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常备避子药
江清辞惊讶道:“咱们都那样了,你还不见?”
他单手支在床头,捧着她的脸蛋,目光深情。
帐幔轻垂,朦胧如雾,指尖滑过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像一颗熟透的蜜桃,唇珠湿漉漉的,他手轻抚过。
“见一下吧,叫我母亲,祖父,把你名字写进族谱。”
他微微俯身,昏黄的光影在他脸上跳跃。
云舒月仍摇头:“不见。”
他起身站到窗边,披散着头发,晨光待他极好,锦袍上的丝线在微光中闪烁着细腻光泽,他真是将自己收拾得极为板正,平整不见一丝褶皱,腰间一条同色丝绦紧紧束住,愈发显得身姿挺拔,像清风中屹立的翠竹。
云舒月再低头看看自己,就脖子上挂了个肚兜,还没来得及穿别的,她是习惯了,每天早晨起来之前,先在床上磨蹭一会儿,衣服也不着急穿,拿被子裹着自己。
江清辞一头如墨长发肆意披散在肩头,那发丝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一匹绸缎。
当他稍稍侧过头,面庞英俊,剑眉斜飞,认识了多年的公子,今日身上忽地多了一丝意气风发少年气,双眸似藏着星辰。
“那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江清辞并不强求她。
云舒月看他看的呆了,一会儿又觉得,凭什么他这样板板正正,真是气死人了。
“清辞哥哥,你过来。”
她薅出白白嫩嫩的手臂招呼他,连带着,肚兜里裹着的肉也跟着晃。
那两根细细丝带系着的布料,似掉非掉的。
江清辞愣了愣,朝她走过去,手端在腰间,柔声道:“月儿,该起来了,再不起床,不合规矩了。”
他蹙着眉,劝她。
他端在腹前的手,忽然怕攀上来一只软软的手,她拉着他往身前带。
“夫君,这肚兜我老穿不好,不如你替我调整调整。”
“夫君说得对,好像是买小了,有些合不拢。”
她状若无意地摆弄腰间的系带:“这,这要怎么系呢,要不,要不先不穿这个了吧,我先穿别的。”
她刚把江清辞的手覆过来,又扒掉了身上的衣物,把被子一掀,两条腿一缩,像条小蛇一样,一下钻进了被子里。
露出一颗头在外面:“哎呀,好害羞呀。”
江清辞手上只剩刚刚那一刹那的残存触感,软弹绵润,滑腻如脂,从他手上划走时,还“波楞”着跳动了一下。
“云舒月,快到午时了。”
还不起床吗?
不一会儿,他那穿的板正无一丝褶皱的锦袍,腰带散开,衣领全都凌乱地敞开着,紧紧束着腰的丝绦两端如灵蛇般滑落,他用力一扯,露出胸膛与腹肌。
“不起床便不起床吧,今日我便跟夫人在床上耗着,待一整天又何妨。”
他百忙之中抽出一只手,“擦啦”一声将床帐子拉拢,将亮堂白光与清冷寒气全都隔绝在外。
只剩帐内升腾旖旎,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从额头到下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释珍宝。
他的吻落得密密麻麻,沿着她的眉眼、鼻尖,一路向下,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触,随后逐渐加深加重。
食髓知味后,他亲吻的节奏变得愈发急切,喘哼也一声不减,越喘越重。
舌尖一边探入,一只手从她腰间缓缓上移,轻轻抚上她的肩头,继而沿着她的脖颈蜿蜒而上,托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头微微抬起,以便更深入地亲吻,云舒月感觉自己口腔内的空间几乎全被他扫荡占据,霸道得不行,叫她连喘息的空间也没有。
另一只手则顺着她的腰线一路下滑,停留在她的大腿外侧,手指轻轻摩挲,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肌肤都铭记于心。
他的呼吸愈发沉重,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偶尔松开唇看她一眼,眼神中满是迷离与沉醉,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怀中的她,再难自拔。
拔不了一点。
云舒月一只脚又悄然探出帐幔之外,五个脚指头红彤彤、圆润润的,跟着床柱子一起,晃一晃的。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逐渐西沉,天色慢慢暗下来,暮云四合,天空由浅蓝转为深蓝。
江清辞从床帐内伸出半个身子,点燃了床边的蜡烛,豆大的火苗奋力跳动,将昏黄的光洒向四周。
雕花床榻之上,锦被半掩,底下的曲线玲珑,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花,一头乌发如瀑般倾泻在枕上,更添几分的妩媚。
肩上红痕遍布,他拉起她,之前找借口穿不上的肚兜,被他拢了拢穿上了。
“也没有那么难穿吧。”
他系上她背后的系带,凑她耳边道:“往后我日日都帮你系。”
他身披玄色大氅,方从屋内踏出,雪已经停了,四周寂静。
门一推开,寒风扑面而来,脚一踏出来,门前雪陷了好深。
江瑾瑜正好路过:“三弟,晚上我父亲那边摆了酒宴,一起过去吃酒。”
风将他的大氅吹得猎猎作响,雪光映照下,宛如一幅绝美的剪影,片刻后,屋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立刻转过身。
狐裘对她来说稍显宽大,更衬得她身形娇小,惹人怜爱,脸颊依旧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拉开门,伸出手,稳稳地牵住她的手。
云舒月走出来,眼珠子转了一大圈,又恢复了机灵的模样。
江瑾瑜退后了两步,一脸震惊:“三弟,你,你屋子里怎么藏了个人。”
云舒月道:“瑾瑜哥哥说什么呢,不认识我了?”
“云二姑娘,你怎么在我三弟的屋子里。”
云舒月抽出被江清辞握住的手:“这不是他的屋子,是我的屋子,你应该问,他怎么在我的屋子里。”
江瑾瑜看了这屋子一眼,没错啊,这是三弟的屋子。
云舒月拢住狐裘大氅,率先往前面走去。
江瑾瑜注视了她的背影一会儿,道:“云二还是这般,跟从前一样。”
江清辞手心空了,便蜷起来,收在背后:“她哪般?”
