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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说,“但你摸了他的猫。”

姜伊:“?”什么逻辑?

不过霍斯舟说起猫,姜伊倒略微有了一些眉目。

和莫裕陵说开后,她的确不再联系他,学校太大也很难碰见,姜伊还以为会就这样直到毕业。

但两个月后的某一天,莫裕陵摁响了她家大门的门铃。

姜伊是被陈姨叫过去的,说有同学找自己。

出去了才发现是莫裕陵,和他的小猫。

最初认识的时候,莫裕陵就透露过自己有一只小猫,生日派对是姜伊第一次见那只小猫,它性格超好,不怕人,姜伊就格外喜欢它。

后面一起出去玩,莫裕陵也会经常带上它。

姜伊不冷不热的态度被一见着她就喵喵叫,还直蹭裤腿的小猫给萌软了,她摸了好几下,才听到莫裕陵和她说了什么。

大致是在问,他这些天不在家,能不能请她代为照顾小猫,“送过其他朋友家,它反应很大,呆不下去。”

姜伊“啊”了一声,“你要走多久?”

莫裕陵道:“大概半个月,要去一趟老师家学习技巧。”

姜伊蹲下来,猫猫往她掌心蹭,她挠着小猫的下巴笑了笑,问:“没叫定期上门吗?以前它出来的时候看起来胆子很大呀?”

“……还没。”他如实道,“在你家,总比旁人放心一些。”

这一番对话下来,姜伊不是不懂他的用意,她起身,摇摇头婉言说:“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方便。”

如果和莫裕陵还是单纯的朋友的关系,亦或者仍旧是暧昧朦胧的状态,她一定是第一个接过照顾小猫任务的人。

但既然捅破了窗户纸,她也想清楚,还和霍斯舟在一起了,她还是希望两个人免掉很多不必要的牵扯。

再者,他的小猫其实在除了她的任何一个朋友家,都可以生活得很悠闲自在。

“你找其他人吧。”姜伊道。

她说完,和小猫挥了挥手,就准备关门进去。

“等一下。”

姜伊道:“还有什么事?”

莫裕陵看着她,近乎祈求的语气:“下个月我们乐队会在学校进行演出,你能不能来看?”

姜伊心里叹气,还是说:“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小伊,”莫裕陵轻声问,“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我那天……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

“没有。”她看向莫裕陵,温和地说:“我没有生气,你不用道歉,我们以后就保持这样的关系吧。”

她最后抿唇笑一下,没有丝毫留恋地退后半步关上门。

……

姜伊惊叹:“所以,霍斯舟,你醋了同一个人三年?”

霍斯舟:“嗯。”

“……”

姜伊把脑海里荒谬的想法组织成语言:“你还一直以为我是想通过你走出在他那里受的伤,然后如果他来找我,我就会和你结束?”

霍斯舟道:“嗯。”

姜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能也和她一开始就没郑重地和霍斯舟说清楚有关,竟然误会得这么深了。

她又换了一个问题:“你当时待了多久?”

霍斯舟说:“你摸他的猫我就走了。”

……气走了吧。

她仔细回忆:“我记得那天你没说要来找我啊。”

所以她也根本不知道霍斯舟来过,他甚至后面也没提过这件事。

霍斯舟说:“想给你个惊喜。”

姜伊:“……”

先不说这是给了他自己一个惊吓,说好了低调行事,他一声不吭都快接到家门口了,她打掩护都来不及,大白天的,生怕陈姨发现不了是吗?

又一想,当时自己都没发现,应该是停在一个比较隐蔽的位置了。

“那天,他想让我照顾他家猫几天,我拒绝了,他说在学校演出邀请我,我也拒绝了,然后他就走了。”

况且……

姜伊想到这个缘由,简直又好气又好笑,“就因为我摸了一下他的猫?霍斯舟,你以前气度就那么小吗?”

“或许吧,”霍斯舟的指尖缓缓地蹭着她的手背,动作缱绻而温柔,“但那天回去后,我想得更多的是……”

他很轻地顿了顿:

“如果你要走,我该怎么办?”

姜伊想追问,但张了张却蓦然发现,这句话的答案,霍斯舟早就告诉过她了。

——“最初,我想你爱我。”

——“如果你的答案是否,我宁愿放你离开。”

这就是他冷静那么多天的答案吗?

所以分手那天,他一句挽留也没有。

她忽然一瞬间想通了。

或许这个问题,原本就应该清醒地解决,不掺杂任何酒精的清醒。

这个时候的失神与悸动,才更难能可贵。

海边的空气是咸的,姜伊深思熟虑过后,觉得自己有必要郑重其事地再说一次:“霍斯舟,我对他有过好感,但没有在一起过。我和你谈恋爱,和他没有关系,和你分手,和他也没有关系。”

“你知道的,我们身边困在最后一步的例子实在太多了。我不想、我不想我们两个人走到无法挽回的结局,所以我决定结束了。”

她口中困在最后一步,指的是无法对抗家族联姻而被迫分开,这一点,霍斯舟比任何人都明白。

“在你眼里,”霍斯舟抬手,抚摸她鬓边的发丝,“什么是无法挽回的结局?”

姜伊沉默很久,说:“像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

她低下眸,眼睫浓密漆黑。姜伊闷头向他走近,迈出的步子不大,但他们本就站得很近,不多时二人鞋尖相抵,他们的气息融合,她轻轻地,将脑袋靠在他怀里,抱住他。

好似在他的怀里填了一团软软的棉花。

“像现在这样,离不开你,就是无法挽回了。”她说。

三年前那样干脆利落的决定,三年后的姜伊已经无法做出了。

身子忽然被人克制而坚定地回抱住,他的怀抱很热,熏得她得眼睛也涩涩的。男人的掌心覆在她后脑勺,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徐徐而来的晚风吹皱海面,拂过耳畔。

她一时分不出来,拨动心弦的,是风,还是在风里

清晰到温柔的呼吸声。

“我也是。”他垂首,虔诚地吻在她的发顶,气音轻柔,“我也是。”

很早,就无法挽回了。

……

温情地抱了没一会儿,姜伊忽然想到什么,执意破坏气氛也要在他怀里倔强地昂头:“可是你还没有解释为什么回消息那么慢,故意晾着我的吗?”

“……不是,”霍斯舟被她的思维跳脱得微怔,说,“那些天会议频繁。”

“哦。”姜伊退后两步,从他怀里出来,表现得很宽宏大量,“行吧,下不为例。”

“嗯,你也下不为例。”霍斯舟说。

困扰她多日的事情说开了,姜伊心底的郁闷一扫而空。

虽然姜伊仍觉得好像有什么话忘记了问,但回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嘚瑟地表示:“喜欢我的话,吃醋是正常的咯。不过说真的,现在都好很多了,我那么招人喜欢,小学到高中光是情书都收到手软了,要换成那个时候,按你醋的频率,还醋得过来吗?”

