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男人双手撑着洗手台,被水打湿的头发滴落水珠,落在台面上。
咒骂着身下隐约起立的东西,脑海中仿佛播放着刚刚挥之不去的画面。
从来没有见过男人亲嘴的沈则安直接看了个激吻,面前相拥的男人互相抚摸着对方的身体,好似有把医护室坐穿的程度。
而身旁是喜欢自己的发小在慢慢靠近,搭在肩上的手心似乎在发烫,与之贴紧的大腿似乎能感受到对方强有力的肌肉。
他凑在自己的耳畔用着沙哑的声线反复询问自己不能回答的问题,仿佛当年伊甸园引诱夏娃食果的恶蛇,阴险狡诈蛊惑力极强。
他握着自己的手腕,一下又一下地牵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自己带入未知的地带。
下一秒,自己不争气的反应让他再也待不了这个地方,逃之夭夭。
他反复咒骂着自己该有反应的时候走神,不该有反应的时候来得比谁都快,严重怀疑是因为最近没有手了所以才这么敏感!
沈则安没有动手,在浴室间里耗到他自己消下去才出门。
出门后客厅的投影早已关了,连电脑都合上了,没看见邵执的身影他松了口气,生怕被某人问刚刚去浴室干什么。
他拿起电脑,想起刚刚播放了什么就犯恶心,别扭到想直接扔掉,但心疼钱的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催眠自己刚刚都是幻觉,根本没有两个男的在自己面前亲吻。
第26章 26 抓到你了……
在家享受一个多月后高竞泽终于憋不住出门了, 他反复告诉自己就算是多大的仇一个多月了应该都没人会揪着不放。于是便安心地回Fairyland开线下会,看看酒吧运营的怎么样。
一大早经理就收到了老板要来视察的消息,下午上班的时候紧急叫大家做好准备, 务必应对好老板的视察工作。
高竞泽到的时候酒吧还没有营业, 保洁们在做最后的清理, 经理眼尖地一看到他在门口就上前迎接:“老板,您来了哈。”
高竞泽不习惯于这些虚的, 叫他不必那么紧张, 只是随便看看。
“最近流水挺好的啊……”他翻阅着,对于营业额感到十分满意。
“啊……对, 前段时间新招了一个驻唱,人好看歌唱得好,吸引了好多人。”
“驻唱?声音好听……”高竞泽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那晚男人的声音, 他以前不觉得自己是声控,但实在是太让人记忆犹深了,那晚的细节是模糊的,只有他在自己耳边的低吼是清晰的。
经理看了眼门口,发现功臣刚来, “老板, 说曹操曹操到。”
高竞泽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酒店门口,男人银白色的碎发遮住眉眼, 左耳戴着的银色耳钉和黑色的皮夹克彰显着此人散漫张扬的个性, 他单手插进裤兜另一手游刃有余地转着打火机缓缓走近。
看见高竞泽的那一刻,男人顶了顶腮帮嘴角微微上扬,将打火机塞进口袋,不紧不慢地向绷不住表情的他靠近:“抓到你了……”
高竞泽慌张地向后一退, 故作镇定地开口:“我,我们认识吗?”
男人步步紧逼,没有给他再后退的余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向前一扯,高竞泽重心不稳的向往前倒,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旁边的经理看见这魔幻的一幕,连忙阻止:“喂喂喂,许尘,这是老板你在干什么?”
许尘目光扫向经理,弯起眉眼却看不出任何友善,那不好惹的笑任何人都不会不觉得瘆人。
经理闭嘴,面对现在的局面不知道是该退下还是退下,直到看见老板将驻唱拉走才真正松了口气。
“你到底想干嘛?”高竞泽将许尘拉入仓库间,麻溜地关上了门。
仓库间不大,况且堆满了东西,落脚的地方十分有限,灯泡也好似许久未换的老式灯泡,灯光昏暗。
许尘嗤笑了声似乎是对他的自投罗网感到雀跃,他步步紧逼将他逼至自己选择的角落,语气不疾不徐:
“你觉得呢?”
因为自己干的事确实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完全忘记对方是怎么折磨自己一晚上的高竞泽显得格外底气不足,“我怎么知道,就一夜情而已,你来酒吧那么熟练敢说是第一次?”
“看来高老板很有经验了……”男人紧紧贴着他的耳朵,语气里似乎带着些许不爽。
高竞泽见他说话这么模棱两可,直接趁他不注意将他推开,“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确实,我做的不地道,但你也没好到哪去吧,不就是拿了你一套衣服么,至于追一个多月吗?”
“重来一次。”
高竞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许尘又重复了一次,他微微抬起下巴,丹凤眼微眯,“重来一次,换我拿你衣服。”
——
“所以你同意了?”沈则安听高竞泽描述,总觉得这件事太过玄幻。
“嗯……我当时可能真的脑子短路了,我俩就去隔壁开房了。”
“大白天?”沈则安托起自己张大的下巴,生怕它一不小心就掉了。
“嗯。”
沈则安:“然后呢?”
高竞泽努力回想去酒店后的画面,那天他是有意识地被.睡,前面有一点紧张尴尬到后来就开始享受了,反正出力的人不是他。
“然后他说换一种方式,问我要不要下次一起,要不要在一起,我想着也挺爽的,当个炮友也不错……”
“等等!你转换得这么自然?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以前不是喜欢女孩子吗?”沈则安的三观直接被震碎,怎么有人能转换得这么自然。
高竞泽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也不理解自己现在的想法,“谁知道呢。”
沈则安:“那你现在还喜欢女生吗?”
高竞泽:“不清楚,应该不喜欢了吧。”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要找女朋友的想法了,甚至觉得以前的恋爱谈得格外无聊,当然也没有说那些女孩子不好。
现在的日常就是无聊去酒吧听许尘唱歌,兴致上来了就去他家或是许尘家来几炮。
“你这什么表情,你恐同?”沈则安呆滞地盯着某处发呆,看得高竞泽有些发毛。
他缓缓地摇头,还是接受不了现在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变成了男同,难道他今年是触发来什么特殊体质吗,蛇年果然不一般。
“性取向真的那么容易变吗?”沈则安在心里问自己,答不出来个所以然。
“你咋愁眉苦脸的,真接受不了?”