“眼睛
长在头顶上看人,也就你受得了她。”
江清辞眉头先是不易察觉地皱了一瞬,随即便舒展开来,恢复了一贯的平和。随后轻启薄唇,不疾不徐地开口:“云二最是知书达理,谁不夸她温婉淑德。”
“可她同时又是个极擅变脸的女子,你就不怕,她哪天又变了脸,你的一片痴心又是白付。”
江清辞抬步追上云舒月,步履间尽显矩步方行的清贵,云舒月在他身侧,举止端庄娴雅。
两人站在一块儿,一如既往地相配,怪不得从前是京中人人称道的一对青梅竹马,江瑾瑜默默想着。
江清辞悄然落后她半步,侧头看她,二哥说的话并非刺痛不了他分毫。
但他从不承认月儿就是那样一个人,女子为自己的人生争取,并没有什么错。
他后来才意识到,他喜欢她的,就是这一点,她傲慢又自私的同时,又将自己的外壳塑造得完美。
但除此之外,她还可爱烂漫,古灵精怪,聪慧得能让所有人夸她,从不刻意善良,但绝不是个坏人。
她带给他的好,远比带给他的不好要多得多。
雪后的落日余晖洒落在绵延起伏的山峦上,皑皑白雪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将整个山林装点得如梦似幻。
云舒月心想,江家人隐居可真会挑地方,要是她,也愿意放弃京城里的生活,来这里居住几年呢。
山腰处,一座古朴而精致的院子静静伫立,飞檐拱斗建得精妙绝伦。
还未靠近,府邸内暖黄的烛光已经溢出窗棂。
薛亦秋从厅堂内走出来:“你们几个这么晚才来,老爷子都已经到了。”
“母亲,祖父身子可好些了?”
“今日好多了。”
薛亦秋伸手揽住云舒月的肩:“昨日就听他们说你来了,怎么样,昨晚睡得可还习惯?”
她将云舒月拉到炭盆前,许多家庭成员都围在这里。
“一路走过来,冻坏了吧,先把手伸出来烤烤。”
云舒月点点头,将两只手伸到炭盆上方。
“昨晚,睡得还行,多谢伯母关心。”
她甜甜说道,实际上,昨晚过得,有些疯。
她一边面容憨厚地笑着,顺便烤火。
“那就好,若有什么缺的,一定要跟伯母开口,千万别客气。”
云舒月点头:“嗯嗯,谢谢伯母。”
可她看着伯母的笑容,还是能分得清楚几分真情,几分假意的。
对方不喜欢自己——是她的下意识反应。
不过做人嘛,不必追根究底。
她的笑容与讨好又有几分真呢。
云舒月正要挨着江清辞落座,被薛亦秋拉着,坐到了小姐们这一桌。
“云二,你坐这儿。”
周围的小姐们都穿着颜色鲜亮的袄子,梳着精致的发髻:“舒月姐姐,我们都好久没见过你了,快来。”
家仆穿梭其间,为众人添酒布菜,云舒月挪了挪屁股,身着淡紫色海棠花襦裙,端起酒杯:“蓉姐姐,妙姐姐,婉姐姐,还有琼音妹妹,苒苒妹妹,的确好久不见了,正好值此雪后良辰,愿大家新岁皆如意,福泽满门庭。”
言罢,她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却又不失优雅。
“云姐姐,你真是风姿不减当年,这杯我也干了。”
云舒月道:“待会儿我在亭中设对弈局,大家都来。”
她就跟以前一样,设局、凑集会,一点不带含糊的。
“好啊好啊,好长时间没对弈过了,你们待会儿要让着我点儿。”
云舒月拿起筷子,垂头轻笑,拿捏她们几个,真是简单得很。
“这个甜皮鸭好吃,云姐姐多吃些。”
“嗯嗯。”
江家的长辈们端坐在主位上,江祖父身着素色长衫,面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云舒月悄然打量着他,江祖父看起来精神好多了,那便好。
她心情好,便多饮了几杯酒。
江崇礼一双鹰一般的眼扫视完堂上的晚辈,挨个训了话,声音中气十足。
云舒月越听越畅快,饭吃得越来越香。
江家日益强大才好,这能证明,她自小挑的靠山,挑的踏板,挑得一点错也没有,她是最聪慧的女子。
谁知道江祖父说着说着,话一下子转到她身上来了:“云二是家里的客人,你们都好好照顾着她,让她好好在家里玩儿几天,赶在除夕前,好好将她送回去。”
江清辞从桌前站起身:“祖父,她不是……”
“父亲说得是,媳妇一定好好照顾客人。”
薛亦秋打断江清辞,答道。
云舒月左看看,又看看,薛亦秋的手已经稳稳地轻轻掌在她的肩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和强硬。
云舒月心中长长叹了一声气,还是做客人好啊。
否则,现在掌在她肩上的那双手,就是她婆母的手了,没有温度,只有强硬。
做客人好,大家都让着她,照顾她,她晚上再偷偷钻到江清辞房里去,在没被人发现之前,她就是什么义务也不用担的江家客人,在被人发现了以后,她与江清辞也有能兜底的一纸婚书,没有比此时更好的状况了。
进可攻,退可守,好极了。
至于夜晚以及白日里没忍住做的那些事情,云舒月摸了摸肚子,心中也有成算。
在江家启程回京前,看来她要时常备着避子药了,不过此事她不能让江清辞知道,江清辞必不会同意的。
揣崽对她必是有好处的,但什么时候好处的效果最大,她还要再琢磨琢磨。
庭院中的树木,原本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此刻枝叶不再摇曳,投下一片片浓重黑影。
云舒月与姐姐妹妹们从亭子里出来,挨个道完别。
“云姐姐棋艺大有长进,若是回了京中,必定又能打了好些人的脸。”
此话一出,江玉苒连忙捂住唇,与旁边的人对视一眼,颇有些尴尬。
云舒月察觉到她的尴尬,心里挺不舒服的,都认为她一辈子要待在这儿了吗。
随着夜幕愈发深沉,江清辞刚从祖父的书房里出来,面色沉重。
“月儿,你这里结束了吗?”
