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是凌晨,现在是现在啊。”祁砚知弯起眸子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生日这么高兴的日子,当然说多少遍都不为过啊。”
“嗯。”蒋昭南轻声应了一下, 随后歪着脑袋指了指客厅,问道, “里面为什么这么黑, 刚刚你又睡了一觉?”
“什么啊?!”祁砚知撇了撇唇角无语地说,“我是那么嗜睡的人吗?”
“不开灯分明是因为我还在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礼物?”蒋昭南愣了一下,目光盯着祁砚知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不解问, “礼物在哪儿呢?”
祁砚知闻言忍不住像看傻子似的扫了蒋昭南几眼,指尖抚着额头叹了口气说,
“唉,男朋友,你也太没想象力了。”
蒋昭南感觉祁砚知眼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但他没办法,毕竟猜不出来,只得软下脾气低声哄起来,
“宝贝儿, 你别让我抓心挠肝儿了, 就告诉我是什么呗。”
说实在的,祁砚知喜欢死他这声“宝贝儿”了,本身蒋昭南的声音就很有磁性, 现在压低嗓子听起来又显得十分性感,貌似后背的骨头都酥了一大半。
这特么怎么忍啊?简直过分!
“怎么样,砚知?”蒋昭南看祁砚知在发呆,于是伸手在祁砚知眼前挥了挥。
祁砚知看见了,悄悄在身后掐着指腹说,“不行。”
“怎么不行?”蒋昭南栖近了些,低头在祁砚知锁骨的地方吻了一下,抬眼说,“这都不行?”
“不能说。”祁砚知神色认真地跟蒋昭南对视,挑眉道,“反正你待会儿就知道了,何必急于这一时?”
蒋昭南见状缓缓上手环住了祁砚知的腰,脑袋则埋在他的肩上嗅了一口满足道,“都听你的,宝贝儿。”
“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不过—”蒋昭南抬头皱了皱眉,下巴朝客厅扬了扬,“咱俩能不能先进去,外头冷,你穿这么薄容易感冒。”
“好啊。”祁砚知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但是进去之前你得先戴这个。”
“什么?”蒋昭南侧头朝祁砚知手上看,只见这家伙手里捏着个长方形的黑色丝织品。
“眼……眼罩?”蒋昭南一时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其实眼罩还不至于这么惊讶,更多是因为它绣着蕾丝边,中间还有部分是镂空的设计,整体看起来莫名有点……色|情?
祁砚知不明白蒋昭南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但当他低头看见这人一副尴尬又不好意思说的表情时,祁砚知瞬间知道他肯定想歪了。
“想什么呢?”祁砚知扯了扯蒋昭南的耳垂说,“不是那个意思,别想歪了。”
蒋昭南听罢挪开了目光重新跟祁砚知对视说,“那这是……?”
“就单纯给你一个惊喜。”祁砚知边说边把手中的眼罩轻轻套在蒋昭南的眼皮上,接着慢慢调整了松紧。
“戴好了。”祁砚知松开指尖,仔细盯着蒋昭南的表情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蒋昭南抱着手站直了说,“就是什么也看不见,稍微有点儿紧张。”
“紧张?”祁砚知怔了怔,立即伸手握住蒋昭南的胳膊,随后一路往下牵住他的手掌,低声问,“现在呢?”
蒋昭南感觉得到祁砚知的触摸,身体不受控地颤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笑着叩住祁砚知的指节,轻松道,“现在不紧张了。”
“那好。”祁砚知垂眼望了望被紧紧叩住的右手,嘴唇缓缓附在蒋昭南的耳边说,“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摔倒。 ”
“嗯。”蒋昭南摩挲了一下祁砚知的掌心,算是应下了他说的这句话。
其实……
蒋昭南心想,如果对方是祁砚知的话,
就算摔倒也不错。
然而事实上,蒙上眼睛没蒋昭南想的那么简单。
没有一丝光的世界里,不论身体还是心灵都会自然产生一定的恐惧,蒋昭南也不例外,为了不碰到桌角或是柜台,蒋昭南走得格外谨慎,也格外缓慢。
祁砚知清楚这点,于是在紧紧牵着对方的同时还将身体挨得极近,试图以此给蒋昭南一个支点,让他跟着自己的步伐慢慢向前。
“这里需要抬一下腿。”祁砚知注视着蒋昭南说。
“好。”蒋昭南试探性地抬了抬腿。
“这个地方需要退后一点。”祁砚知扶着蒋昭南的后腰说。
“……好。”
蒋昭南看不见,只能尽量把身体全部交给祁砚知,任由他带领自己去向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
黑暗会放大一个人的恐惧,这毋庸置疑,但同时,黑暗也能放大一个人的感官。
蒋昭南觉得,尽管眼前一片漆黑,但他能闻到祁砚知身上熟悉的草木香,能摸到属于祁砚知的、修长而又结实的手臂。
若是安静下来,他还能感受到祁砚知呼吸的轻重缓急,以及心脏跳动的节奏跟频率。
就好像,在这样似乎有些危险的空间里,蒋昭南独自奔跑在一条正在崩塌的石桥上,身后天崩地裂乱石飞溅,巨物倒下落入尘土的碰撞声清晰响在耳边。
可蒋昭南一点儿也不害怕,因为祁砚知就在桥的另一边,
所以他,义无反顾地跳了过去。
“现在,坐下吧。”一阵椅子腿挪动的声音过后,祁砚知拍了拍蒋昭南的肩膀说。
蒋昭南闻言稍稍朝前走了两步,直到指尖已经能够碰到椅背才顺着扶手慢慢坐下。
等彻底坐稳以后,蒋昭南才撇了撇头松开祁砚知的手掌问,“能把眼罩摘下来了吗?”
“当然可以。”祁砚知肯定道。
于是蒋昭南抬手摸到眼罩,沿着后脑勺的系带将它扯了下来。
“蛋糕?”蒋昭南显然有些惊喜,因为桌上的蛋糕是一只闭着眼睛打盹的缅因猫,猫咪的胡须很长,上面还停着一只张开翅膀的蓝色蝴蝶。
蒋昭南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客厅东南角那瓶青花瓷上面的图案。
“好漂亮的猫。”蒋昭南霎时想摸一摸这只猫咪的脑袋,可手都伸出去了才发现这是蛋糕,摸一下就会破坏造型。
于是蒋昭南收回指尖瞥了瞥猫咪胡须上的蝴蝶说,“这是你手腕跟锁骨上的纹身么?”
“嗯。”祁砚知点了点头,自然地把手搭在蒋昭南的肩上说,“喜欢吗?”
