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麦麸麦一下就好
“——任务罢了。”
听见织田如此说, 二色并不惊讶。
织田作之助在他升上中学二年级的期末,合约到期,回到了原来工作的地方。据他所说, 虽然前东家抠门、搭档脾气奇怪、还有那可怜的007工作制度,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那个组织的员工,组织想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那个晚上, 男人靠着路灯, 点燃一支烟, 说话的表情不像是道别,反倒和平常无异。
“那么,你要跳槽吗?”
在今天这个糟糕的晚上,二色问出了和当年一样的问题。
“还是不了,”织田作之助道, 他的回答也和当年一样, “虽然我确实更喜欢轻松点的工作, 但有些东西,无论是申董事还是你, 都给不了我。”
“是吗。”
二色撑着下巴,看向车窗外:“你那么确定吗?”
红头发的男人不再说话了, 车内安静下来,私家轿车驶过一个三岔路口, 在面前的三条路中, 织田选择了唯一一条无法经过松田家门口的路。这就代表, 他有其他的话要同二色说。
这辆毫不起眼的车最终停在了某间公寓楼,那是二色的房产。
织田率先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他先行下车,再熟练地为这位富家公子拉开车门;而这位棕发的富家公子也习惯了他的服务,在不清楚这场谈话话题的情况下,似乎已经掌握了主导权,走在前面。
直到到达顶楼,进屋,关上了门,织田才像是松了口气那样,坐下,而二色打开屋里的灯,扫视了一圈,发现屋里没有小狗们生活的痕迹,门口的柜子上摆着一盆植物,像是有人照顾,活得很好。
“孩子们呢?”
“……托付给经纪人照顾了。”织田解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抬手,打开了沙发边上的冰柜,取出一瓶酒,“工作太忙了。”
“你想说些什么。”
二色没有坐下,他在这间屋子里走着,视线落在半开放式料理台的边缘,那是一些比较出名的、日本作家的书。最上面的那本是《青春的悖论》,用一张照片作为书签。
织田深吸了口气,坐直了,道:“我来向你要个东西。”
“……”
二色没有说话,他的手压在了那本书上。
对于织田作之助口中的东西,他毫无头绪。准确来说,他除了钱,身上确实没什么东西能给织田的。可很显然,对方觉得,他要的东西是二色一定能给的。
“好吧,”片刻之后,二色开口了,毕竟他了解织田,这个男人不是会为难他的性格,“你要什么。”
男人将头抬起来,看向了他。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像是阴天的海面,那张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情绪的脸少有的严肃,那样东西或许关乎世界毁灭这样的大事——
“你从琴酒手上拿到的东西。”
这个男人一字一句说出了让二色不解的话:“我需要那个。”
还没等二色回答,他的话就像是触发游戏关键词那样,系统弹窗在二色眼前跳了出来,上面那个灰色的任务映入眼帘,任务奖励的状态从「未领取」变成了「正在领取中」。
“……那可不是轻易能给人的东西。”
“我知道。”织田回复着,“但是我需要那个,只是为我自己。”
二色插在口袋中的手摸到了一张薄而硬的记忆卡,那大概就是织田想要的东西。结合上下文意思,就是系统从琴酒手里偷走了记忆卡,并且改名成「●●真相碎片」,导致不知情的他一直背着某个偷东西的黑锅。
比起背黑锅,现在更应该思考的是,这张记忆卡应不应该就这样交给织田作之助。
“给我个理由。”
这个已经初具申董事气质的青少年说,他的手指敲了敲书的封皮。随后,他朝着织田作之助走来了,站在男人面前,俯视着这个陪伴他多年的家伙——他这模样和他父亲真的很像。
申司的红色眼睛相比于平时,现在的颜色要更深些,像是缓慢流出的血液:
“如果你想要什么东西,那你得拿其他东西来换,织田。”
这孩子分明是在光明的地方、被他看着长大的,可只是短暂的一年时间过去,织田作之助就有些看不懂他了。
“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的,”比起许诺,织田作之助反而直白地摊牌了,他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二色的,除了狗,但狗都是他的孩子,身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和饲主,织田不会把孩子们当做物件交出去,“但是你、申司,你觉得我能给出什么东西呢?”
“……”
二色又一次没有回答,那双眼睛就这样与织田作之助对视。
…………
在对视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一些短暂的画面。
经过这几年的摸索,他大概也弄清楚了,自己的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和番剧中的关键人物、尤其是确定会死去的人物对视上时,他能够看见的对方死因;而当他和诸伏景光、松田阵平这样的回归者,对上视线时,他看见的对方上辈子的死前回忆。
这些就是申董事所说的结果。
虽然不知道这种能力究竟有什么用,但有能力总比没能力好,毕竟在这个绿江,没点特殊能力还真当不了什么主角。
在此之前,二色已经成功掌握了规避的办法,他发现这种能力只会在他盯着对方三到五秒钟后才发动,因此,这之前,他已经许久不与人对视那么长时间了。
但是,与织田作之助对视时,二色看见的东西,就像是回忆的碎片——没有声音、没有色彩,里面人物的模样是一片模糊。
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如果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像是CD盘,只要放进CD机中等待三到五秒就能被读取的话,那织田作之助就像是老旧录像带,放进了放映机,开始放映,却发现录像带几乎都被毁了,看不清内容。
二色虽然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但现在,给人答复才是更要紧的。
因此,他将口袋中的记忆卡给了织田。
落在织田作之助眼中,那就是年轻的狼王有着自己的思考。这个青少年没有说织田要付出什么代价,就只是,将手从自己的口袋中拿了出来,在男人面前摊开。他的掌心里躺着那张黑色的记忆卡。
“代价呢?”