云舒月点头:“嗯。”
江清辞朝她伸出手:“那我们回去吧。”
“三哥,二伯母说,要舒月妹妹今晚住我院子里。”江妙雪连忙道。
江清辞迟疑着,云舒月手从他手里挣出来:“对,伯母是这样安排的。”
他收回手,极轻地颔首:“好,你们早些睡。”
他转身离去,不知怎的,云舒月觉得他好像有些孤单。
她跟着江妙雪,还有其他姐姐妹妹们,一起往另一个方向走。
“听说,咱们府后面山林里的溪边,有一种只在夜里开的花,名叫雪昙花。”
江清辞独自躺在床榻上,身下的床单是皱的,还未叫人前来收拾,污渍都已干涸,他无奈起身,准备收拾好了再睡下。
这一收拾起来,便忍不住抓起来闻了又闻,是香的,馥郁幽沉。
他撩开帐幔,屋外忽地跑进来一人。
第52章 第52章世间万物,皆为你所用……
楠木制成的床榻前,他身着一件月白色寝衣,修长的手指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衾被,动作优雅而娴熟。
往常他房里的起居都是他自己打理,小厮只时而用来研墨、跑腿。
他从柜子里拿出新的绣被,被他轻轻抖开,平整地铺开来。
就在此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她已几步奔到床边,“扑通”一声,径直躺倒在他刚刚整理好的床榻之上。
他微微一愣,手中的动作顿住,抬眸望向她:“起来,还没铺好。”
云舒月倒在床上滚了两圈:“反正都要睡乱的,何必非要铺好。”
正在铺平床角褶皱的江清辞手一顿,她这是哪儿来的歪门邪道,云舒月外表看上去知书达理,果真都是花架子。
“床榻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他耐心把她滚乱的地方又铺平。
云舒月仰躺着看他,看他忙来忙去,一定要将所有东西铺平整齐。
两只枕头一定要排排对齐,
床单定要没有一丝褶皱。
忽然就有一种极强的冲动——她想打乱他的一切。
就像是,见他衣裳穿得太过板正时,她就想给他脱了。
实际上,他把衣裳全都解开,然后将她的腿盘在他跨上的样子,很是迷人。
云舒月不愿让自己落于被动,除了那时。
想到这儿,她又滚了两圈,双臂缠到他腰上,露出一个娇媚的笑。
江清辞的动作彻底顿住:“你,现在想啊。”
倒也不是不行吧,大不了待会儿再换一套床单被褥。
这般想着,他呼吸渐沉,缓缓凑近她。
云舒月道:“听她们说后山上有雪昙花,你带我去看。”
江清辞的吻刚落到她耳侧:“你过来找我,就为了这个?”
“嗯嗯。”
他站直了身,手摸了摸她的头,刚刚还次渐变得幽深的眼眸,随即化为一抹无奈与宠溺。
“穿厚点,咱们走吧。”
云舒月眼睛一亮:“真的可以!”
妙姐姐说,家中长辈不让他们去后山,尤其是晚上,很危险。
江清辞却没太在意,说带她去,就带她去了。
他手上拎着灯,从府邸里出来,一踏入这冬日夜晚的山林,若没有灯,还真是一望无际的黑。
待适应了一会儿过后,自云层中倾洒而下的月光给连绵山峦披上了一层清冷光辉。
雪后的山峦,线条柔和而静谧,云舒月揉了揉眼,穷尽目力去看,峰岭连绵起伏,心中惊叹不已。
江清辞揽过她的肩,踏在一条向上蜿蜒的小路上:“往这边走。”
山林间,树木皆被冰雪包裹,树枝上的冰棱时而相互碰撞,发出脆响。
江清辞举起灯笼,叫她凑近去看。
云舒月从没见过这般景象,心跳扑通作响,眼睛眨也不眨。
一路走到一处向月的山坳里,几株雪昙正悄然绽放。
他们在一条溪边停下脚步,溪水并未完全冻结,仍有潺潺的水流声在夜色中传来。
他感知到她的兴奋,便托着她的手,往溪边凑近了些。
“你看,水面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如梦如幻,像仙境一般。
云舒月脚步往溪边踏了一些,果真如此,溪边的岩石上,也凝结着层层冰霜,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
也因此,脚下很滑。
江清辞要她靠近,是冒了险的。
“小心些,仔细看。”
云舒月被他拢在怀里,二人蹲在一颗岩石上,万籁俱静,除了情人的心跳。
扑通~扑通~
“你看那儿,那朵花要开了。”
云舒月眼睛眨也不眨,心跳得砰砰快。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那朵即将绽放的雪昙,眼中满是期待。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谁也没出声,那朵纤细的花瓣开始轻轻舒展,一点点挣脱束缚,似在与这严寒的冬夜进行一场温柔的对抗。
花瓣的每一次舒展,都带着意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积蓄力量,要将生命的绚烂毫无保留地展现。
他拥着她,二人的呼吸是一片白雾,温热气息氤氲出一片朦胧。
他微微低下头,将下巴搁在她头顶。
“真是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这般景象,好美啊。”云舒月缓缓道。
此时,山林间的风声似乎停下来了,偶尔碰撞作响的冰棱也一动不动。
云舒月忍不住伸出手,江清辞拎住她后领:“小心掉下去。”
那是一种清冷又炽热的美,江清辞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的指尖轻轻掠过雪昙的花瓣,那细腻的触感,如同轻拂过绸缎,却又带着生命的温度。
他的掌心宽厚而温热,那股暖意顺着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当他带着自己的指尖轻轻掠过雪昙花瓣时,她的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在了他那骨节分明的手上。
她微微侧头,目光悄悄落在他的侧脸上,平时清冷的眉眼此刻被月色和雪光柔滑。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扑通跳着的心是为了雪昙还是他。
她清晰感知到自己的心跳,那律动急促而热烈,仿若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带着蓬勃的生机。
生来头一回。
周遭世界如梦似幻,更是她从未见过的,在这天地间,她与万物共振,既为他,也为所有。
她猛地转过头,平复思绪,她第一次怀疑起,自己自出生起所追求的。
她竟然觉得,得了太后一句“云家二女为京中众女之首”的夸赞,不如在这山间,与他一同看雪昙绽放。
人这一生,到底该追求什么呢?
“江清辞,我们回去吧。”
江清辞垂头看她:“看累了?是不是冷了?”
云舒月道:“已经看完了,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也就是一朵花开了而已。”
江清辞站起身,将她扶起来:“你若还想看,明日再来便是。”
云舒月侧开头,没看他,也没对上他的视线:“我们回去吧。”
“好。”
他将她裹在貂裘里,对她道:“世间万物,皆为你所用,月儿,你从小便是这样。”
云舒月愣了愣:“你,你都知道。”
江清辞颔首,云舒月如何,他大抵是知道的。
也因此,他不是像二哥说的那样,在赌对她好能不能迎来有回报的那一天。
他赌的是,自己能否永远为她所用,叫她心甘情愿地与他在一起。
他自认有几分才能,皇上倚仗祖父,将来太子也会倚仗他。
他暂且,还不会被她再次撇清关系。
“我知道啊,你要万物皆为你所用,那么刚刚的雪昙,可带给你了片刻欢愉?”
