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来,仰头灌了几口,嘴上还要说:“要你管。”
他不是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可有些事积埋已久,真要挖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知该从何说起,要是一股脑全都说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耐心听。
可他显然也不愿意这样与她僵持,思忖过后,还是尝试着开口:“对不起。”
喻了了抬眼:“?”
他默了下,解释说:“小学那会儿,我是真的有点怕你,所以一早就知道会转学,也从没想过要知会你,让你找我那么久,很抱歉。”
她抿了抿唇,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又夹起一个水饺。
他知道她在听,便继续说:“但我其实后悔过。”
她筷子停住:“……”
他淡声道:“因为走之后才发现,除了你,真的没什么人愿意搭理我。”
她拧眉,觉得他又在诓她:“怎么可能?”
抛开别的,就单说长相,在实验的时候就没少有小女孩想跟他做朋友好吗!
“那我换个说法。”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说:“是除了你,就没什么人会强迫我搭理她。”
喻了了:“……”
就知道没什么好话!
她用力握紧筷子,心道对不起行了吧?以后再也不强迫你行了吧?!
“不行。”他抽了张纸巾,衔走她唇角的汁液,还挺受用地说:“你不强迫,不就又没人搭理我了么?”
“……”
神经病!
好好的相处不要,还非得被强迫才行?
然而她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就是这样!
自己就是强行要了他的微信,逼他给看体检报告,软磨硬泡拉着人去露营,甚至表白接吻、差一步就上到全垒,居然真的都是这种走向!而他不仅全都答应了,从事后的反应来看,好像还蛮爽的??
她噎了半天,也没想通自己到底是怎么树立起这种形象的,凭什么她满腔热情就显得那么霸道,而他却像是个被迫委曲求全的小可怜??
她越想越不甘心,最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就活该没人搭理!”
“嗯。”他低笑着认栽:“是挺活该的。”
这不就翻车了么。
喻了了哼了一声,又吃掉两个饺子,还是觉得不对:“但是,就算学校没人搭理你,家里人呢?”
时霁敛眸,笑意淡了一些:“一样。”
“?”
“你知道我父母离异了吧。”
“嗯。”她点头。
“我判给了妈妈,但其实跟两边关系都不好。”他顿了一下,像在回忆早已淡去的经历:“好像是初二,开始寄宿,那时候寒暑假还会回去,到大学之后就完全被放养了,就是自己单过。”
“……”
他其实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如果让他重选,照样还是会选择远离,便也无意以此卖惨:“但和祖辈的关系还行,爷爷和外公都经常会让我过去吃饭。”
“那你今天怎么不去?”喻了了问。
“年节都不会去。”
“为什么?不应该年节才得去吗?”
他无甚意义地笑了下,只说:“去了大家都扫兴。”
“……”
也是。
如果和父母关系都不好,两边的年夜饭就都有双方都不愿意见到的人。
“哦。”她声音闷闷的:“那你以前,自己都怎么过啊?”
他如实道:“不过。”
一个人也没什么好过的,也不太可能去破坏别家的团圆,所以对他来说,这就是很寻常的一天,无非外面吵一点,闹得晚一点。
但是今天,便有点不同了。
“喻了了。”
“啊?”
他看到挂钟转过零点,笑着回过眼来:“新年快乐。”-
零点一过,手机便“噔噔噔”地响了起来。
新一轮的祝福接踵而至,喻了了抱着手机一条条回复过去,权当是餐后消食,等胃里稍空一点,困意便也席卷而来。
她起身进了浴室,洗漱过后出来,时霁也正好收拾完,走进指了下卧室说:“进去睡吧。”
喻了了透过门洞看到床尾一角,尤想起不过几天之前,自己也曾在那张床上待了会儿,要不是意外发生,意外就要发生了!
当即便回过头来,没好气地看他:“谁要睡你的房间!”
时霁无奈:“但这里就一个房间。”
喻了了狐疑地瞥他:“那你自己准备睡哪儿?”
他顿了一下:“说实话吗?”
“……”
喻了了半点不含糊,直接踹了他一脚:“自己滚回去睡!”
“我要睡沙发!”
“嘶——”他吃痛地退开了点儿,嘴上却还在游说:“沙发又不是床,晚上不小心滚下去怎么办?”
她竖起拳头警告:“你再忽悠一句,我现在就回自己家!”
“……”
她会答应跟他上楼,仅仅只是因为不太想让他一个人过年,才勉强留下来添点人气的,又不代表别的什么,包括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她其实也并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觉得态度还算诚恳,才姑且不做计较的。
又怎么可能再稀里糊涂跟他混到一张床上去!
她把人赶走,一直到亲眼看到房门关上,才扯过被子往后躺下。
室内陷入黑暗,室外的烟花却依然如旧,放在枕头下的手机,也还是会时不时响一下,她翻身摸出来,调完静音之后,不自觉又点进黑名单列表。
看着页面里孤零零的账号,还是有过一丝闪念,但很快就又息屏放下,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已经很晚了,该睡觉了。
然而复杂的心境还是织成了光怪陆离的影像,不停地在睡梦中放映,她在到处都是他的气息的地方,还是不可避免地梦到了他。
迷蒙中睁眼时,梦境又忽然从脑海里倒映出来,视野里很近的地方,他正靠在沙发边安静地凝视着她。
她眨了眨眼,对上黑暗中愈渐深邃的眼睛,很快便背过身去,想趁着睡意还在重新陷入睡眠,神思却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清明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沙发背,感觉身后的视线还在,却偏是连呼吸都没有耳闻。
时间就这么安静流淌了许久,久到她都要以为刚刚那一眼只是自己的错觉,终于有点忍不住想回头去确认时,脊背却忽然靠近一道胸膛。
她被温热的怀抱包裹,低缓的呼吸落在颈侧,很轻地皮肤上碾过。
她浑身一僵。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时也有点没法动弹。
时霁就这么挨着人躺下,手臂搭在她腰侧,又过了许久,聚了几天的沉郁气息才随着呼吸在颈侧散开:“喻了了。”
他低声道:“我想你了。”
很奇怪。
明明前后也不过几天,他却觉得离别的有那样久,久到他对拥抱都开始有些生疏。
她却全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说这样奇怪的话,明明直到几天之前,还都只会怼她真的没有因为耍流氓进去过吗。
想不通,便只能理解为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闷了一会儿,直到耳温暴涨到自己都快要受不了了,才绷着脸说:“信不信我一脚给你踹下去!”
“嗯。”他哑声应着,搭在腰间的力道松了一点,像是为了方便她行动:“踹吧。”
“……”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招数?
她足足僵了十秒,才手脚并用地翻过沙发背,期间头都没回一下,鞋也没穿,就灰溜溜逃进了卧室,关门反锁后,才站在门口恶狠狠地想,好好的床不睡,那就自己睡沙发去吧!
而后平复着呼吸,转身正准备爬上床去,又冷不丁看到那两枚金牌依然完好无损地摆在床头。
她怔了一下,很快便拧眉走过去,一并拿起来后四处张望下,最后低下头去,双双丢进床底!
这么喜欢捡垃圾。
那就加油再爬到床底下去捡吧!
她哼了一声,气鼓鼓地钻进被窝,一把将被子扯过头顶,本意是要逼自己马上陷入熟睡,结果却被一阵清冽的木质香激得更加精神。
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但和他刚刚凑过来时的气息一模一样!一秒就让她想起那个克制的拥抱,并好像此刻还依然环绕着自己一般。
她涨红着脸,又猛地掀开被子,一连蹬了好几脚才成功踢下床沿,终于脱力地躺平,咬牙开始复盘刚刚睁眼时看到的情形。
睡衣扣子将解未解,喉结毕露,眸底破碎……
这个恶毒的男人,装可怜博同情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色。诱她!
就是说她这么正直,还有可能会再上当吗?!
