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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之后 宴清窈 6197 字 18天前

第48章 chapter048正文完……

本来,今天喻礼约了程濯一起吃午饭。

如果去见梁宗文,势必要占用午饭时间。

她想了想,给程濯拨电话,礼貌跟他讲,她今天中午要失约了。

程濯听完,眉梢微挑。

喻礼已经很久不用这么客气的语气跟他讲话,只有在心虚的时候,喻三小姐会短暂软下腔调,说一些含情脉脉的甜蜜话。

他唇角微扬,“喻总中午要去见谁?”

“你舅舅。”喻礼坦诚又认真说了。

“哦。”程濯挑眉问:“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可以旁观喻小姐跟梁先生的会面。”

喻礼说:“当然,我会提前为你预订好观景位。”

喻礼和程濯比梁宗文更早抵达约定地址。

程濯提了一袋轻食餐品,“在舅舅来之前吃完。”他很有先见之明的,“跟他谈完话,你应该就没有胃口了。”

喻礼:“……”

她点了下头,在程濯注视下,慢吞吞吃完一顿简餐。

她吃完后,程濯收拾了餐盒,抬头给下属使了个眼色。

很快,下属们抬着一扇架子屏风进门,小心将古董屏风搁在喻礼跟梁宗文会面座位的后面。

又有人抬了一把梨花木圈椅搁在屏风后。

而程濯,在喻礼的注视下,慢条斯理走进屏风,在那张圈椅上落座。

喻礼:“……”

屏风遮挡着,她完全看不见程濯的影子,想必梁宗文也一样。

而且,在这间西式咖啡厅里,摆上一张完全中式的刺绣屏风丝毫不觉得突兀,浑然天成。

想必,无论是谁来这里,都不会察觉出不对。

更何况,今日咖啡馆闭馆,来这里,除了咖啡馆员工,只有她跟梁宗文——和充当观赏者的程濯。

真是准备充足啊。

喻礼抬腿走进被屏风隔绝的密闭空间。

程濯抬起眼,好整以暇看向她,慢悠悠说:“舅舅快要来了,你不去外面等他?”

喻礼一本正经说:“他不重要,我得哄我男朋友。”

程濯忍不住扬唇,抬臂揽住她腰身,让她坐在他身上,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哦,你还知道我在生气。”

“当然。”她伸出手,手指在他眼前比了下,“你的心眼就那么一点点。”

程濯说:“你高估我了,我的心眼比你认为得还小。”

“那该怎么办呢?”她靠在他怀里,眼神似乎很疑惑。

程濯压低身体,鼻梁跟她相触,眼眸幽深,“你说呢?”

喻礼轻笑环住他脖颈,主动吻他。

这里紧挨一扇透明明亮的窗户,清晰将外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一辆黑色迈巴赫徐徐开进停车区。

程濯松开怀里的喻礼,柔和说:“去见他吧。”

喻礼理了理裙子起身,触到他温和又幽深的眼神,她忍不住笑,“放心吧,我跟他不会因为这次谈话就旧情复燃。”

程濯握拳轻咳,移开视线,“想多了,我在看你的头发有没有乱。”

喻礼靠近一点,气息清幽,“有乱吗?”

他看着她端丽明艳的面容,微微出神,“很漂亮。”

想到她问的内容,又补充,“没有乱。”

喻礼笑了下,抬步走出屏风。

视线中再望不到她的影子,只有声音徐徐传过来。

玻璃门轻轻打开,是梁宗文进来了。。

咖啡馆是梁宗文提前预定的地方。

这地方他来过几次,距离京大很近。

周晴曾经在这里勤工俭学。

从前他一进门,便能在流理台内,看到周晴消瘦忙碌的身影。

此刻,他的前妻坐在大理石咖啡桌后喝咖啡。

她背后有一扇精致华美的屏风,其上绣着灵动清雅的花鸟。

喻礼坐在其中,丝毫没有被漂亮的屏风夺走风采,反而衬得她更加光耀夺目。

梁宗文淡淡想,这间咖啡馆本身配不上喻三小姐,有了这架屏风,倒让喻三小姐跟环境稍稍融合。

他本来是想跟喻礼好好谈话,但一望见她清高傲然的模样,背上硬挺的脊骨却怎么都软不下去,胸腔中的怨气顶的肺腑生疼。

他走过去,风轻云淡问:“听说你要跟程濯订婚?”

