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适,太不合适了。
蒋昭南心里十分唾弃自己这种想摸人脑袋的奇怪想法,估计是那天祁砚知来家里吃饭摸了自己脑袋,身体某个奇怪的开关就被打开了, 一闲下来想起这件事就会莫名抬手摸摸自己的头顶。
其实也没什么感觉,但蒋昭南就是好奇, 好奇小猫小狗为什么喜欢被人摸脑袋,好奇为什么只有祁砚知摸他脑袋的时候,那阵似有似无但却紧往心脏上抓挠的异样才会慢慢出现。
蒋昭南不算一个多喜欢关注生理反应的人, 出国到现在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总是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平时的工作里,饿了随便吃顿快餐就能解决, 困了随便来杯咖啡就能再熬几小时。
有钱日子被他过得只用来解决温饱, 其他符合人类正常生理需求的东西统统抛之脑后, 反正机车买了又不能在国外开,回国如果想把它运回来还会面临麻烦事儿一堆。
于是蒋昭南这几年索性认真学习好好工作,什么飙车打架之类肾上腺素狂增的事情再也没干过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蒋昭南干的是娱乐行业,公司对接的都是各类资本,如果说国内的娱乐环境是个大染缸,那国外的名利场简直就是深不见底的一潭墨。
毕竟资本世界玩儿的都是真刀真枪,稍微得罪了谁可能都得吃枪子儿,所以实话来讲蒋昭南有时候还得感谢蒋正初,他多在国外待的那几年混得极开,很多见不得人的“社交场合”基本都由他亲自出席。
蒋昭南起初对这种事情也产生过短暂的好奇,但只在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被好几种肤色的男人女人搭讪,询问是否愿意加入他们的一夜情派对后,彻底变得,
无欲无求了。
然后就是最近,回国和祁砚知接触不久就开始产生不少新奇的生理反应,但此时这种生理反应不单单只是性|欲,比如被拥抱,后背会自然而然地发软;被亲吻,后颈会莫名其妙地发烫;被抚摸,整个身体都会不自觉地发颤。
当然,性|欲还是毋庸置疑地被摆在了最前面,毕竟裤|□□这玩意儿最骗不了人,有感觉就是有感觉,想做也就是想做。
所以祁砚知把他从蒋令节那套别墅接回来那天问的问题其实蒋昭南早就想过了,自己是不是直男,又到底能不能接受跟男的在一起,蒋昭南当时想,这恐怕只有试了才知道。
于是蒋昭南说可以给时间让祁砚知追他,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别的不说,至少蒋正初带给他的阴影不能作为恐同的唯一理由,不然这对祁砚知也太不公平了。
等等!
操!蒋昭南竟有些惊恐地想,他特么什么时候这么好心天天在乎别人公不公平了?
前二十六七年也没见自己真关心过谁的死活,怎么现在到祁砚知身上就变这么双标了?!
……
算了,还是认栽吧。
于是蒋昭南慢慢调整了下呼吸,等小师父退在门边拿看神经病的眼神打量他时,蒋昭南这才攥紧红绳自然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身下台阶一步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件事没过几天就要正式搬进祁砚知家了,为此蒋昭南特地提前找人买了块儿玉,因为第一次跟祁砚知在酒吧见面那会儿就觉得他的皮肤跟玉很像,一样的通透白净,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半点瑕疵。
那块儿做吊坠的玉是之前送他那堆怪杯子的朋友帮忙找的,这事儿说来也巧,大概搞艺术的都有些门道,比如他那位朋友就知道好几个专门做玉石生意的老板,料子直接在人厂子里找,不仅保质还不会被宰。
“要那种顶好的色泽,颜色偏白但不能是纸一样的死白,必须独特但不能另类,要带出去不显眼但又不能显得廉价。”
这位朋友时至今日都还记得蒋昭南那条微信语音到底说的是什么,如果拿几个字总结下来就是“既要又要,特别难找”,然而就是这么难找都还给他找到了。
蒋昭南很满意这朋友找到的那块儿“神仙玉”,于是大手一挥不仅转了买玉的钱,还顺手给他发了一个大红包当做辛苦费。
由于这辛苦费稍稍有些丰厚,再加上先前送的乔迁礼物蒋昭南看起来不是很满意,于是这朋友也一拍脑袋当即决定设计并监工完成吊坠的制作。
因为蒋昭南对玉石这玩意儿一窍不通,他所想的不过就是找块儿玉串上庙里的红绳戴在祁砚知身上。
当然一开始蒋昭南也没想好到底把那块儿玉做成什么,但后来看到绳子大概半米长,不能补一截也不能剪分毫,比来比去似乎也只有做成吊坠戴在脖子上才比较合适。
定好了做什么,接下来就是画图纸雕刻,蒋昭南那朋友拍着胸脯再三保证决不放飞自我,对此蒋昭南理所当然地否决掉了这个不靠谱的提议,但当后来眼看蒋昭南仍持怀疑态度,朋友还有模有样地写了份保证书,签字盖章一应俱全。
不仅如此,他还连夜用邮件传了份自己的设计初稿,都是些“福禄寿”之类较为吉祥的神仙形象,这下蒋昭南才勉强同意让他“大展身手”。
过了大概三四天,蒋昭南约好要去祁砚知家先把国外淘的一些易碎品搬过去,正巧上午工作间隙那朋友给他打电话说吊坠已经寄到了他公司,于是蒋昭南就趁着午休时分跑南边那条街的快递站取了东西。
出乎意料的是,那吊坠上刻的既不是福禄寿,也不是他最开始提出的用祁砚知的羊生肖形象。
而是观音,头戴宝冠,身披天衣,左手持瑞瓶,右手洒净莲的,
观音。
蒋昭南拿到这条吊坠的时候还挺诧异,毕竟高一回家每天都能看到姜女士打开电视准时播放《西游记》,那会儿他每每站在楼梯上往下望的时候,电视屏幕几乎都会一次不落地重复孙悟空找观音菩萨帮忙那几集。
因为重合频率高得有些过分,蒋昭南实在好奇姜女士为什么偏偏就喜欢那个片段,姜女士则在喝茶的间隙里慢慢说,
“因为观音看起来最纯洁也最无私,它在乎众生也关心众生,是目前所有神仙里最爱人也最像人的一个。”
纯洁无私,爱人也像人。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起这句话,蒋昭南就觉得这玩意儿和祁砚知很配,正好这玉白又衬气色,换作别人可能还压不住,戴在祁砚知脖子上就刚刚好。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不错,这吊坠挂在你脖子上就是好看。”
蒋昭南拉着祁砚知胳膊让他正面背面统统转了一道身,祁砚知依着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差没把红绳子提起来挨着瞧一圈了。
祁砚知对此不禁哭笑不得,无奈道,“看这么久也该看够了吧,你东西还放在门外等着收拾呢。”
“我知道。”蒋昭南松手稍稍抬了抬眼注视祁砚知的面庞说,“那些搬进门就好了,晚上我还会来一趟,到时候我再收拾。”
“而且啊,”蒋昭南歪了歪脑袋,挑着眉笑道,“就冲这张脸,我怎么也看不够。”
“哟,我们向来不解风情的蒋总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了。”
祁砚知说罢就不自觉将桃花样的眼睛笑得更弯了些,站直的身体放松下来,轻轻朝蒋昭南那头移了移。
蒋昭南见状散漫站定,任祁砚知开始用指尖在他胸口打圈。
力度小得跟猫挠似的,调情都不得劲儿,蒋昭南就微微朝祁砚知那头移了移,给他手腕寻个支点。
不仅如此,蒋昭南还边移边懒散地“嗤”了一声,双手插在兜里轻慢道,
“就这点儿东西还用得着学,简单看一遍就无师自通了。”
“看一遍?”祁砚知闻言稍稍愣了一下,随后勾唇很自然地问,“你这些天都在看什么东西?”
