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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三年过后,一切都变了,当初签我的老总下台,公司领导层大换血,所有高管都只当我是个赚钱的工具,我所要还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多,到最后在精神层面几乎是负债累累。”

“祁哥……”

对面经纪人还在不停进行信息轰炸,段远却慢慢停了下来,右手拇指与食指的揉搓在一起,悄悄缓解着自己心中的担忧。

“祁哥,你这几年的状态我也是看在了眼里,疲惫,真的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每年固定发的那一两张专辑自不必说,每首拿奖的背后是别人根本想象不到的付出跟心血,后期制作的困难咱先不提,就光是前期找灵感就够你丢掉半条命的吧。”

“更别说祁哥你平时要接商曲制做各类影视音乐,好不容易从指甲缝里挤出来的那么点儿时间,居然还得不停给公司里的那群“巨婴”写歌修音,简直就是纯他妈的吸血。”

“关键你给人当爹又当妈,人家还不领情。”段远说到这儿就忍不住想破口大骂,祁砚知本打算制止,毕竟段远骂久了他耳朵受不住,可就在他即将开口让段远稍微冷静会儿的前一秒,祁砚知忽然在微博热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祁哥,不是我说,”段远还在絮絮叨叨地吐槽,“幸好你终于脱离了这破公司,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被压榨成什么鬼样子,灵气消失不说,就是这身体也扛不住啊,多待一秒都是折磨,还不如就这么……”

“行了啊,”祁砚知边刷微博边笑着说,“该你工作的时候到了,我上热搜了。”

“上热搜?”段远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哪个对家提前知道了祁哥你解约的消息,然后就等着这个时候买热搜黑你。”

“额……”祁砚知闻言不禁神情有点复杂,指尖一直在属于他的热搜词条下划拉个不停,过了两三秒才说,“要不你还是自己点进去看看吧。”

“什么?”

段远对此感到无比的疑惑,但他还是带着好奇点进微博仔细看了看,只见微博热搜的第一条,最右边赫然躺着一个“爆”字,而这个词条的标题正是“知名音乐人Q宣布与昌耀娱乐正式解约”。

没有出现“背刺”、“白眼狼”、“没良心”之类明显是带节奏的黑营销,段远稍稍放下了心来,随后迅速点进词条开始观察舆论走向。

【Q】:

感恩昌耀娱乐七年相伴,一路走来共克时艰。

做出好音乐、产出好作品,这是昌耀娱乐与我本人在近七年来从不曾改变的共同追求,也是使我与昌耀娱乐合作至今的唯一原因。

可惜,虽羁绊深厚,却仍不得不在今日走向各自不同的未来。

深知遇见不易,相伴更难,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愿今后,胜过往。

刚发出十几分钟,不仅点赞量破了二十万,转发量也达到了惊人的10w+,更别说评论数,就冲祁砚知那群常年自发组织起来买专辑冲销量的“死忠粉”,段远也知道祁砚知这条微博下面绝对是一大群粉丝在战斗。

果不其然,段远刚点进评论区就看到话题楼还在高筑:

——我靠!Q居然解约了,我没看错吧?!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Q怎么会突然跟昌耀解约啊??!!

——回楼上的,你没看错,Q真的跟昌耀解约了!爷青结啊啊啊!

——不是,我就吃个饭刷会儿手机而已,怎么突然就弹出了这么个热搜,给我吓得差点把手机甩了!

——楼上加一,我也差点把手机甩了,主要这消息完全没一点征兆啊,热搜弹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Q又发新歌来着,结果白高兴半天了。

——要我说的话,前面几楼应该都不是Q的老粉吧,像我们这种实打实追了Q五年以上的老粉都知道解约是迟早的事儿,昌耀没你们想的那么好,旗下出名的艺人就Q一个,平时没少逮着Q霍霍,感觉Q再不解约都得抑郁了。

——同感,我也是Q的老粉,从他不火的时候就开始追了,但我不是现在流行的什么声音粉或者才华粉,我是学音乐的,所以就只是单纯喜欢他的歌而已。

但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觉得Q其实慢慢在走下坡路,先别喷我啊,我是有理由的,只要你们把Q三年前发行过的任何一首单曲拿出来,跟去年和今年的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

——妈呀,评论刷得太快,中间我觉得很对的那条被淹没了,我反正不怎么懂音乐,但我的确对Q这两年的歌无感,说不上来什么原因,可能是缺了点儿情感之类的?总觉得像前几年光是听几句歌词就能震撼到流泪的歌曲确实少了,也不知道是Q想改变风格了,还是……

——看到楼上这条了,我猜你应该想说的是“灵气”吧,因为我这些年听过不少歌,线下也接触过很多还算有点名气的歌手,但他们的作品其实都少了Q作词作曲一贯有的东西,那就是灵气。

只可惜,我越听Q的歌越感觉他的灵气正在不断枯萎,这些年发各种“杂歌”的频率确实有点太高了,我倒真希望他能够慢下来,好好养养自己的灵气。

第47章 好苗子 “允许带薪休假,但不允许带病……

段远盯着祁砚知那条解约微博的评论区下方看了很久, 因为事发突然,不管是单纯听过Q几首单曲的路人粉也好,还是默默追随Q很多年的真爱粉也罢。

但凡是从各种途径了解过有Q这么个人的网友, 纷纷都往评论区发了些自己的见解。

电话还没挂,段远越往下划越有些震惊, 其实上次发行《蓝海》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了祁砚知那堪称恐怖的影响力。

很难想象,在当今这么一个处处看脸的世界, 祁砚知这个从没对外露过脸的唱作歌手居然能收获这么多人的关注与讨论,就好像上次他跟圈内另外一个资深经纪人吃饭时所讨论的, “饭圈唯颜值论”那套还没彻底侵占音乐环境。

看来现在的娱乐圈也不是完全没救了啊。

“祁哥, 你怎么看?”