第47章 第47章但那是要留给你的。
失眠半夜,再睁眼已是日上中天。
喻了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目之所及均是自己的杰作,奖牌支架倾倒在地,被子散在床尾,枕头丢在衣柜前,床单被扒了一半,连床垫亦有些移位……
昨晚生气折腾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乍一环顾自己都有点傻眼,下意识就从床上爬下来,想赶紧收拾一下毁尸灭迹。
但她刚俯身捡起支架,动作就又顿住了。
干嘛要收拾?
留着给他欣赏不是正好吗?
这么想着,她一秒就又把支架丢了出去,然后气势十足地走到门边,想引他进来看看,喜不喜欢房间的新布置。
可门一打开,自己却先被一阵扑鼻的饭香慑住。
厨房是开放式的,她稍一偏头,就能清楚看到灰调背景下的轻薄侧影,穿得还是昨晚那身睡衣,墨黑绸质衬得人愈发劲瘦挺拔,衣料随着手中动作微微晃荡,无声自晨起的视野中掠过。
他单手把锅中的菜肴倒入瓷盘,回身正要端放到餐桌,就隔空与门前的人撞上目光。
“醒了。”时霁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去,视线触及屋内,神情稍怔了下,像正目睹她愤然搞破坏的场面,片刻后又有点好笑的回过头来:“搞成这样,昨晚怎么睡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睡醒之后搞的?”喻了了见他没生气还有点不高兴,好像自己扑腾半天的成果也就那样,她撇撇嘴:“而且我睡觉就是这样的,如果有人随便靠近的话,也都会被摔成两半。”
“行。”时霁像是听进去了,一副之后会做好心理准备并还挺期待的样子,点点头说:“那我下回注意点儿。”
而后伸手,拨开她脸上的碎发:“先去洗漱吃饭吧。”
喻了了已经闻到一阵很浓郁的芋头香,馋到肚子都发出声响,却仍然绷着脸,坚持对他的行为动机产生怀疑:“你想毒死我?”
毕竟她都不知道他居然还会做饭,而且还是在右手被自己所伤,又连夜被自己锁在门外的情况下,以他恶毒的潜质,难道不是想要报复的可能更大些?
时霁无奈,一句话打消她脑海中正编排着的大戏:“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喻了了:“……”
好像也是。
她回过神来,一副虽然如此但也绝对不会放松警惕的模样,哼地一声进了洗手间。
洗漱时看着镜子里乱糟糟的卷发,心想自己果然就是不适合这种需要精心打理的事物,还好烫的是一次性的,等晚上回去把头洗掉就轻松了,并在最后漱口时犹豫,要不要干脆剪个短发来试试看。
纠结的功夫,时霁已经换了身深色休闲服,正端坐在餐厅,像是在等她出来吃饭。
喻了了扫了眼桌上摆放的餐盘数量,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很勉强地坐了下来,刚喝了两口汤,碗里就送进来一块红烧芋头,同时听见他有点讨好地说:“第一次做,试试。”
她只想赶紧吃完走人,便也没有多话,夹起来就往里嘴里送,芋头的香味瞬间盈满口腔。
虽说是红烧的,做的却并不重口,汤汁渗进食材的火候也刚刚好,软糯适中,入口即化。
这道菜算是她的最爱,也是本地特色,饭店和酒宴常有,家里却很少有人会做,所以她一般吃到的都比较重油重盐,口感也时而便硬、时而过烂,还是第一次体验这样的版本。
不知道是不是拿手术刀的也都有拿菜刀的天分,居然用一只手也能完成,早知道就不睡那么晚,早点出来学习一下好了。
时霁观她神色,顿时便有种没白忙活的感想,又给她夹了一块说:“想吃下回再给你做。”
并顺理成章地提出:“刚好这几天休息,要不你就住这儿?随时想开火都行。”
喻了了倒没发现什么端倪,只是一向都很有骨气:“谁想吃了!而且我要吃也自己可以去饭店,干嘛非要你给我做?”
“可以是可以。”时霁也不急,只摆出一副很诚恳的姿态,慢声梳理:“但饭店哪有家里方便,再说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打发我多干点活儿,不应该能痛快点么?”
喻了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可转念又拧了下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报复心那么强!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干嘛要为了惩罚你浪费自己的时间?”
说完又在心里加深了一遍,绝对不能再相信这个人的鬼话!然后就非常坚决地表示:“我吃完就走,才不要留下来继续让你骗!”
时霁:“……”
此计不通,他便只好另寻它路:“要去哪儿?”
“随便啊,反正我——”
喻了了说到一半忽然停住,转而狐疑地看向他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
时霁理所当然道:“我得跟你去。”
“?”喻了了一脸问号:“凭什么啊??”
时霁眸色黯下来,有种行至半道被忽然丢下的落寞:“不是你说整个假期都要待一起的么?我已经把时间都空出来了,你又不打算负责了么?”
“……”
喻了了简直匪夷所思:“那之前跟现在能一样吗?”
他们都大吵了一架,甚至闹到了分手的地步,然后他居然要在这里跟自己讨论甜蜜时候的承诺?并且在听到这句质问之后,情绪几近跌至谷底:“所以之前说的话,就都可以不用作数了么?”
“……”-
喻了了要气死了!
因为她既可以凶狠残暴,也可以冷血无情,却绝对不能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所以就算再不情愿,她也不得不把人带在身边!
但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认栽,显然也不是她的风格,于是出门后径直驱车到了远东大厦,直奔12楼的浩行道馆,用最快的速度换好道服,就随机揪了个高段位的教练来到场地中央!
大年初一,馆里也就零星几个人,到这儿来可能纯粹只为消遣,也可能只是习惯了每天都要出现一下,却万万没想到竟会遭此横祸……
时霁看着人被打得节节败退,不过两三分钟就连连哀嚎着要认输,却连逃跑的退路都被阻断的惨状,心里也难能生出一丝愧疚。
当然,更多的还是庆幸自己并未涉猎过这项竞技运动,也就不必亲自挨揍……
而喻了了一想到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很能打,这段时间却天天都在看她“表演”,下手就越来越狠!并且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一来,她都多久没过来锻炼了,这些教练却还是连自己都赢不了,还敢用这种蹩脚的水平教授学员,难道就不该长点教训吗?
二来,他不是说小时候很怕自己吗?她现在也不想再装了,那就让他再好好巩固一下这种恐怖的感觉!然后明白要跑就得趁早,自己说不定还能放他一马!
她怒气暴增,越想就越觉得委屈生气,一连把馆里的教练全部单挑完后,目光又转向学员,最后吓得所有人都连滚带爬,一刻都不敢多待的溜了之后,才板着脸看向边上观
战的人,用一种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的语气问:“还要跟吗?”
时霁看她冷着脸,状似凶狠的样子,不由又有点后悔,这些拳头没能落在自己身上。
“嗯。”他敛眸,拂开她额角的薄汗:“去哪儿都跟。”
预想中的退缩没有降临,喻了了却不知怎的依然不是滋味,偏头默了会儿,才又放狠话说:“你别后悔!”
……
半小时后。
两人又一起回到松林苑,进了陈桃家,并在一张棋牌桌前坐下,码牌之前,喻了了偏了下头,事先声明:“输了算你的。”
时霁没半点儿犹豫:“好。”
陈桃嘶了一声,很想提醒他要不还是犹豫一下吧,但她不能,毕竟谁又能拒绝得了钱财将要进到自己口袋的诱惑呢?
当即便一副快要发大财的表情,迫不及待道:“开始开始——”
有别于运动细胞,喻了了在这方面的天分几乎为零,偏偏她还不信邪,输得越多就越较劲,常常就给人一种于心不忍、却又实在没法叫停的感觉。
又因为一喊就来,给钱也很爽快,这一片就没有不喜欢和她打牌的,甚至是一听说她在,就屁颠颠地全都赶来了。
她显然也是因为这样,才故意把人带来感受社会险恶的,然而等摸起牌来,谁也不会真的想输。
上家出完顺子又下了飞机,眼见着手里已经没几张牌,喻了了手握炸弹,真思考着要不要再等一等,耳边忽然掠过一道很轻的呼吸:“出。”
她回头盯了他一会儿,又在一连串的怀疑中想到,既然输了是算他的,他应该也不至于这么主动送钱吧?
