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太凶了 不是所有的白毛都是混混。……
“咳咳咳咳……咳咳”
刘泽裕双手摊开仰倒在地上咳嗽个不停, 站在他旁边的蒋昭南捋了一把身上的水,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上衣套了回去。
“喂,没事吧。”蒋昭南半蹲下来, 低头打量着地上这小孩儿的动静。
“没……没事,谢……谢谢。”
刘泽裕的胸腔跟喉咙里还灌着不少湖水, 因此说起话来还比较费劲,但好歹是脱离危险了, 呼吸也比先前在湖里的时候顺畅许多。
“不用谢我,你没死就行。”蒋昭南心道这小子还真是命大, 一般情况下这么晚了应该也不会有谁来湖边瞎转悠, 要不是凑巧碰到他这个深夜被赶出家门的“好心人”,说不定再晚几分钟,这小子就得命丧黄泉了。
“天……天使,你叫……叫什么?”
刘泽裕攥着自己的喉咙想把肺里的湖水都吐干净, 可他又吐又咳折腾半天也没起什么作用,反而脸上的眼泪与头发上的冷水糊在了一起, 遮着他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你说什么?”
刘泽裕看不见,蒋昭南听不见,本来想着把人救上来就立刻离开, 可转头看着这小孩儿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表情也跟谁打了他一样痛苦,蒋昭南身上那点儿可怜的良心还是支撑着他留了下来。
“我说……”刘泽裕勉强吐出来了一部分积在口腔里的湖水, 然后支着胳膊一把抹去了糊在眼睛上的脏东西, 仰头盯着蒋昭南的脸准备认真而感动地说,
“……你!”
蒋昭南不解地歪了歪头,“?”
刘泽裕见状更是不受控地激动起来,“噌”的一下坐起身指着蒋昭南的鼻尖大喊道, “妈呀,鬼啊?!”
“天使快来救救我!”
蒋昭南:“……”
这小孩儿是不是刚刚在湖里的时候不小心把脑子泡坏了?
“等等!”还没等蒋昭南反应过来,刘泽裕就坐在地上仰着个脑袋东张西望了起来,蒋昭南抱着手观察半天也没搞明白这家伙究竟在张望什么。
直到他忽地转回头被刘泽裕抓着肩膀拼命摇晃了起来,“天使呢?刚刚那个救我上来的天使呢?”
“你是不是把它吃了?快吐出来啊啊啊!”
“吃你个大头鬼啊!”
“臭小孩儿,说老子是鬼,你特么有见过老子这么帅的鬼吗?”
蒋昭南一个脑瓜崩弹到刘泽裕额头上,给刘泽裕疼得“嗷嗷”直叫唤,“别弹了,求你别弹了,啊啊疼死我了。”
“疼个屁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你脑子里的水倒出来!省得跟着影响智商!”
说罢蒋昭南就钳着刘泽裕的脖子跟下颌晃来晃去,似乎是要把他口腔连带着喉咙一起的水液统统给摇出去。
“行了行了,别摇了。”刘泽裕整个身子被桎梏着摇来摇去,感觉再过不久就得眼冒金星直接昏迷了。
“不摇怎么行?万一你脑子里的水没清理干净看谁都像鬼怎么办?”
“我……我脑子里没水,要是再摇下去就真得……吐了。”
说罢刘泽裕真的作势想呕,蒋昭南见状不禁抽了抽嘴角,心里实在嫌恶心地放开了他。
“怎么样?小屁孩儿,你现在看我还像鬼吗?”
蒋昭南顺着额头捋了把头发,之前湿嗒嗒贴在脑门儿上的碎发被一下拨到了脑后,此刻露出五官的蒋昭南挑着眉看笑话似的望向刘泽裕。
说实在的,刚刚第一眼把蒋昭南认成鬼还真不算冤枉,因为那会儿湖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那一头酷毙了的白毛被水浸得遮住了眼睛跟鼻子,再加上这大半夜的路边又没有光,他整个人的皮肤白得像纸一样,不是鬼是什么?
可现在,当面前这只“鬼”露出了完整的五官时,年仅十三岁的刘泽裕这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好看的人,并且对方跟他一样,是实打实的男人。
“喂,小朋友,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
“我脸上有东西?”
蒋昭南蹲在地上捡了根狗尾巴草戳了戳刘泽裕的手肘,刘泽裕怕痒,飞快地收回手臂撇过头说,“没……没东西,你……你不像鬼。”
倒真像个天使,刘泽裕心想。
“算你有眼光。”蒋昭南听罢丢了狗尾巴草低头找了块儿干净地方坐了下去,然后屈起小腿拧了下裤脚说,“不过这大半夜的,你干嘛一个人跑这儿哭?”
“哭也就算了,你还跳湖自杀,要不是运气好碰着了我,不然现在漂湖上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我没跳湖自杀!”刘泽裕攥紧拳头面向蒋昭南不服气地说,“我只不过是哭累了没站稳,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湖里而已。”
“一不小心?”蒋昭南很轻地笑了笑,像怀疑又像不屑,眼神凉薄地盯着面前归于平静的湖水,冷漠问道,
“你今年几岁了?”
刘泽裕立刻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原因无他,实在是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压迫性太强了,他明明长得很好看,刚刚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可为什么仅仅过了一两秒,那种说不上来的震慑几乎快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
“十……十三岁,怎……怎么了?”刘泽裕差不多是掐着自己的虎口才勉强把话哆哆嗦嗦讲清楚。
蒋昭南却听得直皱眉,他问,“你身体还不舒服?”
“还……还行,现在已经……已经好多了。”刘泽裕不敢看蒋昭南的脸,撇过脑袋畏畏缩缩地说。
“那你说话为什么这么结巴?”蒋昭南抱着手一脸疑惑地问,“是天生的吗?”
“不……不是!”刘泽裕转回头还是有点畏惧地盯着蒋昭南的眼睛说,“因为……因为你有点太凶了,比爸爸跟哥哥还凶,我……我害怕。”
蒋昭南:“……”
长这么大还头一次被小孩儿说太凶了,难不成辛逾白说他不笑的时候能吓哭小孩儿是真的?
“呃,小朋友。”蒋昭南稍微调整了下措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些,“你能告诉哥哥,为什么这么晚了不睡觉,非得跑湖边这么危险的地方哭吗?”
“你们家大人呢?要是碰到了坏人怎么办?需不需要哥哥帮你找人……”
“不!不要告诉他们!他们才是最大的坏人!”
刘泽裕边喊边激动起来了,掉进湖里前一刻才勉强平复好的心情,到了这个瞬间又重新悲伤起来,眼泪更是成串地往下掉,给蒋昭南这个从小到大挨再多打都没哭过的“混世魔王”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我靠,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能哭吗?”
