去吗?”
结果却见她两只胳膊一抬:“抱抱。”
陆时聿:“”
见他杵在原地不动,江棠梨原地蹦跶了一下:“抱抱~”
这种撒着娇的声音,陆时聿只在几岁大的孩子嘴里听过。
可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丝毫不觉得违和呢?
重点是眉心卷着,鼻子囊着,肉嘟嘟的小嘴也噘着
陆时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拿她没辙,走近她一步后,背身蹲下。
“不能背。”
陆时聿扭头看她,“为什么?”
“都说了腿酸了。”
想到昨晚的姿势,陆时聿垂眸轻笑的同时,压膝起身,“那你想怎么抱?”
“就,就昨晚,”江棠梨往他胳膊指了指:“昨晚那种抱。”
“昨晚那种抱”回想间,陆时聿皱了下眉:“洗澡前还是洗澡后?”
江棠梨顿时脸一红:“当然是洗澡后了!”
陆时聿看着她那一秒红透了的脸颊,唇角陷出深深笑痕。
将人打横抱起时,十几米远的一株花石榴后,王管家唏嘘一声:“真没想到啊,少爷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老爷子扭头看他一眼:“当初之远为了安岚下厨,你好像也说了这么一句话。”
王管家笑起来,眼尾的褶不比老爷子的少,“看来少爷是得了陆董的真传。”
“但是梨梨这丫头,”老爷子话里露着几分意味深长:“和安岚可不一样。”
何止是不一样,光是这性子就够南辕北辙了。
王管家没有领会到老爷子话中深意,“少夫人还年轻,再过几年,说不准就会像太太一样沉稳下来。”
沉稳没什么不好。
但老爷子说:“过于沉稳就少了些乐趣。”
“乐趣?”
老爷子眼底不仅没有浑浊,反而清亮,目光从远处收回后,他看向一脸茫然的王管家,含笑道:“你这把老骨头,已经不懂喽。”
王管家是真不懂,因为在他看来,娶妻要娶贤。
当然不是说少夫人不贤的意思,就是有点担心。
别的不说,就刚刚看到的一幕,哪是娶老婆呀,说些不该说的,像是养女儿。
不止王管家这么想。
陆时聿低头看着在他怀里似睡非睡的人:“江棠梨,你今年多大了?”
一听就没好话,但江棠梨困得不想去深想他的暗意,“二十四。”
“应该除以二。”
“哼,那你就乘以二。”
陆时聿轻笑一声:“那咱俩就相差48岁了,你觉得合适吗?”
“那你就当养个闺女呗。”
“闺女?”陆时聿话里有话:“若是闺女,那可就有门禁了。”
江棠梨突然睁开眼看他:“你要敢给我设门禁,我就跟你分房!”
陆时聿:“”
被她虎视眈眈地盯着看,陆时聿败下阵来,眼皮轻抬,看着路的同时,又轻巧岔开话题:“昨晚要是听了我的话,从后面,你今天也不至于腿酸。”
江棠梨突然来了精神似的,搂着他的脖子撑起几分背:“真的吗?”
陆时聿余光掠她一眼,没说话。
倒是江棠梨,眼睛转了两个来回,突然抬手,两只捏住他下巴把他的脸扳过来:“说,你在哪个女人身上得到的经验?”
万万没想到她脑回路竟然这么清奇。
陆时聿气笑一声:“姓江的女人!”
“少来!”江棠梨手一甩,哼他一声:“从你吻技就能看出来你没少谈过女朋友!”
这帽子陆时聿可不愿戴,但他却不顺着她的话反驳:“但是你的吻技,”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真应该好好练练。”
人生所有的瘪都是在他这里吃的。
江棠梨眼里戳着把冰刀子:“你再说一遍?”
不过不等陆时聿开口,等在车边的陈敬就小跑过来:“太太这是怎么了?”
和他那双满是疑惑的眼神一对上,江棠梨顿时怂得脸红:“崴、崴到了。”
陆时聿忍着笑,朝陈敬递了个眼神:“去把车门打开。”
陈敬忙小跑回去,等两人上车,陈敬声音里还不减急色:“陆总,去哪个医院?”
陆时聿扭头看向旁边的人:“陆太太,要去医院吗?”
江棠梨剜了他一眼,眼神凶着,声音却软着:“崴到一点点而已,一会儿就好。”
陈敬却不敢大意:“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现在觉得没事,兴许一会儿要肿起来的。”
“都说了不用了,”江棠梨故意跺脚给他看:“你看,一点都不疼。”
“那你刚刚还非让我抱着?”
脸上的红刚消下去一点,又被他说得烫起来,江棠梨一巴掌甩他胳膊上:“你再说!”
陆时聿不逗她了:“去沁江路。”
*
在今天之前,江棠梨还觉得这个即将步入夏的季节,绿色最为好看,可是当她看见那一圈蓝色的施工围挡时又突然觉得,再也没有比蓝色更美的颜色了。
走进去,看着两辆挖掘机的铲斗装满碎石料土,她突然笑了声:“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什么吗?”
女孩子的小时候
陆时聿想了想:“洋娃娃?”
江棠梨朝他一囊鼻,“那是别的女孩子的小时候,不是我。”
见她视线又重新落到不远处的挖掘机方向,陆时聿懂了:“挖掘机?”
江棠梨笑着点头,“小时候觉得着东西可神奇了,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一个口袋,还会扭头,那时候我们家后面刚好有一个小区在施工,二哥没放学的时候我就蹲站在阳台看,等二哥放学了,我就会让他带我去里面看。有一年过生日,我还许愿自己能坐到挖掘机的铲斗里。”
陆时聿想起带她来海市的那天早上,在一个五斗柜上看到的一张照片,她穿着白底红点的小裙子站在挖掘机铲斗里,笑得两眼弯弯。
突然就很想问一问那只穿着红色肚兜,和她一起看海的萨摩耶,但好像不适合这个时候开口。
陆时聿抬手揉在她脑袋上:“喜欢海吗?”
早上的太阳很柔和,他迎着光站,整张脸都陷在金色的光线里,他是典型的浓颜,唇色是很健康的红,鼻梁高挺,有一双比很多女孩子还要精致的眼睛,这么凝眸看过来,像是一幅被精修过的静态海报。
让江棠梨突然想起他昨夜凶狠的进攻。
反差感那么强烈,可怎么就丝毫不违和不突兀呢?
甚至还有一种诱人深陷的痒感直击她最深的柔软。
江棠梨一时看呆了几秒,眼睫许久忘了眨,再一回神,竟觉得酸酸的。
默了好几秒才想起他刚刚问的问题。
“喜、喜欢,怎么了?”她表情茫然时,总会有一种娇憨的可爱。
陆时聿俯下肩,与她对视:“那婚纱照要不要去海边拍?”
“海边?”短暂怔愣后,江棠梨眼睛陡然一亮:“真的吗?”
他点头:“当然。”
“是旅拍吗?”
陆时聿低头看向被她揪在指间的袖口,他笑着摇头:“在家门口。”
“家门口?”江棠梨被他前后两句话绕得云里雾里,“谁的家呀?”
“还能是谁的家?”他轻笑一声后,牵住她手:“当然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他们还有海边的房子?
江棠梨揪着这个问题把他问了一路,结果可好,一个字都没问出来。
一天到晚就会吊她的胃口。
到了机场,江棠梨抱着胳膊坐着不动:“今天你不说清楚我就不下车!”
威胁得毫无震慑力。
陆时聿绕过车位打开她那边的车门,手臂一圈就将她强行抱了出来。
江棠梨两手锤着他肩膀,“你放我下来!”
“不放。”
两腿被他手臂圈紧并拢着,江棠梨连蹬腿的余地都没有,低头一看,发现他只用了一只胳膊。
这种只在偶像剧里才看到过的抱法竟然会这么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从心底窜出的惊喜一点一点浮在她嘴角,哪还有心思再锤他、再挣扎。
感觉到用力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变成了圈抱。
陆时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脸红着,眼睫也垂着。
莫名其妙的羞让陆时聿心里闪过疑惑,不过他没有问,就这么把人抱上了飞机。
“爷爷还没到?”
陈敬忙掏出手机:“我来问问王管家。”
结果电话打过去——
“你跟时聿说,我们坐高铁回去了。”
陈敬愣了一下,“陆老,您稍等,陆总就在我身边。”
接过手机,听见老爷子改坐高铁的理由,陆时聿不可思议地皱眉:“油菜花?”