很快便一副自己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也根本就不需要提醒的表情,厉声反驳:“我知道!”
而后果不其然,对家剩的牌面很小,唯一一张压轴的大王又轻易不敢出,轻轻松松就让喻了了赢得胜利。
她眼睛亮起来,下意识就扭头想要庆祝,可等视线对上,又哼地一声,变成一副“看到没,我就是这么厉害”的傲娇模样。
时霁勾了勾唇,又继续潜伏了几轮,看到她神情越来越舒展的同时,也还是被陈桃盯上了:“到底是你打还是她打?能不能有点游戏精神啊!”
没等他说话,喻了了就率先回怼:“全让你赢就是有游戏精神了?”
并伸手护了一下,几天来第一次站在他这头:“那我刚刚说输了算他的时候,你怎么一点意见都没有呢?”
不过是年节时的小钱,又不是比赛,牌桌上有人指点算是常事,单陈桃自己就没少干过这事儿,只是赢是时候没感觉,输得多了才知道难受。
“不玩了不玩了!”眼见着她一副要把过往输掉的全部赢回来的架势,陈桃彻底掀桌,一副赌博可耻的模样,指挥边上等候的人说:“谁爱玩谁玩!”
“可以。”喻了了也没什么赌瘾,小赢几把就已经很开心了,闻言一点意见都没有,只是说:“先把输的钱转我。”
陈桃:“……”
感觉她又要找借口拖欠,喻了了补充:“如果你不想当众遭遇生命危险的话,最好动作快一点。”
“给你给你!”陈桃一秒摸出手机,转账的同时翻脸道:“还打就换地方去,别在这里打扰我休息!”
喻了了毫不在意,收到钱就美滋滋地站起来,又因为今天的筹码大些,几把下来就赢了不少,已经在考虑要这么快乐的花掉了。
时霁给出意见:“要不要请我吃饭?”
她笑容停住,立刻护住手机:“又想骗我钱?”
“……”
时霁还是头一回感受到被双标的落差,同样都是给他花钱,之前追他的时候就俨然一个富婆,卡刷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现在闹了矛盾,就连有他一份功劳的所得都分文不愿分享。
而他当然是一点怨言都不可能有的,毕竟他这么不记仇,有些事等局面扭转之后再理论也不是不行:“那我请你?”
喻了了虽然还是非常警惕,但也没有马上拒绝,因为今天过来本来就是为了让他体验一把心痛的感觉,但现在自己赢了,目的没能达成,这就让她稍微还是不点不甘心。
正犹豫着要不要选个高档餐厅达成成就,半掩的房门外就忽然传来一道粗重的爆呵:“喻了了——喻了了在哪里?!”
她吓了一跳,扭头就见孟大爷拎着个扫帚把儿闪现到面前,指着她控诉:“可算让我逮着你了!知道昨晚我家阳台都被砸成什么样了吗?啊?追了你一路都不肯停,现在跑不了了,还不赶紧给我赔钱!!!”
喻了了被迫仰头倒退两步,还想解释那又不是自己干的,就被人揽住后腰,带着往边上靠了点儿。
“多少?”时霁直截了当地问。
“嚯——”孟大爷将他上下扫视一圈,重点不自觉偏移:“这就是你那个抢来的男朋友?”
“可以啊,这模样俊的,出了事也能顶着。”说完这句,才像是想看看他到底能顶多大事一样,冷不丁报数:“8000!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喻了了瞪大眼睛,连把腰上的手打开都顾不上,就转而指向对面:“就你那几盆草能有8000?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告你敲诈勒索?!”
要是别人她还真不敢说,但就他这个抠到超过8块的保健品都不肯掏而到处蹭的名声,怕不是连花盆都是在垃圾桶边上捡的,又怎么可能花8000去培育花草?!
可孟大爷却咬死了说:“哪儿就不能有?你知道单那一盆花笼要是长出来了能值多少钱吗?啊?!”
他哎哟一声,一副这不过几个钱她都要赖的痛心样,越说越像那么回事:“行啊,这处了对象就是不一样,才多久啊就学会持家了?以前坑得你爸到底赔钱的时候都不见你心疼,现在不过是要自家男人掏这么几个子儿就舍不得了,连我这个老人都要欺负……”
喻了了大惊,为了阻止他继续胡说八道,当即就狂拍边上的人不停催促:“给!快给!现在就给!把你全部家当都给他!!!”
“……”
时霁本来就是要给的,手机都已经拿在手上,转账界面也打开了,闻言却顿了一下,滞涩的神情显得有些为难,低黯的声音也慢了下来:“但那是要留给你的。”
第48章 第48章宝贝?傻瓜?亲爱的?……
喻了了被当众调戏了一波,反应过来直接就给了他一脚,然后涨红着脸摔门出屋。
时霁扫完码,也顾不上身体中伤和身后催促付款的叫喊,就疾步追了上去,赶在对面将要关闭的前一刻,又本能地伸手挡了一下,从而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关门的力道不重,甚至是有意识地停了下来,可站在屋内的人却偏还要很生气地警告:“还想被门夹?”
他按捺住欲扬的唇角,摆出一副很识时务地板正模样:“不想。”而后便就势拉开房门,顺利走了进去。
喻了了虽然把人放了进来,却也只是将他丢在客厅,自己则飞快回到卧室,关门落锁,转身扑到床上,也不知是生气还是什么,闷在被子的红温愈渐高涨。
她其实很想理论,谁稀罕你那些破家当!但在刚刚的情形下,大概率会被当成打情骂俏,然后再被众人调侃一波。
而她能想到的反驳方式也只有一种,就是正面宣告他们已经分手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想就觉得有点难以说出口,以至于明明是占理的一方,她却只能愤怒地离场。
不想让他继续跟着,更不想让他留在对面被问东问西,所以松手放人进来,但又还是不太想见他,只希望他能够识趣一点,待一会就发现跟着她其实非常无聊,然后自己想办法早点回家。
可房门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笃笃”两声,而后是隔着门板的低沉声音:“晚上出去吃还是自己做?”
喻了了倏地回头,一秒就想到了为难人的方式:“自己做!”
“想吃什么?”
“满汉全席!”
“……”
家里根本就没人做饭,她平时甚至连泡面都只吃楼下便利店的,所以别说仅有的调料是否过期,估计连锅碗瓢盆还在不在都得打个问号。
她哼地一声想,都受伤了还这么爱现。
那就累死你算了!
她像是终于能够扬眉吐气地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玩手机,坐等他知难而退,可一个多小时过去,就在她自己快要在屋里待不下去时,门外却传来让她出去吃饭的声音。
打开房门时都有些恍惚。
扑鼻而来的家常饭菜香,整洁一新的厨台与餐桌,用完之后随手清洗的锅具,和占据大半餐桌的四菜一汤。
这样的场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这个家里出现过了。
她本来是想出来挑刺的,却闷不做声地清空了所有餐盘,最后还要以并没有吃到满汉全席为由,惩罚他洗完碗后赶快回家。
可等人真的走了,再一次回看空荡荡的家时,她却又莫名有点不适应,拧眉纠结了会儿,便很自然地把气全都归咎到他身上。
白天还表现的那么粘人,好像不管怎么样都会和自己在一起的样子,这会儿却连一点坚持的美德都没有。
没事还要在家里做饭,搞出一副很热闹的气氛之后又要走,虽然是她赶走的没错,但她也没有说就必须一定非得要走啊!
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板给他睡!
她气鼓鼓地洗漱完,回到房间惯性拿起手机,没看到到家的报备消息还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自己早就把人拉黑了。
刚放心一点,又想起中午是她开车过来的,但他现在右手受伤,显然是没法开回去的,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回的?这么久也没想办法发消息过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喻了了睁大眼睛,当即就把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又立刻拨了个电话过去,接通后质问:“你现在在哪里?”
