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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很讨厌 善也 24526 字 11天前

第51章 同床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气氛。

只见一个额头上缠了一圈绷带的男生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了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

程丘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才说, “今天的事情,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车子打滑我也没想到,我向你们道歉。”

好在他当时踩了刹车,双方的人都没有出现重大伤亡,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管家走上前,朝着他们微微躬身,说道, “谈先生、陆先生,两位好,这是少爷给二位带的补品和水果,对于今晚的意外, 他感到非常抱歉, 二位要是有任何医疗需求或补偿问题,请随时联系。”

管家将名片递给了离他最近的谈翌,又把进口有机果篮和当季新鲜补品放到了柜子上, 还附赠了两张三甲医院的VIP体检卡和两份没有logo的高档礼盒。

程丘看上去是诚心悔过,认认真真地向谈翌和陆衔月鞠了个躬,“实在对不起。”

他就是被狐朋狗友撺掇去的, 程丘平日里虽然叛逆了点, 但飙车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干,高速行驶确实会让人上瘾,不过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他至少半年不会碰车了。

管家再次向他们鞠了鞠躬,说,“两位及家属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明天交警队的负责人过来,还得烦请两位签署一下调解书。”

谈翌见他们很有诚心,便点了头。

程丘和管家刚离开,林卉就回来了,她手里拿着单据,一边整理一边说,“小翌,医生说你最少得留院观察一个周才可以出院,起床的时候不能太猛,以防头晕摔倒。”

林卉将整理好的单据都收进了床头的抽屉里,她问,“小翌,今晚需要人陪床吗?医生的意思是最好留一个家属在这里守着,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陪床?

谈翌转头看向陆衔月,陆衔月和他对视了三秒,看出了他的意图,说道,“我明天不上班。”

谈翌顿时露出浅浅的笑容,明知故问,“那你这是答应要陪我的意思吗?”

陆衔月没反驳,就算是默认了。

花店周末的生意更好,林卉今晚就得回去,她这两天忙,都没空去接谈瑶放学,就暂时把谈瑶托管在了朋友阿晴家。

于是陪床的重任就交给了陆衔月。

程丘给他们办理的是VIP双人病房,原本就有两张床位,陆衔月的伤势轻微,用不着住院,正好就把另外一张当作陪床。

柳含章走之前,反复叮嘱谈翌一定要好好看着陆衔月吃饭。

谈翌拍着胸脯保证,“含章姐,我办事你放心,他现在的状况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柳含章离开病房后,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谈翌翻看了一下程丘送的东西,都是上好的温补食材,至于那个礼盒,则是两款精致的糕点,就从包装上看,应该是很高档的私房定制。

陆衔月在手机上叫了两份洗漱用品和两双拖鞋,闪送小哥将商品送达之后,谈翌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副纸笔,在病床上写写画画。

他凑过去一看,才发现这人试图还原他画在礼盒上的那只傻狗。

“你画这个做什么?”陆衔月不解地问。

谈翌颇为苦恼,“你送我的礼物,总不能一件都保不住吧?”

“……”

他还把这当成了礼物?

陆衔月看着画纸上那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扭曲线条,还是没忍住接过了他手里的笔。

见状,谈翌眨了眨眼睛,笑意盎然,“你要重新给我画一只吗?”

陆衔月下笔又稳又快,三两下就勾勒出一只戴着领结的小狗,和上次不一样的是,小狗没有吐着舌头咧嘴傻乐,而是昂首挺胸地端坐着,脑袋上顶了一个生日帽,看上去神气极了。

“哇。”

谈翌惊叹于陆衔月的落笔速度,拿着画纸乐滋滋地拍照,“陆老师好厉害。”

画完后,陆衔月把纸笔放下就没再管,等他洗漱回来,看到手机上有几条新消息。

发信人姓谈名翌。

“……”

这傻狗距离他不到一米,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非要发微信?

【谈翌:快看快看,我的新头像】

【谈翌:超好看】

【陆衔月:……】

谈翌换掉了原本的太阳涂鸦头像,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神气小狗。

为了配合这个头像,陆衔月面无表情地把谈翌的备注也改了:【傻狗】

陆衔月的微信列表里几乎所有人都是连名带姓的备注,现在就只有谈翌的格外突出。

谈翌换完头像后,心情很好地哼着曲儿,眼下已经过了凌晨,他还戳了好几个朋友来欣赏他的新头像,听到了朋友勉为其难的夸奖,他才心满意足地拿着洗漱用具进了卫生间。

陆衔月揉了揉眉心,在谈翌旁边的床位睡下。

谈翌洗漱好回到病房时,只有廊灯还亮着,他抬眼就看到了陆衔月俊美的后脑勺。

真是奇怪,喜欢一个人,连对方的后脑勺都觉得格外好看。

病房里一直开着冷气,医生说这样伤口不容易感染,他低声问,“陆衔月,你冷吗?”

陆衔月头也不转地回答,“不冷。”

“你的被子看上去好薄。”

谈翌拍了拍自己的被子,“我这床挺暖和的,你要不和我挤挤?”

陆衔月:“……”

同一个病房的被子还能有两种规格?

陆衔月不理人,谈翌抱着被子叹了口气,“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再吵我就出去住酒店。”

谈翌闭嘴了。

就在陆衔月以为这家伙终于消停的时候,床上的被子忽地被人掀起一角。

下一秒,一具温热的身躯就贴了上来,谈翌故技重施,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身,还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陆衔月想打人,“你……”

谈翌环紧他的腰身,活像一只粘人的大型犬,埋头在他后颈,可怜巴巴地说,“我冷。”

就他这个烫人的体温,冷才有鬼了。

陆衔月抬起手掌抵住谈翌的额头,但又怕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最后的动作看起来就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

他颇有几分气恼,“冷就加被子,调暖气,别在这里……”装模作样。

“嘶——”谈翌倒吸一口凉气,佯装伤口痛,“陆衔月,我头晕,我要休息了。”

“……”

没有人比他更会卖惨扮可怜博同情。

陆衔月没能及时把人推开,谈翌便肆无忌惮地将他抱得更紧了。

淡淡的青草气息裹着点消毒水味儿充斥鼻腔,陆衔月清晰地听见了谈翌的呼吸声。

算了,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陆衔月沉默地盯着病房窗外的一处虚空。

车祸的事情还沉闷闷地堵在心头,并没有那么容易翻篇,但是此刻后背传来的心跳和体温似乎带有抚慰的魔力,那些难过、自责、内疚还有悲伤,好像都因此变淡了许多。

“该睡觉了,陆衔月。”

谈翌抬手轻轻地盖住他的双眼。

轻颤的睫毛扫着谈翌的掌心,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眼前忽然陷入黑暗,困意似乎也随之而来,陆衔月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了几分。

良久,陆衔月闭上双眼,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在他半梦半醒之际,似乎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很轻的耳语。

“晚安,昭昭。”

——

第二天。

陆衔月醒来时谈翌已经回了自己的床位。

他向来睡眠浅,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将他吵醒,谈翌什么时候起身的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陆衔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他昨晚的睡眠状态出乎意料的好。

为了避免伤口发炎感染,谈翌刚醒不久,护士小姐就给他挂上了药水。

这次轮到陆衔月问他,“早餐吃什么?”

冰凉的药水输入静脉泛起微微的不适感,谈翌揉了揉手背,说道,“我想吃煎饺、灌汤包、虎皮凤爪、天鹅酥,再来一碗海鲜粥、一份养生小米糕。”

“……”

陆衔月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光一个早餐都能吃出这么多花样?

谈翌还眼巴巴地望着他,“可以吗?”