“……”

“醋不过来,”霍斯舟拉着她往帐篷走,道,“但可以秋后算账。”

“?”

姜伊脑瓜子转得飞快道:“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招人喜欢那是我的人格魅力,你算我的账,难道是希望我这颗明珠蒙尘?”

“不是你的账,”霍斯舟道,“是收情书的账。”

“那更不行了。”姜伊道,“我收情书关你什么事?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我的车没装过你的情书?”霍斯舟慢慢地,给出一串信息,“高三下学期,我接你去吃饭,迟到的十分钟里,你去收了三封情书,两束花。”

“……”姜伊瞠目结舌,大为震撼,想反驳,但听他列得那么清楚,像是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她仔细一回忆,结果真有,更震撼了。

她经常想不通,霍斯舟每天那么一点睡眠,还要高强度工作,怎么做到记性那么好的。

“我知道你有洁癖,所以花我尽力抱着了,情书我那是没抓住掉在你车上了,而且我很有原则,平时不收花的,那天是因为我妈在给我打电话,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打电话的人,无论你给她递什么,她都会接的,很、恐、怖!”

她跟着霍斯舟,一脚踏进帐篷,霍斯舟瞥她一眼,没再提情书的事,拧开瓶盖,随手递给她一瓶水。

姜伊吃完冰淇淋本来就口渴,刚说了那么多话口更渴了。

她把已经凉了的小吃放到一边,仰头喝了两口水。

再放下水瓶,她也一屁股坐在霍斯舟旁边,往他那边靠了一下。

“霍斯舟。”

“嗯。”

“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收到过情书?”

她偏头,端详他好看的侧脸,“霍言初在学校都很受欢迎,每次课桌里都是满满的零食。”

她想象着霍斯舟十七八岁的样子,尽管那时他身处异国,但世界对好看的审美还是比较统一的,要是没有收到情书简直是天方夜谭。

“很少。”

姜伊愣住:“很少?”

“嗯。”霍斯舟说,“一两次?”

“怎么会这样?”听到他没收到什么情书,姜伊比他还惋惜,“如果我再早出生几年,我肯定给你写情书,每天写十封,让你风风光光地放学回家。”

“……我比大多数人都小两岁。”

写情书这种行为一般到大学就基本消失了,而最盛行的高中时期,霍斯舟一个高三学长和高一年纪差不多,估计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霍斯舟的脸,而是压迫感,的确有效地抑制了这种风气。

“哦是哦。”思及他年龄的特殊性,姜伊又表示理解,“那有一两封也不错了,你有没有看上面写了什么?”

霍斯舟淡淡道:“没收。”

“没收!”

他冷不丁偏过脸,和她的鼻尖差点擦过,姜伊默默往往后移了一些,下一刻却被他揽住肩膀固定在原处。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收到情书就乐不思蜀?”

“……”姜伊觉得他用词不太对,“我没有乐不思蜀,我只是觉得这都是他们的心意,不收不太好。”

虽然年少时因为受欢迎确实有点臭屁。

“收了一封,就有第二封,第三封。”霍斯舟从容不迫道,“收了却不回应,不是更不好?”

那能怎么办?姜伊腹诽。

不怕在心里说句会被他干死的话,真回应了还有他的事吗?

她心下一狠:“你就当我小小年纪没有道德感吧。”

这番忍气吞声的话姜伊自己听了都直闭眼,正在此时,鼻尖却忽然被人碰了碰。

她睁开眼,霍斯舟抬起她的下巴,靠近时,鼻尖又一次蹭过她的。

姜伊赶在他之前,凑过去飞快地亲他一下。

霍斯舟明显顿了顿。

她趁热打铁,抱着他的脸,小鸡啄米似的,在他脸上,嘴上殷勤地连亲了好几下。

然后图穷匕见:“我要出去看看有没有星星。”

她兴冲冲地预备起身,屁股还没离地,就被一把拉了回去。

天旋地转间,姜伊躺倒,有他控制着力度,再加上帐篷里垫着软垫,并不痛。

帐篷顶并未加顶盖,静谧夜色就这么被框进一块纱窗中,霍斯舟的声音从耳侧响起。

“这样也能看。”

姜伊躺在霍斯舟身侧,盯着璀璨的星空。

原本是想去看的,但躺在这里,却莫名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但静默无声地看了一会儿,姜伊才知道,原来心不在焉的,不止她一个人。

“姜伊。”霍斯舟像是轻轻侧了侧头,有道目光随之落在她侧脸,“别人怎么喜欢你,都无所谓。”

“我在意的是,你的眼睛里是谁,看向的是谁。”

三年前,他送她去生日会,还没下车,她的眼睛就已经被另一个男人填满了。

姜伊转头对上他的视线,若有所感,安慰似的亲了亲他。

“现在我的眼里只有你了。”

这次,霍斯舟却没像上次那般仍由她乱亲,刚贴上去就被按住动不了分毫。

头顶是撒了满天如珍珠般的星辰,月色朦胧,顺着纱窗落进帐篷里。

他们拥吻。

内心越是安静,帐篷之外,汹涌的海浪声、细小的人声就越是不绝于耳。

她被他抱着,越吻越无力,耳根开始热,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原本内心空出来的安静,又被喘息声填满。

霍斯舟喘着气,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在昏暗的月色中被勾出格外软媚的弧度。

“要不要试试?”

“什么?”

两个呼吸后,她被带着,指尖触碰他高挺的鼻梁,蜷缩了一下。

“坐上来。”

“……不要!!”

第57章 起来腿麻了

清冷的一轮月挂在漆黑的夜空,星光细碎,纱窗上细微的纹路镂空,隔着一段距离,映在女孩微微仰起的脸庞。

鬓边的发被细汗浸湿,和方才躺着的时候相比,她现在可以更加清晰地看见星空。

那一颗颗繁星闪烁,像一束束直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私密感由此揭开,她每每抬头,都直直撞向那里,好像一切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样,那么赤裸。

越是接近,越是赤裸。

所有声音能够轻而易举地从这整个帐篷中,唯一封闭之外的地方传出去。

她从没这么憋屈过,以前都是想怎么叫怎么叫,现在反而要忍着,要咬着嘴唇,死死压着,连喘息都要克制。

抬起,是倏然受了超过身体承受范围外的刺激的本能反应,她几近崩溃边缘,想和霍斯舟说缓一下,下一瞬跪坐下去,又被强硬不容反抗地按了回了原位。

皮肤下的血液沸腾,身体却软绵绵地过着电,被湿润柔软嵌出一声声低喘。

她躲了已经不止一次,原先扶在她腿侧的手掌慢条斯理地向上,藤蔓似的交缠在她腰腹,看似搭得很随意,很轻柔,实际上却没有给姜伊任何挣脱的空

间,此后每一次逃离的预备,都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视线逐渐模糊,连星空也像是被糊上了一层雾。