“喜欢。”蒋昭南顺势将祁砚知的胳膊揽进怀里,仰头问,“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呃”祁砚知犹豫了几秒,望着蒋昭南略微有些期待的神色,转了转眸子说,“很遗憾,不是我做的。”
“原本计划提前半个月去学怎么做蛋糕,结果……”
“结果怎么了?”蒋昭南好奇地问。
“结果成品丑得没眼看。”祁砚知苦笑了一下,补充地道,“其实我绘画还可以,所以感觉半个月已经足够了。”
“但没想到这跟做蛋糕几乎是两码事,尤其这种立体的造型,师傅说半个月还不够我把那只蝴蝶做灵动。”
“所以我就放弃了。”
眼见祁砚知一边沮丧一边愤懑地表达“计划出错”,蒋昭南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抬手揉捻落在他肩上的发丝,安抚道,
“这样也很好啊,就算不是你做的,我也很喜欢。”
“男朋友。”祁砚知半蹲下来,目光与蒋昭南平视,语气格外认真道,“你知道吗?这个语气听起来,感觉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喜欢。”
“难道不是吗?”蒋昭南松开了祁砚知的发丝,转而轻轻捏了捏他晃荡的十字架耳钉,真诚道,“我又不图你必须要做什么,只要每天开心快乐就已经很好了。”
“现在费心为我做的这些,我看到了当然会很喜欢啊。”
“话我爱听,但蒋昭南,你这家伙也太容易满足了吧。”祁砚知感叹道。
“没办法啊。”蒋昭南将十字架耳钉揽进手心仔细观察了一下,语气很轻地说,
“我就是一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可能是从小到大没怎么收到过正经的礼物,现在收到了,心里只有珍惜。”
祁砚知听完眉眼下意识染上了几分怜爱,他抚上蒋昭南的指尖将其拢入掌心呵气道,“有我在,以后不管什么日子我都会准备礼物。”
“如果心情好,我就拿出来庆祝,如果心情不好,我就拿出来哄你。”
“对了。”祁砚知望着蒋昭南的浅褐色瞳孔说,“你以为我只准备了这个蛋糕吗?”
“难道……难道还有么?”蒋昭南疑惑地问。
“当然还有啊,我可是大名鼎鼎的Q”
“但是—”祁砚知转头看了看桌上的蛋糕,伸手把一旁的蜡烛推到蒋昭南面前,温柔地说,
“看到下一个礼物前,你得先把这些蜡烛点上。”
蒋昭南瞥了眼面前的蜡烛,最粗的两根是数字“二”跟“七”,其余的都是用来点缀蛋糕的细烛,蒋昭南打开包装取出其中一根捻了捻说,“一般不都是许愿的时候才点蜡烛吗?”
“为什么现在就要点燃它们?”
“因为下一个礼物需要用上耳朵跟心脏。”
祁砚知从兜里拿出打火机放到桌上,一点点推到蒋昭南手边,低声地说,
“我希望你能用耳朵好好感受接下来的这个礼物,在它结束之前,用心许下二十七岁的第一个愿望。”
“这样,我们的灵魂才能在这一刻,”
“同频共振。”
第107章 深爱 混蛋!混蛋!混蛋!
“你像经过我的一阵风”
“轻轻掠过, 月光都失重”
“哪怕相遇只是一场幻梦”
“我也甘愿为你心动”
“……”
祁砚知坐在纯皮的琴凳上一边弹着钢琴一边低声吟唱,整个空间只有蛋糕蜡烛摇晃的一点点火光。
蒋昭南支在桌上侧头注视着祁砚知专注的侧脸,因为没有多少光亮, 祁砚知整个人的轮廓像浸在了雾里,朦朦胧胧, 似乎就像歌词里的一场幻梦。
可蒋昭南又不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哪怕此刻看不清楚无法触摸, 他也能感受到两个人心脏的跳动。
他爱祁砚知,时间会为他证明。
祁砚知也爱他, 那是心跳给出的回应。
“老旧的路灯, 摇曳着昏黄”
“回忆的画面,不停播放”
“你的影子”
“治愈这漫长冬凉”
“……”
烛光还在婆娑地摆动,蒋昭南转过头正对着蛋糕缓缓闭上了眼睛。
二十七岁,今年又该许一个什么愿望呢?
工作顺利, 公司稳定发展?戒烟戒酒,身体健康?
蒋昭南向来是一个不信鬼神不碰玄学, 认为“科学改变人生,万事脚踏实地”的现实主义者。
但似乎遇见祁砚知以后,他的原则屡屡被打破, 包括现在,二十七岁的第一个愿望,
他想不切实际一点。
“如果愿望真能实现的话, 我希望……”
“我跟祁砚知”
“能够一辈子在一起。”
“你像一阵风, 吹过我的冬”
“在每个寒夜与我紧紧相拥”
“爱已汹涌, 无法自控”
“你是我一生,最美的相逢”
随着钢琴的最后一个音缓缓落下,祁砚知也唱到了这首歌的最后一个字。
与此同时, “呼”的一声,蛋糕上的蜡烛彻底熄灭,整个客厅陷入了只有月光流动的世界。
“喜欢吗?”循着月色打下的辉光,祁砚知慢慢起身走近蒋昭南。
“当然喜欢。”蒋昭南仰着头,勾着唇笑。
“不过这首歌有名字吗?”蒋昭南问。
祁砚知轻轻坐在蒋昭南身旁,玩儿着他的指尖说,“没有,给你准备的,你想取什么都可以。”
“给我准备的?”蒋昭南愣了一下,侧头问,“你不发行吗?”
“为什么要发行?”祁砚知摩挲着蒋昭南的指节,歪了歪脑袋说,“这是我写来送给你的,不适合被太多人听见。”
“而且—”祁砚知挑了挑眉,一副好奇的模样问,“男朋友,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想知道?”蒋昭南弯着眼睛笑。
“嗯。”祁砚知诚实道。
“那你过来一点。”蒋昭南伸出另一只手朝祁砚知勾了勾,轻声说,“我悄悄告诉你。”
祁砚知闻言惊讶了一秒,随后笑着栖过来,让蒋昭南的嘴唇抵在自己耳边,“说吧,到底是什么……?”