云舒月缓缓点头:“有,有的。”
“那便好,那今日总算没有白来。”
他牵着她往回走,她心想,太后的夸赞,与亲眼见到这深山雪林里的景象,并非一定要二选一,她全都要。
到黔州来这一遭,并非全是坏处,她定要好好体会这一程。
还有,还有刚刚突然为他而出现的心跳。
她心软了软,腰椎一片酥麻,往江清辞身上倒去。
“清辞哥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她也不知道,她微微仰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看着他的眼眸中浮现了一丝眷恋。
她的视线落到他的手上,与她紧紧相握的手。
她忍不住轻轻摩挲他的手指,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谢谢你让我快乐。”
江清辞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是我的荣幸。”
她的嘴很甜,许是正因如此,她提的所有要求,他都无有不应。
回了府邸,还未靠近房门,云舒月将江清辞抵在门框上,门框哐哐作响。
她搂住他的脖子,踮脚吻了上去。
江清辞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冲击得有些恍惚,身体本能地紧绷,双手下意识扶住她的腰肢。
云舒月的吻热烈而急切,在他一动未动之时,她吮吸着他的嘴唇,尽力汲取所有滋味。
他的唇形很好看,下唇饱满,泛着淡淡的绯色,上唇微微上扬,唇峰清晰而利落,这双唇,在月光的轻抚下,仿佛散发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云舒月心中的渴望愈发浓烈。
他不得已退后了两步,感知到她的喘息和热烈。
他很快回过神来,但这一次,他并不打算用力回抱她。
他睁开了眼,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还有那紧闭的双眼,全身心投入的模样。
他故意放缓动作,双手依旧轻轻搭在她的腰肢上,拇指在她腰间的软肉上缓缓摩挲,似在安抚,又似在逗弄。
云舒月并未察觉到他的刻意,她吻得入神,唇舌间满是勾缠与眷恋,双手从他的脖子滑落到他的肩头,用力地抓着。
江清辞眉眼温柔且平和,他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一次吮吸。
他看着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仿佛是一对风中轻舞的蝶。
他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娇艳欲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丝毫未能察觉他炽热的目光,她的唇不断地摩挲着他的,舌尖轻轻卷过他的唇角,试图探寻更多属于他的气息。
他听见她愈发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她的腰越来越软,快要化在他的掌心里。
他的心被她搅得语法混乱,爱意如潮水般在心底翻涌。
他微微张开唇,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月儿……”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
云舒月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眼
底满是雾气。
随后又闭上眼,要再次吻上去。
她喘着哼着,他得知她的动情。
他微微侧头,避开她急切的唇,转而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个细碎的吻,从她的眼角,到脸颊,再到下巴,他的吻轻柔而缓慢。
她伸着脖子,时不时地从他的左侧绕到右侧,心里像猫抓一样。
他依次缓慢落完那些细碎的吻,捏住她的下巴,静静审视了她一会儿,眼底欲望愈发炽热。
“月儿,急什么?”
他的唇沿着她的下巴一路轻移,云舒月不断扭动脖颈试图捕捉他的双唇时,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激励压抑心中情感,可紧紧一瞬,他捏住她的下巴,唇重重地压了上去。
他的舌尖撬开她的贝齿,云舒月的舌尖节节败退,他翻过身,将她压在门框上。
云舒月轻哼一声,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手指用力揪着他的发丝,想要将他拉得更近,再近一些。
她的腰肢愈发柔软。
他的呼吸变得凌乱和急促,时不时从鼻腔中发出细微的哼声。
江清辞的双手顺着她的脊背缓缓下滑,最后紧紧扣住她的腰。
力道很大,云舒月感觉腰快要被折断了一般。
他吻得很用力。
她的腰实在是细得很,对他而言,保持礼貌比尽兴重要,还是应当时时照顾着她的感受,昨晚尚且清醒得时候吗,总要收着些力。
总而言之,昨日大抵是不太尽兴的。
他把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上带,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的吻从她的唇移到她的脖颈,一路向下,留下一个个带着炽热温度的印记。
云舒月仰起头,将脖颈完全暴露在他面前,腰肢轻颤。
府中的风愈发喧嚣,吹得四周的树枝沙沙作响,也无法掩盖两人热烈的喘息与心跳声。
江清辞伸手推开云舒月身后的房门,他一边喘息着,一边从她脖颈间抬起头,嘴唇边上留有一丝湿痕,他哑声道:“外面风大,先进去。”
云舒月还未反应过来,他说罢,微微弯腰,长臂一伸,稳稳地将她横抱起来。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云舒月轻呼一声,牢牢搂紧了她的脖子。
踏入屋内,江清辞并未急着放下她,他的目光温柔又带有极强的掌控力,紧紧锁住她的双眼,似乎在透过这双眼探寻她的灵魂深处。
第53章 第53章“云二是个好孩子,就是……
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薄唇微微上扬,极为惑人。
“月儿,缓些吧,缓些好不好?”他的声音也总带有一丝蛊惑人心的意味,叫人不得不平静下来。
她今日好急。
他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她缓缓走向床边,云舒月看着他的鼻梁在光影下勾勒出的深邃轮廓,也没再动作了。
手搂着他的脖子,头往他胸口里埋了埋。
他的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走到床边,他微微俯身,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