“……可以。”陆衔月告诉自己,他受伤了,多吃点也是应该的。

于是陆衔月在外卖软件上拼拼凑凑好半晌,才把这南北各地特色美食给凑齐了。

约摸半小时后,外卖员就敲响了病房的门,和早餐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毛绒绒的小热水袋。

谈翌不知道陆衔月买这个做什么。

他吃着煎饺,看见陆衔月往袋子里灌了热水,然后走到他跟前,没什么表情地将热水袋贴到了他的手背上。

热水袋温度适中,毛绒绒的外壳手感柔软,不会太过硬挺,很好地缓解了输液的轻微疼痛和不适感。

谈翌回过神来,冲陆衔月粲然一笑。

“你好贴心。”

陆衔月嘴硬了一句,“买早餐送的。”

谈翌当即乐了,煞有介事地说道,“也不知道哪家早餐店这么贴心,一定要给个五星好评。”

陆衔月没理他的胡言乱语,但他很快就开始后悔,为什么要买热水袋这么多余的东西。

谈翌指着海鲜粥说,“陆衔月,这个盖子我单手拧不开,你能帮我一下吗?”

“你有两只手。”陆衔月提醒他。

谈翌认真分析道,“你看啊,我这右手一动,热水袋就会滑下来,热水袋一滑下来,这消炎的药水就又开始痛了,跟扎针一样,比头上的伤还难受。”

“……”

陆衔月忍了忍,“把热水袋扔了。”

“那不行,”谈翌将小热水袋宝贝地护着,“这可是人家早餐店家的爱心暖水袋,怎么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呢?”

“……”他就不该买这东西。

最后,看在谈翌脑袋受伤的份上,陆衔月没跟他计较太多,耐着性子充当起了谈翌的右手,包括但不限于给他拧毛巾,喂他喝海鲜粥,替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

陆衔月也试过让谈翌自己来,但是他一动,输液管就开始回血,护士小姐来解决过两次后,不太高兴地叮嘱了一句,“你还在输液,不能乱动。”

然后她还冲陆衔月使了使眼色,“家属也不知道看着点?”

陆衔月:“……”他不是家属。

于是,谈翌把这句话当免死金牌用,舒舒服服地当起了独臂大侠,还时不时就找机会和陆衔月贴贴蹭蹭,简直堪比粘人精。

直到晚上吃过饭以后,护士小姐摘掉了吊瓶,告诉他今天不用输液了。

谈翌捂着热水袋,还有点遗憾,“怎么就不输了呢?我感觉我的伤口还是有发炎的风险,要不再给我输点?”

护士小姐一天要在病房里进进出出好几趟,看这两人的黏糊劲儿也能瞧出点门道。

她用看穿一切地眼神打量着两位帅哥,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药水也是能随便乱输的吗?你放心,明天还有,今天就到这里。”

谈翌只好把自己的小热水袋好好地收着,以免被某个“好心店家”拿回去。

暮色四合,街道的灯也渐渐亮了起来,陆衔月明天还要上班,今晚就得回去了。

见陆衔月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谈翌躺在病床上,又变成了一副忧郁少年的模样。

他看看天花板,看看地,感叹道,“你觉不觉得这个病房特别大、特别空旷?”

陆衔月站在病床前,看着他演。

谈翌诗兴大发,“我都不敢想象,我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病房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有多么冷清,多么寂寥,多么孤独……”

陆衔月听不下去了,“我明天再来。”

谈翌一听,忧郁少年秒变开朗小狗,他径直翻身而起,“真的吗?那明天我要喝红参北芪炖鸡汤。”

“……好。”

第52章 负责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华灯初上。

从病房离开后, 陆衔月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前几天柳含章带他去的商场。

周日晚上的商场人来人往,陆衔月凭着记忆走到了三楼那家杂货铺门前, 他将上次的购物凭证拿给了店员,询问是否还有同款。

店员对这位气质出众的帅哥印象深刻, 她认真地看了看小票上的货号, 又在商品库里查找一番。

“不好意思,先生,您上次购买的就是最后一瓶了,而且这款香水是小众品牌,产量不多,只在本店销售, 也就是说,这款‘光合序曲’目前在市面上已经绝版了。”

店员解释得很清楚,陆衔月便没再多问。

杂货铺里的商品种类繁多,陆衔月四处逛了逛, 也没挑到合适的礼物, 总觉得差点意思。

好看的顾客总是会让人心生好感,店员见他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拿,便主动搭话, “先生是要给朋友挑选礼物吗?”

陆衔月犹豫片刻,想着店员应该很有挑礼物的经验,至少比他丰富一点, 便点了下头。

店员小姐是个明媚大方的女孩子,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两道月牙,她问,“送礼物要投其所好, 您那位朋友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吗?或者是一些兴趣爱好之类的。”

谈翌喜欢的……

他哪里知道?

好端端的,陆衔月莫名其妙想起了谈翌那句。

“我喜欢你。”

“特别特别喜欢你。”

店员小姐还在等他的回答,却见这位帅气的顾客耳尖红红的,像是有点热。

“暂时不需要了,谢谢。”

“不客气,欢迎下次光临!”

陆衔月两手空空地离开了杂货铺。

——

次日依旧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陆衔月刚到工位,某个闲不住的傻狗就开始给他分享日常。

【傻狗:在输液/图片】

【傻狗:可惜今天没有人帮我拧毛巾/眼巴巴】

【傻狗:不过这个小热水袋真好用】

【傻狗:好心店家还是太善解人意了/太阳】

陆衔月没理他,谈翌也没指望陆衔月能回复,他只是想把自己的碎碎念都告诉对方,即便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他依然乐在其中。

快到饭点的时候,陆衔月打开了美食软件,开始搜索这家伙点名要喝的红参黄芪炖鸡汤,结果发现最近的一家店铺在二十公里以外。

鉴于谈翌现在是个病号,陆衔月并没有点外卖的打算,他想了想,转头问了一下徐蒙。

“红参黄芪炖鸡汤?”徐蒙听到陆衔月问养生汤,一下就来劲了,他兴致勃勃地说,“陆老师,你也要开始养生了吗?”

陆衔月挑了一个合适的词,“探病。”

“这样啊。”徐蒙点点头,开始非常热心地分享他的宝藏店铺。

“有一家叫‘张婶靓汤’的店,就在景山路附近,开了三十多年了,各方面都很好,就是不支持外卖,因为张婶都六十多岁了,所以不懂那些,网上也搜不到这家店,但是你放心,张婶家的汤绝对纯正,绝对好喝,她老家是烊城的。”

邹菁也凑过来听了两句,评价道,“烊城,确实是很有说服力的祖籍。”

陆衔月记下了位置,下班之后就打算跟着导航过去,结果公司的电梯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一直卡在三楼不上不下。

好在维修员很快就来了,陆衔月被困电梯大概耽搁了十五分钟的样子,等他刚刚走到张婶靓汤的店铺前面,就接到了一通标记为霂城中心医院的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是11床谈先生的家属吗?他今天早上只吃了两个苹果,他说再没有人给他送饭,他就要昏倒了。”

“……知道了。”

陆衔月打开微信,发现谈翌给他发了一长串乱七八糟的消息。

【傻狗:陆衔月陆衔月你到了没呀?】

【傻狗:我好饿TAT】

【傻狗:想见你QAQ】

“靓仔,买咩啊?”张婶是个和蔼的妇女,见到客人便露出亲切的笑容。

店铺不大,窗口前挂着一块块木质菜单牌,上面刻着养生汤茶的名字,看起来很是别致古朴。

陆衔月扫视一圈,指了指其中一块木牌。

“要一份这个。”

张婶看了眼,操着一口地道的烊城话,笑呵呵地说,“靓仔,今日冇呢款汤哦,不如试下红参鹿茸炖鸽汤啊?劲补喎!”