知道祁砚知这条微博下面没什么黑粉引导节奏,甚至就算有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于是段远慢慢退出微博转头跟祁砚知通话。

“算得上有些触动吧。”祁砚知同样退出了微博,不过与段远不同的是, 他还点进了微信。

“触动?”段远稍稍愣了愣,随后抬眸笑道, “祁哥你说的是粉丝的评论吧,我看也是,都挺真情实感的, 把我都感动到了。”

“嗯,”祁砚知垂了垂眼睫温柔笑道,“虽然从没跟他们线下面对面见过, 但我一直坚信音乐是有力量的, 它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相对遥远的距离, 让两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变得亲昵、熟稔。”

祁砚知边说边给备注为【蒋猫猫】的微信联系人发消息。

【Q】:亲爱的蒋总,你看到今天的微博热搜了么?

“蒋总,这是霍易泽的个人资料, 董姐私下已经跟他接触过了,反馈的结果还不错,说的是如果没问题的话最好这两天就把人签下来。”

站在蒋昭南办公桌前汇报情况的是前几个星期刚从别家公司跳槽过来的执行经纪小高,而她口中的董姐正是蒋昭南这家分公司的总经纪,也是业界赫赫有名且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因为专业素质过硬且资历极深,从业近二十年来,名下带出过的一线及超一线艺人不计其数,公司上上下下所有员工甚至包括领导层在内,但凡提到她的名字基本都会尊称一声“董姐”。

然而此刻正在翻阅艺人资料的蒋昭南却拧起了眉,手中签字笔从第一页开始,直到最后一页,一路写个不停。

好一会儿没得到回应的小高忍不住低头朝蒋昭南笔下的纸张瞥了一眼,好家伙,这也太认真了吧,真不是她夸张,这位老总在这些资料上做的批注比她大学上一节专业课的笔记还多。

虽然倒着看不清具体写了些啥,但至少从那些符号之类的圈画能看出他应该是在认真思考,真不愧人这么年轻就能当老总,就冲如此快的阅读速度和学习能力就应该知道,这位跟公司那几个八婆偷偷讨论的“关系户”划不上等号。

蒋昭南在霍易泽资料最后一页的“未来规划”那栏停顿了很久,直到三四分钟后才迟疑着用笔在第一行写下了个问号。

很显然,小高也看见了那个问号,但她记得霍易泽的资料其实也没什么问题,至少她自己看过后是这么觉得,再加上这人由董姐亲自过目。

连董姐那关都过得了,想必人本身应该也有两把刷子,于是她一开始就觉得这次汇报只是走走过场,并没想到蒋总居然能在这阶段考虑这么久。

“我前面有椅子,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会儿?”

蒋昭南刚看完资料抬头就看见小高正一脸忧伤地盯着他手中的笔,不仅如此,蒋昭南还眼睁睁看着小高脸色越来越苍白,颇有种下一秒就要晕倒昏厥的即视感。

不会是站久了脑供血不足,要倒下去了吧?

很明显小高会错了意,一般来说坐下肯定会谈很久,但她又明显不希望在霍易泽这儿耗太久,于是她就悄悄用脚尖将身旁的椅子推远了些,边推还边跟蒋昭南说话转移注意力。

“不用了蒋总,我多站会儿对身体有好处,像平时经常久坐容易腰疼,现在站着就很好,顺便还能活动活动筋骨。”

说罢小高就主动转了转胳膊抬了抬腿,表示她人不累身体也还健康。

“额……”蒋昭南看着小高越来越没血色的脸不禁陷入了沉默。

这姑娘……是不是对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什么误解?

“行,”蒋昭南低头揉了下有些疲惫的眼眶,拇指按压在太阳穴,其余四指则蜷起来搁在眉骨,见小高还在故作镇定地活动身体,也不拆穿,就这么舒了口气轻声说,

“你想多站会儿就多站会儿吧,如果最近工作任务重,身体实在吃不消的话,可以找总经理申请减少工作量,我的公司从不压榨员工,所以不用在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强撑着工作。”

“蒋……蒋总,”小高忽地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得有些呆呆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我知道。”蒋昭南没看小高,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继续握着笔在资料上涂涂写写,边写边随意地说,

“就表达下我这边的想法而已,待会儿回工位的时候帮我跟其他员工也传达下这个意思,就说身体是永远的第一位,允许带薪休假,但不允许带病上班。”

“……好。”小高忽然觉得,如果未来二十多年都得上班的话,或许这二十多年就赖在眼下这家公司也很不错。

小高越想越有些感动,蒋昭南低着头看不见,只停了笔尖悬空搁在资料的第一页,叹了口气轻声说,

“现在我们来聊聊霍易泽这边的情况,董姐是说过最好这两天就把他给签下来对吧?”

“是的蒋总。”小高刚还有些愣神,听到蒋昭南开始发问立刻就切换到了工作状态。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蒋昭南手中的笔杆被攥得更紧了,他几乎是撑着额头抬眼狐疑地问道,“那小高你看过这份资料没,又或者说,你抽空做过霍易泽的背调没?”