“唔。”祁砚知的唇肉瞬间被蒋昭南攫住了,他亲得很温柔,舌尖描摹着唇瓣的形状,珍视而又怜惜。
祁砚知垂眼望着蒋昭南爱怜的模样一时怔住了,蒋昭南就不停啜吻着他的脸颊跟鼻尖,“啾”的几下停住了,极近地目视着祁砚知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说,“我爱你,宝贝儿。”
“不再只是喜欢。”
“而是深爱。”
祁砚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黑色瞳孔里那一点儿单薄的蓝沉沉地颤了起来。
“不会又要哭了吧?”蒋昭南抚上祁砚知的脸庞,打趣似的笑了起来。
“蒋……蒋昭南。”祁砚知抬眼望着蒋昭南浅褐色的眼睛,从里面瞥见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怎么了?”蒋昭南不解地问。
“嗯?!”蒋昭南还没得到答案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唇被含住,腰被箍住,整个人被猛地往上一带,顷刻间他就坐在了祁砚知的腿上。
“干……干什么?”蒋昭南的嘴唇像什么珍贵的战利品,一直被祁砚知争夺个不休。
“男朋友。”祁砚知一边说话一边转移了目标,嘴唇不断游移到蒋昭南的下巴跟脖颈,指尖也不消停,从上到下一路解开蒋昭南衬衫上的纽扣。
氛围暧昧得有些过分,气温也在急剧上升,祁砚知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喘着气说,“我想做。”
“可以么?”
蒋昭南冷不丁颤了一下,神智稍微清明了些说,“你想进来?”
指的是祁砚知大腿中央鼓起来的部位。
“不行么?”祁砚知猛嗅了口蒋昭南后颈处的香味,脑袋轻轻蹭了蹭安抚地说,“如果你还是介意的话,可以我当下面……”
“不用。”蒋昭南低头吻了一下祁砚知的眼睛说,“我可以在下面。”
“不过—”蒋昭南忍不住笑道,“你得让我舒服。”
“我保证!”祁砚知小狗似的点头,眼睛又大又亮,好看得要命。
蒋昭南见状本来还想再调侃祁砚知几句,结果这厮刚征得同意就不要脸地蹭来蹭去,蒋昭南的腰还被他抱得死紧。
“蛋糕……蛋糕还没吃。”蒋昭南被亲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身上的衣物也被一件件剥开,接着随手搭在椅子上。
“明天再说。”祁砚知已经开始从蒋昭南的锁骨开始细细往下含吮了。
“那也应该……应该去床上。”蒋昭南喘息着试图推开祁砚知的桎梏,挣扎着想跑进房间。
“等等宝贝儿。”祁砚知攀在蒋昭南颈边在他肩上轻轻咬了一口,低笑说,“我想先试试别的。”
“什么?”蒋昭南顿时大惊失色。
“喂,不能这样!”
“太羞耻了我不去!”
“不去!”
“……混蛋!”
“若夏夜蝉鸣代表心动”
“梦中爱恋无疾而终”
“无声无息,不言不语”
“……”
房间窗帘没拉,外头的日光透过窗缝一点点渗进屋里,祁砚知的眼皮动了动,懒散地伸出一条胳膊去够床头的手机。
“喂?”祁砚知按开接听键,嗓子沙哑,明显没睡醒。
电话那头的饶朔愣了一下,随即试探性地问,“请问是Q吗?”
祁砚知缓缓睁开眼睛,手臂遮了遮透过来的阳光,神情也愣了一下,“是。”
“你好,我是饶朔,蒋总的秘书。”对方说。
“我认识你,微信聊过。”祁砚知回道。
“那太好了,呃……”
不知道为什么,饶朔忽然有点语塞,但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我想问一下蒋总在你身边吗?”
祁砚知闻言侧头看了一眼,他的一只胳膊用来接电话,另一只胳膊已经成为了蒋昭南的枕头,原本的大背头乖巧地垂下来覆盖住额头。
这家伙可能没睡舒服,发丝显得蓬松却又乱糟糟的,看起来像十七而不是二十七。
“他在我身边,怎么了?”祁砚知瞥了蒋昭南一眼又迅速收回来,平静地问,“有什么事吗?”
“就是……我刚刚打电话给蒋总他一直没接,所以想问一下Q你能不能把电话给蒋总?”
祁砚知听罢再次转头望了望蒋昭南的后脑勺,昨晚太累了,几乎折腾到半夜才睡,就算祁砚知拿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也没有一丝反应。
于是祁砚知只得叹了口气说,“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可以先告诉我,我待会儿帮忙转告。”
“其实也没什么事。”饶朔略微显得有些尴尬地说,“就想知道蒋总他今天还来上班吗?需不需要我帮他把上次开会的文件整理一下?”
“上班?”祁砚知不禁皱了皱眉说,“今天不是周六吗?按理来说他应该有半天的假。”
“是这样的没错。”饶朔解释道,“但蒋总昨天说周六上午他会来公司开一个小会,但都现在了也没见到他人。”
“这个会议重要吗?”祁砚知思索了会儿说。
饶朔听到这个问题也思考了一下,随后认真说,“应该不算很重要,参会的也就我们几个,如果蒋总实在不方便的话,时间可以推迟到下午。”
“……呃,”祁砚知盯着蒋昭南后颈那一大片吻痕跟咬痕伤透了脑筋,犹豫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会议不重要的话,可不可以给它推到下周?”
“啊?”饶朔一脸不解。
“好吧。”祁砚知认栽了,直截了当地询问道,“如果这周末没什么工作的话,我能不能帮蒋昭南请两天假?”
“这样啊,当然可以了。”饶朔反应过来后,差点没憋住笑。
“嗯,那就这样。”祁砚知抚了抚额望着蒋昭南耳垂上的咬痕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好的。”饶朔一边保持着自身专业的形象,一边好似听到大八卦一般笑道,“祝您和蒋总周末愉快。”
“嗯,谢谢。”祁砚知挂断了电话。
蒋昭南仍然没醒,祁砚知却没了睡意,可因为这人还枕着他的手臂,祁砚知暂时下不了床。
没办法,祁砚知只得重新躺回床上侧着脑袋紧盯蒋昭南的身体,昨晚他想开灯,蒋昭南打死不乐意,说除非他把东西抽出来,祁砚知当然舍不得,于是就依着他关灯做。
现在天亮了,祁砚知细细观察起蒋昭南的皮肤才惊觉大事不妙,本来蒋昭南一贯的态度是“只要不留痕迹,玩儿再疯都可以”,但现在……
祁砚知咬了咬下唇,心想,
会不会有点儿过头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祁砚知稍微挨近了些,指尖从耳廓一路摸到后腰,暧昧的吻痕跟咬痕几乎遍布全身,尤其蒋昭南的肩头,上面似乎还有祁砚知虎牙压进去的一个小窝。
而且这还只是背面,祁砚知记得,蒋昭南的前胸应该比这还狠得多。
完了。
祁砚知摸了摸被自己咬出一圈印记的耳垂,无奈地想,
要不等蒋昭南醒来主动给他递刀算了?
只要不砍下面那个小兄弟,
其他都行。
第108章 心软 你要星星,还是月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 蒋昭南的睫毛微微翕动了一下,舒展的眉头也跟着轻颤了一下。
几分钟之后,双眼缓缓睁开, 周遭的景象开始一点点映入浅褐色的瞳孔。
“嘶—”浑身酸软提不起一丝力气,后背跟脖颈也像被什么重物压着喘不过气来。
等等!