随后,他直起身,双手缓缓解开自己外袍的系带。
眼神始终没有离开云舒月,眼中的柔情与欲望交织。
云舒月心跳愈发急促,但乖乖躺着,并无动作。
外袍滑落,又解开里衣,露出他健硕的胸膛,屋内烛光洒在他身上,映出肌肤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他再次俯身,双手撑在云舒月身体两侧,将她彻底笼罩在自己的气息和体温之下。
云舒月眼眶微微湿润,江清辞伸手抽开她衣襟上的系带。
动作看似轻柔,却做得极快,三两下,云舒月上衣都被剥开了。
剩下那件他早晨亲自穿上的。
他缓缓低下头,双唇轻轻触碰她的额头,随后沿着眉骨、眼睑,一路落下细碎的吻,动作落得缓和轻柔,双唇轻颤。
云舒月轻喘着,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他的手臂,指甲几乎陷入他的肌肤。
他身上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点燃。
他起身了一些,撑在她身侧,伸手撩开她的发,温柔道:“别急。”
江清辞的吻继续向下,落在她的脸颊,他微微侧头,用鼻尖轻轻蹭着她的脸颊,耳后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吮吸,云舒月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身体微微弓起,似要贴近他。
他的双手顺着她的肩头缓缓下滑,安抚似的压下她,在她手臂上轻轻摩挲,却留下一片滚烫。
空气逐渐黏稠,云舒月扭着腰肢,烛光摇曳得愈发厉害,将两人交织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影影绰绰。
云舒月从来都不是会忍耐的人,手臂却被江清辞按着,动弹不得。
她的衣领全都敞开,露出一些雪白肌肤,她难得地有些不自在,挣扎着,想把手收回来拢住自己。
江清辞按住她手臂,并不让她收回手,他目光缓缓移动,视线隐晦。
不一会儿,他伸手将她的衣襟往两旁拨了拨,他的目光落在上面,视线清晰了一些,眼中情绪愈盛,但他依旧克制着,只将手抚在她肩头。
云舒月咬着下唇,眼中氤氲着雾气,快要哭出来,脸颊红得似要滴出血。
江清辞瞧着她这般模样,何曾见过她如此。
他俯身,滚烫的唇再次落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啃噬着,留下一个个若有若无的印记。
云舒月呼吸愈发急促,两只手从他手下终于挣脱出来,她抱住他的头。
她扭动腰肢,往上躺了些。
江清辞的头极轻易地随她摆动了,从她脖颈间挪移。
他的吻从她脖颈移至锁骨,一路向下,云舒月紧闭双眼。
于此同时,他的手缓缓探向她的腰间,手指轻轻解开了她腰间的丝带,动作一边轻柔,一边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丝带尽数解开,江清辞又起身直起上半身,目光在她身上游移,眼中情感愈发强烈。
他坐起身看了她许久,从脸蛋看到腰肢,从发丝看到肩颈,看到那些新的旧的红印。
云舒月伸手拉他,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如决堤洪水般,再也无法遏制。
云舒月不喜欢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她想要他,便是完完全全的,便是一鼓作气速战速决的,她不喜欢他这样缓缓的、慢慢的,将她浑身都撩拨得酥麻,却无法尽兴的感觉,令她不爽。
她忽地翻身,按住他肩膀往下,要将他按在身下。
江清辞难得的没有阻止,随她一推,便倒下了。
她坐在他身上,面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江清辞仰头看她,眼神迷离,嘴角微微上扬。
云舒月双手撑在他胸膛上,微微俯身,发丝如瀑布般垂落,轻轻扫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痒痒的触感。
“你别动了,你真的讨厌。”声音有些霸道。
她手在他胸膛上游走,低下头重重吻在他唇上。
江清辞双手下意识环上她的腰肢,他配合着她的动作,时而加深这个吻,时而轻轻吮吸着她的下唇,云舒月的双手从他胸膛上缓缓上移,攀附上他的脖颈,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后颈。
她的呼吸愈发急促,离开他的唇,沿着他的下巴、脖颈一路吻下去,留下一连串湿痕。
江清辞微微仰头,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在那一瞬间,他双手猛地用力,紧紧扣住她的腰肢,一个翻身,云舒月轻呼一声,重新被他压在身下。
云舒月腿环住他的腰,事情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过多的前奏让他失了耐心,云舒月的耐心也早已被消磨殆尽。
云舒月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后辈,指甲几乎陷入他的肌肤。
他的吻一路向下,所到之处,皆是一
片滚烫。
最后总在再回到她的唇上,含住她的唇哑声道:“月儿,现在你满意了吗?”
云舒月没法回答他,只有喉间溢出的细碎嘤咛。
她不是不想翻身做主,但他的臂膀开始毫不留余力的挟制她,一会儿掌着她的手臂,一会儿掌着她的腰。
她没精力再跟他闹更多的事情出来,除了由他摆弄以外,身体酸软得再也做不了其他。
最后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云舒月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她梦到她如愿与他一起回京城了,她父亲也官复原职,哥哥中了举人,母亲给哥哥说了门亲事,她有了名门出身的嫂嫂,然后哥哥又中了进士,她便有了叫她姑姑的小侄儿。
江清辞如她所愿的做了首辅,而她成了首辅夫人,受尽众女艳羡,她还生了一儿一女,成为了江家最受人尊敬的主母。
她每日出入于皇宫、皇家园林,不是与公主贵胄们一起喝茶,便是组织众女一起赏花,这样的日子,过下去永远也不会厌烦,因为追捧她、奉承她的人会如同过江之鲫,一波又一波地出现在她面前。
可惜梦终归是梦,在她的梦里,江清辞是镶边的角色,醒来时,江清辞却将她牢牢抱着,她动弹不得。
屋外天光大亮,刺痛了她的眼,她恍然发觉,她的梦好假。
比起父亲官复原职,更不可能的是哥哥中举后又中了进士。
“醒了?刚刚江妙雪来找过你。”
云舒月瞬间清醒:“然后呢?”
江清辞道:“我跟她说了你不在我这里。”
云舒月愣愣地:“那我在哪里?”