男人问。
“那种东西,现在还不到向你讨要的时候,”二色道,实际上他根本没想让织田作之助付出什么,这只是狗在走南韩狂攻的交易流程,这一切纯粹只是人设要求罢了,“你迟早会知道的。”
织田明显松了口气:“谢谢。”
青少年没再说什么话,他只是看着织田将记忆卡放进来自己随身携带的u盘卡槽处。这个男人似乎想要当着他的面,将u盘插入电脑中读取,只是还没拿到电脑,公寓的门铃先响了。
有道极年轻的声音穿进了室内:
“织田先生——织田先生?你在家吗?”
“……”
织田作之助将u盘放进了口袋中,这才告诉二色:“那是我的新经纪人,抱歉,我先去开个门。”
“去吧。”
二色点了点头,确认织田作之助起身去开门后,他又在这个屋子中打量了一圈,最终视线看向了桌面上的那款酒,是某款度数略高的蒸馏酒,他尝过,里面有茴香。
“有事吗?”
门口的织田问。他的身形把他的经纪人挡了个全,二色只能从一些缝隙中看见那人的头发,是黑色的:“我刚回来,是有工作了吗?”
“是的。”
“稍等一下,”他先对自己经纪人说了这句,这才回头问二色,征求少爷的意见,“我要和安吾稍微谈一下工作的事,你介意我们在客厅谈吗,申司,或者你可以去我房间里待一会?”
“让他进来吧。”
二色没什么可介意的。
只是当那个男人踏入公寓时,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那个男人嘴角的痣上。那颗痣的位置和自己的正巧相反,熟悉的圆框眼镜,以及一身西装的打扮。
……这个人是公务员考试没上岸吗?
“这位是?”
坂口安吾迟疑地问了,他刚看向织田,下一刻,二色就回答了他,声音冷淡,没什么表情,打招呼也只是微微颔首:“我是二色,初次见面,坂口先生。”
“好的,二色君。”
坂口安吾点了点头,他还以为是织田作之助告诉了对方他的姓氏。经纪人和演员在客厅谈工作,而二色,他沉默地一眼不发,他给自己开了瓶酒,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似乎在看些什么。
经纪人坂口待了半个小时,就走了。
二色这才抬头,他看向了握着剧本、十分头痛的织田作之助,平淡道:
“你的经纪人还挺厉害。”
“什么意思?”
“他是警察,”南韩的极道太子爷扯了扯嘴角,但是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你真该想想自己是哪里露了马脚,被公安的人找上来监视了。”
“……”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半晌。
“家里别养什么植物了,”二色起身,他得走了,“毕竟你养狗,弄坏了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
第62章不是放马的
晚上十点半, 二色终于回到了自己家门口,这个点,两个大人已经睡了, 松田阵平睡不睡待定, 但是不管这家伙睡没睡,二色都不需要在意。
青少年取出了口袋中的钥匙,开门。
这时二色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浅井当时看他口袋究竟是什么意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他的口袋确实有点太能装了。
进门, 没有开灯,脱了鞋后走在干净的地板上,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的外套,只是大衣脱到一半时, 前边的楼梯传来一声巨响, 有个不甚清晰的人影似乎要从上边滚下来。
——都不需要用脑子来思考, 就知道这是松田阵平。
松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脚滑的一天。
他就只是非常正常地捧着手机看油管小视频、打算下楼去喝口水,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楼梯的转角处有人留了一滩水在那, 扫地机器人这时候在充电,没来处理, 他的脑子里被某阿美莉卡刀匠大赛视频占据, 根本分不出注意给地面。
于是, 这家伙就这么一脚踩了上去——身体向前倒去,刚到手没两天还没玩回本的手机从他手中飞走, 即将砸在地板上的时候……
有人像是踢足球那样,将它颠了起来。
而下一秒,松田自己落进了那个人的怀里,还没来得及哀悼自己那坚挺的鼻子,就被来者抓住了短袖的衣领,拎远了。
二色申司一只手拎着松田,另一只手上握着那幸免于难的手机。或许是喝了酒,他第一次在脸上表现出来些嫌弃,说话的刺人程度也更上一层楼,舔下嘴唇没准能把自己毒死:
“是想再体验一下死了再活的仰卧起坐感吗?”
“……什么?”
“不想死啊,”二色松开手,松田得以在台阶踏步上站好,这个比松田小两岁的青少年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身量,都看不出来一点孩子的青涩,只会让人以为他是商务男精英,“看你这么干,我还以为你有九条命呢。”
“你盼我点好行吗?”
松田没去整理自己领口,因为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的鼻子动了动,似乎闻见了什么气味,半晌,他才继续,表情严肃,声音都低了下来,问:“……你喝酒了?”
“喝了点。”
二色并不觉得这是件大事,但对上辈子当过几年警察的松田阵平来说,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未成年人饮酒是大忌,就算长得像成年人,那也不行。
“你还记得你是个未成年人吗,”松田企图在这方面教育弟弟,他觉得自己是有资格的,首先他真的是这家伙的哥哥,“在外面待到十点多才回家,身上还带着一身酒臭……”
“停下。”
二色比了个手势,喊停了松田的教育。
“你怕了?”