蒋昭南看得一阵目瞪口呆,但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毕竟他还得睡觉,这小孩儿也得回家,像这么哭下去还不知道得耗到多久,万一人哭累了脱水昏迷了怎么办?
于是蒋昭南不得不支着脑袋叹了口气说,“别哭了,听得我心烦。”
冷不丁被蒋昭南这语气吓一跳的刘泽裕忍不住哭得更厉害了。
蒋昭南:“……”
怎么哄小孩儿这么麻烦?要不直接打晕交给警察算了?
“唉,好了好了,别哭了,大不了我去帮你打坏人总行了吧。”蒋昭南揉着太阳穴一脸头疼地说。
“真……真的吗?”刘泽裕虽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蒋昭南说的话他还是听清楚了的。
“真的。”蒋昭南支起下颌疲惫地闭上眼睛说,“但你得告诉我他们为什么坏,不然我是不会去的。”
“我说!我现在就说!”刘泽裕一把抹掉眼泪气鼓鼓地坐在地上说,“因为他们打我!”
“打你?”蒋昭南愣了愣,心想不会是家暴吧,这么小的孩子如果长期遭受家暴的话,的确会容易产生轻生的念头。
这也难怪他才十几岁就敢一个人大半夜跑湖边哭,想来是身体和心灵都遭到了非人的对待,这才忍不住想要提前结束生命。
妈的,蒋昭南气得眼皮直跳,都这年头了怎么还有人渣欺负小孩儿,哪怕蒋令节那个性子暴的打他都得考虑下后果,万一打伤了打残了不仅得进局子蹲几天,而且还得到处想办法把这种丑闻压下去。
可面前的这个小孩儿才十三岁,细胳膊细腿儿的能挨得住几顿打,更遑论对方是家暴,貌似能活到现在都已经够辛苦了。
于是蒋昭南望着刘泽裕的神色不免充满了同情,他问,“小朋友,你告诉哥哥,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如果没有任何缘由,完全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你,那你一定要告诉哥哥,哥哥会帮你……”
“因为我考差了。”刘泽裕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说。
“什么?!”蒋昭南一脸诧异,就差没把“你开什么玩笑”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尽管这样,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认真地问,“那他们以前经常打你吗?”
“经常打我?”刘泽裕怔了一下,思考了会儿后摇摇头说,“没有啊,我以前考差了他们最多会骂我几句,但这次……”
“这次我考得实在太差了,我哥骂了我,我忍不住顶了几句嘴,”
“然后就被打了。”
蒋昭南:“……”
因为考差了挨了顿打就半夜到湖边哭,结果莫名其妙掉湖里差点儿把命丢了。
呵呵,这哪家的熊孩子,摊上了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蒋昭南这边还在感慨熊孩子害人不浅,结果熊孩子本熊一点也没眼力见儿地问,“所以哥哥,你能帮我打我哥吗?”
呵呵,打你哥?
打你还差不多。
蒋昭南叹了口气后侧过头,重新盯着眼前波澜不惊的湖水,冷漠地说,“不能。”
“不能?”刘泽裕顿时感觉天都塌了,刚刚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就像决堤一样,哗啦啦流个不停,“呜呜大哥哥你说话不算话,言而无信欺骗小孩儿,简直道德败坏丧尽……”
“如果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丢湖里自生自灭。”蒋昭南转过头,平静无波的眼神里隐隐透着股狠戾。
刘泽裕瞬间被吓到了,眼泪明明还在流,哭声却堪堪止住了,整个人就像只鹌鹑一样默默低着头,偶尔才偷偷抬眼打量一下蒋昭南的神情。
“行了,大半夜不睡觉跟你这破小孩儿斗智斗勇,我差不多也是疯了。”
“什……什么?”刘泽裕还是很害怕,只敢悄悄抬头声音很低地问。
蒋昭南“啧”了一声面向刘泽裕,脸色十分不耐烦地说,
“我虽然不能帮你打你哥,但可以勉强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如果你想要这个愿望的话,就待会儿赶紧回家睡觉,然后明天一早跟你哥认个错。”
“愿望?”刘泽裕显然非常好奇,他问,“什么愿望?”
“随你定,等下次见面就帮你实现。”蒋昭南慢慢起身,伸了个腰打着呵欠说,
“不过不能太过分,杀人放火免谈,也不能伤害别人。”
“真的吗?!”刘泽裕明显十分高兴,但同时他又对蒋昭南先前“言而无信”的行为充满了怀疑,于是他忍不住大着胆子问,
“这次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叫‘这次是真的吗’?”蒋昭南又气又无语,心里开始有点后悔拿“愿望”催促这小孩儿离开了。
“喂,小朋友。”蒋昭南抱着手走近了些,因为刘泽裕比他矮好几个头,蒋昭南不得不弯下腰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再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唇钉,
“不是所有的白毛都是混混,也不是所有打了钉子的都是坏人。”
“所以麻烦别以貌取人,至少我再怎么差劲也不骗小孩儿。”
“我……我没这么想。”刘泽裕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撇头了,但他敢肯定的是,这一次跟前几次都不一样,因为眼前这个哥哥靠得实在太近,说话的时候他发现对方不仅嘴上有钉子,舌头上居然也有。
而且奇怪的是,刘泽裕不仅不觉得他是爸爸口中的“不良少年”,甚至反而感觉,这样真的……
真的很帅。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答应了?”蒋昭南望了刘泽裕一眼发现他没什么反应后,就自然地站直了身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嗯嗯,我答应了。”刘泽裕还是不敢看他,垂着脑袋低声地问,“但是,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呢?”
“还有,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时候见面就看缘分吧。”蒋昭南背过身,满不在乎且毫无心理负担地回答道。
“至于我的名字……”
蒋昭南想了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说真话,“我叫蒋昭南。”
“蒋—昭—南?”刘泽裕轻轻地念了出来。
“嗯,蒋昭南。”
第102章 愿望 “你希望它能当真吗?” ……
“现在呢?”
“想起来了吗?”
刘泽裕抱着手倚靠在门边, 手里燃尽的烟蒂被他“咻”的一下丢进了垃圾桶里。
蒋昭南眼皮很轻地撩了一下,盯着刘泽裕的眼神充满了看笑话似的无所谓,双手则插着兜平静道, “想起来了,然后呢?”
“然后?”刘泽裕捏紧了指腹, 脖子上的青筋有些不受控地暴起,“然后你打算食言吗?就像七年前那样?!”
“声音小点儿。”蒋昭南下意识皱了皱眉, 烦躁道,“吵得我头疼。”
“既然头疼那就赶紧告诉我答案啊!”刘泽裕摊开手握成拳头神色激动地说,
“当年你说的愿望到现在还能当真吗?!”
蒋昭南见状深深瞥了刘泽裕一眼, 然后缓缓挪开目光,重新落在不远处的水池上,思考说,
“你希望它能当真吗?”