蒋昭南听罢心说不妙,赶紧打着哈哈准备糊弄过去,“就是一些公司艺人演过的影视片段,你也知道娱乐公司需要对艺人的能力有个精准定位,很多他们演过的电视情节都会成为我们开会的参考重点。”
“刚好最近有个男艺人正打算参加某个演技类的综艺,我觉得可行,就稍微看了看他以前演过的偶像剧……”
“噢—”祁砚知收回了指尖将双手插回自己的腰间,含混笑道,“原来是偶像剧啊,我还以为是另一种类型的剧。”
“另一种类型?”
这下换蒋昭南不解了,他轻轻拧了拧眉,疑惑问,“什么类型?”
“你真不知道?”
祁砚知瞥眼投向蒋昭南的表情,看他拿一副既好奇又犹豫的神色望回来时,忍不住起了坏心思。
“就那种画面从头到尾只有两个男人,背景一张床,抽屉里一堆道具,经常不穿衣服,偶尔Cosplay,且音效极佳的,”
“动-作-片。”
第67章 蒋医生 “我一个大男人漂亮个什么劲儿……
蒋昭南:“……”
有时候还真想装不懂, 然后把耳朵割下来洗洗。
“行了,这都还大白天说什么荤话。”
蒋昭南很快侧头拿手摸了摸耳朵,祁砚知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却也不揭穿, 只稍稍歪着头轻笑着看过去。
“还有多长时间?”祁砚知问。
“什么?”蒋昭南转回头,不解地望着祁砚知眼睛。
祁砚知觉得蒋昭南这副懵懂的模样很可爱, 于是缓缓将身体栖近了些,垂眼问,
“你最近不是很忙么,刚刚开车过来花了不少时间吧, 等会儿还要多久你就得离开了?”
蒋昭南一直很吃祁砚知这副皮囊, 鼻梁纤细高挺,脸型极窄极立体,眉眼又十足的精致艳丽,逼近的时候这种巨大的视觉冲击只会让人神经一顿, 然后目光就会不自觉跟随他颤动的眼睫。
“好……好漂亮。”
“嗯?”
祁砚知脑袋微微侧了侧,将不解的视线轻轻投向下巴上的指尖, 只见一根修长的食指弯曲着施力将他的下巴慢慢往上抬。
“这什么意思?”
祁砚知嘴上这么问,身体却渐渐放松下来,双手交叉抱着让蒋昭南抵着他的下巴看来看去。
蒋昭南的神色很认真, 像忽然陷入了工作状态,看完额头又转向鼻尖,接着是嘴唇, 态度严谨得跟从业多年的整容医生似的, 要不是祁砚知没整容这个打算, 不然高低得找他做做手术。
“怎么样,蒋医生,我这五官还算端正吧。”
蒋昭南一松手祁砚知就立刻沉腰站着, 那双勾着笑望向蒋昭南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与自信,像正在摇尾巴的小狗,等着主人给糖吃。
蒋昭南抬眼见到这样的祁砚知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但他自觉要比祁砚知沉稳些,于是默默压下浅笑,尽量显得平静地夸赞道,
“不仅端正,而且还很漂亮。”
“漂亮?”祁砚知对此却显得有些不满意,注视着蒋昭南的眼睛叹气道,“怎么又是这个词?”
“漂亮都是形容女孩儿的,我一个大男人漂亮个什么劲儿啊。”
“谁说漂亮都是形容女孩儿的了?”
蒋昭南认真回望着祁砚知的眼睛,试着认真解释道,“漂亮可以形容万事万物,比如我可以说花开很漂亮,风景很漂亮,或者就是你身上这件衣服,它也很漂亮。”
“真的吗?”
祁砚知还是颇有些狐疑地说,“可你不觉得拿它形容一个男人还是有点奇怪吗?”
“不觉得。”
蒋昭南立刻给出了自己的评价,然后接着说,“中文里所谓的形容词几乎都没规定专属于哪类群体,至少‘漂亮’、‘帅气’一类的就没专门划分性别,所以女孩儿既可以漂亮也可以帅气,男人也一样,该漂亮就漂亮,该帅气就帅气。”
“嗯,”祁砚知安静听完了蒋昭南这些话,很轻地笑了一下,随后有些释怀道,“其实我也挺喜欢‘漂亮’这个词,只不过小时候老是因为长头发被人追着叫娘炮。”
“现在大众的审美虽说越来越多元,包容度也越来越高,但我如果出门的话耳边也不乏出现这些难听的声音。”
“所以这就是你出门戴口罩,还把家里的房间改成录音室的原因?”蒋昭南说罢仰了仰下巴,眼神朝二楼最尽头的房间示意。
祁砚知见此倒也不否认,缓缓低下眼睫静静点了点头。
“下次如果再听到那种声音就跟我说。”蒋昭南收回目光,平静地转向祁砚知。
“嗯?”祁砚知抬头。
“记下那些家伙的长相,或者直接用手机拍下来。”
蒋昭南脸色冷了下来,没开一丝玩笑地说,“保存好证据,他们一个都跑不掉,敢拿那种话侮辱你,就得见点血脱层皮才知道代价到底有多大!”
