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西域她太过分了!!!……
张不疑耳尖红得几乎滴血,烛火昏昏沉沉,床帷深深,脖颈处绷起淡青色的血管,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
整整一个晚上,张不疑的大脑空白,面红耳赤,他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还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的咚咚声,以及耳边血液奔流的声音。
主要是他们要是有床第之欢,他也就认了,昨夜魏倩泡完澡,只着一身单薄的亵衣,就这么斜躺着,曲臂撑着脑袋看着他,眼中带着潋滟的水波。
他都有些同手同脚红着脸过去,在她尤为色气的眼神,任她一件件解了他的衣物,他浑身赤裸任她指腹掌心游走。
但她过分在就真只是肌肤之亲,到了最后一步,箭在弦上,跟他说现在没有好的避孕方案,下一步就算了,就这样吧。
可怜张不疑本就没经人事,又是个贵公子,不会与人耍流氓,他用看绝世渣男的眼神看魏倩,魏倩躺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肌肤体温不为所动。
他还不好意思像魏倩一样说骚话,一米八五的身子,却像个受虐待的小媳妇被折腾了半晚,早上起来鼻血根本止不住,咬牙切齿的去冲澡。
魏倩精神奕奕,神清气爽的洗漱完吃完早食,在侍女们暧昧的眼神下出门了,这时代都早熟,她与张不疑二十多才同床,已经很晚了,再晚以这个时代的认知,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有毛病了。
至于张不疑流鼻血,他们也能理解,少年人,正是龙精虎猛血气方刚的时候。
张不疑有苦说不出,主要是这说出去是自己丢人,他昨晚气得都眼泪在眼眶打转了。
魏倩觉得这真不能怪她,汉初这医疗保养环境,要她生孩子?要她的命还差不多,她平日里去哪部曲团团围着,还有盖公在身边,就知道她有多苟(怕死)了。
怀孕是不能怀孕的,可能性都不能有,不然她怀了还流产吗?那在这时代更伤身体。
她拒绝。
她严谨。
她只是好色而已。
再说,她又没不让他diy,张不疑自己脸皮薄做羞愤欲死的模样,怎么能怪她?
盖聂看张不疑在马场格外刻苦的模样,一直到他读书到下午去看还在那练剑,一脸不明所以,这孩子想通要上进了?
魏倩去了一趟丞相府看看公务,顺便问问近来的大事小事,晚上她得写奏折,明天又要早起上早朝了。
她回来的时候,在长安见到西域商队,魏欷带过来的,他们特意来找她。
魏倩看三年前带着瓷器,丝绸,白糖,茶叶回去的西域商人,居然活着回来了。
要知道此时丝绸之路没通,东西通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世界正在神仙打架。
秦末楚汉争霸,世界线外面也在打统一战争,草原的胡人没了生存空间,匈奴在冒顿单于带领下统一草原,压迫月氏人西迁至伊犁河流域,进而引发中亚连锁反应。(后来月氏再迁至阿姆河流域,建立贵霜帝国,丝绸之路的要塞)。
塞种人、乌孙等游牧部落在中亚活动,与月氏、匈奴争夺牧场。
西域诸国如楼兰、龟兹等多为绿洲城邦,在匃奴铁骑下瑟瑟发抖。
亚历山大大帝东征后,中亚曾属塞琉古帝国,后分裂为希腊-巴克特里亚王国(秦称他们为大夏)。此时,该王国仍存,控制阿富汗至费尔干纳盆地,是连接东西方贸易的关键。
罗马正与迦太基进行第二次布匿战争,汉尼拔率军翻越阿尔卑斯山入侵意大利,罗马一度濒临崩溃,但最终逆转战局。战后,也就是此时,罗马开始向希腊化世界渗透,与马其顿、塞琉古帝国争夺地中海霸权。
这就是她此时此刻的时间线,罗马在扩张,匃奴在统一,其他地方也是水深火热,而商队,竟然可以穿越这么多困难,来到这里,甚至找到她。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300%的利润,便可让人无视所有,诚不欺她。
西域商人们应她的要求,带来种子,香料,宝石和异域的奇珍异宝,风尘仆仆地站在长安城的街市上,向她躬身行礼。
魏倩看着他们,心中既惊讶又感慨。
三年前,她得到了棉花与葡萄种子,给了这些商人一些瓷器、丝绸、白糖和茶叶,让他们带回西域试卖。她本不抱太大希望。毕竟,这个时代,商路不通,战乱频发,能活着走一趟已是奇迹。
可他们不仅回来了,还带来了她想要的东西。
“魏,您要的种子,我们带来了。”为首的西域商人,操着极为别扭的中文,掀开骆驼背上的包裹,小心翼翼地取出几个皮袋,双手奉上。
魏倩接过,解开系绳,指尖轻轻拨弄着里面的种子,有些细如沙粒,有些圆润饱满,还有些带着异域的香气。
“这些……真的能在中原种活?”她低声问。
商人咧嘴一笑,露出被风沙磨砺的牙齿,“能!我们在撒马尔罕的绿洲试种过,长得极好。”
她抬眸,看着他们疲惫却兴奋的脸,忽然意识到,这些商人,或许是这个时代最勇敢的人。
穿越匈奴的骑兵劫掠,躲过塞种人的游荡部落,绕过希腊化王国的战火,甚至可能遭遇罗马与迦太基的战场余波。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路上可还顺利?”她忍不住问。
商人们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魏,您给的丝绸和瓷器,在西域能换十倍的黄金!”其中一人拍了拍腰间的弯刀,“我们雇了乌孙的武士护送,又贿赂了匈奴的巡逻队,这才活着回来。”
魏倩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原来真的当利益足够大时,连死神都会让路。
她收好种子,抬头望向西方,那里,匈奴的铁骑正在集结,罗马的军团在扩张,希腊化的城邦在战火中摇摇欲坠……
而长安汉土,也将迎来冒顿的骑兵,但汉土的致命点非常致命。
少马。
纵使现在比历史上的惨状好点,现在的骑兵还是很少,难凑上万骑,而匃奴有多少呢?
三十万骑兵。
刘邦历史上步兵打骑兵,差点赢了,他顺风就浪,带着精锐在草原奔袭,结果与后面大部队脱离了,被冒顿围困
白登山。
三十万骑兵围他,硬是没能打上去,他们就互相对方听不懂的语言对骂。
一个挥手,“有本事下来啊!”