“啊?”小高瞪圆了眼睛,瞳仁努力滴溜溜地转,但就算转了老半天也只得出干巴巴的一句,“我……我看过霍易泽的资料,感……感觉没什么问题,至于背调……董姐说她做过了,也没什么问题。”

“董姐也说没什么问题?”蒋昭南放下笔将双手交握在一起,抬头询问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锐利。

“是……是的。”小高站直了身,垂下去的指尖不自觉抠着衣服下摆。

“那就奇了怪了,”蒋昭南松开手瞥眼看向桌上正发出光亮的手机,然后缓缓伸出胳膊顺手将它取了过来,边取还边抬头看了小高一眼,无奈地说了句,

“别紧张,不是要批评你的意思,就是单纯发现了点儿问题,想找你确认一下情况。”

“……好,好的。”小高不禁偷偷松了口气。

屏幕发光的原因正是微信弹出了消息,蒋昭南点进去一看,备注为【祁砚知】的微信聊天框赫然躺着一条新来的消息。

亲爱的蒋总?

蒋昭南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最先注意到的是这个称呼,“亲爱的”,感觉还挺新鲜,就是不知道这三个字从祁砚知嘴里说出来会是个什么滋味,应该挺不错的吧,毕竟祁砚知的声音本就好听……

打住!

干正事。

于是蒋昭南自觉向后看去,然后很快就注意到了“微博热搜”这四个字。

下一秒,带着疑惑退出微信点进微博,最上方那条“知名音乐人Q宣布与昌耀娱乐正式解约”抢走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解约了?

蒋昭南点进词条看了一会儿,Q的影响力还真不是盖的,还没一个小时就达到了如此惊人的转发量和讨论度,放现在基本是流量至上的娱乐圈,祁砚知在这其中的地位几乎仍然是无人能比。

但此时蒋昭南关注的却不是祁砚知在娱乐圈究竟有多高的地位,或是祁砚知如今的粉丝数量究竟有多庞大。

不知不觉中,他关心的方向已经变成了评论区是否有人故意带节奏,微博超话或是其他相关词条里是否有团队刻意引导舆论走向。

然而蒋昭南自己的工作还在继续,于是他不得不一边搜索不利营销,一边注意小高那儿的动静,随机从脑子里闪过的一堆问题里选了最想知道的一个,

“小高,董姐跟你说尽快把霍易泽签下来的时候,还有没有跟你聊过什么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小高转眸眨了眨眼睛,脑海里好一阵回想,过了两三分钟忽地有些惊喜道,

“好像还真有,董姐当时就说霍易泽可能会有点不太好管,叫我到时候对接工作的时候最好态度温和些。”

“还没签约就要经纪人态度温和?”

蒋昭南闻言不禁盯着手机“嗤”地笑出了声,慢慢伸出没拿手机的那只手将霍易泽的资料重新握在手里,紧攥着纸页毫不客气地说,

“他当他是个什么东西?一百零八线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新人也敢耍大牌了?”

“对不起蒋总,董姐应该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小高见状急忙解释道,“董姐可能想的是霍易泽刚进娱乐圈还不怎么懂规矩,所以就叫我们多用心教一教,毕竟他是个好苗子,说不定未来很快就能在演艺圈站稳脚跟。”

“好苗子?”这下换蒋昭南不理解了,他看那么久资料也没觉得这家伙有什么“好苗子”的迹象,甚至与之相反,蒋昭南反而觉得董姐那边最好别把这人签下来。

“对啊,”小高看出了蒋昭南的不解,但也只是认真回答道,“我跟董姐都觉得霍易泽的形象不错,很适配现在的偶像剧市场,演个校园男神或是儒雅少年郎一类的男主角色完全不在话下。”

形象不错?

蒋昭南将资料翻到第一页仔细看了看霍易泽的公式照,轮廓分明、眉眼温和,一双内敛的瑞凤眼搭配稍薄的嘴唇,看起来的确算得上几分清秀俊雅。

但蒋昭南是谁?

二十出头就开始接触娱乐圈的工作,演员爱豆歌手,甭管属于哪个领域、哪个国家,长什么样的他都见过,其中更不乏许多被粉丝或者新闻媒体捧为“神颜”的顶级艺人。

虽说审美这玩意儿见仁见智,但如果从目前大众的主流倾向来看,霍易泽这长相也算不得有多出彩,顶多能在“青涩”这个行列排得上号吧。

更何况,其实如果要问蒋昭南的主观看法,他真觉得这家伙充其量也就是个“有鼻子有眼”,还没祁砚知的半根头发丝好看。

第48章 眼缘 这不就纯特么扯淡呢嘛?!……

“所以蒋总, ”小高看见蒋昭南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免疑惑道,“难不成您觉得霍易泽形象不过关吗?”

“这倒没有,”蒋昭南松开资料任它自然落在桌上, 手机被他同样搁在桌上轻轻划动着,边划边兴致缺缺地补充道,

“只是觉得他这种长相非常一般,属于娱乐圈可有可无的类型, 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实话,没有夸张, 更没有刻意贬低, 蒋昭南作为最后做决定的老板,当然得以最客观的态度看待旗下即将签约的每一个艺人。

但事实就是,蒋昭南的确对这家伙的长相不感兴趣,刚刚看资料的时候也就是随便瞥了一眼, 不抓眼球,所以根本没留下什么印象。

“那蒋总……”小高揣摩不到蒋昭南的心思, 只得诚实问道,“您这边是怎么个想法,咱们公司究竟还签不签霍……?”