祁砚知:“……”
以为自己已经够凶残了,没想到这位也不遑多让啊。
果然,天生一对!
虽然心里在笑开花的同时还无比认可蒋昭南的说法,但祁砚知已经不是几年前比谁都冲动的青年了,现在沉淀下来所求的不过就是一个“相安无事,万事大吉”。
所以面对蒋昭南这种下意识的护犊子行为,祁砚知也只能憋着笑劝道,
“其实那些人无非就是嘴贱,看我不顺眼就背地里骂几句,要是真找他们正面硬刚,绝对怂得跟孙子似的。”
“但愿如此。”
蒋昭南说完瞥了瞥祁砚知的神色,很自然,也很真心,没看出来什么表演的痕迹,想来刚刚那句话应该就是他想说的,不带任何一丝勉强。
于是蒋昭南这才放心下来,伸手拍了拍祁砚知的肩膀,像交代什么人生大事一样,语重心长地说,
“祁砚知,你以后如果遇到糟心事一定要告诉我,如果已经当场解决那就当笑话讲给我听,如果没解决那我们就挨家挨户一个个提溜出来‘好好解决’。”
祁砚知看着落在肩上的手掌,以及面前神色严肃的蒋昭南,不禁顿时有些苦笑不得。
但好歹也算有了些肢体接触,祁砚知顺势将蒋昭南的右手从肩上拿了下来,慢慢塞进双手手心简单揉搓着,
“怎么说半天都是这么沉重的话题啊,蒋医生,你看我脸看了这么久,难道就只得出个‘漂亮’?”
蒋昭南一听他这个“蒋医生”就知道祁砚知又开始不正经了,于是索性抬起没被包裹住的左手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迟了好几分钟,刚巧祁砚知那双含笑的眼睛就在这时慢悠悠望了过来,蒋昭南见状只得无奈举起手腕上的手表递到他眼前说,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我算过,已经迟了。”
话音刚落,祁砚知立即施力攥住蒋昭南右手的手腕搁在胸前,白皙的指尖不讲理地塞进蒋昭南的手心里,拇指的骨节还紧紧勾着他的食指不放,
“反正都已经迟了,就算再迟一会儿应该也没关系吧。”
“?”
蒋昭南又不经意露出了他疑惑时才有的一点微表情,嘴唇紧抿,眉尾轻勾,落在祁砚知身上的视线不安地显示出几分迷茫。
祁砚知见此又不禁笑弯了唇角,缓缓栖身靠近蒋昭南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那只手腕纹着蝴蝶的指尖轻佻又散漫地勾起他脑后的几缕发丝。
漆黑,短而硬,但不扎手,有点像蒋昭南这个人,气场足能唬人,可真正接近了才会发现那只是表面。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又怎样呢,祁砚知很自私,他只希望别人看见的都是蒋昭南难搞的一面,而这个人生动、柔软的另一面,只准被他一个人看到。
“说说呗,”祁砚知脑袋抵在蒋昭南的颈边,边玩他的头发边说,“除了‘漂亮’,你还看出了些什么?”
肩上的重量很轻,祁砚知没卸力,只简单地靠在蒋昭南身上而已,蒋昭南却觉得这还不如像上回坐车那样,直接把半个人的重量都搭过来,不然力道太轻蒋昭南就只觉得有些痒。
“除了‘漂亮’,我还觉得如果你是我们公司演员的话,就只凭这张脸,你应该也能红透半边天。”
蒋昭南默默忍耐着肩上传来的一阵接着一阵的痒意,祁砚知淡蓝色的发丝一遍遍扫在他的脖子上,蒋昭南见此默不作声地低了低头,拿鼻尖抵着轻嗅。
“这样啊—”
祁砚知勾着蒋昭南的发丝轻揉又放下,蒋昭南平时基本都是大背头一类的造型,稍微长一点的发丝都被发胶捋到了头顶,对此祁砚知不得不承认这很适合他。
因为蒋昭南五官立体又硬朗,这种全把眉眼露出来的发型会更加突出他气质上的冷硬,帅是当然帅,但现在祁砚知却可惜玩不到他长一点的头发,
“可是为什么只有半边天,不是一片天?”
蒋昭南:“……”
这特么是人能问出来的问题?
“因为做演员也需要演技,只当个花瓶是走不长远的。”蒋昭南无奈道。
“明白。”
祁砚知略显真诚地说完这两个字后,又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那你说如果我唱歌露脸的话,会比现在更火吗?”
蒋昭南闻言愣了愣,随后不禁挪了挪肩膀,略带狐疑地看了祁砚知一眼,有些稀奇说,“你能忍受别人看你的目光了?”
“还是说,为了红,你都可以接受大众对你外貌的评判了?”
祁砚知:“……”
“不能!当然不能!”
祁砚知说罢就示威性地扯了扯蒋昭南后脑勺的短发,语气佯装恶狠狠道,“如果!我都说了是如果!现实没门儿,不代表猜想就不可能!”
“嘶,有点疼,轻点儿。”蒋昭南吸了吸气,右手往后一摸,立刻制止住祁砚知作乱的指尖。
“真疼?”祁砚知整个人都顿了一下,语气不确定地说,“我也没使劲儿啊,怎么就……”
“好了好了,其实不疼,但咱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蒋昭南边说边把祁砚知的脑袋重新按回自己的肩膀上,祁砚知在家里总喜欢趿拉个拖鞋到处乱走,因为时间很紧,蒋昭南没换祁砚知给他准备的拖鞋,只兀自穿了个鞋套就进门了。
原本蒋昭南会比祁砚知矮上那么个两三厘米,但现在皮鞋的优势体现出来,祁砚知刚好不用躬腰就能舒服地靠在蒋昭南身上。
“很多事情是不能有如果的,”蒋昭南抬手轻轻拍着祁砚知的后背说,“就比如露脸这件事,因为你是歌手,听众其实更应该关心的是你唱功怎么样,歌又好不好听。”
“但如果露脸的话,或许他们的关注点又会跑到你的长相或是身材上面,当然也能红,只是得看你需不需要这种红了。”
第68章 练过 “没亲够,想再亲会儿。”……
“嗯—”祁砚知颈窝搭在蒋昭南肩上, 语气低沉却又透着股说不上来的“软糯”,像只正在伸懒腰的猫,边晒太阳的同时边打了个哈欠。
“我的确不想要这样的红, ”祁砚知轻轻点了点头,又慢吞吞把这句话认真说完, “但我想要更多人听我的歌,他们可以骂我唱得难听, 或是江郎才尽,我都不介意。”
“但我不接受他们上升到我本人, 比如通过网络去扒我的长相、家庭、亲戚朋友, 然后从这些点上来骂我。”
“所以你想要他们关注你的作品,而不是你这个人,对吗?”