热热的泪水盈满眼眶,从鼻腔不住地发酸,她艰难地想,好像全身上下哪里都不对,都出现了异常。

姜伊俯身,勉力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撑在男人身上的手用力,攥皱他的衣服,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你不能……不能进去……”

“不行,霍斯舟……”她咬牙切齿地用气声讲话,声音因为他而急促而平缓,“外面、还有人……”

她真的不该头脑一热,就答应的。

一时贪婪,真的害己又害己。

他并不回答。

这份口头回答在这种情况下并无作用,姜伊也没期盼着他能搭理自己,只希望他能松开一点。

接吻的“嘬嘬”声沉闷却不容忽视,他的唇舌都很柔软,霍斯舟擅长接吻,这也算一种触类旁通,对他来说不算难,他对她了如指掌。

摸腿上的哪一颗痣她会发抖,亲哪一块皮肤她会求饶,舔哪一处她会扭腰,哪一个点是她的开关,是她依赖他拥抱他的开关。

他很清楚。

滚烫的体温烫得她想远离,拼命向反方向用力,却只是徒劳。

后她放弃,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掐他这件事上,寄希望于他能来阻拦,从而给她一丝喘气的机会,但霍斯舟没有,她越掐他,他吻得越深入。

姜伊晕头转向,耸着肩头,连压抑的气息都被他的吻挑拨得零碎不堪,烟花一簇簇地盛放,直到最绚烂的那一簇冲上天际,轰然炸开,那些躁动不安归向猛烈的心跳。

她低着头,积蓄已久的眼泪夺眶而出,砸在他的手臂上。

紧缩的肌肉被一双大手揉按着,他耐心等待着。

但是等了很久,等到掌心按着的软肉不再颤动,姜伊都没动静。

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干什么?”

“起来。”

“我……”

姜伊停顿的时间,难为情地吸了吸鼻子,然后选择把枪口对准他。

她闷声说:“你按得太用力。”

“所以?”

“我现在腿麻了。”

“……”

……

终于躺下来,姜伊感觉刚刚因为和他作对而酸的腰舒服了很多,人也懒洋洋的,她侧过头,瞥向一旁坐起身的霍斯舟。

他抽出一旁的湿巾纸,隐约可见脸上、鼻尖上的湿痕,连下巴上也有。

就这么看着,好似又陷进来了。

“……”

她红着脸,默默地别过了头。

不多时,她被圈进怀里,霍斯舟俯下身,脸庞只余淡淡的润泽。

吻落在她额头,向下吻过她未干的眼睫。

姜伊无法共情过去的自己,上一秒把霍斯舟骂得狗血淋头,这一秒又沉沦进他的吻里。

不过很快,她又无法共情这时沉沦的自己了。

“你早就想好了对不对?”

姜伊盯着他手里的套,差点怒极反笑。

谁家正经人出来露营带这个???

就像她白天以为带湿巾出来,不过是为了方便擦拭而已。

结果用途确实是擦拭,可地方是不是不太对。

“只是有备无患。”他说,“上次在车里,你不是很失望?”

姜伊:“……”

她哪里失望了,顶多有点着急。

手被人扣在头顶,男人滚烫的掌心顺着手腕往上覆上来,强有力地挤进她攥紧的指缝间。

姜伊稍稍平复下的心跳又开始加速,眼眶迅速泛起泪花,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那并非来源于痛楚。

碍于处境,她忍得困难,霍斯舟还非要在同一处折磨她,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姜伊倔强地盯着霍斯舟,却因为动作,无法看清他的脸,她松开紧咬的唇,索性放飞自我。

“……”

霍斯舟停下来,额角有细密的汗水,眉头微皱。

“小声些。”

姜伊:“你进来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慢一点?”

“……”

霍斯舟看她一眼,不想和她在口舌之争上浪费时间。

“随你。”他平静地说,“想叫,就尽情叫吧。”

话音方落,姜伊整个人被翻了个面,她脸色一变,下意识想大叫,但是理智在前,她将脸深深地埋入枕头里,抓得枕头都变了形。

她又不是傻大缺,有什么特殊癖好,哪可能真的大声张扬,只是想吓一吓霍斯舟而已,但没成想他会立马报复回来,简直是得不偿失。

神志不清之际,她感觉到背后的人压下来,耳尖被亲得很痒,霍斯舟附在她耳畔,问了她一句什么话。

姜伊魂不守舍,哪里听得清,只一个劲儿地往枕头里埋。

他却不善罢甘休,将她的脸转过来,又问了一遍。

他放慢了些速度,姜伊终于听清楚了。

“所以,你更喜欢谁?是以前喜欢他的多,还是现在喜欢我多?”

她恍惚着对上霍斯舟的视线。

叹了口气。

去吻他。

“是你。”毋庸置疑。

“一直是你。”

……

结束时夜色极深了,万籁俱寂,帐篷外风平浪静,再没有一丝声音。

姜伊抱着枕头打盹,听到靠近的声音也没动一下。

湿润的触感传来,她才睁开眼睛,垂眼看去。

男人睫毛纤长,成熟的眉眼中,冰雪消融,多了一丝静谧的温柔。

他像最开始问她要不要试试后那样,用湿巾一点点擦过去。

穿好衣服,霍斯舟把她身下垫在最上层的床单收走,收拾了一下,早有准备似的取了床新的。

也没让她睡,问她要不要喝点水。

姜伊点头应了,这会儿确实有点缺水了。

喝完水才睡过去。

这一觉并没有睡太久,她就醒了。

她看着头顶沉沉的夜空,有了泛白的迹象,透出漂亮的蓝色,星星也淡到快找不到了。

姜伊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霍斯舟,慢慢地起身,出了帐篷。

沙滩上空无一人,海一望无际。

风阵阵。

她坐在帐篷外,看着凌晨的天空,脑子里思绪万千,却很难抓住。

一会儿是三年前,一会儿又是现在。

快十一月了,记得十九岁时,第一次在巴黎见到霍斯舟,就是十一月中旬。

他们结婚近半年,算起来,竟然都是四年前的事了。

唯一不变的,是霍斯舟的身影。

坐了一会儿,身边一沉,她偏头,看到霍斯舟的侧脸。

“怎么不睡了?”

“天快亮了,一会儿就能等到日出了。”她说。

“霍斯舟。”

“嗯。”

“我昨天一直觉得好像忘记问了些什么,”姜伊说,“现在想到了。”

“你问。”

姜伊道:“以前,我说想和你养只猫,你拒绝了,说不喜欢,为什么?”