“没有,我是因为自己的事。”沈则安看了眼高竞泽,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说到底他和高竞泽也不是同一种人,以前他还觉得两人的性格很像,现在一看相差甚远,因为他没有像他一样有说出去的勇气。
难道要告诉他邵执喜欢自己?还是告诉他自己一不小心在男人身边起反应了?
沈则安回绝了话题的延伸,独自离开了Dream。
人刚走高竞泽就收到了许尘的电话,背景是抒情的音乐,“来Fairyland,听我唱歌。”
高竞泽揉了揉自己还有些酸痛的腰,果断拒绝。
许尘:“今晚不做。”
“那更不去了。”炮友之间都不做了那还有什么去的必要。
许尘:“必须来。”
毕竟睡过这么多回了,高竞泽也没那么无情,许尘又叫了两回就同意了。
他也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必来的原因,只能纵容他的一点小脾气,这算是作为他炮友的一点小福利吧。
七点多的Fairyland,正是人多的时候,酒吧里的员工基本已经知道了他和许尘的关系,调酒师一看到高竞泽就提起许尘:“尘哥下一个上场,听说是要自弹自唱。”
自弹自唱?
那确实是一个值得他来欣赏的理由。
舞台上灯光昏暗,霓虹灯照得人有些晕,男人缓缓走上舞台中央坐上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吧台凳,今日的他确实与以往不同,发色换成了张扬的克莱因蓝。
高竞泽一下就想到前日过后的短暂温存,他们窝在许尘的家里,男人从身后抱住自己将脑袋埋进自己的颈窝处。
他的声音依旧好听,将自己疲惫的心灵舒展了许多,“喜欢什么颜色?”
他记得自己在模糊中似乎回复了这个问题,他说——“蓝色。”
说完后的高竞泽彻底陷入了梦中,没有注意到男人轻声在他耳畔道了声好,而后又紧紧抱住了他。
高竞泽望着舞台上夺目的男人,比起顺眼的银白色,克莱因蓝只会衬托他本就冷白色的皮肤更加不健康,仿佛仔细看都能看见血管的红线。
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了高竞泽的到来,冲他wink了一下,痞帅的男人将吉他架在腿上,单脚踩在吧台椅的横木上。
许尘边调整麦克风边盯着高竞泽看,生怕今日的主角消失,他握着麦克风扯到嘴边,“今日,献上一首原创——”
“《慕光》”
他朝着高竞泽的方向嘴角一弯,“送给老板——”
在场有不少知道两人关系的,此话一出立马燃起了听众的欢呼,灯光师也很会营造烘托场面,将一束白光打在了他的身上。
高竞泽虽然不是那种不喜他人目光注视的人,但在这种突如其啦的场面上还是胆怯了,他挥挥手示意让灯光师关了灯。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此刻的气氛,坐在人群中间的男人缓缓拨动琴弦,指尖下舞动出乐曲,声音渐渐和进伴奏里。
“梦的开始,是光的普照。
渺小的我们如同尘埃,
尘埃飞舞,在丁达尔效应下有了形状。
……”
歌声舒缓,不似他往常张狂锋芒毕露的风格,哄闹的场所瞬间安静了下来。
要说今日的许尘有什么不一样,除了发色以外就是今日的感觉,温柔了许多,不止是歌声。
带有攻击性的眉眼被发色削弱了许多,反倒增添了一分色气,与床上的感觉不同,反倒有点让他兴奋起来了,他想如果今天某人还想邀请他去他家,他也会勉为其难同意。
曲子不长不短,结束的时候高竞泽是被场下欢呼的人点醒的,不知道是从哪头先开始的鼓掌,不过也能侧面反映出今天这首歌来之意外却异常受欢迎。
许尘下场后是朝着他走来的,人群很快便投入到下一场的欢呼,没人再注意他们。
他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下身是带点设计感的工装裤,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慵懒中带着一丝不羁,他单手叉腰向前倾:“喜欢吗?”
高竞泽认真盯着他的眼睛看,此刻的他才发现某人居然是单眼皮,因为以往从未觉得他的眼睛小,所以下意识地判定,男人眨眼,“嗯?”
他回过神来,轻咳了声,“还行。”
毕竟是炮友的关系,许尘能做到这份上属实是绝佳的炮友搭档,比他略胜一筹,不甘示弱的他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上回说要我穿的衣服,我同意了。”
毕竟虽然是不正经关系,但根据高竞泽以往的经验来说也是要给予对方最佳的感受,之前拒绝的要求这次就当作是奖励吧。
一比一抵消,就算打成平局了。
男人最懂男人,在听见高竞泽允许的那一秒眼底立马放光,“真的?”
“真的。”高竞泽显得十分大气,不就是穿水手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五天后的高竞泽能穿越的话,他一定要告诉此刻的自己——
真的很大的了!
第27章 27 当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已经弯……
沈则安回家后还在想刚刚的聊天内容, 始终无法理解高竞泽的脑回路,他不信邪打开了某知发帖——
人真的那么容易改变性向吗?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条发出后基本上是石沉大海的结果, 所以沈则安并没有理会放下手机去干别的事。
最近接了一个活, 甲方要求多的要死, 关于拍摄的方案沈则安不知道与策划修改了多少回,甚至要占用下班时间。
等到正式敲定休息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他躺在沙发上打开某知, 几百条点赞回复弹了出来,最火的一条评论顶在了最上面——
当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你就已经弯了。
沈则安当场炸毛,追着他评论:我是旁观者,我朋友弯了我好奇而已!