蒋昭南停了轻拍祁砚知后背的手掌,转而用温热的掌心浅浅包裹他后脑勺的一部分, 柔软的淡蓝色发丝落在指甲上,蒋昭南一点儿也不犹豫地将指尖陷了进去。
“嗯。”祁砚知又缓缓点了点头, 然后慢慢抬起胳膊以一种“拥抱”的姿势深深把蒋昭南环了起来。
脑袋不再搁在颈边,而是低低地垂下来抵在蒋昭南的胸膛上,蒋昭南想笑他是鸵鸟, 一有点兴致不高就要把头埋起来。
但越到了临把话说出去的档口,蒋昭南就越是说不出来了,反倒是祁砚知, 声音低低的, 想说的话却一直没停过。
“有时候我还真觉得有点无力。”祁砚知抱着蒋昭南, 鼻尖在他肩窝里又蹭又嗅。
蒋昭南:“……”
你特么这叫无力?
报警吧,真的很无语。
好吧,无语是无语, 但蒋昭南还是得应着祁砚知继续把话问下去,轻声道,“为什么?”
“因为……”
祁砚知稍稍把脑袋往上挪了挪,舌尖寻到一块儿薄而柔软的皮肤,张嘴就咬了下去。
“嘶!”
祁砚知如愿以偿地听见了蒋昭南故意装出来的抽气声。
“你这家伙属狗的吗这么喜欢咬人?”
蒋昭南伸出只手掌隔在祁砚知面前,祁砚知不乐意,晃悠两下脑袋以示拒绝。
“我属羊的,”祁砚知憋着笑,语气装得极其正经说,“差好几年才属狗。”
蒋昭南:“……”
这重点在于属不属狗?
一个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蒋昭南深谙这个道理,于是只得任由祁砚知继续在他颈子上胡作非为。
“问题还没回答呢,我这脖子也不能白被咬啊。”蒋昭南侧头在祁砚知耳边说。
“……什么问题?”祁砚知的嘴唇还抵在蒋昭南肩上露出来的一点儿皮肤上,发出的声音比刚才还闷。
“就刚才那个啊,无力之后呢,你说完一个‘因为’就熄火了,把我不上不下地吊着。”
“噢—”祁砚知浑不在意地应了一句,然后说,“那我想起来了。”
“所以?”蒋昭南用胳膊将他揽得更紧了一些,祁砚知感觉到了,也自觉把蒋昭南抱得更紧了些。
“因为,跟唱歌相关的东西我都能改变。”
“但是……”
祁砚知又咬了蒋昭南一口,不像刚才那样的突然与猛烈,这次只是幅度极小的,仅拿犬牙轻轻地厮磨,动作性质跟小狗标记领地差不多。
蒋昭南听到祁砚知一句“但是”又不禁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可祁砚知的“但是”过后慢慢没了下文,蒋昭南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低声问,“然后呢?”
“然后你能亲我吗?”
祁砚知忽然抬头转了过来,下巴还搁在蒋昭南的肩膀上,眼睛却已经直溜溜地跟蒋昭南对视上了。
“怎么……这么突然?”
蒋昭南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视震得心跳都乱了一刹,祁砚知注意到了他的这点变化,于是用眼神直白地望了过去。
“因为我想亲。”
“想你主动亲我。”
祁砚知慢慢勾起了唇角,拿轻颤的睫毛占据蒋昭南视线里的每个角落。
“那……亲完你能把话说完了吗?”
蒋昭南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又更像几秒猝不及防的宕机,大脑将祁砚知的询问以一种更易被接受的方式表达出来后,惊愕到有些涣散的目光才终于一点点聚拢了起来。
“当然。”祁砚知显得颇有些洒脱。
“唔。”
当柔软与热气真正铺洒在唇上时,祁砚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蒋昭南居然在他说完的下一秒就亲了上来。
“没想到啊……”祁砚知边承受着此刻有些激烈的亲吻,边在嘴唇稍稍分开了半厘的间隙里不要命地调侃了一句,
“蒋总这吻技比前两次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儿,是不是后边有看什么东西偷偷练过啊。”
“找别人练过。”蒋昭南的视线还紧紧盯在祁砚知被碾红了的唇瓣上,出声的时候嗓子又哑又渴。
“真的?”祁砚知歪了歪头,视线同样盯在蒋昭南的嘴唇上。
“你信吗?”
说罢祁砚知感觉视野一晃,后脑勺被一只青筋分明的大手牢牢掌控着,隐隐有些发麻的嘴唇又重新被面前这个家伙使劲儿含啜。
“你猜……我信不信。”
祁砚知喜欢蒋昭南这么把他压过来吻的感觉,但吻久了他又觉得不够,因为仅仅这样单纯的紧贴实在太没意思了,于是祁砚知忽地启唇咬了一口蒋昭南的舌尖。
“嗯?”有点疼,蒋昭南抬眼疑惑地看过去。
祁砚知见此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那味,直接伸手推了蒋昭南一把,蒋昭南对此毫无防备,直接一个踉跄摔进了客厅的沙发里。
“嘶……”
还没等蒋昭南起身,祁砚知立刻就抬腿压了下去,紧接着整个身体也跟着压了下去。
“你干什么?”蒋昭南半躺在沙发上撑着胳膊看已经压在他身上的祁砚知。
“没亲够,想再亲会儿。”
祁砚知一看蒋昭南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觉得好笑,这至少还是大白天,就算他再怎么没脸没皮也干不出白日宣淫这种荒唐事。
不过蒋昭南却好像对他不怎么信任。
“真只亲一会儿?”蒋昭南的怀疑都快写到脸上了。
“这么说的话,那要不亲两会儿?”
