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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都在骂他,陆时聿不禁失笑一声,只是笑痕还没散开,他眉心就蹙起来了。这丫头,该不是把酒吧迟迟没动工的责任怪到他头上了?

属实冤枉,却也让陆时聿心里有了主意。

偏偏怀里的人在骂完他之后又往他怀里拱紧了几分。

一边骂他,一边又离不开他的那种感觉,陆时聿形容不上来,只觉得这种被需要,是他过去那么多年从未有过的。

这和管理一个集团,被几万名员工需要的那种感觉不一样。

可被她这样抱着,他怕是一夜都别想合眼了。

短暂迟疑了片刻,陆时聿把搂在她腰上的手轻轻拿来,收着力又慢放的动作,极为考验耐心,可实在又不忍心将她吵醒,以至于和怀里的拉开距离,陆时聿额头都沁出了汗。

按理说,空调关上后,她会睡得更加舒展,谁知没一会儿的功夫,之前冷到蜷身的人就开始踢起了被子。

陆时聿知道,都是她身上的浴袍惹得祸,可总不能把她浴袍脱了,不然明早起来不知要怎么怀疑他呢。

在几度把被子给她盖上后,陆时聿实属无奈地抽掉了她浴袍的腰带,结果没一会儿功夫,人又挨了过来,敞开的领口能看见那条绿色的睡衣,软塌塌地拢着独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妙曼起伏,也让陆时聿快速别开视线。

刚过凌晨的夜还很漫长,漫长到身边的人开始不知深浅地把胳膊环到他腰上,把腿搭在他腿上,不算沉的力量,偏偏膝盖骨压在最不该压的地方。

又深又重的一个呼吸后,陆时聿索性翻过身去。

可身后的人却不放过他,均匀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喷斥在他的后颈。

长长的一个闭眼之后,陆时聿忍无可忍地再度翻身过来。

他是真的怀疑她在装睡,不然哪有人睡觉会这么不老实。

重点是,睡前对他那么防备,睡着以后就像是小奶猫似的,怎么撵都撵不走。

可是她鼻息间的呼吸均匀实在让人捉不到丝毫的破绽。

陆时聿将她松垮到手臂上的睡袍领口拉上来,手刚一收回去,热到踢被子的人又拱进了他怀里。

陆时聿捏着她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乌沉沉的一双眼凝眸了她许久后,又被她噘着的嘴唇磨软了心。

低头在她唇上落了一个吻后,抱着随她去、随她折腾,也随她折磨的心态,哄睡般的,在她后背来来回回地安抚着。

第36章

翌日,江棠梨是被身体里的某根神经叫醒的。

眼睛还呈半眯状态就一把掀开被子往里看,见浴袍的腰带都完好无损地系着,她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左右扭头,床上却只有她自己。

江棠梨勾着脑袋往床头柜上看了眼。

九点,才九点。

结果后脑勺刚一压回枕头上,她又突然弹坐了起来。

差点忘了爷爷还在楼下住着。

对于一个那么支持她酒吧事业的长辈,江棠梨可不想让自己的形象被打任何的折扣。

赤脚下床,着急忙慌地连拖鞋都没穿,一路跑进卫生间,在看见双人洗手池上的一粉一黑的两只电动牙刷时,江棠梨愣了两秒的神。

以前方以柠跟她说黑粉是绝配,当时她听了却不以为然。

如今看着并排立在一起的,外观不一样的一黑一粉两只牙刷

别说,还真是有那么几分

不等心里涌出那个词,江棠梨就两手拍在脸上。

她才不要和那个处处想拿捏她管着她的老古董是绝配呢!

江棠梨一边刷着牙一边往那黑色的牙刷瞪过去一眼。

等她去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发现睡袍的带子有点不对劲。

她习惯蝴蝶结式的系法,可是这带子却只有一个耳朵。

但是时间紧迫,她也没有深想。

只是没想到,换好衣服到了楼下,却听李管家说陆时聿和爷爷刚出门。

“去哪了?”江棠梨问。

“就是陆老的那位姓刘的老朋友。”

江棠梨以前不爱去这些场合,可不去是不去,这种连问都不问她就被被扔下的感觉让她不舒服。

眼看她噘嘴“哦”了声,李管家又忙补充:“陆老是想带您一块去的,但是陆总说您还没起,这才没有带上您。”

可是等他说完却见太太眉心皱了起来。

这是没说到太太心里去?

李管家又忙说了一声“不过”:“陆总临走前说过他会回来陪您一块儿吃午饭的。”

江棠梨在心里“嘁”了声。

陪她吃十顿午饭又怎样,还不如给她的酒吧添一块瓦呢!

再回楼上,发现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是爸爸的,肯定是问她回京市了没有。

但凡爷爷不在,这事就会成为江棠梨找某人麻烦的机会,但现在爷爷来了,这个档口提这事,无论当面背后都不好。

江棠梨发了个解释的短信过去,之后她就去了楼下。

吃完不早不晚的早饭,江棠梨习惯性往一楼走廊方向走,都到门口了,突然想起来这块独乐乐的小天地,现在已经不能给她遮天蔽日了。

所以爷爷会在这住几天?

问李管家,李管家说不知道。

但是李管家会岔开话题:“太太,早上刚到了一些新鲜水果,我去给您洗一些过来。”

于是,一碗酸酸甜甜的树葡萄被她解决完,刚剥开香蕉咬一口的时候,陆时聿回来了。

四目相对时,两人的动作都皆有停顿。

视线错开,江棠梨看见他手里拎着两个蓝色礼盒,看来爷爷的那位老友喜得了孙子。之前还心有失落,这会儿,她突然又庆幸自己没跟着,不然爷爷看见别人抱孙子,一羡慕,难免不会催她。

结果她又是挑眉又是转眸又是抿唇偷笑的表情,被陆时聿看了个正着。

“昨晚睡得好吗?”

好不好的,江棠梨也不知道,只是没想到自己会一觉睡到天亮。

她咽下嘴里的香蕉,“还行。”

但是一码归一码,眼看他走过来,江棠梨又话锋一转:“但是当着爷爷的面说我睡懒觉,陆总未免有点两面插刀了吧。”

梦里骂,当面小嘴也不怂。

“我怎么两面插刀了?”陆时聿走过来。

一天到晚就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瞥了眼他那似笑非笑的嘴角,江棠梨“哼”了声:“别说我没提醒过你,爷爷也是支持我开酒吧的!”

都想着法儿的把爷爷搬出来压他了,胆子倒是大。

陆时聿走到她身旁坐下,“我什么时候也没说反对吧?”

这话听在耳里,这就像给员工画饼的上司一样,让人干气却又无法反驳。

江棠梨才不是吃哑巴亏的主,“爷爷有说什么时候回京市吗?”

刚一说完,一块透明色的荔枝味软糖被陆时聿剥开递到她唇边。

“下周一沁江路那边开工,要带你去看看吗?”

江棠梨愣了一下。

她还想借着跟爷爷回京市来拿捏他,这人怎么就先败下阵来了?

难道是昨晚和他睡一床,让他尝到了甜头?

感觉到软乎乎的一块东西抵在了自己唇上,江棠梨条件反射地张嘴含住。

“甜吗?”

当然甜,不仅嘴巴里甜,心里也甜。可是甜不过两秒,江棠梨又生出几分警觉,“你没骗我吧?”

倒不是她多疑,实在是这个臭男人心机太深,她猜不透。

可是却不见他回答,黑漆漆的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把江棠梨看得心里一个激灵的同时也捋出了前因后果。

因为和他同床共枕,甜到了他,所以作为回报他也来甜一甜她。

但如果接下来她断了他的甜头呢?

不可能断!

她江棠梨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事业断送在自己的手里。

不就想要点甜吗?

她江棠梨别的没有,就是糖分多。

所以她半点迟疑都没有,捧起陆时聿的脸就是一顿亲。

亲完又觉得有点隔靴搔痒,视线落到他那双看起来很漂亮,可强吻起人来却疼得要命的一双唇上,江棠梨有点后怕地抿了抿唇。

结果轻抿的唇刚一松开,后脑勺就被一只手扣住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滚烫的唇顺着气息一同覆盖过来。

不同于上次强吻她那次的暴烈与失控,这一次,他吻得淡定且从容。含着她的唇吮着吻着,没有感觉到她的反抗才进一步用舌尖抵开她双齿,勾缠到的湿润里满是荔枝味的香气和清甜,吻不由得重了几分。

客厅里安静,除了阳光下漂浮的细粒尘埃,就只有两舌勾缠出的吻声。

明明吻的是唇,可江棠梨却整个人都车欠了,开始时还抓着他的衣襟,这会儿,两手软耷耷地攀在他肩上。

陆时聿索性伸过手,轻巧托起她将她抱进怀里。

停了一息的吻又继续,不同于刚刚的温柔,带着解渴般的深。入。

他进攻式的吻法,让江棠梨两只肩膀一次又一次地耸起,人也在不知不觉间地乱蹭。

惹得陆时聿眉心时紧时松。

但吻她的动作却没停,不仅没停,反而愈加重了。

带着几分凶狠,惩戒似地勾缠她的唇舌,手也在她细软的腰肢似揉似掐着。

即便布料轻薄,可依旧让他觉得束缚,索性掀开。

谁知,却被她带着笑的一声“痒”躲开。

吻就这么停了,江棠梨红着脸恼他一眼。

和她平时恼人的眼神不太一样,含着几分羞在里面,再加上她脸红着,耳朵也红着,比起她平时故作的娇羞,更让人心动。

可是想起昨晚在她那里受的苦

陆时聿抬手揉在她明显红肿的唇上,“是今天的奖赏,还是昨晚的赔偿?”

没人知道昨夜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抱着他睡也就算了,手还不知深浅,圆润的指甲在他后腰一刮,瞬间就能赶走袭来的睡意,就这么熬到了天亮。

本来想着回来补一个觉,结果她又突然亲过来。

见她不说话,陆时聿抬膝颠了她一下。

江棠梨这才撩起眼皮瞥他一眼。

可是那两个选项,她都不想选,索性装不懂:“什么呀~”

嗓子眼像是被什么给系住了似的,满是羞恼的娇气。

陆时聿从来不是一个深究和追问的人,更何况这本就是一个让女孩子难以启齿的问题。

可当时当下,他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想要她一个答案。

“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听听这语气,这才给了他多点甜头啊?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江棠梨揪着他衬衫上的纽扣,“昨晚人家不是都和你睡一块儿了吗,还赔偿什么~”

“那今晚呢?”

江棠梨:“”

臭男人,果然打着夜夜和她同床共枕的主意。

不对,难不成他想要的甜头,是指这个?

江棠梨瞬间觉得自己掉进了狼窝里,窝太深,爬都爬不出来的那种。

但是转念一想,福祸相依,得失相伴。

而且他们是领了证的,拿自己注定会失去的去换一个额外的回报,好像也不亏。

想法一落定,江棠梨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指尖往他硬邦邦的腹间戳了两下:“看你表现。”

那眼里藏不住的狡黠,被陆时聿捕捉得一清二楚。

也无所谓她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毕竟她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酒吧。

从进门就看见她身上穿了一件半高领的针织衫。

陆时聿轻轻扯了下她的领口:“这么穿,不热?”

都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虽然江棠梨一向对此嗤之以鼻,但若是温柔一点,就能像妈妈那样全方位拿捏住爸爸,倒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江棠梨吞咽了一下嗓子眼的干涩,柔声细调的:“不是没衣服穿嘛,你也不带人家去买~”

从她上次来海市到现在,陆时聿的确还没有带她出去过,说实话,对此,他是心有亏欠的。

“李管家?”

几分钟前,不小心看见客厅里缠绵悱恻的一幕,惊得李管家躲到厨房就没敢出来。

门关着,油烟机也开着,外面的声音,他一点都听不见。

倒是刘厨,见他一直不出去,还好奇问了句,李管家除了摇头就是摆手。

总不能说陆总正在客厅吻太太吧。

重点是,他都撞见两回了,所谓一次两次是幸运,第三次可就说不准了。

“刘厨,以后除了工作期间,咱们都尽量别出现在陆总这了。”

刘厨扭头看他一眼:“除了工作期间,我什么时候也没在陆总这边多待呀,倒是您。”

李管家:“”

对啊,一天里,就数他在陆总这边待的时间最长,从早上六点半到晚上十点。

想想,得调整一下时间,只是还没等他在心里梳理好,口袋里的手机震了。

一看是陆总,李管家忙接通,还没开口——

“你在哪?”

