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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惦记你很久了 乌途 24506 字 1个月前

第41章 第41章错了,是过敏。

临近年节,人流开始活跃,各种事故频发,警局的任务也日益繁重,时不时地就有突发事故需要处理,就算偶尔太平,安防工作也仍然不容小觑。

所以这段时间,喻了了晨起就从来没有在家里见到过人,晚上哪怕有个11点的门禁,但等她推门回来时,客厅也时常是空无一人。

并且她其实未必就有那么听话,说11点回就得11点回,只是刚好这段时间大家都忙,她既没有时间和精力搞事,也无意去给维护社会安定的公共事业添乱罢了。

但是!

再过不了几天,她就能恢复全天整整24小时的人身自由,稍微避着点人民警察,去做一些完全符合伦理纲常的事情,不过分吧?

打定主意,她便一鼓作气,连着几天都干劲十足,一度忙到觉都睡不了几小时,都毫无怨言地站好了最后一班岗!

周五傍晚。

她把所有项目文件分类压缩,发送到相应的对接人邮箱,并抄送给几位相关领导后,就果断关机息屏,提报跑路,一溜烟蹿到大堂,毫无形象地飞扑进一道坚实胸膛。

占着假期人少,直接就支使着人一路把自己抱回车里。

安全带被扣上的时候,她很满意地抬头亲了一口,等人回到驾驶座,又兴冲冲地侧过身去:“我们去吃什么呀?”

“火锅。”时霁唇角衔着笑,起步间隙瞥她一眼:“可以?”

“可以呀!”她定定点头:“本来最近天冷我就有点想吃,而且聚餐的话不是应该一早就定好了吗?”

他也不是个多规矩的人,想的是要不行的话就单独去开小灶,闻言便只说:“可以就行。”

“嘿……”

因为要给工作收尾,两人出发得晚了点儿,到餐厅时天已经黑了,科室的人也早已到齐。

包厢被热气熏得烟雾缭绕,一进门,锅底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喻了了一闻就有点馋了,被时霁带到两个并排的空位坐下,边看着他给自己涮碗,边听众人起哄:

“靠——真带来了??”

“我还以为开玩笑呢,居然真铁树开花了?”

“那不然呢?这段时间一到点就跑,饭不跟我们一起吃,人也完全约不上,难道是去闭关修炼?”

“大惊小怪。”只有周晨一脸淡定:“搞得好像没吃过人送的小蛋糕一样。”

“你是不奇怪。”时霁把烫过的碗筷放好,冷笑着看过去:“现在多重了?”

周晨:“…………”

“噗哈哈哈哈哈哈——”

“敢情你两的爱情滋润的是他啊?”

“啥意思啊?我怎么没听懂??”

“没见他隔三差五的早餐夜宵下午茶不断吗?问就是做助攻的犒劳,都几个月了,能不胖吗?”

“给时霁女朋友助攻?”

“不然呢?”

“那是能吃不少……这家伙那么难搞,不下点血本都攻不下。”

“我说他最近胃口这么大呢,才坐下多久,肥牛下四盘了已经……”

周晨挂不住,恼羞成怒:“能少说两句吗?!锅都煮烂了还不吃!!!”

“吃吃吃……”

“靠——”杜青林扭头就见时霁给人夹好了小半碗,荤素搭配,连小料都给调好了,当下便瞠目道:“你给他下蛊了?他一个自己饭都吃不好的人,什么时候变这么体贴了??”

喻了了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挺奇怪的顿住筷子说:“没有呀。”

“他不是一直都这么体贴吗?”

众人:“…………”

你确定???

时霁眉梢轻挑,一副滤镜在手、天下我有的模样,又给她捞了点虾滑,反问:“有问题?”

杜青林一阵哆嗦:“问题是没有,但这边还是建议你去挂个脑科。”

“心理科也行。”

“不应该是精神科吗?”

“都看都看……”

气氛放开,沈长耀遥想起当初那个视频,越发觉得她是个能干大事的人,更不由好奇:“欸,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把这家伙追到手的啊?”

众人闻言,也纷纷顿住声音看过来,人均一副对知识无比渴望的认真脸,有人甚至已经打开录音,准备拿回去反复学习并运用到实操当中。

开玩笑,连这家伙都能搞定并制服的,那得是什么级别的追爱技巧啊!!!

喻了了却被看得超级懵,满脸都是小学生被迫要给大学生演讲的呆定。

傻了半天,才自己也不太确定的回忆了下:“就是……一直挂号找他看病啊,然后有空就约他一起出去玩,熟了之后就很容易啊。”

沈长耀心道果然!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认真记下后,又从细节入手:“那你都找他看了哪些病?”

怕她会漏掉重要环节,说着又侧重强调:“就从你对他一见钟情,致使你两结缘的第一个病因开始说起!注意,要展开说明!”

喻了了摸了摸耳朵,又有种被老师当众拎起来提问的感觉。

但还好,这题她会!

“脱发呀。”她神色如常地说完,又看了时霁一眼,见他好像也蛮期待自己会怎么说的,便有点被

鼓舞了似的,很快就换了副熟练的表情,回过头来,毫不藏私地分享:“那段时间我工作忙,经常熬夜,头发掉的非常厉害,再不及时就诊就要秃了的那种!”

“然后就随便在官网上挂了个号,刚好就是他给看的,我就发现他不仅长得特别好看,还很专业、细心、温柔、体贴,就主动跟他要了联系方式呀……”

她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全然没注意边上的人都笑成什么样了。

一直到分享完毕,时霁才啧了一声,不知是担心众人上当受骗,还是突然就有点想看小骗子被拆穿后的反应,冷不丁便来了句:“错了。”

喻了了偏头:“?”

视线对上,听见他饶有兴味地纠正:“是过敏。”

“……?”

她顿时睁大眼睛,表情惊恐地像猛然遭到一记重拳,顷刻就将她坚定的信念瓦解,错乱之中,脑子里种种问号呼啸而过,并缓缓拼凑成一个恐、怖、猪、头……

他居然记得?但是怎么可能啊??

自己明明是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再出现的,如果不是记忆力足够好的话,那就只能说明自己当时的症状,已经到了“过目难忘”的地步,最重要的是,他既然一开始就知道,又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说?

没记错的话,这段时间应该不止一次被问过初遇这个话题,而他们的口径也一直都是统一的脱发啊……

她像是世界观坍塌了似的,整个人都由此处于懵圈状态,自己都被问号砸得忙不过来,更无从耳闻大家又问了些什么。

只有视觉看到时霁好像和他们说了什么,之后的话题便也没再围绕着两人。

可尽管如此,她的疑问也还是没有消除,想问些什么,又感觉时机好像也不是太对,以至于后半程吃饭都心不在焉,等到聚餐结束,大家起身准备转场时,也全然没有加入的心情。

时霁见状,便就带着人先行离开。

一直到回到车里,她才终于像是从迷宫中走出来般,对着把自己丢进去的人,有点生气,但又不是那么有底气地质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顿了一下。

原本是要先问她想去哪的,但见她这会儿应该也没什么心情,便兀自挑了个方向,行进中反问:“什么?”