陆衔月想了一下,黄芪和鹿茸都是中药,鸡和鸽子都是鸟类,效果和味道应该都差不多吧。

“那就这个。”

于是张婶就手脚麻利地给他包了一盅热腾腾的红参鹿茸炖鸽汤。

陆衔月到达医院的时候,谈翌已经望眼欲穿了,守在病房门口盯着电梯和走廊的方向。

“你终于来了。”

陆衔月一进病房,谈翌就围着他转,像是等主人回家的热情小狗。

谈翌转得他头晕,陆衔月命令道,“坐下。”

“哦。”

谈翌非常乖巧且配合地坐下。

陆衔月把他要的汤和饭菜都放到了桌板上,谈翌一个人吃还不够,让陆衔月也坐下一起。

“我知道你还没吃。”

陆衔月只好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坐在床边随便对付了两口。

他这两天的胃口属实不大好,兴致缺缺地尝了两块排骨、几片胡萝卜就放下了碗筷。

谈翌见状,皱了皱眉,“你不吃了?”

“吃好了。”

听他这么说,谈翌也放下了筷子,“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陆衔月:“……”有病?

他本想回一句“爱吃不吃”,却听谈翌故作无所谓地说道,“一会儿低血糖头晕摔倒把伤口撞裂了也没关系,反正可以再让医生帮忙缝一下。”

低血糖?

陆衔月看他气血充盈得能一拳打趴三个。

没状可告就开始用苦肉计,陆衔月真是没见过比他更烦的人了。

陆衔月拿着筷子又吃了一块排骨,谈翌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开始学他,陆衔月吃什么,他吃什么。

谈翌饭前喝了半盅鸽子汤,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温度比较高的缘故,他越吃越热。

陆衔月忍耐着吃完了小半碗米饭。

“吃不下了。”

“交给我吧。”谈翌没再威胁他,笑盈盈地把他剩下的饭菜都端过去解决了。

“……”

喝完最后一点鸽子汤后,谈翌病号服的扣子都解到了胸膛,轮廓清晰的肌肉线条隐在衣料下,可以看出平时没少锻炼。

陆衔月见他把病号服都穿成如此不正经的模样,不由得问了句,“你很热?”

“有一点。”谈翌给自己扇了扇风。

陆衔月收拾了桌板上的餐碟,又走到饮水机前给他倒了杯水。

饮水机放在茶几上,以陆衔月的身量,需要稍稍弯下腰,才能把杯子放到出水口。

从谈翌的角度望过去,刚好能看到陆衔月又直又细的优越长腿包裹在深色西裤下,裤管晃荡下的脚腕露出一小片皓白。

最近霂城气温回暖,陆衔月仍然穿得很严实,衬衫纽扣系到了领口最上面那一颗,剪裁得体的马甲勾勒出他劲窄的腰身,微微躬身的动作让他的臀腿线条看上去很流畅,布料在后腰处绷出一条性感的弧线。

陆衔月将水端到谈翌面前,却见他脸色更红了,连带着耳根处的皮肤也变得绯红一片。

“有这么热吗?”

谈翌喉结滚了滚,“很热。”

不仅很热,还有种气血上涌的微妙感觉。

陆衔月见他接过水杯就仰头喝了一大半,看上去好像是真的热到不行。

他便随手替谈翌调低了病房的温度。

温控板上显示着当前时间,陆衔月看了一眼,淡淡说道,“我该回去了。”

虹越公司午休时长两个小时,再加上一来一回的路程,除了吃饭,基本上没有时间可以多做停留。

谈翌喝了凉水也觉得热,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他忽然问,“你今天中午给我带的是什么汤?”

陆衔月回答,“红参鹿茸炖鸽汤,怎么了?”

鹿茸?

谈翌愣了愣,像是被他这个回答气笑了,“你知不知道鹿茸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他又不是医生。

谈翌坐在病床边,圈住陆衔月的手腕就把人往怀里带,“现在呢?知道了吗?”

病号服单薄如纸,陆衔月的大腿冷不丁触碰到谈翌,某处的存在感变得难以忽视。

“……”

谈翌缓了缓,有理有据地说,“给我喝了益精补血的汤,你是不是应该负一点责任?”

这人越发过分地抵着他,陆衔月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负什么责?”

谈翌盯着陆衔月莹润泛红的耳垂,心里仿佛有一簇火在烧,加上血气翻涌的热意,噼里啪啦就把理智给烧没了。

陆衔月抬眸对上谈翌极具侵略性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那句“负责”是什么意思。

他当即挣脱谈翌的手起身往后逃,却被身侧的架子挡了一下,不小心跌坐到了另一张病床上。

谈翌顺势倾身向前,膝盖跪在他腿侧,将陆衔月整个人笼在身下。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陆衔月微微张开的唇上,很有礼貌地问,“我能亲你吗?”

谈翌语气小心,眼神却肆意无比。

陆衔月在慌乱的心跳声中别开头。

“不、不行,你……”

话音未落,谈翌捧着他的脸便吻了下去。

双唇蓦地覆上一片柔软,温热的吐息混乱地交错在一起,陆衔月撑在身后的手不由得攥紧了被单。

谈翌一开始只是含着他的唇瓣辗转轻吻,后来发觉陆衔月并没有抗拒的意思,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松开牙关,然后肆无忌惮地在他口腔中游走。

湿滑温软的舌头压着他的舌根翻搅呷弄,碰到上颚时便激起一阵酥麻颤栗,强烈的过电感刺激着神经末梢,陆衔月被亲得喘不过气,连睫毛都在颤。

察觉到陆衔月的身体太过紧绷,谈翌揽住他的腰身不轻不重地来回揉捏,他本意是想让陆衔月放松一点,却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陆衔月被揉得腰身发软,撑在被单上的手也有些失力,谈翌将他揽进怀里,吻得越发缠绵缱绻。

和陆衔月接吻的感觉实在太过舒服,谈翌难免有些上瘾,久久不肯把人松开。

门外忽地传来滚轮碾过地板的声音,护士小姐推着护理车越走越近。

也许她只是路过,也许她下一秒就会推门而入,病房的透光纱帘什么都遮不住,只要有人打开门,就能看见一室旖旎。

滚轮声隐秘地刺激着心神,陆衔月极力从唇缝中挤出一句,“有人——”

谈翌稍稍退开了分厘,十分贪恋地贴着他的唇角亲了亲,又轻笑着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下次找个没人的地方再亲?”

陆衔月喘了两声,骂道,“不要脸。”

谈翌还能更不要脸,他顺着陆衔月红润的耳垂,亲到修长的脖颈和细细的锁骨,陆衔月敏感地抖了两下,谈翌心中喜爱更甚,忍不住闷声笑笑,埋在他脖颈间嗅满足了,才把人松开。

他问,“我们之间的事,你想好了吗?”

“什么?”

陆衔月眸中水色潋滟,红润的唇微微张着喘息,还没从刚刚的吻里缓过来。

谈翌挑了挑眉,笑道,“要我再说一遍吗?”

陆衔月当即明了,“不用……”

但谈翌必不能放过这大好时机,热情直接的表白张口就来。

“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无论说多少遍他都很乐意。

陆衔月抿了抿微微发麻的唇,发现自己的衬衫领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谈翌拱开了,他将纽扣一丝不苟地扣上,故作冷静地说道,“我要回去上班了。”

谈翌不让他走,挡在他身前,“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谈个恋爱怎么了?”

“……”

陆衔月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谈翌摆出一副他不给个说法就不让他走的架势,挡在了病房门口。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谈翌的目光有如实质般落在他身上,让人耳根发烫。

陆衔月攥着指尖,想着方才的事情,确实不怎么讨厌,甚至……还挺舒服。

过烫的大脑处理器运行卡壳,他在咚咚的心跳声中胡乱说了一句。

“我……想想。”

扔下这句话,陆衔月就绕过谈翌匆匆离开了病房,只留谈翌一个人倚着门框笑。

——

二十分钟后,陆衔月乘车回到了公司大楼,脸颊依旧隐隐发烫。

陆衔月坐到工位上喝了杯水冷静一下,就发觉徐蒙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打转,好像是被他身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视线一样。

陆衔月险些以为是被谈翌弄乱的衬衫没整理好,低头一看发现衣装干净整洁,没有半分不雅。

可徐蒙还是时不时就看向他的衣襟,陆衔月忍不住问道,“你有话要说?”