一个扬手,“有本事上来啊!”
冒顿人马冲上去,但那可是刘邦精锐,又站领高处,死伤惨重,他就不冲了,硬围。
刘邦被困在白登山,他是个顺风浪,但逆风非常牛逼的人,硬是让精锐们在缺水缺粮的情况下,杀马吃草硬撑。
后面他大部队正在赶来,冒顿撑不住了,因为汉军一但来了,他会被内外夹击,本来上面那点人他都赢不了,后面的汉军一来,那不完犊子,被围的那个会变成他。
到时候攻守之势异也。
于是在受了陈平巨额贿赂的阏氏劝说下,无条件放刘邦离开,汉军精锐走的时候,是后退着撤的,撤退的时候也是一副要拼死的模样。
但她们这次富了,还会再上演一个白登之围吗?难说,他们依旧少马。
但无妨,她那时不跟着就好,老板非要浪,只要不死,都是小事。
“下次,”她缓缓开口,“你们若能带回西瓜,苜蓿,甚至是胡椒,我给你们三倍的货物。”
商人们的眼睛亮了起来。“西瓜与胡椒是什么?”
魏倩给他们现画了西瓜与辣椒的模样。
现在有姜,蒜,花椒,酱汁,盐,味精等调味料,她家厨房用上铁锅煎炸炒煮炖了,经过她常年用高薪口头上对厨师提建议,菜食是能入口了,但她无辣不欢,她不能离开辣椒。
此时的辣椒西方也有,但西方的铁更贵,他们的烹饪更单一,辣椒这个东西,生吃能辣死人,在古代一直被视为有毒物种。
还是中世纪的时候,他们看美洲的人吃,才发现这个东西是可以吃的,然后辣椒就成为,明朝最受欢迎的调味料。
她让魏欷带他们去挑选货物,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求富贵,她当然得赠一场富贵。这些种子还不知道是什么,给农家试验田用吧,他们是专业的。
上次的绵花种子,可算是帮了大忙了,农家有大功,她给他们跟医家一样,批了400亩实验田。
她让部曲直接驾马车去长安学府农家学院里,农家虽然是小家,但有一个人很出息,名杨喜。
垓下围项羽的时候,刘邦当时说,谁能砍下项羽的头,赏千金封万户侯,然后项羽就被抢成了五块。
杨喜抢下了项羽一条大腿,平分得了200金,被封1900户。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草根农户发家不易,他对家族管理很严,他非常克制自己欲望,也对儿女管束教导,在朝堂上非常谦逊,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经过千百年,他家族成了弘农杨氏,上品士族。
他还是农家的人,魏倩与他沟通很顺畅,他恰巧也在学院里巡视,接过了魏倩的种子,很会来事的拍胸脯说。
“魏相放心,这些种子交给农家,必当尽心培育。”杨喜双手接过皮袋,眼神沉稳而专注,指尖轻轻捻开一粒种子,在阳光下细细端详。
他虽已是封侯之身,却仍穿着粗布短打,裤脚还沾着田间的泥土。
“杨将军已封侯,却毫无架子。”她笑道。
杨喜哈哈一笑,拍了拍手上的土,“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在田里,我就是个种地的。”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魏相几年前给的绵花种子,已经育出了第三茬,比胡麻更耐旱,织出来的布匹柔软透气,陛下都赞不绝口。”
魏倩眼睛一亮,“当真?”
杨喜非常开心,他的人生在得了项羽一条腿后变得非常充实,原本他在农家连个座位都没有,如今隐隐快成了领头人。“当真。”
他招了招手,几名农家弟子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种子袋。杨喜吩咐道,“按老规矩,分三块田试种——沙地、旱田和水浇地,每种环境都试一遍。”
第82章 庄周梦蝶卧槽,他看到了谁?……
弟子们领命而去,杨喜这才转向魏倩,忽然郑重地行了一礼,“西域之行何其难也,魏相送来奇种,于国于民皆是大功。杨某虽是个粗人,却也懂得,这比战场上砍一百个敌人更有意义。”
魏倩扶住他,“杨将军言重了,看看能种出什么来再说吧。”
杨喜直起身,目光炯炯,“到时候必亲自去魏相府上告知。”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远处,农家弟子们已经在试验田里忙碌起来。有人挖沟,有人测土,还有人拿着竹简记录。阳光下,新翻的泥土泛着湿润的光泽,那些来自遥远西域的种子,即将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魏倩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布,“对了,这是商队带来的种植图,据说是大夏国的农书所载。”
杨喜如获至宝,连忙展开细看,越看眼睛越亮,“妙啊!这种轮作法,我们怎么就没想到!”他猛地抬头,“魏相对农家多有扶持,此大恩,农家记下了!”
魏倩回程的时候,想着杨喜的模样,怨不得人家能让家族长盛不衰,而魏无知只能让魏家如隐形人般当着不大不小的官延续呢,这就是差距啊。
还有王翦,王家就是从他那开始发迹的,灭了一国又一国,始皇赏赐他,他只要折现。别说那些虚的,老夫要钱。
然后有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成了旧时王谢里的太原王氏。
张苍那种典型的,他快乐就好,后世子孙关他什么事?
张良的张家也是苦撑,陈平更绝,唐朝时陈家的独子成唐僧,玄奘。
倒是萧何的后人挺出息的,她在马车里无聊,摇摇晃晃的想着。
别八卦了,回府还得写奏折呢。
魏倩吃完晚食,青丝如瀑垂落肩头,铜盆中的温水漾开一圈涟漪,她掬一捧清水净面,水珠顺着下颌滑落,滴在素白的中衣领口,洇开一片浅浅的湿痕。
侍女递上绸帕,她随手接过,指尖还带着未干的水汽,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窗外更漏声声,长安城的喧嚣早已沉寂,唯余一轮冷月悬在檐角,将窗棂的影投在书案上。
她在桌案前坐下,墨是早就研好的,笔尖蘸墨,烛火摇曳。
臣,有本奏。
她将丞相府这几天处理算大的事,写了上去,还写了从西域商人那得知,草原马上被统一,胡人对中原从不安分。
她写完晾着墨迹,就看张不疑洗完澡穿着睡袍来了,魏倩眉头一挑,她还以为张不疑起码得躲她几天呢,原来这小子是欲拒还迎吗?