江清辞耸耸肩:“不知道,可能跑到哪儿玩儿去了吧。”
云舒月艰难地翻了个身,腰疼。
江清辞昨晚快将她的腰给折断了。
他的手掌覆上来,掌在她腰上,轻声道:“月儿辛苦。”
云舒月头埋在枕头里,她喜欢与他这样亲近,但她没想过,在极度渴望将对方融入自己骨血的时候,她会产生一种极强烈的情感。
她转过身,看着江清辞,她对他从来都是有目的的,在那些计算之外,她也看上了他的皮相和才华。
接下来的几日,云舒月流连在江家长辈中间,她一直轻声细语说着些好听的客套话,时间久了,江家人对她大抵是有改观的。
“云二是个好孩子,就是可惜了。”
薛亦秋对着丈夫如此说道。
老爷子江崇礼道:“没什么好可惜的,各人有各命,她回去之前,你还是给她多装些东西。”
薛亦秋回头颔首:“儿媳知道。”
再怎么说也是从小看到大的晚辈,云二又生得冰雪聪明,谁会不喜欢她呢。
除夕前的最后两日,薛亦秋打理起要送客人回去的行李来。
往云舒月的马车上堆了很多东西。
江清辞跟着清点安顿:“给云家伯父伯母备些年礼。”
薛亦秋阻止道:“给云二备些吃的用的也就罢了,给他们做什么。”
云家终究是罪臣,与江家是泾渭分明的两家人,薛亦秋想划清楚这份关系。
江清辞也不强求,自己备些礼送过去也就罢了。
薛亦秋又道:“这次就不用你送了,也避避嫌,叫你小伯送。”
江清辞心里不愿:“小伯刚新婚之喜,哪能走开。”
“没有你小伯,还有你三伯、四伯,实在不行,你大哥、二哥也行,总之,你不行。”
避什么嫌,江清辞昨晚还将云二剥光了翻来覆去的瞅呢,云二屁股上现在还有个牙印呢。
在一个天还未亮的清晨,云舒月被江嘉懿架着马车,送上了回牢城营的路。
江清辞跟在后面望了许久,直到车轮滚起的烟尘都消失不见了,才收回眼。
“祖父,孙儿有一愿。”云舒月一走,他来到祖父书房,有些事情拖不得了。
他知道云舒月为什么要保密婚事,因为在她心里,那从不是真正的成婚,她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她要他家求着娶回她,而不是仅仅认可一门生米煮成熟饭的婚事。
云舒月向来是这么高傲的一个人,哪怕她落魄至此。
江崇礼斜晲了江清辞一眼,他刚来黔州时,很是水土不服了一阵,毕竟年纪大了,最近才缓过来。
但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要是没缓过来怎么办?没有了他,较之他那个终日醉心文学造诣的二子,孙子江清辞就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家主。
可惜这个下一任家主,在皇上面前还没有什么话语权。
他若是没能撑到三年之期满时回京,江清辞能否带着这一大家子回京,还是个问题。
皇上表面上要清除世家势力,实际上最难清除也是盘踞最深的就是江家,江家不走,皇上便拿其他世家毫无办法。
皇上只好私下先与江家站在一头,哄着他们作势先走,其余世家自然两股战战,为了避**放的结局,自然要献出不少势力来,皇上这一回,怕是赚得个盆满钵满了。
江崇礼道:“你想求我什么?”
不用江清辞说,他也知道,孙子从没要求过家里什么,一次二次的,不都为了云二吗。
江崇礼心里揣着个好主意,自可叫两人自己放弃,到时候江三必定也无话可说。
江清辞伸手替祖父研墨,一边道:“祖父,孙儿牢记您的教诲,辅佐皇帝,洞察天下局势,从民生疾苦到边疆安稳皆要为君考虑周全,进良言、献良策,毕生不可有丝毫懈怠,与此同时,孙儿只愿有一佳人相伴而已。”声音从气势十足到温柔缓和。
祖父也是做大事的人,何必在一个女人身上介意犹疑,谁做他的妻子,在家国大事面前,是最不值得计较的事情了。
江崇礼冷哼一声,自己这个孙子,是会谈判的,三言两语,竟让他觉得,在江家未来主母一事上,就遂了他的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江崇礼不是自负到极点的男人,他深知一个女人对于家族的重要性,有时候比男子还要重要得多。
任男子如何豪言壮志,娶妻不贤,就能将他的抱负毁得一干二净。
他可不想到了百年后,江家后辈,全都被教养得自私自利,薄情寡义。
“好啊,待我们江家回京之时,老夫替你正式往她家下聘,回了京,老夫再亲自为你们二人主持盛大的婚礼。”
江崇礼抚着胡子缓缓说道。
江清辞听闻祖父此言,平日里沉稳内敛的面庞上,也出现了按捺不住的欣喜,祖父一言既出,便是君子之约,他可以不信任何人,但不会不信祖父。
他激动地上前一步,紧紧握住祖父的手:“祖父,多谢。”
第54章 第54章云家人又攀上高枝
江崇礼抚着胡须笑,江三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
那云二能背弃他一次,自然就能背弃他第二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追求更好的生活是人的本能,求权势的女子本身并没有错,但为了向上爬,玩弄别人的感情就不对了。
说来说去都是感情两个字,他这次定要叫江三亲眼看看,他收到的感情是个什么东西。
云舒月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人刚扛着锄头从地上回来。
“有好多地需要翻,翻好了开春便要播种。”
“咦,云二回来了。”
江嘉懿帮着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
薛亦秋虽嘴上说跟云家人没什么关系,随便备点给孩子的东西就行了。
但江嘉懿还是从马车上搬下来半扇猪,两筐鱼,各种水果干果和糕
点。
光是鲜艳的裁制新衣用的布料,都有十匹,够云舒月一个人穿一年的,但家里人多,也够每人做一套新衣裳。
来来回回搬了许久,才把东西搬完。
王姨娘鼓足勇气说了句:“江公子,劳烦你送二小姐回来,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江嘉懿有些不好意思留下来,但回去的路途也要那么两个时辰,现在正值晌午,他也没吃饭。
“那好吧,那就叨扰了。”
云舒月对他道:“我王姨娘的手艺可好了,做的饭比我家从前的厨子还要好,你可有口福了。”
这话说得王姨娘都不好意思了,二小姐怎么能在贵人面前这么抬举她。
在贵人面前,像她这样的人,向来是能不得罪对方就烧高香了。
云舒月却不这么想,她家的人在外人面前的尊卑贵贱,也就等于她自身的尊卑贵贱,自然要在外面面前抬得越高越好。
最好让江小伯知道,吃到她王姨娘做的饭,是他的荣幸。
跟她一样的只有她爹了。
云明旭坐在“正堂”的主位上,仍旧在品茶,若是周围能挂上几幅墨宝,那就更好了。
“江公子,来尝尝我这儿的新茶,真不错诶,替我谢谢你家二夫人。”
王姨娘从鸡笼里挑出一只肥硕的母鸡,跟云梓莹一起,麻利宰杀、褪毛、洗净后,斩成大块。
炙得冒青烟的大铁锅里倒上自家压榨的菜籽油,葱姜蒜一下锅,浓郁的香味在院子里散开。
“正堂”上正品着上品毛尖的二人,眉头一皱,摇摇头,继续品茶了。
这清新高雅的毫香,与满屋子青烟和菜籽油的气味混在一起,真是头一遭的体验了,江嘉懿无奈放下茶杯,茶倒是好茶,可他看向云明旭,对方仍是一脸陶醉的模样。
不光是这,他那姓柳的小妾,还在一旁伺候他捏肩捶背呢。
温声细语地“老爷”“老爷”叫着,架势倒比江嘉懿在自家还要过得快活几分。
王梅英将鸡肉入锅,快速翻炒至表皮金黄,烹入米酒,再添上几瓢井水,盖上锅盖,小火慢炖。
这柴灶炖的鸡,做法简单粗暴,却别有一番风味。
云舒月觉得,倒比她从前吃的什么璃盏玉露鸡膏、凤栖金粟鸡馔、绛英绕凤脯这些菜,要好吃得多。
她不禁又想起来,那日想的,是雪夜里观赏雪昙盛开的绝美景象更好,还是在皇宫里赴宴顺便得一句太后夸奖的好。
现在又想,是吃从前那些做法精细,她却每次动不了两筷子的珍馐好,还是吃着大院子里“刺啦”一声烧出来的土灶菜好。
她摇摇头,江清辞说得对,她又不是不能都要,她都要。
“刺啦”一声,又是一盘菜下锅。
王姨娘“咔哒”一声敲了几个蛋进陶罐里,用筷子快速搅散,蛋液泛起细密泡沫。
院子的角落里,脆嫩嫩的小葱长得郁郁葱葱,随手割下一把,洗净切碎撒进蛋液。
铁锅里拿猪油润了,蛋液一入锅,边缘瞬间凝固变得焦脆,蛋香裹挟着葱香弥漫开来。
轻轻晃动铁锅,蛋饼在锅中滑动,翻面再煎,直至两面金黄。
云梓莹端着碗在一旁候着,咽了咽口水,想也知道,咬上一口那外酥里嫩葱香与蛋香交织的美味。
就在这时,院门外一男子遮遮掩掩地出现了,一直往云梓莹身上看。
云梓莹见了他,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出去。
二姐说了,不许她再见他。
就算她心里是对李公子有一些倾慕,但她还是听二姐的。
父亲说了,家里什么事都听二姐的。
云梓莹悄悄往王姨娘身后躲去。
那男子却不甘心,往前走了两步,露了大半个头出来。
云舒月见着他,大吼了一声:“你是什么人!”