小高问出这话的同时, 蒋昭南刚好也退出了微博,手机熄屏的瞬间,蒋昭南胳膊撑在桌边抬头望了小高一眼, 浅褐色的眸子几不可察地转了转, 冷漠而平静地说,

“我过会儿找董姐了解下具体的情况,小高你如果没什么别的事就先离开吧。”

“啊?”小高愣了愣,茫然的目光投射到蒋昭南脸庞的刹那, 立即就清醒了过来。

看领导这架势,董姐估计得挨一顿狠批吧?

确认完毕,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小高赶紧慌慌张张点头道,“蒋总我还有其他工作等着处理,现在就离开认真完成工作!”

“嗯。”蒋昭南也点了点头,撑在桌上的那只胳膊朝小高轻轻摆了摆,示意她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得到指示的小高立刻弯腰鞠了一躬,然后迅速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了,离开之前她还“贴心”地给办公室带上了门,省得这位平时“日理万机”的老总一个不高兴,把到时候吵架惹上的火气发泄到他们这些员工身上来。

重新回归清静的蒋昭南却不知道小高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的确想找董姐亲自谈谈,不过却不是现在,甚至也不是今天或者明天。

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这个“过会儿”大概指的是这周之内,但如果实在赶不及的话,那也得定在这个月。

毕竟董姐这人他又不是不了解,典型的一眼定生死,说好听点儿是“凭直觉,看眼缘”,可蒋昭南却觉得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实在不可相信。

放早十年网络还未如此发达的年代或许还好,但现在随着P图软件的层出不穷,以及整容等医美行业的迅速发展,有时候站你面前的是男是女都还分不清,

更别说什么要从一个人的面向看他能不能红?

……

这不就纯特么扯淡呢嘛?!要是这玩意儿都看得出来,那他还努力个毛线,直接乖乖回家睡大觉难道不好吗?

费这劲又是出国又是管公司的,本就劳神又费力,现在更绝,直接连家都不要了,跟亲生父母决裂不说,明年还得把那亲哥送进监狱,简直就是当代衰神附体,本世纪命苦第一人。

要不他也抽空找董姐看看面向吧,蒋昭南心想,要是她真能看出点儿什么东西,说不定这破公司都能直接转让给她,他自己到时候就做个只控股不管事的甩手掌柜,每天躺着就有大把钱进账,想想就高兴。

前景很不错,只可惜,蒋昭南是个绝对的唯物主义,不封建,更不迷信。

如果要问他这辈子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永远不会相信什么东西,蒋昭南敢用他这身硬骨头软血肉打包票,

从始至终,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命运。

想完这些,蒋昭南向后推开老板椅,就着左右两边的扶手缓缓起身,右手袖口的衬衫稍稍滑出来了些,蒋昭南就用左手慢慢理了理。

搁在桌边已经熄屏的手机正好就着这个角度悄悄反射出蒋昭南眉眼的弧度,过分高挺的鼻尖与眉骨极为流畅地衔接在一起,像起伏的群山与连绵的云雾,只是再高耸的群山也会被流动的云雾悄悄遮挡住。

好比现在,从不喜欢表露情绪的蒋昭南自然地将一身乖戾的脾气藏在冰冷挺括的西装后,既是对抗世界的利器,又是天然的保护色,没人察觉就没人落寞,总好过哪天真被人放在心上时,浑身透着股傻气的不知所措。

然而现在的话,蒋昭南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桌上的手机。

说不定,这个“哪天”已经到来了?

蒋昭南垂眼轻笑了一下,然后微微弯腰栖身从桌上摸过手机,合拢指节将它倒握在手上,而后另一只手轻插裤兜,迈着稳当的步子缓缓走向只拉了一半窗帘的落地窗。

下午三四点,阳光暴烈将歇之时,楼下行人寥寥无几,只几个趁着入秋好不容易出太阳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银杏树下。

蒋昭南静静看了会儿,然后背靠在落地窗边,拿起手机点开通话界面,被光线折射得显露出血管的指尖飞快地找出备注为【追求者】的联系人,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打了过去。

“若夏夜蝉鸣代表心动”

“梦中爱恋无疾而终”

“无声无息,不言不语”

“暧昧心碎孤声消融”

“……”

“万里之外,蓝蝶翕动”

“身越千山,心盼长风”

“坚信你我——”

“来年春天”

“终将相逢”

手腕边的屏幕以极低的音量缓缓吟唱,祁砚知的手机铃声是他独自包揽词曲完整制作的第一首单曲,收录在他名为“新生”的首张专辑里。

然而现在这首于祁砚知而言极具意义的歌曲却并非最开始的原版,而是经过后几年不断改词变调形成的新版,两者之间内涵大差不差,词句的选择以及节奏的快慢就大相径庭了。

反正认定了决不对外发行,祁砚知就按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随意改编了。

紧接着就是现在,手机搁旁边响了半天,戴着耳机抵着额头修改鼓点的祁砚知完全没注意到铃声已经响了好一会儿。

这貌似也怪不了谁,因为祁砚知刚给蒋昭南发完消息就被段远通知又有新歌要写了,对方已经准备好了一部分歌词,祁砚知看过后感觉还挺有意思,于是顺便就在电话这头答应了下来。

十二月要发的专辑还差一首专门写给粉丝的歌,大致歌词已经定下来了,这未来近三个月的时间就拿来改词作曲,当然,mv也得拍,只是具体要加什么元素、定什么风格,直到现在也还没确定。

反正蒋昭南没回消息,祁砚知猜他应该在忙,于是挂了电话走进录音室打算认真改会儿歌。

“这个地方的节奏太快,不如加段笛子或者……?”