可能楼主没有在线没有回应他, 但帖子底下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其中一个秒回调侃:哦~朋友,了解了解。
沈则安当场无语,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
他随意扫了眼帖子底下的回复,大多都是在看热闹的, 一个个都笃定他弯的彻底, 还有些人觉得他是绿江作者来这儿反串找灵感,好不容易翻到了一条有用的评论,点赞人数寥寥无几。
【142楼:看人吧, 有些人可能是伪直男, 以为自己喜欢女的,就需要一个转折点就会很快变为男童,如果是那种顺直男直男癌的话,那应该不可能的, 看到bl都会斩钉截铁的相信是兄弟情……】
沈则安脑海中浮现出高竞泽的脸以及平常的行为举止,完全看不出一点刻板男同的模样,持着中立态度的他继续翻评论区。
【67楼:目测楼主刚入门,欢迎点进此链接……】
后头附赠了一条站内链接,沈则安原本没想管的,但是手滑一不小心点了进去,新世界大门就此被打开。
「男人之间怎么do比较舒服」
「成都猛1联系方式」
「如何做好前戏让伴侣舒服」
「男朋友最近不理我了如何挽回他的心」
当沈则安的脑子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在看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他飞快地将手机扔了出去,好在落在了毛毯垫上没有摔碎。
他犹豫不决地蹲下纠结着要不要将手机拿起来,感觉手机要和笔记本一样脏了。
良久后,好奇心终究是占据了上风,毕竟俗话说的好,来都来啦。男人踌躇着拿起了手机,眼睛自动过滤掉比较奔放的几条,点进来自己好奇的那一条。
「男人之间到底和男女之间有何不同」
楼主严谨地科普了男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做的,还顺便涵盖了前戏处理部分以及过后的各个方面,科普了怎样科学快乐地进行这项活动。
看完一切的沈则安一想到高竞泽说过自己是下面那个,脑子不争气地开始脑补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靠!沈则安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有什么好想的!”骤然间沈则安给自己打了一个巴掌让自己清醒过来,不要浮想联翩。
【我:就不能不do吗?】
沈则安颤颤地打下这行字,没多久就有人回复了——
是小0?刚开始确实会有点疼啦,前戏做好的话会好很多。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还没有的话你伴侣不会有意见吗?毕竟欲.望和生理需求得不到解决……
欲.望?
沈则安脑海中下意识想到了邵执的身影,他对自己有这种东西?
关于那夜两个吻的记忆再次浮现,他指尖贴紧自己的唇瓣,好像确实有可能……
私信区多了条消息,头像很眼熟,是刚刚回复自己问题的那个男人,他很有耐心,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刚入圈时的迷茫,将注意事项一条条列了出来,甚至比楼主讲得更加详细。
【如果你是刚谈恋爱什么都不懂的话,可以去看点唯美的片,动漫也行,了解了解之后就不会那么怕了。】
底下附赠了好几个名字。
沈则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只是好奇点进来没想到却被误会成了男同,甚至于人家还那么仔细地照顾自己。
怕越解释越说不清,又怕暴露三次信息,沈则安只能非常感谢地回复他谢谢。
“你……那个的时候疼吗?”沈则安发出去的消息并没有得到高竞泽的回复,往常这个点某人都是秒回的,许是刚刚了解了一些事情刚想打电话的他放下了手机。
直觉告诉他高竞泽现在很忙,不宜多问。
他盯着那几个片名,鬼使神差地搜索了其中的一部动漫。
沈则安蜷缩在沙发上,抱膝的动作将下巴搭在了膝盖上,四周静谧无声,他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仿佛回到年少时窝在房里偷看一样紧张。
不知道提前通知晚点回家的邵执什么时候回来,就这样抱着随时可能被发现的风险沈则安点开了动漫。
刚开头在沙滩还算正常,紧接着因为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主人公变成了女人?
没人告诉他这部又男又女啊?
紧接着另一位男主角出现,是主人公的好哥们,然后……大哥你兄弟耶,人家变成女的了你居然还敢上……
等等?不是大哥,女的我还能理解j虫上脑,但是变成男的了还想继续,你□□操控大脑吧!
三观被震碎的沈则安关掉了手机,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些画面,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我靠,那小子不会也觊觎我的吧.
“陪我喝酒,我要放纵一晚!”男人苦兮兮地跑到心外科找到某人。
“不去。”邵执连思考一下都没有,直接拒绝。
梁闵瞬间不干了,“抚慰一下我脆弱的心灵好吗?相亲第N次失败了……”
邵执刚想说话被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抬眼一看是生客——李淮西。
梁闵在旁边安静地等着邵执接完电话继续说服,他相亲那么多回了这次总算是聊了两个星期结果对方因为他太忙没等到他轮休就提了分手,他这次真的是破防了,势必接着这次轮休假好好放纵。
男人再次拒绝,但这次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电话里头的人,“不想喝。”
梁闵一听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和自己一样,他小声用口型问道:“谁呀?”
邵执按住话筒轻声道:“李淮西。”
梁闵没什么印象,紧接着又听见对方补了句,“沈则安大学室友,工作室的合伙人。”
这么一介绍梁闵瞬间想起这个人,沈则安经常喊他李狗,也算是见过几面的交情,“来嘛来嘛,你看着也行。”他夺过邵执的手机对着里头的人喊,“介不介意多加一个人,我,梁闵,邵执大学室友。”
邵执就这么看着梁闵和李淮西聊天,一下子决定了自己的去留,“就这么说定了。”
梁闵挂断电话,“去吧,两个人劝呢!”
邵执真的没心情去,稍张开的嘴话还没出口就被梁闵一句话堵住,“和你家那位报备一下,很快就回去。”
梁闵见某人还是没有反应,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猜错了某人不愿意去的原因,垂眸的男人突然很轻地笑了一声,拱在桌面的指尖敲打着,一下又一下。
男人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外头走,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证实着他先前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
“你还没回复我,走什么走?”梁闵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此时办公室里没什么人,门诊的门诊,换班的换班,查房的查房,梁闵根本不用担心打扰到其他人。
“你不是说了报备完就去么,”他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梁闵,反问道:“不去了?”
梁闵不懂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让他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屁颠颠地跟在他的身后。
聚会的地点还是选在了Dream,不仅仅是为了支持兄弟的产业,而是这里头的环境确实不错有所保障。
梁闵属于那种特别会自来熟的人,李淮西也不是那种忸怩的人,两人以前又见过面,很快便聊开了。
听说李淮西马上就要结婚了,梁闵意外的同时是打心底地替他高兴,一想到自己那凄惨的相亲经历就难受。
他看了眼在旁边玩手机的邵执,不小心瞥到了他的屏幕,是刚刚报备的消息,对方非常体谅地回复了个好。
“话说,你发小相亲那么多回,你看着不会有紧迫感?”