“就是刚刚啊!”喻了了一脸执着:“你跟大家说我第一次去找你看的是过敏,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想想还是觉得不合理,就算自己当时的样子的确可怖,但那对一个皮肤科医生来说,应该也不算太过分吧?既然没有到成为典型案例的地步,那总不能、他那天也对自己一见钟情了吧??

时霁有些语塞。

老实说,他其实已经有点后悔就这么戳破了这件事,就像他好几次想同她坦白自己到底是谁,却又无从开口一样。

本来是想借着契机,让她慢慢想通并接受,但这会儿见她如此激动,犹豫了会儿,到底还是打回了安全牌:“你知道,有种东西叫就诊记录吗?”

喻了了愣住:“啊?”

他偏头解释:“医保卡一被识别,就能看到在院内就诊过的所有既往病史的那种记录。”

“……”

她又陷入新一轮的懵圈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捋出一条思路,一脸谨慎地问:“所以,你只是因为看得到记录,才知道我还找你看过过敏?并不记得那天的事,也对我的样子完全没有印象,是吗?”

红灯间隙,他微微仰头,难得有种早晚要遭天谴的悲哀。

好半晌,才沉痛应声:“……嗯。”

喻了了闻言,神情顿时舒展开来,大脑被劫后余生似的庆幸侵袭,也就完全没能想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怎么从来都不问自己为什么要隐瞒。

很快就又开心起来,左右环顾了下,问他:“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呀?”

时霁无声吁了口气,本着多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勉力振作了下:“我家。”

“去么?”

……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受邀来到他家,闻言也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图谋不轨……哦,应该是很担心他没有图谋不轨,所以二话不说就跟人走了!

门一打开,先一步就蹿了进去,非常新奇地站在玄关左右张望。

这是套位于城中的公寓,户型看着不大,公区却很宽敞,客厅后面连着书房,后面那排书架她在视频见过,厨房是开放式,当中只有一片连接餐桌的岛台,桌面也仅仅只放着一套杯具。

灰黑的基调,让室内看起来简洁又有质感,通透开阔,更整洁一新到近乎有点变态,因为光墙角里的扫地机器人,她就看到了两台……

时霁随手开了暖气,又给她拿了双拖鞋,继而直起身说:“外套给我。”

“啊?”喻了了回过头来。

“不熏么?”他无奈。

“哦……”

暖气预热很快,她依言脱了外套,又在他挂起来散味的同时换好拖鞋,然后原地等他自己也做完这些,才忽然摊手,意识他得牵着自己进屋。

时霁不觉有些好笑,倒还是配合地把手覆了过去,十指交扣地领着人来到客厅。

右手牵着,只能用左手捞过遥控。

见深色墙面降下一块幕布,投影仪也随之被打开,喻了了扭头问了句:“看电影吗?”

“嗯。”他随手挑着片子:“想看什么?”

两人提前离场,虽说时间还早,但真要做点什么又不太够。

他原本是想去电影院的,但这种日子临时订票,位置估计也好不到哪去,索性就把人带了回来,空间大且私密,也方便她折腾。

“都可以。”喻了了也没辜负这份预期,半点不跟他客气,说话间就钻进他的臂弯。

反正一会儿估计也不会看,甚至现在就不太想看,但放着烘托下气氛倒也不是不行。

这么想着,环在他身上的手又隐隐有些蠢蠢欲动,边试探着拨开衣摆,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跨坐在他身上开始亲。

时霁甚至没来得及选好片子,眼镜就被摘掉,遥控还在手上,视线模糊地回过眼来,好笑道:“这么急?”

“昂~”她亲着他唇角,丝毫不难为情地坦白:“不想看,你想么?”

遥控被随手丢开,他眸色黯下来,回吻她说:“……不想。”

“但你知道,这是在家里么。”

“知道呀。”她本来就想好了要在这几天,现在的情况看着好像就挺刚好的,便理所当然道:“那样完之后再回去,时间应该也差不多。”

“想什么呢。”他不满地啧了下,继而扣着腰身把人翻倒在沙发上,倾身逼近,咬着她的下巴:“真开始了,你还想回去?”

她被扑面而来的重量压懵了一瞬,身体紧密相贴间,温热吐息一路蜿蜒至颈肩,霎时便激得她浑身一颤,以至于仰头承受的声音都有些无助:“那、那就不回。”

听得他无端便涌起了些更深层的破坏欲,指骨绕至衣摆,探抵之前,压低声线同她确认:“确定?”

“嗯……”

她抱着他的脖颈,表情呆呆的,像后知后觉有一点点紧张,态

度却毋庸置疑:“确、确定!”

话音落下,呼吸便被剥夺,亲吻深入的同时,腰间探进一只大手,摩挲之间发狠掐了几把,正要继续往上游弋,一切忽地戛然而止。

喻了了迷茫睁眼:“……怎么了吗?”

时霁呼吸顿住,手也退了出来,艰难支起胳膊同她分离了些:“……没买套。”

她愣了下:“那怎么办?”

他沉沉吁了口气,低声道:“你先回房间,我缓一会儿就下去买。”

“好。”她一口答应:“那你快点!”

说着便仰头,最后亲了他一下。

而后也不再影响他平复,很快就从臂弯里钻出来,转身走进房间。

她随手把门关上,想着马上要发生的事,有点小雀跃坐到床沿。

心里犹豫着自己是就在这里等,还是先去洗个澡会比较好,视线却忽然被床头的两个摆件吸引住。

说是摆件,其实是两块金牌。

因为分别靠在个特制的金属支架上,展示作用很不错。

第一块她认识。

是七夕那天,他们一起在射箭馆赢下来的。

第二块,她好像也认识。

因为牌面上清楚刻着行“2006年H省少儿武术散打联赛”的标识,没记错的话,这枚金牌的得主就是她本人,而在获奖的当天,她就送给了……

“喻了了——”

房门骤然从外破开。

她拿着那块金牌,偏头看向门口明显有些慌乱的人,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第42章 第42章我可以解释。

倏忽之间,暧昧的心思一扫而空,两人隔着段距离相对而立的气氛,更像是正在对峙。

时霁僵定几秒,才像生怕她会就此离开似的,轻缓往里进了两步,又在迂回和坦白间短暂权衡了下,终于哑然开口:“因为……是你送我的。”

而喻了了这会儿更多的还是懵,语气也仅仅只是在求证:“你是江叙?”

他面色紧绷,时刻注意她的情绪:“嗯。”

“转学之后改的名字?”

“嗯。”

“为什么不说?”她抓着奖牌,一时也有点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脑海却被各种记忆碎片刺得有些阵痛:“你不记得我了?”

“记得!”

他又上前几步,想伸手抱她,却被毫不留情地一把拍开:“那为什么不说?”

她不理解:“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就算单独说出来可能会有点奇怪,但我不是还当面告诉过你,我找了你好久吗?”

说着又想起来:“你当时是什么反应?不仅不肯告诉我你是谁,还反过来问我‘如果江叙回来,我还会不会喜欢’,可你不就是江叙吗?又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因为好玩。

因为恶劣的作弄心。

他无可否认,所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却好像已经猜到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呀?这样捉弄我就会很开心?”