重物?
蒋昭南伸手朝身后一探, 指尖立即触碰到一片火热紧实的胸膛,往上的话是瘦削精致的下颌, 往下的话……
“摸够了吗?”
蒋昭南的指腹立即被对方攥住了,不仅如此, 这人一边伸进他的掌心, 一边将手臂搭在他的腰上,企图持续缩短这本就密不可分的距离。
“现在几点了?”蒋昭南并没有回答祁砚知那个调情似的问题,在他看来,这家伙实在太混账了, 要是大清早的再不正经一点,待会儿就别想去上班了。
祁砚知闻言攀到蒋昭南颈边嗅了一口满足道, “十一点了,饿了的话我去做饭。”
“十一点了?!”蒋昭南顿时有些惊讶,想到今天还有会要开立即伸手去找床上的手机。
“怎么了?”祁砚知见状目光闪过一丝不解, 他问,“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手机。”蒋昭南干脆利落地甩下这两个字后,很快就在门边的墙角发现了他的手机。
蒋昭南本想下床去捡, 却没想到他连起身都费劲, 双腿像是使用过度一般抬都抬不起来。
没办法, 蒋昭南只得认清现实重新躺回床上,稍稍侧头转向祁砚知叹了口气说,“男朋友, 我起不来,你去门边帮我把手机捡回来。”
祁砚知忍不住很轻地笑了一下,挑了挑眉说,“遵命,男朋友。”
“不过—”祁砚知眼睫垂了垂,目光锁定在蒋昭南的肩上,略显委屈地说,“我手臂麻了,你枕着我起不来。”
“手臂?”蒋昭南愣了愣,小幅度侧头发现自己的脑袋还躺在祁砚知的小臂上,于是他赶紧挪了挪肩膀把祁砚知的手臂拯救了出来。
“现在呢?”蒋昭南问。
“现在可以下床了。”祁砚知揉了揉被压麻的手腕笑道。
紧接着祁砚知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然而当他趿拉着拖鞋弯腰去捡地上的手机时,蒋昭南才发现他身上什么都没穿,尽管身材的确很好,但画面的冲击力还是太强,蒋昭南闭上眼睛默默盖上了被子。
“男朋友,你的手机。”祁砚知捡回手机搁到蒋昭南手边轻声提醒道。
“我知道了,你先把衣服穿上。”蒋昭南仍然像个鹌鹑似的把脑袋缩进被子里不出来。
祁砚知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轻笑着凑近蒋昭南露出来的指尖吻了一下说,“不是吧男朋友,你不会害羞了吧?”
“明明都见过那么多次了,怎么这回反应这么大?”
“这能一样吗?!”蒋昭南还是不出来,隔着一床被子闷闷地说,“之前又没有真的做过,现在我一看到你的身体就会想起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祁砚知勾着唇角调笑道,“是我抱着你在凳子上那回,还是后来回床上那几次?”
“你特么还好意思说!”蒋昭南气得“噌”一下掀开被子露出精壮却布满吻痕的上身,指着祁砚知的眼睛骂道,“我昨晚喊了那么多次停下,结果你呢?跟聋了一样就是不听!”
“要不是我最后心软了,不然你这一头长发得被我揪成秃头!”
“原来是这样!”祁砚知两手一拍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认真道,“我就说为什么醒来的时候觉得头疼,起初还以为是没睡够,结果是昨晚头发被揪太久没恢复过来。”
蒋昭南:“……”
一时间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天才,还是……
“我错了宝贝儿。”祁砚知单腿支在床上盯着蒋昭南的眼睛一脸真诚地说,“我不该在你喊停的时候继续做,我千错万错罪该万死,但你能原谅我这次么?”
“我保持下次尽量……不!”
“一定克制!”
“……呃”蒋昭南有时候还真接不住这么精分的祁砚知,他只得抬起手臂支在脑后,眸子转了转说,
“其实……也没到罪该万死的程度,虽然当时的确很气,但挨过那一会儿就还挺……”
“挺爽的。”蒋昭南遮住眼睛低声承认。
“嗯,挺—爽—的。”蒋昭南面子薄,祁砚知就偏爱逗他,故意拖长每个字的读音。
蒋昭南既羞耻又心烦,一把扯起脑后的枕头猛地砸进祁砚知怀里,气道,“行了,滚去穿衣服!”
“唉。”祁砚知抓住枕头放回床上佯装一副受伤的模样低声说,“男朋友这么凶,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看我脸色过。”蒋昭南抱着手眼神挑衅地说。
“好好好,看男朋友脸色过。”祁砚知笑着说。
等祁砚知笑够了转身去衣柜前找衣服时,蒋昭南才伸手拿起手机准备给饶朔打个电话。
“诶?”蒋昭南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听到动静并且穿好了裤子的祁砚知转头问。
“我手机没电了。”蒋昭南意外道。
“那就充电呗。”祁砚知理所当然道。
“但我现在事情很紧急,等不了它开机。”蒋昭南起身立在床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后转头对祁砚知说,“借我一下你的手机,我得给饶朔打个电话。”
“饶朔?”祁砚知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帽衫从头往下套,接着慢慢捋平衣摆走近说,
“如果是要工作的话,那就别了,我已经跟饶朔说了你请假,这两天你是我的。”
“请假?”蒋昭南忽然觉得好笑,他问,“老板明明是我,你跟饶朔请什么假?”
“就是找不到跟谁请假,所以才只能跟饶朔请假。”祁砚知理好衣服坐在床边侧头摸了摸蒋昭南的下巴,温柔道,
“先前饶朔给你打过好几个电话你没接,没办法之下才打到了我这儿。”
“我问了他这两天你能不能不去上班,他说可以。”
“他说可以就可以了?”蒋昭南抱着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勾唇道,“怎么办啊男朋友,我才是总裁,饶朔说话可不管用。”
“那你要去上班吗?”祁砚知栖身抱住蒋昭南的腰身,脑袋低低地埋在他好闻的颈窝,语气低沉地说,“我不想你去。”
蒋昭南见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祁砚知柔软的发丝,轻笑道,“你这是在撒娇吗?”
“如果你能不去上班的话,那我就是在撒娇。”祁砚知亲了口蒋昭南的脖颈,低声地说。
蒋昭南觉得有趣,指尖勾了勾祁砚知的发丝说,“如果我不去上班,你这两天能一直撒娇吗?”