徐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陆老师,你真是去探病吗?探望谁啊?我认识吗?”

陆衔月说了句,“姓谈的。”

“哦……难怪。”徐蒙当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不再过多追问。

陆衔月觉得他这反应很奇怪,但也说不出究竟哪里奇怪。

直到他去给景合花换水的时候,在洗手池镜子前无意一瞥,看见衬衫领口下有一枚半遮半露的鲜红的吻痕。

由于他的皮肤太过白皙,就算只露出一点,那半截红痕也格外显眼。

……狗东西。

【傻狗:陆衔月陆衔月半个小时过去了,你想好了吗?/期待/期待/撒花】

【陆衔月:不谈】

【傻狗:那就先不谈/开朗】

【傻狗:晚上还来吗?】

【陆衔月:不来】

【傻狗:QAQ】

第53章 名分 给牵给抱给亲亲。

【傻狗:真的不来吗?】

【傻狗:那我就没饭吃了QAQ】

陆衔月说着不去, 晚上还是给人送了饭,其实医院也有食堂,但谈翌非陆衔月送的不吃。

他甚至还声称自己得了一种见不到陆衔月就吃不下饭、喝不下水的病。

陆衔月拿他没辙, 把饭菜送达后,就没给谈翌什么好脸色, 表情冻得像冰块, 嗖嗖冒冷气,就算是一起吃饭,也离他一米远。

谈翌一直想找机会和陆衔月贴贴,但他一靠近,陆衔月就立即避开,像是开了自动闪避一样。

他颇有几分无奈, “我又不吃人。”

但是会亲人。

陆衔月面无表情地坐在一米开外的椅子上,给他削了个桃子。

片刻后,谈翌“咔嚓咔嚓”咬着桃子,吃出一阵脆脆甜甜的清新果香, 他一边吃, 一边支着下巴望向陆衔月。

病房的白炽灯格外明亮,再加上陆衔月本来就很白,在灯光下坐着就像是一尊漂亮白瓷。

谈翌盯着他望了好一会儿, 才看见自己留下的吻痕显眼地印在他脖子上。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你离我这么远……”

谈翌似笑非笑地点了点自己脖颈的位置,有几分欠揍地说, “是因为这个吗?”

陆衔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假装没听见。

谈翌心想,他上次也留了点印,也没见陆衔月反应这么大, 于是继续猜测。

“该不会是被同事看到了吧?”

陆衔月冷冷地刀了他一眼:“……”

谈翌“哦”了一声,“看来猜对了。”

“我要回去了。”

陆衔月一言不合就要离开。

“别着急嘛,我一个人怪无聊的,我保证下次留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还下次?

陆衔月毫不犹豫地摔门离去,他就不该来。

谈翌把人气走后,又开始在微信上撒娇挽留,不出意外,被拉黑了。

——

住院的日子实在太无聊,除了每天更更新作看看评论,谈翌最大的乐趣就是等陆衔月来陪他吃饭,再顺便逗逗他。

谈翌认为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住院这段时间,不管他提出多么离谱的要求,陆衔月都会尽量满足,甚至有点百依百顺的意思,就是他偶尔会因为陆衔月的放任而得寸进尺,把人气得说不出话。

他觉得这样的陆衔月实在太过可爱,每次都信誓旦旦、认真反省,但下次还敢。

周四这天,医生给谈翌做了个全身检查。

“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伤口愈合得也很好,年轻人身体素质很不错!”

“医生,那我可以出院了吗?”

得到医生的许可后,谈翌立马就办了手续,提前两天出院。

他没告诉陆衔月,并且打算直接去接他下班。

谈翌出院第一件事是去理发。

发型师看他头上有条疤还有点不敢下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处,动作轻柔地给他洗头,最后给他做了一个看似不经意实则每一簇发丝的弧度都精心设计过的发型,很好地遮盖住了伤口的位置。

只要不刻意翻动,看上去就和原来没有差别,谈翌看着镜子,很满意。

理发师也很满意,征得谈翌的同意后给他拍了张照,说以后要用在作品集里招揽生意。

谈翌回家后洗了个澡,在医院待久了,他感觉自己都被消毒水腌入味了,于是在身上抹了平常两倍的沐浴露,确认没有半点消毒水气味,才香喷喷地走出浴室。

他抓紧时间换了一身干净帅气的衣服,往耳骨上扣了一枚钻石耳环,穿戴整齐后便出了门。

花店离家不远,正在处理花材的林卉看见谈翌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当她看清谈翌挑花如挑菜的动作,才确认这就是自家儿子。

“小翌,你什么时候出院了?”

“今天。”

谈翌选好鲜花后,开始认真地包装。

林卉瞧他的手法十分标准,是上次才学的,已经很有花艺师的样子了。

她问,“你又拿我的花去做什么?”

谈翌头也不抬地回答,“接陆衔月下班。”

林卉:“……”她就知道。

“晚上还回家吗?”

谈翌想了想,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这个得看陆衔月愿不愿意收留我。”

“收留?”林卉被他的用词逗笑了,“你是无家可归的人吗?”

“我可以是。”

说完,谈翌就乐滋滋地抱着花束走了。

——

下班时间一过,陆衔月就把谈翌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这段时间谈翌实在太嘴欠,只有在早中晚要吃饭的时候,他才会把人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陆衔月正想问他“晚上吃什么”,字还没打完,他就听见徐蒙在旁边笑嘻嘻地打趣道,“陆老师,你男朋友来接你下班了。”?

谁男朋友?

陆衔月疑惑地转过头,只见某个本该待在医院的病号穿了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花枝招展地出现在他视野里,他还很有偶像包袱地去做了新发型,遮住了不太美观的伤口。

谈翌捧着雪色春锦鸢冲他笑,嗓音温柔得能拧出水来,“亲爱的,我们回家吧。”

“……”

陆衔月被他这声“亲爱的”惊到寒毛直竖,他冷漠地向徐蒙解释,“他不是。”

徐蒙还有点懵,“啊?翌哥不是你男朋友吗?”

这恋爱气息分明已经弥漫了整个办公室。

谈翌见状,微微一笑,颇为善解人意地替他解释道,“暂时还不是。”

尽管陆衔月还没松口,谈翌依旧很高兴,他也很乐意被陆衔月吊着,甚至觉得无名有实就是一种小情/趣。

陆衔月虽然嘴上没答应,但是给牵给抱给亲亲,这和谈了也没什么区别。

至于“名分”,没有好像也不要紧,总归都是迟早的事。

谈翌心想,他总有一天会答应的。

得知两人并非情侣后,徐蒙难以置信地问道,“那陆老师脖子上……是蚊子咬的?”

陆衔月冷静地扔下“过敏”两个字,就绕过谈翌走出了办公室。

谈翌也说,“对,过敏,最近快换季了,皮肤敏感的人就很容易出现过敏症状。”

徐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说完,谈翌快步追上陆衔月的脚步,把春锦鸢往他怀里一塞,“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用不着。”

算起来,谈翌是因为他才受的伤,他给人送送饭也没什么不要紧,都属于“应该”的范畴。

谈翌蛮不讲理地鲜花往他怀里推了推,“反正我就是要送你。”

陆衔月无言以对,春锦鸢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他抱着花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怎么提前了两天?”

“医生说我身体好恢复快,可以出院了,我就马上办了手续。”

“不是低血糖?”