她刚蓦然间,把一切都联系起来了,豁然开朗。

霍斯舟看着远处,说:“人是会变的。”

这句话有些耳熟。

姜伊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来是什么时候听过。

是刚从洛城回到滨城那一天,她问他为什么会与自己出口的话自相矛盾,说不喜欢猫,却养了汤圆。

他也是这样说的。

那时的姜伊理解得尚且表面。

现在听来,好像意义并不相同了。

“我以为,你想养猫,和莫裕陵有关。”

姜伊道:“后来呢?”

她放在身边的手,被人握住。

“后来,我得知联姻的人是你。”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她眉眼,“我想让你留下来。”

“就算不喜欢我,起码,松和湾中,还有你牵挂的存在。”

霍斯舟捏着她的指尖,声音平静得仿

佛置身事外,“还有,能让你回家的理由。”

并不是不喜欢猫,也不是不想和她养猫,只是怕她的目的,与别人有关。

她眼睛又热了,一晚上起码要控制住一次眼泪吧。

姜伊低下头,靠在他肩膀,说:“真是想不通。”

“什么?”

“这么喜欢我,三年里怎么会一次都没见到呢?”姜伊嘟囔,“你真喜欢我,会忍住三年不来见我吗?”

分开说心里没有波澜是假话。

三年间,姜伊回过几次国,每次都会去霍家老宅拜访霍老爷子,但却没有一次见到过霍斯舟。

每次去之前,她都会因为有概率见到他而忐忑,不安,想临阵脱逃。

可真的直到离开都没见到,姜伊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却有另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萦绕着她回程的那段时间。

“不会。”霍斯舟摇摇头,“分手后的每一年,我们都有见面。”

姜伊惊诧地直起身子:“什么时候!”

“说不准。”霍斯舟道,“有时是春天,有时是秋天,太忙的时候,就想看看你。”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见了很多面。

每一年,他会有一天飞往巴黎的假期,他看她一切都好,和朋友有说有笑,身边也没有多余的人,短短十分钟,便要离开。

姜伊怔怔地望着他,想说什么,却觉得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

天空缓缓覆上一层橙色。

过了许久,她才说:

“霍斯舟,你好像从来都没变过。”

他转头:“但你变了。”

“嗯,”姜伊赞同地点点头,笑着凑近他,虎牙小巧,“变得更喜欢你了。”

第58章 情话是我想你

近在咫尺,他对上她微弯起的眼睛,眉眼松动几分,正要说些什么,此时,一抹火红的颜色攀上霍斯舟的脸庞,姜伊眸光一亮,兴奋地转过脸:“日出!”

“你快看快看!”她被日出美得有些失神,晨起的风有些凉,吹开她落在肩头的长发,“果然没有白来!”

霍斯舟也去看那轮红日。

“看了阳沂的日出,也算是不负此行了。”姜伊身子微微往后仰,呼吸新鲜空气,“是不是?”

霍斯舟“嗯”了一声,“很美。”

“但忘了告诉你,”他淡淡地说,“我看过。”

姜伊:“?”

“起床的时候经常能看见。”

“?”

霍斯舟:“很多次。”

短短三句话,姜伊已经被字里行间隐喻她爱睡懒觉这件事重伤了。

她坐正,正准备小发一下雷霆,就又听身旁人说:“但和你,是第一次。”

她一顿,握起来的拳头又缓缓地松开了。

姜伊别过脑袋,很轻地“哼”了一声。

行吧,勉强接受。

……

环海骑行结束后,姜伊点进日历软件的次数越来越多。

十一月份,如果是在滨城,银杏叶应该落了,但处于热带的阳沂炎热依旧,丝毫不受寒流影响。

姜伊第三次给费莎发消息。

【怎么办啊?时间越来越近了。】

费莎:【……】

费莎:【不是跟你说了吗,既然你们两个人形影不离,没办法在他眼皮子底下制造惊喜,那么你就去定餐厅,你想想,在你们正常用餐的时候,服务员突然送上蛋糕,霍总肯定会很感动。】

可行是可行,但姜伊还是觉得不够好。

【其实餐厅那边都安排好了,但还是想在家里给他过。】

她的初心是想在家里,温馨又无人打扰,但就目前状况而言,要保证惊喜,那在家的概率可以为无。

她现在出门晒个太阳,经过霍斯舟都要被问一句干什么去。

费莎扫了眼消息,打字:【条件就这么点,除非霍总他突然有什么事,要离开一趟,还正好撞在生日那天回来,那还差不多。】

这条消息发过去,姜伊许久都没有再回复。

费莎还以为是自己的劝说奏效了,然这个念头还未落下去,下一刻,手机叮咚一声。

【莎莎!你简直就是我福星!】

还一连发过来五个小猫亲亲的表情包。

费莎眉头微皱,小心翼翼地扣出一个问号。

姜伊懒懒地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一旁的霍斯舟刚接完电话,问:“真不和我一起去北城?”

“不去不去,舟车劳顿累死了,而且你是去推合作的,又没空陪我。”姜伊善解人意地摇摇头,生怕那冲出胸口的喜悦被他看出来,还装作很舍不得的样子,“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此去北城的时间并不长,顶多两天能回来。

姜伊看了下日历,回来的那天正正好,是霍斯舟的生日。

给霍斯舟过生日这件事,姜伊已经盘算了很久了。

从她在床头收到他的礼物的那一瞬间开始。

她突然想起来一个很久远的承诺。

他们在一起的时机很巧妙,刚在一起没多久,就碰上了情人节。

情人节那天,餐厅里成双成对的情侣尤为多,这不足为奇。

吸引了她注意力的,是不远处一桌正在唱着生日歌的小情侣。

直到进了包间,姜伊才开口:“霍斯舟,我忽然想起来,费屿哥每年生日都办得轰轰烈烈的,但好像没见你过过生日。”

霍斯舟行云流水地将牛排切成块,放在她面前。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平淡得稀松平常。

“我不过生日。”他说,“从十五岁开始就不过了。”

姜伊“啊”了一声。

意识到那是霍斯舟出国的第一年,或许从那一年开始,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生日就开始逐渐失去意义。

为什么三个字已经不需要问出口了。

姜伊沉默了一会儿,她抬眼看向霍斯舟,认真地说:“那以后,我陪你过生日吧,好不好?”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许下这个承诺后不久,他们之间渐行渐远。

而等到下一个初冬,霍斯舟生日那天,姜伊也没能履行她的承诺。

……

霍斯舟离开阳沂的第一晚,他们抽空通过一通电话。

听着霍斯舟在那边问了很多她一天的行程,他言语一向简洁,但问题却不少。

从几点起的床,到一日三餐吃了什么,他慢条斯理地问了个遍。

姜伊直接:“喂喂喂?对面是霍斯舟吗?”