祁砚知笑得梨涡都在颤动,蒋昭南看迷了眼,却也只持续了几秒,很快就侧过头说,
“为什么非得躺着亲,抱着难道不舒服吗?”
“那你躺着难道就不舒服吗?”
祁砚知压近了些,指尖摩挲蒋昭南侧脸的眉眼,语气诱哄道,
“刚刚站累了,现在躺下来难道不好吗?”
蒋昭南:“……”
好是好,但他特么没想过会是下面那个啊!
“怎么了?”祁砚知看着蒋昭南这副犹豫又纠结的模样不禁疑惑道,“是我压得你不舒服?”
蒋昭南:“……”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
“没,”蒋昭南仍然没把头转回来,目光盯着旁边阳台角落那盆蝴蝶兰沉沉地说,“只是我没想过……会在下面……”
“?”
祁砚知没听清,低下头直接把脑袋搁在蒋昭南的额头上问,“什么?”
“!”
蒋昭南听到这个“什么”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都特么说了什么玩意儿,幸好祁砚知刚才没听见,不然自己这本就岌岌可危的面子究竟该往哪儿搁啊!
“没什么。”蒋昭南很快应道,随即跟着话音落下他又很快转了回来。
“不是没亲够么?现在亲呗,早点亲完我还得早点回公司。”
蒋昭南已经感觉到自己是在没话找话硬岔开话题了,但他没办法,这么短的时间也很难给他机会想到更合理的说辞。
然而听到这句话的祁砚知:“……”
感情你这家伙跟我接吻是在例行公事,背地里想的是什么时候结束好早点回公司?!
操!想早点回去那就别回去了!
几乎是强忍着突如其来的一肚子气,祁砚知面色如常,右手的手腕骨节却差点被覆在上面的左手掰得嘎吱作响。
“……有……有什么问题吗?”蒋昭南似乎察觉到了祁砚知的异样,但他脑子里思来想去也没发现任何问题,于是此刻只得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一边琢磨着到底哪儿出了差错。
“没问题。”
“一点儿也没问题。”
祁砚知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句话后,就一直将目光牢牢锁定在蒋昭南的面颊上,像快饿昏头的豺狼死死盯着已经落入狩猎范围的羔羊,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立刻就能扑上去撕咬成血泊。
“真的么?”蒋昭南越看越觉得不对,他总觉得此时此刻的祁砚知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有点危险的味道。
虽说第六感这东西跟玄学搭边儿,但如果它突然在某个时刻强烈到了一种无法忽视的程度,那大概率来讲,很有可能它就是一种预告。
那么请问,在这种情况下蒋昭南该怎么办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
跑!
赶紧跑!
“蒋总要跑哪儿去啊?”
准备往上蹬的小腿被一只袖子撩上去的胳膊狠狠钳住,大腿则被压下来的膝关节抵进了沙发背里,祁砚知整个人俯身半坐在蒋昭南的小腹上,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还颇有几分挑逗意味地在他下巴上摩挲。
“……这不躺累了,打算坐起来……透透气?”
真切明白什么叫“气笑了”的祁砚知:“……”
您老要不要先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祁砚知紧紧控制住蒋昭南试图起身的动作,倾身下压靠近他的嘴唇,低声说,
“下次撒谎的时候找个稍微尊重我智商的理由,至少能让我花点儿时间思考它是否合理。”
“这难道不合理……?”
“唔。”蒋昭南蓦地睁大了眼睛。
话还没说完,灵巧的舌头迅速找到时机撬开蒋昭南的唇齿,来势汹汹且不加分说地勾拢缩在蒋昭南齿后的舌尖。
“你……!”蒋昭南惊得作势想咬祁砚知的舌头。
“没开玩笑,我真快忍不住了。”
祁砚知几乎是立即脱离蒋昭南的嘴唇,艰涩地咽了口水说,
“所以宝贝儿,你得乖一点。”
浓到化不开的欲色,渴到发呛发颤的哑声。
第69章 伸舌头 不错,非常孝顺。
靠!
这种情况下叫的“宝贝儿”谁特么忍得住啊?!
于是蒋昭南可耻地感觉到身上有团火在到处乱蹿, 从小腹到手臂,再从手臂到胸口,热得要命, 也麻得要命。
嗯?”
祁砚知也隐隐察觉到了哪儿有点不对劲,然后低头去看蒋昭南的表情。
只见刚刚还在挣扎的家伙现在立刻就熄了火, 小腿不乱踢大腿也不乱动了,整个人躺下面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安静如鸡的乖巧样。
祁砚知见状颇觉得满意且有趣, 撑在蒋昭南胸口上的右手试探性地慢慢下移,蒋昭南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制止, 可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去逮那几只到处点火的指尖, 就被早已经确定好目标的祁砚知摸准了地方。
“嘶—”蒋昭南被激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有反应。”
没有怀疑,不是问句。
蒋昭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祁砚知这个不带问题的陈述句,就像事实都已经在眼前明摆着了,他再怎么解释都只是浪费时间瞎折腾。
于是蒋昭南决定选择人类历史上最常见、最好用、也最泼皮无赖的应对办法——
装傻充愣。
然后祁砚知就眼睁睁见着蒋昭南稍微调整了下姿势重新躺稳, 当刚才那句话根本不存在似的仰面观望天花板。
祁砚知:“……”
奇葩年年有,今年到我家。
好吧, 尽管有些离奇,祁砚知还是很快调整了对策,毕竟谁叫他喜欢一个脑子不是缺根弦就是有点毛病的“半弯直男”, 对付这种家伙就得不走寻常路。
“呲啦”一声,棕色的真皮皮带从抛光的带扣里忽地跳了出来。
听到声音的蒋昭南不可置信地瞥眼朝身下看去,祁砚知便趁此机会用空出来的那只胳膊搭上蒋昭南微微起身的后背, 而后, 猛地一推, 蒋昭南毫无防备地立起了半截身子。
“喂……!”