喻礼诧异瞥他一眼。

显然,她不明白,在电话里压抑委屈的梁宗文怎么到现实里又变得趾高气扬。

还在这里故作淡然。

“是的。”

她不怎么热情,垂着脸慢吞吞搅拌着咖啡中的浮沫。

梁宗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打量四周。

是个寂静的、适合谈话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往日这里熙熙攘攘的客人集体生病没来还是被喻礼有意清走。

好大的架子。

“不合你的口味?”

“也是,你怎么看得上这种地方的咖啡呢。”

她喝得咖啡豆要从原产地空运。

有专门的佣人守着咖啡机为她煮咖啡。

平日更不会踏足这样的地方。

喻礼抬眸道:“你到底有没有话跟我讲?”

梁宗文蹙了下眉,他还是受不了她口中的淡漠高傲。

他沉声说:“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喻礼眉心蹙得很深,觉得自己失心疯才会答应来见他。

恰到此时,服务生送了一杯冰水上来,搁在喻礼手边。

服务生对喻礼说着话,目光却点到即止轻轻瞥到屏风后。

她意有所指说:“您点的消气降火饮品。”

喻礼眸光顿了下,瞬间想清楚关窍。

她端起冰水,慢条斯理道:“你需要冷静。”

梁宗文勾唇,“喻总帮帮我?”

“好。”下一刻,喻礼起身,走到梁宗文身边,手腕微动,那杯冰水从头到颈,淋了他满身。

在梁宗文不可抑制的战栗中,喻礼垂眸说:“不用谢。”

在梁宗文对她怒目而视之前,她居高临下看着他,“冷静了么?想好说什么了么?”

如银针挑开膨胀的气球,他整个人瞬间瘪了下来,气势顷刻消散。

他湿着头发,水滴狼狈从额头滑落。

他真的冷静下来。

他鬼迷心窍跟喻礼说了那些话。

他明明是想挽回他的,不是吗?

可能是这里的气氛太过静谧,周围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他们的曾经,那个喻礼曾经柔软体贴的曾经——

如果是曾经的喻礼,她大抵会贴过来哄他,而不是这样冷冰冰坐在对面,居高临下审视他。

他忍不住讲,“喻礼,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喻礼没回答。

她向来不回答废话。

她的沉默被梁宗文视为她对他的蔑视,他笑了,“瞧,你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讲,我们怎么能走下去呢?”

“你从来不把我当做你的丈夫,你只把我当做一个工具,当做一个躲避喻景尧、躲避联姻的工具!”

这就是得知全部真相后,他的结论。

他不再觉得喻礼残害兄长利欲熏心,他觉得喻礼从没爱过他,只把他当做一个完美的工具人。

她从不尊重他,藐视他的朋友和母亲,从不肯在外人面前给他留一丝脸面。

她总在他面前炫耀她的高高在上,总是用耀眼到夺目的光芒嘲弄他的卑微黯淡。

她从不肯承认——嫁给他之后,他不再是喻小姐,而是梁太太。

是的,即使他们结婚,身边也无人称喻礼为“梁太”。

一个个人总用刺耳的“喻总”“喻三小姐”称呼他,却冷冰冰忽视他的存在——

“你欺骗了我。”他迷恋看着眼前人,想起那个娇憨美丽善良的女孩儿,说:“如果在婚前你就暴露本性,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喻礼一直很平静听着,眉头都不蹙一下。

她甚至有些走神——实在是梁宗文的话还没有营养。

而且,这些话他已经重复很多遍了。

直到,他突兀转折说:“你不能嫁给程濯。”

喻礼端起咖啡抿一口,表情很淡,“哦。”

梁宗文说出理由,“他是我外甥,外甥娶舅妈,是一桩赤裸裸的丑闻,为了两家名声,你也不该嫁给他。”