那边的脚步声微顿,“不然?”

“霍斯舟话怎么这么多?”姜伊翻了个身,眼里藏不住笑,“这不太对吧。”

通过话筒,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阵不太清晰的气流感,他像是很轻地笑了一下。

“你呢,”他的声音慢慢的,“话这么少,也很不对劲。”

姜伊一下子被点中,魂都惊得飘了飘,脸庞浮现的灼热感,与她高中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点名时格外相似。

他这人怎么回事,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听出来吗?

“才没有,”她一本正经反驳,“是你的问题太多了,我插不了嘴。”

“那我不问了,你问。”

姜伊想了想,发现自己也并不是没有问题可问。

“你回到酒店了吗?”

“刚到。”

“合作推进得还顺利吗?”

那边窸窸窣窣一阵,接着响起清脆的“啪嗒”开门声,霍斯舟的声音有些遥远:“嗯。明晚到阳沂。”

听到他的回答,姜伊故作满不在乎地说:“我又没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呼吸声倏然近了,方才被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又被男人拿到手里,霍斯舟又“嗯”了一声,并不因为她的话生气,仍旧平静而坦然地说:“是我想你。”

“……”

姜伊拉上被子,盖住半张脸。

她也经常说想念,对父母对朋友,他们也回应过她相同的语句,那时候温暖更多。

但从霍斯舟嘴里说出来,这份温暖开始攀升成她耳朵上不可忽视的一抹炽热。

而且他还距离手机那么那么近……

总之,

下次他说这种话之前,能不能先给个提示?

她许久没吭声,那边又传来声音:

“睡着了?”

“没,”姜伊就顺着他的台阶下,“但确实有点困了,你准备休息了吗?”

话音方落,一道清晰的水声从手机里传过来。

淅淅沥沥,姜伊不用反应都知道那是什么。

“洗澡。”

不出所料的两个字。

姜伊意识到先前的窸窸窣窣的声,或许是他在脱衣服。

洗澡还不挂……要搞哪样……

仗着是语音电话,肆无忌惮吗?

可是他不知道,人的想象力是广阔无垠的吗?

也不清楚和她的想象力有没有关系,她总觉得,她貌似听到了那些水打在肉、体上的声音。

她又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上次在浴室里,他给予她手的支配权,上上次在浴室里一起……

“那你洗澡,”姜伊闭了闭眼,头脑清醒地及时止损,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我先睡了,明天晚上见。”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没得到,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霍斯舟什么也没说,只有一个“好”字。

姜伊道:“晚安。”

“晚安。”

……

因为知道霍斯舟晚上七点才落地阳沂机场,到别墅还要至少半个小时,姜伊这天并没有急着起床,睡得很饱。

但没想到,她下午就接到了霍斯舟的电话。

姜伊饭都吃不下去了:“你刚说……你到哪儿了?”

霍斯舟把刚刚那几个字又重复一遍:“阳沂机场。”

“……”

姜伊看了眼时间。

下午两点。

她那一堆花才送到门口,蛋糕也还没让送过来,一切计划都被瞬间打乱。

怎么可以提前五个小时回来!!

“怎么了?”

“没……”姜伊撑住疼痛的额头,大脑飞速运转,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只能把他支开。

“嗯,那先挂了,待会儿见。”

不,待会儿绝对不能见!

“先别挂!”她忙说。

就在此时,脑海里倏然闪过一个点子。

“霍斯舟,”霎那间,她的声音又软又有气无力,“我今天生理期,肚子好痛啊。”

霍斯舟微微皱眉,算起来,她生理期确实是这两天。

在滨城原本说要请医生给她调理,但碰巧碰到她发烧,一连生了一周的病,便一推再推。

“吃药了吗?”现下,除了止痛药,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姜伊一边去取花,一边还得稳住气息,苦兮兮地编:“没有,我忘记带了。”

“医药箱里有。”霍斯舟说,“你先去找找,我让李医生过去。”

一番对话下来,他的脚步反而快了几分。

姜伊更慌张了,生怕他挂电话,“等等!”

“嗯?”

“不要请医生,我找到药了,吃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她抱起花,觉得还怪沉的,“就是,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我就想吃椰子糕。”

机场的嘈杂声远去,他上了车,应下:“好,我派人送过来。”

那也不行!

她小声,伪装出虚弱的语气:“可我只想吃你买的。”

霍斯舟道:“我回来陪你。”

“……真的没事。”

姜伊一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心如死灰感,早知道不编生理期这个借口了,她任性地要求:“如果是别人送来的,我就不要了。”

“……”

最终,霍斯舟还是答应了。

她趁热打铁,乘胜追击:“我要吃南街的椰子糕。”

“整个阳沂的椰子糕都是一个味道。”

“况且,”霍斯舟提醒,“去南街往返要两个小时。”

“他们都说南街的椰子糕更好吃啊,”很神奇,姜伊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现在演得有点上瘾了,“你是不是嫌远?那算了吧,你回来吧,我不想吃了,我不吃了!”

“……”

“不是嫌远。”霍斯舟在沉默中调转车头,“我是在担心,两个小时,你会不会饿死。”

姜伊道:“不会的,如果你不给我买我死也不会瞑目的。但是我一听到你要给我去买,我胃口都好多了,我现在就去吃点水果垫垫肚子。”

挂断电话时,姜伊正好把让人送蛋糕过来的消息发过去。

总算,还是把他支走了。

第59章 帮我戴上未来一周都下不来床……

霍斯舟回来的时候,整栋别墅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除却机场那一通电话,他在去买到椰子糕的路上他们还通过一次电话,目的是为了确认姜伊的状态。

霍斯舟本想保持通话直到他到家,但姜伊那边却支支吾吾,执意挂断,说她想休息。

“你睡你的,不必管电话。”

“可是你在外面有点吵,这样我睡不好。”

“你拿远一些。”霍斯舟道,“我听得见你的声音就行。”

“……”

“听话。”

她嘴上没再说什么,等霍斯舟拿到椰子糕回到车上,电话忽然“嘟”地一声挂断了。

她不听他的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但霍斯舟返程时又拨过两通电话,却是处于无法接通的关机状态了。

想起她电话时恹恹的声音,霍斯舟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在洛城,开门后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昏过去。

他眉头越皱越深,总是保持理智清醒的大脑被那副画面搅得混乱不堪,他随手扔掉外套,大步上楼。

“姜伊。”走廊空荡荡的,霍斯舟步履匆匆,按下卧室门把推门而入。

下午四点,却窗帘紧闭。

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泄进来。

霍斯舟眉心紧锁,一手去摸开关,“啪嗒”一声,视野恢复清明,他正要往床边走,而几乎是与此同时——

“砰!”