合上奏折,起身向他走去,张不疑凑过来抱着魏倩的腰,他们俩刚洗完澡不久,身上水汽未散。
魏倩被他抱着栽坐在床上,看着他散**亮傲娇的模样,也有些心痒痒,张不疑压倒下来窝在她怀里蹭。
其实对比他们先前清水得只牵手的模样,这样已经很进步了,肉沫子也是荤的不是,掺
点总比全素好。
魏倩抱着他精壮的腰身,摸着他的腹肌与肌肉线条,在不走最后一步的前提下玩花样,直逼得张不疑喊姐姐。
……
第二天零晨五点前她艰难起床,很好,她理解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但她不是君王,她还是得上早朝的。
魏倩如往常朝会一般,打理好一切,踩着点坐上首位,然后,她对上了对面韩信的视线,她还昏沉的头脑立刻清醒了。
卧槽,她看到了谁!
韩信对上她一脸见鬼的表情,轻哼了一声,瞥开了视线。
韩信那天被她说得心头发堵,加上被捕,被囚,吃不怎么下东西,回到府上在下人惊恐的眼神里一头栽了下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梦里没有魏相。
“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用,故吾得以至於此。”
自陛下伪游云梦后,他囚困于侯爵位,常想起乌江战前,堂下项王说客低眉陈述利害,三分天下。政客总是拐弯抹角话里有话,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才是识明智审的保身之道,也是仅有的造反自立良机,纵使时日已远,当年回复的话语仍响在耳边。
“夫人深亲信我,我倍之不祥,虽死不易。”
汉旗围困霸王时,他率军倾赴,多年的奚落辱骂,有什么比横扫天下的大将军,更能回打世人的冷眼,那一刻,一统之事他比汉王更为执着。繁华落尽,转眼齐王变楚王,再沦为淮阴侯,在兵书堆里,他问子房,那时他若反了呢?
张良双鬓已白,卷起竹书长叹,“将军,汉王夺你兵马夺得如此轻易,因将士皆认汉,百万汉军又如何能让你活着反?”
反这个字,身边人与他说过很多次,或为私利,或为旧仇,野心随着地盘扩张而疯长,只有劝反的声音,却无人为他谋划,最后是汉王的一锤定音,“人告公反。”
他并未要他的命,却拿走了比他性命更为重要的东西,兵马与王位。困于长安,朝堂之上与灌婴樊哙同列,多年血气难平。
天地沉雷巨响,余音震震,仰头见浮云翻涌尽退,劲风带着雨的腥味顺势刮了起来,大半个天黑云浓厚沉沉遮覆,云缝里翻滚着沉闷的滚雷声,他回头遥遥远望着此起彼伏的山河,再看向长长的宫道,萧何领着他进宫,一如当初他领着荐向汉王,空旷的宫道,哪有宴饮的群臣?
当他来诉陈豨被诛之时,他便知死日已至,只是没料到,送他这程路的,是萧何。一步步随他走向前方殿宇,临近之时,止了步子。他笑着看向萧何,一改往日里阴郁模样,唤他当年月下奔来的称呼,“老丞相,你说汉王回宫设宴,这空空荡荡的,他宴请的,只有韩信吗?”
与他视线对上,萧何眼里杀意与惋惜交杂,他唇角的笑意也淡了下来,越过他走向前方长乐宫室,“既今日只宴请信一人,老丞相且回吧。”
殿门缓缓关合,两侧一众女流钗环,立于高位上女子眉目俱冷,杀意于钟室如有形般,难道今日信要丧女流之手?
“既说帝后设宴,怎只见皇后?信要见陛下。”
“韩信,你与陈豨合谋造反,欲袭孤与太子,你也是定天下的首功之臣,却一再二为虎作伥,这天下岂能容你放肆!”
堂上女子声音于钟室回荡,落于耳旁,尤记拜将台上,旌旗烈烈扬展,大风起兮之时,汉王将虎符与佩剑奉上,在他眼里仿佛交出去的并非整个汉营身家性命,而是如获至宝。还定三秦之时,汉王将身上王袍披于他肩,眼里的光依旧,那也是信阴郁孤苦岁月里,唯一的重视,他说,“我得将军,如虎添翼。”
他并不想与她争辩,功过早已刻进了汉旗里,踏进这殿内,生死皆已抛,但定他罪的,也该是汉王。
“信要见陛下。”
“韩信,你这一辈子,太过目中无人,轻狂自大。”
他终于正眼看向堂上女子,对上她杀意冰冷的眼,从鼻腔哼出一声冷哼。“皇后,天下庸人碌碌,除陛下外,何人又配入我目中?”
她不再与他言语,两侧婢女手握竹刀,合着台上文官宣读罪书之声,竹刀尽入**,咬牙忍着剧痛,听着台上唱读之声,随着鲜血横流,意识也渐变混沌。
韩信,他们说着如虎添翼,为虎作伥,可在帝后眼里,方明写着,养虎为患。
剧痛蜷缩之下,仿佛又回到少时的淮阴,乡人的排斥与讥笑,声声入耳,再到入汉拜将之时,汉王盛宴相待,天下归一,他再度将王袍披于他身,夸信是定汉的首功之臣,可庙堂之上功臣四百,王侯将相,为何容不下韩信一人?
他们都说,国士无双。
……
那个梦很长,长到他醒来竟然恍惚,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韩信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梦境一幕幕,醒来尤感庄生梦蝶。
再等他清醒,就记不清梦到了什么,只记得梦里人死了,无一人垂怜。
他吃了饭得了精神,想起了魏倩说的话,沉默很久,恰李左车来长安寻他,欲救他出长安,他摇摇头。
他想起那个模糊的梦,魏倩的声音更为清晰,回荡在他脑中。
一字一句的。
“韩信,你连一个臣子都当不好,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当君王呢?楚国你治了吗?插手得进去吗?”
“你觉得陛下老了,今后必定是你的天下,可是韩信,你打下天下,然后呢?你约束得了功臣吗?满足得了文臣吗?能让百家心服吗?救得了黎民吗?处理得了每个人的权欲心绪吗?能让上下一心,内外尽服吗?你不能,你甚至连一开始帮你的萧何都能断了来往。”
“然后你得了天下,又稳不住天下,只能如秦皇项羽一样,谁不服就杀谁,杀得天下人头滚滚,战场绵延无穷无尽,然后死在战场之上。你甚至没有秦皇的名正言顺,没有项羽的正大光明。韩信,你如何得这天下?你只会把天下拖入地狱。”
他问李左车,他有退路吗?