“不是,”这个大背头的青少年面无表情,拆了这个皮套是未成年那他现在就真的是未成年人的松田警官的台,“只是你要教育我未成年人不能饮酒之前,得好好想想你有没有资格说我,烟鬼。”
“……”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松田一瞬间泄了气,但猫会气馁吗?不会,他还是仗着自己站得高,要同自己家的臭弟弟理论一番:
“这两个不是一码事,我都快成年了,可你呢——”
“去年躲在卫生间抽烟的事……”
“这是两码事,”松田欲盖弥彰,他觉得自己在二色面前毫无兄长的尊严可言,说真的,这件事他才知道吗?“你——”
“好了。”
二色摆摆手,再一次叫停了。他似乎头痛,揉了揉自己眉心,便从松田身边走了过去。这种时候,就算是知道他真实年龄的松田都差点把他当成一个刚应酬完回家的成年人:“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
松田只能注视着对方消失在楼梯尽头。
德文卷毛奶牛猫反应过来之后,愤愤不平地下楼,从冰箱中摸出了一瓶酸奶,再愤愤不平地上楼。也许因为太生气,又一次没注意那滩水的存在,松田在楼梯口差点劈了个叉。
【明天早上我绝对会找你算账的。】猫这么恶狠狠地想,【到时候就跟妈妈告状,让你被骂。】
然而第二天早上他醒来,下楼,并没有在厨房看见二色的身影。
“nisi呢?”松田感觉有点奇怪,毕竟那家伙这个点应该准时出现在那,准备他俩上学时的便当,“他难道也会睡过头吗?”
“小申吗?”
“嗯。”
“小申已经去学校了,”二色女士翻着报纸,面前摆着一杯果蔬汁,她的头发上不知为何有许多卷发筒,可能是今天突发奇想想要个卷发的发型吧,“小阵的便当已经被打包好了,记得带上哦!”
“好。”
松田叼着面包片,一边穿外套一边应答了——他觉得自己忘了点事。
昨天晚上睡觉前他想干啥来着?
…………
而另一边的二色,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某个人。
在教室门口,他被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家伙拦住了,虽然不认识,却觉得这家伙的长相有些许熟悉。
“……二色君?”
被他盯着的人有些迟疑,正在回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你还好吗?是哪里感觉不舒服吗……如果没有事,你能不能、先把视线移开?”
二色皱起了眉。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但就这样一直将人抵在墙上也不是个办法。后退了两步,二色上下打量着这个学长的脸,企图从记忆中翻出结果,但可惜,没有结果。因此,他问道:
“你是谁?”
“欸?”这个头发连翘的青少年瞪大了本来就挺大的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二色君不认识我吗?”
“我需要认识你吗?”
“是我哦?”那家伙毫不客气地抓住了二色的肩膀,“我是世良秀吉哦、就是那个,在前两年的中学将棋比赛里和你打成平手的那个其他学校的学长啦!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认识。”
二色拍开了他的手:“你有什么事?”
“不认识的话那也行……我只是过来稍微问一下,二色君加入社团了吗?如果有想法的话,要不要再加入到将棋社里来?”
世良秀吉只是失落了一会,很快就好了。转为用期待的目光注视二色,想要得到肯定的回复——然而迎接他的是二色无情的拒绝,我们的南韩狂攻不需要社团。
“不去。”
一年级生转身便走了。
“为什么啊?”世良秀吉急忙抓住了他的手臂,“二色君不是很会下将棋吗?”
“比起将棋,我有更喜欢的东西。”
……为什么会感觉这样的对话有一种热血少年漫的味道呢?
这里是《排●少年》的翻版吗?该称为什么,《将棋少年》?接下来对方要说出什么话来,称霸神奈川吗?等一下,称霸的台词是《网●王子》的……
屏幕前的作者你不要再搜刮你那贫瘠的热血运动番记忆了。
世良秀吉顺着二色的话,问了下去:
“什么更喜欢的东西?”
“桥牌。”
二色非常认真地回答了世良秀吉。这个桥牌部他等了三年,整整三年,将棋只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如今升上高中,二色终于能如愿以偿,打桥牌而不是下将棋了。
“……桥牌部不是解散了吗?”
世良秀吉迟疑道,他说到一半才想起来社团还没开始纳新:“二色君不知道吗……好吧,现在还不到社团纳新的时候,二色君你们这群一年级确实是不知道的,桥牌部在前年就因为招生人数不足而解散了,现在变为了UNO协会。”
闻言,二色沉默了半晌。
“所以二色君,你还是来我们将棋社吧!”
大眼灯学长似乎带着任务来,好像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二色拉进将棋社:“虽然比起我,你在下将棋的天赋上还是要差点——但是,二色君你当年能和我打成平手,这就意味着你适合走上将棋这条路,如果你的天赋被埋没真的很可惜啊!”
这种下将棋的天赋是我想要的吗?
二色在自己的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对他还是太残酷了,为什么连打桥牌的心愿都不能满足他。
“我……”
不去。
他本来想要拒绝的,以没什么兴趣为由,如果对方硬要纠缠下去,那就随便编些话搪塞过去。然而刚张嘴,下一秒,那个昨晚晚上亮过的系统弹窗又一次跳了出来:
「限时任务:优雅,优雅至极——!