看吧,他压根就离不开!

李管家慌忙出了厨房。

一到客厅,就见太太侧坐在沙发里,两腿正悠闲地搭在陆总的腿上。

李管家忙错开视线:“陆总。”

“什么时候可以吃饭?”陆时聿问。

“现在就可以,”李管家略微含腰,眸眼低垂:“只剩最后一道汤了。”

陆时聿低头拍了拍翘在他腿上的两只小脚丫:“起来吃饭,吃完饭带你出去。”

周末的菜色会比平常要复杂多样一点。

既有意大利的传统菜式,烤牛柳配牛肝菌,也有地中海风味的蓝鳍金枪鱼塔塔配鱼子酱,还有结合中式口味的辣汁炒安格斯牛肉,加上颜色搭配非常春天的牛柳时蔬,至于甜品,得知太太最爱樱桃冰霜,刘厨更是在现烤的巧克力舒芙蕾上特意撒了一层。

就是这汤,和今天的菜色不算和谐。

虽然两盅都同为鸡汤,但一份里加了黄精参归,另一份里加了党参当归。

以为太太这个年纪会不了解这两盅汤的作用,谁知太太只是瞧了一眼陆总面前的瓷盅里一眼,就抬眼看过来。

“刘厨可真是”江棠梨迂回又直白:“懂陆总的心啊!”

刘厨也不知怎的,老脸一红。

倒是陆时聿,不解的眼神,先是看了眼江棠梨,又看向刘厨,最后垂眼一看,略重的药材味让他皱了下眉:“这里面什么?”

不等刘厨回答,江棠梨就拖腔带调的:“当然是补肾益气,让你们男人力大无比的滋补良药喽!”

陆时聿一抬头,眼神还未完全落到刘厨脸上,不止刘厨,就连李管家都跟着一块转身了。

视线追着两人迅速离开的背影,陆时聿看向江棠梨那盅,抬了抬下巴:“你那份呢?”

江棠梨哪里认识什么药材,不过是看见鸡汤里多了几尾类似于人参的须角而猜的。

“还用说吗?”她用勺子在自己那盅里搅了搅,“自然是有助于女人怀孕的。”

陆时聿不懂药材,但也不是完全不懂,基本的几种比如当归党参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养血益脾的药材而已,你别不懂装懂。”

江棠梨扭头剜他一眼,“反正不如你家的厨师懂。”

在她的一道“嘁”声里,陆时聿一本正经地纠正:“现在也是你家的。”

江棠梨说不过他,“陆总难道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吗?”

说到寝不语

陆时聿想起昨晚自己挨她的两句骂,“那下次你再说梦话,我可要录下来了。”

江棠梨手里的瓷勺碰到了盅边,“铛”的一声清脆里,她眼睛直眨:“我、我说什么了?”

陆时聿轻抿一口汤水,眉头略皱:“没听清。”

江棠梨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会说梦话,起码大学里,和她同寝的廖妍从未说过。

所以他到底是诈她的还是她真的说了什么?

偏偏这种事,除了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偏偏这人还卖关子。

问了几遍,无果后,江棠梨干脆不问了。

等着吧,看她下午逛街的时候怎么‘治’他。

江棠梨是个要么不买,要买就能买一天的主。

虽然大部分奢侈品店的会员她都有,但等级却不高,所以遇到喜欢又难买的,她就会用妈妈的卡。

海市的商场她不熟,所以陆时聿问她有没有指定的地方时,她就只说了一句:“你觉得会让我买到开心的。”

简单易懂的回答,陆时聿便跟司机报了个地址。

是海市最高端的商场,各种奢侈品的汇集地。

在江棠梨看来,陆时聿这种人,虽然身份显赫,但日常所用应该都会有专人采买,再高端的东西也不至于亲自到店,所以那些SA应该都不会认识他。

谁知,到了江棠梨喜欢的一家店门口,却发现门口被拉上了隔离带。

“不然我们先去别的店看看?”

江棠梨站着不走:“不要!”

嘴巴都噘得老高,陆时聿失笑一声后,带她往门前走近两步。

里面一个女SA忙走过来:“抱歉先生,我们里面有重要客人在挑选,麻烦您在门口——”

对方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男人给拉到身后。

“抱歉陆总,不知道您过来,”他忙把门口的隔离带撤掉,“您里面请。”

“店长,Grace的客人还——”

男人一个眼色递过去:“赶紧去问问她那边什么时候结束,结束不了就请到一楼来,尽快把二楼清场,所有人都去贵宾室门口侯着。”

等江棠梨扭头的时候,发现原本敞开的玻璃门已经关上。

“可以啊陆总,”她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经常过来?”

陆时聿摇头:“今天第一次。”

说着,刚刚那名被喊店长的男人快步走过来:“抱歉陆总,刚刚是我们服务不周,Ivy也是刚实习,您别见怪。我是这里的店长,您叫我Henry就可以,之前陈秘书过来为您采买,都是我接待并服务的。”

陆时聿点了点头,介绍:“这位是我太太。”

刚刚在门口,看见江棠梨挽在陆时聿臂弯里的那只手上的粉钻戒指,男人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陆太太,”他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以后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随时过来,若是逛街逛累了,也可以来这边歇歇脚。”

江棠梨在京市也没少逛这些奢侈品店,但要论起服务来,的确是比这边更让人心里舒坦。

当然,她也知道这都是陆时聿的面子。

接过名片后,江棠梨环顾了两眼四周:“需要先在一楼看看吗?”

店长忙说不用,“您和陆总在二楼贵宾室等着就好,我让人把当季新品都准备好送过去给您挑选,当然,您若是还有其他需要的,也可以跟我说。”

江棠梨从没有在任何一家奢侈品店待过这么长时间,从下午两点到五点,整整三个小时,除了从更衣室到沙发间的那段距离,她几乎是一步多余的路都不用走。

陪女人逛街最能看出一个男人的耐心。

有时候自己逛到兴致缺缺时,都忍不住刷刷手机。所以留意到陆时聿除了只接了几通电话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往手机屏幕上看时,说对他的好感度没有上升是假的。

特别是让他在两个包包或者两条裙子,又或者两双鞋里做选择时,他真的会很仔细地端详半天,说出自己的答案,可他好像也很会看她的脸色,但凡她表情有一丝丝的变化,他又会很丝滑地调转枪头,像是知道那件东西好不好看是次要,她喜不喜欢才是重点。

当然,鱼和熊掌都想兼得是多数人的本性,所以在江棠梨犹豫不决时,他又会轻笑一声说:都买不就好了。

让男人陪自己逛街,逛的不是街,而是他的态度。

所以就冲他今天这三个小时的表现,江棠梨觉得今晚真的可以给他一些奖励。

可谁知他这三个小时是不是强忍下来的?

毕竟像他这种集团老总,一分一秒都是钱。

回去的路上,江棠梨决定试探他一下。

“浪费了你一下午的宝贵时间,抱歉啊!”

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陆时聿眼尾有着淡淡的,却很柔软的笑:“我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享受过周末了。”

江棠梨:“”

他是说,他把陪她逛街当成周末的享受了?

是故意哄她开心还是礼貌敷衍?

江棠梨一直都觉得自己看人挺准的,但是这个男人,很多时候给她的感觉都是隔着山拢着雾,很少能看到他眼里的全貌,又或者,你看到的都是他想让你看到的,至于其他

放在身前的手被握住。

江棠梨低头看向他的手。

“原本答应你父亲这个周末带你回去的,因为爷爷突然过来,只能往后推迟了。”

话题突然被拉开太远,江棠梨整个人都反应慢了几拍,回过神来,抬起另只手摆了摆:“没事,我跟我爸说过了,他说没关系的。”

陆时聿向来信守承诺,更何况是答应岳父的事情。

“周一吧,上午先带你去一趟沁江路,中午我们回京市。”

江棠梨:“”

又是陪她逛街,又要从工作日里抽出时间陪她回去,再把酒吧开工这么一大块的糖塞她嘴里

那她今晚得给他多大一奖励?

第37章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需要陆时聿处理的公务,从来都不会因为周末或节假日而有所中断。

所以从商场回来后,和江棠梨简单说了几句后,他就去了书房。

江棠梨当然也没闲着,趁着在衣帽间整理下午三个小时战果的同时,给方以柠开着视频。

“怎么样?”

方以柠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不、不是吧,”她惊得都结巴了:“不、不是说这款没货,想买就只能去内什么,对,迪拜的吗,你从哪弄的?”

她想象力丰富:“你该不会买A货?”

江棠梨一个眼神瞪过去:“你骂谁呢?”

方以柠一眯眼:“你家那位送的?”

江棠梨没说话,但眉梢一挑,「不然呢」三个字被她写得明明白白。

“没想到吧,”江棠梨对着镜子转了两圈:“十五只里的唯一的一款绿色,现在已经是我的啦!”

方以柠“哎哟”了她一声:“当初把人家嫌弃得要死,现在你再嫌弃一个给我看看?”

结果刚一说完又见她拎起另一个。

方以柠差点被那满钻的水晶闪到眼睛:“江棠梨,我命令你,收起来,如果你不想让我对你的爱变成羡慕嫉妒恨,你就赶紧、马上给我收起来!”

江棠梨笑得肩膀直抖,“多大点出息,”她随手又拎起一个:“这个怎么样?”

“啊啊啊,我再最后一次警告你——”

“给你买的!”

差点把房顶都掀了的尖叫声陡然一停。

方以柠嘴巴张了张:“给我买的?”

“出去谈生意拉业务,没点行头你拿什么混?”

“呜,”方以柠嘴巴一扁:“梨梨~”

“行啦,我周一回去,到时候找你去,哦对了,还有裙子和鞋,到时候连同我这个人见人爱的小可爱,一块打包给你送去!”

方以柠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你晚上不许走,你得陪我睡一晚。”

最后三个字让江棠梨眸光一顿。

今晚她是不是也要陪某人睡一晚了,可是这个睡,可以只是名词而非动词吗?

视频挂断后,江棠梨拉开挂着她报复无果的几条睡裙的衣柜。

娇嫩可爱的浅粉,潋滟动人的红色、克制神秘的鸦黑,自带仙气的珍珠白、还有明亮高贵的孔雀蓝。

加上昨天那条盎然的绿,每一件都是真丝布料搭配手工刺绣的蕾丝花边,慵懒中透着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今晚她要穿哪一条才能压制住某人的**呢?

*

晚饭老爷子没回来,说要和几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叙旧。

江棠梨余光再一次瞥向身旁时,一块牛腩夹到了她碗里。

“怎么不吃?”

江棠梨慌忙收回视线:“在、在吃啊。”

中午的汤,两人喝的都不多,刘厨谨记教训,下午特意煲了补而不腻的广式小甜汤。

眼看陆总喝了好几口了,却不见太太动一下勺子。

刘厨心里有点慌了:“太太,您要不要尝尝今晚的甜汤?若是哪里不合口,您说,我下次改进。”

江棠梨这才尝了一口。

她这张挑嘴,不饿的时候,非特别的美味,她总是意兴阑珊。

但是一尝,她眉梢一挑:“挺好喝的。”

刘厨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以后我多做一些甜口的。”

在江棠梨连点两个下巴后,刘厨默默退出餐厅。

然后就见李管家双手压腹站在厨房门口。

“李——”

李管家忙朝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以后咱们都要多给陆总和太太一些私人的相处空间。”

刘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这边已经忙完了,那我先回去了。”

李管家:“”

但是他还要在这待到十点。

李管家低头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四十三分。

虽然公务还没处理完,但陆时聿还是等江棠梨放下筷子才起身。

“我今晚可能会晚一点,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江棠梨愣了一下。

这人不打算要奖励了?

那她这魂不守舍的两个小时白白浪费了不说,接下来岂不是还要继续担惊受怕?

江棠梨忙拉住他手腕:“晚一点是多晚?”