李淮西喝到嘴边的酒水差一点喷了出来,他偷偷瞄了眼邵执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明显僵硬了许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邵执将手机息屏,随意扫视了他一眼,上下打量的目光让梁闵怀疑是不是今日自己穿错衣服了。
男人不紧不慢,出口就是大招:“谁急了谁在这灌酒。”
梁闵有一点无语,笑得命很苦的样子,“扎心了。”
李淮西看好戏就顺势出来打圆场,他摆了摆手为梁闵倒满酒,“你问他有什么用,他又不是沈则安肚子里的蛔虫。”
梁闵倒也不是生气,有李淮西出来圆场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两人相见甚晚地畅聊,都已经聊到去人家婚礼当伴郎的环节了。
邵执偶尔插上几句,毕竟不喝酒就显得有些不合群。
直到梁闵喝倒趴在桌上怎么都喊不起,李淮西才意识到他口里的伤心不是玩笑话而是真的,邵执看了眼,“放着吧,我等会儿送他回去。”
李淮西往邵执的那块坐,昏暗的灯光下几乎全亮的屏幕显得格外惹眼,他不用想都知道邵执在看什么,“别等了,没有查岗。”
男人微抬眼皮甩了个眼刀,默默关掉了手机,他大马金刀往那一靠,眼眸一眯:“有事?”
李淮西慵懒地往沙发靠背上一靠,长腿交叠,一条腿稳稳地搭在另一条上,语气带着戏谑的意味让人不容忽视:“没事啊,只不过是想到某人可能会因为你不在家而高兴,你却在等消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邵执打断,“有意思?”
李淮西轻笑了几声,“有意思,特别有意思。”
男人坐得有些不耐烦,眉眼间能看出些许愠气,他又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催回家的消息。
“他知道了?”李淮西问。
邵执点了点头,“算是吧。”
“你居然敢表白?看来前段时间的事真的把你吓破胆了。”还没等李淮西震惊完就听到了邵执的反驳。
“他自己发现的。”邵执看了眼桌上趴着的梁闵,睡得正熟的他丝毫没有被嘈杂的声音干扰到,反而香甜地吧唧了下嘴。
李淮西回想起这几次见面时沈则安的反常,“难怪他那么奇怪。”他突然笑了声,凑到邵执面前,“所以你现在在追他?他能接受得了?”
邵执看了眼时间,起身将梁闵扶起,“算是吧。他?接受不了。”
因为知道他接受不了,所以步步试探,反复告诉他这些不正常,告诉他他不只是想当一个朋友。
“账单回头发我。”邵执将梁闵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脖后,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托起。
李淮西毫不在意,“没多少钱,就当安抚他脆弱的心灵了。”
邵执转身离开,身后男人突然开口叫住他,邵执没有回头,只听见耳后男人难得正经道——
“会实现的。”
会吗?
邵执没有留步,一步步走向门口。
他不知道。
如果姻缘树上的竹板有回声,那应该会实现吧。
第28章 28 真是诡计多端的男同
门开的那一刻, 沈则安终于回过神,他下意识地检查了下手机,想起自己早就删除了浏览记录便偷偷松了口气。
他起身积极地走到门口, 两手扒在墙上倚在墙角看某人换鞋, “回来了?”
“都十点了难道不能回来?”邵执轻笑了声, 走过他时顺带揉了下他的头发,“这么晚了还没洗澡?”
沈则安选择性地概括了自己刚刚干的事, “才歇下嘛。”
邵执觉得有些口渴, 从厨房里倒了杯水出来发现某人还站在原地,许是刚刚看过的东西冲击力过大, 沈则安暂时还无法彻底回过神来,以至于邵执问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游泳馆的时候自己习惯性地先嗯了一下。
“什么?”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还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邵执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你明天不是休息?带你出去锻炼锻炼,上回爬山的教训你没有长够?”
“哦哦哦,行。”邵执的理由充分,沈则安也没必要再拒绝,“我先洗!”说完某人先冲进了浴室关上门。
“砰”的一声, 邵执只能看见门关上的残影, “没人和你抢——”
门后的沈则安脱掉衣服进入淋浴下,肥皂打在身上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是去游泳馆不是健身房!
那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人要光着身子!
我靠!沈则安咬牙切齿, 真是诡计多端的男同!
十分钟后邵执看着美男出浴, 男人走到自己的面前,莫名其妙地瞪了自已一眼然后回卧室。
邵执:?.
游泳馆是邵执常去的那家,场馆很大,即使是在周日这种人流量比较大的日子都不显得那么拥挤。
更衣室除了他俩以外就只有一位客人, 邵执按着号码牌找到储物柜开始脱衣服,因为泳裤早就穿在外裤里头,所以没什么好遮掩的。
沈则安的柜子离邵执的只有三个远,他侧眼瞥向他,男人动作干净利落,双手在胸前交叉拽着衣角稍稍用力一掀便将短袖脱了下来,线条分明的腹肌与宽阔的肩膀暴露在空气当中,紧接着又是裤子……
沈则安收回目光,反复做着心理建设,如果是以前就好了,啥事都不忸怩,两个人大男人在一块脱衣服准备游泳有何怕的,以前还一起洗过澡呢。
可现在不一样,对方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这让他怎么好意思。
“不脱?”邵执敲了敲他的柜门,铁质发出脆耳的声音,沈则安一转头就看见已经脱光手里拿着护目镜泳帽的邵执,而自己连启动都没有。
“啊……脱。”沈则安迅速脱掉外套,总觉得有一股炽热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他忍不住喊,“能别看我脱衣服吗?”
男人单手撑在储物柜上凑向他,没有任何的防备,男人语气稍带些逾矩,但绝不引人反感,“双标啊,只允许你偷看?”
偷看被人发现还无法反驳的沈则安推了把邵执的胸脯,硬实的触感让他掌心一烫,“那公平起见,不准看我脱裤子。”
男人轻挑眉峰,“行。”说完就抱臂倚在储物柜上,动作随意,好有一副我准备好了你开始吧的感觉。
沈则安憋着股气,脱衣服的时候格外使劲,像是在把衣服当成邵执一样撒气。
游泳算是邵执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坚持的运动项目之一,沈则安大学那会儿还有陪他在京大的超大游泳馆游过,毕业后就很少去了。
做好热身运动后他看了眼泳池,又转头看向身旁的人,男人早已戴好了装备,一跃而下,水声响亮,快到沈则安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入水的动作。
他以标准的自由泳姿态,双臂交替划水,在水中犁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坚实有力的双腿有节奏地拍打着水面,水面溅起不息的水花。
一个来回,游刃有余,他停在沈则安脚下的那块从水中跃出,目镜被推至额上,他仰头看向他。
水珠一颗又一颗从他身上划过,宛若一只无形的手在描绘他的身形,由颈窝流过腹肌消失在水中,胳膊有力的撑在瓷砖台面,将臂上的肌肉线条刻画得格外性感。
邵执微眯着那双桃花眼,睫毛上挂着水珠显得他此刻的目光异常的含情脉脉,嘴角肆意地勾起,语气不紧不慢,“不下来?”