“不是!”他喉结滚动,半晌才勉力寻到句措辞:“我当时只是、没想过会和你在一起。”

她已经有点生气:“不在一起就可以这样吗?”

他敛眸:“……对不起。”

她却觉得自己配不上这声道歉,因为她好像确实就是有点傻:“所以其实从我去看过敏那天,你就已经通过名字认出我了?却还要假装不知道,甚至一直到刚刚,都还在用‘就诊记录’搪塞我?”

“……”他哑口无言。

滤镜一旦被拆除,大脑便清醒的可怕。

她猛然想起,从一开始周晨就提醒过她“那家伙阴得很,可别被他骗了”,想起他多次感慨她是不是被坑了,以及去医院加班那晚,还说在她开始追他的前一段时间,他就准备给一个手控做小三。

开始追他的前一段时间,不就在自己去看过敏的前后吗?

她愣愣的,有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地问:“那天……你是不是还听到我和陈桃打电话了?”

他面色愈沉,却不敢再有任何侥幸:“是。”

“所以,你是听到了我说你手很好看?还有‘我好像出轨了’,就和周晨说你可能要做小三了?”

“所以你才会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我有男朋友,就算加上微信的第一时间,我就跟你说过自己单身,你也是不相信的!一直到亲耳听到我和高扬聊天,听到我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都还是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我是不是没有男朋友?”

“也就是说,你不仅觉得我是一个会出轨的人,自己也半推半就,愿意给我做小三?只不过中途突然发现,我其实是单身,但那也无所谓,不管是小三还是男朋友,你都可以?”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心态呢?是觉得做小三很刺激,跟我玩玩也无所谓?中途刺激突然没了,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索性就随便跟我谈一谈,反正怎样都是玩,又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且我还那么傻,那干脆就耍我玩一段时间好了?”

“不是——”他原本是想等她发泄完,再任凭她怎么处置的,但到这里,就真的已经听不下去了:“不是这样!”

他下颌紧绷,声线滞涩:“我可以解释。”

“好。”喻了了看着他:“你说。”

她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就算是生气吵架,也希望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孰是孰非,都捋得明明白白,如果是误会,她也可以为自己的态度认错道歉。

然而时霁显然没有这样的底气,因为事情就算不全如她所说,他也并非全然无辜,因为这样,哪怕得到了解释的机会,他也有点欲辩无词。

僵持半晌,才谨慎开口:“我……”

“我一开始,确实是误会你了,但和周晨说要做小三是开玩笑的,你可以想想,当时你来找我要微信,送吃的,约我出去,我大多也都是拒绝的,只是中间不知道为什么,又总是会被你说动。”

“直到七夕那天,你因为工作临时离开射箭馆,我以为你是要去陪男朋友,才清楚的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所以那之后就我才会对你有点冷淡,你却以为我是在生气,还因为我随口一说就跑到怀岭,搞得满手是伤,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又听见你和高扬聊天,发现你真的就是单身。”

“我那是其实是有点后怕的,怕你发现我是为了打发你才那么说,下场可能就会比梁正豪还要惨,但要说不动容,一定也是假的。”

“所以我才会矛盾的,既同意了高扬拼桌,又在他送你回家后,莫名其妙的感到烦躁。”

“我是觉得逗你挺好玩的,但真的没有把你当傻子,跟你在一起也是因为喜欢,而绝不是为了耍你玩。”

“至于没告诉你我是谁,一部分是因为已经瞒这么久了,确实没有很好的契机开口,一部分也是因为怕你生气,再引发更多误会。本来刚刚从火锅店出来,我就是想坦白的,但看你对我记不记得你当时的样子那么在意,就又说不出来了。”

喻了了安静听到最后,才再次出声:“说完了吗?”

时霁见她眉心并未舒展,张了张唇,还想补充,却发现可能也无济于事,最终便只低黯地“嗯”了声。

关于这一刻的发生,他其实早有预料,原本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住院,但等事情真正来临,他倒觉得住院其实还挺好的,如果她能消气的话。

然而她却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拿着奖牌,平静问道:“但我还是很生气,你可以理解吗?”

“……可以。”

他喉头发紧,下意识又凑近了点。

还想问她怎样才能消气,只要她肯原谅,让他做什么都行,就听见她说:“那我现在要回去了,请你让开。”

他怔了一下,很快便侧了侧身:“我送你。”

她抬头,极尽冷淡地回绝:“不需要!”-

她径直出了小区,随手在路边拦了辆车,冷着脸拍门离去。

冬日的夜晚冷寂,大街上人烟稀薄,连树影都格外萧条,透过路灯打进车窗的光影分明,条条都像带刺的鞭子,强硬地从她身上抽打而过。

离开了对峙的场景,不再需要同人理论的气场,这份挨打过后的怒意才渐渐转变为委屈。

又反省一般,将曾经种种都铺现在眼前。

她是有些迟钝,但又不是真的傻。

小时候对江叙好,把他的顺从当做乖巧,但再长大一点,便也猜到那其中应该还有恐惧的成分,她想找到他,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同他道歉,自然就不会觉得,被自己的阴影笼罩过的他,会真的愿意再和自己有瓜葛。

所以第一次就诊那天,他没有摊牌自己是谁,她完全可以理解。

但一个本身应该要对她避之不及的人,却在听到她要出轨之后,转头就和别人说他要做小三,就算只是开玩笑,难道就完全没有要捉弄她的成分吗?

如果真是开玩笑,那他就应该还是讨厌自己的,在这种前提下,他居然把后来赴自己的约,说成“不知道为什么,又总是会被她说动”,这合理吗?

谁会被讨厌的人说动!要和讨厌的人去约会啊?!

还有七夕那天,她本来是要加班,想和他约周日见面的,如果真如他所说,他以为自己有男朋友,又无意做自己的小三,那他又为什么一定就要约她在周六见?不就是想让她撇下“男朋友”去见他!这样还不算是想做她的小三吗?

既然都想做小三了,也认定她就是个会劈腿的人,还敢说和自己在一起是因为喜欢,而不是要耍她玩?

真以为她是傻子吗?!

她越想越憋屈,鼻尖也在某个瞬间猛地发酸,全然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讨厌自己直说就好了呀,她不是也有段时间都自觉远离了他吗?他却又要在那个时候说没有讨厌,还让她想找就去找。

她真的不理解,这么来回折腾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有快感啊?

就算她是见色起意,也不见得有多高尚,但她后来对他的喜欢和想对他好,也全都是真的啊。

她也是第一次和别人有这么亲密的关系,第一次想和一个人进一步、再进一步,又凭什么要被人这样耍着玩啊??

她深吸了口气,越想平复眼底的热意就越止不住,被提醒到达目的地时,连谢谢都不敢说就下了车,生怕听见自己没出息的声音。

可等关上车门,刚往小区里走了一小段,身后就有人疾步跟了上来,冷不丁拉着她停下脚步。

她再也忍不住似的,骤然抬头瞪过去:“干嘛?!”

“你——”

猝不及防见到她发红的眼眶,时霁面色一凛,胸口抽麻了下,道歉的话卡在嘴边,顷刻就丧失了力度。

她也不想再这样纠缠,便又按捺了下问:“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他像是失语了般,停顿半晌,也想不出任何辩驳之词:“……没了。”

能解释都解释了,解释不了的,就是他确实做错了的。

她点点头,自觉已经理得够清楚了,便扬手把拿了一路的奖牌丢进边上的有害垃圾桶,干净利落道:“那我们就分手了!”