她语速略急,抓他手腕也颇为用力。

虽然陆时聿有点不解,但还是粗略算了下时间,“应该会在十一点左右结束。”

天呐!

现在才八点。

“怎么了?”陆时聿问。

总不能说给你准备了特等奖,别忙公事了,赶紧来领奖吧!

江棠梨摇了摇脑袋:“那你先忙。”

陆时聿还想再问,却见她眼角一弯:“那我去看会儿电视。”

江棠梨没有追剧的习惯,偶尔会看一些综艺,只是往沙发里一坐,偌大的客厅就她一个人,难免会有凄凄惨惨戚戚的孤独感。

然后就想家了。

打电话给妈妈,妈妈说正和爸爸在院子里散步。

江棠梨不想当电灯泡,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她又打给了二哥,结果电话被挂断,短信随即发来,说他正在视频会议。大哥就更别说了,肯定也在忙公事。

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忙,就她一个大闲人。

闲得她索性去泡了一个澡。

结果泡完澡出来一看时间,还不到九点。

她整个人往床上一倒。

饭前积攒的那点紧张、不安,其中还夹杂着点让她意外的小期待,这会儿全都消失殆尽。

窗外弦月如钩,几许繁星陪伴。

卧室门推开,一股淡淡的酒香飘了过来,陆时聿皱了下眉,往里再走几步,看见贵妃榻上的人,还有被拿在手里,已经空掉的红酒杯,陆时聿眸光定住。

这是喝醉了?

他不相信似的,走过去,看见地上的红酒瓶,拿起来一看,已经空了三分之二。

是无聊,借酒打发时间。

还是因为等他,等得心情不好,借酒消愁?

陆时聿弯下腰,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以为她醉了,结果却见她眼睛一睁,不仅没有醉酒的迷蒙,望过来的一双眼还特别的乌黑透亮。

“你忙完啦?”

声音也丝毫听不出酒意熏染的慵懒,反倒脆甜脆甜的。

没想到娇娇小小的小身板,酒量倒不浅。

陆时聿抬手揉在她头顶:“怎么不去床上睡?”

还好意思说她,也不看看自己忙到什么时候了。

“几点了?”

江棠梨刚一低头去找拖鞋,陆时聿就将被踢到床边的一歪一扭的两只拖鞋放到了她脚边。

“十点四十。”

还挺守时。

江棠梨看了眼他身上的衬衫,“你要不要去洗澡?”

陆时聿点了点头:“你先睡吧,别等我。”

没想到自己等他等到现在竟等来这句话,气得江棠梨脚一跺,“哼”了声:“谁愿意等你!”

眼看她蹬掉脚上的拖鞋弯膝上床,陆时聿走过去一步,结果下一秒就见她把身上的外袍一脱。

优雅纯欲的白,虽然不似昨天的绿色娇嫩,却也一样春色惑人。

所以她是打算让他今晚继续失眠?

无奈的一口气息吐出时,江棠梨瞥他一眼:“你站那干嘛呢?”

他还能干嘛?

他只是在想,还不如楼上楼下地住着

一个澡洗得心不平,气也不静。

不过床上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满腹的小气性不知往哪里撒,不过比起气性,她更多的是想不通。

难道是她把他想得太禽兽了?

不然她刚刚脱睡袍的时候,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还是说,颜色选错了?

江棠梨刚一低头,因为想不通而蹙紧的眉心突然一松。

她不就是为了压下他的**才特意选的白色吗?

所以她在失落和不甘个什么劲?

嘴角刚提一缕好笑的弧度,耳边就传来了开门声。

江棠梨忙从平躺翻身侧躺,耳边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却发现自己翻错面了。

然后就见他穿着一身黑曜石的睡衣站在了床里侧。

明明的黑色的布料,可却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随着他呼吸一起一伏,几乎能看见衣料贴着他肩胛骨的弧度滑下去,又在腰际收拢成一道暗涌的阴影,视线再往上,敞开的领口露着他凹陷的锁骨,月白的肤色

江棠梨脑海里出现两个字:好白。

奇怪的是,昨晚竟然没有发现。

被子一角轻掀又落下,带来了一阵风,把平静的湖面吹皱,某种看似柔软,实则危险的涟漪,正由远及近地推近她。

可是当江棠梨一连两个吞咽后却发现他板板正正地平躺着,定睛一看,眼睛都闭上了。

江棠梨:“”

什么意思,这是要睡了?

弃身边的温香软玉于不顾,就这么坦然又坦荡地睡了?

带着股不服气的试探,江棠梨一下就挪了过去,结果动作起伏有点大,她小半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

陆时聿胸腔都被压出了一道闷音,一睁眼,和她那双媚气里又夹杂着几缕攻击性的眼神对上。

陆时聿心头涌出疑惑,眼底除了有让他不得不直视的脸庞,还有她那两只丝藕般幼滑的肩膀。

而他刚刚因为始料不及,垂放在身侧外的手更是条件反射地搂在了她腰上。

掌心下,不仅能感受到布料的丝滑,还有她腰肢的细软,和沁着她体温的滚烫。

陆时聿喉结一滚,“怎么了?”

江棠梨只觉得整个人气血上涌。

她是没谈过恋爱,可没谈过不代表没被人追过,不代表自己没有魅力,别说大学,就是高中,给她写小纸条约她去小花园的男生,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凭什么到了他这儿,她就要被如此忽视?

“亲我!”

如果不是房间里静谧的只有胸腔里的轰鸣,陆时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他除了眨眼,人却无动于衷。

江棠梨脑袋一沉,脸一低,惩罚似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丝毫没收着力,惹出陆时聿嘴角一道“嘶”音。

也正是这声疼音,让江棠梨有了撒气的快感。

双齿从他唇上松开,她“哼”了声:“少在我面前装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她一字一顿里带着自己未察觉的挑衅:“我不喜欢!”

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被惹到,陆时聿浅浅哼笑出一声。

那她喜欢什么?

喜欢他不再努力克制,直接剥开她肩带,将她深圧于身卞?

还是喜欢到现在都舍不得删的那些腹肌?

那些深埋于心,一直都没能发泄出的醋意就直涌心口。

掌心扣着她后脑勺,往下一压。

滚烫的气息,自下而上,精准吻住了她的唇。

原本只是想惩戒回咬她一下,可她杂乱的呼吸里满是红酒的余香,和她口中的味道一样美、一样甜。

吻突然就失了控。

不似中午那么温柔,带着几分暴烈的急切,吮住了她仓皇回躲的舌尖,强势的嗦要里,呼吸凌乱而细碎。

刚刚把话撂得有多狠,这会儿就有多害怕。

江棠梨被他强烈而充满荷尔蒙的占有谷欠吓到,下意识就想跑,可是屁股刚一抬起来,就被他的手往下一压。

舌根被他吻得生疼,眼泪更是不争气地沁湿眼睫,偏偏不得他半点心疼,甚至被他变本加厉地箍住腰,动弹不了。

不管是强势到不由分说、不容置喙的动作,还是强悍霸道且密不透风的吻,都不给她丝毫退缩躲避的余地,让江棠梨觉得自己像是被浪花拍打到沙滩上的鱼,除了甩一甩尾巴之外,所有的跳跃都是徒劳。

挣扎将她的力气一点点消耗殆尽,最后只剩乖乖承受。

江棠梨整个人车欠。在他坚硬的胸膛之上。

可身子骨车欠着,手指却不知哪来的力道,把他真丝睡衣的领口都抓皱了。

每一道褶痕都是他唇齿交缠留下的痕迹。

被他掌心扣着脑后勺,用力地吻过一阵后,原本逞凶在她口腔的舌开始稀疏而温柔地辗转于她的唇。

江棠梨以为这场都带有报复性的交战即将结束,谁知,不等她欠起身,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她看她的角度从俯视变成了仰视。

感受到他身体的重量,还有他眼底的侵占欲,江棠梨这才感觉到自己被困于无法挣脱的危险之地。

她心里一声“糟糕”。

到底是谁借给她的胆子,竟然穿这么一身,在这样浓重的夜,去挑战他一个男人的底线。

一连两个吞咽后,江棠梨唇角刚一张开,离她咫尺的唇再度低下来。

吓得江棠梨眼睛一闭。

将她如此困于床垫与胸怀之间,江棠梨根本没有丝毫逃脱的可能,可陆时聿的手却还掌在她的腰肢,不舍得离开。

“亲了,然后呢?”

都说男人的欲望会露在眼底,会吐于嗓音。

所以在听到他声音有着细小砂砾相摩的颗粒感时,江棠梨微微睁开眼。

没想到他压根没闭眼,微微泛红的一双眼,直直地望着她。

把江棠梨看的心也虚身也车欠。

所以,然后呢?

这几个字刚一闪在她脑海,就被「他好会吻」强势替代。

他是真的好会吻。

似含似吮着她的唇不说,还时不时用舌尖勾一下她的舌尖,可勾一勾,他就跑了。

好气。

气得她跟在后面“追”,追进了他的私人领域,然后,她就如同被送进敌营里的人质,任他为非作歹,而无丝毫招架之力。

可她又偏喜欢逞能,明明吻技不佳,却还学着他,用舌尖勾搅作乱。

打乱了陆时聿从容的频率不说,还不知深浅地在他怀里扭腰摆臀。

扭着扭着,她动作突然一停。

一睁眼,撞进他满是晦色的眼底。

江棠梨茫然地眨了眨眼,沉默相视间,她突然明白过来,下意识就往被子里看,什么都没看着,下巴就被陆时聿手指捏住而抬起脸。

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又低头吻她,浅尝辄止地吻了她数秒,滚烫的气息就沿着她唇角,辗转到了她脸颊,再到她早已红透了的耳尖。

温热的气息钻进她耳廓里时,江棠梨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好痒,又不单单只是痒。

酥酥麻麻的,隙进她神经,让她又一连。

颤栗了几下。

直到他的唇吻到了她颈子里,江棠梨那数不尽的被绷紧的神经才松了几分。

然而没几秒,另一种让她难以形容的感觉又再度袭来,不同于刚刚,带着几分让她酸车欠的无力。

只是还不等她再多感受,一席凉风窜进了她腰骨。

睁开眼,勾起脑袋,他发顶的那顶漩涡落进了她眼睛里。

江棠梨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里,身体给出的感受让她肩膀止不住缩了两下。

空气稀薄,有些急促。

床头两侧的壁灯,在枕头上落了一只影子,也在她胸口落了一团影子。

像是发烧,而他的唇很凉,落到哪里,原本的灼烧就好像被冰块应激了一下。

可又像全身都浸在了冰天雪地里,他的唇很烫,所到之处,犹如火势燎原。

而那朵羞怯的花,在此时,被他勾缠拉扯,在他唇齿间悄悄地开了,带着粉嫩的红,沁着微醺的酒。

细细弱弱的声音里,带着哼哼唧唧的车欠音。

陆时聿一路吻上来,吻到她唇角,又流连到她耳廓,在他深重的呼吸里,江棠梨突然听见他说:“没有套。”

他声音已经哑得很紧,

而听到那三个字后,江棠梨几乎一秒爆红了脸。

只是不等她给出反应,手就被握住了。

烫得她手一缩。

她那么细长的手指,圈着拢着,最长的那根食指指尖都碰不到自己的大拇指。

不可置信里,她手指一收紧。

沉沉一道气息传来。

克制的呼吸里夹杂着无奈的笑音,陆时聿吻在她脸颊:“别那么用力。”

江棠梨红着脸埋怨:“谁让你这么——”

后面那个字都提到嗓子眼了,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圈拢的手,笨拙又无律

人生第一次被女人这样对待,那种感觉像是被一根细细的金属丝挑进他脊柱。

呼吸停滞思维也停止,只能感觉到鼻息间沉重的气息。

但是很乱,乱到他不得不握住她手。

“像这样。”

江棠梨整个人呆了两秒。

所以以后,他会用这样

她不敢往下想,突然一道让她耳廓一震的音也让她没有心思去想。

他刚刚是口丩了吗?

竟然带着一股子的媚。

哪还有平日里的儒雅稳重?