“当然!”刘泽裕注视着蒋昭南的侧脸不禁露出一副愤恨又委屈的表情, 他说,“七年啊, 蒋昭南,我找了你整整七年!”
“你说有缘就会再见,可如果我不努力的话, 哪儿来的什么缘分啊?!”
“鬼知道……为什么下一次见面居然得等上七年……”
刘泽裕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可他现在已经二十岁了,不再是当年那个爱哭又无理取闹的小屁孩儿, 正巧蒋昭南没看过来, 刘泽裕立即慌忙地拿手抹眼泪。
“行了。”蒋昭南吸了口气靠在旁边的墙上, 指尖轻轻揉着耳后的肌肉说,“又没说过不当真,怎么动不动就哭?”
“什……什么?”刘泽裕愣了下来, 眼角的泪水还没擦干净,表情却没再那么悲伤了。
“我说过不骗小孩儿。”
蒋昭南懒散地侧过身面向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刘泽裕,轻轻叹了口气道,
“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趁我彻底忘记当年那个约定之前,给你这个机会。”
刘泽裕闻言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随后抬头望着蒋昭南的眼睛紧张地大喊道,“我想你跟我在一起!”
蒋昭南听罢眯起眼睛危险地盯了刘泽裕一眼,刘泽裕当下立刻感到有些恐惧,声音也不禁变得哆哆嗦嗦,
“怎……怎么了,不行吗?”
“不行。”
蒋昭南没有丝毫犹豫地说,“我已经有恋人了,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恋人?”刘泽裕稍微有些失神,语气落寞地说,“就是你说会结婚的那个么?他……”
“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不关你的事。”蒋昭南后背倚在墙边,神情冷冷地道。
“不关……我的事?”刘泽裕哀哀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过了好一会儿才站直深深凝视着蒋昭南的面庞,苦涩地笑着说,
“既然不能在一起,那我要你跟他分手,”
“可以吗?”
可以吗?
很好的问题。
不过,是在开玩笑吗?
蒋昭南面无表情地跟刘泽裕对视,然后冷漠地吐出机械式的几个字,“你疯了吗?”
“什么?”刘泽裕感到既恐惧又受伤,但他还是紧紧攥着衣角,眉眼失望又不甘地说,
“难道……难道这也不行吗?”
“如果自己得不到,那就把别人的幸福毁掉。”
蒋昭南冷声笑了一下,随后抬腿一步步走近刘泽裕,垂着眼皮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孩儿”。
“刘泽裕,这七年你哥都教了你什么?”
“威胁、诱逼、道德绑架,这桩桩件件你都学得挺好啊。”
“你什么意思?”刘泽裕猛掐着手腕深深呼吸了一下,等心脏跳动的频率慢慢恢复正常,才沉沉抬眼应对蒋昭南的突然发难。
“还能什么意思?”
蒋昭南不屑地挑眉望了一眼刘泽裕的表情,随后站直身体格外冷淡地说,
“我到现在还愿意帮你实现愿望,仅仅只是想给当年叫我天使的小孩儿一个交待。”
“我想告诉他,人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考差了天就塌了,他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而我,送他一个愿望,其实也只是期待—”
“如果再见面的话,可以看看他成为了一个怎样的人。”
“我……”刘泽裕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刚刚慌张抹去的眼泪又沿着湿润的瞳孔簌簌地落了下来。
蒋昭南见状不禁又是一阵叹息,明明都已经是二十岁了,跟七年前那个被赶出家门的自己几乎差不多大,可为什么就偏偏养成了这样的性子,除了跟以前一样爱哭以外,蒋昭南似乎都在他身上找不到当年的一丁点儿影子。
难怪认不出来。
蒋昭南心想,当年那个看谁都像鬼的小孩儿,估计现在……
自己也变成“鬼”了吧。
“抱歉。”蒋昭南松松地站在刘泽裕身前,眼里古井无波地说,“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好像没有期待了。”
“至于那个所谓的愿望—”
“就当我言而无信吧。”
说罢蒋昭南一眼也没看刘泽裕,整理了下西装袖口就干脆利落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餐厅出口走。
“不!”刘泽裕双腿一下就站不住了,“嘭”的一声跌在地上,却还是晃颤颤伸出胳膊在蒋昭南的背后大喊道,“请……请等一下!”
蒋昭南听见了却并不理会,又或者说,他实在没心情理会。
“蒋—昭—南!”刘泽裕学着当年那个念他名字的语气,流着眼泪竭力高喊道,“求你等一下,就一下好吗?”
“求你听我把话说完,说完我就再也不缠着你了!”
果不其然,最终蒋昭南还是停在了狭长的人工水池旁,不过他没转头,也不说话,就等刘泽裕自己开口。
“对不起……哥哥,是我辜负了你的期待。”
蒋昭南看不到的地方,刘泽裕允许自己像七年前那样哭得糊住了双眼,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在看不清的世界里看清自己的内心,才会真心觉得救他的都是天使,而不是现实世界里的,
魔鬼。
真正的骗子是他自己,刘泽裕很清楚这点。
因为七年前的哭泣是个谎言,而落水,更是场骗局,他早就知道蒋昭南是谁,更知道他会去哪儿,所以那天特地跑到了湖边,就等这个善良的天使把自己解救出来。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他获得了天使的一个愿望,那种从脚底蔓延到头顶的喜悦几乎是一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可就在他准备拿着这个愿望要求天使成为他永远的朋友时,残忍的现实告诉他,天使出国了,并且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于是在那个时候刘泽裕才明白,或许有些东西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不属于他的哪怕用尽了手段最终也会离开,而他为此耍过的心眼、做过的脏事、烂事,最终也会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可他又有什么错呢?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而已,只不过是太孤独了,想找个朋友罢了。
直到现在刘泽裕都已经记不清当年为什么会选中蒋昭南了。
是因为他朋友多,应该不介意再多自己一个?
还是他长得帅,性格好,任何人在他身边应该都会开心?