这家伙前两天口口声声说见不到他就走不动路,严重一点还会当场昏倒。

谈翌笑盈盈地说,“见到你一下就好了。”

陆衔月说不过他。

谈翌把人送回家门口后,忽然提了一句,“我记得你约的复诊时间是明天对吧?”

“怎么了?”

陆衔月本来想改,但是没改成。

“我要陪你去。”

谈翌说着说着,十分自然地走进了他家玄关,从鞋柜角落里拿出他上次借宿时买的拖鞋换上,一本正经地说道,“为了方便,我今天就住你家。”

陆衔月一时语塞,“我同意了吗?”

“你现在同意也不迟。”

“……”

陆衔月心知自己不同意也没用,这家伙总是会找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和借口达成目的,特别是眼下还有伤在身,随便装一装,他就没理由拒绝。

谈翌熟门熟路的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就开始制作今日份晚餐,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陆衔月的专属厨师。

陆衔月站在玻璃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依旧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就只是充当一个监工和吉祥物的作用。

谈翌很喜欢被他守着,有种岁月静好的婚后感,心尖溢出的甜蜜幸福滋味让他不自觉扬起唇角。

心上人在侧,谈翌做饭的动作也更利落优雅了些,他见对方时不时盯着自己的头发看,品出了点关心的意思。

“你放心,做饭而已,不会有事,我的伤已经好很多了。”

陆衔月眨了下眼,不置可否,也没离开。

谈翌心中欢喜更甚,他好关心我。

饭后,谈翌还兴致勃勃地做起了家务,替陆衔月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个遍,地板被擦得锃光瓦亮,在旁边竖一块“小心地滑”的牌子也毫不违和。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谈翌洗漱完后竟然没提出要和他一起睡主卧,客房的被褥上次收了还没铺,谈翌只住一天的话铺了还得收,未免太麻烦。

谈翌今天好似格外通情达理,“我将就一下,睡沙发吧,最近气温回暖,不要紧。”

霂城这天气,就算春日回暖,夜里的气温也只有几度,睡沙发很容易着凉,陆衔月要是有点良心就不会让一个刚出院的伤患睡沙发。

他指了指主卧的方向,命令道,“你睡床。”

“那多不好啊?”

谈翌面上说着不好意思,脚下已经开始往主卧的方向走了。

“让你睡你就睡。”

谈翌“哦”了声,乖乖躺到了主卧的大床上,然后问,“那你呢?”

陆衔月在床铺中间放了个枕头,并警告他不准越过这条线,否则就把他踹下床。

他关了灯,房间里就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陆衔月在床的另一侧躺下,谈翌看着他的剪影,全然压不住笑。

怎么会有像他这么可爱的人,嘴硬心软,实在太犯规了。

……

一夜无事,谈翌果然很安分。

陆衔月睁眼时旁边的人还没醒,他撑起身,怕把人吵醒,动作很轻很小心地拨开谈翌的头发,缝过针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愈合成一道淡粉色的细疤。

谈翌确实没骗人,他的伤口愈合得很好。

那晚救护车把他们拉到医院时,谈翌满头鲜血,粉色头发有一半都被染红了,陆衔月至今想起来,似乎又闻到了满腔的铁锈味。

谈翌睡着的模样很安静,鬼使神差的,陆衔月忽然低声问了句,“痛吗?”

“不痛。”

谈翌睁开眼,不知醒了多久。

四目相对的瞬间,陆衔月当即起身后退,背对着谈翌坐在床沿,冷冷淡淡地说道,“不痛就起床。”

身后传来一声闷笑,谈翌掀开被子坐起身,从背后将陆衔月圈进怀里,他埋头在陆衔月的后颈上,用鼻尖蹭着他微微凸起的棘突。

“你担心我。”

谈翌的呼吸洒在他后颈,让陆衔月觉得有些痒。

“只是确认一下你的伤口。”

谈翌贪恋地嗅着陆衔月身上好闻的香气,“我已经没事了。”

“我知道。”

陆衔月抓住谈翌试图伸进他衣服下摆的手,“把手给我拿开。”

谈翌如愿松开了他,还趁机在他后颈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陆衔月抬手就是一个肘击。

谈翌委委屈屈地揉着胸口,“痛。”

“痛就老实点。”

……

约摸一小时后,两人磨磨蹭蹭吃完了早餐,谈翌陪着陆衔月去医院复诊。

这三年,陆衔月都是一个人来,所有的流程已经烂熟于心,不需要人陪着,也用不着别人帮忙。

但谈翌非要替他跑腿,排队的一小会儿时间也要给他倒一杯温开水,还不知什么时候揣了一把糖,让他无聊的时候含在嘴里吃。

清甜的水果味儿在口腔中化开,陆衔月默默看着手中还在冒热气的纸杯。

虽然谈翌挺吵的,叽叽喳喳的像麻雀,但有人陪着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约摸等了十来分钟,上一位病人才从诊室里走出来,当叫号器念到陆衔月名字的时候,谈翌已经牵住了他的手。

“到我们了。”

诊室里,许医生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看着陆衔月和他身旁的粉色头发帅哥。

“今天还有陪同?”

陆衔月“嗯”了声,在他对面坐下。

一般来说,问诊的时候多半只有患者本人和医生在场,除非患者本人同意让他人知晓自己的病情,才会允许其他人一同进入诊室。

其实光从表面上看,许医生就能知道陆衔月的状态好了很多,他为此感到欣慰不已,在精神心理科,治疗时长三年不算久,但这三年一直没有太大进展又在最近几个月迅速好转的情况还是比较难得。

阳光透过窗洒进诊室,房间里除了医生写病历的声音,还有谈翌写字的沙沙声,陆衔月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带了本子和笔。

谈翌低头记录的模样十分认真,他将医生提到的所有内容都事无巨细地一一记下,堪比上课时求知若渴的三好学生。

从诊室出来后,陆衔月瞥了一眼谈翌写满字的笔记本,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东西可以写。

回家路上,谈翌还颇为好奇地问了问他以前的事情,陆衔月刚开始还会随便回答两句,后面被问得烦了,说了句,“问这么多做什么?”

谈翌贴着他的肩膀,笑盈盈地说,“想多了解你一点,不可以吗?”

这家伙一找到机会就跟块儿牛皮糖一样贴上来,陆衔月推开他的肩膀,又被人牵住了手。

他想把人甩开,却被谈翌牵得更紧了。

陆衔月听见谈翌略有几分感慨地说,“要是我们能更早一点遇见就好了。”

“能有什么用?”

陆衔月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感慨的事情。

谈翌自然而然地回答,“那我就可以早点陪你一起来医院了,说不定你现在已经痊愈了。”

他想,如果他们能早点相遇的话,陆衔月至少不用一个人来看三年的病。

谈翌认为一个人去医院看病简直是世界上最委屈、最孤单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陆衔月这三年都是孤零零地来挂号排队看诊,谈翌就觉得心里酸涩难当。

陆衔月不太自在地别开眼。

“谁要你陪了?”

谈翌笑了笑,又把下巴搁在了陆衔月的肩膀上,他语气宠溺,“嗯,是我需要你陪,我离不开你。”

“……”花言巧语,油嘴滑舌。

回家以后,陆衔月看到家门口有一个快递盒,收件地址填的是他家,收件名字却是谈翌。

“你买了什么?”