几乎是第一个字落下的那刻,祁砚知抬腰顺势攫住了蒋昭南的嘴唇,蒋昭南说不出来话, 只得在片刻的震惊里拿眼神凝他。
“伸舌头。”
祁砚知稍显烦躁地抬了抬睫毛回望蒋昭南一眼,或许是太过惊讶,一时间蒋昭南竟忘记了呼吸,祁砚知好气又好笑地与他分开一秒,喘气道,
“其实刚刚就想跟你说了,亲半天嘴只知道用嘴皮磨,稍微伸个舌头都不会。”
“那你还夸我吻技好?”蒋昭南也在喘,喘得还比祁砚知厉害,但他不服,不服祁砚知这么贬低他的“技术”。
祁砚知闻言却不禁“嗤”了一声笑着说,“这是在跟前两次对比的情况下,你这小学鸡吻技才算有了进步。”
“小学鸡?!”
蒋昭南听罢简直胜负心爆棚,气得抱着手坐直想拿眼神压祁砚知一头,“我才不是小学鸡,你是,你全家都……”
“!”
重新吻上去的祁砚知毫无心理负担地含混说,“是……我全家都是,毕竟……我全家只有我一个。”
“靠……祁砚知……”
大概是想给蒋昭南演示什么才不是小学鸡吻技,这回祁砚知动了真格,搭在蒋昭南后背的左手缓缓上移,一路摩挲一路点火,然后停在他发麻的后脑勺,稍稍施力,慢慢轻推加深了这个吻。
“喜欢么?”
湿黏热气弥散的一瞬间,祁砚知转动舌头蹭刮蒋昭南齿尖之后,不甚清晰地问了一句,
“需不需要我再加重一点?”
“需要……需要你大爷啊……!”
好不容易得到了点儿呼吸的间隙,蒋昭南终是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脏话。
“什么?”
蒋昭南骂得太快,声音又有点断断续续,这回祁砚知是真没听清。
“我说……呃!”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蒋昭南不得不竭力攥住祁砚知作乱的胳膊,费尽全身力气地嘶声,
“祁砚知……我c你大爷的……”
“都说了我全家就我一个,哪儿来的大爷?”
祁砚知边说边悄悄给蒋昭南加了劲儿,果不其然就能看到蒋昭南身子不受控地颤了颤。
而且吧……
祁砚知心想,就算蒋昭南要c也不该c他大爷,毕竟人如果还在的话估计都七老八十了,本该好好安享晚年的年纪,就没必要动胳膊动腿儿的了。
不错,非常孝顺。
“……祁砚知,”蒋昭南被又亲又摸一通下来七荤八素的,却还不忘记在祁砚知换气的档口出声道,“松……松手。”
“松什么手?”
祁砚知换完气接着吻上去,疑惑说,“你不挺舒服的么?”
这话祁砚知可没说错,蒋昭南嘴上说着叫他松手,实际那玩意儿早已兴奋得左右乱跳,还是祁砚知往旁边抬了抬手才没让整个部位都陷进他手心。
“……不……不舒服。”
蒋昭南上下嘴唇都红得滴血,明明触感软得跟棉花似的,说出来的话却比身下那玩意儿都“硬”。
于是祁砚知忍不住使了下坏,微微泛冷的指尖顺着被扯开的衬衫衣摆滑了进去,蒋昭南被冷不丁冻了一下,祁砚知就立刻往他线条分明的腹肌上掐了一把。
“身材不错啊蒋总。”祁砚知再次脱离蒋昭南的嘴唇,在他鼻尖上低喘说,“要是能全脱光就好了,到时候我肯定要上上下下舔个遍。”
“……做梦……做梦还差不多,你特么有……有洁癖。”
蒋昭南一拍吸气,一拍抽气,裤子被解开衬衫凌乱不堪,脚上的皮鞋也早在被祁砚知压进沙发的瞬间掉在了地上。
看着好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样。
祁砚知心里暗暗“啧”了一声,不禁有些嫌弃自己那变态又没出息的想法,蒋昭南不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只趁着祁砚知慢慢出神的间隙里,默默把自己被解开的裤|裆拉链给拉上了。
随着拉链“哗哗”上移并伴随着带扣被摁紧的“叮”响,莫名陷入沉思的祁砚知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嗯?”
“嗯?!”
还被祁砚知坐在小腹上的蒋昭南弯着胳膊撑着起了一半的身,祁砚知掠眼观察他的神色,蒋昭南对此只觉得无奈,不禁摊手作委屈状,
“不会我拉个拉链都不行吧,就这么穿条内裤在你家里到处乱晃也不是个事儿啊。”
“哈?”
祁砚知忽然意识到蒋昭南误会了什么,但他也不打算解释,拿手腕撑着下巴盯着蒋昭南一个劲儿地笑。
“你笑什么?”蒋昭南眯了眯眼,不解地问。
“哈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祁砚知笑得桃花眼都弯成了一道细窄的弧线,另一只空出来的手腕边在蒋昭南眼前摆晃,边身子颤动着笑说,“不行,蒋昭南,你实在太可爱了。”
“可爱?”
蒋昭南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一脸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讶异道,“可爱?”
“我?”
“嗯。”祁砚知笑够了,收敛神色认真地点头说,“可爱。”
“你。”
听到确实是自己的蒋昭南:“……”
没开玩笑,想把祁砚知的眼睛剜出来洗洗,顺便再看看脑子里有没有什么脏东西。
“你不会想说可爱是形容女孩儿的吧?”祁砚知继续撑着下巴抬眼打量蒋昭南,见蒋昭南对此的确有些迟疑才说,
“既然蒋总说‘漂亮’这个词并不专属于某类性别,那我想‘可爱’应该也是吧。”
祁砚知说完这句话就敛眉朝蒋昭南看了过去,嘴里轻声问,“蒋总,你觉得呢?”
觉得?
觉得很对,但又不想承认。
“哈哈……”蒋昭南只得打着马虎眼儿解释,“说我可爱也不是不行,但这词儿只能私下说,别在我工作的地方或是公众场合这么形容我。”
私下?
祁砚知心里有了疑问,多私下才叫私下,床上算不算?
虽然心里有疑问,祁砚知却不打算问出来,因为比起这个问题,他还有个更重要的想问。
“那蒋总你喜欢么?”祁砚知的语气带上了些真诚。
“喜欢?”蒋昭南不禁愣了愣,转眸问道,“喜欢什么?”