头顶传来一声笑,陆时聿抬头看过去。
江棠梨忙把唇一抿。
“知道了,那您注意安全。”
陈敬接过手机后,招手空乘一同离开了住客舱。
陆时聿抱着怀里的人站在沙发前,就这么仰头看她:“下来吗?”
江棠梨搂着他脖子的手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不下。”
“那就这么抱着?”
江棠梨把脸一偏:“你说抱就抱,说放就放,你当我什嘛?”
能拖尾音就说明已经不生气了。
不生气就行,其他的对陆时聿来说都没什么所谓。
他说了声行,“那就这么抱着。”
江棠梨哪里能想那么多,一赌气:“抱就抱,谁怕谁!”
可是飞机起飞是要系安全带的,眼看空乘进来提醒,江棠梨红着脸锤在他肩上:“都说了放我下来了,你就是不听!”
所有责任被她推了个干干净净。
陆时聿失笑一声后,挥手让空乘离开。
以为他会跟自己算账,结果等到飞机平稳都不见他说一个字,想到晚上还要去酒吧,且不知道要忙到几点,江棠梨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她的小九九。
男人嘛,硬的肯定不吃,那就只能用软的。
“时聿~”
“要去酒吧?”
江棠梨一愣,第一反应就是装傻:“什、什么酒吧?”
陆时聿现在是把她摸得透透的。
若不是有求于他,她根本不会用这样的调子喊她,再说,能让她有求于他的,除了酒吧也没有别的了。
“离开了一周,回去不用去酒吧看看?”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并不反对,甚至还有点支持。
但不管他是什么态度,自己总归不能表现出来一点。
像是被他一提醒才突然想到似的,江棠梨一拍膝盖:“对哦,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还有两间酒吧呢!”
这演技,怕是平时没少看电影。
陆时聿笑得不动声色:“那你这个老板当得可就有点不称职了。”
从他话里,江棠梨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警觉心就这么松弛了几分。
“那不然我晚上去看看吧。”说到这儿,她又突然想起来似的:“你晚上是回爷爷那边住吗?”
终于说到正题了。
陆时聿随口似地应了句:“怎么了?”
江棠梨笑了笑,似乎就随口那么一说:“我就是问问。”
但是不等陆时聿开口,她又说:“我这趟回来主要不就是陪陪爸妈吗,就想着晚上多和他们说会儿话。”
倒不如说他的存在影响她晚归了。
陆时聿点了点头:“没事,正好我晚上也要回去看看父母。”
安全带一解,江棠梨搂着他脖子就坐到了他西装裤的腿上,“那我们今晚就各自多陪陪父母,明天我再去找你。”
陆时聿眉眼含笑地与她对视:“万一我晚上想你了呢?”
第43章
“如果我晚上想你了呢?”
笑含深意,尾音微扬。
让江棠梨本就心虚的心更加不安了,可话都说到这份了
悄悄往下平了几分的嘴角又突然一抬,江棠梨搂着他的脖子:“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只能打电话?”
他的步步追问让江棠梨不得不使出「岳父」这枚杀手锏。
“主要咱俩还没办婚礼嘛,你晚上要是留宿,我怕我爸爸”
都把岳父搬出来压他一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陆时聿笑了笑:“我就是随口一说。”
飞机落地,陆时聿把江棠梨送到家,在江祈年的盛情挽留下,陆时聿在江家用了午饭。
饭后,江棠梨两只胳膊一伸,打了个哈欠。
周温乔目光停在她脸上,几分关切地问:“昨晚没睡好吗?”
江棠梨“唔”了声:“早上起得早了。”
但是回来的路上,她已经补了两个小时的觉。
可谁知她是不是变着法儿地赶他走呢。
陆时聿索性顺着她的意:“困了就上去睡会儿。”
说完,他也随之起身:“公司那边还有点公事,爸、妈,我就先走了。”
不等江祈年夫妇俩开口,江棠梨就挽着他胳膊,“那你路上开车慢点。”
迫不及待的都忘了是陈敬开车。
陆时聿点了点头,“回去吧,别送了。”
江棠梨却不听,硬是把他送到了门口,还亲自给他打开后座车门。
车门关上后,陆时聿落下车窗,“梨梨。”
哦对,忘记给他一个离别吻了。
隔着车窗,江棠梨亲在他额头,似乎觉得甜头不够,又在他鼻尖也亲了一下,可又怕他觉得敷衍,索性捧着他脸又在他唇上也“mua~”出一声响。
甚至在她后退一步给车子让行后,还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心」,还不忘说一句:“爱你哦。”
从认识到提亲到订婚再到领证,哪怕昨晚她快软成一滩水,都不曾从她口中听到过的,却在这个时候被她说出来。
说得那么随意、自然、从容,且不假思索。
可她是真的爱他,还是说,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掉以轻心。
所有情绪都被陆时聿压在了眼睛深处,他朝车外的人笑了笑:“明天见。”
三个字,仿佛一颗定心丸。
接下来,就只剩爸妈这边了,只要成功逃脱,她今晚就可以夜不归宿了!
院门一关,江棠梨就迅速给方以柠发了条信息:“十分钟后打电话给我,什么都别问,只要配合我就行。”
短信发送后,她还不忘把方以柠的手机号改成了「时聿」二字。
回到客厅,见她往沙发里一躺,周温乔走过来:“上楼睡吧。”
江棠梨乖巧地摇头:“我陪你和爸爸说会儿话。”
江祈年随即坐到她另一边:“在那边住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都挺好的。”
“陆时聿呢,对你怎么样?”
“也挺好的。”
一连两个挺好,看似说明了所有,可又好像什么信息素都没传达出来。
江祈年换了个问法:“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江棠梨“哎哟”他一声:“就你女儿这走到哪都不吃亏的性子,谁能给我委屈受啊!”
这回答倒是她的作风。
江祈年放下心来,但也不忘叮嘱:“你就记住一点,苦咱能吃,亏咱不能受,不管什么时候,我和你妈妈,还有你两个哥哥,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江棠梨把脸往他肩膀一靠:“我就知道爸爸最疼我了!”
就这一个闺女,疼肯定是疼的,但这一个星期里江祈年的担惊受怕可一点都不少。
“走之前跟你说的话,没忘吧?”
江棠梨:“”
见她不说话,江祈年肩膀一提,把江棠梨的脸给扬了起来:“忘了?”
江棠梨脑袋直摇:“怎么会!”
“那你给我复述一遍。”
天呐,她哪有那么好的记性,虽然她复述不出来,但总结还是擅长的。
“不能去酒吧,不能——”
“那你去了吗?”
被某人亲手逮回家的那次肯定不能说。
但是第二次
江棠梨点头:“去了。
“你这孩子——”
“但是是他主动带我去的。”
江祈年皱眉:“时聿带你去的?”
“对呀,”江棠梨脸上的无辜不加修饰:“是他好朋友开的酒吧,说是想见我,他就带我去见了呀。”
避免她蒙混过关,江祈年问:“叫什么?”
江棠梨不假思索地点名道姓:“楼昭,你认识吗?”
“楼昭?”江祈年几乎只停顿了短瞬就对上了号:“楼安生物?”
那天回去后,江棠梨还真没跟陆时聿细问这个人,如今一听,她吃惊不小:“是那个国内最大的生物医疗公司?”
江祈年意外的点和她不一样:“不是说楼建翔的儿子是医学界的奇才吗,怎么还开起酒吧来了?”
江棠梨想起那双用“妖孽”一词形容都丝毫不为过的丹凤眼。
莫名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实在不敢想,这样的人会在实验室里研究出什么医学成果来。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连医学界的奇才都开起了酒吧,谁还能说这是歪门邪道、不务正业的行业?
只是不等江棠梨拿这理由说事,就听——
“想来应该是实验室过于枯燥,开个酒吧来调剂平衡一下。”
人怎么能双标到这种地步?
江棠梨把自己哭笑不得的一张脸送到父亲眼前:“爸,他开的可不是一个小酒吧,是投资上亿,目前海市最火爆的酒吧,”她手指往上戳:“Top,到顶了。”
“那又怎样,”江祈年不为所动:“最起码人家有主业。”
江棠梨:“”
敢情她要是有个主业,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开酒吧了?
可惜她那点小心思被江祈年一眼看穿:“人家的主业可不是玩玩,也没有应付,那可是真真切切拿得出手的!”