第43章 第43章你前男友来了?

喻了了气得沾床就开始翻滚,一直到下半夜都没能入眠,确认睡不着后干脆又爬起来,打开电脑肝了半宿暴力斗殴游戏,到清晨好不容易有点困了,掀开被子刚躺回去,窗外忽然又开始噼里啪啦地,震起一响接一响的摔炮声,还伴随着几个小孩追逐打闹的魔性大笑。

她睁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原本是想等消停之后再睡的,结果却发现现在的熊孩子零花钱是真的多!

这都多久了还没摔完?!

家里都有矿是吧?

期末都考了一百,寒假作业也写完了是吧?

那就别怪她路见不平,要替大家教他们怎么做人了——

她唰的一下拉开房门,汲着棉拖刚往外冲了两步,就猝不及防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个人,视线对上,双双都有些懵。

叶泽洋:“醒这么早?”

喻了了:“你来干嘛?”

见她眼底乌青,脸比纸白,叶泽洋约摸也猜到了大概,很快便恢复平静,冲餐桌扬了扬下巴说:“去洗漱吧。”

“刚路过刘婶那儿,非让提回来的,不吃浪费了。”

她扭头,看见一桌子的早餐和年货,又回过头来:“你喂猪呢?”

他耸耸肩:“可不就喂猪。”

“……”

见她拳头攥起,他见好就收,飞快端着笔记本闪到餐厅:“别不识好歹啊,这汤汤水水的我提回来容易吗?”

“吃还是不吃?”

喻了了没理他,也有点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出来干嘛的,转身就进了洗手间,几分钟后来到餐厅,见他那碗绿豆粥已经拆开晾了会儿,毫不讲理地抢了过来,边喝边问:“芋头糕呢?”

年底事多,叶泽洋还在加急处理客片,闻言头也没回:“自己不会找?”

她又不说话了,闷声继续喝粥。

他这才像是因为没有如期挨到揍,而有点疑惑似的看过去,到底还是把东西给她翻了出来,可等递过去时,她却忽然又不想吃了。

喻了了有个毛病。

生气的时候喜欢暴饮暴食。

她也以为自己只是生气了,等大吃一顿之后就会没事,可这会儿却味同嚼蜡,连粥都有点喝不下去了。

叶泽洋沉默了会儿,最终还是问了:“真分了?”

她抬头,神情怔怔:“……”

他清了下嗓子,偏开头说:“昨晚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

“……哦。”

她又喝了口粥,眉眼顺势耷拉下来,并没有心情去和他探讨细节,只想赶紧喝完这碗粥,然后早点回屋补觉。

叶泽洋却故意激她:“这么没出息,失个恋饭都吃不下了?”

他一脸的欠揍样儿,晃着手里的芋头糕说:“这可是刚炸出来的,不吃我吃了。”

喻了了咬牙,当即便抢过来咬了一口:“你才没出息!”

说着又把整桌的早餐都拢过来,无敌凶狠地瞪他:“不准吃!全部都是我的!!!”

……

最终还是暴饮暴食了一顿。

吃饱之后心情确实好了一些,又因为有点晕碳,睡意也越发难以抵抗,感觉再把最后一块蛎饼吃掉,应该就能一觉睡到天黑了。

这么想着,还没等把塞得满嘴的食物咽下,她就又把最后一块捧了起来。

刚准备咬下,门铃忽然响了:“叮咚——”

两人皆是一愣。

很莫名地看出去,又看回来。

家里虽然有门铃,但其实一年到头也响不了两回。

因为她很讨厌难得瘫着的时候,还要起身出去开门,所以发小们都是知道她家密码的,而邻居的叔叔阿姨们,偶尔还送点东西,一般也都是随手敲门,通常嘴里还会伴随一句:“了了哟,快给X婶儿开个门——”

当然了,除这些人之外,也很有可能会是检修水电煤的工作人员,但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叶泽洋还是更倾向于:“你前男友来了?”

“……”

喻了了滞了一下。

看着手里的蛎饼,原本要一鼓作气干掉的架势中断,忽然就有点吃不下了,便随手放下,站起来说:“我吃饱了。”

说完之后转身,几步绕回房间。

关门上锁,躺进被窝,准备按照原本的计划,一觉睡到天黑。

……

入户门被拉开,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是谁时,时霁自己都有点不知该作何感想。

谁都知道她家密码,谁都可以不请自入,而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拥有过这项特权。

现在还要被拦在门外,被别的男人当成外人问:“有事?”

他眉心微蹙,难得也有种想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冲动,勉力按捺了下,才寡声道:“找喻了了。”

说完便要侧身往里去,叶泽洋却又往前抵了半步,以一种守护的姿态,坚持问明一切:“什么事?”

要是爸爸或哥哥就算了。

竹马而已,是不是太过了?

时霁面色冷峻。

沉默一息,还是答了:“送饭。”

“她吃过了。”叶泽洋仍然不肯放行,语气也冷下来:“再

说,这好像也不是你该干的事了吧?”

他一字一顿强调:“你们,已经分手了。”

时霁眉拧愈深,一个猜测在此刻豁然放大:“你喜欢她?”

“……”

叶泽洋怔了下,手中门把忽地下压,脱手后反弹,发出咔地一声巨响,等回过神来,再想辩解就已经来不及了。

他神情紧绷,掩藏的敌意也呼之欲出:“很意外?”

时霁轻哂了声:“怎么会。”

喻了了单纯率真,赤诚可爱,谁喜欢她都没什么好意外的,他只是忽然对面前的人有点刮目相看。

难怪。

这便能说得通了。

没记错的话,一回在医院停车场碰到那天,他还亲手把接送的机会推给过自己,虽然过程看似是在吵架甩手,但从结果导向来看,却无疑是在为喻了了考虑。

时霁当时还疑惑,真要那么不想接送,又有谁是可以勉强的?更别说他还表现得那么积极,看着自己抱着人出现,即刻从车里冲出去时,面上的各色神情,现在回想起来,倒还真是恰如其分。

反观现在,自己和喻了了之间才刚有了问题,他竟也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并出现,怕是就这一上午,演技都提升不少吧。

她喜欢便帮她追,她不喜欢就帮她赶。

这么无私的感情,连身为情敌,他都不禁想替他“讨伐”一句:“藏这么深,就没想过让她知道?”