时霁看到来电还有点愣,顿了下才说:“家里。”
喻了了仍拧着眉:“怎么回的?”
时霁想了想,答:“开车。”
喻了了瞬间火大:“你现在这种情况是可以开车的吗?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大过年的倒在路边都不会有人发现!”
想想还是气不过,又扬言道:“你现在就给我把车钥匙埋了,下次要是还敢这样,我就报警让喻坚强抓你!”
时霁被骂爽了,无声抖着肩膀笑了会儿,才用一种被警醒到的语气,很严肃地回答:“知道了。”
又有点委屈地补充:“但我是让代驾开的。”
“……”
喻了了噎住,窘迫地涨红了脸:“哦。”
“挂了。”
“等等。”
时霁连忙撇开这茬,放低语气问:“明天接着满汉全席往下做?”
喻了了闻言又有点不爽:“去哪里做?”
时霁:“你家。”
她哼了一声,丝毫不觉话里的酸劲儿:“都走了还来干嘛!”
时霁怔了下,而后轻笑出声:“我是不想走,但一会儿喻警官要是回来,你打算把我藏哪儿?”
“……”
喻了了愣住,思绪一度从被窝移到衣柜,才终于惊觉问题所在,脸颊顿时爆红起来:“谁要藏你!”
“我只会让他直接把你抓起来!”
“行。”
时霁乐此不疲道:“那我明晚就住你那儿?”
喻了了沉着脸,只想把他拉黑:“我要挂了!”
时霁却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亦默认自己已经被允许可以过去找她:“都放出来了,要不就先留着?不是还得监督我有没有开车危害社会?到时候发现问题要报警也方便些。”
喻了了想了想,觉得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公民,自己确实有义务维护社会安定,便很认真地警告说明:“我只是暂时不拉黑而已!”
时霁笑起来,绝无二话道:“好。”-
此后几天,时霁就跟上班打卡似的,每天10点都会准时出现在门口。
这个点喻了了有时候醒了,有时候没有,但无外乎都还躺在床上,并十分讨厌还得爬起来给人开门的感觉,索性就把家门密码也告诉了他,然后快乐地躺到11点,起床洗漱过后就能直接坐下吃饭。
她在家里待不住,午饭过后通常都会外出,有时候是被小伙伴喊出去的,有时候则是自主开发新大陆,时霁就一直在边上跟着,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应激,心想反正有人愿意结账付款提东西,她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唯一不爽的是,他总会时不时地趁机牵她或者抱她,而她在兴头上的时候又总会忘记他们还在吵架,有时候还会反过来拉着他走出老长一段路,才又在猛然想起来后把手甩开。
搞得她生气都很没有立场!
就好像自己明明已经原谅他,却又在故意拿乔一样。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春节假期就正式宣告结束了。
虽然懒散的日子过惯了,戒断起来一时有点困难,但看到大家都是一样的痛苦,痛苦也就自然消减了许多。
年节刚过,大家相对都比较空闲,就算手里有活儿也并不那么赶,于是便各自把桌面清理了一下,聊着天就摸了小半天的鱼。
收拾完又临近饭点,谁也不可能积极到在这时去争分夺秒。
喻了了坐下来就开始玩手机,入目却先是一条未读消息:【中午去找你吃饭?】
她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可以】
时霁:【?】
她其实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志越来越不坚定,也越来越有点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所以也说不好现在到底是在气他还是气自己,总之就是看到他想发脾气,看不到他也想发脾气,听到他想干嘛,就下意识想要和他作对:【因为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时霁:【我已经过来了】
喻了了:【那就再回去】
时霁:【……】
既然说的是假期都要待在一起,那现在假期都过了,也就没必要再继续执行了吧?
她这样想着,便退出微信,又漫无目的地划拉了一会儿,可等到和同事一起坐电梯下到负一楼食堂,也没有再收到新消息后,又莫名其妙开始不爽,而后便嘁地一声,一副谁稀罕的模样,闷闷地开始扒饭。
胡明宇见状便问:“你男朋友呢?”
喻了了抬头:“什么?”
他刚才就觉得不对劲,这会儿几乎可以坐实:“节前不还天天黏在一起么?喊你吃个饭比登天都难,今天这是干嘛?吵架了?还是被甩了?”
“你才被甩!”喻了了恶狠狠瞪他一眼,好像很听不得这样的话似的,立马就竖起拳头警告:“想死就直说!”
“……”
胡明宇做了个嘴部缝合的动作。
并在心里断定,果然是被甩了!
然而等午饭过后,外出买咖啡的孙然却忽然闪现,撑着桌沿就冲这头喊:“了了,我刚在楼下看到你男朋友了欸!”
喻了了愣了愣:“哪里?”
“大堂啊!被好几个女生围着呢。”孙然着急忙慌地告知,说完又觉得奇怪:“他过来你不知道吗?怎么也不下去?”
“……”喻了了蹭地一下站起来,下意识就要往外冲,听到后半句又顿住,慢吞吞坐回原位,撇过头说:“不用管他。”
“?”
胡明宇满脸骇然,震惊到如同遇见新大陆。
所以她不仅
没被甩,还成了被低头认错的一方吗??
虽然可能不是那么恰当,但这种认知就就好像一个无条件跪舔女神的屌丝,突然有天被女神反过来求着别离开!还能非常傲气地回上一句“不用管他”!
简直就是爽文版的翻身农奴把歌唱啊!!!
喻了了压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安静的手机,联想到楼下被搭讪到连消息都没空发一个的画面,心中愈发恼火,并开始有些偏激地想:要么就别来,来了又不发消息,就是故意为了被搭讪的吧?
她低下头来,默不作声又毫无缘由地,再次把人拉黑。
……
开年事情不多,晚上自然不用加班,她难得也能准时打卡,在天黑之前离开公司,乘坐地铁回家。
而再次倚在地铁栏杆上的时候,却发现这种感觉竟然有点陌生,因为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以这种方式回家了。
但转念一想,其实也并不是因为他每天都会来接,早在他来之前,她也一直都是打车回家的啊。
顿时便觉得自己简直是无病呻吟,伤感来的莫名其妙,很快就甩甩脑袋,强迫自己正常一点!
这样的好日子持续了几天,食堂的菜色就已经不能满足大家的胃口了,某天饭点之前,胡明宇就提议说:“要不今天去外面吃吧?”
对面几人没什么意见,喻了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没说什么,下楼到大堂时,那道熟悉的身影果然正被几个美女环绕,估计是这几天都在,气氛都明显有些热络了。
喻了了板着脸。
好像没看到一样,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时霁很快从沙发区起身,做了个让一下的动作说:“抱歉,我女朋友来了。”
而后便阔步朝她走来,自然地牵住她的手一同往外走。
喻了了一时没甩开。
之后被便他牢牢握住,不再允许她做这样的动作。
孙然见状,很有眼力见地提了句:“那你两是自己去吃还是……”
喻了了想都没想:“谁要跟他自己去!”
“……”
几人便不尴不尬地进了同一家餐厅,因为气氛古怪,谁也没敢闹腾,各自低头扫码点餐。
时霁扫完码后,则是把手机递给她,在她低头点餐时,再次又勾过她的手,轻缓滑着指缝问:“怎么又生气了?”
喻了了知道他说的是又被拉黑的事,依然理直气壮:“不可以吗?”
“可以。”时霁也毫无原则地屈就:“但下次能不能换一种方式?老是找不到你我心情会很差。”
喻了了觉得他很搞笑。
自己难道是为了让他心情好才生气的吗?而且她都生气了,自己的心情肯定也不好啊!又为什么要管他心情好不好?
她不想说话,点完餐就把手机丢到桌面,谁知他付完款后,却又再次塞回到她手上,她看着被调出来的微信界面,不解道:“干嘛?”
时霁:“检查。”
“……”
她下意识就想丢回去说谁要检查,搞得就好像自己很不信任他一样,但又想到既然信任,再生气的话好像就更没有立场了?