简直就是个撕掉君子假面的男狐狸。

结果刚一腹诽完,唇就被重重咬了一口。

在她“嘶”出的一声疼音里,接连两道闷哼隙进她唇缝。

江棠梨只觉小月复滚出一窜温热。

掌心里的跳动告诉了她答案。

视线随着他欠起腰的动作落到他身上。

睡衣完好无损地穿着,然而身下却。))

一片狼藉。

想看,又不好意思看。

一双水润润的眸子左转又转的。

陆时聿瞥她一眼后,轻笑一声,伸手拿到床头柜上的湿巾包。

感觉到小腹有冰冰凉凉的触感,江棠梨这才勾起脑袋瞄过去。

不得不承认,有一种视觉冲击下的

江棠梨不知要怎么形容,只觉得喉咙里痒痒的,一连好几下吞咽后——

“看够了?”

江棠梨瞥他一眼后,视线有迅速下移。

颜色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深,是让人觉得很干净的肤色。

也没有那么狰狞——

还没看够,眼睛就被一只手捂住了。

“你干嘛~”

软乎乎的调子,带着几分撒娇,陆时聿松开手:“不许再看。”

说完,他将人掐腰抱起。

“带你去洗洗。”

这对长这么大从没被男人看过的江棠梨来说,简直晴天霹雳。

“不要,我自己洗!”她双手抱着陆时聿的脖子,两只脚却前后乱蹬:“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陆时聿直接把她放在了洗手池上。

把江棠梨凉得往下一蹦。

结果双脚不偏不倚踩在了陆时聿的两只脚上,身子一歪,又被陆时聿眼疾手快搂住。

垂感极好的丝质布料,影绰绰地勾勒出里面窈窕有致、纤细起伏的身段。

掌心下的细软和温热,更是让他不由想起被他堆高的裙摆而露出的一截雪白。

「盈盈一握」四个字,在今天,在他的脑海里有了最真实的具象。

过去以为不会有哪个女人能让他生出作为男人,最根本的欲望。

如今再看,不是没有,而是没有遇到那个人。

不然怎会音她一句挑衅就轻而易举失了控。

若不是没有准备,他都不敢想今晚会怎么要女也。

可若是准备了呢?

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怕只是口头约定,陆时聿也觉得有履行的必要。只是当时他没想到自己会陷入这毫无感情基础的联姻,但是现在他后悔了。

陆时聿单手搂着她腰,另只手抚进她耳鬓的长发里。

凝眸对望间,他他语气轻,语速慢,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可以反悔吗?”

第38章

江棠梨一时没懂他的意思,茫然地眨了眨眼:“反悔什么?”

“口头约定。”

分房睡的口头约定?

就说不能给男人甜头吧,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但是刚给了甜枣,总得给他点回味的时间吧。

不是有个词叫钓鱼执法吗?

江棠梨眉梢一挑,“看你表现。”

只是没想到,这表现来得这么快——

“都说我自己洗了——”

“哎呀,我自己洗——”

“你别,你出去,你出去——”

她红着脸,又是跺脚又是噘嘴的,眼泪都要急出来了,最后硬是把陆时聿推出了浴室。

隔着一层只有三十公分宽的磨砂腰线的玻璃,陆时聿看着背身踩在地上的两只透白脚后跟。

“睡裙要换吗?”

江棠梨低头看了眼自己。

都被水淋湿了,都怪他!

江棠梨侧着脸朝他嚷:“你说呢?”

陆时聿忍住笑意,“哦”了声:“那我去给你拿条新的?”

要去就去,干嘛老是问她呀。

就是故意!

一肚子的坏水!

江棠梨索性不理他。

结果一转身,看见男人的一双脚两条腿,再往上,直接和那双染着两三分笑意的眼睛对上。

江棠梨脸一红,右脚往满是水痕的地上一跺:“你快出去呀!”

哗哗水声都盖不住他的低笑声。

江棠梨松开咬在齿间的唇肉,“再笑,再笑我就不让你送我回京市了!”

尽管她声音里带着气急败坏的怒气,可在陆时聿听来,却只有羞。

不然,她又怎么会拿这种毫无震慑力的理由来要挟他?

陆时聿往后退了一步:“那我等下还能进来吗?”

江棠梨一点机会都不给:“不能!”

好吧,那等下可就不能怪他了。

一直目送他出门,江棠梨才脱了身上的睡裙。

细密的水流冲洗在她平坦的小腹,江棠梨扁着嘴。

都打了两遍沐浴露了,怎么摸着还是涩涩的呢?

手再往下

一股幼滑顿时让她刚消了一点红的脸,再度涌出羞恼的绯色。

臭男人,只管自己舒服,一点都不管她的生理反应!

自私自利的家伙!

等她洗完澡出来,却发现整个卫生间,别说浴袍了,就连一张浴巾都没有。

江棠梨这才想起他出门前问的那句「那我等下还能进来吗」的暗意。

一天到晚就会跟她玩这些阴谋诡计,不就想看她出糗吗,想得美!

江棠梨走到门后,一边贴耳听着门外的动静,一边勾着门锁里的凹槽,轻轻一拉,门闪出一条缝来。

可惜对面是墙,还要走出去拐个弯才能看见内卧。

但这只是这对她来说,对陆时聿来说,只要卫生间里开了灯,门缝里闪出的光就会折到对面的墙上,特别是天花板的灯源一关,房间里任何一处多出一道光源都无所遁形。

所以余光里感觉到有道光影闪出时,他就扭头看了过去。

暗色的墙壁上不仅露尽卫生间里的光,还投出了两条纤细的腿,视线循着往上,能看见凹凸有致的曲线正慢慢移动。

陆时聿抿住差点笑出声的嘴角,看了眼被他从衣帽间拿出来,此时正平铺在床尾凳上的黑色睡裙。

其实在去衣帽间之前,他完全没想到一个女孩子的衣柜里会有那么多的睡裙,重点是,款式都一样,只是颜色不同,像是集色卡似的。

不过除了她,陆时聿真没见过第二个女人穿睡裙的模样。

但他觉得,怕是再美也不过是她穿着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他以为会逮着正着的人,会一溜烟地朝反方向跑。

陆时聿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衣帽间在卫生间的左手方向。

脑袋瓜子倒是精得很。

陆时聿起身下床。

衣帽间里,江棠梨一开柜门就发现少了条黑色。

臭男人,不是喜欢白色和粉色吗?

江棠梨撇嘴拿下那条孔雀蓝。

穿上后,在镜子前一照。

太美了,穿这身出去,难保又让他兽性大发。

江棠梨火速换了条红色。

天呐,浓烈得她都直吞口水。

于是她又赶紧换上粉色。

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买的时候光想着撩他,现在可好,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江棠梨索性换了条从京市带来的睡裙。

虽然也是吊带,虽然裙摆也很短,但起码没有让男人骨子里无法拒绝的蕾丝。

穿上后,江棠梨在镜子前左照又照,就这么不小心看见了颈子里的吻痕。

天呐,他竟然在她身上留下这么个东西。

而且还不止一处。

这么热的天,他难不成还想让她穿高领吗?

气得江棠梨直跺脚。

门口,陆时聿环着双臂,一侧肩膀轻倚在墙边。

门一开,以为能逮她一个不知所措,结果就只接到一记古井无波的眼神。

惊,当然也有。

但是江棠梨不傻,把浴巾都收走了,不就是想看她出糗吗?

如今堵在门口,目的只有一个:想看她糗上加糗。

她才不会让他如愿。

想都不要想。

淡淡扫了他一眼后,江棠梨越过他肩膀走了出去,步子优雅,下巴轻抬,走到床边,轻掀被角、坐下、后靠,再将被子盖过小腹。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且面色平静无波无澜。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一定一定不能让他奸计得逞,结果却被陆时聿一句话破了防。

“生气了?”

江棠梨顿时坐正了,手往耳朵下方一指:“你看你干的好事!”

原来是因为这。

陆时聿抬手蹭了两下:“很浅。”

可是她皮肤白,再浅也一眼夺目。

“是我的错,”言辞恳切地道完歉,陆时聿又郑重其事给出保证“下次不弄脖子里了。”

江棠梨差点听笑了。

不弄脖子还能弄哪?

锁骨还是胸口?

下个保证都时刻给自己留好退路。

江棠梨用力瞪他一眼:“哪儿都不许弄!”

她语气决然得厉害,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结果却听他说——

“这我保证不了。”

江棠梨都想把他踹下去,“你信不信我也给你留一个?”

以为能震慑到他,结果却见他撩开领口:“那你留。”

还真以为她不敢吗?

江棠梨肩膀一歪,伸手搂住他脖子,上去就是一口。

陆时聿反倒扶着她欠起的肩膀,像是给她托底似的,好让她更好地使力。

江棠梨也的确没收着力,牙齿衔着他颈子里的一块皮肤,用力吮吸。

能清楚感觉到血管在她舌齿的压迫下突突跳动,不过陆时聿没觉得疼,只觉得痒,痒到他狠狠皱眉来压下想往后躲的肩膀。

直到淡青色的毛细血管在嫣红中破碎,腥涩味即刻传来,江棠梨心脏突然一紧。

松开一看,被她吮着的那处,已经不能用粉或者红来形容,而是很深很深的紫。

说不清是对自己的发狠感到自责,还是他全程不发一言默默忍受而感到不忍。

江棠梨抿了抿唇,“疼吗?”

陆时聿没说疼与不疼,视线追在她脸上:“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这人真是

江棠梨扁着嘴,用那只,他亲手给她戴上就再也没摘掉的订婚戒指的手,戳了他一下,

“都好晚了”

原来心疼也是让她消气的方式之一,且成效立竿见影。

陆时聿将她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几分:“那我们睡觉?”

之前的嚣张气焰也不知道都跑哪里去了,江棠梨低低“嗯”了声。

躺下后,江棠梨又扭头去看他的脖子。

他皮肤也白,所以和自己一样,让那道紫红色有着极为鲜明的颜色反差。

江棠梨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明天要去公司吗?”

明天是周日,的确是有公事需要处理,但也不是一定要去公司。

但她眼神里透着生怕他出门的惊慌。

陆时聿点了点头:“要去。”

话音刚落,就见她把被子一掀。

陆时聿也忙坐起来:“你干嘛去?”

江棠梨没理他,一溜烟跑出卧室,找了几个抽屉都没找到创可贴,刚要往外跑,手腕被陆时聿一把攥住。

“穿成这样你要去哪?”

江棠梨低头看了眼自己,“那我去加个外套。”

陆时聿大概猜到她是要干嘛去了。

“没事,过一夜就消了。”

江棠梨没有被种草莓的经验,“真的吗?”

时间真的就像她说的,已经很晚了,陆时聿不想她为这点小事折腾,只能郑重地点头:“真的。”

就这样把人骗回了床上。

虽然昨晚被她抱着睡失眠整宿,但是今晚不一样了。

陆时聿把手伸到她头顶:“要不要过来?”

江棠梨愣了一下,“什么?”

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陆时聿索性不答她,手掌托起她脑袋,把胳膊伸到了她颈后,臂弯再一屈,就这么把人搂到了怀里。

江棠梨仰头看了他几秒:“你干嘛?”

平时挺机灵,这会儿整个人呆呆的,看得陆时聿失笑。

“抱你睡而已,”他反问:“不然还能干嘛?”

江棠梨却囊起了鼻子:“这样睡不舒服。”

这会儿说不舒服了,昨晚也不知是谁,就是用的这样的姿势,一觉睡到天亮。

陆时聿没有松开她:“睡着就舒服了。”

江棠梨嘴角一撇,“法西斯。”

人在侧睡的时候,总想屈起一条腿,这种睡姿在江棠梨身上尤为明显。

但是她现在是睡在某人的怀里,这要是屈起腿来,就只能搭在他身上。

江棠梨纠结了一阵,结果一仰头发现他眼睛都闭上了。

没辙,江棠梨便把屁股往后挪,结果刚动了一下,头顶就传来声音。

“翘上来吧。”

这人是长了双透视眼吗?

江棠梨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时聿轻笑一声后,精准逮住了她的手,虽然眼角有笑痕,但却没睁眼,直到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

“要关灯吗?”

说完,他才掀开眼看向怀里的人。

江棠梨整个人都愣愣的,准确来说,从在他脖子里种下那颗深紫色的草莓后,她的反应就一直在慢半拍。

“不说话的话,那我关了?”