任务内容:
身为狂攻,总会有点优雅至极的爱好,既然已经下了三年将棋,为何不试试优雅地打败未来有名的七冠王“太阁名人”呢?
……
任务时限:1年
备注:在对方谈恋爱之前,你还是有可能打败他的。」
一定要下将棋吗,打Uno不行吗?
作者,打不了桥牌这件事,我可以放你一马;不让我打UNO这件事,我还是能放你一马,但是下了三年将棋,现在你要我去和未来的将棋七冠王打竞赛——
「任务奖励:●●真相碎片X1」
“……我去。”
二色道,他觉得自己的脾气真的有点太好了,明明他是孔武有力的南韩狂攻,为什么在这里,他就像一个放马的。
第63章这十四年的马赛克谁打的
加入将棋社的生活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周两到三次的社团活动就是在活动室里下一个小时的棋, 托世良秀吉这家伙的福,二色的对手直接从同期新生被改为了学长学姐们——这个青少年就这样不留情面地将学长学姐们杀了个片甲不留,直到世良秀吉这家伙坐到他对面。
两个人一次又一次地打成了平手。
……真的能在人家谈恋爱之前赢吗?
就连二色自己也怀疑, 毕竟世良秀吉在将棋上的实力无人不认可, 像他这种业余棋手和这家伙打成平手实属不易,现在还要战胜对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在想什么呢?”
对面的世良秀吉问着,将棋棋子落在木质棋盘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来:“二色君, 在下棋过程中, 走神是会给人可乘之机的——”
二色被这声响扯回了思绪。
“……就算我给了,你也没抓住这个机会。”他慢吞吞地说,这场对决已经接近尾声,周围的学生们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希望他们两个一决胜负, “而且, 即使我真的走了步坏棋, 也不会输。”
是的。
这一次他们又是平局。
或许是南韩狂攻的人物设定不允许二色失败,也可能二色真的在将棋上有着大多数人都羡慕的天赋, 总而言之,除去与世良的下的平手, 在业余的将棋比赛方面,二色还未尝败绩。
“下次也和我们下棋吧!”
旁边的学长说:“虽然被杀得很不甘心, 但是啊, 真的很想再体验一次, 那种虽然直白、但是杀气满满,根本无法抵抗的棋风……”
“好。”
二色点了点头, 他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将棋活动室。
只是刚踏出门的下一刻,他的手机在口袋中振动了一下。
——是织田作之助给他发来了消息。
【织田作之助:我需要帮忙。】
…………
这就是为什么,二色穿着制服就到了这家咖啡厅。
织田作之助坐在角落,还穿着他万年不变的沙色风衣外套,红色的头发无人在意,而他对面坐着的,是某位已经暴露了的卧底先生。此刻,他们两个似乎正在谈话。
“织田。”
二色将自己的书包放到了织田的怀里,他看着两个面对面的人,无论坐到哪边都不合适,因此只是站着,问:
“事情还没解决吗?”
“……快了。”
看到二色后,织田如释重负,而他面前的坂口看了看二色身上的学院制服,反而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大概他以为在织田家里的二色是个成年男性才对。
“还差一点。”织田说,“安吾跟我说,上边的领导希望我转型到年轻人爱看的电视剧演员那边去,所以收了几个剧本,希望我看看。”
“你就算转型到那方面去也不会受欢迎的。”
二色犀利地指出了这一点,随即,他看向了桌上的剧本,左边一部都市言情推理,右边一部深情虐恋推理,中间那一部光看名字就能看出是打着双男主旗号的BL。
从名字上看,没有一个适合这家伙的。
“这些剧本都是谁编的。”富二代少爷皱起了眉,有些嫌弃,“你有这当电视剧男主角的时间,不如直接去公司电影里客串一下杀手,那拍摄时间短还能多挣点狗粮钱。”
“难道说,二色君对这些剧本已经有了解了吗?”
坂口安吾问,这些剧本虽然都比较冷门,但他也是确认过编剧资历才送来的。大龄儿童剧演员想要转型本身就是一件难事,没法找到太多合适的过渡作品才是常态。
“我不了解剧情。”青少年说,他的手指像那天一样,敲在了剧本的封面上,“但我知道这几个编剧。”
“申司认识吗?”
“樱井●晴的就别演了,”二色道,他的这个形容词是被松田以及诸伏景光传染的,“如果演了,你的演员评分就会降到Zero。这里甚至有两本他的剧本,当然,你要想看看有多烂,我不拦着。”
两本推理的剧本被坂口安吾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年轻的经纪人推了推眼镜,然后掏出了另外的一本:“那这一个呢?”
是轻小说改编的剧本,那熟悉的名字让二色的表情冷若冰霜。
“《与幼驯染重逢后发现幼驯染其实是辣妹》,光是听名字就知道是青春喜剧,”二色的话远比菜刀更加锋利,“你让一个实际年龄三十几、脸长得像四十几的家伙去演青春喜剧,先不说观众买不买账,光是试镜的导演就不可能同意。”
“……说的也是。”
坂口安吾没法反驳,最终,他带着落选的剧本们离开了。
也就是这时候,今天的主人公才终于有了机会谈论今天的话题。店员送上一杯浓缩冰美式,二色在原来的坂口安吾坐的地方坐下,他的包还在织田的怀里。
“你不怕被发现什么吗?”二色意有所指。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他似乎很相信那个眼镜男:“安吾不会做什么的,而且这里的工作也和那边没关系。”
既然他都这样表示了,二色也就没再说些什么。闲话谈完,该谈正事了——只见,这个红头发的男人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U盘,放在了桌上。
“我解不开它。”
织田道,这U盘里的东西似乎对他很重要:“现在只剩下两次机会了。”
想起来了,当年在卫生间隔间里确实有听见过,那个记忆卡的主人说什么“只有我才能解开它”“失败超过三次,它就会自动销毁”的话。但是,这种技术类的东西,和二色有任何关系吗?