谈翌高高兴兴地把盒子拿起来,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香水。”

拆开快递后,陆衔月才发现谈翌买了很多款成分相似的香水,大概有十五支小样。

谈翌想找到陆衔月给他买的那款。

他说,“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很喜欢,可惜没保管好。”

听到回答后,陆衔月愣了愣,他本来也想再给谈翌补上一份新的礼物,上次没买到就暂且搁置了。

但他没想到谈翌这么在意,也没想到一份礼物也值得被人如此珍视。

谈翌坐在沙发上,开始认真地比对香水的气味,有时候闻到刺激的气味会皱一下鼻子,有时候闻到很相似的气味又会更仔细地辨别。

他把比较相似的放在一起,差别太大的直接扔掉了,大概试了八/九支,谈翌揉了揉鼻尖,感觉自己的嗅觉都不大灵敏了。

他不免有些丧气,“这些全都没有你送我的那瓶好闻。”

陆衔月淡淡道,“不好闻就别试了。”

“不行,”谈翌有些较真地说,“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可是独一无二的,除非有更好的能代替它,不然我是不会放弃的。”

阳光青草系的香水味淡淡地弥漫客厅,陆衔月暗自思索着,补一份什么礼物才能让谈翌放弃试香。

他没由来地想到了店员小姐那句话。

“送礼物要投其所好。”

谈翌打开阳台的窗户散了散香,回来后又伸手拿出一支小样打算拆开闻闻。

陆衔月忽的抬手按住了谈翌的手腕。

“别试了,我送你一份新的。”

第54章 回应 “这次总该由你负责了,男朋友。……

“新的?”

谈翌听后立即放下了香水小样, 眼眸亮晶晶地望向陆衔月,再次确认,“还有新的礼物吗?”

陆衔月在他炽热的注视中点了下头。

“嗯。”

谈翌看他的眼神总是真诚、热烈、干净纯粹, 像是有数不尽的热情,竭尽所能待他好, 甚至在危急关头义无反顾地保护他, 饶是陆衔月这样冷淡的人,也没办法说自己不曾被打动过。

那晚,车辆碰撞的瞬间,他被谈翌抱在怀里,熟悉的场景和事故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他既震惊又错愕, 混乱慌张的情绪堆积心头,刹那间全都化作了害怕与担忧。

陆衔月万分确定自己的心情,他不想谈翌出事,绝对不能出任何事。

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重要的人, 不论是亲人还是朋友。

生死一刻的感受无法自欺, 他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谈翌。

陆衔月敛下眼眸,将那些香水小样都收进了盒子里,他问, “你生日那天,许了什么愿?”

谈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希望陆衔月平安健康, 永远开心。”

这答案显然不在陆衔月的意料之中。

他神色微怔, 手下动作倏地一顿。

谈翌似乎明白了他所谓的“新礼物”是什么,他笑了笑,说道, “你要帮我实现吗?”

“那就要好好吃饭,好好治疗。”

“还有,每天都要笑一笑,你肯定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

说完,谈翌伸出手指戳了戳陆衔月的唇角,让他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陆衔月睫毛轻颤,心尖上像是有一只蝴蝶柔软地停落,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和带有花香味的风。

胸腔里的心跳一声接一声地传来,他太小瞧了谈翌的真心,也太高估了自己的冷情。

陆衔月望向他,又问,“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别的愿望?”

闻言,谈翌眉梢轻挑,“可以说吗?”

“可以。”

这像是一种许可,谈翌定定地望着他,毫不掩饰眼底的浓烈情意,他心下忐忑又期待。

“我希望……陆衔月答应和我在一起。”

午后的风吹动着米色的窗纱,春锦鸢在茶几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阳光下的浮尘清晰可见,轻盈又安静地流淌在两人之间。

陆衔月偏过头,抓着谈翌的衣襟让他俯下身来,然后很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好。”

他的吻带着似有若无的冷杉香,如同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温柔到让人恍若身陷梦境,却轻易点燃了谈翌心里的烟花,噼里啪啦炸得他大脑瞬间死机。

突如其来的幸福从天而降,将他砸得目眩神迷,谈翌神情呆滞,僵在原地,像是雕塑般一动不动。

陆衔月松开谈翌的衣襟,他抿了抿唇,有点不太自在地问,“这份礼物,怎么样?”

谈翌眨了眨眼,终于回过神。

陆衔月答应了?

陆衔月答应了!!!

怔愣之后是莫大的欢喜,谈翌欣喜若狂地把人捞进怀里抱着,用鼻尖去蹭他的鬓角,又喜爱地亲吻他的眉眼。

“特别特别好。”

“我特别特别喜欢!”

他每说一句,就要亲陆衔月一口。

“……”

陆衔月感觉自己像在被大型犬扑着亲,他后仰着头,谈翌就顺势埋首在他的脖颈间蹭来蹭去。

他很喜欢这样亲昵的举动,满腔都是陆衔月的味道,好闻极了。

感觉到谈翌亲了亲他的脖颈,激动了好半晌的人又突然之间停了下来。

陆衔月正疑惑,就听他嗓音又闷又沉地说,“陆衔月,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谈翌顿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是愧疚的意思吗?”

因为他受伤而愧疚,如果是这样,谈翌宁愿他不要这么早答应。

“……”

这是什么破问题?

陆衔月觉得他真的蠢死了。

谈翌见他不回答,该不会真说中了吧?他语气里也带了点委屈,固执地追问,“是愧疚吗?”

陆衔月动了动唇,“我还不至于分不清。”

谈翌隐隐期待,“分不清什么?”

“愧疚和喜欢。”陆衔月声如蚊蚋,那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耳根也跟着发烫。

陆衔月的声音很低,低得像耳语。

但是谈翌听清了。

他抑制不住地笑,有点不敢相信,又想听陆衔月再讲一次。

“你刚刚说什么?”

“没听清算了。”

陆衔月扭过头,捏了捏发烫的耳垂,试图降下脸上的温度。

谈翌的笑容全然压不住,他欢欢喜喜地搂着陆衔月,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你喜欢我。”

“……”

他央求陆衔月,“再说一遍好不好?”

陆衔月推开他越凑越近的脸。

“我讨厌你。”

谈翌兀自笑了起来,揽着陆衔月的腰翻身将他压在了沙发上,既高兴又得意。

“你就是喜欢我。”

他俯身去亲陆衔月,从额心亲到鼻尖,最后才含住了他柔软的双唇。

彼此的呼吸滚烫地交错在一起。

这个吻和前几次略有不同,多了几分别的意味,是一种心意相通的缱绻缠绵。

谈翌轻轻捏住陆衔月的下巴。

“张口。”

陆衔月松开牙关,迷迷糊糊地张开了口。

这副任人宰割的乖顺模样,极大地满足了谈翌内心的妄念。

他低下头,吻得更深更重。

陆衔月的衬衫衣摆已经被推到了胸口,谈翌抚摸揉弄着他的小腹和脊背,陆衔月被刺激得腰眼发软,浑身犹如过电般酥麻,他压抑着嗓音,却在某一刻情不自禁地喘了两声。

这喘/息令谈翌心醉神迷,他含住陆衔月的舌尖肆意呷弄,温热的舌头在他口腔中不断攻陷游走,陆衔月眼尾飘红,有些架不住他的凶/猛。

两人在沙发上闹了一会儿,便蹭起了火。

陆衔月忍不住屈起了腿,膝盖却碰到了谈翌。

谈翌的呼吸声骤然粗重。

彼此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薄薄的衣料什么也挡不住,空气里浮动的热度几乎要烧穿理智。

现在正值午后,窗外亮得发白,深色遮光帘只拉了一半,还剩一层米色窗纱在风中起伏飘动。

陆衔月仰面躺倒在沙发上,低声喘着气,他抬手遮住了上半张脸,有点不敢看谈翌。

谈翌亲了亲他的喉结,低笑着说道,“这一次总该由你负责了,男朋友。”

“……”

陆衔月第一次替别人做这种事,还是在视野明亮的白天,生疏不说,还有种白/日/宣/淫的荒唐感,他整个人都快烧红了。

谈翌被他笨拙的手法弄得不上不下,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刺激让他呼吸加重,浑身都像着了火。