当即便一副这可是你非要我看的架势,有模有样地开始翻阅,看到一个疑似女性的头像就问:“这是谁?”
时霁看着屏幕里的荷花头,一时有些语塞:“……护士长。”
喻了了又翻了翻:“这个呢?”
时霁看着上头大喇喇的备注,还是念了出来:“行政杨主任。”
“还有这个?”
“射箭馆老板娘。”
“……”
她一通抽查完也没抓到什么猫腻,气势却仍然不减,好像只是在例行检查,没有问题也不过是刚达到基本要求。
随后便点到消息界面,正要象征性地往下翻,却一眼看到置顶栏上的自己,在他这里甚至连个备注都没有!
显示的就是她的昵称,一只鱼的图案。
她像是终于发现问题,很不满意地质问:“什么意思?”
连给她备注的必要都没有是吧?
时霁怔了下,心道这难道不是可以关注到她动态的最好方法吗,如果有改名的话,第一眼就能看见。
却还是在她严厉的视线下接过手机,当场把备注填上,然后递给她看。
喻了了低头,看到“喻了了”三个字,只呵了一声,连话都不想说。
时霁刚急着补救,改完才意识到不妥,一时又想不到再改什么好,便把名字换了个“女朋友”,然后得到三个字:“真敷衍。”
“……”
他思忖了下,很快拿回手机,又改了一遍。
喻了了低头,已经准备继续挑刺了,却在猝不及防看到“宝宝”后瞪大眼睛:“谁是你——”
她卡了一下,然后猛女脸红地勒令:“赶紧给我改掉!!!”
时霁却不再听她的了,锁屏后把手机收起来,而后恬不知耻地回:“我觉得挺好的,要不你也给我改上?”
“我改你个头!”喻了了气得当场扑了过去,伸手就要扒他裤兜,却被时霁扣住手腕,并调转方向示意她看向对面,抬头才发现不止是同事,店里有好一部分人都正看着这头,人均一副好刺激的表情,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喻了了猛地收手,回正身体就开始干饭!想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然而同事们见气氛扭转,终是按捺不住地开始八卦:“到底改成什么了呀?居然能让她害羞成这样?”
她刚想骂你才害羞!就听孙然开始猜:“宝贝?傻瓜?还是亲爱的?”
准的她一口气差点没厥过去,时霁又笑了笑说:“差不多。”
“……”
胡明宇又问:“差不多是什么呀?”
孙然又猜:“臭宝?老婆?小仙女?”
时霁也像是得到什么灵感,一一记下后点头:“之后都试试。”
“……”
喻了了忍无可忍,抬头瞪他一眼:“闭嘴!”
讲道理,她怕是连出生那一刻都没被喊过宝宝,现在这都二十郎当岁了,又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
她恶狠狠地塞了一大口面。
心里想着早吃完早走人,并单方面决定之后起码一个月都不会再理他!
可誓言才刚立完一秒,胡明宇就冷不丁问了句:“对了,下周我们部门团建,三天两夜,可选超级大床房,有家属名额,你去吗?”
“?”喻了了抬头,满脸不可置信地说:“你话怎么那么多!”
胡明宇确实是有意的,毕竟她心情不好,就会搞得他的日子也很难过,这前后都几天了,动手的频率简直高到令人发指!所以就是说,这种苦能不能尽量让该吃的人去吃啊?
他一脸郑重地看向时霁:“去吗?去的话我给你安排。”
喻了了扭头,也非常严肃地警告:“不准去!”
第49章 第49章更进一步。
然而周五当天,喻了了拖着个小行李箱出门时,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停靠在小区门前的黑色轿车。
愣神的空档,时霁已经接过行李往后备箱走,很快又从后头绕回来。
他今天一身深色休闲服,搭在宽直的肩膀上,显得整个人轻薄瘦削,身高腿长,一眼看过去就像个体育系的大学生,因为架着副眼镜,无形之中又多了几分斯文神秘。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好像就是专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的,估计就是披个麻袋也必能吸引她的注意!更别说今天下午泡、温、泉!
一想到自己都没看过的劲爆画面,马上就要当众揭开帷幕,她就不自觉地有点来气!等人一坐进车里,便扬着下巴开
始数落:“你现在都已经这么闲了吗?”
照理来说,医生不应该都很忙吗?可他怎么还能有精力每天接她下班?跟她同事的关系混得比她还好,现在连她们公司的团建也可以绕过她报名参加,让他别来都非要来!
时霁偏头:“闲么?”
公里医院不比私营企业,请假调休的局限性很高,单就这一天的假期,都是他提前替了今天要值班的同事的班才勉强置换来的,他不知道自己的闲体现在哪里,但她既然这么说了,应该就有这么说的道理:“还行。”
他打开放在手扶箱上的早餐,原意是想递给她的,但被这么点了一下,当下就一副已经闲到不管她有什么需求都能满足的样子,扎好吸管递送到她在嘴边。
见她不动,才轻佻眉梢揣测圣心:“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服务?”
喻了了傻了,都已经送到嘴边了还怎么更进一步?难不成是准备亲口……
呆愣的间隙,他指尖轻移,眼见着就要把吸管从唇边挪开,她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抱住他的手,就着这个姿势猛吸了一口豆浆,才涨红着脸抢过来说:“谁要你的服务!赶紧给我开车!!!”
他薄唇轻扬,看着她仿佛ptsd了似的,梗着脖子喝了几口豆浆,很快又自主摸了个包子狂炫的模样,回身无声笑开。
而后启动车子,往集合点开去。
他手伤的不重,养半个月就彻底好全了,前几天就已经可以照常接她下班,这会儿看着宽敞的城市街道,也觉得哪里都好,就是他一向主动的女朋友,都快一个月不让他亲近了这点,着实还是非常愁人。
也不知道这趟外出,会不会有什么转变-
中寰建筑规模很大,单一个事业部就有近二百人之多,所以即便集合点就设在公司门口,也还是乌泱泱地集结了好半天,大巴才正式出发。
赶在冬天的尾巴,前往溪山温泉度假区。
喻了了吃饱喝足,也不是太想说话,早起的困倦反上来后,倒头就开始睡觉。
再有意识时大巴已经停摆,统筹人员在前头指挥着大家下车之后分别该往哪儿去,而她正舒坦地靠在某个宽阔的怀抱里,双手圈着一道劲瘦的腰,醒神之际还不忘揉搓着掐了两把,以至于抬头对上视线时,整个人都有些开裂……
她缓了几秒,这才一副都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表情,根本不打算认账,站起来就想跑,奈何前方拥堵,刚迈出两步又从后方被揽住腰,前后挨着下了车。
可能是也有一点心虚,所以这一路她都没怎么反抗,直到拿着房卡刷开一间显而易见的情侣大床房——
宽敞整洁的床上叠着一对交颈天鹅,散落的玫瑰花瓣肆意延伸到床头,于是隔着一层玻璃罩摆放着的计生用品,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闯进视线,再稍往左些,白色哑光的独立浴缸被摆放在洗手间正中,而这整片区域与卧室之间的隔断,有且只有一片绸质的香槟色透光帘。
也就是说,如果他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开着这片隔断帘,让她躺在床上欣赏他洗澡……
时霁看着她陡然烧红的脸颊,还没来得及表态,她就不知是警告还是要自我约束地偏过头来,睁大眼睛说:“你今晚睡沙发!”
她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这会儿单单只是把他代入到有颜色的画面里,就已经有点要脑溢血的征兆,更别说美色当前还能坐怀不乱这种事到底有多不现实!
就她这连考验都多余的定力,晚上要真跟人滚到一张床上去,十成十准得出事!而以他们现在的状态,真要发生了什么,还是她主动的,那像什么话?!
为避免一失足成千古恨,她甩了甩头,强行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驱逐出脑海,然后一副丑话说在前头的架势,非常严肃地补充:“不然就去跟胡明宇睡!”
谁让他来的就去找谁睡,这很合理!