江棠梨眨巴眨巴眼,求证似的:“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迟钝起来的模样,真的很想在她脸上捏一捏。

陆时聿故作思忖:“在想我是不是有特异功能?”

见她嘴角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陆时聿轻笑道:“猜对了?”

他真的好可怕。

江棠梨下巴仰着:“你大学学的是心理学吗?”

陆时聿皱了下眉:“选修的算不算?”

江棠梨:“”

灯关,陆时聿捞起她的腿放在了自己身上:“睡吧,如果可以,明早我们一起陪爷爷吃个早饭。”

江棠梨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羊没数几只,她眼皮就沉了下来。

就是不改睡觉爱翻身的习惯,弄得陆时聿一夜醒来好几次。

以至于第二天一个早饭的功夫,两人打的哈欠一只手都快数不过来。

江棠梨是因为早起,至于陆时聿

他往餐桌前一坐,老爷子就看见了他脖子上的痕迹。

这么大把岁数了,竟还能看到这一幕。

所以说孩子一结婚,做长辈的,就不该再同住一个屋檐下。

老爷子全程不怎么抬眼,“今天是周末,还要去公司吗?”

陆时聿本来也没打算去:“不用,零星一点公务,在家就能处理。”

老爷子轻掀眼皮,但是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只局限到他的胸口。

“快吃,吃完回楼上补个觉。”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陆时聿抬头看了他一眼。

本来还疑惑的,但见他嘴角隐隐上扬的弧度,陆时聿条件反射地抬手捂在了脖子上。

江棠梨也因为他的动作后知后觉过来。

一惊慌一失措,脱口就来:“爷爷,你别误会,他那脖子是被蚊子咬的!”

“”

陆时聿都怀疑「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不是换门为她量身定做的。

对面,老爷子终是没忍住,笑了声,“天热,蚊子的确都出来了。”

江棠梨生怕他不信,脑袋一偏,将耳边的头发勾到耳后:“你看,我脖子上也被咬了两口!”

老爷子虽然没看,但是已经笑得肩膀直抖。

陆时聿只剩无奈,在桌下拍了拍她的腿:“别说了,快吃吧。”

江棠梨却给了他一记「我这不是怕爷爷误会吗」的小眼神。

饭后,陆时聿没有去补觉,倒是江棠梨,一回卧室就往床上一倒。

陆时聿将毯子盖到她身上,“你睡一会儿,我去书房。”

江棠梨软乎乎地“哦”了他一声,结果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手机的持续震动声给吵醒了。

是廖妍。

“干嘛呢?”

江棠梨眼睛没睁:“补觉呢。”

话筒那边一连两句“哎哟”声:“昨晚累着了?”

倒也不能说累,但早上用筷子的时候,手腕的确比平时多了几分酸意。

江棠梨知道她在打趣,“哼”了声:“不行啊?”

“行行行,”廖妍笑出一阵咯咯声后,言归正传:“佑佑郑好他们最近有没有找你啊?”

“没有,怎么了?”

听她只“哦”了一声,江棠梨感觉不对:“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廖妍支吾着:“难道你就没想过你结婚这么大的事发生之后,他们为什么没有找你吗?”

经她一提醒,江棠梨这才后知后觉:“对哦,”她皱了下眉:“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升级成陆太了呗!”

江棠梨愣了一下后失笑:“所以在他们看来,我眼睛要开始往头顶长了?”

廖妍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也从她的回答里听出她不太了解其中缘由。

“佑佑家的公司去年年初被陆盛集团收购了,之后管理层大换血,他两个叔伯因为这事跑到他家去闹,把他爸气得脑溢血,到现在手还不能拿筷子呢。”

江棠梨听怔住:“是强行收购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他大舅因为掌握核心技术,听说现在被陆盛集团重用,一大家子的人,就数他最风光。”

所以是为了获取核心技术才收购的?

但是通过收购来减少行业内竞争者数量,增强自身议竞争优势,本就是商场上惯用的手段。

江棠梨虽意外佑佑家的处境,但不质疑陆时聿的做法。

“所以他是什么意思,觉得我现在嫁给陆时聿了,就要把我列到敌营里了?”

廖妍也很无奈:“或许是我们想多了,但因为陆时聿这层关系,他对你怕是不可能和过去一样了。”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江棠梨深知这句话的含义,所以她也不多表态什么。

“那郑好呢?她们家开的是美妆公司,这可和陆家沾不上边吧?”

“我也是刚知道,郑好暗恋佑佑好多年了。”

江棠梨:“”

“另外”

“另外?”江棠梨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还有谁家被陆盛集团收购了?”

“不是,”廖妍还没说就先叹了口气:“之前楚屹不是追了你——”

“你打住啊!”江棠梨一字一字纠正她:“不是追,是暗恋。”

“是是是,是暗恋,但是你不是还没等人家告白就掐灭了人家的小火苗了吗?”

“所以呢?”江棠梨好笑一声:“这跟陆时聿没关系吧?”

“在你看来是没关系,但你现在嫁给了陆时聿,这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你看不起人家楚屹的家世才拒绝他的借口了。”

之前那些,江棠梨是真的没放在心上,但廖妍的这段话就彻底踩到了她的底线。

“这话是谁说的?”

廖妍不想把事情弄大:“你别管谁说的,总之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你现在不在群里,不知道里面有多乌烟瘴气,我都想退群了。”

“群?”江棠梨皱眉:“哪个群?”

“微信群啊,就上次你来海市,临时弄的那个群聊。”

江棠梨忙点开微信,往下一翻,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群主踢出了群聊,而当初建这个群的正是郑好。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江棠梨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宝贝,你别生气,”廖妍后悔又不后悔:“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数,她们现在是抱成团了,自然不会跟你说什么,我知道了再不跟你说”

“我知道你是好心,”江棠梨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自我安慰,笑了笑:“没事啦,我这不是还有你吗?”

廖妍知道她在强颜欢笑:“梨梨,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我们早就应该看透了,不是吗?”

是早就看透了。

只是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终究会藏有侥幸。

陆时聿忙完公事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江棠梨正在阳台上。

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她却什么都没垫,就那么抱着双膝坐着。

陆时聿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肩:“地上凉。”

却见她下巴抵在双膝间,动也不动。

陆时聿这才觉察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他将墙边的椅子拉到身后,又带了几分强行的力道,把江棠梨拉到他腿上坐着。

“不是睡觉了吗,怎么跑这发起呆来了?”

江棠梨埋着脸,两只手的手指勾缠着,也不说话。

陆时聿一只胳膊环在她后腰,把脸倾到她面前:“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江棠梨这才瞥他一眼:“我什么性格?”

暴躁又专横,善变又狡猾。

当然,也可以说——

“乐观、自信、率真,”他停顿了一下,见她没有反应,又说:“豪爽、风趣,热情。”

江棠梨肩膀耸了他一下:“行了吧你!”

陆时聿不逗她了,“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开心?”

本来不想说的,毕竟这事跟他没关系,可若要细究,又和他连着千丝万缕。

“因为你。”

陆时聿微微一愣:“我?”

这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可是连书房的门都没踏出一步。

但是不等他自我反省,又听她说——

“因为你,我失去了一个朋友。”

她声音委委屈屈的:“就因为嫁给你。”

见他眉头越拧越深,江棠梨“哼”他一声:“广梦科技,知道吧?”

陆时聿点头:“所以呢?”

“孟添佑是我的大学同学。”

“孟添佑?”

收购了人家的公司,却不知道人家家庭成员的名字!

真不知是该说他冷血还是——

“孟健齐儿子?”陆时聿反应过来。

江棠梨剜他一眼:“对!”

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陆时聿了然几分:“他找你了?”

江棠梨声音瞬间焉了回去:“他大概以后都不会找我了。”

这些并不在陆时聿的关心范围,他只想知道:“那你不开心,是因为失去一个朋友,还是因为陆盛集团收购了广梦科技?”

有区别吗?

不是因为陆盛集团的收购,她也不会失去一个朋友。

但就像他刚刚说的,收购广梦科技是陆盛集团而非他陆时聿个人。

所以这只是公司行为,她又凭什么怪他呢?

可是

她实在是没有人可以怪了。

想到佑佑曾经因为维护她而和别人打架进了局子,如今却因为不是她的错而和别人一起背后蛐蛐她

可如果换位思考,自己的父亲因为这件事而一病不起,她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吗?

江棠梨鼻子一酸:“国内是没有别的科技公司了吗,你们集团干嘛非得”

陆时聿手一抬,刚好接住从她眼眶里砸下来的一滴眼泪。

“但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

江棠梨抬头看他,不知是他柔软的眼神,还是他刚刚那句话,让江棠梨心窝突然一软,“如果你一早认识我,就不会收购了吗?”

不会。

对陆时聿的来说,公是公,私是私。

可是她在难过。

他轻轻点了点头:“会更加慎重一点。”

当然,这种劝说对她来说,治标不治本。

所以他说:“朋友之间本该是患难与共的,可当身份认同发生冲突,经济或权利发生失衡,价值观、自尊心都会发生变化。”

他说的这些,其实江棠梨都懂,她犹豫的是:“那我就只能任由这段友情结束吗?”

“你可以试着挽回,但如果挽回不了”

面对她如此脆弱的一面,陆时聿心疼却也只能把现实说给她听:“你也要理解和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陆时聿不想在她还不能接受之前一直这么郁郁寡欢。

“晚上想不想去酒吧?”

何止思绪被他打断,江棠梨甚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酒、酒吧?”

她不相信似的,还用掌心去碰他的额头。

陆时聿笑着握住她手腕:“想不想去?”

当然想了,可是这话怎么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难道是因为看她心情不好才故意哄她的,哪怕自己的原则底线都不要?

所以,眼泪不仅可以成为她的武器,不开心也可以?

第39章

一顿午饭,江棠梨吃的心不在焉,一会儿想晚上穿什么好,一会儿想要不要继续扮难过继续拿捏他,以至于她埋着头不说话,让人看着很是郁郁寡欢。

老爷子看出异常,“怎么了梨梨,不舒服吗?”

江棠梨微微一愣,抬头对上老爷子那双温和又担忧的眼神,突然想起订婚宴上,因为自己的故作不开心而让陆时聿挨了一顿凶。

她忙摇头:“不、不是,就是,就是没睡醒。”

老爷子轻笑一声:“上午没补觉?”

对哦,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可能是睡多了,对,睡多了,就有点懒。”

平时撒谎一向游刃有余的人,今天却又慌又乱,甚至漏洞百出。

陆时聿侧头看了她一眼,“晚上还出去吗?”

江棠梨小脸一苦:“你不是都答应人家了吗?”

说到酒吧表情立马就生动了。

陆时聿唇角浮着淡笑:“那就快点吃饭。”

被她那双筷子戳出不知多少个小洞洞的米饭,就这么三下五除二地消灭了干净。

“爷爷,我吃完了。”

说完,她都不等老爷子开口就一溜烟往外跑。

老爷子被她风似的背影看愣了几秒。

“怎么了这是?”

老爷子不知道,但陆时聿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晚上带她出去逛逛,估计是上楼打扮去了。”

不过午饭后,陆时聿没着急上楼。

毕竟要给她充足的时间去思考、去犹豫晚上穿什么好。

“这件怎么样?”

视频里,方以柠看得直摇头:“太闪了,换一件。”

江棠梨噘了噘嘴,跑到一旁脱下后,又换了另外一身:“那这件呢?”

“这件还不错——”

随着江棠梨一转身,方以柠又突然改口:“你疯啦,穿这么一身,你是想让你们家那位抓狂吗?”

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期待呢!

“那就这件!”

方以柠“哼”出一声冷笑送给她:“你信不信,你要穿这么一身,我敢打赌,你绝对连大门都出不了。”

可是她就带了三件战服过来,其中有一件上次去酒吧穿过了。

江棠梨在镜子前又照了照:“我就要穿这件!”

方以柠叹气:“你是铁了心想在你们家那位的发怒边缘疯狂试探,是吧?”

江棠梨勾着脑袋看镜子里的自己:“还好吧,前面一点没露,不就露了点背吗?”

“你那叫只露了一点吗,腰窝都能看见了!换掉换掉!”

江棠梨回头,一个眼神射向视频里的人,语带警告:“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许这么扫兴!”