李文宣吓了一大跳,再看向云舒月,退后了两步。
云舒月是他从前朝思暮想的女子,再说,当时他们这些公子哥谁不肖想云舒月。
那可是声名最为响亮的云舒月。
都说,她天生丽质,容貌堪称倾国倾城,只需轻轻一瞥,便能摄人心魄。
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才情出众,饱读诗书,对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才情之高,在京城贵女中独占鳌头。
而她的身姿,永远仪态万方,走路时就像一幅流动的仕女图。
京中的雅集与宴会,皆以能邀到她赴宴为荣,她亲和友善又不失贵气,人脉广泛,引得诸多公子倾慕,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过,在江三公子跟前,他们这些人,都是小虾米。
可惜在江家落难前,李家就已经在牢城营安家了,否则他高低要想一想,能否趁那时赢得美人芳心。
其实他,其实他连云舒月的正脸都没正经瞧见过的,关于她的事情,他大多是听人传的,未能亲身见到。
“我,我是李家,李文宣。”
他躬身端手行了一礼。
云舒月瞥了他一眼:“哦,关我什么事?”
也不是人人找上门来她都爱搭理的。
李文宣自知就算是现在,他也高攀不上她,便小心指了指一旁的云梓莹。
“我找云四小姐。”
云舒月看了眼云梓莹,云梓莹脸颊通红的垂下头,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我,我这就出来。”
云梓莹正要往外走,云舒月一把子拎住她。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家里的面儿说,还非要出去说,李家公子,没听说过你李家是这般教养。”
李文宣咬牙,他跟云梓莹本来好好的,手也给他拉,嘴也给他亲,结果不知怎的,突然有一日,云梓莹再也不来见他了,见着他还绕着走,他实在摸不着头脑,这才找上了门。
“梓莹,我是来见你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文宣心想,事情本就是一早经过了云梓莹她姨娘首肯的,他没做错什么,光明正大的把事情说清楚也好。
谁知道云舒月当即打断他道:“阿兄,这是骚扰四妹的登徒子,把他打出去。”
云鸿祯捏捏拳,不过,妹妹是怎么知道,他现在武力很强的。
李文宣还没说完话,云鸿祯一拳锤了上去。
李文宣毫无防备,被云鸿祯这一拳结结实实砸中,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捂着被揍得升腾的下颌骨,眼中满是今个与愤怒,“你们疯了吗?凭什么打人!”
云鸿祯活动了下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文宣,冷哼一声:“就凭你敢纠缠我妹妹,今天这一拳只是给你个教训,你若还敢来,就不是一拳这么简单了。”
李文宣又惊又怒,斥责道:“我这就去找官兵告状,你们云家人无权打人!”
李文宣挣扎着站起身,再看云梓莹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不就是她没看上自己吗。
这时江嘉懿皱着眉从里头出来,李文宣见了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们云家人原来是又攀上了高枝啊,哼,我倒要看看,你们攀附着江家能活到几时。”
江嘉懿连忙撇清,这话说得太难听,叫人听了多不舒服。
“李公子,从前大家都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谁攀附谁一说,你别乱说话。”
云鸿祯将手指头掰得咔咔作响,像是这人要再不走,他又要一拳挥上去。
眼瞅着他倒退着离开了,云舒月冷哼一声:“没出息的男人,四妹,就这?”