时霁敛着眼尾把行李放到一旁,神情看着是安分听话的,却始终没有直面这个问题。
默了会儿,才一副晚上的事晚上再说的样子,转而问道:“现在什么安排?”
可能是自己心里也有鬼的缘故,喻了了愣了一下,轻而易举就被转移重心,摸出手机看了下群消息说:“午饭之后去泡温泉,晚上是自由活动。”
时霁点头:“那走吧。”
……
团建第一天,除了温泉的硬性项目,自由程度还挺高的。
两人便先到餐厅吃完饭,又四下闲逛了会儿,才回到房间,拿上泳衣前往温泉池。
换衣服的时候,喻了了很自然地想起之前多次约他游泳均被无情拒绝的惨痛经历!还说什么公共场合,出了意外谁负责?
而现在的情况显然也和游泳也差不了多少,他却又能上赶着陪她来。
所以明明就是可以答应的事情,在她最热衷的时候,又为什么偏偏就是不肯如她的意?还把她说得像饿狼一样,好像真的有多稀罕他的肉。体似的!
她嘁了一声,越想越有点不爽,于是故意在更衣室里磨蹭,换好泳衣后走到镜子前,精心扎好一个丸子头,又去补充了一些水分,放下水杯时随手拆了一颗糖果……致力于让自己表现得一点也不着急看他脱光的样子!
直到手机响起,时霁借了手机打来问她是不是迷路了,她才好胜心大起地冲出去,仰头回怼:“谁会在更衣室里迷路!”
说话的同时也在用余光打量,见他还知道在身上披件浴袍,除了微敞的领口和一截修长小腿外,暂时看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这才勉强满意了点儿,咂了咂嘴,径自往里走去。
相比之下,时霁的脸色就显得有点阴郁。
她好像对自己的身材完全没有认知,对周围投来的目光也一律做忽略处理,稍显眼些的便自动识别为挑衅,还没等人发出惊叹,就二话不说地瞪回去,并以眼神警告:看什么看,再看眼睛给你挖掉!
虽说这“威猛”的架势防御级别很高,直接就让被搭讪的几率大幅降低,却架不住明里暗里越来越多的注目,看得时霁眸色一黯再黯,几欲扒掉身上的浴袍兜头给她裹上!
但这趟毕竟是来泡温泉的,要求她全程包裹严实本来就有点没道理,更别说她在这方面上一向双标,自己怎么穿无所谓,但他要是敢随便脱,起码三个月都别想站着地从黑名单里走出来……
露天温泉虽是男女共用的,但如果一个汤池内男性居多,女性大就都会选择规避,反之亦然。
喻了了往里走了一段,随便下了个几乎都是女生的池子后,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人,顿时便有些茫然,既不想让他跟进来,又不想专门再换个池子,显得自己好像对他有多在意。
纠结之间,时霁已经在边上的一副石椅上坐下,和她对过视线后便翻出手机,好像并不打算下水的样子。
她愣了愣,很快便一副乐得轻松的模样,也懒得管他,舒舒服服感受着氤氲的暖流,直到看到一群不太熟的同事们经过,才发现从出发到现在,好像都还没有看到过几个组员的身影,随即便在水里打了个滚,半趴在池壁上解锁手机,看到未读的群消息已经有99+。
点进去扫了眼,几乎都是在讨论今天的后续行程,只是几人一路从spa聊到酒吧又说到烧烤,都还是没能统一意见。
她直接下滑到底,刚想回一句“你们也太纠结了吧”,就看到最下方几条显示:
【喻了了呢?怎么半天都没声音】
【q她干嘛,人陪家属呢哪有空理你】
【好像也是】
【那要不先把她移出去?不是很想跟有对象的人一起玩】
【有道理】
【可以】
【+1】
您被“胡了”移出群聊
“?”
喻了了拧眉,扬起手机就想往下拍,但看了眼面前崎岖坚硬的石块,又没舍得。
便在这时,不远处石凳的方位传来一阵攀谈声,她偏头看去,果不其然就见某个坐着玩手机都显得非常不安分的人,又又又被搭讪了!
这样的情况多了,她虽然还是会觉得不爽,心里倒也是相信他是能够处理好的,事实也确实是没聊几句,女生就知难而退了。
但她却还是有点疑惑,他既不需要艳遇,
又不和自己泡温泉,那到底干嘛还要跟来?难不成是专门来让自己被孤立的??
胡思乱想中,汤池里水流涌动,身旁忽然凑过来一个男人,单手搭着岩壁,刻意绷紧肌肉,对着她凹出健硕的造型:“哈喽,小姐姐是一个人吗?”
“……”
喻了了不是没被搭讪过,但这种袒胸露乳,只穿着条泳裤就自来熟滑过来,丝毫没有边界感的行为,她更愿意称之为骚扰。
抗拒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无语,为什么主动搭讪的女性,大多已经很漂亮了,却还是会显得不够自信,但要是男性,就仅仅只需要自信?
她看着悬浮在肌肉之上的一层脂肪,正犹豫要不要建议他先回家多做几个俯卧撑再出来丢人时,就听到有人喊:“喻了了。”
“啊?”她回头,看到时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后,手里拿着件新的浴袍,低眸俯瞰道:“差不多了,先上来歇会儿。”
“哦……”
她仰头洗了洗眼睛,顿时就忘了要给人“义务教育”的事,压下水花站起来,白皙长腿迈出汤池,顷刻就引来不少注目。
却也不过两秒,身体就被浴袍从后方兜头笼住。
时霁揽腰把人往自己的方向带,托着她的手臂穿过衣袖后,才将胸前衣料交叠,慢条斯理系上腰带,动作亲昵自然,像做惯了这样的事似的。
细微的触感在腰际散开,喻了了后知后觉,今天的水温调控好像有问题,才这么一会儿,就把身体蒸得有点燥。
她晕晕乎乎的,还没想好应该要怎么反应,又被牵着绕过几条小路,慢悠悠地往更深处去。
虽然已经开春,但度假区的气温已然不低,泡温泉的人并不很多,越往里走便越人迹罕至。
时霁领着人走了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在一处相对冷清的药池边停下,略松了松手,示意她想泡的话现在可以下去。
喻了了又稀里糊涂的解开衣带,转身挂浴袍的时候,光洁背肌尽显无遗。
她的体态从不娇软,不论身前还是身后,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有肌肉的地方也从不含糊,又长手长脚,比例上佳,哪怕穿的是再简单不过的连体泳衣,也足够给视觉带来一层富有力量的剧烈冲击。
约莫是随便抓拍一帧,都能用作体育馆宣传照的程度。
好看是毋庸置疑的。
但也正因如此,才让人很难平心静气地,只以观赏的角度注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喻了了总感觉从进温泉开始,他的表现就有点冷淡,不仅刚刚一路走来都没说几句话,连视线都很少落在自己身上,这会儿池子里拢共就三个人,他也还是选择坐在岸边,半点儿要下水的意思都没有。
一副业务非常繁忙的样子,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在干嘛。
就这么换着泡了四五个池子,又来到一片有点像私汤的小红酒池边时,喻了了终于没忍住:“你不泡吗?”
“嗯?”他欲意退后的动作滞住。
她也不稀得弯弯绕绕:“来都来了,你不泡老坐在岸边算怎么回事?”
时霁视线掠过她浮在水面,勉强算做严实的上身,默了会儿,到底还是背身松开系带,挂好浴袍后,下水坐到她面前。
然后喻了了就后悔了。
虽然之前就看过他游泳的照片,接吻时该摸的不该摸的也都碰了大概,但光天化日四下无人面对面怼到眼前的冲击,还是让大脑毫无征兆地充了血,山风穿过叶角的声音,也带着一种引人入胜的意味,簌簌地放大感官。
而她睁着眼睛,直视也不是,错开也不对。
欲念与理智并行的瞬间,大脑还晃过一个闪念,要是他们没吵架就好了,自己就能光明正大对他上下其手了,又或者,现在和好好像也来得及?
但转变太快会不会有点没面子?
不过面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可自己打自己脸这样真的好吗?