沈则安收回看向他的目光,蹲下顺着台面滑入水中,因为好久没有游过,沈则安带着后怕以至于下水的动作十分谨慎。
“我先适应一下水温,你自己先游,别管我。”沈则安推着他的肩膀让他离自己远点。
邵执笑了笑,自知一天不能逗太多下怕某人急眼,便暂时放过他朝远处游去。
没有了邵执的打扰,沈则安适应了一会儿便享受起游泳的快乐,池水浸泡着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照顾到,烦恼被水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似乎能理解邵执喜欢游泳的原因了。
沈则安觉得自己也有些犯贱,邵执没来找自己他还觉得有那么一丁点无聊,没一小时他就从水中跃出,走过平坦的地面印出一个个脚印,直至拿到毛巾擦拭全身的水。
他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刚好能看到泳池里的邵执,游泳对于他而言更像是一项发泄的运动,将往日的疲惫在水中散开消失。
流畅的背部线条一次次浮出水面,仰头的同时沈则安似乎能看到在光线的轻抚下他后颈处染上的光晕,顺着脊柱很难不注意到两侧隆起的肌肉。
不知何时泡在泳池中的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手里拿着泳帽目镜,头发被手指捋过梳成了大背头,下颌处的水珠滑落滴在沈则安的脚前。
沈则安抬头望着他,馆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面光的沈则安眯起眼,大半的光束被邵执挡住,愈发彰显此刻他赤.裸的身材。
“走吗?”邵执问。
沈则安迅速起身,将椅上干净的毛巾塞到了他的怀里,“早就想走了。”邵执接过毛巾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沈则安轻笑了声。
游泳馆有配套的澡堂,大大满足了大部分顾客在游完泳后能够清爽地回家的需求。
沈则安看着熟悉的大澡堂,脑海中立马浮现出昨天看的动漫里的画面,偏偏邵执喊他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沈则安闭上了眼,心有芥蒂地拉紧了门帘,“干嘛!”
“没什么,想看看你有没有晕倒。”邵执大喊着,生怕沈则安没有听到,担心的话硬是让他听出了戏弄。
“鬼都不会摔倒,不准管我。”沈则安开启淋浴,试图盖过邵执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邵执的乌鸦嘴起了作用,穿内裤的时候沈则安突然脚底打滑惊呼了声,很沉闷的一声摔在了隔间里。
还没等沈则安扶着墙壁起来邵执就立马拉开了门帘将半个身子探了进来,眉眼间满是担忧,仿佛精藏于家中的瓷器被摔碎,“怎么了?”
内裤只套了一只脚,沈则安心中绷紧的那根绳瞬间断了,他连忙扯来浴巾盖在了自己身上,“靠,你个乌鸦精怎么不说一声就拉帘。”
邵执刚想上前一步扶他起来就被他遏制住停在了门口,“不准动!我自己来,出去!”
见他还有力气骂人,邵执皱起的眉毛舒缓了半分,心里咒骂着自己开玩笑不知轻重酿成大祸,他附和着他:“好好好,我出去,你慢点。”
男人穿好衣服在更衣室外等着他出来,心底准确转动的指针一点点划破自己的心脏,他反复回头,想看出来的人是不是沈则安。
在他出来的那一刻邵执连忙凑上前,拎过他手中的东西,“哪里疼,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沈则安扶着后腰,故作镇定,“不疼。”邵执环着他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某处让他装不过痛得叫了一声。
心里立马响起警铃,就像每次得到赵婉许可吃冰淇淋却突然咳嗽了一声一样,沈则安知道今天这趟医院必去不可了,他挣扎最后一秒:“不去你医院……”
邵执在听见他疼出声来连忙将他背起,“北医最近。”不容一丝拒绝。
在开往北城医院的路上邵执就先给同事打了通电话叫他们在门口把担架准备好,沈则安生无可恋地被邵执的同事推走。
医生:“怎么摔的?”
沈则安刚想说谎就被邵执揭露:“洗澡摔的。”
沈则安咬牙切齿地看向邵执,似乎是知道他会生气,邵执干脆装作没看见。
这下好了,更丢脸了。
幸好没摔很严重,尾椎骨处的轻度摔伤,医生建议休息一到两周,沈则安立马就想到自己接的事多甲方的拍摄任务。
邵执:“我去和李淮西说,叫他换人。”
“不行!我都努力那么久了。”沈则安立马反驳。
邵执:“那就推迟拍摄。”
沈则安:“你觉得可能吗?反正我一周后必须出院。”还好拍摄时间没那么赶。
“邵执:不行!必须住满两周。”
一旁的医生弱弱地举起手,“其实没那么严重,一周差不多了。”然后被严肃的邵医生眼神驳回。
医生:……
沈则安不再反驳,反正一周后让医生看看就知道可不可以出院,何必逞一时之口舌。
医院并没有因为邵执而给特殊,沈则安的病房是三人间,其余两人都被帘子隔住,隐私性还算不错。
沈则安不说话,盯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看。
医生护士走后邵执拿了把椅子坐在他的旁边,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正巧挡住了沈则安的视线。
男人强势的神情早已消失,望向他的目光中藏着懊悔与自责,刚想开口就被沈则安用手堵住了嘴,“不准道歉,不管你事。”
本身就是他自己自大不够小心的问题,不能因为他的一句提醒而怪在他身上,沈则安不好意思去看邵执那眼神,语气凶凶地回绝:“我俩这关系,你道歉不显得生疏吗?别恶心我,听着别扭。”
一想到某人刚刚想要正儿八经地道歉,沈则安心里就直发抖。
身后的男人,抬起的手微顿,暗淡的目光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拉开沈则安堵住自己嘴的手,笑道:“那你就给我老实休息吧,别想着出院。”
“邵执,你……”
第29章 29 要谈我也一定是上面那个「一更」……
沈则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才刚刚过十二点,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病房内已经关了灯, 只有玻璃窗外的灯光照进屋内。
病床旁, 男人趴着的身形十分惹眼, 沈则安不知道邵执什么时候趴在这里睡着的。
他微微动了下手,尽管是微小的动作还是将浅睡着的邵执惊醒, “怎么了, 哪里疼?”