李左车想了想,他说,“除非您安心当一个富贵君侯。”
他想了两天,于是有了魏倩在朝堂看到的他。
魏倩简直一脸懵逼,给她吓清醒了,她转头看向旁边的萧何,萧何对上她的视线,也很无奈,他不造啊。
平时朝会前吵吵闹闹议论的声音今天都没了,朝堂很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刘邦远远走来还很奇怪,难不成他来早了,哦,这不是到齐了吗。
然后他坐下,看着武将第一排韩信坐于首位,对上他的视线,脑子卡壳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战术性后仰。
“嚯!”
他就说今天早上不对劲!
咋还出现幻觉了?
第83章 匃奴奏报魏相,还得是你……
刘邦环视一周,掐了自己一下,没在梦游啊,再定睛一看——
韩信那小子还真他娘的坐在武将首位!
一身朝服穿得板正,腰杆挺得比未央宫的柱子还直,端着那张阴郁沉静的脸。
朝堂上静得能听见铜漏滴水的声音。
刘邦战术性后仰,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上敲了两下,终于憋出一句,“韩信啊——”
韩信直了上身,拱手行礼,“臣在。”
那礼节合适的样让刘邦把想说的适都忘了,不是,这是他的朝堂吗?
韩信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
于是刘邦最终憋出一句,“看你请了几次病假,这是病好了?”
韩信点点头,“托陛下洪福,臣病愈了。”
刘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好了就好,看淮阴侯你削瘦了许多,还是得注意身体啊。”
“谢陛下。”
刘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突然福至心灵,扭头看向张良,“子房啊。”
张良手执笏板,坐于原地闭目养神,“臣昨夜观星过度,目眩。”
他瞎了,勿扰。
魏倩都忘了自己要奏什么事了,还特意从袖中打开奏折看了看,原本是朝
后需呈上去的。
太监此时的声音响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魏倩起身,站在朝庭中央,“臣有本奏。”
“魏相所奏何事。”
魏倩拿出昨天写的奏折,太监接过,递与了刘邦。
刘邦正了神色,一般朝会递上折子而不言的,属于机密且重要。
朝会人多,人心各异,这个时候没什么忠君爱国的思想,功臣各怀心思,她要是把匃奴事摊开来讲,异姓王必定搞事。
所以她站在中央,但一言不发。
刘邦打开奏折,魏倩的奏折向来没有什么之乎者也,奏事奏得清楚明白。
臣魏倩谨呈皇帝陛下:
臣查匈奴大单于冒顿,性情凶残,心似豺狼。年少弑父自立,东破东胡,西逐月氏,南并白羊、楼烦二部。
现匃奴骑兵四十余万,尽占漠北之地,其势日盛。臣恐秋高马肥之时,必大举入侵,云中、代郡恐遭其害。
臣只得上奏。
臣与西域商队打听冒顿为人,善养士卒,能得其死力。来如风雨,去如断弦。有利则进,不利则退,不以逃跑为耻。
现又尽收各部,势力更盛。边关官吏报告其日逐王已移帐阴山,侦察骑兵时常出没塞外。
臣细思应对策略,大汉应调北地、上郡弓弩手赴边关,增派戍卒至万人。
令云中太守苏意将边民全部迁入城寨。
派使者巡视长城,修缮防御工事。
再派能言善辩之士携重礼出使乌桓、丁零,约定共击匈奴。
在边关开设马市,用丝绸、粮食换取匈奴良马。
而今诸侯王尚未完全臣服,以免内外不宁,宜暂时安抚,不可立即大举用兵。
伏乞圣裁。
臣魏倩谨呈。
奏折不长,信息量很大,匃奴?很陌生啊。刘邦愣了半天,噢,是大秦所防的胡人。
几乎所有胡人被匃奴吞并驱逐,这就事大了,敌人异军突起,而我方不备。
“退朝,魏相,萧相,子房,陈平留下。”
“诺。”
韩信对于战场的嗅觉异常灵敏,风还在千里之外,他便感受到了,那卷起来的大风,以浩荡之势而来。
“陛下,没有臣吗?”
退朝的群臣都愣住了,刘邦也愣住了,他仔细想了想,“那淮阴侯也来吧。”
他还是信韩信的人品的,他有可能会莫名其妙造反,但通敌是不可能的。
他们一起去了书房,像以前一样坐在办公桌旁,刘邦坐于主位,将魏倩的奏折递与萧何,萧何刚坐下,接过看了看。
“这……”他仔细看了看,他是知道一点的,但是还在派人查,魏倩怎么知道得怎么清楚准备。“魏相,确有其事?”
魏倩点头,“确有此事。”
刘邦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刚安生下来,各诸侯王没闹,外面先不安分起来了。
阳光从窗外照进殿内,如有实影,映照在众人凝重的面容上。
“四十余万骑兵。”萧何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将奏折递给张良,“这,比我大汉骑兵多出十倍有余。”
张良接过,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他的手指突然停在冒顿单于四个字上,“此人弑父自立,又能在短短数年内统一草原,绝非等闲之辈。不过这等人无信无义,倒也好办,他弑父在前,必是害怕有旧部在后方作乱。终真攻来,只守不出,也能拖死他,他离开不了王庭太久。”
陈平接过奏折时,指尖微微发凉。他注意到附件中匈奴兵力分布图的细节——那些箭头直指云中、代郡,正是高祖封给宗室子弟之地。
但陈平更注意到,有人比他的情报网更大,他都还在搜集草原的情报,而魏倩已经奏上来了,这得有多快的情报网。
韩信最后拿到,目光却最先落在骑兵那段。他突然开口,“冒顿的骑兵,比项羽的楚骑如何?”
书房内霎时一静,刘邦的指节停在半空。
“项王骑兵不过三万,已是所向披靡。”韩信自问自答,“三十万骑——”
魏倩抱臂看着他,“放心吧,淮阴侯,像项羽这样的,千古出不了第二个。”
老天开挂开一个就够了,怎么可能开第二个,那不封号能玩?