喻礼道:“这番话由程老爷子或者是爷爷说起更有说服力,可惜,他们都没有说。”

言下之意,喻、程两家太上皇都没反对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想了下,喻礼又徐徐补充,“而且,他爱我,我们两情相悦,我们会结婚。”

她在他面前口口声声说爱其他的男人。

手指紧紧攥着咖啡杯,指骨泛白,那枚婚戒印在他无名指上,闪出苍白而黯淡的光。

这枚戒指,赤裸裸昭示他的可笑。

“那你爱过我吗?”他抽了张纸,随意擦拭脸上的水渍,手指不可抑制发抖。

一抹水渍擦了几秒钟擦不干净,他狠狠将纸巾揉皱扔到垃圾桶里。

“你到底爱过我吗?”他沉声重复,目光紧紧盯着她。

喻礼说:“你心底有答案的。”

“你果然没有爱过我。”他冷笑。

喻礼“嗯”一声,她并不打算反驳他的答案。

就如同他们的婚姻陷入倾颓时,她没有为挽救婚姻出丝毫努力。

她不善长改变人内心中固有的答案。

他近乎自弃说:“可是我爱你。”

无论是那个娇憨、柔弱的喻礼,还是此时此刻这个冰冷高傲的喻礼,他都深深爱着。

从前,他不敢承认这点。

他不敢承认自己爱上冷漠、高傲、居高临下的她,所以屡屡出言打击讽刺她——

可他是爱她的。

她令他如此梦萦魂牵。

令他愿意短暂放弃

自己的坚守承认爱她。

喻礼听到了身后茶盖与杯沿相触碰出的声响。

“叮——”一声清脆如玉。

她意识到自己该回答,免得屏风后的那个人觉得她因他表白而沉默。

她抬起眼,“哦”了一声,“谢谢你的爱。”

语调寡淡,如同听见明天下雨的消息。

她这种冷漠不在意的态度无疑又激怒梁宗文,他不懂为什么在外人面前长袖善舞、圆滑世故的喻礼频频惹火他。

他冷笑,“说爱又怎么样,你又不在乎,有的是人爱你。”

喻礼淡淡道:“爱我又怎么样,耽误不了你出轨,毕竟比起你的自尊心,你的爱不值一提。”

她似乎听够了,语如贯珠,道:“梁先生,爱情不过是掩盖自己卑劣的遮羞布,打着爱我的幌子,你就能为所欲为么?你爱我,却懒得尊重我,直到今天,你还是觉得我是个卑劣无耻从骨肉兄弟夺权的女人,你一点不认可我的成就,你一味觉得我之所以站得那么高,是因为你这样品德高尚的先生不屑于跟我争,你觉得我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仰仗我姓喻,而你跟你的母亲不同,你们靠身体和头脑吃饭,全然看不起我这种靠血脉继承得来的权势。”

“你还记得我们度蜜月吗?”喻礼说着,阴阳怪气起来,“你真是天才,从小到大,我第一次知道度蜜月是可以带着母亲的,伟大的梁先生,您开辟这个先例,在我们的蜜月里,您携带着您最尊敬的母亲,在选择餐厅的时候,我们发生了一点争执,您的母亲伸手要教训我,缘由是出门在外,我这个小女人竟然不给你这个大男人面子。”

她当时还是有些天真的,反问他母亲杜星璇,“他也没给我面子啊?”

杜星璇皱着眉,“他是大男人,怎么能跟你一样?”

此时此刻,梁宗文皱起眉的模样跟他母亲如出一辙,“多久了,你还记得这件事。”

喻礼柔声回,“你不是问我什么开始不爱你的吗?从那一刻起,我就不爱你了。”

之后的相处,不过是硬撑着自己的倔强,不肯让人觉得她选错人看她的笑话,强逼着她跟梁宗文演一出恩爱夫妻。

她已经劝说自己这样过一辈子——反正身边人的婚姻大都是这样。

奈何梁宗文非要出轨,非要把这一层遮羞布撕掉。

梁宗文的脸微沉,他低头喝咖啡,半晌,他抬起头,平静道:“喻礼,不止我这样想,所有男人都是这样的,我承认我过分骄傲,但你为什么不能稍稍低头?非要这样直直往上撞,弄得所有人都难堪吗?”