方以柠听了却咯咯直笑,“竟然还有人敢惹我们陆太太心情不好,赶紧说来听听。”

看着屏幕里那个和她一块长大的好朋友。

无论她江棠梨买了多贵的一只手表,再限量的一款包包,她的眼里就只有——

「好漂亮」

「呜呜,我也想要」

「我要攒钱,到时候你就用你的会员卡给我买」

但从来都不会——

「好贵」

「真羡慕你」

「我哪有钱买这种东西」

她们的身份、经济也不是没有冲突,可为什么就没有在她那里感受到心态失衡呢?

是她藏得好,还是自己没有发现?

上午的事,终究还是在江棠梨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她拿起竖立在化妆台上的手机,“以柠,我和陆时聿结婚,你有没有什么看法呀?”

“看法?”方以柠睫毛直眨:“什么看法?”

“就是嫉妒之类——”

“嫉妒?”不等她说完,方以柠就不可思议地打断她:“你搞笑的吧?你能嫁给陆时聿,我恨不得烧高香好吗?”

江棠梨一愣:“烧、烧高香?”

“对呀,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

江棠梨呆呆地摇头:“什么?”

“我就怕你恋爱脑下嫁!不过现在好啦,闺蜜嫁给顶豪后,从此我抱上了闺蜜的大腿!”

江棠梨:“”

好吧,事实证明,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以前就觉得她这个闺蜜是个宝藏,现在看来,简直是宝中之宝!

“回头我帮你留意着,如果有好的男人,一定介绍给你。”

方以柠立马“嘁”了她一声:“自己的男人都还没搞定呢,还想着给我介绍男人。”

“没搞定?”江棠梨都听笑了,“我要是没搞定他,他会主动要求带我去酒吧?”

“拜托,”方以柠都不忍心戳穿:“他是带你去,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去,你心里就真的没数吗?”

带她去

所以

他跟着,是为了看着她?

想到这,江棠梨顿时警戒线拉满。

眼看她把侧腰的拉链往下拉,方以柠笑到抖肩:“不穿这件了?”

还穿什么呀!

她江棠梨是那么看不清形势的人吗?

昨晚陆时聿给江棠梨拿睡衣的时候,也顺便看了她的其他衣服,说是衣服,其实裙子居多,除了被他在酒吧活捉那次穿的星空蓝抹胸紧身裙外,还有一条香槟金的珠光抹胸短裙和一条一字领,前面看不出玄机,后背却挖了一大块的黑色短裙。

很明显,这三条裙子都不日常,那就是去酒吧的专属造型了。

所以在回楼上前,陆时聿一直在想,她到底会穿哪条。

大概率会是黑色,因为仗着自己一头长发,往后一散,遮天蔽月。

却怎么都没想到,她会穿昨天逛街买的其中一套。

乳色针织短袖,黑色皱褶伞裙。

看得陆时聿微微一愣,第一反应就是:她穿这么一身,是要去哪?

反正不会是酒吧。

不过相比陆时聿的始料不及,他的反应却在江棠梨意料之中。

虽然她故意在原地转了一圈,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奋和激动,甚至还带着几分上午被友情伤害过后的怅然若失,问他:“还行吗?”

不是还行,是好看,可是

陆时聿看着她那张化了淡妆,略显她娇弱的脸:“下午约了别人?”

江棠梨捏着裙边的手一顿,眼睛里是最真实的疑惑:“没有啊,不、不是你说要带我去酒吧的吗?”

陆时聿终于反应过来。

因为是「他带她去」,所以她才会这么打扮。

那如果他不跟着呢?

陆时聿走过去,双手扶上她侧腰,细到他两只手就能完全掐于其中。

“如果你不想我跟着,也可以约朋友一块去。”

原来不仅想看着她,还有试探!

江棠梨眉心一褶,随即露出淡淡忧伤:“我在这边哪有什么朋友~”

委委屈屈的声音,陆时聿都怀疑她再说下去,眼泪都要滚下来。

一时之间,竟有些辨不出她此时的不开心到底是真是假。

“我就是随口说说,没别的意思。”陆时聿揉了揉她发顶,“时间还早,要不要再带你去买几件衣服?”

江棠梨抬头看他:“昨天不是买过了吗?”

昨天是买了不少,但却也只逛了一家,不过陆时聿突然想起来:“昨天买的那条裙子,怎么不穿?”

江棠梨知道他说的是那条紫色睡莲吊带裙。

可那是送给方以柠的。

她避重就轻:“你是觉得我身上穿的这套不好看吗?”

陆时聿忙摇头:“不是,”他低头看了眼:“只是担心你这么穿会热。”

当然热了。

有谁会在酒吧那种地方穿针织类的上衣。

江棠梨“唔”了声:“那不然你再带我去买一条吧。”

陆时聿点头:“我先去换身衣服。”

有什么好换的,千篇一律的衬衫西裤,简直浪费了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眼看他转身,江棠梨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只是没想到,男人换衣服的速度会这么快,当然,这不是重点——

江棠梨站在正对衣帽间门口两米远的地方,视线聚焦在他身上。

还是黑色衬衫,但却是半立领,或许是因为丝绸质地,看着颇有几分睡衣的慵懒感,特别是解开一颗扣子微微敞开的领口,将他修长性感的脖子勾勒其中,再配上她昨晚留下的吻痕

用方以柠的话来说就是:简直禁欲系拉满!

耳边突然就想起昨晚他埋在她颈窝里的喘息声

“怎么这么看着我,”陆时聿低头看了眼自己:“不好看?”

见她嘴角张着却不说话,陆时聿抬手往身后指了下:“那我换一件——”

江棠梨几乎一个健步冲过去地拉住了他的胳膊,“不用换,就这么穿!”

陆时聿低头看了眼她指骨用力的手,又抬头看向她眼,灼亮的好像燃了一把火。

反应这么大

陆时聿略紧的眉心一点点展开,“喜欢我这么穿?”

江棠梨下意识吞咽了一下,不能承认,绝不能承认!

可是脑袋不听指挥,就这么重重点了点。

见他漂亮的唇角往上一勾,江棠梨顿时脸一红,“你别误会哦,我就是、就是”嗓子里干干的,让她不得不又吞咽了一下:“就是没见你这么穿过,觉得有点不一样而已。”

一句话被她断成了不知多少句。

陆时聿故意似的,低头看了眼自己:“不还是黑色衬衫?”

对呀,还是黑色衬衫,还是黑色西裤。

可就是不一样!

啊啊啊!!

不知是被自己的肤浅气到了,还是被他的追问羞到了,江棠梨急得一跺脚:“你还走不走了!”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陈敬已经在车边等着了。

“陆总、太太。”

就在陈敬打开后座车门的时候,陆时聿突然改变了主意:“要不要走过去?”

江棠梨轻“啊”一声:“走过去?”

陆时聿点头:“如果去昨天那家商场,步行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见她不说话,陆时聿全当她默认。

他低头看一眼时间,又看向陈敬:“两个小时后到江都汇接我们。”

“好的,陆总。”

出了大门,陆时聿伸手将那只垂在身侧蜷蜷紧紧的手握在了手里。

江棠梨只觉心跳一快,低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撑开了自己的指缝,继而与她掌心相贴、十指紧扣。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和他光明正大的在马路上并肩走过,而且还手牵手。

要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就像是背着老师和家长早恋似的,唯恐被别人看到,头都不敢抬,重点是,心脏还怦怦直跳。

江棠梨只觉脸上一阵滚烫。

她在心里恨铁不成钢:江棠梨,你能不能别这么丢人,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学鸡似的,这要是被他看出来,你是要被他笑死吗?

人在心虚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

江棠梨抬起右手在脸前扇着:“今天怎么这么热!”

陆时聿扭头看她,发现她脸上红出了不同于热的一层绯。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看破不说破:“谁让你穿这么多,手心都出汗了。”

他不说还好,被他一提醒,江棠梨顿时感觉到了掌心的黏腻,心里虚虚地想,不会被她发现她脉搏的不规律吧?

视线顺着他的手,到手腕,平时惯戴的金属表带的手表也换成了黑色格纹的皮带,很配他今天略显慵懒的气质。

再往上看,黑色衬衫的袖子挽到臂肘,露出的小臂线条紧致又结实,突然就想到自己的腰不止一次地被他这条手臂圈紧在怀里,特别是昨晚,在他连续的闷哼声里,那掐着她腰的力度,虽然没看见,但光是想象,脑海里就能浮出画面。

青筋暴烈,血脉喷张

被牵着的手微微往后一挣,江棠梨停脚抬头,发现他站住不走了。

“脸怎么这么红?”说着,陆时聿抬起另只手碰到她脸上。

滚烫的温度,让他眉心猛然拧紧,陆时聿忙换成掌心试在她额头。

江棠梨也条件反射地去摸自己的脸,不摸不要紧,烫得她手一缩。

“有没有不舒服?”

他略有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让江棠梨原本回想在脑海里的声音也变成了真实的听觉。

江棠梨已经不止脸烫,身体深处也像是陷在了盛夏的梅雨季,闷热的、潮湿的、黏腻的

会拉丝、会起泡

江棠梨感觉自己要疯了,只觉得四周看过来的眼神全在打量她,每一双都把她的心思看穿,将她心里的污秽看得一干二净。

“啊~”一声含羞带怯的嗔呢声里,江棠梨搂住他的腰,把脸往他怀里一埋。

陆时聿愣住,视线里盛着她头顶那顶雪白的漩涡,虽茫然疑惑,却又忍不住失笑:“怎么了?”

江棠梨在他怀里直蹦跶,“你让陈秘书把车开来,快点快点!”

陆时聿往前看了眼,“没多远了。”

江棠梨现在一步都不想走:“你快点给他打电话!”

无奈下,陆时聿只能掏出手机,简短两句后,他握住江棠梨的肩膀,试图将她拉开问她到底怎么回事,结果刚使出两分力,就感觉到圈着他腰的两条胳膊环得更紧了。

“你别动!”

声音闷在他怀里,又急又慌的。

陆时聿心里疑惑更深了:“怎么了这是——”

“不许说话!”

陆时聿:“”

一男一女相拥在人潮拥挤的街头,这种美好的画面任谁看见都忍不住多瞥两眼。

陈敬开着车,离得老远就看见了,车身经过,他余光再次瞥过去一眼。

嘴角一边浮出欣赏的笑意,心里一边在想,这男人的身形倒是和他们陆总有几分相似。

不过他们陆总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异性这么地抱在一起——

不对!

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一紧,陈敬忙扭头往窗外看。

可惜已经错过,就在陈敬回想那个男人的背影时,手机震了。

“陆总。”

“我不是说了在天桥下面吗?”

陈敬微微一愣,往窗外一看:“”

不好,开过了!

“抱歉陆总,我马上掉头。”

等他开车掉头回来,又看见了绿化带里侧的一男一女。

还抱着没松开。

不过这次他看见的不是男人的背影,而是他们陆总的侧脸,还有深埋在陆总怀里的女人。

不用猜也不用想,除了太太无疑。

可是那抱着的姿势

陈敬第一反应就是:陆总该不会在大马路上把太太凶哭了吧?

车停稳后,陈敬拿起抽纸盒就抽匆忙下车,刚一跑到陆时聿身边时,陈敬就把手里的抽纸盒递了过去:“陆总。”

视线从他的手落到他脸上,陆时聿皱眉:“什么意思?”

陈敬刚要开口,见江棠梨深埋在他怀里的脸抬了起来。

不见泪痕,但双颊通红。

陈敬也不知怎么,下意识就往她唇上看。

就是这么巧,因为脸埋着,江棠梨唇上的口红刚好蹭花了。

陈敬忙别开视线,手里的纸巾盒轻轻碰在陆时聿的胳膊上:“您、您帮太太擦擦。”

陆时聿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

想解释却又无从解释,陆时聿眼神睇过去:“想哪儿去了?”

见他垂着眉眼不说话,陆时聿把脸往身后偏了偏:“你先回车里吧。”

等人走,陆时聿捏着江棠梨的下巴,指腹擦过她唇峰上方蹭到的口红:“到底怎么回事?”