……
两人身形紧绷,视线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无声落在对方眼中,从侧面看,说是在对峙也不为过。
就这么焦灼地僵持了会儿,喻了了才像是终于泡够了,哗地一下站起来,不知是物理还是化学因素,脸颊连同身体都被红酒染得有点红:“我不泡了。”
时霁还在水里,喉结不动声色滚了一下:“嗯。”
她长腿迈开,飞快上岸包好浴袍,转身见他还原地坐着,不由拧眉问道:“你不走吗?”
时霁轻缓吐息,神情不知为何有些隐忍:“你先回吧。”
“我再待会儿。”
喻了了张了张唇,还想再说些什么,见他又拿起手机,一副不是太想说话的样子,又识趣地闭了嘴。
神情却不免黯了几分,用力踩着拖鞋转身离开-
从更衣室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喻了了把洗浴用品往房间一丢,就独自外出觅食。
度假区除了最大的自助餐厅外,还有不少主题餐厅,她这会儿有点不想碰上熟人,更不想去找那群没义气的家伙,就随便进了家略偏门的地中海餐厅,把招牌菜统统点上,囫囵吃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忽然进了通电话。
来电人是胡明宇,目的却是替时霁问她在哪儿,问完又补了一句:“你两不一直在一块吗?怎么又吵架了?”
回答的话已经在嘴边,她闻言又转了话音:“你少管!”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但刻意屏蔽的情绪却倏然上涌。
白天还跟个粘人精似的,走哪跟哪,去了趟温泉就开始变冷淡,一路只玩手机不理人,跟自己泡在一个池子里还能清心寡欲,连看都不带多看两眼的,拒绝美女搭讪的时候倒是温柔。
怎么,当着她的面不好接受,现在都把她支开了,总算可以好好发挥了,还来找她干什么?
她撇了撇嘴,烦乱地把晚餐收尾,而后看着窗外愈渐深沉的天色,还是不想回去,便摸出手机开了把游戏,然后一把又一把,一直玩到眼睛都有点累了,想着结束这局就休息一下时,面前忽然覆下一道阴影,身旁随之坐下个人。
匆忙间用余光扫了一眼,正要开口说这里有人时,目光却忽然滞住,几秒之后,屏幕里的小人宣告死亡。
她顿了一下,郁气不觉更甚:“你来干嘛?”
时霁看着她,如实说:“找你。”
“找我干嘛。”
“该回去了。”
“要回你自己回!”
“喻了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到底在气什么?”
她板着脸:“我哪有气!”
他眉心微蹙,下压的眸底略显严肃:“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认知?”
“……”
喻了了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好像在教训自己,刚要开口回怼,就听他又说:“你穿成那样坐我面前,我要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觉得正常吗?”
“什么感觉——”她想到什么,话音蓦地止住。
虽然挺不解的,但她的情绪向来很好懂,联系前后变化的始末,并不难猜到大概:“你以为我为什么不下水?”
他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单手搭上她的椅背说:“谁知道不下你要生气,下了你也要气。”
喻了了人都懵了:“……”
所、所以,他刚才那么冷淡不是对自己没感觉,而是因为……太有感觉了??
……
大脑一路宕机。
以至于房门关上,亲吻落下的刹那,就只有身体在本能迎合。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亲近的缘故,她竟生生被唇瓣相接时的那一点炽热烫了一下,只因顿了这么一
下,搭在他肩上本欲推拒的手,顷刻便违背使命,转而绕过他的脖颈,任由热浪一层层将自己包裹,连同漾起的水声一并将理智吞没。
渴望自唇角扩散,交缠的呼吸惹得人越发忘乎所以,直至滚烫蔓延至全身,抵在小腹的感知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她才堪堪在迷乱间回了点儿神,想就这么推着将他扑倒在床,手心却靡软的聚不上力,于是微弱扑腾的力道便更像是挣扎。
亲吻也由此止住。
呼吸抽离开来。
时霁低眸平复片刻,终是轻喘着松了桎梏:“去洗漱吧。”
“我——”喻了了僵在原地,想说我刚刚又不是在拒绝!你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继续!话到嘴边又因为某种别扭的心境陡然止住,一口气也因此被吊得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只能任由旖旎散尽,板着脸应了声:“去就去!”
而后深吸口气,又毫无缘由地踢了他一脚,才转身走进浴室,气鼓鼓地拉上隔断帘!
刷牙的时候还赌气地想,之后不管他再怎么死缠烂打,自己都绝对不可能再有一丝一毫的妥协!
但等她关灯躺倒床上,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淅沥水声,不自觉偏头看过去并试图三分钟速成透视眼的时候,又突然有那么点想不计前嫌了。
其实细想起来,他除了的确骗过自己之外,好像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并且这段时间的态度也都挺端正的,再说谁还没有做错事的时候,要是能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的话,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原谅?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想,算不算是在给他找理由,但一想到吵架之前那些毫无顾忌、完全顺从心意的亲吻,以及就算他误以为自己是在挣扎,她也能毫不犹豫把他的脑袋掰回来的状态,就真的非常不想再这样僵持了。
耳边清晰的水声还在继续,一点点将脑海里的天平淋湿。
喻了了思来想去,冷不丁甩了甩头,而后平躺在床上冷酷地想,要是他一会儿出来,超级坚持且必需一定非要睡在床上的话,自己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通融的。
可是他洗澡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
长到她眼皮都在打架了,也还是没有要终止的征兆。
不对!
刚温泉出来不是已经洗过澡了吗?
那他干嘛还……
她倏地睁大眼睛,正犹豫着要把今晚的尺度开到哪里时,水声骤然停下,细碎的窸窣声悄然放大。
她忽地抓紧被面,并不由吞咽了下。
酒店窗帘高度遮光,时霁关灯从浴室出来,房间便彻底陷入黑暗,但经过床尾时,床沿的感应灯带又自然亮了起来。
他随之看向床头,见人不仅没睡,分外精神的眸子里还略有些紧绷,便又走过去,单手撑在枕侧,俯身凑近。
兜头洒下的清冽气息,连同落在唇角的亲吻,均裹着一层寒意,冻得喻了了呼吸一凛,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又松开,刚要伸手去拽他的衣摆,在加深亲吻的同时匀他一点温度,他就支起胳膊拉开距离,注视着她说:“晚安。”
而后便直起身,自觉往沙发走去,掀开薄毯,静默躺下。
喻了了:“……?”
就这???
第50章 第50章防的就是你!
夜里没太睡好,晨起时就稍有点萎靡不振,但在看到罪魁祸首居然还挺精神的换好了衣服时,喻了了还是莫名其妙地涌起了点儿好胜心,立刻睁大眼睛从床上跳下来,表现出一副休息得非常充足,绝对没有被某些人影响到睡眠的样子!
在白天的团建过程中,也发挥了强大的运动天分,几项活跃气氛的草坪游戏,无一例外都被赛出了更高更快更强的奥运精神!
虽然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被其他几个小组联合在“多人拔河”中率先out,但总体来说还是输少赢多,筋骨也因此活络了许多,一度到了可以随时找人切磋的程度!
几个组员见状,相当有默契地退后了些,又因为觉得哪里都不安全,而争着要躲在时霁身后的那块地儿,抢夺无果之后又快速一字向后排开。
最后隔着个“盾牌”看向她的场景,就跟“老鹰抓小鸡”差不了多少。
“老鹰”被越推越近,又似带着点儿主动凑到跟前。
喻了了无语之际,也还是在几声“你就看她舍不舍得动手吧”、“她对时医生能叫动手吗?那就是打情骂俏好吧”的辩论声中倏然涨红了脸,一时间好像怎么做都不太对。
茫然间,还是时霁上前,牵过她的手轻捏了两下,然后调转方向同大家说了句她从不打人。
不消半秒,就得到一句团结又悲愤地呐喊:“那是对你!!!”