“这就是你要的帮忙?”
“嗯。”
二色没去接那个U盘,毕竟作者从来没写过他在计算机方面有任何天赋的话,难道说现在的系统弹窗就会像小抄一样,主动跳出来,告诉他密码吗?
「限时任务:抱歉,我们狂攻就是这么任性
任务内容:
我们不允许狂攻除了脾气差外有任何毛病——告诉你,答案就是实时显示的阿美莉卡纽约时间。
……
任务时限:1MIN
备注:无。」
……真是小抄啊?
「任务奖励:■■真相碎片X1。」
“你真的得注意点了,”二色说,“你已经不是我的人了——要是你一直都向我寻求帮助,没准你会在不知不觉间,把你自己的一辈子都卖给我。”
“……如果你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织田道,他大概是认真的,“我就很乐意从现在的地方辞职,回到你那去。”
“这听起来不错。”
…………
你以为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那么你就想错了——这里面装着的其实只是病人的病例信息,令二色奇怪的是,这里某一年一些病人的病例信息,而放在最顶上的赫然是织田作之助。只是随口一说,他并没有觉得病例上的是身边的这家伙:
“……你的症状看起来就像是死人在仰卧起坐。”
二色看着上面的描述,说道,他语气平淡,好像完全没感到惊讶:“胸口中弹、失血量超过了……这些症状凑在了一起,你居然还能活下来,简直就像是奇迹一样。”
“完全就是奇迹,当时医生也挺惊讶的。”
织田点了点头,他的承认让二色惊讶了一下。
“还有失忆的症状,”谁也不知道这个青少年究竟是怎么看懂医生那鬼画符的字的,“难道你是为了找回你自己的记忆才加入那个组织吗?有点老套了。”
“听起来就像轻小说……在这张诊断单详情里停一下。”
男人将手放在电脑椅的椅背上,在这间昏暗的公寓书房里,他必须凑近,才能看见自己诊断单上写着的东西。当鼠标滚轮下滑,看见骨龄检验单上写着的年龄时,他愣了一下,好像当时自己的年龄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我当时有二十三那么大吗?”织田作之助问了一嘴。
二色往下划了划,他对织田的年纪不甚在意,毕竟过了这么多年,除了多点胡子,织田作之助根本没什么变化:“谁知道呢,反正你当年说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妈妈信了,你自己也信了,这不就好了。”
但是下一位病人的病例信息一出现,就让二色停住了。
因为在这位病人的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某个他无比熟悉的、经常出现在万泰明和系统口中的名字——
申贤硕。
还想当做是同名同姓的南韩国际友人,但是他眼尖,瞥见了旁边的年龄,在十三四年前,他确实还是个两岁左右的小孩。
是对他眼睛的检查,上面的指标先忽略不看,只看结果,却发现描述是“一切正常”。没有先天性近视,也不是后天疾病导致的视力模糊。那他人生前十四年的马赛克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织田却看着那个诊治医生,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
二色问,他又往下划了划,想要看出点端倪来。除去他的病例,其余的几乎都是一些休克状态被抢救回来,或者被判定死亡后“复活”的人。
“那个负责你的医生是申董事的人。”织田道,“同时也是组织的代号成员,我们称呼他为第一代波本。”
第64章地中海是资历代表
“申司的眼睛总是眯起来诶?”
刚搬来长野时, 诸伏妈妈曾在不经意间问过:“是这孩子的视力有问题吗?要不要去配副眼镜看看?”
“本来也是想的,但是带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要等到他再大一些再配镜会比较好。而且, 长野的几家眼镜店, 看见小申司的年龄之后,也都说自己这里没有这么小的孩子能戴的眼镜。”
“这么说也是呢。”
诸伏妈妈点了点头,她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说起来,家里到处都铺着地毯, 也是因为申司的眼睛吗?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呢, 地毯清理起来真的超麻烦的。”
而说到这个, 对面的二色妈妈露出无奈的表情来。
“毕竟申司摔倒了也是一声不吭的男子汉呢,”她把当时还是个小孩子的二色抱了起来,“不过,和你家景光待在一起之后,申司走起路来比以前好很多了, 虽然还是时不时摔倒, 但情况要好很多, 我也能放心地让他出去玩了。”
“那听起来真是太好了,”诸伏妈妈笑起来, “景光也很喜欢申司这个弟弟呢,他说要一直保护申司。”
…………
“说起来, ”妈妈在晚上的餐桌上提起这件事,“小申很久没去医院检查过眼睛了吧?”
这是帮织田作之助解开U盘的一个星期后。这个星期的织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工作, 像是透明人一样消失了, 坂口安吾想要和他谈谈转型的工作, 却见不到人,昨天在街上遇见二色后还没抱希望地询问高中生知不知道织田的踪迹。
二色给的答案是不知道。
织田又不是他养的狗, 他怎么会知道织田作之助去了哪里?