好吧,其实都不是。
因为刘泽裕只记得蒋昭南笑起来很好看,尤其在他不小心摔折了右腿的时候,蒋昭南是唯一一个冲过来把他背进医院的人,而且送他糖朝他笑,还帮他联系了爸爸跟哥哥。
所以那天才是刘泽裕第一次听到蒋昭南的名字,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善良的人。
而他,真想这个善良的人,
只做他一个人的朋友。
于是谎言到了尽头,骗局到了最后,刘泽裕发现他似乎什么也没得到。
变质的友情,荒谬的爱情,其实什么都算不上。
七年以来,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好像都快忘了,他当初仅仅就是想找个朋友。
一个,能让他不那么孤独的朋友。
“呵。”刘泽裕觉得好笑又释怀地勾了下唇角,果然,人还是不能那么早熟,小孩儿就该得有小孩儿样。
话虽如此,然而当刘泽裕看到蒋昭南仍然停在原地,看样子是在等他的下文时,刘泽裕还是不受控地愣了一下,然后真心地笑了笑。
“蒋昭南。”刘泽裕估计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这样喊他的名字。
“我想要回七年前的那个愿望。”
刘泽裕笑着望向蒋昭南的背影,好似终于接受天使只是短暂给予过他光明,现在又要彻底离他远去。
“什么?”蒋昭南撇过头,低低地觑了他一眼。
“前面说的那些都不算。”刘泽裕支着胳膊缓缓起身,中途重重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灰尘,他说,
“因为这一次才是我真正的愿望。”
“听好了,我的愿望是—”
“祝愿蒋昭南一生平安、一路顺遂、”
“一辈子无灾无难、无拘无束。”
蒋昭南闻言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又无声地笑了笑。
对嘛,这才真的算是长大了。
“行。”蒋昭南依然没转头,但他还是轻声笑着回应了身后一句,“知道了。”
接着就是长腿一迈,快步走了出去。
刘泽裕整个身心都有点疲惫,稍微倚在门边顺着蒋昭南离开的方向望了一会儿。
心想哪怕七年过去,他不过也才二十出头,所以就像蒋昭南说的那样,他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那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刘泽裕低头看了看自己皮带上的金属铆钉,忍不住会心地笑了笑。
没错,他要开始迎接真正属于自己的未来了。
至于这七年时时刻刻袭来的梦魇……
刘泽裕重新把手伸进兜里掏了根烟出来给自己点上,随着火星“嚓”的一下燃起青灰的烟雾,他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再重重地吐了出来。
够了,都结束了。
刘泽裕想,如果还有什么破梦魇的话,
那就跟它斗个你死我活不灭不休吧。
毕竟,没什么能比清醒更重要。
第103章 不久 “你怕我真去找他们麻烦?”……
蒋昭南开门的声音很轻, 关门的声音更轻,已经快接近凌晨三点了,整个一楼都显得漆黑又安静。
按理来说, 祁砚知应该已经睡得很熟了,蒋昭南换好拖鞋把西装挂在落地的架子上, 准备先上楼洗个澡再好好睡个觉。
大概十多分钟过后,洗完澡的蒋昭南穿好睡衣推门出来, 肩上还搭着条擦头发用的毛巾。
“你……”
蒋昭南忽然止住了脚步,因为他发现拐角的墙边居然站着本应该熟睡的祁砚知。
明明已经很晚了, 祁砚知仍沉默地倚在墙边低头看着手机, 屏幕时不时亮起又时不时熄灭,祁砚知压根儿什么也没做,似乎就只是单纯瞥一眼时间。
“你回来了!”祁砚知听见了动静,侧头看见蒋昭南的脸庞时, 还是忍不住惊喜地喊出了声。
“嗯。”蒋昭南笑着点了点头,本想再继续说些什么, 却猛地被刚站直的祁砚知拉过来抱了个满怀。
祁砚知比蒋昭南稍微高一点,所以祁砚知微微弯腰的时候,蒋昭南就像被一张柔软的网轻轻包裹了起来, 并且不知道为什么,相比接吻,祁砚知格外喜欢拥抱, 而且还得是这种挨得极近, 几乎是密不透风的拥抱。
起初蒋昭南还稍稍愣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后轻笑着把双手环到祁砚知后背拍了拍,低声道,“怎么了, 现在还不睡?”
“睡不着。”祁砚知把头埋在蒋昭南肩上,鼻尖抵在他的颈窝紧紧嗅了嗅,略微有些不开心地说,“你喝酒了。”
“……啊?”蒋昭南身体怔了怔,抬眼盯着天花板不禁有些疑惑道,“刚刚才洗了澡,现在都还能闻到酒气吗?”
“能。”祁砚知鼻尖还在不停嗅着蒋昭南脖颈连带着发丝的味道,蒋昭南觉得有点痒,于是转过头稍稍避了避。
“好……好了吗?”
蒋昭南靠近后颈的那一小块儿皮肤几乎是他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哪怕稍微有一点急促的气流经过都会引起好一阵颤栗,祁砚知当然知道蒋昭南的这个敏感点,于是坏心眼儿地说“没好”,接着伸出舌头抵了上去。
“哈啊。”蒋昭南感觉他的整个右肩连着后背都麻了一大半,脖颈更是红得没眼看,环在祁砚知腰上的手掌不得不捂着眼睛直发颤。
“砚知……停……停下。”
蒋昭南现在的姿势差不多是陷进了祁砚知怀里,祁砚知虽然气他不珍惜身体,居然一次性喝了这么多酒,但他同时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不管怎样,蒋昭南都避免不了也推脱不掉。
可祁砚知就算明白这个道理还是忍不住生气,毕竟这只是一顿酒局就喝了这么多,万一以后每月甚至每周都有酒局,那蒋昭南是不是回回都得喝这么多?
因此祁砚知还是决定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蒋昭南,并且还得适当的,施加一些小小的惩罚。
于是作乱的舌尖堪堪停下,蒋昭南本以为能稍微松一口气,结果却不成想祁砚知突然张嘴咬了下去。
“嘶—”蒋昭南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得眯起了眼,身体刚有些站不稳就被祁砚知的双臂紧紧抱住,神情颇有些不解地问,
“砚知,你……你怎么忽然咬我?”
“我现在不想听这个称呼,换一个。”祁砚知脑袋搁在蒋昭南的肩上,目光则顺着他红透的脖颈落在他干净分明的下颌上。
“换一个?”蒋昭南低头跟祁砚知对视,疑惑地转了转眸子说,“你想听我叫你什么?”
祁砚知闻言深深地笑了一下,随后轻轻抬了抬脑袋栖在蒋昭南同样敏感的耳廓,低沉道,
“我想听……你昨晚受不了的时候,不停叫我的那个。”
“?!”
蒋昭南讶异地盯了一眼祁砚知的表情,只见这家伙此刻眨着漂亮的桃花眼,一动也不动地望着自己,就像在期待即将会得到什么珍贵无比的宝物。
“真的要说吗?”
蒋昭南犹豫了一会儿,他本就是一个情绪不太外放的家伙,昨晚能叫祁砚知这么肉麻的称呼也是因为当时气氛太好,而且祁砚知又是个坏起来没边儿的,那会儿命根子都在人手里,不叫根本没办法睡觉。
但现在跟当时情况又不一样,两个人都稍显清醒地站在这里,一时间那烫嘴的称呼还真没办法说出口。
就在蒋昭南还打算再挣扎一下的时候,祁砚知忽地仰头亲了他一口,而且就柔柔地亲在蒋昭南嘴唇的正中心,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祁砚知就重新抱紧了蒋昭南的腰腹,声音含着笑地说,
“好了宝贝儿,你看我不先叫了吗?别不好意思了,你叫了我就不生气了。”
“真的?”