得,刚挖出来的一条小路又被堵死了。
不过江棠梨算是听出来了,这条赛道,她永远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上面。
不过没事,谁的梦想在实现的道路上都不可能一帆风顺的。
救星电话适时打来。
江棠梨把手机持平着,好让江祈年看清上面的名字。
“不是刚走吗?”自言自语一声后,江棠梨起身接通:“喂,时聿。”
“没睡啊,怎么了?”
“现在?”她回头看向江祈年。
“哦,”她皱眉迟疑了几秒后,点头:“那好吧,我现在过去找你。”
电话挂断,都不等江棠梨主动开口,江祈年就问了:“怎么了?”
江棠梨垂着脸,一副难为情的模样:“他说想我了~”
江祈年脸上一僵:“这不是刚分开吗?”
江棠梨噘嘴:“就是啊,天天见天天想,缠死人了~”
江祈年:“”
周温乔起身走过去:“感情好是好事啊,快去吧。”
“真去啊?”江棠梨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江祈年一眼:“我还想多陪陪你们呢。”
“话说得好听,”江祈年瞥她一眼:“你刚刚不都答应人家了吗?”
江棠梨:“”
这话说的,她都没法往下接了。
好在周温乔在她手上拍了拍:“没事,你爸有我陪着,你去你的。”
江棠梨刚点头“哦”了声——
“晚饭回来吃吧?”
周温乔压眉朝江祈年看了眼,再回头,她牵着江棠梨的手往外走:“你这一下飞机就跑回了家,按理说是要先去看看他父母的,现在才下午,晚饭你自己酌情看,在他父母那边或者回来,都可以。”
“嗯,那我晚上就在那边吃吧。”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说话声自然又落到了江祈年耳朵里,“你俩还没有办婚礼,晚饭后就不要在那边留宿了。”
“妈,”江棠梨急得抓住周温乔的手,“你看爸爸!”
在周温乔心里,江祈年不仅仅是一个老公,还是孩子的父亲,守护在身边这么多年的女儿,如今突然被人‘抢’了去,那种不舍、难过,甚至可以说焦虑,都是需要时间来过渡的。
周温乔轻搂她肩往外走,“刚刚爸爸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晚上时聿父母没有强留你在那边过夜,你就尽可能回来。”
江棠梨抿了抿唇:“那如果他们把房间都准备好了呢?”
这种事,周温乔也不好替她拿主意:“你自己决定。”
既是自己拿主意,江棠梨心一横:“今晚我就在他那边住吧,明天我再回来,到时候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陪你们!”
开着那辆停在车库许久没开的粉色大G出了小区,江棠梨就像是飞出笼的小鸟,按住语音:“宝贝,我出来了!出来了!”
方以柠不忘给她泼冷水:“一晚而已,看把你激动的。”
怎么能是一晚,每个星期她都会有这样的一晚!
不过激动归激动,江棠梨不忘正事:“不跟你说了,我得先去酒吧看看,晚点找你。”
她不在的这一周,都是关小飞打理着两间酒吧。
“可以啊,看这流水,的确比之前多了不少。”
关小飞说:“签了两个驻场,会员的入会标准也相对下调,所以客流量才多了起来。”
既然把酒吧交给他打理,江棠梨自然尊重他的决定,“上次你不是说想找几个当红博主做推荐吗,找到了吗?”
“找到了一个,九百多万的粉丝,我打听了一下,点赞和引流大概能达到30:1。”
关小飞把手机放到她面前,“就是这个人。”
江棠梨翻看了几页,点了点头:“你把刘主管喊来,我们今晚就把促销活动定下来。”
这一忙就忙到了九点。
“要给您订一份晚餐吗?”关小飞问。
“不用,我约了人,你们先去吃吧。”
电话打给方以柠,“还在工作室吗?”
说完才注意到话筒那边的嘈杂。
方以柠堵住一只耳朵,对着话筒大喊:“忙完了?”
差点把江棠梨耳膜震出鸣音,“你在哪呢?”
“我还能在哪,在楼下啊!”
“啊?”江棠梨愣了一下忙起身:“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结果却听她答非所问,“忙着呢,再说。”
到了楼下,才知她在忙着和帅哥搭讪。
从家出来匆忙,江棠梨身上还是从海市穿来的那条浅紫色荷叶袖流苏连衣裙,自带仙气的一身,放眼酒吧,虽然乖巧到格格不入,却更吸引异性眼球。
刚一走到方以柠身边,聊得正欢的男人只一个眼神,眼珠子就栽她身上移不开了。
江棠梨最烦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
“我好看吗?”
男人目光定在她脸上:“怎么能说是好看,简直是仙女下凡。”
这人该不会以为这种回答很受用吧?
江棠梨笑得一股子魅,可嘴巴却不留情:“可惜你这种长相,入不了仙女的眼。”
男人吃瘪,端着酒转身就走。
方以柠拿胳膊肘碰她一下后,故意沉下脸:“好不容易聊到一个——”
“得了吧你,”江棠梨打断她:“又不是你的菜。”
方以柠撇嘴:“那可说不好,万一我口味变了呢?”
“再变你也看不上那种货色,”江棠梨把胳膊往她肩膀一搭,“回头给你介绍一个靠谱的!”
“得了吧你,世界上最靠谱的已经被你收入囊中了。”
“怎么?”江棠梨歪头看她:“想挖墙脚啊?”
“打住啊!”方以柠鄙视加警告:“男人好找,姐们可不好找!”
四月,小龙虾正当季。
两人去了酒吧斜对面的烧烤店。
“老板,十三香和麻辣的各来两斤,还有三十个羊肉串,一桶精酿。”
“好嘞~”
穿如此仙气的裙子,脚上还是一双白色的平地玛丽珍,结果却一手烤串,一手啤酒。
方以柠拿着手机给她连拍九张,“我得把你的美照发到朋友圈,让大家看看你这陆家少奶奶回京后的第一餐吃的都是什么山珍海味。”
江棠梨瞥她一眼,“别忘了分组。”
“放心放心,你家那位又不是我微信好友,”她把手机屏幕立到江棠梨面前:“看,三组危险人物都不可见。”
里面除了她自己的家庭成员还有江棠梨的一家人。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陈敬现在在她的好友列表里。
虽说陈敬鲜少会刷朋友圈,但是今天是他女儿的生日。
“爸爸,你看我的新裙子漂亮吗?”
视频里,女儿捏着裙摆跟他炫耀:“中午妈妈带我去爷爷家吃饭,给我拍了好多好多的照片,还发到了朋友圈,你看见了吗?”
“还没有,一会儿爸爸就看。”
但是女儿很迫不及待:“那我挂了,你现在就看。”
结果点开朋友圈,还没看见女儿漂亮的小裙子就先看到了熟悉的人脸。
点开一看,是太太。
刚好陆时聿和刘董事从办公室出来。
陈敬拿着手机的手往下一落,往旁边站远了两步。
“方秘书,”陆时聿看向站在秘书办门口的方秘书,“送送刘董。”
再回身,陆时聿看向陈敬:“你不是说今天是玥玥生日吗,怎么还没走?”
顶头上司都忙到了现在,他一个秘书哪能因为女儿生日就离岗的道理。
“等您忙完,”说完,陈敬递出手里的车钥匙:“车已经停在车库了。”
陆时聿接过后,看着上面的字母「K」,“开起来感觉怎么样?”
要怎么说呢?
抛开驾驶体验不说,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双眼睛的注意,甚至还引来了交警查看他的驾驶证。
当然,这些,陈敬都没说,只是有些担心:“太太应该没有B照。”
这倒是提醒了陆时聿,他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眼看他眉心一点点皱起,陈敬忙说:“太太应该是和朋友吃饭,没听见。”
陆时聿刚抬眼看他,手机震出一条微信消息,点开,正是挂断他电话的人发来的。
「爸爸正在给我说人生道理呢,晚点给你回。」
人生道理?
陆时聿摁灭手机屏幕,抬头:“你怎么知道她在和朋友吃饭?”
陈敬忙把刚刚看到的那条朋友圈递到他面前:“是方小姐发的朋友圈。”
九张照片里,某人又是啤酒,又是烤串,又是小龙虾。
这人生道理倒是色香味俱全。
陆时聿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
距离十一点还有一段时间。
倒也不急。
他的不急,倒是把江棠梨吓出了一声冷汗。
“你怎么不接?”
江棠梨把那烫手山芋一般的手机往旁边一撂,“后面那桌正在猜拳,我怎么接?”
接了不就露馅了?
方以柠叹气:“婚姻果然是枷锁!”
“体会到我现在的处境了吧?”