韩信这人,什么事都写脸上,想吓老板,想pua老板,都不是不行,但前提是得看人呀,对面如果是阿斗,那确实可以就这样骗兵权。
上面是个老狐狸,他这么玩就给自己找事了。有一种老谋深算又算不明白的感觉,魏倩都忍不住帮怼了。
他来上朝肯定是有求生欲了,玩心眼有求生欲也没用啊。
陈平点头,他还是有点情报的,只是没弄清楚他没说。“冒顿比项羽的话,实在太污辱项羽了,但也不可当骄兵,他们的实力对于大汉来说,还是很强的。”
刘邦笑了,比项羽差他怕什么,那不就是个兵强马壮的英布,“打战可不是看人数与装备优劣的,这场战避无可避,咱们就要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他侧头看向魏倩,“魏相是如何得知的?”
魏倩看着他们看过来的目光,靠着座椅上抱臂想了想,她其实没有情报网,她只是根据边关官吏报告其日逐王已移帐阴山,而匃奴侦察骑兵时常出没塞外。
再听商队的情报,按时间轴推断出来的,但她不可能说直觉推断。
多地狱啊。
她怕微动作逃不过这些心眼子多的人的眼睛,干脆抱臂不动,如玩狼人杀般七分真三分假的说。
她的嗓音很是清亮。
“臣从边关官吏那得知,臣与西域商队交好,他们昨日来长安与我说了商队一路见闻,臣在其所说的状况,推断出来的,但陛下放心,臣从不妄言。”
刘邦点点头,情报怎么来的不重要,保真就行。
刘邦看韩信积极的模样,瞥开了眼,现在的韩信有些吓人了,在不确定他的想法之前,他是不可能再让韩信带兵的。
“依魏相情报,匃奴狼子野心已显,他们既来侦察,必已生异心,先依魏相策略行事,你们再探,再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诺。”
……
小会议开完后魏倩便回府了,在这个世界都在神仙打架的时候,小国是真的惨,一言不合就被灭国,理由都不会有人找,最多说一句,挡路了。
汉初的边缘让臣子去,臣子都不乐意,只能添点地封给宗室,他们本就是跟着升天的鸡犬,功臣不可能让这些人抢腹心位置,所以刘邦得在边地封王。
再困难的地,好歹也是王是侯,去就去了。
人家封王侯因为战功赫赫,他们封王封侯只是因为姓刘,那还挑啥?
魏倩感受着风雨欲来,按历史,今年秋匃奴就会打韩王信,汉军来不急救,韩王信会滑跪投降,想献祭汉地以图自保,与匃奴勾结,侵略云中,代地。
那些宗室子弟除了刘濞是个硬茬,哪个会打仗?云中代地被抢掠烧杀,刘邦率兵马去草原,直接去打,然后明年第二次出征就是白登之围。
可以说,时间很急也很紧。
但魏倩把她该提的醒提的建议提了,她就问心无愧了,剩下的事朝庭会自己办的。
张不疑在报社还没忙完,她觉得自己确实缺少运动了,去哪都是马车上马车下,进屋要么坐要么躺。
但是像这时代练武又太苦了,还得从基本功开始,人家都是三岁开始练的,她也太晚了,魏倩想起她初中的时候疯狂喜欢网球王子,当年还特中二的买了网球拍与网球,拉着感兴趣的同学一起在草坪打,学校的足球场很大,但没人踢,都给他们当散步场地了。
于是那就成了她唯一会的球类运动,而且古法网球也很好做,无非是费一点心罢了,她的侍女们手巧。
以前的网球是用动物皮毛,就是毡之类的做的,做法需要有很高的技巧,缝制都要很精细,而网球拍,
以前一直是木制的。
时辰还早说干就干,她拍案道,“备车,去东市!”
马车穿过长安城的喧闹街巷时,魏相掀开车帘下车,看见几个商人正在兜售毛毡。那些灰褐色的羊毛毡让她想到,当年古法网球,不正是这种质地?
东市的匠作区飘着木料的清香,魏倩径直走向墨家开的飞羽阁,里头有她的投资,店主见是丞相府的车驾,慌忙迎出来。
“可有轻韧不易折的木材?”她比划着,“约莫三尺长,顶端要能绷网。”
丞相的要求,就是没有也得有,老匠人摸着胡须思索片刻,忽然从内室取出一根木条,“此乃南越进贡的桄榔木,轻若鸿毛却坚似精铁。”说着突然发力弯折,那木条竟如弓弦般弹回原状。
第84章 网球公主魏相,咱们抵足而眠……
魏倩眼睛一亮,当即画出网球拍形状,当匠人看到那个椭圆框时,觉得甚是简单,对于他们这种专业的实在大才小用。
“这个拍子没问题,魏相说要求就好,这些小物,怎么都能弄。只是这网?”
他为难地指着图纸上的网格。
“用牛筋弦如何?”西筠这个时辰,在跟着柳细君学习,她身边的阿芷突然插话,“奴婢见军中弓匠会编三重绞弦,最是耐磨。”
魏倩点点头,果然人多主意多,“可以。”
三日后,张不疑看见后院立着两个奇怪的木架,里头还有一张网,魏倩正挥动一柄造型古怪的短杖,将一颗灰白色的小球击向墙面。那球撞墙后竟然反弹,然后被她更用力的打回去,惊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魏倩觉得这网球手感不错,与现代网球相差无几。
“这是什么?”张不疑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球,发现竟是用六块上等羊毡精密缝合而成,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捏起来弹性十足。
魏倩抹着汗笑道,“这个叫网球,与蹴鞠一样,是一起玩乐竞赛的。”她突然将另一柄球拍抛来,“你试试。”
张不疑下意识接住,发现桄榔木拍柄缠着防滑的布料,网面用牛筋弦编织,很是牢固。
他学着魏倩的姿势挥拍,羊毡球破空而来时,忽然想起少时与好友玩过的蹴鞠。
“砰!”