“真的吗?”祁砚知瞬间抬头眼睛亮亮地望着蒋昭南。
看见这双漂亮又满含期待的眼睛,蒋昭南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昨晚祁砚知每回求他“再做一次”时,害他心软的都是这双眼睛。
明明已经不记得听过多少回“最后一次”了,蒋昭南心里也明白祁砚知床上哄他说的那些话根本作不得数。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祁砚知示弱,一旦祁砚知对他露出内心最真实的期盼与渴望,蒋昭南就实在不忍心拒绝了。
这次也不例外,蒋昭南只要看到祁砚知这双透着期待的眼睛就招架不住。
甭管这家伙说什么要什么,但凡人类能做到的,蒋昭南就不可能让他得不到。
所以……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吗?
蒋昭南心想,
不舍得让他失落,更不舍得让他失望。
要是他想要天上的星星跟月亮,或许,
蒋昭南会考虑一下徒手摘下来的可能性。
“好了砚知,不逗你了。”蒋昭南抚了抚祁砚知的眉眼再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肉,轻声笑道,“不管撒不撒娇,这两天我都是你的。”
“嗯,说好了不许骗我。”祁砚知眷恋地蹭了蹭蒋昭南的掌心。
与此同时,祁砚知又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握住蒋昭南的手腕,慢慢将他的手背翻过来仔细看了看。
“还没好吗?”祁砚知心疼地碰了碰蒋昭南手上那一小圈焦黑的伤口。
“已经结痂了,估计过两天就好了。”蒋昭南毫不在意地说。
然而这圈伤口其实是昨晚不小心烫出来的,当时祁砚知进得太深他受不了,为了缓解这种陌生而又刺|激的感受,蒋昭南几乎是下意识爬到床头,从抽屉里颤抖着翻出了打火机跟香烟。
那时祁砚知攀在他后背帮忙揉捏着略有些痉挛的小腿肌肉,因此根本无暇顾及蒋昭南的上半身究竟在做什么,直到室内开始翻涌一股弥漫的烟草香时,祁砚知才发现蒋昭南立在床头眯着眼睛一阵阵地吐着烟圈。
那会儿蒋昭南的脸上沾满汗水,稍长的发丝落下来遮住额头,那双不可一世的褐色眼睛逸散着一层又一层的情|欲,尤其咬住烟身的齿尖跟薄唇,似乎时刻都在散发性|感的气息。
于是很自然的,祁砚知觉得他那句刚说的“最后一次”可以就此作废。
可就在祁砚知扑过去环住蒋昭南的胸膛猛地亲上去时,不设防的蒋昭南冷不丁被烟呛了一下,左手燃到一半的香烟“嚓”的一下掉在了右手的手背上。
祁砚知见状立刻将它摁灭掸了出去,怎奈还是慢了一步,灼热的烟灰在蒋昭南的手上烫出了一个红肿的水泡,面积不大,却仍然有些刺痛。
尽管昨晚就已经拿药敷过,今天也很顺利地结了痂,但祁砚知一摸到这个伤口还是觉得心疼,语气难过又不忍地问,“还疼么?”
蒋昭南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又在自责了,于是笑着摸了摸他脑袋说,“不疼,药很管用。”
“对不起,男朋友。”祁砚知低头虔诚地吻了一下蒋昭南的伤口,后悔道,“我当时不该那么莽撞地扑过去,明明你手上有烟,我却还做那么危险的事,我……”
“你很好,不要那么想自己。”
蒋昭南松开手低头认真地看着祁砚知的眼睛,轻松道,“这只是一次很小的意外,再说也不全是你的错,本来抽屉里就不该有烟。”
“要不是我戒烟思想不够,偷偷藏了点儿,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烫到。”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觉得……”祁砚知皱着眉试图再理一遍逻辑。
“好了好了,再掰扯下去我都快饿死了。”
蒋昭南露出一副可怜的神色再次捏了捏祁砚知的脸颊,手感太舒服,对方太好看,导致蒋昭南一时竟有些爱不释手起来。
“那我先去做饭。”祁砚知眸子盯着蒋昭南捏他脸颊的指尖无可奈何地说。
“嗯嗯,去吧。”蒋昭南有点恋恋不舍地松手。
随着祁砚知离开的脚步声响起,蒋昭南这才惫懒地仰头倒在床上,本是寒凉的冬日,屋外的阳光却烈到有些刺眼的程度。
蒋昭南缓缓抬起手臂,视线跟随着手腕一路落到肩膀,然后叹了口气放下来,慢慢遮住眼睛忧愁道,
“我这一身的痕迹到底该怎么办啊?”
第109章 《蝶棱镜》 当蝴蝶冲破茧房,棱镜折射……
周末的这两天蒋昭南陪祁砚知一起出门逛了趟街, 当然,不管逛任何地方祁砚知都还是习惯戴口罩,蒋昭南倒无所谓, 毕竟通常情况下买东西的都是祁砚知,他则只把逛街单纯当做散步。
不过说来也好笑, 虽说认真逛街的只有祁砚知,但他最后买的衣服也好配饰也罢, 几乎统统都送进了蒋昭南的房间里。
而祁砚知自己,则光荣地承担起了“家庭煮夫”的责任, 将买回来的食物变着花样儿地送进蒋昭南的胃里。
期间蒋昭南当然也有溜进厨房抱着祁砚知的腰“偷师学艺”, 奈何天赋不够,不论“祁老师”如何耐心讲解,蒋昭南都始终无法做出能够下咽的东西。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做。”
蒋昭南深谙此理,于是每顿心安理得地等着“祁大厨”上菜, 而他自己,除了偶尔用手机处理下工作, 就是坐沙发上盯着祁砚知忙碌的背影发呆。
没办法,男朋友实在太帅,一八七的身高, 宽肩窄腰大长腿应有尽有,走起路来像行走的衣架子,所以哪怕出门戴了口罩也会有不少惊讶的目光, 以及大着胆子来搭讪的男男女女。
每当这时祁砚知都会尽量显得礼貌地拒绝, 可因为他身边站着蒋昭南, 一个没戴口罩且同样帅得人神共愤的男人,所以往往在祁砚知那儿受挫的人,通常都会转而把主意打到蒋昭南身上。
祁砚知当然不乐意, 甚至隐隐有发火的意思,蒋昭南自己则是觉得有点懵,毕竟他自认长相偏凌厉,平时习惯穿风衣或西装,所以经常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然而那天跟祁砚知搭讪的人都纷纷跑来要蒋昭南的号码后,祁砚知醋得当场摘口罩跟蒋昭南接吻,还从此“勒令”蒋昭南出门的时候也得戴口罩,且必须跟他是情侣款!
蒋昭南对此的评价是,“不讲道理”。
可那又怎样呢?