瞧她那一脸的委屈,方以柠“嘁”她一声:“得了吧你,又是限量款包包,又是酒吧的,还能助你逃离老爸的五指山,我看你现在的处境挺好。”
有时候自己没有察觉到的,需要别人来归纳总结。
“你要是这么说,好像是还不错。”
但是她说的最后一条,江棠梨实在觉得差强人意。
她伸出自己还没有摘掉的一次性手套的两只手,“我现在就像是从这座五指山,跳到了这座五指山。”
方以柠顿时来了兴趣:“他管你也像叔叔管你管得那么严吗?”
“唔”江棠梨想了想:“是不一样的严,就像是老师和家长,你知道那种区别吧?”
懂了。
一个是只管学习,一个是德智体美劳全面抓。
但是谁是老师谁是家长呢?
江棠梨咬下一块羊肉:“当然我爸是家长,他是老师了呀!”
“所以你是说,他就只管你去酒吧,其他的都不管你?”
见她点头,方以柠觉得不可置信:“穿着方面,他也不管?”
说到这,江棠梨嘴角勾出沾沾自喜:“你别说,就我那些裙子,我爸看见估计都能把我给撕了,至于他”
“他直接把裙子撕了?”
知道她在吐黄色泡泡,江棠梨心虚却不承认:“他敢!”
她拿「总之」二字快速结束话题:“总之我们家那位在穿衣方面,对我的容忍度还是挺高的。”
“”
短暂的出乎意料后,方以柠发现一件事。
以前总是听她喊「姓陆的姓陆的」,如今可好,变成「我们家那位」了。
这其中的变化,怕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嗳,”方以柠勾着脑袋问她:“你俩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江棠梨嗦着手指的动作一停,视线落到对面。
方以柠生怕她没听懂自己的暗指,“上床了吗?”
江棠梨顿时脸一红:“你瞎说什么呢!”
瞎说吗?
方以柠眼睛一眯:“那你发誓!”
江棠梨:“”
果然被她猜中了。
方以柠抿嘴笑的同时,眉梢一挑:“感觉不错吧?”
江棠梨喝酒不上脸,这会儿脸红到了锁骨:“你再说,我、我就——”
酒不能泼,铁签不能扔,索性捏了一个虾头砸过去。
结果被方以柠轻巧躲开。
眼看她笑得肩膀抖个不停,江棠梨恼得起身就走。
“嗳,你单还没买呢!”
等方以柠扫了二维码再追出去,人已经没影了。
诡谲迷离的灯光,嘈杂震耳的音乐,诱人下坠的红酒。
方以柠寻了好几圈才在拥挤的舞池里看见人。
要不是喝了一肚子的酒水,方以柠说什么也要去陪她跳一会儿。
转了几圈,发现卡座都满了,方以柠只能去了吧台。
好巧不巧的,又遇到了之前主动上来搭讪的男人。
“美女,你那个朋友是单身吗?”
还挺执着。
方以柠朝他勾了勾手指,男人把脸凑过去。
“你这一身的行头都不够她老公一顿饭钱。”
男人脸色一僵,拉开距离后,好笑一声:“你这一身的行头,怕是也不够你朋友手表的零头吧?”
方以柠脸上露出两分骄傲得意之色的同时,还有明晃晃的嘲讽:“但是我能抱我朋友的大腿,你能吗?”
就这么把对方气得磨牙又转身,方以柠扭头朝那人的背影“嘁”了声,视线收回来的时候,频闪灯将一张侧脸掠进她眼底。
可是灯光一晃,再回头去找,怎么都找不着人了。
方以柠皱了下眉。
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感觉刚刚看到的那个人有点像陆家那位呢?
不是像,就是陆家那位。
在她肩膀斜后方九点钟方向,陆时聿抱臂坐在卡座里,昏暗的灯光与闪烁的镭射交织在他脸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舞池,跳跃的舞姿和摇摆的身影映在他眼底,可真正牵扯着他目光的却只有那一人。
强劲的节拍,好像让她摆脱掉了所有的束缚,每一寸肌肤都在畅快地呼吸。
陆时聿嘴角提了一下,昨晚在他面前转了几个圈就晕眩到站不住脚的人,今天倒好,高举着胳膊,边跳边转。
尽管她身上穿的那条连衣裙丝毫不露,可修身的布料却完美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曲线。
像是被上天精雕细琢一般,每一处都刚刚好。
好到想把她私藏起来。
可是她却大方,恨不得将自己昭眼于天下。
面前酒杯里的深琥珀色酒液,他一口未动,原本四方形的冰块被融了锋利的边角,然而却没有磨平他眼角里的锋利。
直到江棠梨大汗淋漓地从舞池里下来。
陆时聿拿起酒杯旁的手机,冷白的光一闪,屏幕回到锁屏前的聊天界面。
那条进门前被他编辑好却没有发送的短信被他毫不犹豫地发了出去。
眼皮掀抬间,刚好捕捉到江棠梨看着手机的画面。
除了眼睫之外,江棠梨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
方以柠勾头过去:“怎么啦?”
“宝贝,睡了吗?”五个字被她带着笑音地念出来。
“可以啊,宝贝都喊上了,你们家那位挺会啊!”
江棠梨这才回了几分神,屏幕被她慌忙摁灭后,她端起手边的酒杯就喝了一大口。
烈酒,喝得猛,嗓子像是被灼到,呛出了几声咳。
方以柠递过去两张纸巾,“你不回啊?”
当然要回,但是不能回得这么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在等,陆时聿也在等。
等了将近十分钟,眼看她拿起手机,陆时聿视线落到被他指尖无数次轻点而一直亮着的手机屏幕。
五秒、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能被她编辑这么长时间的短信,以为会是有多么冗长,结果却只有短短一行字:「刚去洗澡了没看见,正准备睡呢。」
原来是想借口想了这么长时间。
陆时聿手指轻点:「有点想你。」
秒回的四个字,让江棠梨心窝一软。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好一会儿,却不知该往哪个字符上落。
这么骗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可是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能硬着头皮强撑。
短暂犹豫后,江棠梨回道:「明天不就能见到了吗?」
发送后,江棠梨在心里默念了两遍,似乎是觉得没什么甜度可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想你!」
陆时聿看着屏幕上又突然跳出的四个字,嘴角掀一味意味不明的笑,抬头看过去——
明明他有轻度的近视,可却清楚看见被她咬在齿间的唇肉。
所以他要怎么回才能让她果断又决绝地离开这个让他醋意疯狂滋长的地方
眼神在她身上游离片刻后,陆时聿起身离开卡座。
江棠梨等得手指不停磕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
这人怎么还不回呀?
是觉察到不对劲还是不满意她的回复,等着她再给一点甜头呢?
眼眸乱转间,屏幕上跳出来一行字——
「如果我说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你相信吗?」
距离很近?
江棠梨心脏一紧。
这人该不会跑去她家了吧?
江棠梨几乎来不及多想,抓起包就往外跑。
“梨梨,你去哪呀——”
第44章
江棠梨哪里顾得上方以柠,一口气跑到了门口,视线刚一落到对面她那辆粉色的大G,就被旁边的庞然大物震在了原地。
竟然是一辆只耳闻却没有亲眼见过的骑士15世。
那令人震撼的体积直接让她“哇”出一声,和旁边那辆大G一比,它简直如同一个巨大的保险柜。
目光一寸一寸掠过粗狂霸气的车身,江棠梨往前迈的步子都被放慢了。
从视频看到的威猛和现实一比,竟然如此的不值一提。
这要是坐进去,视野得开阔成什么样?
凝眸间,一道黑影从她眼前掠过,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举抱过地面。
吓得江棠梨双手锤下:“喂,你谁啊!”
周围已经有不少双眼睛看过来。
江棠梨只觉得面前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抱坐在了那辆骑士15的车前盖上。
看清面前的人脸,江棠梨惊讶到身子往后一躲:“你、你怎么”
江棠梨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抬头,正对着酒吧大门。
所以他说的距离很近,不是等在她家门口,而是酒吧门口!
陆时聿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灯红酒绿被他挺拔的身影笼罩在身后,却遮不住他眼底克制的薄凉。
可江棠梨即便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却也依然能感受到他迫人的气势,正四面八方地笼罩着她。甚至比身下这辆庞然大物都要震慑人心。
当然,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陆时聿为何而生气。
悄悄一个吞咽后,江棠梨压下满腔的心虚,娇着声儿地岔开话题:“不能坐别人的车,被看见了——”
只是不等她说完,话就被陆时聿打断:“你坐,就是你的。”
江棠梨彻底愣住了。
她坐就是她的?