邵执的声音很小,但在这寂静的房内显得格外惹耳, 沈则安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他压低声音,仿佛是气音般:“你怎么睡在这里?”
邵执:“怕你起夜没人扶。”医院里的陪护床不够了, 于是他就只能这么趴着。
沈则安不服气:“又不是没有护士,况且我也没那么弱吧。”
邵执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沈则安被盯得有些发毛,他收回目光,小声催他回房间睡, 毕竟是他工作的医院, 有医生休息的房间何必在这里趴着。
“不去。”邵执回绝得很果断,没有一丝的犹豫。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或者你的床分我一半。”病床之间有隔帘分开构成独立的环境, 男人轻笑了几声, 在独处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勾人。
沈则安脸颊一烫,心里咒骂着死男同真是不择手段,“才不,你自己受苦吧!”说完就转身背对着男人。
邵执面对着沈则安的背, 突然有些后悔刚刚逗某人,他无奈地摇头伸了个懒腰舒缓了一下酸涩的臂膀继续趴了下去。
沈则安闭上了眼,清醒的时候,身后男人的存在不可忽视,他似乎能听见男人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地,扰乱他的心。
沈则安终是忍无可忍,缓缓转过身,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喂,上来。”
他看着某人抬头,挑了下眉似乎是在说你确定吗,好话不说第二遍,沈则安在窄窄的病床上挪了挪身子,为他腾出半块床的空间然后继续背过身。
男人没犹豫太久,轻轻地躺了上去,两人隔着柔软的被子,躺在同一张病床上,四周静谧无声,唯有通过被褥传来彼此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交织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声音更大。
后颈处传来男人温热的呼气,痒痒的让人不悦,“轻点呼吸,吵到我了。”其实邵执已经在极力收敛自己的气息,恨不得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奈何沈则安吹毛求疵。
邵执静静地凝视着沈则安的背影,那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隐隐透着血丝,脆弱得仿佛稍一用力就能被轻易折断。沈则安不自在地轻轻乱动,使得耳后的那颗痣时隐时现,像是在躲着他的目光。
他不自然地滚动了下喉结,病床的被褥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沈则安身上淡淡的体香,无时无刻不涌入他的鼻腔内。
病床是单人床,两个成年人挤在床上难免会碰到对方,邵执克制住想要抱住他的手,闭上了眼。
年少时不是没有这般同床过,在意识到自己对他产生别样的情愫后邵执就再没有和他同睡得如此近过,熟悉的人,陌生的环境,就像是抛入了一颗诱发因素,让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兴奋了起来,五感达到了前所未有地敏感。
同样想起以前的人还有沈则安,他不禁思考起上一次同床是在什么时候,是初三还是高一?他记不清了,只记得绝没有像现在这般不舒服,仿佛全身爬满了蚂蚁。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心软。
身后的男人突然起身,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语气略急,“我去休息室睡。”
还没等沈则安回头,男人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松气的同时又不免吐槽起男人的善变,这就被挤得想走了?
邵执去卫生间冲了把脸,冰凉刺骨的水冲淡他身体的火热,他在心底咒骂着自己内心的龌龊,平复好后也不敢再反悔回去,转身去了休息室。
次日清晨,一夜无梦。另外两床的病人在和家人们聊天,虽然不吵但睡眠浅的沈则安还是因此醒了。
他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着十分钟前邵执发来了一条消息,“吃什么?”
沈则安连忙发消息:买了没?我要吃小笼包!
几乎没等几秒,邵执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不行,已经买了白粥了。
[an:……那你干嘛问我。]
[z:为了逗你。]
[an:等我病好——]
[z:哦:)]
半个小时后邵执拎着他的白粥赶来,一想到早上要吃这么清淡的,沈则安对于邵执的到来都没什么期盼。
等小桌板架起来,早餐放在了桌面,沈则安这才注意到除了白粥和榨菜之外多了一样他爱吃的。
他满脸惊喜,抬头看他的眼里似乎冒着星光:“不是说不买了吗?”
邵执:“我买给我自己吃的。”说完就用筷子夹了一枚小笼包,灌汤的汁水沿着筷子不小心戳破的裂缝流出,看得出来沈则安直流口水,“给我吃一口。”
“只能吃一枚,饮食要清淡。”
沈则安听见准令连忙点头,真的是太馋了,他眼巴巴地盯着邵执手里的筷子,求着他夹。
邵执瞧见他这副馋猫似的模样,觉得自己折返回去的这一趟真值。
给沈则安送完早饭后邵执便回到心外科开始工作,午休的时候又来了一趟——给他送午饭,陪他吃饭。
偶尔科室有空闲着的时候也会下来看看他,用沈则安的话来讲就是明明电话里微信里一句话能讲清楚的东西非得跑来他病房里讲,简直就是闲出屁来了。
沈则安摔伤的事没有告诉沈维桢他们,怕他们小题大做担心得又跑来北城,于是求着邵执不要告状。
因为摔伤的原因很丢人,沈则安只告诉了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其他人一概不说,问就是最近感冒了。
高竞泽他们陆陆续续来了几次探望他,但不愧是损友,来了以后和李淮西两个人轮番嘲讽,毫不留情。
“滚一边去,没看到旁边有人在么?”沈则安训斥了句幸灾乐祸的高竞泽。
今日旁边的病人一床出去晒太阳了,另一床在收拾回家的东西,所以他们俩才敢这么放肆。真正被打扰到的另有其人。
高竞泽趁机挖苦某人:“怎么,摔一跤脾气还渐长了?”他看向李淮西,“你说有人会以洗澡摔倒的方式进医院吗?”
李淮西:“神人。”
两人一唱一和,吵得沈则安将头埋进了被子里,直到……
“你俩安静点,休息呢。”沈则安的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走近他的床边,沈则安仿佛看到了救星般两眼放光。
他点头附和,小人得志般指着两人,“就是就是。”
李淮西嗤笑了声,看了眼沈则安又抛了个眼神给邵执,仿佛在说这么生龙活虎需要静养?