蒋昭南其实没怎么听清祁砚知在说什么,因为此刻他正趁着祁砚知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从身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肉,一触即分的轻碰,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这份黑夜里的悸动,实在是有些……遗憾。
“真的。”祁砚知不知道蒋昭南此刻偷偷在做什么,心里又在想什么,但他乐得跟这家伙玩儿“真真假假”的游戏,不嫌烦也不嫌累。
“那……宝贝儿,你现在不生气了么?”
蒋昭南松开触碰自己嘴唇的指尖,转而轻轻捏了捏祁砚知露出来的那只耳廓。
“不生气了。”祁砚知笑着攥住蒋昭南伸过来的指尖,然后拨开他的指节在掌心亲了亲,抬头说,
“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递过来的酒能躲就躲,不然下次再喝这么多酒,我可就不会这么快消气了。”
“明白。”蒋昭南站直了朝祁砚知点头笑了笑,随后回抱祁砚知的腰背苦恼又委屈地说,
“其实我也不想喝,但那群老东西非逼着我喝,要是我不喝还会说‘我看不起他们’,所以我实在没办法……才喝成这样。”
此时此刻蒋昭南真实的心理活动:“……”
呕,好想吐。
但没办法,这种责任尽量能推卸就推卸。
“老东西?”祁砚知神色凝重了起来,抬眼问,“是跟你一样开娱乐公司的老总?”
“嗯。”蒋昭南低头亲了亲祁砚知的脖颈轻声说,“差不多,反正都是做娱乐圈生意的。”
“那说不定我还认识几个。”祁砚知忍不住拧了拧眉,攥紧拳头戾声说,
“混那么多年娱乐圈至少还是攒了些人脉,要是以后有人还敢灌你酒,把名字告诉我,我到时候亲自……”
“别这样,砚知。”蒋昭南伸手握了握祁砚知已经取掉创口贴的手腕,并用指尖在纹身上面轻轻摩挲了几下。
“事情我都能处理。”
见祁砚知不说话,蒋昭南就学着他先前那样偏头吻了上去,祁砚知当然不可能拒绝,任由蒋昭南吸吮含吻攫走他口腔里所有的空气。
只可惜,窒息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祁砚知霎时被逼得当即推开蒋昭南剧烈咳嗽起来。
“以前还说我不会换气,怎么现在反而自己不会换气了?”
蒋昭南一边调侃一边心甘情愿地把胳膊伸过去当支点,扶着祁砚知慢慢给他顺气。
“一个月的特训,进步很大。”祁砚知支着蒋昭南的胳膊缓缓站直,眉眼弯弯地笑着说,
“要是能在床上坚持久一点,那就更好了。”
“嗯?”蒋昭南扶着祁砚知一脸不可置信道,“什么意思,我那时间不久吗?!”
祁砚知闻言思索了十几秒,随后摇了摇头看起来十分抱歉道,“实话实说,不久。”
“那……!”蒋昭南松开支着祁砚知的胳膊,一副不信邪的表情说,“那你觉得,多长时间算久?”
祁砚知听到这个问题居然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蒋昭南对于这个事关男人尊严的话题也很重视,于是抱着手神情严肃地等着祁砚知的答案。
“或许—”祁砚知想了想,浅浅勾了勾唇角说,“跟我时间差不多,应该可以算久。”
蒋昭南:“……”
如果是这辈子的话,估计没可能了。
对此蒋昭南不得不掩面抚了抚额说,“如果你的标准是这个,那我认栽。”
“就这么容易放弃了?”祁砚知歪了歪脑袋,憋着笑说,“再努力一下,说不定就能超过我噢。”
“超过你?”蒋昭南低低地嗤了一声,几乎是面无表情地说,“我感觉重新投胎可能会更快一点。”
“噗哈哈哈,别这么想。”祁砚知这次是笑得快站不住了,刚好他在靠墙的这一边,于是就干脆倚在墙边沉沉地笑,
“虽然每次你的挑战都以失败告终,但哪回不是我来善后,什么床单被套都是我洗,甚至—”
“你那澡都是我帮你洗的。”
“哈?”蒋昭南听得一阵面红耳热,并赶紧一通解释道,“意外!那是意外!”
“谁叫你那床一点儿也不结实,我翻下去的时候不小心磕到脚了才……”
“嗯嗯,我明白,跟你丝毫没关系,全是床的错。”祁砚知笑着说。
蒋昭南:“……”
感觉你在嘲笑我,但我没证据。
“行了。”蒋昭南不禁捂了捂脸栖身埋在祁砚知的肩头说,“跳过这个话题,你又不知道你有多变态。”
变态?
祁砚知立刻想到了他说的哪方面,当然,祁砚知自己也承认这点,于是自知理亏地揉了揉蒋昭南还有些湿润的头发,轻声说,
“我知道你还有事想问,问吧,我保证如实回答。”
“没什么别的问题。”蒋昭南喜欢祁砚知的腰,劲瘦,衣服薄的话会显得格外纤细,但实际上,上手摸起来的时候肌肉一块儿不少,而且坚韧有力,触感极好。
“没别的问题?那就还是刚刚那个。”
“你怕我真去找他们麻烦?”
祁砚知倒是不怕痒,更不介意蒋昭南把他的腰抱得死紧,毕竟他没记错的话,每回不论再怎么好说歹说,这家伙永远只舔他身上的两个地方,一个是锁骨,上面纹了半只跟手腕方向相反的蝴蝶。
还有一个,就是侧腰,上面什么都没纹,但蒋昭南偏偏就是喜欢用舌头舔,不然就是用牙咬,祁砚知今天洗澡的时候没检查,也不知道前两天留的牙印现在消了没。
蒋昭南不知道祁砚知心里还在琢磨自己为什么喜欢他的腰,毕竟这人要是想藏些什么心思,蒋昭南估计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于是他干脆放弃,转而一门心思解决现在的问题。
他问,“那你会去找他们麻烦吗?”
祁砚知眼神冷了一刹,却又很快恢复了刚才浮着的笑意,“你希望我去吗?”