哪有这种歪理?
江棠梨双手撑着掌心下冰凉又坚硬的金属想往下滑,可是膝盖被他胸口抵着。
“你快放我下来,万一车主来了”
见她眼神乱瞄,陆时聿抬手捏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扳正,让她的视线里只有他。
“心虚什么?”
怎么能不心虚,长这么大,只有被人坐她的车,她何曾——
不对!
江棠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心虚」是另有所指。
不能怂,绝对不能怂!
可是她现在何止双脚悬空,心脏也一整个地悬着。
“你就这么想让我丢人是不是?”她嘴巴一噘,音带控诉。
陆时聿却不为所动,原本撑在车上的手搂上她腰。
“坐自己的车,怎么就丢人了?”
自己的车?
难不成这车是他的?
江棠梨眼皮跳了一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刚刚理解错他的暗意了?
他没有因为她撒谎而生气?
“喜欢吗?”陆时聿眼神往旁边短暂一掠后,又回到她脸上。
江棠梨只觉心脏“咚”的一声。
“送、送我的?”
“不然呢?”陆时聿眉梢一挑:“我还有第二个女人可以送?”
随着他话音落地,江棠梨猛然一扭身。
可是高兴不过两秒,她就苦着一张脸转过来:“开这车,是不是需要B照啊?”
再多的醋意都被她满是哭腔的声音给淹没了。
陆时聿搂着她的腰把她抱下来,却没放到地上。
沉重的车门打开后,陆时聿双手一举,将她放到副驾驶里,不等江棠梨扭头去看车厢内饰,后颈就被强劲有力的指掌扣住了。
江棠梨几乎半个人都被拉出了车外,猝不及防就要跌到他怀里,却被他的吻接住。
起初的吻还温柔又克制,但是当他尝到了她唇齿间清淡的酒气,被他强压于心底的酸,被他努力克制的占有欲,全部被强行拽出。
吻越来越深入。
不知名的潮涌逐渐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吻她几乎发了狠。
而他原本有些凉的唇,因为带了掠夺,用了力道,犹如潮热的雨林,湿热里带出野性的蛮横。
香津浓滑随着他入侵的舌而横扫缠绕在她的舌面,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直面横冲而来。
残留的一点意识里,江棠梨伸手去推他,却被他反手握住而扣于身后。
偏偏这种反抗不成会让人兴奋,给人以刺激,也让人意识空白。
江棠梨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不知是反抗不成还是迷失在他的强势霸道里,江棠梨逐渐放弃了挣扎,条件反射般地回吻回去。
也正是因为她的主动,一点一点消磨了陆时聿的强势。
握着她后颈的指掌稍稍松了力道,带着安抚,指腹摩挲着她发烫的皮肤,感觉到她呼吸不畅,他收回自己横冲直撞的舌,啄吻在她唇上,等她缓过来,他又开始进攻。
若不是他有心让着她,江棠梨很难在他这里拿到主动权。
不管是床下,还是床上。
但是江棠梨是属于入戏慢,出戏也慢的人。
偏偏陆时聿深知她这个短板,所以在江棠梨开始追着他吻上来的时候,陆时聿把脸往后一躲。
江棠梨吻了个空。
虽然口红已经被陆时聿吃了个干净,然而她的唇却比涂了口红还要娇艳。
视线从她的唇一点一点掠到她眼,陆时聿唇角一提:“还没亲够?”
江棠梨半个身子都倾在车外,所有的重心都压在攀着他肩膀的两只胳膊上,以至于她想勾身回去都无能无力。
当然,若是陆时聿使坏,江棠梨也势必会栽下去。
但是江棠梨料定他舍不得。
所以使坏的人变成了她。
感觉到她撑力的臂肘往下一软,陆时聿来不及多想,瞬间往前迈了一步。
原本可以借力坐回座椅里,但江棠梨又一秒改变了主意。
攀在他肩膀的两只胳膊抱住了他的脖子,江棠梨低头在他唇上“mua”出一声。
“就没亲够,不行吗?”
陆时聿偏开脸笑了。
但是江棠梨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毕竟在酒吧门口被他逮到就等于拆穿了她短信里所有的谎言。
偏偏他从始至终一字不提。
哪怕回去坐着另她无比激动和兴奋的骑士15世,江棠梨都丝毫没敢把情绪表露出分毫。
在她不知多少次余光偷瞄后,陆时聿忍不住失笑一声:“有话就说。”
是让她主动招供的意思吗?
可是他都没生气,更没发火,或许是这点小谎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已经抛到脑后了呢?
那她再提,不是没事找事吗?
江棠梨弯下眉眼,故作羞怯地又用余光瞄了他一眼:“就觉得”她抿了抿唇:“你今晚好帅!”
不跟她算账就好帅,若是算了呢?
怕是这帅就变成了丑。
陆时聿无声失笑:“哪里帅了?”
江棠梨天生一张张巧嘴,若是真想夸人,能把人夸到灵魂出窍,可是坐在她旁边的男人不是一般人,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江棠梨抛开所有浮夸的形容词,一边低头抠着手指,一边用羞羞的软音咕哝着:“反正就很帅~”
红灯,车稳稳停下。
陆时聿歪头看她。
低垂的眉眼,似咬似吮着唇肉,下意识勾缠手指的动作。
如果这些都是她为了分散他注意力的伎俩,那只能说她江棠梨在哄人方面真的太有手腕了。
可是不管哪种,对陆时聿来说都不重要。
他这人,一向重结果,至于过程
陆时聿很轻地笑了声:“晚饭吃了吗?”
江棠梨这才轻掀眼皮正大光明地看了他一眼,“吃了。”
“吃了什么?”
反正也没有比在酒吧被他逮到还要严重的。
江棠梨实话实说:“在对面的烧烤店吃的。”
她重点强调:“就我和方以柠两个人。”
倒是没有说谎。
陆时聿朝她勾了下手,江棠梨忙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陆时聿包着她的手放在变速杆上,中控距离有点宽,江棠梨不由得往中间坐近了一些。
她看着方形的变速杆,不由得“哇”出一声:“感觉像是一个推土机。”
绿灯亮,沉重的车身缓缓起步。
陆时聿问:“是给你放在京市开,还是——”
“当然是带回海市了!”
她这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的人,把这么贵重的家伙丢在京市,岂不是可惜。
说完她又叹气:“可惜我不能亲自开。”
“回去增到B照不就行了。”
“B照诶——”江棠梨突然停顿了一下,视线从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抬到他脸上:“你是B照啊?”
“不然呢?”陆时聿回望她一眼。
江棠梨嘴巴张了张:“那你岂不是客车和公交车都能开?”
陆时聿失笑:“那是B1。”
江棠梨愣了两秒:“所以你该不会是B2?”
见他点头,江棠梨说不出是惊还是吓:“所以那些重卡你也能开?”
能开是一回事,会开是另一回事,只是不等陆时聿开口——
“我的天呐,”江棠梨近乎尖叫:“你也太厉害了吧?”
从未想过会因为一个驾照被她如神邸一样地看着。
也正是她的眼神里,让陆时聿回味过来她之前夸他帅并非本心。
或者说,在她心里,再帅的一张脸都不如一张B2的驾照更有含金量。
陆时聿很是无奈地笑出一声气音:“你关注的点,真的很特别。”
特别到,在她那双看过来的霍亮的眼睛里,他已经无法再狠下心来跟她秋后算账。
想想,其实倒也没什么。
只不过是在舞池了跳了半小时的舞,既没有喝酒喝到酩酊大醉,也没有和别的男人暧昧传情,况且还是在自己的酒吧。
陆时聿就这么被自己说服了。
只是原本打算开去雍锦一号,竟无意识的、不知不觉开进了欧菲庄园。
江棠梨也是一路没注意,左摸摸又看看,再一抬头,车都开到自己家门口了。
“你怎么带我回这儿来了?”
陆时聿解开安全带:“这趟回来的目的不就是多陪陪父母吗,第一天晚上就把你带走,不好。”
江棠梨:“”
谁要他这个时候的温柔体贴和细心呐,这要是被爸爸看见
刚低头看一眼时间,厚重的车门就被陆时聿打开了。
他轻轻一击掌,“抱你下来。”
注意力就这么被他分散了。
江棠梨嘴角抿笑,整个人的重量往他怀里一扑。
一直到门口,陆时聿才把她放下来,“时间已经很晚了,一会儿进去声音小点。”
哪里需要他提醒,江棠梨恨不得双脚不落地就飞上三楼。
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后,两人轻着声儿地穿过院子,不见二楼亮灯,江棠梨这才松了口气。
“明早我们早点走,尽量赶在我爸妈起床之前。”
陆时聿皱了下眉:“为什么?”