“嗯。”
二色答着,在来东京前,他几乎每年都要到诊所和医院去检查眼睛,但是自来到东京后,就没去过:“差不多有几年没去了。”
这么多年来,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最终检查都是相同的结果。如果不是中学一年级他的视力突然恢复,如果不是织田作之助要的那个U盘,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原来和申董事有关。
不跟妈妈说这件事,如今看来,或许是正确的选择。
“那这周要妈妈陪你去吗?”
二色女士问着。其实在今天之前,她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虽然掩盖得很好,但还是会被二色看出来。
“我自己去就行了,”二色道,“妈妈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那就让阵平这小子陪你去。”
松田丈太郎发话了,而埋头干饭的松田阵平猛然抬头,脸上还沾着饭粒,表情一分茫然两分无助三分欠揍四分不情愿,反应过来之后,这家伙露出了月牙眼:
“一定要我吗?”
“难道你连陪你弟弟去医院的这点时间都没有吗?”
“不是,”松田阵平很无辜,他说的是真话,“他都十六了,为什么陪着去医院啊?”
松田丈太郎一拍桌子:“你就说你陪不陪就行了。”
“好了好了,”二色女士按下了这对父子,“小阵周末是要和萩原家的孩子一起吧,人家孩子都约好了,现在变卦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是我陪小申去吧。”
“不用。”
二色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没想要人陪。正如松田所说,他已经十六了——等一下,作者,你前一章不是才说他十五吗?这不对吧?是不是搞错了。
“我自己去就行。”
“……”
松田阵平听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瞥了他一眼,很快就改变了主意。他不太清楚二色的眼睛究竟有什么毛病,毕竟他回归的时候,这家伙的眼睛完全就是好好的。
“我陪你去,”松田说,“大不了把hagi也拉来一起。”
…………
这就是他们三个在周末待在医院门口的原因。
“所以,”萩原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这对兄弟中哪个人先开口,只能由他自己打破这个僵局,“二色君的眼睛生过什么病吗,现在是来这里复查的?”
“嗯。”
二色只是点了点头,没回答萩原的第一个问题。
“是什么病。”
松田又问了一遍,他双手插兜,身上穿着皮夹克和牛仔裤,梳不直的卷毛被鸭舌帽压住了。简单来说,他穿得像个酷哥,很符合他十八岁的年纪。
“没病。”二色答道,“不来复查也行。”
这是真话,通过上星期的病例信息,二色已经知道过去十多年的高度近视是申董事干的,他到医院来,真实目的不过是寻找一下那位姓北原的老医生的线索。
“你扯。”
松田双手抱胸,道:“你继续扯,我听听你能扯出什么来。”
二色双手插进风衣口袋,对于德文卷毛猫这豪横的态度也毫不在意。准确来说,他根本没理会松田、以及旁边站着的萩原,这家伙直接这么走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护士工作台,道:
“你好。”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北原医师是几年退休了吗?”二色问,这些都是他以前打好的腹稿,“我是之前他治疗过的一个病人,我前几次来复诊都没看见他,所以我想要问问。”
护士小姐很惊讶的样子:“北原医师吗?”
“是的。”
“北原医师在五年前就退休了,”旁边年龄大些的护士说,她似乎在这个医院工作了很久,所以知道许多,“他之前的病人都由他的徒弟三浦医师接手、啊,不对,现在是其他医师一同负责的。”
“……三浦医生?”
“是我们医院以前的一位医师。”
护士随口透露了出来,明明这是敏感话题才对,“可怜的是,两三年前,被人残忍杀害了——啊!抱歉,我不该跟您说这个的!”
“没事。”
二色道:“那现在负责那些病人的医师中,还有北原医师的学生吗?”
“学生是没有了……啊,有一位北原医师的师弟!可惜,那位医师并不在我们医院就职呢,是新出诊所的新出医师。”
“谢谢你。”
这个穿着风衣的青少年点了点头。这一招是从织田作之助那里学来的,只要表现得足够淡定,就没有人会怀疑他是刻意来问情报的:“那我之后复查会去新出医生的诊所先看看的。”
身后的松田和萩原还没反应过来,二色已经往挂号的窗口走去了。
“三浦……”
松田念叨着这个姓氏,总觉得有哪里熟悉:“三浦……两年前、啊,不对,三年前……”
“是那个上了报纸的杀人事件吧?”萩原在旁边提醒了,“就是那个,小阵平你爸爸和妈妈住院的时候,那桩杀人案件,当时还是很轰动的——毕竟医师在医院的厕所中被人枪杀,厕所的窗户上破了一个大洞,凶手逃之夭夭的事。”
“对。”
松田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姓氏,当年的他在死者的胸口看过。毕竟,他是报案人。
走在前面的二色没什么反应,像是没听见他们俩的对话,松田也在这时骤然想起,这个青少年还是那桩案件的目击证人——于是他快步上前,走在二色身边:
“你为什么没反应。”
“我该有什么反应吗。”
不知为何,二色的表现让松田阵平眉头一皱。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本该习惯这个青少年表现出来的冷淡,可毫无由来的,他就是觉得二色对待周围的一切都冷淡过头了。
这是很不正常的。
他停下了脚步,看着二色的背影,而萩原一个没注意,让自己的身体撞到了他,下巴磕到了他的后脑勺。
“——好痛啊!”
萩原捂着自己的下巴,抱怨着:“小阵平怎么突然就停下来了?”