江棠梨怎么可能跟他实话实说,重点是,能让自己脸红的谎,她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无奈之下,只能耍起无赖:“都说了不许问。”

可她越不说,陆时聿心里越是好奇。

他不喜欢追问,却又忍不住地追问:“怎么就不能说了?”

江棠梨埋着脸不理他,一溜烟地跑上车,结果可好,追上来的人刚一关上车门——

“说吧,刚刚到底——”

不等他话说完,江棠梨就开门下车坐进了副驾。

陈敬一愣:“太太——”

和他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后座:“回来。”

江棠梨嘴巴一扁:“不要!”

“不想去酒吧了?”

江棠梨扭头瞪过去:“你又威胁人!”

她说的是又,听得陆时聿气笑一声:“那你就坐回来。”

江棠梨虽怂,但也不想完全甘于下风:“那你不许再问。”

陆时聿目光深深地望了她几秒,最后败下阵来:“好,不问。”他拍了拍右手边:“赶紧回来。”

江棠梨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到后座,结果车门刚一关,人还没坐正,手腕就被拉住了。

江棠梨以为他只是想握她的手,就没有挣开,谁知顺着他那股力道,却被他带坐到了他的黑色西装裤的腿上。

陈敬余光瞥到后视镜里的一幕后,视线再无丝毫斜视,只是手指轻轻一按,米色挡板缓缓上升,前后车厢顿时分隔成两个独立的空间。

江棠梨嘴角无措地张了张,“升挡板干嘛?”

车身行驶平稳,相比她声音里的淡淡颤音,陆时聿音色却浑厚沉稳:“你说呢?”

江棠梨哪里能说出来什么,就觉得屁股下的腿部肌肉硬过木质坐凳,而她坐在上面,不止脚尖悬空,心脏也悬着,哪哪都悬着

余光瞥他一眼,发现他定格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满是让她自己领会的意味深长。

江棠梨咬着被抵在双齿间的唇肉,心一横,豁出去了似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行了吧?”

陆时聿:“”

就拿这么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想把她今天的奇怪举动遮盖过去?

陆时聿嘴角掀起,笑出一记气音。

偏偏这种带出气音的笑会带出胸腔里的起伏,落在江棠梨眼里,就成了不屑一顾。

“那你想怎么样嘛~”

不是撒娇,只是对他进一步的索要又恼又无奈,可又胜似撒娇。

陆时聿整个一松弛的状态,后背靠着座椅,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之前的红已经在她脸上褪去大半,只剩眼尾处淡淡一层绯。

却更添她的娇羞。

昨晚他伏在她身上,松开她的手,让她自己上下时,她也是这样的表情。

看着不情愿,可动作却配合得很。

当然,抛开频率和速度不谈,力道还是不错的。

对于脑海里的逐渐不可控,陆时聿视线不得不从她脸上移开,只是没想到,被他躲开的人却又主动追上来。

陆时聿被她吻得意外,但短暂怔愣后,双臂便搂上了她的腰。

只是没想到她的吻从他的唇移到了他的唇角又流连到了下巴,逐渐的,又顺着他的下颚线吻进他的颈。

陆时聿被她吻到偏脸,以为自己定力足够,毕竟是在车来车往的路上,可随着她的吻回到他唇,再用舌尖抵开他唇缝,湿滑的触感让他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就就松开了双齿,放她舌尖进来作乱。

逐渐沉进他胸膛里的重量,柔软里带出急促的起伏。

他听到了自己杂乱的呼吸,也听到了从被动到主动,勾缠她舌而发出的暧昧水声。

车厢里那么静,静到能将所有的声音放大,那么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终究没能忍住,搂在她腰上的手将她托起后往怀里用力一压。

不适合在酒吧穿的针织衫在此刻被他钻了空子。

毕竟是在车里,他想,只要她有一丝的反抗,他就收手,结果她的手比他还不安分,柔弱的手指那么灵活,竟然轻车熟路地往他。))

裤月要里钻。

可即便他眼底似有火要冲出来,即便已经被她撩到生,

他也毫不迟疑地逮住了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手。

眼皮掀开,他呼出的气息既深又烫,像是警告,又像是提醒。

他带着她的手往下移了一寸。

掌心下如把江棠梨吓得肩膀一缩,抬头,对上他那眼底躁动的欲色,她下意识就想缩回手。

可是手背被他滚烫的掌心牢牢禁锢。

“现在知道怕了?”

第40章

“现在知道怕了?”

这话听着怎么像在怪她似的?

不是他觉得那个吻不够,才会眼都不眨地盯着她看吗,见她没有动作,他都生气到偏开脸了。

现在被她亲成这样,却反过来怪她?

真会倒打一耙。

江棠梨把脸一偏,“哼”出一声气音。

琢磨不透她刚刚是情欲使然还是有心撩拨,陆时聿无奈失笑,松开她手,将她的脸扳过来:“生气了?”

就会明知故问。

江棠梨打掉他手,从他依旧绷紧的腿上滑下来,往旁边一坐。

“明明是你定力不够!”

又亲又摸的,还说是他定力不够。

陆时聿低笑一声,并不反驳:“对你,的确是没什么定力。”

不然昨晚他也不会失控。

只是想起昨晚,心中情绪实在复杂。

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当然,他心里也清楚,后者居多。

本以为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但刚刚止住她动作的下一秒,他真的有让车掉头回家的冲动。

隔着挡板,陈敬全然不知后座发生的一切。

只是没想到,等车停稳,他刚一打开后座车门,就见太太正在对着小镜子补口红。

陈敬条件反射地把车门一关。

惊得江棠梨肩膀一提,口红就这么擦出了唇角。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气得声音一扬:“陆时聿!”

陆时聿:“”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把人从车里一路哄进了商场。

中途几次接到他乌沉的眼神,陈敬心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陆时聿日常衣物都是陈敬负责采买,所以大部分奢侈点的店长或者资深SA都认识他,当然,陆时聿的脸更是一张活字招牌。

依旧是贵宾室,江棠梨也依旧不用开口,所有当季新品的鞋子衣服包包都被陈列在她面前。

虽说江棠梨心里有怨也有气,可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上衣不错。”

“这裤子也挺好看的。”

“这外套怎么样?”

陆时聿却皱眉了:“不喜欢裙子吗?”

她“唔”了声点头:“喜欢,但是妈妈说,我现在嫁给你了,以后穿衣打扮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按自己的喜好来了。”

她把话说得很是善解人意,却又善解人意得让人心疼。

“不用在意这些,”陆时聿说:“不管是衣着还是其他方面,只要你喜欢就好。”

是吗?

谁知道他是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江棠梨才不信他,“那你说我穿什么好?”

选择权突然就交到了他手上,这让陆时聿颇感意外。

在他看来,江棠梨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女孩子,虽然她上一句说的话很顾全大局,可却绝不会成为她的枷锁。

重点是,进店之前,她的小脾气还没有消,如今却突然换了张面孔。

难道是因为今晚去酒吧有他陪着,她在故作乖巧,好让他对她以后独自去酒吧放松警惕?

若是这样

陆时聿笑了笑:“那我给你选?”

江棠梨眉眼弯弯,下巴轻点:“好。”

乖成这样,陆时聿都想捏一捏她脸,揉一揉她头,再温柔提醒她一声:戏有点过了。

可是他却不忍拆穿。

愿意为他矫揉造作,谁说不是另一种在意呢?

就像他在意她一样。

即便再不愿她的妙曼被别的男人看见,也想带她去她喜欢的地方,以此来讨一讨她的欢心。

当然,前提是他在场。

不是为了约束她,而是在别的男人朝她投来不规矩的眼神时,心里会有一种了然:哦,她是名花有主的。

也正是因为今晚有自己陪着,所以陆时聿对她的穿着降低了标准,他指着一件洒银面料的吊带紧身裙:“这件喜不喜欢?”

这条裙子在初春时就上过走秀台,当时江棠梨就在台下,若是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一眼惊艳,再眼沦陷。

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它的美貌,特别是后背的绑带设计。

江棠梨一时怔住,只是不等她反应过来,又见他指着另一条。

“这件也不错。”

宫廷式复古黑色短裙,透明色的肩带上是两只黑色蝴蝶结,后背的设计也很大胆,是粉色交叉绑带。

这件好像是新品,从一楼经过时,江棠梨就注意到它了。

“还有这件。”

是一条香槟色的吊带短裙,裙边是一圈金属质地流苏。

江棠梨都不敢想象酒吧的灯光打在上面会有多么的流光溢彩,更别说穿着它在舞池里转上一圈了。

可是它们再怎么好看,也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啊!

他就不怕她真的要了?

就不怕她今晚穿着这三条里的其中一条去酒吧?

江棠梨有点摸不透他心思,掩手在他耳边,迂回曲折地试探:“这几条都不适合日常穿。”

结果却听他说:“没让你日常穿,今晚不是去酒吧吗?”

江棠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但凡他嘴角携一丁点的笑意,江棠梨都会觉得他是在考验她,可是没有,不仅没有,回望她的眼神也格外认真,语气更是坚定。

可他越是这样,江棠梨心里越没底。

保险起见,她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

可是陆时聿的关注点却是「不要了」前面的「还是」。

那就是想要,但是不敢要。

陆时聿轻笑一声:“真不要?”

江棠梨觉得他真的坏透了!

这比严刑拷打还要折磨人。

她索性也不藏着了:“你受得了我穿成这样出现在别的男人面前吗?”

“受不了。”

陆时聿回得斩钉截铁。

江棠梨听得肩膀一焉:“那你刚刚还说——”

“谁让你心口不一。”

被他打断,江棠梨微张的嘴巴半天才合上。

陆时聿却不给她犹豫的时间,“不说话,那就全买了?”

他都这么说了,江棠梨哪还舍得再说一个字。

但是她很有自知之明,给自己又挑了一件很轻薄的长外套。

“我们等下是去哪呀?”

“酒吧。”

“啊?”

这么早?江棠梨刚一低头去看眼时间——

“先带你去见个朋友,他已经在酒吧等着了。”

带她去酒吧见他的朋友?

“谁呀?”江棠梨眼睛睁得大大的:“我认识吗?”

“应该认识。”他斯文的笑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可是江棠梨再追问,他却怎么都不说。

不过再多的好奇和新裙子相比,都不值一提。

换上那条洒银吊带紧身裙从更衣室里出来后,江棠梨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好看吗?”

已经不能单单用「好看」来形容。

陆时聿不想夸,也笑不出来,把外套往她身上一穿,又把腰带往她腰上一系:“走吧。”

江棠梨就想得一句赞美,扭头看向陈敬,“陈秘书,我刚刚穿的裙子好看吗?”

陈敬哪会想到矛头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更何况他刚刚都没敢看,“太太喜欢就好。”

江棠梨不高兴,挽在陆时聿臂弯的手晃了一下:“到底好不好看?”

陆时聿瞥了眼她外套下更显纤细的两条小腿:“我说不好看,你就会脱下来吗?”

江棠梨:“”

明明是他给选的,也是他非要买的,结果真的换上了,立马就开始摆脸色了。

时间的确还早,尽管今天是周日,可酒吧的地下车库里却没停多少辆车。

之前没听到答案的好奇又再度涌了上来:“你说的到底是哪个朋友啊?”

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第六感,对方是她认识的人。

可陆时聿却还在卖关子:“一会儿就知道了。”

被他一路牵着手进了酒吧,柔和的音乐声里,江棠梨扭头四处看。

果然,这个点,即便再火爆的酒吧都免不了一片清冷。

在她环顾四周的间隙里,陆时聿已经看见朝他招手的人。

江棠梨刚把视线收回来,就听有人喊她——

“嫂子好。”

目光落到对方脸上,江棠梨当即愣住,“你、你不是那个”

楼昭挑着他那双标志的丹凤眼,手一伸:“小弟楼昭,上次的事,还请嫂子不要放在心上。”

上次江棠梨只觉得他长了张纨绔子弟的脸,今日再见,缎面的亮片衬衫,被灯光一照,简直像个混迹花丛的浪荡子。

这人竟然真是陆时聿的朋友。

江棠梨伸出手,指尖刚一碰到他指腹就收了回来。

楼昭也不觉尴尬,招手:“嫂子坐。”

一口一个嫂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大年纪了呢。

江棠梨不想要这种辈分:“我今年二十四,你呢?”