“……”

叶泽洋却未见得像听到什么好话,侧身后退半步,反手便将房门拍上:“与你无关!”-

虽然昨晚的事态严重到有点超出想象,但其实事发时,时霁也是有过一丝轻松的,因为既然潜在的矛盾不会消失,那么不管早晚都必定会有所爆发。

他甚至也有过好几次“早触发早解决”的念头,所以直至今天过来之前,他其实都还算冷静,还能劝自己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不可能立刻原谅,上门也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并没指望事情会就这么轻易揭过。

可经此一遭,才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其实也就那样。

女朋友要分手,微信不回电话不接,还转头就和一个危险分子共处一室,而他不仅只能放任处之,甚至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

他回到车里,神情在思虑中愈渐深沉,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翻出手机又发了条消息:【我今天都有空,在小区门口等你,想去哪随时下来都可以】

而后果不其然,前置的红色感叹号依然没有消失,他还安静躺在她的黑名单里。

手机被丢到一旁,他吁了口气,偏头看向窗外。

老式小区的人气很足,又因为年节将至,陈旧街道被鲜亮的红色和欢快的笑脸装点,越发地富有感染力。

假期第一天。

他们本该阔别忙碌,不舍昼夜地腻在一起,却冷不丁被隔绝在热闹之外,落空的猝不及防。

……

沉寂了半个下午,他想起上回那家中餐厅她还挺喜欢的,一直也没机会带着去第二次,就想着开车过去打包,又怕自己一走,刚好错过她外出。

虽然不太可能,他却还是打了电话选择外送。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骑手准时将外卖送达。

他下车取完餐,正准备往里走,转身便看到了个眼熟的身影。

陈桃也挺意外的,睁大眼睛走过来:“时医生,来找了了吗?”

“嗯。”时霁默了下,想到自己送去的话,八成又是无功而返,便斟酌着把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方便帮我把这些带给她吗?”

“?”陈桃满脸疑惑:“你自己怎么不送?”

本来他单独出现在这她就挺奇怪的,毕竟这都放假了,以喻了了对他的积极劲儿,还不得一睁眼就往跟前凑。

可这会儿不仅分体,还让她帮忙跑腿,简直不要太可疑好吗:“吵架了?”

时霁苦笑了下:“不算。”

“是我惹她生气。”

陈桃却听傻了:“……你咋惹的?”

要知道,喻了了虽然脾气炸了点儿,忘性却也是很大的,小区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要是不小心惹到她,只要能稳住不被当场抓到,最多不过半天,这事儿保管就算翻篇,在她那儿,压根就没有以记仇来气自己的道理。

所以除了和老父亲的陈年恩怨外,陈桃还从来没见她生谁的气超过一天,更别说这还是她最近的“心头宝”,宽容程度就很难会有下限好吗!

本来让她帮个忙是没什么。

但要是惹到了这种级别,这单子她可就轻易不敢接了。

时霁却缄口不言,只掂了掂手里的外卖,不着痕迹地把面单暴露在外,而后稀松平常地说:“买的有点多。”

“要是方便的话,你可以留下和她一起吃。”

“……”

陈桃顺势低头,乍一扫到餐品总价的时候,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我可太方便了!!!”

……

十分钟后。

陈桃做贼似的解开对门的密码,见屋内一片昏黑,便伸手开了客厅的顶灯,又把外卖小心放在餐桌上后,才来到次卧门前,谨慎地敲了三下。

几秒后没听到反应。

又敲了三下。

反复几次之后,刚打算摸手机拨个语音试试,房门就唰地一下从内拉开。

喻了了睡得头发稀乱,顶着客厅的强光,眼睛都睁不太开,没等看清是谁,就非常躁郁地喊道:“干嘛?!”

“……”

陈桃敢壮胆来找人,一是因为金钱的魅力,二也是有点儿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直球问肯定是不行的:“你咋了?怎么睡到现在?”

喻了了闻言,眼睛才睁开一条缝,见窗外夜幕已至,被吵醒也无可厚非,便耷拉着眼皮回:“昨晚通宵打游戏,早上十点多才睡。”

“哦。”她应了一声,又试探:“没别的原因?”

比如为什么要通宵打游戏之类的。

喻了了很奇怪地睨她一眼:“还有什么原因?”

被熊孩子摔炮耽误了会儿算不算?

陈桃又审视了会儿,见她这浑身上下好像也没有哪里不正常啊,该不会是因为睡觉一整天没回消息,时医生就误以为她生气了吧?

这么想着,她便轻松了一点,指向餐桌说:“晚饭吃不吃?”

喻了了半点不饿,但见人都已经把饭提进来了,就还是问:“多少钱?”

陈桃刚才看到面单时就有过想法,这会儿见她还有点神志不清,犹豫了下,还是觉得不赚白不赚:“2280。”

喻了了睡眼一秒放大,没好气瞪她:“你自己留着吃吧!”

见倒手无望,她反而理直气壮起来:“真的是2280!时医生买的,我好心送上来,你就这态度?”

“……”

喻了了愣了下,这才认真看了下餐桌上的外卖标识,眼底霎时染上愠色,二话不说开始赶人:“拿起来,滚出去!”

陈桃被轰懵了。

本以为是时霁小题大做,但见这阵仗:“真吵架了??”

“他刚说我还不信呢!”她睁大眼睛,八卦之魂一旦燃烧,嘴上就完全没法把门:“所以他到底怎么你了?劈腿?养小三?还是骗你钱了?那也不应该啊,要是这样的话,你当场断他一条腿不就……”

喻了了正想着该用什么方法让她永久性失声才能不犯法,刚好入户门再次打开,又有人拎着晚餐从外头进来。

她看过去,当即勒令:“叶泽洋,咬她!”

叶泽洋:“……”

陈桃:“……”

……

陈桃火速夹着外卖溜了,并非常“遗憾”地给予反馈:【她不肯要,我只好带走了】

对面倒像是有心理准备,对此也没什么反

应,只问了几句喻了了的状况,还特意询问了下家里还有没有别人。

陈桃想了一下,很自然地答:【人没有,狗有一只】

时霁:【……】

可真不如是人呢。

她嘴里炫得飞起,也没在意他问这个干嘛。

正想着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天天都能吃到就好了,对面就抛来了橄榄枝:【方便之后再帮忙送一段时间吗?会把你的份一起点上】

【如果可以的话,这段时间也请你多陪陪她,产生的费用我来报销】

【就是尽量别让她独处】

陈桃看得满脑子问号:还有这种好事?而且她好像也没有伤心欲绝到需要一直有人陪着的地步吧??

但本着多年的闺蜜情,她还是对她能有个如此贴心的嫩朋友深表欣慰:【好的,没有问题!】

时霁道了声谢,继而又说:【另外,再请你帮我带句话,就说我明天要补班,大概五点左右才能过来,之后就正常休息,会一直在这里等她】

第44章 第44章你想被炸飞?

喻了了是在微信里收到这句话的。

传话完成最直接的结果,就是陈桃也被拉黑了,其次则是自这天起,但凡她有外出,走的就全是后门!

想逮住她。

别说门了,窗都没有!