“……没什么。”
最终,松田只是收回了视线。他没继续跟着二色,似乎终于记起要给便宜弟弟留些隐私了:“说起来,hagi,你知不知道东京哪家心理诊所厉害?”
“欸?”
二色将那两个的声音抛在脑后。他走到医院走廊尽头的拐角,又快走几步,来到隐蔽的楼梯上。身后那两个人没跟上来,恰巧方便了他的行动。
只是他刚走到尽头,就被埋伏在那的某个人抓住了。
“好巧啊。”
那个人道,他表现得就像他是偶然路过,绝不是刻意蹲守在这里的——诸伏景光笑着说话,那模样和半个月前见面时毫无差别:“申司来医院,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
二色面无表情,抬起了手里眼科的挂号单:“我来这里检查眼睛。”
“是一个人来的?”诸伏景光关切地问,如果他的关切不是别有用心就好了,“需要我陪着吗?”
冷漠的二色拒绝了猫发出的同行邀请。
但是被拒绝了的诸伏景光只是笑笑,他将手搭在二色肩上,还想说什么,却被拍掉了手。即使这样,他还是跟着二色,来到了眼科的门诊办公室。
他想要跟着一起进去,却被二色摆手制止了——这个棕色头发的青少年平静道:
“你跟到这里就差不多得了。”
贼心不死的猫探头,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发现了坐在电脑后眼镜反光的中年医师,看到那位医生的地中海造型,这才安心作罢:“那我在门口等你,申司。”
二色的回应是把门关上了。
正在玩扫雷的眼科医生这才慢吞吞地抬头,道:“这位患者,坐下吧。”
第65章即将开展潜入调查
“二色先生是吧, ”地中海医生翻看着二色的病历本,将旁边的按动笔按得啪啪响,“年龄是……十六岁, 症状是……”
“高度近视。”
“除此之外没有了吗?”
“偶尔会有些头晕眼花, ”二色将自己的手搭在桌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习惯在书的封皮或者文件夹的外壳上敲两下,“其他情况还是和以前一样。”
“最近有做过血常规检查、或者有拍过CT吗?”
“没有。”
“那我建议您先去做个血常规和脑部CT, ”医生终于停下了玩按动笔的行为,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抱歉,我接个电话,您先去吧?”
“好的。”
二色站起身来,他的视线落在医生的地中海发型上。上午的阳光很好, 诊室那又开着灯, 医生的头皮泛着自然的光, 上面稀疏的毛发要掉不掉,看起来十分可怜。
医生把按动笔插回笔筒里, 看向二色:“二色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
最终,二色还是忍住问的冲动, 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失踪多日的织田作之助穿着一个中年秃顶大叔的皮套出现在医院里,还能在熟人面前装作不认识地正常交谈, 真是恐怖的信念感啊, 儿童剧演员。
坐在外面等的诸伏景光在门打开的那个瞬间, 就站了起来,他把脑袋上的耳机摘了下去, 态度自然:
“已经问诊结束了吗?”
“还要去做个血常规和CT。”
“听起来要在医院待很长时间啊,”景光感慨着,“说起来,申司的眼睛一直以来都是什么问题?小时候只记得申司总是把眼睛眯起来,是因为看不清吗?”
二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准确来说,他对自己眼睛的情况也不大了解:
“只是普通近视而已。”
诸伏景光用那种担心的目光看着他:“是先天性的近视吗?”
二色没有理会他,径直朝着楼下走去,猫自来熟地跟在他身边,楼下的猫和狗一个蹲着一个站着,松田蹲着,听见脚步声,他抬头了,像是什么也不知道地问二色:
“医生怎么说?”
“要去做个血常规和CT,”二色简单说,这群人究竟想要探究什么,他毫不在意,但是只有一件事,他真的有些抗拒,“你们一定要围在我边上吗?”
松田和诸伏对视了一眼。
…………
时间回到几分钟之前。
【松田阵平:所以,是什么情况。】
手机那边的松田对二色的情况表现得有些过于关心,诸伏景光一边听着诊室中医生与二色的对话,一边回复着他。按动笔发出的响声毫无规律,根本不需要用摩斯电码来解读。
【诸伏景光:一切正常。】
【诸伏景光:但是,你为什么想知道这种事?】
松田在昨天晚上给他发来消息,先是问了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随后才问他,对二色患有眼科疾病的事是否知情。本来诸伏景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
但是松田接下来的请求让他有些犯了难。
……世界上真的存在因为弟弟不愿意告诉他病情,所以找好朋友跟踪的哥哥吗?
那种角色不应该出现在漫画和轻小说里吗?
