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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蛇大王,求你了 我们现在这样,我老婆……

把戒指还给他算什么?算仁至义尽吗?

即使闻烛一直在逃避, 面上仿佛完全不屑一顾,实际上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也是诡物不是吗?

那把长刀上斩杀了多少条诡物的躯体?

鲜血从刀身滑落的时候,我们人类之光是不是也只觉得肮脏、恶心?

怎么可能那样毫无芥蒂的就看着七年的枕边人变得这样面目可憎呢?毕竟当年让裴青山一见钟情的是死去的闻烛的那张脸, 又不是一条庞大黏腻的巨蟒。

所以有一点裴青山确实没想错, 如果不是因为闻烛看到他不太对劲的那个视频,不一定会那么早就出现在他的身边,

这条极好面子自尊心又强的蛇大概会吐着信子在暗处观察很久,久到他完全确信你看向他脱离人类躯壳之后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厌恶和恐惧, 他才会重新走到太阳底下, 接受你的吻。

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一条随时准备上来给裴青山一口的警惕的毒蛇。

“喂,我警告你, 你别给我提裤子不认人啊!”但是裴青山显然比他更警惕, 裴青山现在还记得昨天晚上闻烛顶着一身炙热毫不留情准备转身就走,“婚姻的法律效力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存在,你要是敢甩了我跟别人一起, 你就是道德败坏!”

闻烛显然被他“这打一下那打一下”的游击战打昏了:“什么别的人?哪有别的人?”

“那你昨天晚上都那样了为什么还要走?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啊?你说啊!”

闻烛简直气得目瞪口呆:“不是你让我走的吗?你脑子坏了?”

“我让你走你就走?”裴青山趾高气昂的扬声, “我之前让你留下来你留下来了吗?说到底还不是全凭你自己心意?”

闻烛额头青筋直跳:“我……”

“你根本不在乎我。”裴青山说,“你根本就没问过, 这五个月,我过得好不好。”

“……”

他像是精准的拿捏住了闻烛这条白森蚺的七寸一样,只要一提到那宛如地狱一样的五个月, 闻烛就会偃旗息鼓。

只要能让闻烛心疼、愧疚、不舍,裴青山不在乎他自己会不会被那样日子里的记忆重新扒下一层皮来。

就算那不是君子所为又怎么样呢?

在重新看到闻烛的那一刻,裴青山就想开了,

爱本来就是卑劣的,

他要把红塔底下那么至高无上的强大怪物绑定在身边,只属于他一个人,

不耍手段,不流点血,怎么可能呢?

“你什么时候清醒的?”闻烛沉默了一会,又问。

“不知道。”裴青山断了一盆水放在旁边,给他细细的擦脸,一边又思考,“大概是你回来的那个晚上的某一瞬间吧,不算纯粹意义上的清醒,只是那一刻记起来了一点点东西。”

“什么意思?”

闻烛下意识的想压着眉——这位纯种大概是早在十几年前就对着镜子练习过,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最有威慑力,

可惜两条眉毛还没拧上,就被一条黑色的毛巾给强硬的抚开了,连带着眼皮一起,他下意识的闭上那只眼睛。

这么乖。

裴青山心底一动,不动声色的又擦了两遍。

乐滋滋的看着小蛇严肃的神色凝了三翻四次都没凝起来,终于在闻烛耐心耗尽之前精准卡点的挪开了毛巾。

一种有火发不出的憋闷感在闻烛脑海里迟疑的一闪而过。

“就是记忆碎片断断续续的,有时候记得自己是谁,有时候不记得,有时候记得你死在我怀里了,有时候不记得。”裴青山表情平淡的说。

闻烛瞬间有些走神,他看着裴青山的眼睛:“那你现在不会以为我……”

“我不知道。”裴青山眼底的情绪没什么波澜,他摇头,“我不知道,闻烛。”

“但是怎么样都可以。”

他光凭借自己,早就分不出来真实了。

裴青山只能把每一次都当做真实,然后每一次都按照既定的目标去做事,即使他在自己臆想中,已经经历过千百次相同的事情了。

所以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裴青山的表现完全是基于他混沌的状态而言的。

闻烛一下就不说话了,手腕被这人小心翼翼的攥在掌心里,轻柔的用沾着水的毛巾擦过。

“怎么了?”裴青山笑呵呵的弯腰歪着头看了一眼闻烛有些泛红的眼眶,逗他,惊奇道,“怎么哭了?”