家有悍夫,他招架不住。
但话又说回来了,悍夫的“悍”可不仅体现在吃醋上,还体现在……床上。
祁砚知是个疯起来没边儿的,尤其这两天好不容易得了空,他跟蒋昭南除了周日上午短暂逛了趟街外,其余时间几乎都宅在家里吃饭、聊天、看电影以及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有时候是沙发,有时候是凳子上,但更多时候还是床上。
蒋昭南觉得,祁砚知或许只有在床上才最诚实,因为哪怕不问,他也会主动要求蒋昭南把脸露出来,或是尽情发出声音,蒋昭南虽然一开始还有点抵触,心想一个大男人在床上呻|吟算什么样子。
结果祁砚知察觉他故意克制不叫,就一边咬他一边往他敏感点上撞,蒋昭南受不了,不自觉就叫出了声。
有了第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蒋昭南渐渐放得更开了些,跟祁砚知之间的节奏也变得越来越和谐,似乎就像辛逾白说的那样,与其拿着一堆“教学视频”翻来覆去看半天,还不如把身体交给对方跟他一起研究到底怎样才能更舒服。
因此相比生日第二天腰跟屁股酸得下不了床,此后每次做完蒋昭南几乎都可以用“神清气爽”来形容。
尤其周末这两天,他跟祁砚知简直可以说是“做了个爽”,除了身上痕迹不仅没消掉还又多了几道咬痕外,其他一切都很完美。
只可惜,就算的确很爽,蒋昭南也不得不揪着祁砚知的耳朵大喊“节制一点”!
一周最多做五天,次数看情况,但必须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只有周末的时候才能偶尔放纵一下,且要保证蒋昭南每个周一都能起得来。
祁砚知对此能说什么?
当然是,遵命遵命再遵命。
说实话,蒋昭南原以为上床最大的好处是让他第二天拥有充足的精力,却没想到这玩意儿就跟健身一样,不仅锻炼了身体,还慢慢改善了他原本不太规律的作息。
一切都还得多亏祁砚知,但凡蒋昭南哪天工作太忙一不小心熬到了凌晨,无一例外就会被祁砚知拖到床上乱摸乱亲,然后……乱做?!
与此同时,处在戒咖啡初期的蒋昭南愣是不敢偷摸买一杯咖啡,原因无他,祁砚知已经把蒋昭南的房间划为了专门的办公区域,平时没特殊情况他俩都会睡在祁砚知那间屋子。
一旦蒋昭南睡不着就会被拉起来做到累昏过去,尤其应酬回来喝多了酒的时候,祁砚知会把这账记在心里,等周末蒋昭南不工作的时候再拿一晚上讨回来。
这也就导致蒋昭南戒烟、戒酒、戒咖啡进度飞速,就连常年失眠这个坏毛病都好了不少。
十一月下旬接近十二月的时候,陆泊年突然打电话给蒋昭南说要把机车送回来,蒋昭南愣了一下问为什么,陆泊年说他爸最近管得紧,车库里的汽车可以不用动,但机车必须得转移。
蒋昭南为此跟祁砚知商量了一下,祁砚知表示可以停到他的车附近,但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情,蒋昭南忽然就很不想见到曾经的那几辆“宝贝”,思考过后最终也还是选择找人把车搬过来,自己则一次都没有去看过。
除此之外,陆泊年还说他在国外遇上了点事情,估计过年都不一定回得来,跟兄弟几个包括祁砚知见面这事儿至少得推到年后。
蒋昭南对此当然毫无意见,毕竟他都还没跟祁砚知提过这几个狐朋狗友,也不知道祁砚知愿不愿意跟他们见个面吃顿饭。
但不管怎么说,见面这事儿还早,目前蒋昭南关心的还是十二月一日这天,祁砚知发布新专的同时会官宣跟谊莱的合作。
鉴于祁砚知咖位实在太大,当天蒋昭南跟各大部门主管提前开会实时应对官宣产生的各种舆论,而祁砚知本人倒显得没那么紧张,他不喜欢人多的环境,所以安静待在家里准备一到点儿就各平台发公告。
很快,客厅的挂钟“叮”的一下指向了九点半。
下一秒,已许久没有登录过的微博,
【Q】:
“当蝴蝶冲破茧房,棱镜折射出光芒,每一个音符都将见证一场勇敢的蜕变。”
亲爱的乐迷朋友们:
在漫长的筹备与精心打磨后,我的全新专辑《蝶棱镜》正式与大家见面!
与七年以来发过的所有专辑不同的是,今年我选择与谊莱合作(@谊莱娱乐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共同完成发行这张于我而言意义重大的专辑。
“与过去告别,对未来期许”,这是我来到创作第八年最为明显的心境,那么《蝶棱镜》同样想告诉大家:“天宽地广,永远不要失去重来一次的勇气”。
最后,希望大家在《蝶棱镜》有关流行、摇滚、电子等元素的音符中,能够找到共鸣,发现自己的成长轨迹,感受音乐带来的温暖与力量。
专辑现已在各大音乐平台上线,欢迎收听!
一时间,关于【Q出道纪念日空降发歌】、【Q官宣签约谊莱】、【Q新专辑《蝶棱镜》好听】等热搜冲爆了微博:
——我没看错吧,Q发新专了,而且还是今天!呜呜呜我就知道他没忘记我们这些乐迷。
——天哪!我就说Q今天凌晨的时候怎么没动静,结果是憋着惊喜现在才放出来!
——啊啊啊啊新专的每首歌都好好听,我的耳朵这下是真要怀孕了,上次Q发《蓝海》的时候说他灵气枯萎的人给我出来!这灵气都特么快溢出来了好吗?!
——没错没错,感觉Q这次的状态好到爆炸,不论是编曲作词还是演唱水平,好像都回到了以前论坛讨论过的“巅峰时期”。
——楼上加一,作为从Q出道就开始听他音乐的资深老粉,我是真觉得Q不仅仅像是“回春”那么简单。
怎么说呢?这感觉就像他专辑里说的“蜕变”,只是我没想到这次蜕变能这么成功,很像脱胎换骨,但仔细听的话又能发现这完完全全就是Q的风格,一样的特立独行,一样的打动人心。
——楼上说得太好了,我一开始只是觉得,完了,Q这次又有迷幻摇滚,估计“年专”要么陪跑,要么肯定早早就被刷下来了。但意外的是,我一个那么讨厌摇滚的人居然都把它听完了,甚至一点儿也不觉得吵。
——对对对,Q这次编曲太厉害了,不仅融合的元素多,还排得很巧妙,完全超越我之前对摇滚的理解,真希望许多不爱听摇滚或者对摇滚有误解的听众,能给Q的这几首歌一个被听见的机会。
——是的,Q前几次落败都输在受众太少,但这次如此精心的制作我相信一定能拿奖拿到手软,毕竟谁听了不得说一句:《蝶棱镜》神专!
——《蝶棱镜》神专!
——《蝶棱镜》神专!