第一球直接打飞了陶盆,但完美击打第二球,张不疑突然理解了这种游戏的精妙,那是一种不需要十年苦功就能获得的、最原始的击打快感。
暮色渐浓时,两个人坐在石阶上,阿芷捧着冰镇的酸梅汤过来,听见魏倩正说,“规则还需改良,最好画个白灰线。”
这个时代马球都没出来,也是因为马不够,体育球类玩法只有蹴鞠。
足球起源于中国,但国足实在太丢人,导致很多人都不想承认足球起源的事。
魏倩也玩不来蹴鞠,但就这一种玩法,所以是很多女郎也喜欢蹴鞠,地广人稀,最不缺的就是空地,叫上小伙伴去玩就成了,人多又有部曲,贵族女郎不怕事。
魏倩因为玩法对不上,之前又事忙,就没怎么跟人玩,这次她可以找人玩了,嗯,去找鲁元公主吧,正好她在长安。
鲁元带着驸马现在长安住三月,去张耳封地住九月,前年张耳年迈老去,张敖就继承了侯位与封地。
张耳的地封得早,没法改。
刘邦与吕后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看顾疼宠一些。
过了几天闲下来,魏倩带着新制的网球具来到鲁元公主府时,让人去禀报,然后被带了进去,正撞见公主在庭院里大发脾气。几个侍女围着哄着她,面前散落着几截断裂的蹴鞠皮球。
一看就知道是蹴鞠输了生气,又碍于身为长公主的面子,不好当时发作,所以关起门来发火。
忽然瞥见魏倩立在廊下,慌忙整了整衣袖,她刚发火没听清,还以为是拜帖,“魏相来得这么快?”
魏倩笑着举起手中的桄榔木球拍,“特来请殿下试个新鲜玩意。”她示意阿芷呈上那盒羊毡球,“此物名网球,不须踢踹,只用手臂击打即可。”
鲁元正是对玩闹感兴趣的年纪,她才十七,这个年龄,放在现代都才是高中,在古代都结婚了,她好奇地捏了捏球体,“魏相总是有好东西,这个怎么玩?”
魏倩笑着给她示范,一下子就抓住了鲁元的视线,这时代玩乐的东西实在太少,人们对一切都很好奇。“我试试,我试试。”
她虽然穿着长裙,但鲁元很有运动细胞,就来了趣,“魏相,这个规则玩法怎么玩?”
魏倩在庭院中清出一片空地,用白垩粉画出方方正正的界线。她将球拍递给鲁元,自己则站在对面。
“殿下请看,这游戏规则其实简单。”她轻轻抛起羊毡球,手腕一抖,球便划着弧线飞向鲁元那边,“只需将球击回我方场地,不令其落地即可。”
鲁元手忙脚乱地挥拍,第一下打空了,引得侍女们掩嘴轻笑。第二球倒是碰到了拍子,却斜斜地飞进了花丛。
“哎呀!”鲁元提着裙摆跑去捡球,发髻上的步摇叮当作响。她忽然转身,眼睛亮晶晶的,“魏相,这比蹴鞠有意思多了!不用追着球跑,还能站着玩。”
魏倩笑着点头,“正是。而且可以单打独斗,也能双人对战。”
鲁元点点头,忙道,“等我去放个衣裳,这衣裳跑跳不方便。”
“好”
她又用球拍指了指站在一旁跃跃欲试的张敖,“不如请驸马也试试?”
张敖接过另一副球拍,却摆出了持剑的架势。魏倩连忙纠正,“驸马,这拍子要这般握。”她上前示范,手指调整张敖的握姿,“对,就像执笔挥毫一般。”
三人你来我往,羊毡球在场地上划出一道道白影。鲁元很快就掌握了诀窍,甚至能打出漂亮的斜线球。一次精彩的来回后,她突然喊道,“等等!这球若是出界了怎么算?”
魏倩抹了抹额角的汗,“正要说明。球若落在白线之外,便算出界;若是没过中间的网子,也算输。”她指了指用细麻绳临时拉起的球网。
“那得有个彩头才有趣!”鲁元兴致勃勃拿来一块美玉,“谁先得十分,这玉佩就归谁!”
张敖闻言,立刻从袖中掏出一枚金错刀,“我也加注。”
魏倩看着这对夫妻跃跃欲试的模样,忽然想起现代网球比赛的计分方式。她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计分表格,“那我们用十五、三十、四十的规矩”
夕阳西下时,公主府的欢笑声引来了不少好奇的侍从。鲁元换了身轻便衣服,又香汗淋漓,却不肯停手,“再来一局!魏相这规矩甚妙!”
张敖揉着发酸的手腕,却见妻子面色红润,眼中光彩熠熠,比往日闷在府中时鲜活多了。他对魏倩深深一揖。“多谢魏相带来如此妙物。”
魏倩摆摆手,她也一身的汗,准备回府洗澡了,鲁元与张敖确实般配,张敖一表人才,家世不俗。
网球这东西,需要推广,交与王室是最好的,鲁元好动,她带出去与小伙伴玩一玩,立刻就能火起来。
这样人多了才有难度,她在十几岁的时候,还以为网球真像动漫里那么打的呢。
张不疑却缠上了医家大贤公乘阳庆,公乘也是被他烦死了,医家现在多忙啊,要广收弟子教授医理,要大开医馆救治病人,张不疑天天凑上来,非缠着他要安全有效的避孕措施,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张不疑原先脸皮超薄的,他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魏相这德性,他能有啥办法,她倒是舒坦了,可他每天上不上下不下的。
他都快被逼得霸王硬上弓了。
但他还是要命的,在命与脸皮的选择题上,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命,那就不要脸了,反正陛下都不要脸。
公乘阳庆烦死他了,问他有什么用?他说魏相不想要孩子,公乘阳庆懂了,女子生孩子确实如踏鬼门关,像魏倩那个身份,她想要孩子,家族里多的是想过继给她的,确实没必要自己生。
公乘阳庆觉得有道是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为了不生孩子禁欲又有违人道,憋久了火气重了,对身体调理也不好,只说帮他想想办法,他找找男人避孕的方法。
现代有最好的医疗,生孩子都那么多隐痛,更别说古代,只是她们不说,强忍罢了。
他才回了府,见魏倩刚洗完头洗完澡,侍女在用吸水毛巾帮她擦干晾着。
“都晚上了,怎么还洗头?”
魏倩在院里坐摇椅上乘凉,熏着艾草驱赶蚊虫。“天气太热了,与鲁元公主打一天
网球,一身的汗,这天气洗头也很快就干了,无妨。”
张不疑回自个院子把报社还没处理的事处理完,洗完澡披散着头发去找魏倩的时候,就见魏倩躺床上穿得非常单薄侧身曲臂撑着头看向他。
张不疑一脸认命的脱衣上去缠着她。
次日清晨,鲁元公主竟破天荒地早起,在庭中与宫女们挥拍练球,跑到长乐宫找吕后玩。
吕后也惯着她,看她闹了许久,
“母后您看,”鲁元擦着汗跑到母亲身边,她比着昨天魏倩教她的特别中二的动作,“这样反手击球,魏相说叫削球。”
吕后接过球拍掂了掂,突然手腕一翻,将过网球一抛,用拍子一拍,击在墙上反弹回来又击回去。在场众人皆惊,连鲁元都瞪大了眼睛,“母后您也会?”