然而就算出逃成功,她的探索之旅也并不十分顺心。

第一天上午在道馆打坏徐浩然一个沙包,下午就被赶到郭子凡的餐厅端盘子抵债,晚上怒砸200刮的体彩血本无归,不信邪又去福彩赔了200……第二天大早被朱莉莉拖去做全了“超级加辈”的过年三件套,刚吃完中饭就又被叶泽洋抓去摄影棚当了壮丁,还非常过分地嘲笑了半天她的华丽奶奶卷……

折腾到过年前夕,她也属实是有点累了,才给手机设了静音,一觉睡到了大下午,醒来的时候老喻还是不在。

家里空荡荡的,也没有暖气,冷得像个冰窟。

她站在房门前,茫茫然地挨了会儿冻,还是气不过似的,来到主卧门前,愤愤地踢了一脚,扭头看到餐桌上放着个厚实的大红包,才勉强满意了点儿,噘着嘴哼了一声:“也不是那么不懂事嘛。”

她把红包收好,又简单收拾了下,刚好就有人过来拍门喊吃饭了。

因为早年喻母去世,喻坚强工作又忙,所以中学有几年喻了了就算是寄养在对面,到大学之后才开始完全自理,但逢年过年还是会经常被叫过去。

陈淑萍每到这会儿倒也大方,做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只叫她尽管吃,虽然可能是因为老喻提前塞过红包,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贪财就是贪财,算是人之常情,也很真实,不像某些人……

意识到思绪又开始偏离,她甩甩脑袋,伸手夹了只红鲟,一脸认真地在那剥壳,也就完全没注意坐在对面的陈桃,正捧着手机和谁发消息。

兀自填了会儿肚子,想起自己的手机被静音了大半天,这才擦手了下解锁查收,果不其然已经显示一堆未读,但大多都是些转发的祝福和群消息,她大致翻过,挑了几条有必要的回了一下,最后看到叶泽洋在两小时前发的:【醒没】

她顿了下,随手回:【昂】

【在对面吃饭】

叶泽洋:【我去接炮了,一会儿楼下见?】

喻了了:【啊?】

叶泽洋:【……】

她眨了眨眼,想起什么:【哦】

【好】

前两天她被楼下的摔炮吵得睡不着,叶泽洋就随口问了句想不想玩,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又问想玩什么款式的。

喻了了的回答是:“响的!”

“又猛又响的,我一点火他们全都得闪一边的那种!”

叶泽洋怀疑她说的是炸弹,却还是抽空去安排了,谁知道人转头就给忘了,他忍住住呛了一句:【不玩我现在就拿去送人】

【玩玩玩!】

喻了了立刻站起来:【我回去收拾下就下楼等你!】

说完收回手机,撂下一句“要出去玩”就提前走了,回家换了件厚外套,裹上围巾,临出门前照了下镜子,还是差点没被自己的新发型给“美晕”过去。

其实睡过一觉,已经比昨天自然多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没化妆的原因,就有点撑不起这么时髦的造型,可她现在又完全不想化妆,最后只能翻出皮筋,扎了个丸子头,假装自己没烫过。

收拾完毕,她又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最后来到玄关,换好鞋后打开家门,正要出去,便看到楼梯上有道行进的身影。

视线对上,双方皆有些愣怔。

她穿着深灰的长大衣,围巾挨着下颌,唇角上扬,长发挽起,看着本该是副简单而精神的模样,整个人却是莫名失落,与往日的跳脱大相径庭。

像对一切都没什么兴趣,却还要强撑着假装不是这样。

而他同样穿着件深色大衣,分明是挺括的版型,却仍能看出清减不少,楼道光线昏灰,打在脸上的阴影也较往日更深,连架在鼻梁的眼镜都多了层破碎。

就好像几天不见,对他的影响真有多大一样。

喻了了看着就烦,手臂用力一拉,直接把门带上。

时霁见状,立刻又往上两步,手掌刚扣住门板,就被巨大的惯性带走,夹进门缝发出“咔”一声巨响。

喻了了惊疑回头,看清状况后迅速松了门把,再抬头时眼眶都是红的:“你干嘛啊?!”

时霁胸口倏然一紧,当下也顾不得太多,强自动了动手掌,便安慰她说:“没事的,就只是碰了一下而已。”

喻了了却觉得他果然是把她当傻子,不仅对自己用了什么力气没半点数,这么多年比赛打架,也对受伤的程度完全没有经验。

她绷着脸,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出门就径直往楼下走。

时霁一路跟到了小区门口,以为是要被当面轰走,却见她忽然在车前站定,冷声说:“钥匙。”

她把人撞伤,有80%伤到骨头的可能,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尽快把人送到医院,及时接受治疗,避免纠纷扩大。

仅此而已-

大年三十,整个街道都整肃一空,急诊门前却依然人头攒动,混乱拥挤。

她排到长队之后挂好号,又根据指示约了个X光,继而带着人来到放射科,坐在长椅上等待叫号。

这里相对急诊人少一些,安静下来的气氛就有点难以忽视。

她拿着排号单,除了不时看一眼叫号屏幕就无事可做,想玩手机假装忙碌,边上的人又都能看到,最后就只能木着脸发呆,感觉被盯着不自在了,再扭头开始打量医院的装修。

长久的沉寂过后,边上忽然传来声音:“对不起。”

她脊背一僵,有些愣怔:“……什么?”

时霁看着她:“惹你生气。”

“大过年还要来医院。”

她抿了抿唇,憋闷道:“对不起有用吗。”

“没用。”他低眸,见她手指都绞在一起,声线沉郁:“但应该比不说会好些,就还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她眉眼耷拉下来,也盯着自己的手指,目光却在一点点涣散。

老实说,她的确是个忘性很大的人,这么胡乱打了几天岔,都有点忘了自己到底在较什么劲。

真要论起来,也未必就有多生气,她只是发现,一旦生气的感觉淡了,就会反噬延伸出许多其它的情绪,未见得就会比生气好过,所以她宁愿让自己生气,至少这种感觉她足够熟悉,也不至于会受不了。

但他现在要跟自己道歉,她就又得去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连这样他都还要打断:“我知道错了。”

他拉过她的手,轻缓握进手心,眼底是少见的真诚与不安:“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当时事情已经发生,又想不到该怎么跟你坦白。”

“你想怎么样都好,但至少给我个机会,别直接就分手行吗?”

手心被温热包裹。

维持多日的信念也因此有些软化。

以前看肥皂剧,她就觉得情侣之间一吵架就闹分手的行为还挺不好的,可轮到自己却也没能免俗,她承认那晚是有点冲动过头,这些天也未必就没有一点后悔。

而他这样的要求好像也不算过分,可细品起来,“她想怎么样都好”,这样的话又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她既没什么好骂的,动手也没什么意思,那她究竟又能怎么样呢?所以这其实就像是一句空话一样,随着时间推移、事过境迁,自然就会被淡忘。

她是有点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可被欺骗过的感觉却依然鲜明,她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但至少现在,她还是不想原谅他。

便挣扎着把手抽出来,像没听到一样偏过头去,也不再搭理他。

时霁指尖轻颤,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却连自己都觉得意义不大,到底还是沉默下来。

直到喇叭又叫过两个号,才张了张唇,想借着背景音换个轻松点儿的话题,却又被她的手机铃声打断。

喻了了听见动静便把手机摸了出来,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才惊觉不妙,接听时更是心虚不已:“喂……”

“人呢?”叶泽洋疑惑道。

她顿了会儿,才有点讪讪地说:“那个……我有点事出来了一趟,要不你们先玩吧,我这里忙完也立马回去!”

叶泽洋狐疑道:“大过年的还能有什么事?”

“……”

没等想好怎么回答,边上的人就忽然出声:“喻了了。”

“干嘛?”她回头。

时霁凑近了点儿,在靠近手机的地方,指着她手里的排号单说:“快到我们了。”

“哦。”她抬头看了眼屏幕,见下一个就是了,便把单子递给他:“那你去门口等着吧。”

他接住,人却不动:“你不陪我吗?”