——……
祁砚知简单翻了翻,微博的话题楼越堆越高,不仅是对他个人、对《蝶棱镜》这张专辑的讨论热火朝天,就连谊莱官博的粉丝量也以秒计地不断增长。
对于这个好消息,祁砚知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打电话给蒋昭南传递下喜悦,与此同时,他的指尖也不停在微博主页上下划来划去,试图再了解一下各类粉丝对于这张专辑的理解。
一分多钟过后,蒋昭南接通了电话,“喂?”
“宝贝儿,我……”祁砚知突然说不出话了。
因为,他看见【杀人犯的儿子】这个词条慢慢被顶上了热搜。
“哐啷”一下,手机瞬间断了线,蒋昭南立刻听不见祁砚知的声音了。
“祁砚知?”
“祁砚知!”
“祁砚知?!”
“……”
不论蒋昭南在手机这头怎么喊都听不见祁砚知的回应,再加上莫名其妙的眼皮狂跳,蒋昭南心中一紧,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就大步奔去开门。
“蒋总,你去哪儿?”离他最近的饶朔“噌”的一下起身问道。
“回家!”蒋昭南攥紧外套咬着牙说。
第110章 噩梦 “从来没有离开。”
“冷……好冷。”
破旧的门板被狂风吹得吱嘎作响, 斑驳到开始泛黄长霉的墙壁浸着大片大片的雨水,一张单薄的小床上依偎着一对挨得很近,却又冷得发抖的母子。
“本台消息, 入秋以来,受强冷空气影响, 我市气温持续走低,并伴随着极端灾害天气, 给市民的生活和城市运行带来了诸多不便。”
“据气象部门监测数据显示,自昨日起……, 随着气温的骤降, 我市还刮起了大风,大部分地区风力达到5到7级,阵风最高可达9级。在强降温与大风天气的双重影响下,我市部分地区还出现了降雨和雨夹雪的情况……”
“对此, 气象专家提醒广大市民,此次断崖式降温还将持续一段时间, 大家要注意添衣保暖,特别是老人、儿童和体弱者,要谨防感冒和呼吸道疾病……”
老旧的电视机断断续续地播报着近日的天气状况, 说实话,真的很糟,糟到女人关电视都只能哆哆嗦嗦伸出一只冻得惨白的胳膊。
“呵—”女人勉强哈出一口热气, 给刚刚碰到冷气的指尖稍微暖一暖。
脆弱的木板不自觉地将周遭的寒气渗进人的骨子里, 窝在母亲怀里的祁砚知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紧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砚知醒了?”女人脸色苍白,却笑得很温柔。
“妈……妈妈?”祁砚知颤抖着不敢置信, 惊讶了一瞬便立即猛地抱住了身前的母亲。
“怎么了?”女人抬手轻轻拍着祁砚知颤抖的脊背,温柔而又疑惑地说,“是太冷了,还是做噩梦了?”
“不是,都不是……”祁砚知温热的眼泪一滴滴砸进女人的肩窝里,身体抖得厉害,脑袋却埋在女人的颈边无比眷恋地说,“妈妈,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想我?”女人不禁愣了愣,侧头去看祁砚知的表情,不解地说,“为什么想我?我不是一直在你的身边吗?”
“……呃!”祁砚知的头忽然刺痛了一下,刹那后,他的瞳孔褪了蓝,彻底变得又灰又黯。
“对啊。”祁砚知眸子不安地转来转去,眉头紧皱着,眼神闪过几分思索,不停地自言自语道,
“明明……明明你就在我面前,可我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一种许久不见的感觉。”
“那应该是错觉吧。”女人握住祁砚知的肩膀将他轻轻推到眼前,然后柔柔地用指尖给他擦眼泪,“砚知,你刚刚是不是做梦了?”
“梦?”祁砚知怔了一下,瞳孔仍然黯淡,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于是他放弃了,低声说,“应该是梦吧,但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当它是噩梦,我们讨厌噩梦,所以忘掉它吧。”
女人柔声笑了笑,轻轻抚摸着男孩儿稚嫩的脸颊,温柔地起身亲了口祁砚知的眼睛后,又紧紧地把他抱在了怀里。
“砚知,你冷吗?”女人问。
祁砚知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女人瞬间就笑了,她问,“你这是冷呢?还是不冷?”
祁砚知听罢垂了垂眼睛,双手紧紧环抱着女人的腰,语气沉沉地说,“其实是冷的,但有妈妈在身边,我就不冷了。”
“妈妈这么厉害呢?”女人轻柔地抚摸男孩儿垂到肩上的长发,柔软的发丝落入她的指腹,就像幼鸟终于找到了避风巢,一枝一叶都显得缱绻而又温馨。
“妈妈。”祁砚知将女人的腰抱得越来越紧,脑袋深深埋在她的锁骨上闷闷地说,“你能不能永远在我身边。”
“永远不离开我。”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女人神色疑惑,似乎完全没想到儿子会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祁砚知攥紧了妈妈的衣袖,吸着气说,
“就是莫名感觉心很慌,哪怕抓再紧、挨再近,我也总觉得妈妈离我好远,就好像……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可妈妈就在你身边啊宝贝,别害怕,妈妈不会离开你的。”
“这不一样!”祁砚知猛地抬头望着女人的眼睛,神色哀伤而又恳切地说,“妈妈,你能保证‘永远’吗?就是以后我长大了你也不离开我。”
女人不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揉了揉祁砚知的后脑勺笑道,“可以啊,只要你不嫌弃妈妈老了,给你添麻烦了。”
“妈妈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永远不离开你。”
“不嫌弃!”祁砚知赶忙真诚地保证道,“无论如何,我都永远不会嫌弃妈妈!”
“这样的话—”女人勾着尾音,弯眼笑道,“那我就永远不离开砚知,要看到砚知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拥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
不知道为什么,祁砚知听到这儿突然犯了难,他问,“妈妈,如果我没有孩子,这样也可以吗?”
女人这下笑得更开怀了,明朗的笑声在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回荡开来。
“没有就没有呗。”她说,“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得有孩子,如果没能力养,那么生了也会是一种悲哀。”
“更何况……”女人顿了顿,忍不住捏着祁砚知的脸颊,轻声笑道,“砚知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能结婚的不一定就是男人和女人。”
“两个男人,其实也能在一起,生活很久很久。”
“男人?”祁砚知似乎很难理解,好奇地问,“那他……会喜欢我的长发吗?”
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说,“会帮我扎头发,会帮我做娃娃吗?”
“会的。”女人认真地说,“如果足够爱的话,他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
祁砚知听完会心地笑了笑,随后躺进妈妈怀里,满足地说,“那我应该会很喜欢他。”
“那妈妈呢?”女人竟有些吃醋地说,“喜欢他,就不喜欢妈妈了?”