他埋首在陆衔月的脖颈间,一边亲吻他漂亮细窄的锁骨,一边耐心地教他该怎么做。

“乖,握紧一点。”

贴近脖颈的吐息温热滚烫,洒在他肌肤上激起一片颤栗,再加上这家伙尺寸惊人,陆衔月手腕隐隐发酸,不由得有几分气恼。

“你……别说话。”

他这手法实在有些磨人,谈翌的掌心包裹住陆衔月的手背,手把手地教。

“要像这样。”

“……”

谈翌在某一刻再度吻上陆衔月的唇,探入陆衔月的口中,重重地含了一下他的舌尖,对方轻轻一颤,谈翌也跟着缴械投降。

揉皱的纸团被扔进垃圾桶。

谈翌伸手撩开陆衔月的衬衫下摆。

“我帮你。”

“不用。”陆衔月避开他,起身便想往浴室走。

谈翌把人拉了回去。

陆衔月再次倒在沙发上,尚未反应过来,西裤的拉链就已经被人轻轻拉开。

谈翌埋头而下,陆衔月所有话语都被硬生生地扼断在喉间。

“你……”

陆衔月攥紧了沙发布,室内光线明亮,他能看清谈翌的动作和眼神,也能看清自己的反应。

或许是羞的,或许是爽的,陆衔月浑身都烫得不成样子。

谈翌稍稍往里处一含,陆衔月便不受控制地低/吟一声,止不住地仰头低喘。

他来回揉弄着陆衔月的后腰,发觉心上人哪儿哪儿都敏感,稍微一碰都不得了。

反复几次的深入,陆衔月就已经受不住了,眸里漫上水色和雾气,踩着谈翌的肩膀绷紧了脚背。

结束时,室内弥漫着暧昧又旖旎的气息。

陆衔月胡乱抓过一只沙发抱枕挡着脸,又被谈翌好笑地拿开。

“你好可爱。”

谈翌俯身亲了亲他的下巴。

陆衔月眼眸半阖,抬手推了推他的小臂,让他去漱口,不然就不许亲他。

谈翌闷笑一声,从洗漱池回来后和他接了个薄荷味的吻。

“你家还有替换的沙发布吗?”谈翌问。

“……”

沙发布皱得不成样子,沾染了不可描述的东西,还有一半拖到了地板上。

陆衔月指了指客厅的储物柜,谈翌便从柜子里翻出一块浅灰色的沙发布换上,又把脏掉的那块扔进了洗衣机。

做完这些后,谈翌环过陆衔月的腰身,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以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姿势把陆衔月圈在怀里,缠着他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嗯?”

什么时候喜欢的?

陆衔月也说不清,明明一开始挺讨厌这人的,莫名其妙就开始在意对方了。

他没吭声,谈翌拖着懒洋洋的调子,毫无震慑力地威胁道,“不说话我就亲你了。”

陆衔月忽然偏过头亲了他一下。

香香软软的吻轻飘飘地落在脸颊上,谈翌愣愣地眨了眨眼,显得有些呆。

陆衔月趁机从他怀里溜走,从茶几上捞了本书拿到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去看。

谈翌回过神,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单人沙发只坐得下一个人,他就凑到了陆衔月腿边,不太讲究地坐在地毯上,反正要和陆衔月贴着他才舒服。

“在看什么?”

谈翌把下巴搁到了他的膝盖上,这个角度让陆衔月想起点别的东西,他用书盖住谈翌的脸。

“别打扰我。”

谈翌笑着把书拿开,念了念书名,发现是自己十九岁那年出版的首作。

他握着陆衔月的脚腕,似笑非笑地说,“你好像很喜欢这个作者的书?”

某人不仅握住了他的脚踝,不安分的手还往他裤管里伸,胆大包天地捏了捏他的小腿。

陆衔月很轻地踢了他一下,“一般。”

“一般你还买典藏款?”

谈翌又笑起来,他倾身向前,整个人都伏在陆衔月的膝盖上,就这样自下而上地望着他,问道,“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我又没见过他。”陆衔月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且毫无道理。

“听说你还给他打赏。”谈翌酸不溜秋地说。

陆衔月:“……”

手机叮咚响了好几声,陆衔月解锁看了一眼,是同事在工作群里讨论新项目。

谈翌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看到【言羽立】三个字时大为震惊,“你竟然还有他的微信。”

“……工作需要。”

陆衔月摁熄了手机。

谈翌仰头凑近他,向他讨要说法,“还有,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陆衔月把手机往身后放了放,“没什么?”

现在将手机藏起来也为时已晚,谈翌早就看到了【傻狗】两个字。

他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哪里傻了?”

“……”

他竟然更在意前面的形容词?

陆衔月只好当着谈翌的面,把备注改了回去,谈翌看着冷冰冰的两个字全名备注,更是不满。

他嘟哝道,“哪有人给男朋友存全名的?”

陆衔月觉得他烦人,特殊的备注不行,不特殊的备注也不行,“你说改什么?”

谈翌高高兴兴地摸出手机,“你可以参考一下我给你的备注,想一个对称的。”

陆衔月的对话框一直在谈翌的列表置顶,他一看备注:【宇宙无敌漂亮可爱香香老婆】

“…………”

第55章 迟到 他承认他是我老婆了。

陆衔月就没见过如此离奇的备注, 他绝不可能让这种名字出现在他的微信列表,并且强迫谈翌把那一长串备注改掉,否则就把他拉黑。

谈翌犹豫不决好半天, 在陆衔月的眼神下万分遗憾且可惜地删掉了“宇宙无敌”四个字。

“这样行了吧?”

陆衔月无言以对,“有区别吗?”

谈翌又试探性地删掉“漂亮可爱”四个字。

陆衔月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谈翌只好把“香香”也删掉了, 只留下“老婆”两个字, 他抱着手机有点委屈,“再删就没有了。”

陆衔月看到那两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转头对上谈翌的目光后,他又把其余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就算现在逼他改了,以他的性子, 估计也会暗戳戳改回去。

谈翌见陆衔月没再反对,心里雀跃不已。

他承认他是我老婆了。

谈翌对着手机傻笑,陆衔月此刻十分想把备注改回去,简直没有比傻狗更贴切的形容了。

但是谈翌不同意, 声称自己已经有名分了, 要独特一点,于是在他的软磨硬泡、连哄带骗下,陆衔月勉为其难地把备注改成了【男朋友】, 谈翌至此终于满意。

陆衔月无意中瞥了一眼谈翌的手机,表情复杂地看向他,“你哪来这么多我的照片?”

“我拍的, 好看吧?”

谈翌得意洋洋地向他展示自己的摄影作品, 还有一个专属于陆衔月的独家相册,大部分都是他拍的,还有一部分是在柳含章的朋友圈里搜罗来的。

他不仅有很多陆衔月的照片, 还把手机锁屏、桌面壁纸、聊天背景都设置成了陆衔月的照片。

“……”

陆衔月真是低估了谈翌的离谱程度。

“别用我的照片做奇怪的事情。”

谈翌理所应当地发问,“把喜欢的人的照片设成屏保很奇怪吗?”