“你瞎了?”蛇不认。

裴青山被骂得乐滋滋的,闻烛只要开口,不管说什么话,他心底都会绽放出一团烟花出来。

“我们结婚几年了?”闻烛突然冷不丁的开始抽查。

“啊?”

但其实裴青山是个时间观念非常严格的人,他连去年上过多少次前线、什么时候去的,都记得清清楚楚。

“十年?十二年?”裴青山想了想。

闻烛叹了一口气:“是八年零四个月。”

“没关系。裴青山,我是真的,你错乱的所有东西我都会告诉你。”闻烛拽住他的手腕,把掌心贴到了自己的脸上,仰头盯着他,金色的蛇瞳在阴影下绽放出扎眼的光,再一次强调,“至少我是真的。”

裴青山感觉到手心里的触感顺着皮肤下数不清的、跳动着的筋脉,延伸到了全身上下,他嗯了一声:“那你要永远是。”

太阳光洒在裴青山的手腕上,把皮肤都映射的透明了起来,更衬得底下青紫的筋脉扭曲蜿蜒,像从那双金色的眼睛底下长出来的树枝一样。

“现在说说你们的计划吧。”闻烛的时间不多,“你跟姓霍的老东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裴青山表情古怪一瞬,紧接着假装无事发生的问道:“你说谁?”

“装。”闻烛冷眼看他,“我对着人类肌肉扯动学微表情的时候,你还在补初中数学作业。”

“我从来不做数学作业。”裴青山说。

裴长官结婚后很少提自己之前的事情,比起从小品学兼优的万年第一,裴青山读书的时候简直能称得上一句不学无术的混子。

这次不知道是鬼迷心窍了,还是被闻烛给哄顺了,烟花放得太响把脑子炸坏了。

不过根本无人在意。

裴青山才悻悻道:“霍桑德还给我打包票,说绝对不把你牵扯进来的。”

他实在是,不想闻烛再跟修格斯这边有任何的接触了。

“牵扯?”闻烛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觉得有些好笑。

“我只要没死,身上的王座就掉不了,红塔地下发生的任何的事情,”闻烛指了指自己的蛇瞳,“就都在金色的太阳照耀之下。”

裴青山亲了一口闻烛的脑袋,捧场道:“哇,太帅了。”

“……”闻烛冷嗤一声,“我迟早会回去的,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跟我打好关系,而不是跑到修格斯屁股后面——他的寿命将至了。”

该说不说,把第十五代王座推翻的野路子掌权者,还是有两分狂妄的傲骨在身上的。

于是裴青山点头:“有道理,那我要怎么做?”

“你跪下来求我的话呢,我就考虑给你们点甜头。”闻烛勾起唇角。

“蛇大王,求你了。”张口就来。

“嗯,你们准备出什么价位?”

“大王想要什么价位?”

“人类之光就还行,能给我当当仆人。”

“不行,人类之光有老婆了。”裴青山幽幽道,“我们现在这样,我老婆会生气的。”

“……”

裴青山是铁了心不想让闻烛牵扯进这件事里,但他忘了安全院内部有个难搞的唐伞,闻烛大概能猜到,也许跟修格斯偷走的那份“诸神”的资料有关。

“诸神”跟塔尔赫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闻烛不动声色的咽下这些疑问。

“裴长官,你在里面吗?”

修格斯的声音在场没人听不出来,两人对视一眼,裴青山瞬间把被子压在了闻烛身上,清了清嗓子,语气不耐:“修格斯?你还有什么事?”

“我可以进来吗?”即使修格斯用的问句,但与此同时,门把手也极快的转动了。

裴青山坐在床头,衣领大开,一副准备睡个回笼觉的姿态,黑眸盯着修格斯:“你已经进来了。”

“抱歉。”修格斯耸了耸肩,“我闻到了相当熟悉的味道,怕你出什么事。”

“你熟悉的味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修格斯的视线游走在裴青山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半天才幽幽道:“是我的老朋友,你的旧情人。”

“他可不好对付,你知道的……”

裴青山看起来脸色极其平静的听着,不过他其实连修格斯在说什么都听不清,

只感觉到被子底下,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顺着腿根滑动了起来,锐利的鳞片被主人有意识的收敛了起来,隔着薄薄的布料细软的缠在他的腰身和大腿上下,蛇身就顺着健硕紧绷的肌肉缓缓的盘了起来。

一边是修格斯的猜疑和打量,一边是腿根敏感的触觉……裴青山都能感觉到自己后背都忍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的精神正处于一个跟修格斯理智周旋和迷离恍惚的撕裂之中,死死的压着,才能使自己的呼吸保持住一个平稳的状态。

“裴长官,你很热吗?”