“怎么会?!”祁砚知解释得格外认真,“我喜欢他,也喜欢妈妈,但现在,我最喜欢的还是妈妈。”
“嗯。”女人握了握祁砚知的指尖,轻声说,“妈妈最喜欢的也是你。”
“而且妈妈很庆幸身边还有你。”
“咳咳。”
“咳咳咳咳。”
祁砚知的眸子一转,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他不再躺在妈妈怀里,而妈妈,却趴在床上痛苦地咳个不停。
“妈妈,你怎么了?!”祁砚知慌张地紧握着女人的手掌。
“没……没事,咳咳,妈妈……妈妈只是感冒了。”
女人的脸色好像更苍白了,瘦削的手腕被凸起的青筋紧紧包裹着,单薄的肩膀因为咳嗽而显得脆弱不堪,她整个人瘦得厉害,脸颊已经凹了进去,眉眼也总是一副疲态。
可面前是她的孩子,是年纪太小还不能离开母亲的孩子。
于是女人不得不打起精神,竭力挤出一个笑说,“砚知,别担心,妈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不!妈妈,我带你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医院?”
女人轻轻抚摸着祁砚知的眉骨跟鼻尖,边咳边笑说,“傻孩子,这几天风太大整栋楼都被封起来了,我们哪儿还能出得去呢?”
“可是妈妈……”祁砚知蹲在地上呜咽着说,“如果出不去的话,你会……你会死的。”
“不会死的。”女人揉了揉祁砚知的发顶轻声咳了咳说,“妈妈答应过你,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无论发生什么,”
“妈妈都不会离开你。”
“真的吗?”祁砚知眼里闪过一丝挣扎,那双黯淡的眸子紧紧注视着面前虚弱的母亲。
“妈妈,我好害怕。”祁砚知双腿支在床边,慢慢伸手环住了女人快瘦成皮包骨的胳膊。
“砚知害怕什么呢,告诉妈妈好吗?”女人缓缓起身给祁砚知扎着头发说。
“我害怕……长大以后妈妈不见了。”祁砚知蜷起身体瑟缩地说。
“妈妈怎么会不见呢?”女人给祁砚知扎好了头发,轻轻从背后抱住他说,“砚知,你要明白,妈妈永远爱你。”
“哪怕以后妈妈去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能经常跟砚知见面。”
“但砚知一定得记住,”
“妈妈一直都在,从来没有离开。”
“对了砚知。”女人抱紧孩子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你不是一直想学唱歌吗?”
“新闻上说等到了冬天,下了雪,风就会停了。”
“我们等风停了就去学唱歌好不好?”
“……好。”祁砚知低低地应道。
“怎么声音这么低?”女人低头看了一眼祁砚知的神色,柔柔地笑道,“砚知是不是困了?”
“困了就睡觉吧,睡一觉起来,妈妈的病就好了。”
“不行。”祁砚知突然困得眼皮开始打架了,但他好想看着妈妈,又或者说,他好想多听听妈妈的声音。
于是他说,“妈妈,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故事?”女人意外道,“砚知想听故事吗?”
“想听妈妈讲什么故事?”
祁砚知思考了一会儿,脑袋不是很清醒地说,“想听妈妈讲一个幸福的故事。”
“幸福的故事?”女人忽然怔住了,神情略有些尴尬地说,“可妈妈不知道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叫幸福。”
“要不妈妈还是唱歌吧,唱你小时候每次睡不着都会听的摇篮曲。”
“……嗯。”祁砚知困得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温柔的女声轻轻地响了起来:
“小宝贝快快睡”
“梦中会有我相随”
“陪你笑陪你累”
“有我相依偎”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叮”的一下,祁砚知的身体不受控地剧烈抖动起来。
“妈妈?”“妈妈不要走……!”
“妈妈不要抛下我,不要!”
灰色的眸子猛地睁开,似乎已经脱离梦魇的祁砚知满头大汗,急促地呼吸着外界的新鲜空气。
等等。
不对,这空气为什么还是冷的?
祁砚知立刻回头,只见床上的女人安静地躺在一床浸满湿气的被子下面,被子很薄,上面堆满了夏天才会穿的,泛黄的短袖。
“妈妈?!”祁砚知心中一悸,眼泪不自觉就开始往外滑落,“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你不能这样,不要吓我,不要就这么离开……”
“砚……砚知。”
气息很微弱,声音也轻得不像话,但无可否认的是,女人依然没有离开。
“妈妈!”祁砚知像只迷惘的雏鸟,风雨之下,只得惊慌地紧握女人的手心。
“不要害怕,砚知。”女人艰难地张开嘴,被冻到发红甚至发紫的胳膊慢慢从被窝里伸出来,轻缓地、哀沉地,摸了摸祁砚知左边的耳垂。
她说,“妈妈在,妈妈……”
“在。”
胳膊最终还是垂了下来。
“呲啦”一声,祁砚知感觉他的心好像被人剜了一刀,胸腔缺了一块儿,空落落的。
只有冷风刮过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尝到了疼。
对啊,祁砚知坐在地上呆呆地想,
本来应该是疼的,可他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知觉了呢?
木板关不住浸骨的风,当那把剜开心脏的刀一下接着一下,划破眼底的黯淡时,那双漂亮的蓝黑色眼睛落下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
“妈妈。”祁砚知跪在床边,鼻尖不舍地轻蹭已经失去温度的掌心。
“我现在很厉害,靠着音乐赚了很多钱,慢慢也有很多人开始喜欢我了。”
“他们都说我是天才,羡慕我拿了很多很多奖。”
祁砚知歪了歪头,指尖描摹着女人掌心的纹路说,“这些年我发了很多专辑,每一张都会留一首歌送给你。”
“其实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我就是想这么做。”
“毕竟,我有时候会病得很严重,段远他们都要我吃药。”
想到这儿,祁砚知下意识攥紧了女人的指尖,痛苦地呢喃道,“我不想吃药,那些药会让我见不到你。”
“只有音乐,只有那些歌,只有它们才能让我见到你!”
下一秒,祁砚知似乎意识到自己实在攥得太紧,于是轻轻地松开后,缓缓地圈住了女人唯一支出来的胳膊。
“妈妈,你会希望见到我的对吧。”
“可是……怎么办呢?”
“我真的好像快忘记你的模样了。”
情绪波动太大,祁砚知的精神承受不住,疲倦的困意很快来袭,他的脑袋不禁缓慢地倒在了女人的胳膊上。
在即将彻底陷入昏睡之前,祁砚知的嘴里还在呢喃,
“妈妈,我有一个恋人。”
“他对我很好很好。”
“好到让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他有一个家。”
“一个,真正幸福的,家。”
“要是你能看见的话,”
“肯定会为我高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