动不动就表白,陆衔月实在说不过他。

谈翌瞅了一眼陆衔月的朋友圈,大部分设置都还保持着最原始状态,谈翌对此评价道,“我姥姥的朋友圈都比你的丰富多了。”

陆衔月难以反驳,他连微信头像也是最原始的人物剪影,带有一股浓浓的人机感。

常常有人和他聊天的时候以为自己网络不好,才一直没能刷新出他的头像。

谈翌想给陆衔月换一换微信三件套,却发现他相册里几乎没什么图片,最近一张是春锦鸢和景合花的照片,都是他送的。

想到陆衔月收到花时竟然还拿出手机拍了照,谈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什么不喜欢花,这明明很中意嘛。

片刻后,谈翌当着陆衔月的面,传了一张新拍的照片到他的手机上,给他换了新头像。

照片上的陆衔月坐在单人沙发上,阳光透过落地窗温柔地洒落到地板上,分割出几何形状的明暗界限,他低头翻看着手里的书,美好得像是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

虽然只是一个侧身背影,但也不难看出陆衔月的出尘气质。

陆衔月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

设置成功后,谈翌又捣鼓了一阵,才终于把手机还给了他。

他很喜欢在陆衔月的一切上留下点自己的痕迹,像是一种标记领地的行为,还有种参与陆衔月生活的真切恋爱感。

更重要的是,他的头像是陆衔月画的小狗,陆衔月的头像是他拍的照片,这简直就是妥妥的情侣头像,尽管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这也令他十分满足。

陆衔月本以为换个头像而已,没人会注意,结果他姐姐上来就是一句:【小翌,把手机还给昭昭】

“……”

除此之外,还有几条新消息。

【徐蒙:陆老师,你被盗号了?】

【黎欢:拍写真了?不错/赞】

【邹菁:陆老师你的头像我终于刷新出来了!太有氛围感啦/赞】

【……】

谈翌看到后,乐不可支地笑出了声。

陆衔月面无表情,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谈翌也不恼,反而凑过来亲了亲他的鼻尖,陆衔月推开他的脸,打发人去厨房做饭。

……

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谈翌理所应当地赖在陆衔月家里不肯走,并且一找到机会就粘着陆衔月,喜滋滋地贴过去亲亲蹭蹭,挨骂了又开始做家务找补。

他还把陆衔月收进储藏室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手工花灯又挂上了窗沿,小狗毛绒防滑垫又放到了浴室门口,奇形怪状的抱枕又出现在了沙发上……

两天时间,就让陆衔月家彻底变了个样。

原本冷冰冰没什么活人气的室内陈设,经过谈翌的一通改造,变得温馨可爱,室内的生活气息也比之前浓郁了很多。

陆衔月认为他这能力堪比拆家。

谈翌对此乐在其中,还给他添置了不少没用但好看的摆件,陆衔月颇觉头疼,但看他兴致盎然,也就没多管。

周一这天,为了避免上班迟到,陆衔月还特意提前了半小时起床。

不料他从卫生间洗漱好出来后,就看到谈翌已经系好围裙在厨房给他烤面包片了。

“……”

“早啊。”

谈翌凑过去给了他一个薄荷味的早安吻。

陆衔月本意是想避开他,因为这家伙实在太能黏糊了,吃个早餐也能贴着他吃一小时。

抹了蜂蜜的烤面包片散发出香甜的气味,谈翌今天给他做一份三明治。

陆衔月打算早点吃完早点出门,可谈翌时不时就要蹭过来亲他。

一开始只是亲亲脸颊,后来这家伙得寸进尺地把他抱上了餐桌,搂着他的腰把人亲得喘/声连连。

陆衔月颇为恼怒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我要迟到了……”

“再亲一下,就一下。”

谈翌撒着娇,又黏黏糊糊地凑上去,捏着陆衔月的下巴,含住他的舌尖。

他很有分寸地只亲了十分钟。

谈翌听纪茗提起过,虹越一直以来都是弹性打卡半小时,因为纪茗上学的时候就是踩点到校,所以他规定迟到三十分钟以内不扣钱。

陆衔月出门的时候双唇微肿,耳尖泛红,一边骂谈翌混球,一边摔门而去。

谈翌靠在门框边,笑得肩膀都在抖。

——

陆衔月到达公司后,在众人的目光中神色如常坐到了工位上。

其实办公室大多数人都因为堵车或者睡过头之类的原因迟到过,但这是徐蒙进公司以来,第一次见陆衔月迟到,简直太稀奇了。

于是就多嘴问了一句。

陆衔月抿了抿唇,语气尽量平静地说道,“出门被狗绊了一跤。”

“啊?”

这种事徐蒙还是头一次听说,“严重吗?”

“没事。”

“什么狗这么凶?”徐蒙暗自念叨着,“肯定是大型犬吧。”

陆衔月没再理会他,喝了一杯水润了润唇就开始工作。

《宇宙之外》最新版的人物服设图已经完成,他将图集发给了言羽立,继续和他沟通工作上的事情。

对方回复消息的速度出奇地快,就像一直守在手机前一样,而且用语异常活泼。

【言羽立:可以滴可以滴~这个图画得特别好,陆老师实在太棒了/狂赞】

【言羽立:完全没问题,太贴了,喜欢!】

【言羽立:哇!这个好,太有感觉了~】

“……”

陆衔月时常不知该怎么回复,他还无意中看见对方光速撤回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热情活泼吗?他记得言羽立大概二十二三岁,和谈翌差不多。

提起谈翌,他的手机又收到了新消息。

【男朋友:在逛超市,有想吃的吗?/贴贴】

【陆衔月:没有】

陆衔月垂眸看着对话框上那三个字,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备注。

邹菁过来请教他问题的时候,陆衔月下意识摁熄了手机屏幕,但下一秒谈翌就发来了新的消息,手机屏幕亮起一瞬,邹菁无意一瞥就看到了消息预览。

【男朋友:草莓味和葡萄味,你喜欢哪一个?】

【男朋友:两个口味我都买了,回去给你试试/爱心/爱心】

邹菁看见这个备注和如此直白露/骨的消息,不由得脸红了一下,然后立马别开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陆衔月不知道邹菁想了些什么,见她脸红还以为是办公室有点热。

他也没看谈翌又在作什么妖,径直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一旁,开始解答她的问题。

陆衔月讲得不算详细,言简意赅,很好理解,再加上邹菁悟性很高,一点就通,听完陆衔月的解答瞬间醍醐灌顶。

谢过陆衔月后,邹菁赶紧回了自己工位。

陆衔月看了一眼她略显仓促的背影,觉得邹菁的反应有点奇怪。

他从旁拿过手机,谈翌还在向他推荐牛奶,据说不管哪种口味都特别好喝。

陆衔月生怕他把所有口味都买了个遍,勉为其难地挑了个葡萄口味。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答,会让他在下班回家后面对一大堆葡萄口味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各个品种的葡萄、葡萄果汁、葡萄汽水、葡萄鸡尾酒……甚至还有葡萄味的计生用品。

陆衔月忽然就明白了邹菁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多半都是误会了。

但现在看来,她似乎也没完全误会。

谈翌还拆了一包葡萄夹心饼干喂给他。

“这些都是葡萄口味的,喜欢吗?”

“……”

陆衔月常常觉得他有病,当然,答应和他在一起的自己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他咀嚼着谈翌硬喂给他的饼干,视线飘到了购物袋中那几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上,脸有点红。

投喂陆衔月对谈翌来说是头等幸福的大事。

他盯着陆衔月的唇,问道,“好吃吗?”

“一般。”葡萄夹心有点酸。

谈翌凑过去,“我尝尝。”

陆衔月预判了他的想法,迅速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饼干塞进了他嘴里。

“……”

谈翌索吻失败,将饼干嚼得咔嚓响以示不满。

陆衔月见他一副怨气冲天的模样,唇角很轻地勾了下,然后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

谈翌当即心花怒放,逮着陆衔月委委屈屈地蹭来蹭去,在他脖颈间落下好几枚红痕,又很轻地咬了咬陆衔月的锁骨。

陆衔月抬脚就想踹他,谈翌先一步松开了他,笑盈盈地说,“我做饭去了。”

“……”

厨房里传来洗菜的水声,陆衔月坐到沙发上,将徐蒙交给他的场景设计图转发给了言羽立。

图集链接发过去以后,他却听见谈翌的手机响了一声。

陆衔月没太在意,就当做是巧合。

他低下头,编辑文字继续发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