祁砚知仰头紧盯电脑屏幕上的副歌段落,耳机反馈的旋律就是怎么听怎么怪,烦得他随手取下挂在耳廓上的铅笔,在桌角已经写好的简谱上一路改个不停。

笔尖移动在纸面因为摩擦而发出的娑娑声被掩埋在流淌的铃声里,降噪能力极强的耳机隔绝了周遭的一切。

因为忽然低头的动作,趋于淡蓝的碎发沿着耳机圈的缝隙三三两两地垂落下来。

祁砚知注意到了,没握着笔杆的无名指顺手就将几缕遮住视线的发丝卷回了耳后。

“呼”的一声叹息,白皙到接近透明的指尖一把撕下被涂画得不忍直视的纸张,祁砚知放下笔,然后不禁带了些戾气地将简谱揉成团,露出半只蝴蝶纹身的手腕微微发力,皱得不能再皱的纸团瞬间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

下一秒,“嘭”的一声,纸团精准地掉入了空无一物的垃圾桶里。

没灵感,什么也想不出来,祁砚知推开椅子摘下耳机准备起身活动一下。

然而,耳膜重新接收外界动静的刹那,

“靠!”

祁砚知瞥了一眼手机屏幕闪烁不止的来电显示,以及屏幕正中央特别备注的“重要昵称”,原本勉强安定下来的情绪立刻炸了开来。

“喂,蒋猫……,呸!”

“蒋昭南。”

接电话的时候实在太急,祁砚知差点把给蒋昭南的电话备注一并念了出来,所幸中途及时反应了过来,才不至于把“猫猫”俩字喊完整,不过蒋昭南那边到底听没听见,祁砚知却实在没底。

好像听见了什么诡异的东西,但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蒋昭南:“……”

所以,该不该问问呢?

“咳咳,”蒋昭南作势咳了两声试图抛开脑子里那个离谱的猜测,然后就着背靠落地窗的姿势支着一只后腿抵在玻璃上,屈起的右手胳膊将手机拿得更稳了些,伴着勾起唇角的笑容,轻声道,

“恭喜啊Q先生,解约顺利。”

“网络各大平台我都看过了,没什么水军引导节奏,看来Q先生这些年不仅作品良多,人缘也不错。”

“至少,”蒋昭南稍稍歪了歪头,空出来的左手给自己慢慢松了松领带,“跟我想的一样,Q先生的确是一个拿实力说话的音乐人,不过也仅限于工作中。”

“那么生活上……”

蒋昭南不自觉将唇角翘得更深,语气含着笑道,“愿意赏脸跟我吃个饭吗Q先生,”

“就今晚,”

“就你我。”

解约快乐,祁砚知。

蒋昭南缓缓压下眉宇间的阴影,沉沉地想,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这位天才唱作人从没经历过评论区里说到的那些痛苦。

第49章 约饭 “亲过,抱过,手没牵过。”……

“吃饭?”祁砚知单手攥着手机搁在耳边轻声笑, “怎么说啊蒋总,是想庆祝我解约成功吗?”

“当然,”蒋昭南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插进西裤口袋, 仰头扫视正对面的实木书柜,缓缓说, “这么大的喜事难道不值得庆祝?还是说……”

“Q不想跟我出来吃顿饭?”

“怎么可能?!”

祁砚知的喊声几乎要透过屏幕实打实地击碎蒋昭南脆弱的耳膜,为了身体健康着想, 蒋昭南不得不无奈笑着把手机拿远,隔着半臂远的距离, 低声问,

“那吃饭吗?地方我定,时间你定。”

说的是上次开会没注意时间,害得祁砚知不得不在雨里等老半天的事,这回吃饭的事蒋昭南已经定好了, 甭管公司发生天大的事,只要没倒闭没被泼油漆,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他到点儿就下班。

“好啊,”祁砚知倚在桌边低头盯着滚到角落的笔杆没脾气地笑,“那就定在你下班后呗, 到时候还是我开车接你去吃饭。”

“那你知道要去哪儿吃饭吗?”蒋昭南好奇问。

“不知道,”祁砚知完全无所谓地说,“不是说你定地方嘛, 到时候上车再打导航呗。”

“行, ”蒋昭南表示同意地说, “那就下班见。”

蒋昭南说完这句话后又抬头看了看挂在门口正上方的时钟,轻声说,“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道一句‘恭喜’, 现在‘喜’也道完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等等。”攥在手机边缘的拇指不自觉摩挲着塑料的壳边,祁砚知收回四处乱放的目光,敛下眼睫,悄悄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轻轻揉搓已经通红的耳廓。

“怎么了?”蒋昭南没挂电话,慢慢收回胳膊将手机贴在耳边问。

“蒋昭南,”不同于最开始因为慌乱胡乱喊出的名字,此时的祁砚知不禁将“蒋昭南”这三个字念得格外缱绻,像恋人的情话,落在蒋昭南的耳边时,从脊背最底端的第一颗骨头开始,往上蔓延着酥酥麻麻的痒。

“……怎么了?”蒋昭南缓过那个酥麻劲儿,插进西裤口袋的指尖紧握成拳,攥着抵抗这份生理性的难耐。

“说实话,”祁砚知垂着眼睫低声说,“待会儿算不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约会?”蒋昭南抓住了这个重点,明白祁砚知是个什么意思后不禁莞尔,“你不还只是在追求我么,都没追到手怎么能叫约会?”