“?”喻了了一脸懵:“这怎么陪?”

“万一……”

他噎了一下,自己都信念不足:“要脱衣服什么的,我自己好像不太方便。”

拍手掌的X光要脱衣服?

又拿她当傻子?

喻了了拧眉,有点恼火地瞪他:“自己去!”

“……”-

检查结果为软组织损伤和轻微骨裂,需要固定患肢制动一段时间,在康复期间要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以免影响骨裂愈合。

喻了了认真记下医嘱,回到车里又和他重复了一遍,自觉已经仁至义尽,再说话的语气就有点要拍拍屁股走人的意思:“现在送你回家?”

时霁却坚定摇头:“不回。”

她一脸疑惑:“那你要去哪?”

他反问:“你去哪?”

“放烟花呀。”她也没什么好瞒的:“叶泽洋都等我半天了。”

“……”

他沉着脸拉过安全带,不容置喙道:“我跟你一起。”

“?”

这莫名其妙的要求都给喻了了听迷糊了。

他刚才认错的时候,她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哪里又有表现出已经解气的意思了吗?为什么感觉他突然就又开始有恃无恐了起来??

可她只是暂时不想再理论这些事,又不是已经原谅他了!!

她被误解地很不开心,当即便震怒地表示:“你想被炸飞?”

还跟她一起呢。

自己现在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

“可以。”他一秒答应:“你要是觉得这样解气,那就这样。”

“……”

喻了了更气了!

这不就是吃准了杀人得偿命,她九成九就是做不出来的吗?

“想得挺美!”她咬牙:“换你被人这样耍一次试试?”

“也行。”他点头,依然没有二话:“你开心的话,想怎么耍都行。”

“……”

喻了了都惊了:“我又不会!”

他照样能随机应变:“我教你。”

“?”

他神情自若,笑了一下说:“你可以让我现在下车,告诉我说等你忙完就会回来接我,然后放完烟花就直接回去睡,到明天再回来跟我说,只是不小心把这事给忘了。”

“……”

她还挺认真地跟着想了一圈。

最后只惊疑地发现,这个男人是真的恶毒!狠起来居然连自己都坑!不知道在外面冻一晚是会死人的吗!还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吗?!

“谁要跟你学!”

她一脸绝不可能同流合污的表情,反手就启动车子,恶狠狠地回怼:“而且我干嘛要听你!”

第45章 第45章你想得美!

夜里九点多。

老人们早已回去避寒暖炕,小区里那片空地就顺理成章地被小孩们继承,这会儿各种烟花残骸炸了满地,手里的舞龙棒也已经彻底燃尽,便纷纷盯上了叶泽洋面前的两个大箱子。

终于有个小女孩没忍住问:“哥哥,能不能给我个小花鼓呀?”

后头的男孩们一听就迅速管上:“我要万响鞭!”

“有没有冲锋枪?”

“金刚狼也行啊!”

“有加特林!我要加特林!!!”

“……”

不仅胃口越来越大,语气都从请求变成了要求,喻了了从后头过来,人均一个锅盖就赏了下去:“要什么让你爸买去!”

“嗷——”其中一个小男孩捂着后脑勺,回头刚想骂人,一见是她,立马就换了副表情,而后伸手就抱住人说:“爸爸!我想要冲锋枪啊爸爸!”

其他人有样学样:“爸爸爸爸!我也要!”

“……”

喻了了被围在中间,还真有种养了群无用的逆子的感觉,白天各种闹腾的时候就没管过她的死活,这会儿要“争家产”就想起还有这么个爸爸了?

这么想着,她登时便抡起拳头,作势要教他们怎么做人,等大家相继松手,才没好气地把人轰到后面排队去!

蹲下来翻箱子时,还是没法理解地瞥了叶泽洋一眼:“没事买这么多干嘛?”她想要的是炸弹,结果他居然把仙女棒都给买来了??

叶泽洋则盯着她身后的人,神情一时有些紧绷,像不知底牌被泄露了多少,回答便言简意赅:“……促销。”

喻了了也没在意,吐槽的同时就把小花鼓翻了出来,递给边上的小女孩后问:“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小女孩怯生生地接住,见她刚刚脾气不佳,本想就此打住,被这么一问又有点没忍住:“再要个向日葵可以吗?”

“呐。”喻了了二话没说就找给她:“放的时候小心点儿。”

她这才笑起来:“好,谢谢姐姐!”

“不客气。”

她说完,又看向其她女孩们:“你们呢?”

反正这么多她也放不完,对大部分焰火小的也不感兴趣,直接分掉正好,而大家见不用挨揍就能领到,顿时也兴奋起来:“姐姐,我想要金孔雀!”

“我要水母烟花可以吗?谢谢姐姐!”

“姐姐我喜欢旋转风车!”

“……”

后面的男孩们看得一脸着急,生怕轮到自己时就什么都没了,而就在这时,边上居然还来了个插队的:“姐姐,我也想要。”

“……”

喻了了动作一顿,见鬼似的回过头去,看到某人不知何时也在身边蹲下,见她看过来,又低声重复了遍:“可以吗?姐姐。”

她吓得浑身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半晌才惊恐地大喊:“你有病啊?谁是你姐姐!”

时霁揽过她的腰,把人扶起来:“不是比我大半岁么?”

说着又琢磨了下,很快就在新赛道上疾驰起来,有点委屈地问:“她们可以喊,我为什么不行?”

喻了了当即起了个激灵:“你要不要脸?!”

他搂着人,一副满无所谓的样子,凑近她说:“都行。”

“……”

她气得脸都红了,很快就把人推开,胡乱翻着箱子说:“要玩是吧?”

“嗯。”他看着她暴露无遗地耳廓,不觉勾了勾唇。

“玩!”她很快便翻出一沓仙女棒,扭头就塞到他手里:“现在就给我玩!”

时霁:“……”

见他不动,她还亲自抽出一根,点好火之后塞过去,然后看着闪烁的光点下逐渐趋于超脱的脸,非常故意地问:“好玩吗?”

他勉力扯了下嘴角:“好玩。”

“行!”她指着那一沓,恶狠狠道:“那这些全都给你玩,一根都不准剩!”

“……嗯。”

喻了了哼了一声,这才开始继续分发,余光看到他不太高兴,还时不时就要回一下头,很贴心地告诉他:“不要一直这么举着,还可以站起来转圈啊,能不能有点仙女的样子?”

“你笑得好假,是觉得我给你选的不好玩吗?”

“……”

时霁活人微死,但见她玩自己玩得

还挺开心的,到底还是听话地摇晃了起来,可真的把50根尽数燃完后,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和焰火的余烬一样灰。

便在这时,刚分配完财产的喻了了又惊奇地发现,箱底居然一沓仙女棒!当即便捞了出来,兴奋地看向他说:“还玩吗?”

他已经笑不出来了:“……不用了吧。”

她一副“这就玩不起了?”的表情,警告他说:“那还不上一边待着去!”

“……”

把人赶走,她才转而从箱子里捞出个大的,丢给叶泽洋说:“我们玩这个?”