漫天的礼花天女散花似的落下来,霍斯舟的岿然不动被什么撞得破碎,熟悉的清甜气息涌来,盈满他的怀抱,他在晃神中后退半步,却将她接得很稳。

白色的羽毛轻飘飘地扫过他的鼻梁,像下了一场初雪。

鲜艳的花铺了大半个房间,有点陌生。

“生日快乐,霍斯舟。”

脸颊被很实在地亲了一下,姜伊搂着他的脖子,包含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霍斯舟紧绷的身体,在偏头看到她炯炯有神的双眼时,忽然放松下来。

他看着她天真灿烂的笑容,想生气,但却怎么也气不起来。

被她牵着走到蛋糕前,“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答应过你,以后你的生日都有我陪你。”

“现在,这个承诺,总算可以实现了。”

她捧起那个精致的小蛋糕,巧笑嫣然。

姜伊用她二十三岁生日时,他留在礼物中的那张卡片的格式,说:“二十八岁快乐。”

霍斯舟怔然,最初因为牵挂她的心平静下来,再次听到这句祝福,霍斯舟目光微动,离开蛋糕,对上她漂亮的眼睛。

“嗯,谢谢。”

周而复始的生活索然无味,他都快忘记自己生日是哪天了。

自己从不重视的日子,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在重视。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灼热,姜伊脸颊微红,点燃蜡烛后关灯:“好了,我们可以走下一个流程了,许愿。”

头顶的顶灯被关掉一盏,能见度霎时间变低,一簇火苗在昏暗中,摇曳着赤诚与热烈的光。

姜伊坐在他旁边,推搡着他闭眼睛,霍斯舟看了她两秒,依言闭上眼睛。

模糊的光影,将男人本就深刻的轮廓勾勒得极为英俊。

她一边轻快地唱着生日歌,一边严防死守霍斯舟睁眼,偷偷摸摸把隐藏着的准备已久的礼物盒反手放在背后。

一首歌毕,霍斯舟吹灭蜡烛。

“噔噔噔噔……”

他再度睁眼,又听到了熟悉的“命运交响曲”的前奏,记忆里上一次听到,还是在十多年前,姜伊把她的蛐蛐展示给他看的时候。

但这次躺在她手心里,却不是蛐蛐。

而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礼盒,里面放着一枚银色的领带夹,繁复花纹低调不失优雅,定制工艺一眼便能看出。

“喜欢吗?”姜伊说,“以后,你看到它就能想起我。”

“喜欢,”霍斯舟想起什么,“但这句话,你姐姐是不是也对你说过?”

“……”木已成舟,姜伊果断把郑娴抛开,“那是我编的,为了防止你发现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我真的瞒得蛮辛苦。”

“……”

霍斯舟目光复又落在那枚领带夹上,他将它取出来,却是递给她:“帮我戴上。”

姜伊接过,抬手把他原来那枚摘下,放在一边。

她仔细比对着,找到衬衫第三与第四颗纽扣之间,领带夹坚硬的前缘拨开衬衫前襟,与深色光滑的领带夹在一起。

她看了看,情不自禁地赞叹:“我眼光真好。”

和他的气质简直绝配。

“嗯,眼光真好。”

她凑得有些近,霍斯舟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知道。”

姜伊有些不自然,几下把手下的领带整理好,避开他想继续往下的吻,迅速坐回远处。

霍斯舟动作微微顿住,一旁的姜伊已经整理好方才乱了的思绪,“对了。”

姜伊开口,兴致盎然地问:“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霍斯舟瞥她一眼,淡淡地说:“你猜。”

姜伊昂头“哼哼”两声,不落圈套:“我才不猜,万一猜对了说出来,岂不是就不灵了?”

霍斯舟拿起刀叉,将蛋糕切开。

“不会,我许了两个。”他说,“就算你猜到一个,也还有另一个。”

“再者,如果说出来就无法实现,那么唯物主义观点该消失了。”

“……”

因为只有两个人吃,这个蛋糕并不大,但格外精美,比起食物,似乎艺术的成分更足一些。

霍斯舟将第一块装盘,放在姜伊面前,姜伊抬手推回去:“第一块你吃。”

“一样的。”霍斯舟没接。

姜伊支着脑袋看他切第二块,因为刚从四季分明的北城回来,他身上穿着未换下的灰色衬衫,袖口规整地挽起,露出精壮小臂。

她目光游走着,从线条好看的手臂到手背,再到蛋糕。

待到霍斯舟切好自己那块,姜伊双手托起蛋糕盘,弯起眼睛:“为今天这个开心的日子干杯。”

霍斯舟与她的蛋糕轻轻地碰了一下,“吃吧。”

下一刻,鼻尖却忽然迎来一抹凉软。

霍斯舟抬手,蹭了一下鼻尖,蹭掉一点奶油。

他一时不妨,偏头看向阴谋得逞,手指上还沾着奶油的姜伊。

她干完坏事,后知后觉霍斯舟有洁癖,于是强调:“只有一点——”

“没关系,”他宽容地说,“可以还手吗?”

“?”

她还没回答,同样的位置,也猝不及防地被抹了一下。

姜伊看着他,不服输地又薅了一点,点在他脸颊上。

霍斯舟面不改色地还回来。

到最后,吃蛋糕这件事变得不再重要,姜伊不知不觉被他的双臂圈在椅子上,霍斯舟眸色深得看不清。

他问:“好玩吗?”

“……”姜伊眨了眨眼睛,“好玩,但你好像有点玩不起。”

霍斯舟垂眸,用大拇指撇去她脸颊上的奶油,静静地说:“我要是玩不起,从进门那一刻起,你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

差点把糊弄他这件事给忘记了。

“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他看似风轻云淡,字里行间却透着危险,“生理期?”

姜伊硬着头皮,故作轻松:“怎么样,我是不是装得很像?你这回总被我骗到了吧。”

“嗯,”他嗓音低哑,“很像,后来连电话都不接了。”

“这真不是故意的,”姜伊脸上划过一丝明显的心虚,却振振有词,“那是因为我手机正好没电关机了,我就索性没再开机,而且打着电话,我这边还怎么布置,不全都被你听见了?你本来就不好骗。”

最后一句,是她嘟囔出来的,因为四周安静,距离又近,霍斯舟听得很清楚。

“可你还是骗到我了。”利用他最薄弱的部分。

“……下次我肯定不会让你担心了。我这次是事急从权,谁让你提前回来了,我肯定要拖延时间啊,”姜伊试图转移他注意力,“你看,我布置得是不是很漂亮?”