出现在现实世界里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这么想的诸伏景光最终还是过来了,他提前蹲守在了眼科门诊室旁边的楼梯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罪恶感,将他委托松田改良的**黏在了二色风衣的腰带上。
【松田阵平:因为那家伙什么都不说呗。】
【松田阵平:你不知道啊,当时在吃饭,我妈和我老爸明明确认要我陪他,他却偏偏要自己来,搞得好像自己孤孤单单的很可怜一样,难道说我陪他会让他很掉面吗?】
【松田阵平:……不对,好像确实有点,那家伙除了那个姓浅井的孩子根本没有朋友吧。】
如果世界是一部巨大的虐恋深情小说,那么二色最适合当那个没长嘴的霸道总裁男主——遇见了对青少年来说难以应对的事,他什么都不告诉身边的人,自己解决之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地照常生活,有些时候别人对他产生了误会,他也毫不关心地随他们去,不为自己辩解丝毫。
这么说,诸伏景光倒也能理解松田了。
小时候那个说话过于直白的孩子“唰——”地一下,变成了现在冷漠的高大男人,就像昨天还跟你玩过的小狗突然变成了一只警犬杜宾,再想用小时候的招数去接近他,只会被上班时间的他用冷淡的态度对待。
里面的交谈接近了尾声,也在这时,松田又发来了消息:
【松田阵平:顺带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东京比较有名的心理诊所?】
诸伏景光眉头一皱,他的手指打出一串字符,随后拉下自己的耳机,装作听到声音站起来的样子。屏幕熄屏之前,他的回复已经发了出去:
【诸伏景光:你问这个做什么。】
…………
二色的复查显示的结果是继续保持,没有问题。
也不知道不懂医术的织田作之助究竟是怎么给他开出一份看起来和以前一样的检查单的,但至少,这份检查单骗过了半夜爬起来、能光明正大看却偏要偷偷摸摸的奶牛猫。
当时,二色下楼来倒水,松田打着手电筒,站在家里放急救箱与大家病历的柜子前,鬼鬼祟祟翻着什么。
“……你干什么?”
棕色头发的狗将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出声问道。
他的声音吓了松田一跳。那个卷毛手忙脚乱想将检查结果收起来,却一下按到了开关,碰倒了柜子上的装饰品,让它砸到了自己的猫脚。人在慌张的时候总是会做错事,在心虚的时候又显得很忙。
“……我下来喝口水,”松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他把地上的装饰摆回了柜上,“你也渴了吗,要我帮你倒一杯吗?还是说你睡不着需要我给你泡点茶——”
二色没去追究这件事。
随着身体年龄的长大,他开始对很多东西都不感兴趣,这点正好与其他几名回归者不大一样——松田阵平回归校园生活后,每天精力旺盛像只大猩猩,大半夜甚至会偷偷溜出门和萩原研二去飙车;诸伏景光也有符合身体年龄的爱好,比如说看点轻小说。
但他的不追究落在松田眼中就是另一番意思。
接下来几天,松田阵平有事没事就瞥了他一眼,就算在学校也时不时要从他们教室的门口走过,再装作不经意地看向教室里坐着的他,生怕二色因为他偷看检查报告而生他的气。
“松田学长总是从我们班门口走过去呢。”
浅井随口道:“就像舅舅惹舅妈生气了之后,每次都在要舅妈看电视的时候,从她身后走过去,观察她还讨不讨厌自己。”
“麻生。”
二色淡淡地喊了他一声,升上高中后,他们两个同班,甚至浅井就坐在他的前座。放到什么校园轻小说或者漫画里,浅井就会变成校园女神那样的人物吧——头发长、长得好,说话声音又好听。
即使他是个男生。
“怎么了,二色君?”
“你再不复习,第二名位置就会被B班的某个人抢走,”二色用钢笔沉重的笔帽敲在没个正行的浅井脑袋上,他东西写到一半就被这家伙打断了,“还有,你头发太长,扫到我手了。”
浅井猛地坐直了:“好的,我会开始学的。”
这件事最终在萩原压着猫脑袋让松田跟他道歉中结束了,放弃用初恋作为借口和二色相处的高中生和松田简直是形影不离,目前他正跟着松田努力,打算考东都大学。
“二色君不要再跟小阵平生气了,怎么样?”
萩原想揽着二色的肩膀,但还没有成功,狗的爪子就被二色拍了下去,而他面色不改:“看,小阵平是真心实意地在道歉了。”
“我本来就没生气。”
二色非常平静,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关注过松田。事实上,他最近有着自己的事要忙,不是将棋社世良秀吉希望他准备的将棋联赛,也不是准备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
而是,织田作之助发来的东西。
就在松田翻看他检查报告与病历的那个晚上,在医院伪装地中海老头的织田发来了与北原医师有关的情报——二色不太清楚这家伙究竟是什么层次的杀手,但就这情报调查能力来看,织田称得上高手。
只是。
【织田作之助:我要回去拍电视剧了。】
在交接完情报后,这个男人莫名其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二色刚输入一个【哦】,那家伙接下来的话就发了出来,他早就打好了草稿,决定要把这个对U盘里病人与医师的调查事件转交给二色。
【织田作之助:接下来就拜托你了,申司。】
【二色申司:。】
“今天放学也不先回家吗?”电话那边的松田丈太郎问,“是要跟同学一起玩、上次来过我们家门口的那个浅井家的孩子吗?……好,好,那你们好好玩。”
“嗯。”
电话这边的二色挂断了电话。如果松田丈太郎在这里,就会发现他的身边空无一人,连浅井的一根头发都不存在。这个家伙从自己的风衣口袋中摸出了一副平光眼镜戴上。
而在他面前的,是门牌挂着“北原”二字的宅子。
第66章没派上任何用处
眼镜不足以成为伪装。
虽然所谓的柯学世界里规定, 不戴眼镜的角色戴上眼镜后就不会被认出来,但为了避免意外,二色用硅胶假皮盖住了自己嘴角的痣。
他以最常见不过的、拜访北原医师的借口进来后, 就被北原太太带着, 从回廊上走过,恰巧路过宅子的庭院。那里坐着一群年轻人,都是大学毕业不久的年纪,其中有一道背影略显眼熟, 让他多看了一眼。
“是在举办聚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