“这样啊……”早就猜到答案的祁砚知拖长了尾音想逗逗蒋昭南,蒋昭南知道也不拆穿,就这么静静等着他的后文。

“好吧蒋总,我知道你那边肯定还有工作,就不打扰你了。”

等不到蒋昭南回应的祁砚知也知道他工作忙,今天能抽出时间专门打电话来恭喜他已经很不错了,至于除此之外的“礼物”。

祁砚知忍不住将唇角弯起了一个极深的弧度,那就下次再讨吧。

“嗯,”蒋昭南很轻地应道,“那我先挂了,见面再聊。”

“……好,”祁砚知喜欢最后这四个字,于是颇有些幼稚地重复了一遍,“见面再聊。”

紧接着,电话那头彻底失去了声响。

“啧,”祁砚知将耳边的手机拿到眼前,带了几分不舍的目光温柔地梭巡着通话记录上显示的【蒋猫猫】,边看边有点儿说不上来委屈地低声说,

“这家伙怎么就学不会说‘再见’,未必这玩意儿还得要人教?”

“不过吧,教也不是不行。”祁砚知就跟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笑得颇有些神秘,“只是不白教,到时候收点儿‘报酬’就行。”

说完祁砚知就压下嘴角轻咳两声,故作正经地翻了翻通话记录,给备注为【段二狗】的联系人打了过去。

“喂,祁哥,怎么又给我打过来了,半小时前不才刚聊过……?”

段远那边几乎是秒接,而且一接起来就叽叽喳喳个不停,倒不是祁砚知重色轻友,而是相比蒋昭南自身很有磁性的熟男音,段远这家伙的破锣嗓子就完全比不得了。

怎么说呢,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治愈耳膜一个刺激耳朵,前者救他病后者要他命,别说是什么音乐人了,但凡就是个正常人也该知道选谁吧。

“停!”祁砚知揉着太阳穴拼命缓解着头疼,“我打电话过来不是为了给自己找罪受的,段远你先等等,听我说。”

“啊?”段远感觉此刻脑袋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但听祁砚知这意思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要说,活久见啊,第一次见他能有这么强烈的分享欲。

难不成温水煮青蛙这招颇有成效,锅里那只倒霉的青蛙快被煮熟了?

果不其然,左耳戴上的那只蓝牙耳机传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他约我吃饭了。”

“他?”段远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说蒋总?”

“对啊,”祁砚知将手机搁在桌上,自己则坐回椅子慢慢拉近了桌边,扭头说,“不然还能是谁,我又不是那种见一个就爱一个的渣男,什么知难而退半途而废在我这儿统统都是做梦。”

“我喜欢谁就会一直喜欢下去,直到他不喜欢我,我也对他没兴趣了为止。”

“那现在呢?”段远憋着笑问,“请问专一且永不放弃的祁砚知先生,您与蒋总现在到什么地步了?”

“算了,我换个问法。”

段远忽然想起了上次他问祁砚知的问题,“你们亲过了还是睡过了,又或者牵没牵过手,抱没抱过?”

祁砚知瞬间没声儿了,段远理所当然地以为祁砚知这是什么进展都没有,所以心虚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嘲笑的,毕竟祁砚知这家伙眼光挑嘴还毒,从成年到现在,连场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追人这事儿更是从没有过,就凭他这么个恋爱经验为零的小学鸡,究竟能指望他些啥?

“亲过,抱过,手没牵过,但应该也快了。”

段远的蓝牙耳机忽地传来这么一句堪称“惊天动地”的低语。

沉默,一阵诡异的沉默。

紧接着,

“我靠!”

“兄弟你真可以啊!”

段远这家伙的叫声吵得祁砚知又忍不住想把手机甩出去,哪怕只是搁在桌上没放在耳边也是吵得能报警的程度,哪怕他是个喜欢时不时玩点儿摇滚的音乐人,碰见这嗓子发出的叫声也只会把它当做费耳朵的噪音。

没办法,谁叫他倒霉,摊上这么个平时就咋咋呼呼的“好兄弟”。

“行了,”祁砚知感觉头更疼地拿手抵在颊边随意道,“就这点儿小事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大惊小怪?”段远立刻明白祁砚知绝对明里暗里在跟他秀恩爱了,于是自觉顺着这位已经坠入爱河的恋爱脑说,

“是啊,谁像祁哥你,短短一周进步神速,不仅抱了还亲了,甚至人现在还主动跟你约饭。”

“说吧祁哥,什么时候求婚,出国的机票买好了没,到时候领证办喜酒别忘了请我坐主桌啊。”

“……求婚?”祁砚知像被天降一道雷劈中似的久久回不过神来,目光努力聚焦,嘴里还不断轻声念叨着“求婚”两个字。

“没错,求婚。”段远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八卦开问,“祁哥你这进展都快成这样了,难道还没想过求婚吗,还是说你要等着蒋总跟你求婚?”

“当然这也不是不行,反正你俩都是男的,谁跟谁求其实差不了多少……”

“不,”祁砚知蓦地回过神来,从后脑勺那一小块儿皮肤到耳廓最顶端都是一片通红,忍着从心脏深处溢出来的颤栗艰难道,“我要跟他求婚。”

一字一句,无比坚定。

相识多年,段远实在太熟悉祁砚知此刻的语气,是剖开皮肉划开筋骨用心脏明明白白地告诉全世界,他要求婚,而且是,跟蒋昭南求婚。

上次听见这个语气还是祁砚知为了解约,当场毫不犹豫跟昌耀签下对赌协议的时候,那会儿段远也在场,心里只觉得激情和热血,现在再次听到,竟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触。

就好像认识祁砚知这么多年以来,这家伙至始至终就从没变过,永远热烈,永远坚定,对事是这样,对人也这样。

他这个做兄弟的似乎也只能希望祁砚知的一片真心别被人辜负吧,毕竟这棵铁树好不容易开花,也不能就这么遗憾收场吧。

“祁哥,”这回段远说话带上了几分认真,“你真的很喜欢蒋总吗?”