当然是避免被老爸问出些不该问的。
“我这不是回来后还没有去看望你爸妈吗,明天再不早点去就太不像话了。”
搂在她肩膀的手抬起,陆时聿揉了揉她发顶:“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只是没想到,两人刚踩上二楼平阶,就撞到江祈年从房间里出来。
三个人几乎同时停步在了原地。
一身浅灰色睡衣的江祈年看了眼陆时聿,眼睛眨了两下后,又看向江棠梨。
“你不是说晚上在时聿那边过夜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听到这话,陆时聿蹙眉看向旁边的人。
江棠梨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因为爸爸的一句话被打回了原形。
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吗」?
她强扯嘴角,“就、就突然想回来了。”
陆时聿目光深深地望着她。
以为她只是贪玩,充其量是晚归,却没想到她打的是一夜不归的主意。
陆时聿牵着她手的手忽而一用力。
江棠梨只觉心脏被攥紧了。
生怕她这个老父亲再掀出她其他什么老底来,江棠梨抱着陆时聿胳膊就把他往楼上拽,一边拽,一边回头:“爸,我们去睡觉了啊~”
睡觉
江祈年只觉喉咙被什么卡住,再想开口,人都没影了。
陆时聿几乎没怎么主动迈脚就到了三楼。
穿过黑胶唱片装饰的廊道,还有各种水晶摆台和相框的起居室,以为她会直接带自己去卧室,却没想——
江棠梨把他按坐在沙发里:“你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睡衣。”
陆时聿抓住她手腕,把人往怀里一拽。
感觉到他绷紧的大腿肌肉,江棠梨几乎都不敢把所有的重量往下沉。
陆时聿视线紧锁在她脸上,两三分的探究之外,余下的全是等她主动招供的耐心。
偏偏她双唇抿抿合合就是不出声。
陆时聿屈起食指,用着既轻又缓的力度抬起她的下巴。
直到视线与她相交。
“两边一块瞒着,”他声音裹着清淡的笑,“你倒是会骗。”
江棠梨只觉得后脊窜出一阵阵的凉气。
“没、没有”
陆时聿却仿若未闻,“如果今晚我没有出现,你准备睡哪?”
天大地大,还能没她一席之地吗?
再说了,她钱包鼓鼓的,何止是一席。
可腹诽是腹诽。
江棠梨两手抱着他胳膊,悄无声息地把他的手往下拉:“我还能去哪啊,当然是回家了。”
知道他在意的是爸爸的那句话。
江棠梨忙解释:“我之所以说去你那住,只是不想被他秋后算账,没别的意思。”
陆时聿嘴角携一缕玩味的笑:“你就不怕我知道了,跟你秋后算账?”
江棠梨:“”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谁知这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而再地被拆穿。
所以她除了赔着笑脸,说说软话之外
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江棠梨搂住他脖子:“我爸怎么能和你比,他是什么都不问一味地管着我,你不一样,你是讲道理的。”
但是他今晚也不是很想讲道理。
陆时聿很轻地笑了下:“所以我在你心里印象很好?”
“何止是很好,是顶好极好,再也没有人比你更好了!”夸完,她还不忘亲了他一下,“别生气了~”
拖腔带调的不说,还晃着他的肩膀。
陆时聿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也不说话。
虽然惹他不高兴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么低三下气地哄他,却是史无前例。
要不是那几条短信让她愧疚难挡,江棠梨都想点在他胸口,警告一句:有个差不多就得了。
可是她现在理亏又心虚,腰杆都挺不直。
“老公~”她豁出去了似的,唇沿着他的下颚线往耳廓吻,“都好晚了”
她鼻息间的热息让陆时聿条件反射地偏了下脸。
江棠梨一愣。
他竟然躲。
自己都主动成这样了,他竟然躲!
哪还有半点的低三下四、委曲求全,江棠梨把他脸往自己面前一扳,动作强硬,声音却是软的。
“上午问你,从你吻技就能看出来你没少谈过女朋友,我记得当时你好像还没回答吧?”
她话题的跳跃,让陆时聿眉心一卷,视线从她看似春水一般的眼睛到她嘴角的笑。
这是想借机将今晚的事翻篇?
“说吧,”江棠梨指尖轻轻在他下颚线打着圈,“亲过多少?”
陆时聿一改刚刚的茫然,温润的声音带着笑:“你希望是多少?”
诡计多端的男人!
竟然还不答反问。
江棠梨把自己的重量沉进他怀里,带着他一起往后靠,“我要你说。”
可是他不说。
江棠梨在他怀里扭了扭腰:“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保证不会生气的。”
怕是这个时候不管他怎么回答,都会成为她故意生气的理由。
陆时聿扶着她的腰,“那你呢,亲过几个?”
以陆时聿对她的了解,就算一个没有,她也会逞能地说出一两个来。
但是他猜错了。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随便?”江棠梨在他怀里坐正了:“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她声音里满是委屈的控诉,让陆时聿一时来不及深想其他。
“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会觉得你随便——”
“那你还问我亲过几个?”她眼说红就红了:“我所有第一次都给你了,你还问我这种话!”
她“呜”的一声站到了地上:“陆时聿,你没良心!”
说完,她身子一转。
陆时聿后知后觉她是在借机反将他一军。
可即便是反应过来,他也坐不住了,几个大步追去了卧室。
眼看江棠梨背身往床上一趟,还带出了呜咽声,陆时聿单手撑着床垫,另手晃了晃她肩:“梨梨?”
江棠梨肩膀一抖,“别碰我!”
气呼呼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陆时聿压下嘴角的笑,几分蛮力加上巧劲,将她翻过身来。
只是没想到,将她脸上的头发勾到耳后,却发现她眼睫是湿的。
竟然还真哭了。
心突然就软了。
“为这点小事掉眼泪——”
“小事?”原本还只是低低的呜咽,被他这么一说,江棠梨直接“呜哇”的一声,“你竟然、竟然说这是小事”
虽说她眼泪是真的,而他心疼也是真的,可这拙劣的哭戏是真的有待提高。
“和你的眼泪比起来,还有什么能称得上大事?”
哭声突然就止住了。
江棠梨眨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睫,一边抽噎着,一边看他。
原来吃甜言蜜语这一套。
这是陆时聿没有想到的。
像是额外惊喜,陆时聿低头吻在她额头,跟她秋后算账:“我单身三十年这个事,应该不算秘密吧?”
江棠梨当然听说过不止一次,只是道听途说来的,真假度有待考究。
“那你怎么那么会亲?”
很会吗?
若不是她几次提到这事,陆时聿丝毫不这么认为。
他低头,唇贴着她唇:“有多会?”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哭过,显得他唇凉凉的。
像是盛夏里的冰块,让哭出汗的她,忍不住想贴得更近、更紧。
可是相比清凉的温度,滚烫才更让人上瘾、甚至失控。
脉搏向上的两只手腕被他掌心圈着压着,在松软的枕头里抵出两顶深深的漩涡。
血液回流不畅的感觉,以为会不舒服,没想到却是酥酥麻麻的。
可是血管连通全身,又让她分不清那隙在她骨头缝的酥麻到底来自哪里。
只觉得手指无力,脚心泛痒。
还有后颈,还有腰窝,哪哪都舒服,却又哪哪都不舒服。
听到她哼出的音,陆时聿吻她颈窝的动作停了一瞬。
接着,是一声很沉很哑,略有绷紧的笑。
把江棠梨的脸笑出了难消的热度,她在他怀里拱了拱腰,“再笑你就睡沙发。”
陆时聿在她颈窝里抬头,又在她脸前低头。
鼻尖若有似无地蹭着她鼻尖。
湿湿的,沁出了细密的一层汗。
但是没有他指腹湿润,更不及捻起来那般黏滑。
“那你呢?”他说话时潮热的呼吸自上而下笼罩着她:“要不要跟我一起?”
江棠梨把脸一偏:“不要。”
“不要”陆时聿轻咬她唇峰:“真不要还是嘴硬不要?”
江棠梨这才后知后觉他的一语双关,想抬起手腕砸他一拳,奈何还被他压在掌心下,动弹不得。
真以为她拿他没办法了吗?