他见喻礼沉默,以为会被自己说动,循循善诱说:“程濯也未必不是这样,他喜欢你的容貌,未必欣赏你的灵魂。”

喻礼抬起眼,望着他依旧深邃俊朗的眉目。

岁月并没有磨损他的容貌,喻礼却觉得他面目可憎。

她忽然笑起来,轻轻说:“不得不承认,我的眼光真的很差。”

竟然真情实感喜欢过这么一个东西。

“你眼光确实很差。”

程濯从屏风后走出来。

他伸手,旁若无人揽住喻礼的肩膀。

梁宗文面色骤然阴沉。

程濯慢条斯理回答刚刚梁宗文的问题,“舅舅倒不用操心我是什么样的人,喻礼既然能换掉你,也必然可以换掉我,天下有那么多男人,凭她的能力自然可以找到可心的。”顿了顿,他瞥向他,缓声说:“只是,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您。”

梁宗文看向喻礼,若无其事端起咖啡喝,“是吗,喻礼,你这样想。”

见喻礼没回应,他又扯了扯唇,“我这个舅舅做得真失败,被小辈说得下不来台。”

喻礼终于开口,她维持着最后一分体面,温声说:“放心,我跟程濯的婚礼不会邀请你出席,以后,我们也不会让你下不来台。”

今生今世,如非必要,她不想见他了。

梁宗文走了之后,程濯微微俯下身,箍住喻礼肩膀的手微紧,重复刚刚听到的字眼,“杜星璇打了你。”

喻礼说:“没有。”

程濯眼神幽冷,缓慢重复,“真的没有?”

喻礼认真解释,“我有保镖的,她伸手的时候,胳膊被人攥住了。”

杜星璇手臂被保镖捏到脱臼,连夜赶回国医治。

梁宗文大发雷霆,要她惩罚那名保镖。

喻礼给他的答案是给保镖升职加薪,然后把杜星璇逐出[裕园]扔到半山别墅去住。

从那之后,她不得不使出整顿喻公馆的手段来整顿裕园,梁宗文再也没从佣人们嘴里听到过一句“梁先生”。

喻礼是“喻总”,梁宗文却只是“梁老师”。

[裕园]的佣人们时时刻刻提醒他,喻礼才是[裕园]唯一的主人,他只是寄居者。

程濯眉心松缓一瞬,见她脸色不好,便挑起其他的话题,他似真似假抱怨起来,“他那么不好,你还那么着急跟他订婚。”

还是在桃色新闻爆发后,她急匆匆回国处理绯闻,又订下跟梁宗文的婚事。

喻礼分散一部分注意,回道:“我遇到枪战,又死里逃生之后,想着要心怀感恩,多做好事,就——”

程濯似笑非笑,“我做的好事,你报恩要报到他头上。”

等他从洛杉矶匆匆赶回国,她已经是他的“小舅妈”了。

喻礼低声说:“知道这件事之后,我一直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他低眸,神情依旧平稳镇定,只是心脏怦怦跳,他疑心胸腔已经困不住那颗急促跳动的心脏。

“后悔没有早点跟你在一起。”喻礼移开脸,状似轻描淡写说。

她实在很不擅长说发自真心的甜蜜话,话刚落下,雪白通透的耳垂便晕染一层桃花一般的粉润。

程濯克制着吻她的欲望,哑声说:“这样就很好。”

心底却在后悔——他该早一点不要脸撬墙角。

午休还没结束,喻礼打算把烦心事一起办完,“送我到桃花源,我去给大公子做一做思想工作。”

程濯说:“好,我陪你一起去。”

“你怎么不好奇呢?”她问:“我都这样了,你觉得我还能安慰大公子么?”

程濯温柔抚过她弯起的唇角,“当然可以。”他说:“见到大公子你的心情应该会好一点。”

他预测得一贯很准,喻礼暂时信他。

“我打算好好打击一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