“真不是我打击你啊,结婚这事儿不是儿戏,更别说现在同性结婚不仅很难,而且还很容易受歧视,如果被外界知道了,祁哥你的事业很可能会受到极其严重的打击。”

“嗯,我知道。”祁砚知平复了下呼吸,却依然答得很快。

操!这么说都还动摇不了他,怎么就爱成这样了?

于是段远不得不藏着震惊试探性地问,

“真是那种能过一辈子的喜欢?”

“对,”祁砚知应了下来,补充道,“是想跟他有一个家,然后一起待在家里过完下半辈子的喜欢。”

“段远,你知道的,我从来就没有家,现在遇到他以后,”

“我突然就想有个家。”

家?

还真是祁砚知的心结啊,段远忽然就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蒋总了。

起初以为是单纯的见色起意,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这层联系,不过想到这儿段远还真是好奇,蒋昭南究竟是个什么人,除了已知的老总身份也没看出些别的东西啊。

怎么就能把祁砚知拿捏得这么死?

第50章 免谈 “没蒋昭南就活不下去。”……

“哎, ”段远越想越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故作打趣道,“没救了啊祁哥, 这还没谈上就彻底认栽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还不得蒋总说什么就是什么,简直活脱脱二十一世纪著名‘夫管严’。”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祁砚知右手胳膊撑在桌上,手腕支着脑袋丝毫无所谓道, “反正我能兜底, 无论错对都任他走,只要旁边是我就行。”

啧啧啧,不愧是祁哥,恋爱态度跟工作差不多, 永远有股尽在掌握的自信。

电话那头,段远狠狠点头表示认可, 然后又以一种比先前更八卦的语气低声问,

“对了祁哥,忘问你了, 就是……就是你们……你们……”

段远那头的声音时断时续时轻时重,听得祁砚知简直一头雾水。

“是手机坏了还是你嗓子坏了?”

祁砚知忍不住隔着手机低头无语道,“要问什么就问, 别犹豫来犹豫去的, 又没什么秘密, 想怎样都行。”

“那……”段远闻言憋着笑挑了下眉,忍着就要干坏事的窃喜说,“我真的开始问了?”

“问。”祁砚知言简意赅且笃定泠然道。

“祁哥, ”段远照例先用这个称呼开头,然后故作只是随口一问道,“你跟蒋总,谁是上面那个?”

“?”

祁砚知瞬间愣了一下,空出来准备去捡桌角铅笔的左手也停在了身前,段远问完问题立刻也就沉默了下来,估计在等祁砚知的后文,所以给足了时间让祁砚知思考。

其实吧,这玩意儿完全算得上是一个隐私问题,出于尊重,哪怕段远是祁砚知再好的朋友也不该问,但奈何段远虽不是gay,却对gay这方面充满了好奇。

于是段远问这问题的时候就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反正只是问上下,又没具体到其他少儿不宜的细节。

这么一套操作下来段远心里倒是好受了不少,祁砚知这边就很难说了,低头思考半天,最终也只能得出无奈的一句,“我们没上床,你问我也没用。”

“那如果呢?”段远却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问,“如果你们上床的话,祁哥你和蒋总谁是上面那个?”

不是吧!祁砚知心想,段远这狗逼怎么还追着人杀啊,究竟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会吧,祁哥,”许久等不到回答,了解祁砚知是个什么鸟性子的段远立刻用上了激将法,“你不会完全没想过这事儿吧,还是说祁哥你其实不太行……”

“你觉得呢?”祁砚知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行不行不是靠说的,上下也是,反正到时候我只想要蒋昭南舒服,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不重要。”

“哈哈哈好,”段远真要忍不住笑晕过去了,知道祁砚知这人死要面子,也不敢笑太大声,就只是在捂着嘴缓过这阵笑意后,贱兮兮地来了句,

“祁哥,你没经验的话要不要我给你发点儿资源什么的,让你提前跟着学学,也不至于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不!用!”祁砚知咬紧牙关攥着拳头低声道,“我会的东西很多,无需关心。”

“是是是,祁哥你什么都会。”段远掐着调子毫不在意地说。

就像精神病院没一个病人会承认自己有病,祁砚知也差不多,明明一个小学鸡还特么装高手,等到了要见真功夫的时候又得立马露馅。

刚好段远前段时间翻电脑的时候正巧看到那堆“私密文件”里还有他用不着的东西,发给祁砚知又正正合适,于是作为这家伙“唯一靠得住”的好兄弟,段远决定过几天就把那堆东西整理出来“悄悄”发给祁砚知。

别的不说,时间自会证明一切,等祁砚知受过打击知道痛了,他发过去的这些东西就会派上大用场了。

到时候,段远颇有几分沾沾自喜地想,祁砚知得连包他一个月的伙食,最好再请他吃一两周大餐,要死贵的那种,不然还真对不起他埋这么长线如此深谋远虑。

“还有什么事儿没,没有我就挂了。”祁砚知伸手取过手机搁在掌心,大有一种随时准备好挂电话的感觉。

“没了,”段远从桌上顺了颗草莓含嘴里嘟囔说,“祁哥你挂吧,解约这事儿反正已经在微博引起了轩然大波,昌耀迟迟不发公告,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很多力挺你的粉丝都在它的官博评论区骂开了,估计未来一个星期昌耀都有的忙了。”