“小弟十七,只是长得老成——”

话被陆时聿一个眼神打断:“少逗她。”

楼昭一张无辜脸:“开个玩笑——”

“她是你能开玩笑的?”

连着两句毫不留情的话,江棠梨看出来了,陆时聿能压他一头。

她心里偷乐,嘴角也偷笑,手往陆时聿臂弯里一抱,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楼老板不止酒吧生意好,打小报告的技术也是一流。”

揶揄的话说得这么明显,楼昭剑眉轻挑,平滑略微上翘的丹凤眼中,玩世不恭的笑不减:“嫂子过奖了,我这人就这样,做什么都当仁不让。”

可真是一句话的亏都不吃。

江棠梨无声哼他一声后,索性不再理他。

倒是陆时聿,“以后你俩成了竞争对手,希望你也能像今天一样继续喊她嫂子。”

楼昭嘴角笑意一收,脸上吃惊不小:“她要开酒吧?”

这事,陆时聿没跟他透露半分。

点了点头:“不过离你这有点远。”

不管远近,但凡有新酒吧开业,且势头不小的,都能抢走不少的生意。

当然,楼昭在意的不是这点,而是——

“在沁江路上?”

见他点头,楼昭眼角眯紧两分:“5号那块地?”

陆时聿知道他在意的点了。

“那个地方,本来就是给她留着的。”

“你得了吧,我跟你提这事的时候,她搁哪呢?”

陆时聿眉眼略有一沉:“好好说话。”

楼昭视线往他旁边一掠,默了两秒,一声了然的冷笑地从他眼尾捎出来,他竖起大拇指,“陆总,”他拖腔:“见识了。”

江棠梨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也能勉强凑出个三四五六分出来,挽在陆时聿臂弯里的手轻轻挠了他一下:“怎么了呀?”

陆时聿扭头看她,还没开口——

“说啊,陆总,赶紧跟嫂子说说你是怎么有异性没人性的。”

陆时聿朝他捎去一眼凉意,视线再落回身边,他唇角又浮出笑:“五号地原本是放在招商里的,但后来我去了你的酒吧。”

等了半天不见他往下说,江棠梨茫然地眨了眨眼:“所以呢?”

“婚后你肯定要跟我来海市,所以,总要让你有些事做。”

所以在自己动了沁江路那块地的心思前,这人就已经做好把那块地送给她的打算了?

可怜她这个被蒙在鼓里的人,还一心为了那块地绞尽脑汁地巴结讨好他!

他倒好,还故意拿乔地跟她周旋。

挽在他臂弯里的手刚要往回一收——

“听见了吗嫂子,五号地可是沁江路上的重点地块,别人抢破了脑袋他不给——”

“你也说是别人。”

话被他轻松截断,在楼昭的哑口无言里,江棠梨心窝一软。

“你刚刚说去了我的酒吧,是我约你在酒吧见的那次吗?”

陆时聿点头。

那天晚上她可是明确表示不同意这桩婚事的。

所以

“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啊?”

楼昭差点把刚喝的一口酒喷出来。

不过陆时聿没心思留意对面,短暂怔愣后,首先反省的是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然怎么会让她生出这样的误会。

倒是楼昭,从他的沉默里觉察出他了他心思。

兄弟不仁他不能不义,楼昭“咳”了声:“一见钟情不丢人,说错话可就难收场了。”

陆时聿这才往他看去一眼。

反倒是江棠梨,不仅没听出楼昭暗意,还抿嘴笑:“就是,对我一见钟情的人可多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呀!”

她说的时候没觉察到异常,但是随着陆时聿眼神看过来。

江棠梨才后知后觉暗叫一声不好。

说错话了!

嘴角的笑就这么僵了一下,“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嘛~”

楼昭也没想到,时局会一秒逆转。

京市盛传这位江家老幺任性妄为难伺候,有过一次交锋,楼昭觉得传言不假,可是这次再见,怎么感觉大不同了呢?

从坐下到现在,那歪着的小身板,软乎乎地贴着旁边的人不说,两只手也好像被黏在了某人的臂弯里,不止,就连说话声也娇得不像话。

上次在吧台帮她买单的时候,她可是字里行间都带着刺。

这才领证多久,这么快就被驯服了?

楼昭有点不信。

他这个兄弟做生意是有一手,但若说驯服女人,楼昭觉得不被他旁边这个女人驯服就不错了。

可这两人,彼此气场却时高时低。

楼昭不想多加揣测,鹰般的一双眼不动声色地盯着对面。

只见某人沉默半晌后,唇角忽地一弯——

“上次那个姓楚的男人,现在还有联系你吗?”

江棠梨算是知道他吃过的醋,身上的酸会持续多久了。

“当然没有了,上次我可是明明白白地拒绝他了。”

她没撒谎,以至于她虽然歪着身子,但下巴抬得高。

以为自己这么说,就能把这事翻篇,结果却听他不依不饶地问。

“怎么拒绝的?”

江棠梨听出来了,今天不把这事摊开给他说个明明白白,这事没完。

不过原话,江棠梨哪记得清楚。

“就是你很好,但是我们不合适之类的。”

听完,陆时聿点了点头。

江棠梨心里刚松出一口气——

“他有多好?”

江棠梨:“”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决不能在现任面前说丁点前任的好话。

可楚屹算哪门子的前任啊!

当然,现在不是较真的时候,得先把人哄好,不然她身上这外套能不能脱掉都说不准了。

“他怎么可能好嘛,”江棠梨一边晃着他胳膊,一边软着调儿哄人:“他要是好,我不就和他在一起了嘛~”

楼昭觉得吧,这姑娘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是江棠梨不这么觉得,她对自己刚刚的回答势在必得,说完,还提肩在陆时聿的下颚处亲了一下,亲完还问:“你说是不是呀?”

楼昭瞥了眼陆时聿的表情,黑漆漆的一双眼,看似不带情绪,可又全是情绪。

看来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要上演了。

楼昭抱起胳膊往后一靠,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然而等了数秒,却只等来对面风轻云淡的一个笑。

陆时聿看了眼江棠梨身上的外套:“热不热?”

当然热了。

可是江棠梨还没完全摸清他此时情绪的真假,只能摇了摇头:“还好。”

楼昭已经从刚才的始料不及里迅速反应过来两人的家庭地位。

竟然真被他这个兄弟驯服了。

可以啊!

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又敬佩的眼神盯着对面的人看几秒后,楼昭朝不远处抬了下手。

服务生立马走过来。

“嫂子,喝什么?”

江棠梨抿了抿唇,“我还不渴。”

若不是知道她是个夜店咖,真要被她天真又无辜的模样蒙混过去。

楼昭笑了声:“嫂子,你可是开酒吧的,要是有客人在店里这么跟你说,”他肩膀一耸,“你说你得是个什么心情。”

江棠梨却把嘴一撇:“我今天来不是喝酒的。”

“那你干嘛来了?”

瞧着他那张不嫌事大的脸,江棠梨都想把脚上的高跟鞋戳他脑袋瓜上。

“我来陪我老公散心的。”

在陆时聿略一挑眉,扭头看她的时候,江棠梨又提起肩膀,在他下巴亲了一口:“老公,我想吃鱿鱼丝。”

视线掠过她的唇,陆时聿弯起食指在被她刚刚亲过的地方擦了一下。

这一擦不要紧,手刚一掠过去,江棠梨又亲了一口,亲完,还“哼”他一声:“你再擦一个试试?”

“”

楼昭自问这么多年,能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陆时聿说话的,绝没有第二个人,起码他没见过。

所以,这两人到底是谁那些谁,谁被谁驯服?

楼昭完全摸不清状况了,只见刚刚被命令的人丝毫不介意似的,还笑说——

“你唇上有口红。”

江棠梨却不管:“有口红怎么了,你嫌弃啊?”

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如做点什么更能证明他心里的答案。

陆时聿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还嫌弃吗?”

江棠梨不说话了,羞答答地看着他的同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既然他不再因为楚屹的事情生气,那接下来她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随着两三份的小吃被送到她面前,江棠梨开始一根接着一根吃她最爱的鱿鱼丝。

但是这东西吃多了真的会渴。

桌上有两瓶酒,一瓶白金红桃A,一瓶罗曼尼康帝。

罗曼尼康帝有着浓郁的红果樱桃的香气,是江棠梨很爱喝的一款红酒。

瞥了眼两个正在闲聊的人,江棠梨把手伸过去,手刚一握住瓶身,耳边的声音突然就停了。

江棠梨虽然没敢抬头,可却能明显感觉到两双眼睛都定在她脸上。

“嫂子这是渴了?”

江棠梨都想在心里骂他两句,手缩回来后,她拧眉囊鼻地晃了晃陆时聿的胳膊:“老公,你看他~”

陆时聿看过去:“你能不能别逗她?”

楼昭:“”

他算是知道了,原来被拿捏、被驯服的是他对面这位!

酒,是陆时聿亲自给她倒的,外套也是陆时聿亲手给她脱的。

但是随着酒吧里的客人越来越多,陆时聿的注意力已经不能完全集中在楼昭的说话声了。

倒是江棠梨,侧身扭头,一个劲地往DJ台上看,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双时刻关注她的眼神。

在楼昭几次说话得不到回应后,他作弄心起,招手经理过来后,他耳语两句。

没一会儿的功夫,DJ台上的光就暗了,紧接着,频闪灯里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投向舞池。

江棠梨看一眼时间,才九点,今天这么早?

和她一样惊讶的不在少数,但却没人去细想,蹦迪的音乐一响,男男女女都往舞池里涌。

陆时聿虽然看不见江棠梨的表情,但从她勾着脑袋的动作就能看出她有多蠢蠢欲动了。

他们所在的二号吧台离舞池很近,陆时聿轻扫一眼过去,要说着装,其实比江棠梨穿着暴露的不在少数。

可是一想到她在那么拥挤的空间,扭腰摆臀,若是再有别的男人做出不怀好意的动作

光是想象,陆时聿就有一种气血上涌的不畅快感。

视线再落回江棠梨那裸露的双肩,还有她后背的绑带,他皱了下眉,几分钟前刚把她跑到身前的头发拂到身后,如今又不见了一半。

只是刚一抬手,身前的人就转过身来了。

“老公——”

“想去跳舞?”

被他一语猜中,江棠梨眨巴眨巴几下眼睫,轻轻点了下脑袋,但是她忙伸手:“就一会儿,”伸出的那根手指葱段一般,又细又长而且白。

陆时聿满心满脑的拒绝,可是绑得住她的人,束不了她的心。

“一会儿是多久?”

江棠梨转着她那双被镭射灯照得晶亮剔透的眸子:“就一首歌的时间。”

陆时聿缓缓沉出一口气,抬了抬下巴:“去吧。”

把江棠梨激动的,捧住他脸就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亲得很响,但却一触即离,快到陆时聿都来不及感受她唇是温还是凉。

只听她雀跃的一声“那我去喽!”然后就把陆时聿盖在她腿上的外套一掀一丢。

陆时聿:“”

见某人像只花蝴蝶似地绕过人群挤到舞池里,楼昭感叹道:“你说你图什么?”

图她高兴。

可是随着视线里被他紧紧盯着的人抬起藕般的一双手臂,陆时聿就后悔了。

他回头:“一首歌多久?”

楼昭回得模棱两可:“那得看DJ的心情,三四分钟的有,七八分钟的也有。”

陆时聿没再说话,端起酒杯,一仰头,发现酒杯里是空的。

结果楼昭刚把酒瓶歪过来,他又把手一捂,“不用了。”

人才走一分钟都不到,他就酸成这样。

楼昭往舞池里看去一眼:“不错了,上次她跳得可比今天要带劲。”

陆时聿沉着眉眼掠他一眼。

楼昭继续煽他的风点他的火:“小心被人占了便宜——”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终于沉不住气了,但却依然坐得住。

楼昭不信他的定力,“别忍着了,赶紧把人揪回来吧,不然等下——”

“把音乐停了。”

楼昭一愣:“你开什么玩笑?”

陆时聿五指指尖依旧轻压在酒杯一圈,深邃锐利的眼从舞池里收回后,他嘴角淡然一扬:“你别忘了,这家酒吧,我也是投了一半的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