“‘可爱’,还有‘宝贝儿’。”
祁砚知举起指头一根根掰着说,“都是我情不自禁叫出来的东西,我不能只顾自己爽了,还得问问你怎么想。”
蒋昭南:“……”
谢谢啊,这种称呼都记得要考虑我的意见。
对此蒋昭南只得缓缓开始思考,然后眼见祁砚知跟只小狗似的乖乖坐着,时不时还歪歪头用目光打量过来。
蒋昭南见状觉得好笑的同时又不禁在想,“可爱”这个词的确可以形容男性,但比起自己,蒋昭南还是认为祁砚知更合适。
于是蒋昭南抿着被碾红的嘴唇稍稍栖近了些,祁砚知见状以为蒋昭南要亲他,一时怔愣呆呆地静止在了这短暂的几秒里。
十字架耳钉蓦地晃了晃,左侧脸颊一缕纤长的碎发被轻轻拨到了耳后,还没等祁砚知反应过来,那通红的耳廓立即被两根透着暖意的指尖沉沉捏了捏。
“想什么呢?紧张成这样。”
距祁砚知鼻尖只有十几厘米的地方,蒋昭南翘起唇角含着笑问他。
“……我”
祁砚知开口才发现由于太过紧张,嗓子变得干哑又滞涩。
“我以为你会亲我。”垂下睫毛,脑袋也跟着垂了下去,不敢看蒋昭南的表情,总觉得自己会不会有点要求太多。
“诶?”
被勾起下巴往上一抬的祁砚知,几乎是在双眼还没来得及眨动的一秒里,倏然看见蒋昭南迅速靠近又迅速离开,只留脸颊一点点渡上去的热量还能证明,蒋昭南的确亲了上来。
“好了,现在不是‘你以为’了。”蒋昭南显得颇为满意地说。
“……嗯。”祁砚知眼睫很缓慢地眨了眨,像是在确认此刻是现实而不是梦境。
“至于刚刚的问题,”蒋昭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极无奈地说,“你那什么‘宝贝儿’都叫过好几次了,既不见你改,也没见我说过什么。”
“所以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就继续这么叫下去呗。”
“真的?”祁砚知眼里的光又白又亮,像脖子上挂着的吊坠,隐约透着那么点儿精神气。
“真的。”蒋昭南笑着回应,旋即又赶忙补充道,“还是跟刚才说的一样啊,这个称呼只能私下叫,绝对不能让除咱俩以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明白。”祁砚知再次笑弯了眼。
第70章 完了 “你他妈看看你自己的手!”……
祁砚知模样太乖, 蒋昭南心中柔软更甚,但他面上并不表现出来,只撸了撸袖子, 伸手把被揉乱的衬衫慢慢理平整了。
“说说吧,”蒋昭南慢条斯理地扣好衬衫最上截的扣子, 抬腿在沙发上坐直,平静道, “你的‘但是’后边是什么?”
祁砚知闻言不禁全身都震了一下,脑袋滞顿地转过来看向蒋昭南的后脑勺, 低声说, “你怎么到现在都还记得?”
听到这话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表的蒋昭南:“……”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到现在不也才过了二十几分钟,他这个年纪还不至于这么早就得老年痴呆。
于是蒋昭南不得不躬了躬腰,指尖抵在额头上, 一两撮脑门儿上的发丝坠下来,他就在拿指尖将它划拉上去的间隙里适时开口, “祁砚知,你老实告诉我。”
“你是不是并不想说?”
“我……”祁砚知低垂着眼睛,目光不聚焦地投向阳台角落的蝴蝶兰。
蒋昭南迟迟没听见祁砚知的声音, 心中不免稍显忧虑地转头掠去一眼,然而只这一眼就叫他气得啧出了声。
“不想说就不说呗,又不是什么严刑逼供, 非得把自己不想说的事情吐出来。”
被一把抱进怀里然后一骨碌从蒋昭南左肩溜到右肩的祁砚知:“嗯?”
“不是, 发生了什么?”祁砚知试着掰开蒋昭南紧紧箍在胸前的胳膊, 然后慢慢从他起伏的胸口上起身,却没想到蒋昭南根本没一点要松手的意思,整只胳膊横在他腰上不许祁砚知动弹半分。
“你他妈看看你自己的手!”
蒋昭南实在是被气狠了, 一把攥住祁砚知的右手激动地将它举到祁砚知面前。
祁砚知不解,视线一路下移,几年前纹的翠蓝眼蛱蝶到今天依然栩栩如生,但与当时不同的是,现在的蛱蝶鳞尖出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红,红晕面积不大,却红得无比刺眼。
顷刻,祁砚知脑子像被人突然打了一拳,后知后觉的疼痛过后,双眼仿佛到此时才看清那不是红,而是血。
一颗接着一颗,汩汩往外冒的,
血珠。
完了,祁砚知心想。
一切都完了。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蒋昭南攥着祁砚知右手的同时也没忘记握紧他的左手,此时此刻那指腹连同着指甲一起,正往下滴着一颗颗属于手腕的血珠。
“我……”
祁砚知望着手腕流下来的鲜血不住地出神,整个人像被夺走了精气似的,失魂落魄地发不出一丝声音。
“得,我明白了,今天这解释看来是要不到了。”
蒋昭南看见祁砚知这模样是既生气又心疼,他明明就一下没看住,怎么突然就发生这种变故了?
但疑惑是疑惑吧,蒋昭南又心知这问题一时半会儿是等不到答案了,于是他自觉认命地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按在祁砚知手腕的伤口上,然后从沙发上起身蹲在祁砚知面前,一点一点给他按紧再抹去还在往外渗的鲜血。
“你家楼下附近有没有什么药店,我马上下楼去买碘伏。”蒋昭南边认真按压边说。
祁砚知好歹是回过了神,低头望着蒋昭南一同被染红的指尖,神色颇有些愧疚地支吾说,“不用去药店,家里……家里有药箱。”
蒋昭南听罢稍有几分诧异地抬头问,“里面有碘伏跟创口贴吗?”
祁砚知回避了蒋昭南的目光,抿唇点了点头,然后说,“里面还有生理盐水和棉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还……剩了不少。”
“剩?”蒋昭南精准地抓住了这个字。
祁砚知知道瞒不过,于是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回答,“之前有用过几次,也是因为处理伤口,不过那都已经过去很久了,这次我也没想到会……”
“这个事情我们之后再讨论。”蒋昭南认真注视着祁砚知的眼睛,叹了口气说,“药箱在哪儿,我去把东西拿过来。”
祁砚知听罢伸出左手指了指正前方不远的电视柜,轻声地说,“就在最中间的柜子里。”
“那我去拿。”
蒋昭南边起身边又从桌子上抽了张干净纸巾搭在祁砚知的伤口上,顺着这么自上而下的角度,蒋昭南还不放心地叮嘱说,
“我就这么拿瓶碘伏、拿个创口贴的功夫,你别又给自己整个伤口出来。”
祁砚知:“……”
如果我说这其实是意外,你信吗?