“……”
时霁还想回些什么,却又好像无从否认,忽有些抱歉地笑着应下:“嗯。”
倒确实是。
喻了了见他眼角微扬,耳温不觉更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最生气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对他动手,明明这对她来说就是最直截了当的解决方式。
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完全正确,她在不知觉中好像也是踢过他好几次的,虽然那比起动手,似乎更像是在……闹脾气-
白天费完力气,晚上的活动就较为休闲。
部门在度假区的会所里包了几个房间,每个房间里员工带家属大约有三十来人,这会儿正均匀的散布在包厢各处,有唱歌的,喝酒的,玩游戏的,以及单纯坐着消食放空的。
喻了了属于最后一种,因为她五音不全,酒量一般,对桌面游戏还有点ptsd,直觉已经到了“凡上桌必出糗”的地步,甚至还有可能越认真越搞笑。
然而这种人往往就是桌面游戏的“宠儿”,那边几乎是刚定好准备玩什么,就有人高呼了声:“你两坐那干嘛呢?快过来玩儿啊!”
喻了了警惕地看过去,语气坚定:“不玩!”
好巧不巧,众人定下的游戏竟然也是“时间炸弹”,且不说她对这玩意儿尤其ptsd,就游戏本身也是专门为暧昧期的男女设置的吧?因为还没有互通心意,就先通过游戏的方式来探索一些信息。
可她现在又不是这种状态,也根本没有能给别人助攻的情商啊!
“赶紧来你的。”蒋俊昊却跟没听见似的,扬了把手说:“一会儿小潘来邀你k歌就老实了。”
“……”
玩游戏=可能出糗
唱歌=直接出糗
喻了了想通关键,立马起身来到C位,一副这游戏没她就进行不下去的架势坐了下去!
时霁自然是“客随主便”,她去哪儿就跟着去哪儿,然而他刚一抽开椅子,喻了了就跟想起了什么似的,应激地抬头确认了下:“有规定一定要说实话吗?”
易曜文正用手机设置时间,闻言无解地看过来:“废话!不说实话我请来演讲的?”
与此同时,身旁传来一声低笑。
喻了了回头,没好气瞪了一眼,像在用眼神较劲:笑什么笑!防的就是你!
时霁很快收敛神色,压平唇角坐直了些,满脸都是必将以对待升学考核的态度投入游戏的郑重。
喻了了这才哼地一声偏过头去。
然而尽管刻意强调了下,可到游戏真正开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问的,因为她要是想知道什么,平时就都可以问,他也不会不答,而诸如昨晚那样使她心烦意乱却又说不出口的话题,也并不适合通过游戏来欲盖弥彰。
所以这条规定,最后约束的反倒只有她自己。
……
参加游戏的有十来个人,其中处于暧昧期的男女大概有三对,这会儿全都默契地挨在一块儿坐着,而在听过一圈“在座有没有你喜欢的人?”、“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之类的问答后,喻了了只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开玩笑。
说实话又怎么样?
现在根本就没什么问题是她不敢回答的好嘛!
几轮下来,她连接递手机都不带停顿的——
胡明宇问:“暗恋过几个异性?”
她想都没想就答:“没暗恋过,全是明恋!”表情还有点沾沾自喜。
胡明宇问:“是怎么追上时医生的?”
她瞥了一眼时霁,就傲娇道:“表了个白就追到了呗,又不难。”
胡明宇又问:“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她也只是咬了咬牙,一副虽然不
是很想承认但也没必要说谎的样子说:“昨晚。”
……
因为是“暧昧游戏”,大家问的几乎都是情感问题,但这些问题拿来问情侣多少就有点没意思了,都已经明晃晃住进情侣大床房了,发生点什么不正常?
胡明宇越问越没劲,还平白吃了半天狗粮,最后咂摸了下,忽然就换了个方向问:“人生中最丢脸的一件事是什么?”
他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她这人平时就挺好玩的,时不时就能很认真的出点糗让人笑到腹痛,突然就有点好奇她出过最大的糗得是什么样的?
却不想一击即中,直接就把喻了了砸得当场失语,细看还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短暂的沉默过后,胡明宇反应过来:“不是吧?还有你自己都觉得丢脸到说不出来的事情?”
蒋俊昊立刻就来了精神:“赶紧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对面几人也说:“搞得我也有点好奇了欸……”
八卦是人的天性,尽管这原本只是个很寻常的问题,但当一个向来坦荡荡的人环就有了忌讳,好奇心和探究欲便会没来由的沸腾,就时霁的角度而言,还多了层想将人全面包裹的占有欲。
没人会不想了解自己喜欢的人,好的坏的,有趣的,微妙的。
但随着时间推移,发现她是脸色愈发有点难堪,攥着手机的力道也在一点点收紧,他的心态自然也跟着有所转变。
刚想提醒只要等手机里倒计时结束,再把酒递给他喝,就可以不用回答时,她却忽然寡着张脸挤出声音:“我叫喻了了。”
“?”
“??”
十几道无解的目光扫过来,坐在近处的胡明宇尤为明显:“谁让你自我介绍了?”
“我说。”
她咬牙,一字一句重复:“我叫喻了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她是在回答问题。
虽然但是,蒋俊昊还是没忍住:“了了这个名字是有点随便,但它丢脸在哪里呢?”
……
丢脸在哪里呢?
那大概得追溯到她出生以前。
那时妻子刚怀孕,喻坚强就一心只想要个女孩儿,可以随妻子的温柔可人,而非像他似的大老粗。
于是一个糙老爷们成天就抱着几本诗经古籍,反复拟定又推翻后,终于定下要是女孩儿的话就叫喻沅可,不到出生家里的裙子布偶就买了成堆,可爱的小棉袄黏着自己撒娇的画面也是想了一遍又一遍。
又因为那会儿计划生育抓的严,警察的工作性质更是如此,机会只有一次,期待之大可想而知。
生产那天,他在厂房外等了近12个小时,本来就焦灼到有点撑不住了,在看到护士抱着孩子出来说是女孩儿时刚提起点精神,就又在低头看到襁褓里窝着个黑漆漆又皱巴巴的小东西时就陡然卸了个干净。
登时便两眼一黑,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他是想要个女孩儿没错。
但他想要的是个像妻子一样活泼可爱的女孩儿!这会儿却蹦出个丑不拉几、长大了还极有可能像自己的小东西又算怎么回事???
他扶着墙根,多看一眼襁褓就多虚脱一分,愣是半天都没能缓过来,一直到产妇被推行出来,才不得不猛锤胸口劝自己:
喻坚强。
你可一定要坚强啊!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刚出生的婴儿大多都是这样模样,等到了新生儿姓名登记环节,一想到培育箱里的那个丑玩意儿,“喻沅可”三个字就卡在喉咙里死活说不出口。
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再三询问下,才不得不45°角仰望天花板收敛泪光,不知是释怀还是认命地叹气道:“罢了罢了。”
“就叫喻了了吧。”
妻子知道这事后,差点没从病床上跳下来跟他拼命,而喻了了的整个童年,也因此充斥着各色调侃:
“哎哟,这不是沅可嘛,今天老师点名是这么叫你的吗?”
“姨开玩笑呢,怎么说你两句还不高兴了?这小臭脸蛋可真是随了爸呀。”
“不丑不丑,我们沅可哪里丑了,赶明儿就让你爸带你去把名儿给改回来好不好……”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喻了了听到这个名字就会一点就燃,草率的人生开端,也直接造就了草率的父女关系,之后任凭喻坚强如何补救也无济于事。
且一直到现在,都仍有着让她瞬间气结的威力。
“噗哈哈哈哈哈——”
“罢了罢了是什么鬼啊?你爸也太人才了吧哈哈哈!”
所有人不出意外,全都拍案笑到肚痛,胡明宇甚至还抹起了泪花:“别说,叔叔还是给你留了面子的,不然要是叫喻罢了,或者喻罢罢,那不是更搞笑了哈哈哈哈——”
喻了了像是见多了这种状况,并未如何挣扎,只扬手回了个锅盖说:“我是你爸爸!”
而后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板着脸起身:“自个玩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