“今天有哪里不舒服吗?”邵执问。
沈则安摇头,“我感觉我现在强壮得可以抱着牛啃,应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邵执:“免谈。”
高竞泽:“就是就是。”
一瞬间,战局又发生了转变,沈则安默言,反正明天检查就能见分晓。
两人这回待的时间没有特别久,调侃完见他没事便离开了,隔帘里就只剩他和邵执两人,沈则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与先前活跃的气氛形成不那么强烈的对比,好在隔壁床晒太阳的病友回来睡觉不便讲话才避免了尴尬的产生。
“晚上想吃什么,可以稍微重口一点。”邵执退让,毕竟某人确实看起来精神不错,恢复得很快。
怕吵到隔壁的他压低声音小声兴奋:“想吃辣的,什么都行!”沈则安这几天从来没觉得有味道的东西这么好吃,尤其是重油重辣的,以至于都没太在意男人笑着揉乱自己的头发。
“行——”男人的目光显得格外宠溺,他觉得某人现在的模样颇为可爱,像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猫。
沈则安傻笑了几声,“你人真好!”拍着某人的马屁。
邵执走后,身旁的帘子被拉开,沈则安寻着声音看去,对床的男孩约莫着十六七岁,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沈则安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有事吗?”
他摇摇头,笑得特别羡慕,“我就是觉得你和你男朋友的感情真好!”
沈则安如遭雷击,他连忙出声训斥少年,一副你怎么会这么想的模样,“那不是我男朋友,我朋友,朋友好不好!”
少年被反驳也不恼,他笑得意味深长,毕竟男人总是穿着白大褂来,想必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不想成为同事的茶余饭后的谈资,想要隐瞒也属实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我懂,我懂。”
沈则安:你懂什么,我都没懂。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懂,乱说话。”
少年笑得无所谓,一副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似得,“我初中的时候学校就有同性恋了,我还被小0表白过呢。”说起下半句话他的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现在小孩子都这么超前吗?初中就开始了?还表白……
沈则安一脸看不起,给他泼冷水:“说不定是小1给你表白呢,小0~”
少年立马坐起,“我怎么可能是下面那个,要我谈我也应该是上面那个。”
沈则安坏笑:“哦~”
少年:“干嘛!你别不信,虽然我还没上,但我肯定是上面那个。”
“不信。”沈先生使用不信战术,打败男高。
似乎是知道了男人转移话题的目的,他哼了一声,小声嘀咕:“还说不是男朋友,我又没说是哪个朋友就开始反驳。”
某人语塞,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掐了下自己的手心,“人家刚走你就拉帘子,那我肯定认为是他啊。”
少年摇头晃脑:“哦~”
沈则安:……被自己的魔法打败。
第30章 30 我好想回到小时候「二更」
栗苏——他的名字, 现在读高二,栗苏比邵执晚两天进来的,对于住院的原因, 死活不说。
沈则安这下不无聊了, 和这个零零后有很多的话题可以聊, 以至于邵执来送晚饭的时候看着两人这么熟络还以为是自己失忆了。
次日负责医生过来检查,特地挑了个邵执在的时候让他可以听见, 沈则安听见医生说他恢复不错可以准备准备出院的时候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医生走后, 沈则安冲他挑下眉,“听到没。”
邵执轻笑声, “听到了沈大摄影师。”
一旁的栗苏扯开帘子,看向邵执:“我不是有意打扰哈。”然后目光又转到沈则安身上,“你咋就要走了, 那我怎么办……”
沈则安依旧沉浸在马上就可以出院的喜悦中,顾及不了小孩子的悲伤,只能委屈他接受自己的喜悦,“没关系,可以微信聊。”
栗苏躺在床上, 生无可恋地长叹了一声。
“你们什么时候加的微信?”病床边的男人语气平淡, 比起惊讶更多的是疑惑,嘴角的那一抹笑也随之消失。
沈则安没注意到邵执神色的变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昨天啊。”
栗苏对这还是很敏感的, 虽然沈则安再三强调他们不是情侣, 但他还是不想让邵医生误会:“哈哈哈哈,我和沈哥就随便聊聊,聊的最多的就是你了,说你人特别好!”
“你……”沈则安瞪了眼他, 被他选择性忽视,毕竟栗苏说的是真话他也不好反驳,谁叫某人一直问他邵执的事情,问他俩之间的事。
虽然对于栗苏的解释很不理解,但邵执依旧很受用。
他没在病房久待,不一会儿便走了,走出病房的那一刻他背对着病房内的沈则安,垂下的眼眸里满是对自己的唾弃。自嘲自己过于敏感,沈则安连男人都不喜欢自己居然还在操心一个少年会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仿佛需要回炉重造到小学学习一下“多此一举”这个词。
沈则安出院这天病房里来了许多人,都是沈则安的朋友,一群人围在他的床边聊天,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高竞泽和李淮西自然是知道乌龙的内情,今日终于得以见到事件的两位主角。
李淮西看到林芝的第一眼就觉得邵执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即使不说性别两人都相差甚远,他下意识地轻叹声,将目光移至邵执身上。
沈则安这里的热闹衬托得栗苏那块格外冷清,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似乎几乎没有看到有人来看他,他有些心疼,但碍于小孩子的自尊心从来没有问过。
借着出院去去霉气沈则安打算晚上请他们吃饭,他先把地址和包厢号发给他们让他们先去,他和邵执后头跟上。
出院的手续很简单,有邵执陪着更是轻松,他想了想决定返回去看一眼栗苏,他拽住邵执的衣服让他停下,“我去和小苏打声招呼,你先去你科室。”
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去住院部,他喘着粗气撑着门框,脑海中构思着如何说话才不会让他敏感,直到他走近他的病床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将他所有想说的话清空。
少年穿着市一中的短袖校服,白色校服看起来十分干净清爽,带着黑色方框眼镜,手里捧着一张纸。
他的声音很干净舒服,像是那种老师很喜欢的好学生的刻板声音。
“对不起栗苏同学,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你摔到尾椎骨。
那天我走在路上,并没有注意到你的存在,后来听你朋友的告知才知道你在路上因为看我看得太入迷踩到了香蕉皮……”
“你朋友说是因为我长的太好看了,我很感谢我的外貌很受你的喜欢,但同时也很抱歉造成了这场事故,出于良心不安,我找到了你的医院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少年没有给病床上的他一点反应时间,郑重的道歉将他的糗事全盘道出,许是有些不理解亦或是太过紧张,少年的道歉信写得有些杂乱无章,但这都不是重点。
栗苏来不及堵住他的嘴,哑口无言的同时看到了折返回来的沈则安,男人一脸恍然大悟,而后冲着他坏笑。
栗苏在心里恨死自己那个塑料朋友,也恨死面前的这个好学生,自己瞒了这么久的原因就这么让沈则安发现了。
“你你你……你回来干什么?”