“孤年少的时候,”吕后难得地面露笑意,“可是蹴鞠,投壶的好手。”
当年吕家也是富户,她与同龄闺友玩闹得欢,后来她退亲,不肯嫁那豪强,她看不上,那豪强岂肯善罢甘休,吕公只得带着她举家搬往沛县。
结果县令又来为子求娶,吕公看上了刘邦,吕雉也看上了,这就嫁了,既摆脱烂桃花,在沛县又有了庇护,想着总是自己选的,刘邦会来事,也是有过新婚燕尔的时候。
吕雉哼了一声,没想到现在成了这么一个老狗,但好歹她是皇后,有兵有权,这江山既然有她一份,她也懒得跟刘邦谈感情。
实权才是握在手里的最切实际的东西,至于戚夫人,她真没放眼里。
刘邦老了,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这么些年,跟儿郎一起玩跳肯定不行,腿脚受不了高强度,女儿带来的网球刚刚好,很适合他这年过半百的人玩。
他硬是陪鲁元吕后玩了几天,然后觉得自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俗话说上有所好下有所效,网球就这么风靡起来了。
刘邦又爱欺负新玩家,很是乐了一时。
班玉这样上进的人,会放过进步的机会吗?她苦练几天,本来她就武艺超群,这对她来说很轻松,于是就去魏府陪玩了。
魏倩打完一局,接过毛巾擦擦头上的汗,她用了抹额,头发高绑,穿得很是轻便,走回场外拿起冰镇的酸梅汤喝了起来。
“不错啊,班大人这么厉害。”
班玉不动声色放了水,走在她身边,拿起她的那杯笑得深藏功与名。
“想出这玩法的魏相更厉害,若不是魏相,我也没有比赛的地方。”
魏倩笑看着班玉,“天气热,就到这里了,我原是想活动筋骨,万万没想到这小球会这么受欢迎。”
班玉接过了魏倩的球拍,递与了阿芷。
魏倩看天色已晚,“今日天色已晚,班玉不如就留在魏府吃个便饭,晚上一道赏月观星,便在魏府歇息了?”
班玉立刻点头,“能与魏相同枕而眠是下官的福气。”
“?”魏倩笑容僵了一下,又缓和过来,这人是不是误会了啥,她魏府这么大,难道没有其他房间吗?
第85章 风起这不太好吧?
但是人家说出口,她再说好像又不好,毕竟宋代更富,苏东坡不也与友人同床共枕,怀民亦未寝。
都怪她对汉朝有偏见,觉得这边风气gaygay的,她与班玉都是女子,有什么好见外的,她以前不也经常与柳细君同床而眠吗?
魏倩洗了个澡,头发昨日才洗,还顺滑蓬松着呢,她穿着轻便绸衣,班玉也洗完澡换了身她府上的新衣,班玉有些高,魏倩看了看,大概一七五的样子,许是常年练武的缘故,便好在是绸裙睡袍,无妨。
月色如水,魏府后院的凉亭四周围着轻纱,晚风拂过,纱幔轻扬,如梦如幻影,亭中高灯烛火摇曳。魏倩与班玉对坐石桌旁,桌上摆着农家种出的甜瓜与橘子。
侍女再端上糕点与梅子酒。
魏倩执起青玉酒壶,她为班玉斟满一杯,笑道,“班大人尝尝,这是我独家酿的,比宫中御酒少三分甜,多七分清冽。”
班玉解下长剑置于石桌,双手接过捧杯,她仰头饮尽,“果然好酒!”班玉眼中笑意深,“倒让下官想起赵地的沙枣酒,也是这般美酒。”
话音未落,凉亭外忽然传来窸窣声响。阿芷提着灯笼去查看,却见一只雪白的狸奴正蹲在石阶上,碧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甜瓜。
“是西筠养的玉奴。”魏倩笑着掰了块瓜肉放在地上,“这小东西鼻子倒灵。”
狸奴谨慎的过来,它一点也不挑食,还馋,冲她们喵了一声,就啃上吃的了。
“这狸奴生得真漂亮。”
魏倩点点头,猫嘛,都是可爱的。
班玉的彩虹屁从来都是见缝插针,“昔日孔子见隐谷幽兰,叹芝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她目光灼灼,“下官倒觉得,魏相便是那株幽兰。”
夜风骤起,吹得纱幔翻飞。魏倩鬓边一缕散发轻扬,带着淡淡的发香。
她正要失笑回应,忽见班玉从袖中取出一物,竟是一枚别致的绿色网球坠饰,球体上细密地雕着缠枝纹。
“魏相从不收俗礼,所以下官也不送贵重的,这是下官见魏相所做的网球,心思一动,做出来的。”
魏倩接过坠饰,不由莞尔,这个礼物确实好看,又不贵重,拒了显得过于生份,收了也无妨,“班大人真是心灵手巧。上次剑舞也是,让我惊艳许久。”
班玉顺势接过话茬,“魏相喜欢,今夜我为魏相再舞一曲。”
魏倩可不会弹琴,她击缶刘邦都觉得实在不行,“可我无琴乐。”
班玉笑道,“清风明月皆为音,何需琴乐。”
夜色如墨,一轮明月悬于中天,清辉洒落庭院,将青石地面镀上一层银霜。
班玉拿过桌上长剑,剑刃出鞘,她一袭青色绸裙立于院中,衣袂如水,腰间只松松系着一条素白丝带,随风轻扬。她手中握着一柄三尺青锋,剑身映着月光,寒芒流转,如握一泓秋水。
一舞剑器动四方,待一舞终了,她骤然收势,长剑回鞘,青袖垂落。唯有鬓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和微微起伏的肩线,透出方才那一舞的余韵。
月光无声,照着她静立的身影,剑已归鞘,唯有夜风仍轻拂着她的裙角,亦在眷恋那一瞬的惊鸿。
魏倩惊叹拍掌,为她斟上一杯酒,“班玉真是惊才绝艳之人,卿出剑,万物皆失色矣。”
班玉坐回凉亭,接过她的酒,笑道,“只有魏相会这么说,世人可不会。”
魏倩想起这样的班玉,前面那遭为期三年的婚姻,不是,赵地贵族要求这么高的吗?这样的夫人都不行?