她想让他去看周围的花,但就算她上手去推,这个男人也不为所动,视线落在她脸上不曾移开。

他直视着她,克制着没有露出冷意,但略微绷紧的脸部肌肉,也昭示着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姜伊适当认怂:“对不起。”

她撒娇地仰起脸亲他两下,脑袋瓜一转,决定更改策略:“今天过生日,是想让你开心的,别和我生气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她的话起效果了,还是别的,霍斯舟表情看起来和缓了一些。

“姜伊,”他说,“永远不要开这种玩笑。”

“嗯嗯。”姜伊乖巧,“不会了。”

她卖乖一般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得意,眉梢眼角都要飞到天上了;一种是自知理亏,譬如现在,她的眼睛的形状会比平常更圆一些,更黑一些,看得对方不忍心说重话。

霍斯舟身形微动,像是叹了一口气。

姜伊眼尖地捕捉到这一细节,道:“不生气了,就吃蛋糕吧?”

“好。”

姜伊一喜,就要去拿蛋糕,但刚倾身,就被人按了回去。

“不应该寿星先吃?”

好像是这样,但他切蛋糕的时候怎么又不在乎先后顺序了?

姜伊“哦”了一声,“那你先……”

话音未落,霍斯舟垂首贴近,舔去了她脸颊上的一抹奶油。

是、是这种吃吗?

脑子里仿佛“噌”了一声,热浪席卷上脸庞,姜伊话说不出口,他顺着奶油的痕迹,吻开她的唇,香甜的奶油顺着纠缠的唇舌弥漫味蕾。

“但你今天的确让我很生气,”霍斯舟说,“所以我许了一个愿望。”

姜伊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提这个,但还是很单纯天真地问:“是什么?希望我以后永远不要骗你吗?”

“我从不寄托于空想。”

他一下一下吻着她的耳根,笃定口头的期望在她这里并不可信似的语气。

衣摆被撩开钻进去,霍斯舟附在她耳畔,漫不经心地说:“对于你而言,实际的惩罚或许更管用。”

“比如,做到你未来一周都下不来床。”

“……”姜伊腿又麻了,气势上弱了几分,嘴上却格外硬气:“说出来就不灵了。”

霍斯舟淡淡道:“这件事,不许愿也能实现。”

“……”

他压着她,没有丝毫挽回余地地埋在她松散的衣裳下。

就在他的手即将摸到她裤腰时,姜伊感觉到什么,忽然慌不择路地抬手推他。

“霍斯舟。”

“霍斯舟霍斯舟霍斯舟,”她生怕叫不住,他就那么继续伸进去,以至于语气都变了,“这次是真的!”

霍斯舟:“?”

“来了。”

霍斯舟:“???”

她看着他变幻的脸色,笑出声。

愿望说出来,真的不灵了。

第60章 分离过来开门

姜伊生理期结束后,一月阳沂之旅也紧跟着结束了。

一想到明天就要回滨城了,姜伊还有点不适应。

“不适应?”

“是啊,”姜伊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脑袋搁在霍斯舟的腿上,认真地说说,“在阳沂这样自在悠闲的日子,回到滨城就很难有了。”

展览在即,她也要忙着去云源镇,将最后的作品补充完整。

“不会,”处理完最后的待办事项,霍斯舟放下办公平板,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还有机会。”

“可是要是每次出门,你都要辛苦好一段时间的话,那还是算了,咱们还是平平淡淡才是真吧。”

霍斯舟:“还没

到我平衡不了的地步,总会有时间的。”

“那可不行!”

姜伊双手一伸,腹部收紧,就这么直愣愣地坐起来。

她回头看向他,很严肃地和他探讨这个问题:“万一身体给熬坏了怎么办?本来就块三十了……”?

刚过二十八岁生日一周的霍斯舟缓缓扭头:“……我是不是该说谢谢关心?”

姜伊:“……”

她火速:“对不起。”

霍斯舟阴恻恻地别过脸:“没关系。人是很容易不小心说出心里话。”

姜伊:“……”其实和心里话无关,她只是想把事情夸大其词,说得严重一点而已。

但显然霍斯舟并不想理会她背后的深意与良苦用心,与她呼之欲出的苍白解释。

当晚。

姜伊无比悔恨白天口无遮拦的自己。

……

落地滨城的当天下午,姜伊就和费莎约了下午茶。

十一月中旬的滨城的风有了刺骨的潜力,姜伊搭了条小羊皮围巾,慢条斯理地搅了搅杯中的咖啡。

在得知二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完全消除,费莎大手一伸,大言不惭:“请让你家霍总给我打军师费。”

姜伊拍在她掌心:“好的,投资你们养老院行不行?”

费莎:“?”

姜伊迎着她石化的表情,微笑了一下,由衷地为她高兴:“但你放心,其实是你自己的成果,和我没太大关系。”

“合同申为好像是说五点左右发你助理邮箱。”

费莎创业完全是一时兴起,最初家里人并不支持,但久而久之,她搞得还挺不错,还比她哥每天游手好闲瞎逛悠讨喜,那份不支持渐渐就变成不反对了,偶尔遇到问题,爸妈也会引导她去解决。

最初,费莎并没想过做多大做多强,有费家撑在背后,她也倒不了台。

但,那可是金鄄啊。

放眼滨城,谁不想与其合作?

啊啊啊。

她突然有种熬出头的感觉。

费莎被这个巨大的惊喜打得回不过神,唰地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

“?”姜伊:“你干什么去?”

“还有两个小时就五点了,我要去蹲邮件。”

“……”

这么……早啊。

费莎没和她开玩笑,早早就走了,姜伊在外面逛了一会儿,也回到了松和湾。

期间收到了郑娴的一则信息。

【你没乱说吧?】

姜伊:【你对你自己亲妹妹还不了解吗?答应的事情,就算别人把我架在断头台上,我也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郑娴:【没有半个字,在架上断头台前你就会招完了。】

姜伊:【你太不信任我了。】

姜伊:【我决定今天就去乱说。】

姜伊:【先找谁乱说好呢,我现在进松和湾大门了,我看到霍斯舟了,不然我先和当事人的哥哥说明一下情况吧?我相信他也会和我一块保密的。】

她一边敲字,一边把围巾大衣脱下来,佣人接过去安置。

一屁股就近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放眼望去,哪里有霍斯舟的影子。

郑娴:【?】

郑娴:【你要是说了,就等着我下个月回来削你吧。】

姜伊捕捉到关键词,【下个月回来??】

【爸妈知道吗?】

【你应该感到荣幸,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待会儿我和咱爸妈通个电话。】

姜伊要回复,头顶忽然响起霍斯舟的声音。

“聊什么这么高兴?”