江棠梨拱起腰上下一蹭。
见他呼吸猛然一沉,江棠梨得逞地抬起下巴,只是没想到,下一秒,他的吻就如同三月春的雨一般,密集地落下。
长到膝盖的裙摆一褶一褶地被堆高。
吻带出的透明水痕留下丝缕清凉,又被贴紧的皮肤化出一片滚烫。
陆时聿抱着她,深埋她侧颈的脸抬起时,谷欠火正浓的一双眼,没了平日里的温和,也没有礼貌待人时的距离。
一开口,他声音像是被克制烧哑了。
“用月退好不好?”
第45章
“用月退好不好?”
见他水润润的眸子在转,陆时聿吻在她唇角:“没有套。”
江棠梨顿时一恼:“买了那么多,你就想不起来带一个回来吗?”
陆时聿低低笑了声:“真要带的话,你觉得一个够吗?”
江棠梨:“”
突然想起那天晚上。
虽然只有一次,可是中途他换了好几个。
“可是你刚刚说用”她咬了咬唇:“要怎么用?”
她无辜的表情看得人心痒难耐。
陆时聿低头一边吻她,一边将她两条退并拢。
足齐身进去后,他低哑的声音隙进她唇角。
“荚紧。”
江棠梨脸红着,视线却紧紧缠在他脸上。
真的除了她,再也没有第二个女人看过他这种蛊人心痒的表情了吗?
这种窃喜来的虽慢,却很汹。
江棠梨仰头含住他锋利的喉结。
刮着、啄着、再若有似无的吮一吮。
把陆时聿的呼吸都弄乱了。
“梨梨——”
“喊我什么?”
陆时聿睁开眼看她,默了两秒,他垂眸失笑,“宝贝?”
见她眉眼弯了,陆时聿笑出很沉的一声:“喜欢我这么喊?”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拒绝这种昵称吧。
更何况,是绝无仅有的例外。
江棠梨低头往下看。
只一眼就让她羞赧到咬唇。
抬头,对上他眼底浓墨重彩的谷色。
明明很难为情,却又忍不住把两只膝盖并拢得更紧。
原本冰凉的腿,被他的热度一烫,再反复摩擦。
有种近乎灼烧的烫感直达大脑皮层。
不好意思抬头,更不好意思低头,像是没辙了,江棠梨索性把脸藏到他怀里。
虽然她看不见头顶的人反复吞咽的喉结,但是能听见从他嗓子里闷出的声音。
蘼人耳廓,勾人心痒。
后背沁出了汗,却抵不过身体里的潮湿。
江棠梨两臂被屈着贴在他胸口,圆润的指尖在他皮肤里压出一弯一弯的指甲痕。
黏黏的,说不出来是舒服还是难受。
江棠梨忍不住在他怀里咕哝了句。
声若蚊蝇,陆时聿没听清,低头去吻她的脸:“什么?”
江棠梨不好意思说,以至于声音里带着几分控诉似的:“你怎么什么都会~”
可他明明说他没有过别的女人。
一想到他或许是哄她骗她,江棠梨就觉得心头像是拱了把火。
又气又嫉妒,想把身体往后,想让他力气落空,可又舍不得似的。抬头,对上他眼里扎牙舞爪的欲色,心一横,张嘴咬住了他下巴。
丝毫没收着力的双齿,让陆时聿眉心轻褶,但又忍不住被她酸溜溜的语气和惩罚似的动作惹出一声笑音。
“听过一句话吗?”他任由她撒气:“在喜欢的女人身上,再没有经验的男人都会天赋异禀。”
也会贪得无厌。
被解开丢在一边的手表,时针转了大半个圈,在怀里的人带着哭腔的控诉里,陆时聿低头看了眼。
已经磨红了。
他不忍心,却又没有过瘾,索性拉住她的手,
就像看见自己喜欢的裙子,看了一次还想看第一次,看了一眼还想看第二眼。
江棠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好奇还是喜欢,低头,一边动作一边盯着看。
狼藉又性感。
颜色很干净,和他的人一样,有着冷白的禁欲色,可是又很凶,在她身上从来都不曾温顺过。
但是主动权到了自己手里,像是可以被她完全随意地支配。
没了第一次时的紧张、茫然和不知所措。
这次她格外起兴。
心跳在胸腔里乱七八糟地横跳着。
窗外像是起了风,可江棠梨却听不到,耳边全是他的声音。
让人不自觉得听红了脸,江棠梨抬头捂住他嘴,结果指尖却被他张嘴含住。
吞口吐的动作让江棠梨不止脸红,眼睫更是颤得厉害。
她不好意思看他了,收回手,把他口水擦到他身上。
“这就嫌弃了?”
他故意似的:“我连你——”
“啊!”江棠梨尖叫一声,“不许说!”
一激动,手里的力度就没了轻重。
陆时聿低头咬在她肩膀,口耑出重重的一声。
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嚣张,可对于江棠梨来说,却一整个世界里都是他。
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他卷紧的眉心;
他不自觉往上抬的腰;
他滴在她锁骨上的汗;
还有她一声“老公”后,他终于克制不住的
湿淋淋的一兜滚烫,冲出来。
江棠梨搂着他脖子,透亮的一双眼,映着他发红的眼底:“舒服吗?”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陆时聿先是一愣。
“说话呀!”
的确是比第一次要好一点,但是那速度,压根不给他喘息停顿的机会。
可是媚眼如丝的一双眼,期待太深。
陆时聿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舒服。”
得了夸,江棠梨沾沾自喜的表情根本收不住。
“所以不止你一个人天赋异禀。”
生动的表情,傲娇的语气,可爱得不想从她身上起来。
可是时间真的很晚了,而且明天上午他还有一个早会。
陆时聿抱她去了浴室。
水声响在耳边,江棠梨却突然想起那几条短信。
从第一条问她睡了吗,到想她了,再到说和她距离很近,前后加起来也就十几分钟。
但是无论他从公司到酒吧,还是从雍锦一号到酒吧,时间都远远不够。
所以他是一早就知道她在酒吧,又或者早就等在了酒吧,至于那些短信
难道他是躲在酒吧某个昏暗的角落,一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边给她发的?
想到自己今晚在舞池里毫不收敛的动作,江棠梨顿时倒吸一口气。
而她胸口的起伏,也让陆时聿掀起眼皮看她,“怎么了?”
江棠梨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略有失神的一双眼也缓缓抬到他脸上。
表面温润清隽、清风霁月。
实则阴湿深沉,满肚子坏水。
江棠梨眼角微眯。
这种人,怕是拿着刀站在一个死人旁边,别人都不觉得他是凶手。
亏她还因为撒的那些谎对他心生愧疚。
越想越生气。
偏偏看着她的那双眼,满是餍足后的笑意。
江棠梨眉梢一压,朝他走近一步。
脚尖踩到了他脚尖,陆时聿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
后背抵在了水龙头上。
水声停了的同时,她的声音也被放大在水汽氤氲的浴室。
“你是什么时候到酒吧的?”
原来她刚刚一直默不出声是在想这件事。
但是她既然能这么问,想必是捋出了不对劲。
陆时聿不露声色地朝她一笑:“要不要先出去?”
江棠梨眼角一眯,“你少跟我拖延时间!”
说完,她又往前走了一步,这次,哪怕她半只脚都踩在他脚背,陆时聿也依旧纹丝不动地站着。
眼看他眼尾弯出两三分的笑痕,江棠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笑?”
他不止笑,还笑着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
“喂!”江棠梨双手砸在他肩膀:“放我下来!”
“我警告你,你再不松手,我就喊人了!”
“陆时聿!”
双腿被他并拢而抱,江棠梨连蹬脚的余地都没有,只剩攥成拳的两手砸在他肩膀。
却见他连眉头都不卷一下。
都怪他,把她的手腕都弄酸了,不然也不会像现在没力气。
可抱着她的人却有着一身都使不完的劲。
将人往床上一扔。
江棠梨只觉得整个人在松软的床垫上弹跳了两下,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见站于床边的人,已经用浴巾裹在了腰腹。
而她,却还一丝不——
江棠梨忙去拽旁边的毯子,然而手刚伸出去,一团黑影就自上而下欺压笼罩下来,吓得江棠梨眼睛都睁圆了。
“你、你干嘛?”
陆时聿一只膝盖抵床,双手撑于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的目光虽暗,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所以那条也想我的短信是假的?”
江棠梨一愣。
只见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锐利如刀,欺笼而下,仿佛心中的所思所想都无所遁形。
也不自己怎么就怂了,江棠梨悄悄吞咽了一下:“怎、怎么会。”
“那是真的?”