但祁砚知只敢心里这么想,毕竟他知道这话如果说出来铁定免不了蒋昭南一顿怀疑,所以索性表现得格外乖巧,蒋昭南说什么他就应什么,话语和眉眼间都流露着十足的真诚。
蒋昭南盯着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装腔作势地威胁一下就转身走到了客厅的电视机柜台边,然而这一段并不是很长的直线距离愣是被蒋昭南一步三回头,硬生生走出了好几百米远的架势。
对此祁砚知不得不坐直身体跟个犯错误的小孩儿似的,乖乖摁着伤口时不时朝蒋昭南微笑点头。
蒋昭南见状才勉强放下心来拉开电视柜,开始在里面唯一没上锁的箱子里翻翻找找。
跟祁砚知说的一样,里面不仅有碘伏跟创口贴,箱子角落还有一小罐的棉球、纱布和镊子,以及摆在旁边不远处的生理盐水,看容量的话大概只剩下了一半不到。
与此同时蒋昭南还注意到箱子最靠右的地方还叠起了一大堆或盒装或瓶装的西药,蒋昭南粗略瞄了一眼,包装大多都是英文甚至是法语里的专业术语,除了中间有几盒常见的缓释布洛芬以外,其他的蒋昭南就都不知道是拿来干嘛的了。
于是蒋昭南留了个心眼儿,悄悄记下了其中几盒空得最厉害的西药名字,打算等过两天让饶朔帮忙找医生问问。
然而说来也巧,正当蒋昭南盘算要不要再记几盒没拆封的西药名字时,西裤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饶朔”。
蒋昭南心中一惊,生理盐水跟碘伏之类的统统揣怀里,左手提溜着棉球、创口贴,起身的瞬间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开了接听键。
“喂?”蒋昭南边走边说。
“蒋总,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饶朔的声音显得有点急。
蒋昭南闻言不禁想了想公司今天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安排,但他在脑子里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觉得有什么大事。
于是他问,“有什么事吗?”
说罢就差不多走到祁砚知面前蹲了下去。
蒋总,董姐说她那边有急事找你,总经理也来了,说要跟你开个小会。”
“游嘉木?”蒋昭南往祁砚知手上倒生理盐水的胳膊一顿。
董姐口中的“急事”蒋昭南差不多也算心里有谱,无非还是跟霍易泽的去留有关,公司在到底签不签他这件事上已经讨论过无数次了,但每次都以会议开到一半董姐跟游嘉木吵得不可开交作结。
说实在的,游嘉木的想法和蒋昭南差不多,都觉得霍易泽这人不靠谱不能签,可董姐却偏偏跟押宝似的非得赌霍易泽能短时间大爆,为此她还列了不少他可能会爆的原因。
诸如契合市场的外貌、会整活能吸粉的性格、科班出身受过专业表演培训的演技……
当然,这些蒋昭南都觉得不是什么能够打动高层讨论这么久的原因,真正让他有点动摇的是霍易泽的背景,之前资料都没细写,只说他父亲也是业内人,一直在从事影视行业相关的工作。
当时蒋昭南没细想,直到后来在某场讨论会快结束的时候,董姐才终于透露了霍易泽的家庭背景。
一个影视界泰斗级导演的名字缓缓出现在了ppt的最后一页,当时在场的几位高层不禁呼吸一窒,这其中也包括坐在正对面直视屏幕的蒋昭南。
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位导演不仅拍出过众多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作品,其私底下的生活作风更是一股“人间清流”,入行兢兢业业拍了二十多年电视剧。
现在退休回归田园,每天不是逗猫遛狗就是浇肥种菜的,除了妻子去世得早没留下个孩子以外,这大半辈子人生也算过得没什么遗憾。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坐得离屏幕最近的陈兴邦不禁“嘶”了一声问,“这个霍易泽是朱导亡妻的孩子吗?”
“……不是。”董姐还算答得很快,但语气也有明显的一丝不忍。
“不会吧!”坐在蒋昭南旁边准备大辩特辩的游嘉木不禁讶异地睁圆了眼,手上勾画的同时嘴里还不停念叨,“这这这……这算下来霍易泽出生的时候,朱导的发妻可还没去世啊!”
“对。”
董姐慢慢坐下来翻开手上的资料说,“霍易泽是朱导的私生子,对外没有向任何人公开过他们的关系,朱导托我签霍易泽的时候顺便帮他改改年龄,等时机一到就让他认祖归宗。”
“认个屁啊认!”游嘉木听罢直接拿起文件就往桌上“啪”的一摔,气得转椅子起身大喊道,“年轻的时候出轨,老了又想着扶私生子上位,怎么什么便宜都让他这个狗东西占了?!”
“要我说就该直接曝光他这些黑料,让整个业界都看看这人到底是个什么德行,搞不好早几年铺天盖地营销的深情人设都是假的,他妻子是因为发现这家伙跟别人的奸情才被……”
“游嘉木!”董姐也“啪”的一声关上文件,起身朝游嘉木大喊道,“干我们这行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到底签不签霍易泽的问题,他父亲已经明确表示会给他提供足够丰富的机会,资源这块儿已经不用我们担心了,我们只需要把他好好包装起来,全力推向大众……”
“那大众会接受这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吗?!”
游嘉木伸出胳膊指着ppt上导演的名字高声说,“霍易泽的存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知道他的人越多,事情被揭穿的风险就越大。”
“的确,这家伙手上的人脉跟资源说不定能捧红霍易泽,可然后呢,他能红多久?事情能被瞒多久?”
“……你到底想说什么?”董姐也明白这个道理,开口不禁有丝泄气。
“我想说,”游嘉木指着ppt“嗤”了一声说,“就别签霍易泽这家伙,别管这档子事儿,别让谊莱白惹一身骚。”
“对了,”游嘉木把桌上的文件扯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脚,语气轻蔑至极,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给朱导发个微信,就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祝他跟他儿子早日塌成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