来这么半天,光顾着粥济天下了,他们自己都还没开始玩呢!

叶泽洋在黑暗中僵了半天,一直到现在,悬着的心才终于回落了些。

而后微不可察地吐了口气,像往常一样受她驱使,找了片宽敞点儿的地把烟花摆好,点火后退。

几秒之后,本就声响不断的夜晚骤然炸起一阵巨响,黄金树的焰火一冲十米高,像一簇急速蹿起的喷泉,涌涌不断地往上冒着金光。

喻了了仰头看着,不期然听到有人喊她。

偏头的瞬间,快门按下,叶泽洋的手机里便多了张绚烂的侧影。

高挑纤瘦,开阔明朗。

他看着屏幕,眼神黯了两秒,抬头又问:“再拍几张?”

她也没怎么犹豫:“怎么拍?”

他指了个位置:“先到那儿去,再随意走过来试一下。”

“好。”

没过多久,花火燃尽。

他便又到箱子里翻了翻,在所剩不多的品类里挑了几样,点燃后继续指导她各种动作。

忙前忙后,毫无所求地为她服务。

看得时霁都不禁有些自愧,居然真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甘愿就这么保持着朋友的身份,哪怕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而他自认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若明知不可能,他只会趁早远离,既然决定争取,便也没道理能大度到容下这一幕。

“差不多了吧?”喻了了确实不喜欢拍照,虽然他拍的比较例外,但多了也还是会有点烦。

“嗯。”叶泽洋看出她耐心告罄,也没多说什么:“等修好了发你。”

“好。”

大件的放完,她又回到箱子边翻了翻,找出几个手持的,正要点火,忽然听到身后乱七八糟的燃放声,穿插着一句:“哥哥,我能不能加上你的微信呀?”

她下意识扭头,就见某人不知何时已经被几个女生包围,说话的那个她认识,是前面那栋吴爷爷的孙女,都还没满18岁!!!

时霁见她神色,以为是要过来阻止,一时也没动作,可等视线撞上,她紧蹙的眉头却一秒放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漠然地回过头去。

打火机摁了几下,终于点燃引线,跟前的烟花炸开,耳朵就清净了。

她一根接一根的点着,明知这不过掩耳盗铃,也不想再做出任何无意义的举动。

本来谁也没有非谁不可,何况他们都已经分手了。

想给就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砰——”

混乱之中,又一道巨响冲进天际,直达侧面的居民楼。

喻了了回头,看到先前想要加特林被自己拒绝男孩,不知何时已经把东西顺到手并成功点燃,此刻像是自己都被炸懵了,抱着倾斜的火筒一动不敢动。

几响之后,巨大的冲击力不知掀翻了什么,把二楼其中一户的阳台砸得“噼里啪啦”一通乱响。

她迅速冲过去,一把夺走他手里的加特林,并摆正方向往天上放,但那户无故遭殃的人家,还是闻声从室内跑了出来,看着自家满目疮痍的阳台,一眼就确认“罪魁祸首”:“喻了了!又是你——”

“……?”

孟大爷撑着阳台栏杆,气得浑身都在抖:“还有你们这群兔崽子,给我在那等着,一个也不许跑!!!”

“……”

他不放话还好,一放完话,楼底下的熊孩子们顿时便作鸟兽散,而喻了了却不得不原地等烟花燃尽,终于放下“武器”时,敌人几乎已经杀到眼前!

她刚一转身就被扣住手腕,一路拉着往前门的方向跑,来到车子边上后,手里又被塞进一枚钥匙。

“?”

她愣了愣,刚想说我干嘛要跟你跑,身后的孟大爷就呼哧带喘地抵达前线:“喻了了!还不给我站那儿——”

傻子才要站那儿!

她二话不说闪进车内,一脚油门就把人彻底甩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往他家的方向开了一段。

红灯间隙,她瞥了边上一眼,想起刚刚的事,有点想弃车走人,但在看到他被固定的右手后,又还是出于人道主义忍了一下。

回过头来,平视前方。

“没加。”时霁看着她说。

“什么?”她随口回。

“微信。”他翻出手机,解锁之后递过去:“一个也没加,你可以检查。”

她扫了一眼,没接:“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还一个也没加。

这语气什么意思,挺可惜呗?

那就加啊,她又没拦!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时霁看着,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欣慰她还会生气:“怎么没关系。”

他拉过她的手,摩挲着哄道:“你不是让我谁要联系方式都不能给么?我记得,而且也并不想加。”

“……”

他态度好到她很难继续生气,但现在这个情况,不生气又会很奇怪,最后便只咕哝了下,一副他怎么自己都不可能在意的样子。

他却还是察觉到了些许松动,又就势凑近了些,放低声音问:“这样的话,你能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么?”

喻了了却因此回神,当即便把手抽了出来,继续行进着说:“你想得美!”

“……”

放出来干嘛?

继续荧惑圣听,把她当傻子耍吗??

她顿时又警惕起来,之后就没怎么搭理他,径直把车开进地库,又把钥匙还给他后就准备走,他却忽然问了句:“你怎么回?”

“这会儿外面应该打不到车,地铁也关了。”

她已经有所警觉,便只觉得他目的不纯,偏要和他对着干:“我可以走回去!而且外面还有共享单车,我包了两家的会员,总不会一辆都骑不到吧!”

他默了一下,很快就找到突破口:“可以是可以,但万一那个大爷还在家门口等你呢?”

“……”

喻了了愣住。

虽然她的确是打得过那个大爷,但大爷也是真的很不经打,并且还极有可能会惊动老喻回来一起打她……

他趁乱又凑近了些,不动声色勾过她的指尖,眉眼耸拉下来,语态也尽显低落:“就在这儿住一晚。”

“陪我过个年,行吗?”

第46章 第46章信不信我一脚给你踹下去……

喻了了会跟着上楼,还真是因为这句“陪我过个年”,因为这句话,让她忽然意识到,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

虽然都是独居,但他的情况显然更“纯粹”。

家里与其说是一尘不染,或许用空荡和冷清来形容才更贴切,连这样万家灯火的日子,也看不到一丝与年节相关的布置,没人来串门,也无处可融入。

认识这么久,她也只见过他医院的同事,朋友很少,家人更好像连提起都是忌讳。

可她记得他转学是跟妈妈走的,也听说过他家里好像是有背景,又怎么会过成现在这副模样呢?

她其实也有挺多想问的,比如转学后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怎么会开始学医,家里人都在哪里,又为什么

会一直都是一个人。

但又不想表现得对他很关心,也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未必就会是真话,而且他要真想说,又怎么会在一起这么久都还在骗她。

她的确算不上聪明,也觉得其实没必要非得有多聪明,真诚一点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用弯弯绕绕去显示高深?

所以她也真的很讨厌被骗,因为真心换假意的感觉会让人很委屈,委屈的感觉又会让她觉得很窝囊,可她不喜欢自己窝囊的样子,宁愿暴躁一点,让自己以为自己只是生气了。

她坐在餐厅,默不作声吃了半盘水饺,把脸颊塞得鼓鼓囊囊,正在强行往下咽,时霁又倒过来一杯水:“慢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