江棠梨想都不想就下巴直点:“当然是真的了。”
像是满意了她的答案,陆时聿丝毫不藏着眼底的欢喜,唇角一弯。
却把看得江棠梨微微一怔,正失神,听见他说——
“想不想试试那辆车?”
原本撑着床垫的两只臂肘还有些发软,听他这么一说,江棠梨顿时直起背。
只是力度没控制好,一挺腰,唇磕到了他唇,不等江棠梨条件反射地往后躲,面前的人就追着吻了过来。
很温柔的一个吻,带着几分江棠梨没有察觉到的诱哄。
陆时聿一边吻着她,一边把她从床上抱了下去。
哪还有心思再去盘根究底那些短信,江棠梨连穿内衣都觉得浪费时间,就这么裹着一件风衣,蹑手蹑脚从下了楼。
陆时聿手被她牵着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又是勾肩又是弯腰的姿势,偷感很重,却又莫名可爱。
“没事——”
他刚一出声,江棠梨就立马扭头朝他“嘘”了一声。
出了门,江棠梨扔下身后的人,一溜烟地穿过暗影婆娑的院子。
人都坐到主驾驶了,才见陆时聿慢慢悠悠地走出来。
江棠梨落下车窗,压着声地朝他喊:“你快点呀!”
然而却见他走到自己这边,江棠梨两手扒着车窗:“你去副驾驶呀。”
陆时聿怎么可能让她亲自驾驶这辆车,他拉开车门,朝她抬了下手:“站起来。”
站起来?
江棠梨抓着方向盘,不明所以地抬起屁股。
见他踩脚坐进来,江棠梨这才反应过来。
“你坐这,我还怎么——”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陆时聿按坐在了他身前。
江棠梨:“”
这人该不会是要坐在她身后,手把手地教她吧?
江棠梨眉心卷着,扭头看他:“我会开!”
陆时聿当然知道她会开,但是他吻:“你有驾照吗?”
“我当然——”
话说到这儿被她自动掐断了。
可她委屈,“那你还说让我试试。”
“让你试,但没说让你开。”
江棠梨嘴巴都快噘成小鸭子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下来了!”
“那不然等你拿到B照再来?”
我的天呐,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所以这人干嘛不等到她B照到手了再把这辆车送她?
现在好了,能看能摸能坐,就是不能开上路的感觉
江棠梨扭头就去瞪他,谁知眼里的刀子还没落到他脸上,唇就被他啄了一下。
“就不能满足一下老公的虚荣心?”
满足他的虚荣心?
本来不懂他的意思,随着空荡荡的风衣被他有力的手臂圈紧,江棠梨肩膀微微一缩。
他的意思是,被他这样抱着开车,是在满足他的虚荣心?
男人的虚荣心这么奇怪的吗?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样的姿势开车是江棠梨从未体验过的。
而且这种感觉一旦生成,注意力就难以集中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被他的指掌覆着不说,档位杆上的手也被他的大掌全方位覆盖。
还有腿。
从风衣衣摆里露出的两条腿冰凉冰凉的,可是被他的腿从外贴着、抵着。
不止,还有他温暖的掌心,滚烫的胸膛。
四月的天,夜风清凉,车厢里也凉凉的。
可是他的温度却四面八方地笼罩着她。
江棠梨想到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身体的滚烫,四面八方地涌向她,尽管很凶很霸道,可也会照顾她的感受,特别是前戏
想起当时他勾身回来,鼻尖沾着的水润晶莹,还有他把肩膀递到她嘴边说的那句:疼就咬我。
空荡荡的风衣里像是蹿进了一股热浪。
要不是两只手都被他的大掌包裹,江棠梨真要试一试脸上的温度,是不是可以煎熟一片鸡蛋了。
陆时聿护在她身后,对她的早已走神的思绪一无所知。
“等你拿到了B照,真正体验了这个车,觉得不喜欢,再给你换乔治巴顿。”
“乔治巴顿?”江棠梨神走得快,回得也快,“那个美式大块头?
陆时聿在她身后点头。
但是江棠梨却皱眉了:“那车的外观哪有这个好看!”
没想到第一次送她车竟还送到了她心坎里。
不过站在男人的角度,陆时聿却说:“但是驾驶体验肯定要比这辆车要轻便一点,而且后座座椅功能更多,也更舒适。”
“我自己开又不坐后面——”
话说到这儿突然停了。
这人该不会还想跟她在车里试试?
听出她话有中断,陆时聿下巴轻磨着她的头顶:“怎么了?”
江棠梨把脸侧过来几分,“海市有没有那种到了晚上,既没有路灯,也没有人经过的地方?”
如果她眼睛里没有含羞带怯,甚至在问完之后没有咬唇,陆时聿还真的不会想歪。
然而当他余光往后座瞥过去一眼后,却又岔开话题:“驾照这几年有扣分吗?”
注意力就这么被他分散了。
江棠梨声音满是沾沾自喜:“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从拿到驾照到现在,一个违章都没有!”
“那是挺厉害的。”
当然,也可能是开少了。
车在小区里绕了一个圈,再回来,陆时聿说到了另一件事。
“要不要把户口迁到我这里?”
见她扭头看过来的脸上,眉心卷着,陆时聿解释:“不然就只能在户口所在地增驾。”
江棠梨被意外到了,“你不是京市户口吗?”
“去年年底迁到了海市,”陆时聿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亲:“不想和我一个户口本?”
江棠梨扁了扁嘴:“不是”
就是觉得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出她的犹豫,陆时聿唇压在她发顶,“每天回家都想看见你而已。”
车在门口缓缓停稳,陆时聿把脸倾到她肩膀,“还是说,你想和我分隔两地?”
增驾而已,又不是学车也要回来。
可是被他一反问,江棠梨忙反驳道:“哪有!”
陆时聿把座椅往后调出空间,将她侧抱到腿上:“那回去我就让人去办,办好之后就给你增驾。”
本来还想在京市多留几天的,听他这么一说,江棠梨忙搂住他脖子:“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这会儿又急不可耐了。
陆时聿把手伸进她风衣里,“不想再多陪爸妈两天了?”
带着几分惩罚的力道,他指腹揉捏的力度不轻,江棠梨吃痛一声:“你干嘛~”
七八分的羞恼盖过了两三分的控诉,也暂时压下了陆时聿今晚并没有完全消下去的醋意。
他收回手,故作沉想的同时,将她的风衣衣摆盖过膝盖,“尽量周四吧。”
周四?而且还是尽量。
江棠梨肩膀一塌,搂着他的肩膀晃了晃:“不能早点吗?”
陆时聿抬头看她,故作为难:“那后天?”
见她还是不情不愿,陆时聿抬手在她囊着的鼻骨上刮了一下:“那你想什么时候?”
能让他在京市停留这么久肯定是有公事,江棠梨可不想自己成为红颜祸水。
“我可以自己先回去。”
陆时聿气笑一声,脸一偏:“就为了这家伙,老公都扔下不管了?”
江棠梨嘴一噘,瞥他一眼:“那你忙起来,我好无聊。”
无聊吗?
陆时聿觉得她一点都不无聊。
起码她在酒吧里跳得最起劲的时候,巴不得他能忙到不眠不休。
但是他手里的确是有几件公事要处理。
可是让她在这边待着,他又不放心。
带她去爷爷那边,长辈太多,又担心她不自在。
“要不要跟我去公司?”
“跟你去公司?”
陆时聿勾着她的风衣腰带:“有你在一旁督促,我的工作效率或许会更高一点。”
江棠梨被诱惑到了:“能高多少?”
“或许”陆时聿停顿了一下:“明天就能忙完——”
“好!”江棠梨想都不想就应了下来:“我去!”
陆时聿看了眼中控屏上的时间,“那现在”
“回去睡觉!”
眼看她就要站起来,陆时聿抬手挡在她头顶:“慢点。”
将她抱下车,双脚刚一着地,江棠梨就抱着他的胳膊往门口拽:“快点,都一点多了!”
经过院子,看见她那蹑手蹑脚的动作,再想到她在舞池里的肆意洒脱,陆时聿垂眸失笑一声。
到了楼梯口,陆时聿从后面拉住她,“抱你上去。”
抱着哪有她自己跑上去快?
可是他刚刚丝毫不是询问的语气。
迁户口要用着他,办增驾有他的话,效率肯定也会更高。
真是住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哇。
江棠梨双手一伸:“抱吧。”
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陆时聿单手将她抱起后,没有立即上楼,而是仰起脸问她:“除了我以外,还有别人这么抱过你吗?”
江棠梨眼睛一睁:“当然没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