“不希望。”蒋昭南斩钉截铁地答道。
祁砚知瞳孔冷不丁地颤了颤,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抱紧了蒋昭南,低声说,“那就不去。”
“我听你的。”
“嗯。”蒋昭南缓缓闭上眼睛,深深亲了口祁砚知睡衣敞开的锁骨。
他知道,那个地方有半只蝴蝶,
半只,没有风,但需要振翅高飞的蝴蝶。
第104章 我爱你 浸湿了他藏在地底下的恨。……
那天的酒局过后, 蒋昭南似乎遇到了大麻烦。
首先是旗下一个男艺人跟剧组的合同出了错,最近正在接洽阶段,不过看情况可能还是免不了要打官司。
除此之外是谊莱已经跟进了好几个月的大项目被对家公司恶意针对, 导致合作搞黄,白费了大家持续这么久的努力。
当然, 近期最大的麻烦还是来自多年的老对家—星和。
【星和旗下新人霍易泽竟是娱乐圈“太子”!】
【霍易泽半夜私会多名素人女生,疑似私生活极其混乱?!】
【采访霍易泽大学室友, 称其多次骚扰同班女生,平时脏话连篇素质低下!】
【据可靠消息称, 新人霍易泽不仅私联粉丝, 还跟几个男制片人关系不清不楚!】
【……】
不知道是哪个狗仔开的头,一时间霍易泽的黑料在短短几天内迅速占领了各大报纸头条,同时也席卷了各项微博热搜,【霍易泽未出道即塌房】、【霍易泽滚出娱乐圈】等词条甚嚣尘上。
随着狗仔一天天的深入爆料, 大众由对霍易泽本人的怒火渐渐转为了对他公司星和的怒火,尤其知道霍易泽其实是娱乐圈“真太子”的时候, 朱导的个人平台也遭到了许多网民的狂轰滥炸。
原本这对好不容易甩掉烫手山芋的谊莱是件好事,但星和这两天貌似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谊莱给它挖了一个大坑,于是联合朱导买各种黑热搜准备把谊莱拖下水。
蒋昭南本来不觉得他们能用什么办法转移火力, 但很明显,他还是低估了这群人疯起来的厉害程度。
造谣的成本很低,甚至不需要成本, 于是各种子虚乌有的绯闻或是随意捏造的丑闻来袭, 谊莱分部的艺人一个都没逃过, 总部那些资历很深、地位很高的艺人也沦陷了大半。
现在整个谊莱天天开会的主要目的就是公关,官博及各大平台开始没日没夜地辟谣,法务更是针对这些谣言几天内发了数张律师函, 但却都仍赶不上对方造谣的速度。
没办法,身为公司董事的蒋昭南只能稳定军心,通过一次次开会一次次反黑,拼尽全力熬过了最困难的那几天,如今谊莱已经慢慢扭转了局势,舆论的压力重新回到了霍易泽跟星和身上。
“男朋友,都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祁砚知抱着手倚在门边,脸色不太高兴,视线则紧紧落在椅子上一边看文件一边回消息的蒋昭南。
“手上还有点工作,待会儿就睡了。”蒋昭南没回头,抿着唇处理着当前的工作任务。
“待会儿?”祁砚知撇了撇嘴角,神色不悦地朝里走,“待会儿是多久?”
“还有,男朋友,你刚刚那句话半小时前已经说过一遍了,现在都快凌晨一点了,到底还要熬多久?”
蒋昭南闻言愣了愣,随后放下手机回道,“应该……应该快了。”
“别跟我说‘应该’!”
祁砚知走到蒋昭南身旁低头看见桌上那一堆文件都觉得头疼,他说,
“热搜我都看见了,那段时间忙我能理解,可现在呢?”
“事情不都已经解决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工作,而且还必须得现在做?”
蒋昭南见状转了转椅子面向祁砚知,长时间看文件导致眼睛有些干涩,于是他取下眼镜仰头看着祁砚知说,
“这些都是前几天堆积的工作,还有不少合同等着我签字,那些合作方都是人精,我如果不仔细看这些条款的话,又怕出现上次的错误。”
说罢蒋昭南就伸手环住了祁砚知的腰,顺便还把头埋了上去。
祁砚知瞥了眼蒋昭南的状态,知道他现在已经很累了,于是还是心软地抬手摩挲蒋昭南的后脑勺,力道时轻时重,连带着后颈一起按摩。
“好舒服。”蒋昭南闭上眼睛,鼻尖抵在祁砚知腰间轻轻嗅着熟悉的草木香。
“这就舒服了?”祁砚知放缓了按摩的速度,语气循循善诱道,“听我的,如果现在睡觉会更舒服。”
“说得对。”蒋昭南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同时慢慢松开了环住祁砚知的胳膊,抬头无奈道,“但我工作没做完,不能睡。”
“那这么多文件你打算今天一个晚上看完?”
祁砚知边说边指了指蒋昭南身后成堆的提案跟合同,语气怀疑道,
“有人规定这些工作必须要今天晚上完成吗?”
蒋昭南犹豫了一下,很快回道,“没有。”
“那不就成了吗?”祁砚知把眸子转向床上,一脸认真地说,“现在,上床睡觉。”
蒋昭南明白祁砚知的意思,但还是不禁面色有些为难地说,“现在……我睡不着。”
“睡不着?”祁砚知皱了皱眉,“为什么睡不着?”
“……呃”蒋昭南的目光稍微挪了挪,神色略微有些尴尬地说,“因为……今天喝了咖啡,而且不止一杯……”
“蒋昭南!”
祁砚知弯下腰跟蒋昭南对视,蓝黑色的瞳孔隐隐蕴着怒气,“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说好了少碰咖啡不熬夜,为什么现在说话不算数?”
“你难道忘了前天你才在办公室晕倒了吗?!”
“休息不够劳累过度,咖啡不要命地喝,酒也没节制,再这么糟蹋身体你还想活几年?!”
“晕倒?”蒋昭南惊得都忘记了呼吸,表情诧异地说,“怎么这你都知道?”
“呵。”祁砚知把蒋昭南的惊讶尽收眼底,重重地挑眉说,“我怎么不知道?”
“倒是你,蒋昭南,到现在你都还想瞒我!”
“这我能解释……”蒋昭南伸手抚平了祁砚知皱起的眉头,一字一句轻声说,
“我是怕你担心才不告诉你的,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事,只要以后注意休息就没问题了。”
“那你注意休息了吗?”祁砚知“微笑”着问。
“嘶……”蒋昭南知道躲不过去,但还是尝试挣扎了一下,
“目前是特殊时期,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好好休息……”
“不信。”祁砚知毫不留情地打断道,“这段时间特殊,下段时间也会特殊,蒋昭南,你总有办法给熬夜找一堆理由。”
“可这明明是你自己的身体,说不定上次晕倒就是一个警告,你的身体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蒋昭南听罢眼神怔了怔,因为他清楚祁砚知没开玩笑,此刻房间气氛有些太过凝重,为了显得不那么严肃,蒋昭南愣是挤出了笑意打着哈哈说,
“哪儿有这么严重,大不了我现在立刻……”
“唔!”蒋昭南疑惑地望着用掌心捂住自己嘴唇的祁砚知。
“先别说话。”祁砚知俯身回望神色不解的蒋昭南,离奇的是,此刻祁砚知的手心在颤抖,眸子也是,里面蓄满了失落与恐惧。
恐惧?