修格斯狐疑的目光落在了他通红的耳根上,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轻轻的在空气中嗅着什么。

第82章 小鸡,你来 他裴青山能繁育吗?……

修格斯在房间内扫了一圈, 目光在大开的柜门上停滞了几秒钟,又收了回来。

裴青山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散着一种诡异又隐秘的类似于偷情一样的气氛,怪诞得人头皮发麻,

并且这种感觉在修格斯一把掀开裴青山的被子的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裴青山瞳孔猛然伸缩了一下, 心脏都跳到嗓子眼来了,手掌无意识的覆在了腰间。

但是床上什么都没有。

“你有病吗?修格斯!”裴青山率先反应过来, 瞬间站起来,沉声佯装发怒。

修格斯沉默的收回手, 狐疑的视线又在床周边扫了一圈, 什么都没看到,才语气诚恳的致歉:“不好意思,是我神经敏感了。”

“老兄, 要是怕成这样的话, 你还是趁早收拾包袱滚蛋吧。”

裴青山冷笑一声,靠在墙上,漫不经心的盯着修格斯, 眼皮微微下垂,五官轮廓仿佛带着天生又自然的傲慢感。

修格斯被盯得眼周肌肉不自觉抽搐了一下——说实话, 姓裴的在某些地方跟闻烛的相似度简直高得可怕,看着真是碍眼。

要不是全世界的塔尔赫人就死得只剩他一个了……

修格斯压下心底那抹轻嗤, 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的耸了耸肩膀:“裴长官,你可不要太小瞧他了,我们的老朋友指不定什么时候给我们一个致命一击呢。”

“说完了吗?”裴青山语气不耐, “说完滚。”

谁是你老朋友?

自作多情。

修格斯也不恼,笑着扬了扬眉:“明天见。”

等了一会,确定他走后,裴青山才到处翻了翻, 半晌惊奇道:“藏哪去了?这么厉害。”

躲猫猫高手。

结果他刚起身,一条手臂粗长的白蛇就从脖子后面绕了过来,对着裴青山“嘶嘶”吐信子。

闻烛吐舌头。

名画。

裴青山逮住刚刚在他大腿根乱盘的蛇脑袋,眯起眼睛威胁道:“变回来。”

闻烛拒绝,并且龇牙给了他一口。

“这么坏。”裴青山冷哼一声,把蛇放到床上,“不舍得咬你的老朋友,光咬我?”

不知道闻烛是怎么做到的,被子里钻进去一个赤身裸体的蛇,出来一个穿戴整齐的闻教授。

裴青山啧了一声。

防谁呢?

闻烛还欲盖弥彰的抢先一句:“我走了。”

语速都比平时快不少。

“你都准备走了刚刚还缠在我大腿上?”裴青山咬牙切齿。

“谁让你那么敏感?”闻烛眼神微妙,“摸了一下而已,你很饥渴吗?”

“……”

太坏了!

闻烛准备从窗户底下翻出去,被裴青山攥住手腕:“这是八楼!”

“我变回去比这栋楼都高。”闻烛不屑一顾。

裴青山悻悻收回手:“真走了?回安全院?”

“不然呢?”闻烛淡淡的往他身下扫了眼,语气像个完事就跑的渣男,“冲个澡,别被发现了。”

“闻烛!”裴青山气得咬咬牙,蛇已经勾着大长腿从窗沿帅气的一跃而下,还背朝着摆了摆手。

虽然闻烛嘴上说着专门来找裴青山的,找到了就乖乖回安全院待着。

实际上左脚刚落地,右脚就拐了个弯去了别的地方。

“哟,都在呢?”

“埃尔斯,你把我们都喊过来,怎么自己不说话?”

“太久没见面了,屁都不会放了?”

“老子忙着呢,你不是早就出来了吗?手机也不会用?”