她侧头看向云梓莹,面露嘲讽。
云梓莹头越埋越低,本来对于二姐的命令,她心中还有些不服,但不敢忤逆二姐,可此时……那人虽的确不是良人,二姐自己又能找到江三公子那样好的郎君,也难怪要嘲讽她。
云明旭这时才慢吞吞地从屋子里出来:“饭做好了没,我要吃饭。”
在他看来,一个庶女,在外头的男人找上门来,若是在京城,他必要打断云梓莹的腿,可这里是牢城营,没人看中名声,也无人会因此来嘲笑云家的门楣,云明旭自然不爱管这件事。
王姨娘正因为李文宣那事心里害怕,孩子不懂事,没人会怪孩子,可她这个做姨娘的做错了事,老爷怪罪下来可不得了。
“老爷,马上就好。”
云舒月坐在饭桌前,扫视一切,好在家中一切可控,父亲与她的目标一致,王姨娘母女俩向来懦弱,虽然蠢了些,但凡是都愿意听她的,柳姨娘母女俩每天除了偷懒倒也不会惹祸,一圈看下来,哥哥和母亲倒是最有自己想法的两个人了。
“母亲,你省些力吧,有些活儿,能让别人做的就让别人做去。”
晚上,云舒月这般嘱咐母亲。
林书柔摇头道:“我没事的,该我做的活儿,我自然要做。”
云舒月觉得,哥哥真是尽数继承了母亲,而她,尽数继承了父亲。
只可惜,父亲没有多疼爱她这个最像他的女儿,父亲跟她一样,心里只有他自己。
转眼到了除夕,这是她们一家,在牢城营过的第一个年。
云明旭心说有些规
矩还是要照着做,云舒月却说免了。
否则,他们这些做子女的,就要到父母面前行一番冗长的跪拜大礼才行。
王姨娘今日依旧是起了个大早,一大桌子的菜都是她跟云梓莹两人一起完成的。
林书柔和云鸿祯也帮忙做了不少事。
柳姨娘一如既往腻在父亲身边讨好,云千雁待在屋子里躲懒。
往昔家中张灯结彩,如今虽也过得不差,许多排场却还是不敢摆出来的。
夜晚,大家围坐在木桌前,桌上菜肴仍旧丰盛。
云舒月率先举杯:“往后咱们家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一旁的林书柔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坚定:“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难的日子也能熬过去。”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官兵们在分发一些简陋的年货,虽然只是一些粗布和少量的食物。
待发到云家的时候,云明旭起身,恭恭敬敬接过了年货,道了谢。
那官兵看了一眼云家院子里的盛况,不太自然地说了句:“你们云家倒是比我们这些官兵还要吃得好些。”
说完,那些官兵又喧闹着走了。
突然,隔壁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隔壁住的是一位老者,已经在牢城营度过了大半生。
笛声婉转空灵,还夹杂着一些人声的哼唱,说不出的悲伤曲调。
云舒月闭上眼,静静聆听着,忽然掉下泪来。
林书柔连忙掏出手帕擦她脸上的泪:“大过年的,不吉利,多笑笑。”
云舒月睁开眼,看着母亲:“母亲,你就不怕,咱们跟他一样,要在这牢城营中老死病死吗?”
她看似接受了这里的生活,可她只要一想到,若不去争,不去筹谋,就要在这里过上一辈子,这就是她短暂辉煌过后永久灰暗的一生,她就心痛得厉害,她不服。
林书柔微微一怔,轻轻握住云舒月的手,语气温柔却坚定:“只要好好活下去,会有希望的。”
第55章 第55章微光诗社
云明旭在一旁默默听着,此时开口说道:“谁说我们要一直待在这儿了,云二,为父虽已落魄至此,但从未放弃过寻找回去的机会。”
云舒月不想给父亲泼冷水,能回去的路子就那么几条,父亲又能如何寻找呢。
王姨娘道:“二小姐,你不是,与那江家三公子关系甚好吗?你为何会害怕回不去了。”
云舒月听了这话,心情并未畅快许多。
“求之于人,总不如自己家筹谋来得心安。”
云鸿祯道:“妹妹,至少咱们一家人都还完完整整地在一起,这已是天大的幸运了,何必去想以后得事情呢?”
云舒月点点头,哥哥说的是,从京中启程来黔州时,她惟愿能保住一条命而已。
来了牢城营以后,她也惟愿能吃饱饭而已。
“先吃饭吧,只可惜今年没有鞭炮可放了。”
云鸿祯道:“妹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里,有一箱子鞭炮。”
云舒月听闻这话,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她没想到薛伯母竟将给她的年礼备得这样周全。
薛伯母待她,也不过是尽待客之道而已,江家人重体面,她就是要再多的好处也是要得到的。
但薛伯母实在贴心,云舒月一颗硬邦邦的心,都有些动容了。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有时候不是光靠付出了多少来衡量,就比如这一箱子鞭炮,明明不值多少钱,却打破了客套与真情的那一点点界限。
也让这黑漆漆的牢城营,唯有云家上空,绽开了五颜六色的焰火。
随着云明旭点燃印信,“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瞬间在牢城营空中炸响。
无论是石屋里的人,还是草屋里的人,此时都站出来往天空看。
这声响仿若一道惊雷,火星四下飞溅,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然后消失不见。
这样充满生机与喜庆的场景,实在少见。
云舒月望着跳跃闪烁的鞭炮火花,眼眶不禁又湿润了。
她爱哭,也易哭,往常总能借着眼泪,抒发出比实际上多得多的情感,借此讨来了不少的偏爱与好处。
云鸿祯轻轻擦她的泪:“妹妹,不哭。”
云舒月一边哭一边对哄她的哥哥强调:“哥哥,我这次哭不是装的。”
过了一会儿,谭君雅和乔婉宁也来了,又过了一会儿,郑明珠还有别的相熟姐妹也来了。
“你们家放的炮隔老远都能看到。”
云舒月笑着道:“大家伙儿一起看嘛。”
谭君雅道:“你才回来,我有个好消息还没跟你说。”
“什么好消息?”
谭君雅道:“咱们诗社在整个黔州都出了名了。”
云舒月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姐妹们聚在一起,写写诗,作作画,与从前在京中的雅集别无二致,如何能出了名了。
谭君雅重重点头,脸上满是骄傲:“千真万确,姐妹们上次作的诗和论文,我与乔婉宁都整理成册,我带到铺子里去,竟被一位文人翻看了,他看了后,赞不绝口,将诗集带到府城去,没想到在那儿引起了轰动。”
“后来我方才知道,那个文人就是黔州极为又名的一位大儒——杨鹤年!”
云舒月听到这个名字,不禁也倒吸一口凉气,在京中时,有幸听闻过这位大儒,他不仅才学渊博,门下更是桃李满天下。
云舒月急切地问道:“君雅,你可确定是他?”
谭君雅用力点点头:“就是他!他还说,咱们诗社的女子才情斐然,字里行间透着热爱与不屈,他很是欣赏。”
云舒月至今不敢相信:“我还以为,像他那样的大儒,都是看不惯我们这些女子作的矫情诗的呢。”
谭君雅道:“不一样,他以前是看不惯,但他说,咱们的诗集里,又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什么味道?”
“我也不知道,他没明说,许是,咱们脚踩红土地,手执大肉包子,却像往常一样附庸风雅,写出的诗里带有的独特味道吧。”
云舒月恍然:“哦,大肉包子味儿。”
乔婉宁道:“不管怎么说,这当是一件好事,咱们得尽快给诗社起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才是。”
云舒月沉吟了一会儿:“叫‘破茧诗社’如何?咱们都是暂且身处困境,被束缚住了,但总有一天要挣脱出去。”
郑明珠道:“我想了一个,叫‘微光诗社’,虽然身处黑暗,咱们也并不耀眼,却能散发出一点点微小的光,不管怎么样,咱们总是有价值的,微光还有一层含义,它代表着诗社能照亮咱们往前的路,尽管微弱一点,小一点,但咱们人生也有希望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