她愣愣地抬起头,见他一身常服,显然不是刚到家。

“你不应该在金鄄吗?”

霍斯舟道:“事务处理完就提前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姜伊点点头起身,这才回答他的第一句话:“刚才我姐姐说,下个月就回来了,霍言初应该会和我姐一块回来吧。”

上一次见到这两个人,还是婚礼现场。

一晃都半年了,姜伊不开心那是不可能的。

佣人准备好了晚餐,两个人在餐厅坐下,霍斯舟道:“下个月是老爷子的寿辰,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姜伊一想,真是这样:“反正回来就行。”

一个月没见,汤圆比之前更加黏人。

上午到的滨城,姜伊是先陪汤圆玩了两个小时才出门,现在回来,汤圆的热情也是丝毫未减,跳到姜伊的腿上求摸。

虽然霍斯舟将汤圆带回家的初衷是为了姜伊,但他也从未亏待过汤圆,在结婚前,汤圆就有了自己单独的一间猫房,面积和他们的卧室不相上下,霍斯舟有空时,对于汤圆的事,也都是亲历亲为。

姜伊也能看出来,他对待汤圆时很有耐心,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对汤圆比对她和气多了。

可见霍斯舟不喜欢小动物的言论完全虚假,是吃醋的产物。

晚餐吃完,姜伊一面吸猫,一面说出自己的计划。

“霍斯舟,后天我就要去云源镇了。”

她早就和他提过这件事,霍斯舟并不意外,只问:“去几天?”

“如果进展顺利的话,三天?”

“不顺利呢?”

“一周吧,”她斟酌着给出一个负责任的答案,“还不行,只能下次再去了。”毕竟创作灵感急不来,也是需要等待的。

“嗯。”他说,“我找些人陪你。”

姜伊起来一身鸡皮疙瘩:“一些是多少?霍斯舟,云源镇没有你口中说得那么偏僻的,开车两个半小时就能到。”

那里就是个风景秀美的古镇,最近也正在发展旅游业,霍斯舟万一给她派几个大汉随行保护,她还怎么拍?

而且不比平常当日去当日回,她此去要住在当地,不准备太张扬。

她说完,表明态度:“反正我不要。”

……

出发当天,姜伊坐进车里,和驾驶座一个陌生的大块头会面。

四目相对,她:“你……”

大块头留着络腮胡,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礼貌点头:“太太您好,我是阿泰,这几天会跟您一块去云源镇。”

当天的态度被霍斯舟更强硬的态度给粉碎,基于她的安全考虑,霍斯舟表示做不了退让,但可以采取更加和缓的方式。

姜伊听了他说的方式,竟然奇妙地同意了。

言简意赅地说,就是让他的下属跟着,但是以姜伊舅舅的身份。

姜伊破天荒地觉得可行,其中有一个原因是,她没有舅舅。

可以很快入戏。

还有另一个原因,也是主要原因。

她自己一个人可以莽撞,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但她忽然想起来,她还带上了林央,不能让林央去承担她意气用事的后果,那么她必须保持谨慎。

阿泰开车,去接到了林央,三个人就往云源镇去了。

林央最初第一眼先看到的是阿泰,她扶着车门就倒吸一口凉气,那句不好意思上错车了还没出口,紧接着看到一旁冲她打招呼的姜伊。

林央:老板,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上来吧。”姜伊看出她的惊疑,示意她放轻松,“不用怕,这是阿泰,云源镇路途遥远,他在会省去很多麻烦。”

两个多小时后进了云源镇,几人入住了当地的民宿,阿泰住在楼下,用完午餐后,林央先回房间收拾东西,姜伊给霍斯舟报了个平安。

【平安到达。】

没一会儿,霍斯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姜伊撇撇嘴,心想他还是那么不喜欢发消息。

“喂。”

“听得到,”霍斯舟那边很安静,照时间来看这会儿他应该是在公司,“什么时候回来?”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姜伊:“我才到这里不到一个小时。”

“嗯,接下来还会呆很多个一小时。”

姜伊抿着嘴笑,“你这是不是分离焦虑啊?”

霍斯舟没否认,缓声说:“能治疗吗?”

“或许能吧。”眼见着和林央定好的出门的时间快到了,姜伊没再和霍斯舟多说,“等我回来,保证药到病除。”

呆在云源镇的第三天,姜伊仍旧没有拍摄出满意的作品,只能再呆几天。

这民宿里住了不少来自五湖四海的住客,男女老少都有,平时上上下下像邻居似的,会互相打招呼,几天时间,彼此都混得能说上几句家常话。

得知姜伊是过来找拍摄灵感的,又顺其自然问到她走得近的那两位,姜伊就说一个是助理妹妹,一个是陪行的舅舅,阿泰虽然长得凶猛,但“舅舅”一词,确实能免去很多刨根问底的困扰。

民宿里有公共的小厨房,自备食材就能做饭,但这个地方,姜伊一行人是无缘。

除了坐享其成的时候。

热情的阿姨叫住准备上楼的姜伊:“小姜,晚上一块来吃饭呗,把那小林和你舅舅也叫下来,灵感这种事也

不能急于一时,先吃饱了再说。”

姜伊偶尔去镇子上逛的时候,也会给民宿里的住客带小礼物,大家对她的印象很好,姜伊也没太客气,弯着眼睛响亮地“诶”了一声,说了两句嘴甜的话,就给林央与阿泰发了信息。

她自己则是先上楼,这两天下雨了,刚出门蹭到了点泥水,姜伊准备去换身衣服。

刚脱掉外套,房门就被人敲响,姜伊还以为是林央在等她一块去,“你先去吃,我很快就来。”

敲门声略微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姜伊外套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看到来电人,姜伊衣服也不换了,先去接电话:“你今天很闲啊,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通电话了。”

平时他们的电话很有规律。

上午姜伊起床,霍斯舟恰好结束会议时是一次,接下来的时间基本就对不到一起了,姜伊忙着满镇子跑,闲下来的时候霍斯舟又在处理公事,直到晚上睡前,才会打第二通,简单地聊一下一日生活,就互道晚安。

但今天,早晨一通,中午一通,现在傍晚又来了一通。

“嗯。”他的声音有些轻,“有点。”

她问:“那你现在在哪儿,回松和湾了吗?汤圆在干什么了?给我拍个视频看看。”

霍斯舟顿了下:“在门口。”

“汤圆有没有来迎接你?”姜伊笑意更深了一些。

霍斯舟却没有再回答。

彼时,沉寂一段时间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一定距离的门口,与紧贴在耳畔的手机,这道规律的敲门声,分别从两个地方传来,又相互重叠。

她心跳,蓦然漏了一拍。

敲门声落下,霍斯舟的声音再次传来。

“听见了吗?”他轻声说。

“过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