蒋昭南不明白为什么是恐惧。
可就当他想伸手把祁砚知的掌心挪开时,祁砚知已经一个跨步坐到了他的腿上,蒋昭南没想到会是这样,但还是任由祁砚知把整个上半身压过来,手臂也紧紧扣着自己的后腰。
“怎么了?”蒋昭南能感觉到祁砚知在轻轻地颤抖,左耳的十字架跟着晃个不停。
“我……我害怕。”祁砚知已经把蒋昭南压得陷进了椅背里,但他还是觉得不够,不够紧不够深,不够他彻底地抓住、掌握,这个人从里到外的全部。
“哈?”蒋昭南自觉地环抱住祁砚知的后背,骨节分明的手掌在他单薄的脊柱处轻轻拍了拍,安抚道,
“砚知,你害怕什么呢?”
害怕什么?
祁砚知咬着牙,瞳孔的那一点蓝像是从天倒灌的墨,浸湿了他藏在地底下的恨。
“以前,我害怕再也没办法创作。”
祁砚知闭上双眼,下巴支在蒋昭南的肩上,耳廓则静静感受着他脖颈脉搏的跳动。
“那现在呢?”蒋昭南由轻拍转为了抚摸。
“现在?”祁砚知清浅的呼吸打在蒋昭南的皮肤上,紧接着,是一滴温热的清泪。
“我害怕你会离开我,但事实上,相比你会离开我,”
“我更害怕见到你的死亡。”
一时间,蒋昭南的眼里写满了惊愕,尽管看不到祁砚知的脸,但他知道刚才那滴泪是真的存在过,甚至哪怕到了现在,祁砚知的身体仍在不停颤抖。
“不会死的。”蒋昭南把祁砚知抱得更紧了些,嘴里还在轻声安慰道,
“你看,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熬几天夜就死了呢?”
“不只是熬夜。”祁砚知睁开眼睛,眸子像失去了灵魂,一转也不转地说,“还有酒,还有烟,还有一切……不规律的作息。”
“那我改。”蒋昭南叹了口气把手伸进祁砚知的衬衣里,指尖细细摩挲着他腰间瘦削的弧度。
“只要不是工作需要,我再也不碰那些东西了。”
“而且咖啡,我也不喝了,一旦到点儿我就立刻睡觉。”
“真的吗?”
祁砚知慢慢抬头望了眼蒋昭南,试图通过他的表情辨别真假,但很可惜,蒋昭南反而看出了祁砚知的眼睛根本没聚焦,也就是直到现在,他似乎都还沉浸在悲伤的世界里。
“我爱你,祁砚知。”
蒋昭南看见了他脸上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可祁砚知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个漂亮却了无生气的洋娃娃,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
但蒋昭南听得见,听得见祁砚知在害怕地嗫喏,“不要死”、“求你了”、“不要离开我”,蒋昭南没有办法,只得抚住他的下巴,从嘴唇一路吻到眼睛,最后用舌尖拭去还在不断下坠的眼泪。
“我爱你。”
“听得到吗?”
“……啊?”祁砚知好像有了点儿反应,垂眼迷蒙地问,“宝贝儿,你说什么?”
蒋昭南见状很轻地笑了笑,然后说,“没什么。”
“就是有点困,想睡觉了。”
“想睡觉了?”祁砚知的反应还是稍微有些迟钝,盯着蒋昭南看起来真的有点困倦的眉眼说,“那我给你唱摇篮曲?”
蒋昭南默了一瞬,回忆起了那天车上的曲子,笑着说,“好。”
“不过砚知,你得答应我,睡一觉起来,回到现实。”
“回到现实?”祁砚知歪了歪脑袋,奇怪地说,“这里不就是现实吗?”
蒋昭南闻言忍不住深深看了祁砚知一眼,然后弯着眼睛笑道,“没错,这里就是现实。”
但我希望,你能一直分得清,
到底哪里是现实。
“想什么呢?”祁砚知栖近蒋昭南的眼睛,疑惑地说,“为什么皱眉,睡觉难道不高兴吗?”
“高兴。”蒋昭南仰头亲在了祁砚知的下巴上,随后缓缓抱紧他的腰腹,温柔道,“如果能听到你唱歌,我会更高兴。”
“那我……开始唱了?”祁砚知说。
“嗯。”
“小宝贝快快睡”
“梦中会有我相随”
“陪你笑陪你累”
“有我相依偎”
“……”
“同林鸟分飞雁”
“一切是梦魇”
第105章 生日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神奇的是, 那天过后祁砚知恢复回了平时正常的生活状态,该做饭做饭,该创作创作, 似乎当时痛苦的场景统统都只是一场噩梦。
既然梦醒了,他也该回到现在的生活里了。
蒋昭南当然关心祁砚知的精神状况, 但不论他如何旁敲侧击都无法从这家伙嘴里套出一点儿话。
虽说蒋昭南对祁砚知这七年的遭遇还算有些了解,却也仅限工作方面, 诸如被打压、被雪藏、被前公司长时间吸血……
也就是说,当年祁砚知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纯新人, 出道早期吃过的苦几乎根本无法想象,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年年拿奖,年年创作出哪怕放到今天也不过时的金曲。
蒋昭南原以为祁砚知的一部分痛苦会来源于此,可那天跟祁砚知一起窝家里看电影的时候, 蒋昭南尽量不动声色地提起这些事,祁砚知听完却显得格外云淡风轻, 甚至还能顺便纠正那些八卦媒体夸张的说辞。
所以蒋昭南明白,祁砚知根本不在乎因为闯荡娱乐圈遭受的不公或欺辱。
那他究竟在乎什么呢?
如果连这都不算痛的话……
很遗憾,蒋昭南对祁砚知的家庭知之甚少, 哪怕是大一就成为朋友的段远也只知道祁砚知过得很惨,母亲很早就没了,父亲大概还在监狱, 听说是杀了人, 当场就被抓了。
为了生活, 祁砚知差不多十五六岁就自己打工赚钱了,直到快成年的时候签了昌耀发了唱片才慢慢火了起来。
蒋昭南想问祁砚知母亲为什么去世得这么早,祁砚知父亲又为什么会杀人, 段远说他不知道,又或者说,祁砚知从来没想过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是犯不得的忌讳,是不容提起的死穴。
可蒋昭南真的很想知道,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痛成这样,药物救不了,亲吻安抚不住,嘴里一直嗫喏“不要离开我”的祁砚知,那一刻真的比蝴蝶还脆弱。
只可惜,祁砚知不说,蒋昭南也不能问,日子就这么渐渐来到了十一月。
现在的怀靖已经进入了冬天,气温骤降,到处都冷得厉害,而蒋昭南也在十一月十八日这天,悄悄迎来了自己的二十七岁生日。
“恭喜啊蒋总,生日快乐!”