“他们都是庸人,我上次见这样行云流水的剑舞,那是虞姬。”
班玉好奇,“虞姫?”她叹了一声,“虞姬是个美人,她配了一个英雄,可世上的英雄何其少矣,我的前夫,看着温文尔雅,是个良配,可是皮囊难掩其中废料。”
魏倩点了点头,虞姬是美的,江南女子的美,莫过于虞姬,但她也随项羽一道而亡,红颜薄命。
她看着这样的班玉,班玉是一种英气美,初看也许并未注意,但随着相处,她仿佛一本书,翻开一页下一页更精彩,她的气质远胜于容貌。
“他连这样的妻子都容不得,那确实是个草包,班玉无需理会这等人,免得坏了心情。”
不用去想也知道,那定是个傻狗。
班玉笑着看了院中竹,话犹未尽,忽道,“我观魏相庭中竹枝甚佳,可否赠我一截?”
魏倩欣然应允,亲自去院中折了一枝青翠欲滴的竹枝,递与她,“权当以谢班玉月下剑舞。”
班玉笑着接过,她渡了几步,应着此时此景,诗词信手拈来,笑着写诗赠她。
明月悬辉照中庭,清风拂剑自为音。
自古美人识豪杰,可怜世间不识丁。
惊才绝艳不得意,孤注一掷入汉京。
如星逐月逐君影,区区何以谢君心。
魏倩听完这首倒是一
愣,“班玉好才气,可你我欢聚一堂,怎诗中却有离别意?”
班玉只得笑道,“一时有感而发,魏相勿怪,我总是想到魏相的诗,写了许久许久,都难比肩一二,今晚魏相可再赠玉一首?”
魏倩咳了咳,她就不该装那个逼,她摇摇手,“倩实不善于诗文。”
就算写了也是抄的,听了夸也尴尬。
她们又说了会闲话,夜深梆子响时,二人已移至内室。魏倩的床榻宽敞,铺着冰簟纱衾,两人喝了酒,有些昏沉,沾枕就睡合衣而眠。
“报——八百里急报!”
魏倩在梦中时,军情紧急快马加鞭踏月而来。
刘邦被吵醒,床上戚夫人也迷迷糊糊,“陛下怎么了?”
刘邦掀开床帷,穿上鞋忙穿着衣裳,顺道与戚夫人说,“你先睡,朕去看看出了何事。”
他接过加急递过来的急报,“出了何事?”
那报信的风尘仆仆,“匃奴王冒顿围攻,韩王信不敌,当即降了,韩王信投靠匃奴,出卖汉地,匃奴攻进来了,幸云中守将早接到消息,将民众牵会城镇,可匃奴进攻,云中代郡难撑矣。”
“什么?”刘邦有些懵,韩王信这么脆这么缺德的吗?
第二天一早,便来人遣魏倩入宫,魏倩忙洗漱换上一身官服入宫。
这个时间点,怕是边关出了大事。
魏倩到的时候,与张良撞上,两人一起进来,看着殿里人,萧何陈平,郦食其,都已到了,刘邦看人到齐了,就将军报说了。
殿中青铜兽炉吐着袅袅青烟,却驱不散众人脸上的冷意。刘邦将急报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漆耳杯中的蜜水溅出几滴。
“韩王信这个没骨头的!”刘邦额角青筋暴起,“朕封他做韩王,精兵五万,说投敌就投敌,真是晦气!”
萧何拾起飘落的绢帛,眉头越皱越紧,“云中郡存粮仅够半月,代郡守军不足万余。”他忽然抬头,“陛下,当务之急是调兵增援。”
陈平点点头,这时不是骂人追究的时候,“韩王信既降,匈奴必知我边塞虚实,臣附合萧相之言。”
战火又燃起来了,刘邦并没有让人去唤韩信,这是大事,要是韩信到了边关也搞事整他,那才是废了。
韩信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刘邦的疑心彻底起来,他不可能短暂的就相信,韩信这是脑子开窍了。
魏倩请随军,刘邦应了,这一次就郦食其,陈平,魏倩随军出征,皇后监国,萧何理政,一切只能到那再说,首要的是整兵支援,要是被攻破了,代郡危矣,匃奴铁骑踏进来,才是出了大事。
这时候的宗室很是硬气,尤其是刘濞,他是刘邦的侄子,很是英武,自知兵少不敌,任他们叫骂,死守边关等大军支援。
魏倩让他们收拾必要的行李,她只带盖公南仲钱棠,轻装简从的骑马跟上大军,此次是击外敌,将士不能有异心,她不能给自己上待遇。
张不疑想跟着去,魏倩摇头,“此时报社很重要,舆论更重要,这也是一个阵地,你得在后方稳住这块,使上下一心。”
骑兵快马加鞭为代郡送去火药,至少能让这些骑兵攻不进来。
火药与大炮是两个概念,火药炸不死人,只能扰敌,不然打项羽哪会那么累,而韩王信投了,他知道其中奥密,所以并没有引起匃奴的慌乱与退去,只是如狼群围着,想找突破口。
大军出发那天,刘邦与萧何叮嘱,另一边丞相府的人皆来为她送行,班玉也来送她。
“魏相,”
魏倩正与陆亮臣说着话,闻言侧身看她,“班玉来送,倩喜不自胜。”
班玉笑着看她,“魏相此时北征,玉无长物,但也想来相送,”
她毫不吝啬于为她着墨诗文,点坠她的功绩,她执着魏倩的手道,又脱口而出赠诗送别。
丞相府的人面面相觑,陆亮臣看这个半道出来的不爽,上回她当他们面献殷勤吹彩虹屁就算了,这次还来,谁还不会写诗了,他挤开班玉,张口也来了一首。
魏相的笑僵在脸上,收了他们心意就撤了,带盖公南仲钱棠翻身上马,她怎么不知道一本正经的陆亮臣,还能沙雕的吹彩虹屁了,真是可怕。
她以后要离文人们远点,万一他们比上了还要她点评,那就两眼一抹黑了。
刘邦宣誓词读完,她随着慷慨激昂的军队一起出发了,果然,还是跟在老朋友身边轻快,大家文盲到一起,从不谈诗谈文,天天谈着怎么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