沈则安走近,没在意站在一旁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拘谨,他笑着开口:“回来看看你有没有偷偷抹眼泪。”
“想和你说我有空会过来看看你,叫你不要太孤单。”他看了眼站得笔直的少年,同栗苏打诨:“看来不会无聊了,有人要来陪你了。”
栗苏这个小孩看起来胆子很大什么都不怕,但最不经逗,这一句话就让他的小脸通红,他催着某人赶紧走别在他面前碍眼。
幼稚鬼报仇完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车子没停在医院,沈则安没处待只能先去邵执的科室待着。
邵医生今天不忙,不然也不会有空陪他出院,沈则安没有等多久就等到了他下班,手机里高竞泽已经在疯狂得催他们到来,菜只先点了一半等他们到了继续加。
包厢内闹哄哄的,沈则安和邵执一进门就收到大家的注视,高竞泽连忙招呼:“快快快,坐这儿。”
沈则安看向那紧挨着两个空位子,似乎是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更好,每次聚餐的时候都默认两人坐在一起。
他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昨晚深夜和栗苏对谈话,藏在袖口里的手紧紧攥着不放松,他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他很快将那些对话从脑海中抛出,全身心投入今晚的聚餐中。
入夜散场之后,寂静代替喧嚣。
沈则安坐在邵执的车内,他还是下意识地朝那处看去,贴纸留下的痕迹很淡却不难忽视,沈则安盯着那处出神。
那夜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邵执也不在。
他想起白天的聊天内容,突发奇想:“你为什么也觉得我们像一对?”
栗苏:“这不是想当然的吗?”
理所当然,几乎身边所有的人都这么觉得,沈则安迟疑了,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栗苏接着说:“反正你俩之间的氛围就像是那种在一起很久细水长流的氛围感,和其他朋友之间的相处不一样,感觉其他人都插不进去。”
“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你。”
“很明显吗?”
栗苏立马坐起,拍着被褥,“当然!啥都宠着你,给你买饭陪你吃饭,你想吃啥他嘴上逗你不给你买还是会买回来给你解解馋……”
沈则安紧随其后坐了起来,“这很特殊?”
“难道不吗?你们这样能瞒得过爱八卦的护士才怪。”栗苏切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他的目光颇为看不起。
“那我呢?”沈则安不信邪,他觉得这个才观察他们两人不到一周的人怎么可能懂这么多。
“你?傲娇地受着呗。人不让你吃你就不吃,不是享受着他管着你吗?”
“不是的!我没有。”他的反应激烈,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堵住自己的嘴,栗苏被他激进的反应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则安靠在枕头上,窗外的月光照进屋内,一双空洞的眼睛看得人直发怵。
他一直以来总觉得他人的误会大多来源于邵执的模糊不清——总是对他人暧昧化地表述两人的关系,时不时地渗透进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
人总是在关系里对自我认知不够清晰。
就像现在的他终于从无数人的口里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事实——
是他在纵容他所做的一切。
他才是那个总爱向别人传递两人关系很好的人。
可是……他只不过想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他表达的方式不够对吗?
沈则安看向认真查看行驶路径的邵执,他觉得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为什么世界上没有两全的办法?.
夜里邵执接了通电话,是叶兮姚打来的。
一开口就是催促进度。
“追得怎么样啦,什么时候带小安来家里吃顿饭?”
自从上次婚礼取消的事情发生后,叶兮姚就格外关注邵执和沈则安的感情进度,几次三番的询问有没有把人追到手,能不能接受同性恋。
“没。”邵执道。
“那不行呀,是不是没用对方法?追人就是要送礼物送花送温暖,你做到了没?”
“那是追女孩子的。”
叶兮姚不说话了,似乎是怕触及到儿子的伤口,她笑着避开了这个话题,“啥时候带小安过来吃顿饭?没谈恋爱也没关系呀,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确实,大学那会儿只要医院一没事叶兮姚就会招呼着邵执把沈则安带回家给他们煮补汤喝,虽然那时候也没有很能接受这件事,但毕竟是朋友的孩子,自然要多关照些。
邵执突然想到沈则安那张藏不住事的脸,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不用了,怕把他吓跑。”
叶兮姚嗔怪他:“这有什么的!你妈我不乱说话就是了,你爸也是,前几天还问我你们俩处得怎么样了。”
“对了,你爸打算给你一个惊喜,你可要好好期待一下……”叶兮姚将这个惊喜形容得天花乱坠,却又对内容守口如瓶,听得他无奈地摇头。
“行——提前替我谢谢爸。”
电话挂断后,邵执的脑子里还反复回荡着他妈的声音,让他不免开始怀疑她是从什么时候被人夺舍的,话这么多。
可能是从赵姨那学来的。
这么想,似乎也不觉得奇怪了。
他从房内出来,客厅里沈则安正在放着九十年代的港片,从卧室的门口看去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像是窝在沙发上,只露出了一个头。
邵执不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暗示太过普通了,让死脑筋的某人硬是不为所动,还傻乎乎地邀请自己上床同床共枕。
他坐到男人的身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母亲的话,他说:
“你喜欢什么样的花?”
或者说是……追你需要什么样的花。
大学的时候,沈则安见过各种各样表白的场景,每次吐槽的重点就是花束,觉得哪哪不好,问他喜欢什么也不曾回答。
身旁的男人沉默了许久,他摇摇头,语气平淡:“什么都不喜欢。”
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沈则安突然郑重地喊了他的名字:
“我有点想我们小时候了,小时候什么都不用想,随心所欲的也不用在意他人的看法,我们俩就是全幼儿园全小学最好的朋友……”
“我好想回到小时候,你想吗?”
男人嘴角的笑意压下去了几分。
酸涩酥麻感,仿佛密密麻麻的银针般,渗透进每一根手指的细胞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