蒋昭南一推开办公室大门就看见饶朔跟董姐两个站在桌前等他,旁边还坐了一个穿得格外骚包的游嘉木。
“谢谢。”蒋昭南惊讶了一秒,随后抬腿走进办公室接过饶朔手里的文件慢慢坐下。
“诶蒋总,你今天下班有什么安排?”饶朔倚着办公桌问。
“有什么事吗?”蒋昭南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董姐接过饶朔的话补充道,“就是看今天不是你生日嘛,想着要不咱几个聚一下吃顿饭,定个包间喝点儿酒庆祝一下。”
蒋昭南闻言放下了文件,抬头稍稍有些为难地说,“我最近戒酒,尤其今天得早点儿回家,要是你们想聚的话可以单独聚,我就不参加了。”
“戒酒?”沙发上的游嘉木跟听笑话似的打断道,“蒋昭南,我没听错吧?”
“你这个喝起来不要命的家伙居然要戒酒?”
“不是‘要’,而是‘正在’。”蒋昭南目光都没分给游嘉木一点,伸手打开祁砚知送的保温杯喝了一口刚接的热水。
“我靠蒋昭南!你你你……你来真的?!”
游嘉木像见鬼似的站起来指着蒋昭南的保温杯说。
“瞎嚷嚷什么?”蒋昭南不紧不慢地关上杯盖,一脸无语地看向快要蹦起来的游嘉木说,“你这大清早的就喝多了?”
“我呸!”游嘉木嗤了一声迅速转头望了望淡定的饶朔跟董姐,神色不解地问,
“你俩难道不明白我想说什么吗?”
“明白。”董姐扫了游嘉木一眼,再瞥了蒋昭南一眼,故意拖长了调子说,“当—然—明—白。”
“但这难道不是早有迹象吗?”
董姐仰头给一旁看热闹的饶朔使了个眼色,饶朔懂她的意思,于是接过话茬补充道,
“不聚餐,不抽烟,日常饭盒不离身,这看起来已经够离谱了。”
“结果没想到,这段时间夜也不熬了,该下班的时候就正常下班,连酒都不喝了。”
“没错。”游嘉木打了个响指无比中二地走到桌边拍了一下说,“现在更狠,居然把咖啡换成了热水,这保温杯拿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偷了老陈的。”
蒋昭南:“……”
谢谢你啊,公司老总爆改保温杯小偷。
“行了。”这几个说起来就跟演小品似的收不住,蒋昭南不禁摆了摆手一脸头疼地说,“工作都做完了吗,还有闲心在这儿打趣我?”
“工作哪儿有八卦重要啊。”游嘉木一脸坏笑地看向蒋昭南,挑起眉毛贱兮兮地问,
“说说呗,蒋昭南,Q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把你治得服服帖帖。”
这下诧异的倒变成了蒋昭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光是我。”游嘉木抱着手说得一脸坦然,指尖则绕着董姐跟饶朔转了一大圈,笑道,“我们都知道。”
那蒋昭南立刻就明白究竟是谁把这件事传出去的了。
“饶—朔。”蒋昭南抬眼望向已经开始坐下喝茶的饶朔,语气带了些咬牙切齿道,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先暂放一边。”游嘉木见状赶紧挡在饶朔面前说,“现在比较重要的问题是,你什么时候跟Q官宣?”
“官宣?”蒋昭南支着胳膊神色疑惑地说,“十二月一日啊,上次开会不是说了这件事吗?”
“不是官宣合作!”游嘉木竟有些哭笑不得地补充道,
“是官宣恋情!”
蒋昭南听罢愣了一下,思考了会儿后轻声说,“我无所谓,就看他那边怎么想。”
“毕竟Q是艺人,尽管不露脸,官宣恋情大概还是会对他的事业造成打击。”
说罢蒋昭南犹豫了一瞬,随后还是抚着额头叹了口气说,“更别说我俩都是男人,如今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度没我们想的那么高,到时候官宣要是还有铺天盖地的黑料袭来。”
“我看我这老板还是别当了。”
“唉,情况貌似还真就这么糟。”游嘉木听完不禁跟只霜打的茄子似的,一脸萎靡且不悦地坐在沙发上,中途还踢了饶朔大腿一脚示意他赶紧让开。
饶朔目前对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小祖宗几乎是百依百顺,毕竟是自己做错了事,游嘉木对他态度这么差倒也还算正常,至少没有明面上的孤立或针对,平时对接工作也挺配合,基本都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游嘉木才不管饶朔心里偷偷在嘀咕什么,他整个人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问蒋昭南,“那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官宣了?”
“就这么默默谈下去?”
“看情况吧。”蒋昭南深吸了口气重新翻开手中的文件说,“反正现在只能是顺其自然。”
一天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在这期间蒋昭南收到了包括辛逾白在内一众狐朋狗友的祝贺,不过与其说是祝贺,倒不如说是“调侃”。
比如蒋昭南收到了陆泊年来自大洋彼岸的“裸体腹肌照”,说是在马尔代夫晒日光浴拍的,美其名曰“祝他二十七岁仍能保持像自己一样完美的身材”。
蒋昭南对此基本上已经免疫了,毕竟陆泊年的自恋有目共睹,比起他之前送的“怼脸自拍”、“健身照合集”来说,这次的礼物可以说是正常了不少。
至于梁柏实跟辛逾白,前者送了他家企业研究出的“抗老新产品”,据说是某种适合男性使用的抗衰美容仪,因为是新产品,所以还不确定具体的使用效果究竟如何。
于是梁柏实几乎是趁送礼的机会把蒋昭南当做小白鼠一样使用,发消息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记录使用情况。
而辛逾白,那更是离谱中的离谱,在蒋昭南大概下班前十分钟左右,这家伙突然发了个二十七块的红包,蒋昭南发语音问他为什么只有二十七,不是二百七或者二千七。
结果辛逾白浑不在意地回道,“知足吧,不是二块七或者二角七都已经很不错了。”
蒋昭南:“……”
行吧,等你下次生日的时候我再送你二角七。
原本蒋昭南以为下班之前该祝贺他的人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却没想到收拾东西离开之前,手机里还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儿子,生日快乐。】
儿子?
除开占便宜的可能性外,这条短信的主人也就只可能是姜女士了。
蒋昭南记得,自从上次彻底跟家里决裂了以后,姜女士就没再联系过他一次了,哪怕上次的舆论让总部也忙得焦头烂额,饶朔在汇报情况的时候,还是刻意不在蒋昭南面前提到他们的消息。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蒋昭南垂眼看着这条孤零零的短信,最终还是决定把它从已读里删去。
就这样吧,他想,
过了今天又是一岁,该早点回家见喜欢的人。
而那些糟心的东西,
最好还是永远留在过去吧。
第106章 眼罩 “灵魂在这一刻,同频共振。”……
“男朋友!”
“生日快乐!”
蒋昭南指纹解锁推开大门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一声祝贺, 祁砚知单手支在门口笑盈盈地看向他,蒋昭南不禁跟着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嘴角,他问,
“不是今天凌晨才恭喜过我吗?怎么现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