“那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吗?”祁砚知问。

“还好吧,”段远满不在乎地说,“一般都是高层那边受影响,我一个只负责带艺人的经纪人好好做自己的事就行,再说我微博又没专门的工作号,就算粉丝想骂也找不着地方,最后还是得把怨气发泄到昌耀身上。”

“说得也是,”祁砚知听完感觉也的确闹不出什么大问题,于是瞥了两眼时间说,“那我把电话挂了,待会儿还得去洗个澡,等洗完澡再出门接蒋昭南吃饭。”

“不就吃个饭嘛,还得搞这么隆重,”段远不禁撇了撇嘴叹口气道,“我真看不起你,祁砚知,一个听到“蒋昭南”这三个字就走不动道的恋爱脑。”

“行,”祁砚知轻声笑了笑,“我就是恋爱脑,怎么办嘛,没蒋昭南就活不下去。”

“靠,又搁这儿跟我秀恩爱呢,”这下换段远咬牙切齿道,“快挂电话吧,简直听不下去了,人都还没追到就开始冒粉红泡泡了,以后真在一起了还怎么得了。”

“啧,”祁砚知闻言已经把指尖挪到了挂断键上,彻底按下去的前一秒还给段远带了一句,“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等下次我把人追到再来跟你当面炫耀。”

段远:“……”

这小学鸡怎么就这么容易破防?

挂断电话后,祁砚知重新扯了张干净的白纸拿铅笔写上第一版的谱子,然后打开电脑又修改了下音轨,确定今天大概率改不出来以后,就起身离开录音室准备先去洗个热水澡。

蒋昭南这边还在跟饶朔确认明天开大会的具体事项,包括到时候会讨论哪几个艺人的事业规划,以及当下会集中安排他们去参加哪个官方活动。

对此饶朔表现出了他一贯的专业性,蒋昭南根据提前做好的文件批注完重点,确定明天最重要的这件事不会出什么差错,才收起文件放进抽屉打算休息一会儿。

“蒋总,您待会儿有什么安排吗?”饶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稍显细长的眸子一扫而过。

“怎么,有什么事吗?”蒋昭南也没说有没有安排,就只是先这么说着,反正主动权得握在自己手里,至于其他有的没的,那都另说。

“没什么大事,”饶朔从蒋昭南旁边缓缓走到他面前,顺着面前的凳子慢慢坐下,轻声说,“就是想跟您聊聊昨晚的事,您看大少他……”

“免谈。”

蒋昭南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昨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蒋令节的事,现在再加一条,蒋正初也一样,除非是他回国通知我把人送进监狱,其他无关的消息,统统都不要跟我提一句。”

“可是蒋总,”出于蒋家多年的恩情,饶朔不得不硬着头皮争取道,“他毕竟是您的亲哥,就凭那层血缘,您再怎么也不能做这么绝啊。”

“是谁派你来说情的,姜女士,还是……”

“蒋令节。”

浅褐色的瞳孔像虎又像豹,当它吐露着无情的光辉时,被这双眼睛攫住的猎物只有被咬死的份儿。

“姜女士。”饶朔只得低头承认道。

“跟她说,”蒋昭南一眼也没看饶朔,只是慢慢扯紧了领带轻慢道,“我当她还是我妈,所以她那边的产业我不会动,但蒋正初这事儿没得谈,他必须得给老子进监狱服刑。”

“对了,还得再补一句,我不是什么好人,她当我是没良心的白眼狼也没关系,反正我就这么睚眦必报,他蒋正初害过我什么,我就得加倍还回去,不然就不舒服不得劲。”

“如果姜女士还打算继续管下去的话,那我也不客气,最后蒋正初能不能全手全脚从监狱出来就真不一定了。”

“……是,”饶朔不自觉将头垂得更低了,沉重道,“我会转告的。”

“嗯,”蒋昭南没什么情绪,手指骨节撑着脑袋,平静说,“姜女士应该没跟你说什么别的东西吧。”

“蒋总您是说……?”饶朔忽然把头抬了起来。

“理由。”蒋昭南冷声道,“把蒋正初送进监狱的理由。”

“没有,”饶朔肯定道,“姜女士只让我这段时间找机会求求情,其他原因之类的一点儿也没解释。”

“看来她也知道家丑不能外扬啊,”蒋昭南看不出神色地笑了笑,“哪怕蒋正初已经混蛋成这样,她下意识的反应也是维护。”

“那我呢?”蒋昭南颇有些嘲弄地自言自语,“如果做错了事的人是我,她还会像现在这样维护吗?”

“不会了吧,”蒋昭南在心里给了自己答案,“她只会把我推出去,告诉我只要在监狱里待几年就好,到时候出来我还是她的‘好儿子’。”

反正从没按继承人培养过,就算真毁了也无关紧要吧。

“饶朔,”蒋昭南深吸了口气,目光重归清明,“记住我说的话,从今天开始,他们的事再跟我无关,如果你站在我这边就不要去踩我的雷区。”

“否则,”蒋昭南深深瞥了饶朔一眼,认真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对待叛徒,我决不心慈手软。”

“现在,离开吧。”

“我累了,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