诡物的学东西很快,力量强的纯种尤甚,埃尔斯只觉得这几个大家伙现在举手投足都是一股被现代科技熏染的废物人味,怪让他毛骨悚然的。

“好久不见了,大家不想我吗?”狼蛛脸上挤出一个笑。

“……你有病吧?”阴影中传来一阵幽幽声响,“又当谁的狗去了?”

“王座不是还没易主吗,也许他没死呢?”埃尔斯慢吞吞道。

他这话一出,稀薄的空气都安静了好几秒。

“他都不见踪迹多少年了?”长着三个脑袋的狗齐声大笑,“你还是这么愚忠。”

“真好笑啊。”

“蠢蜘蛛!”

“……”埃尔斯没吭声,幽幽叹了一口气。

以后死到临头了可别怪我不讲义气。

“埃尔斯,我们可没空陪你过家家。”

“怎么,你投靠人类了么?”

有人对埃尔斯这幅半人半诡的样子不屑一顾。

“别提了。”埃尔斯摆摆手,不愿多说。

三颗摇摆的狗脑袋没什么耐心,烦躁的龇出尖利又带着腥臭味的牙齿:“你敢骗到这来耍我们?”

他才不管这死蜘蛛有什么事,至少在此之前,他就看埃尔斯不爽很久了。

埃尔斯看着地狱犬燃着焰火冲来的庞大身影,鼻翼微动,往旁边撤开了一步。

“躲……”地狱犬讥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凉意刺骨的锁链圈住了三个脑袋,狠狠的一个拉力,把他整个身躯都拽倒在了地上。

熟悉的、令诡物恐惧的味道瞬间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有警惕的怪物发现不妙,转身就跑,却被几根冰刺拔地而起困在了原地。

瞬息功夫,雪原就降临在了这片土地上。

“就来了这么几个?”闻烛啧了一声,一脚踩在其中一只狗脑袋上,它长着嘴吐出猩红的舌头,兴奋的喘着粗气,被踩得扭曲的脑袋下面只能看清一双紧盯着闻烛的怪物眼睛。

埃尔斯已经习惯了,所有怪物见到闻烛都是这个德行,像狗见了骨头。

他这样轻嗤别人的时候,全然忘了指责自己。

“其他的对你应该都没什么威胁。”

感觉到脚底的阻力,闻烛微微垂下眼皮,膝盖更使劲的往下压了压:“再动踩碎你的狗脑袋。”

地狱犬顿时不动了。

“算了,弄死几个是几个吧。”闻烛懒得挑了。

被冰刺围起来的诡物们听到这话瞬间大骇,好歹怎么说也是随便拿出来都能跟修格斯一样重新开一个诡物王国的怪物,现在却一个个在雪山熟悉的注视下瑟瑟发抖起来。

“不要、不要……主。”

“是修格斯的主意!我们都是被他骗来的!”

不要脸的八爪鱼已经抱着冰刺声泪俱下的哭诉起来了。

“他欺骗我们说王座已经死了!”

“没骨气的东西!”

近些年才崛起的“新贵”是一个长得很威风的怪物。

遮天蔽日的翅膀被卡在冰刺之中,鸟喙尖锐冷硬,尾巴看上去比闻烛的还要粗不少。

话音刚落,八爪鱼的触手就疯狂的摇摆了起来,周围的诡物冲着他挤眉弄眼——可惜这群怪物们眼球长的位置都不大相同,还有几个全身上下都是,以至于“新贵”没能完全接收到前辈们的信号。

“你是王座又怎么样?就算是修格斯本人,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把他揍趴下!”新贵冷冷嗤道,“你没死刚好,我杀了你,王座我当。”

“……”

比空气先沉默下来的是前辈舞动着的爪牙。

闻烛幽幽的盯着他,扬眉:“这是谁带来的小孩?”

诡物们摆手的摆手、摇头的摇头。

自己来的,自己来的。

“小鸡,你来。”闻烛撤了他周围的冰刺,手掌朝下,冲着他勾了勾手。

下一秒,众怪物之间只感觉到一阵割裂空气的速度从周身疾速划过,轻易的撕碎了好几根路上的冰刺。

暴力和血腥会让他们的好斗因子最大规模的被激发出来。

小鸡的确算得上是红塔近些年来最出名的怪物了,年纪轻轻就打出了不小的明堂,这样的名气甚至让修格斯亲自去请了他出来。

众怪物们看着那道庞大的身影,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冲击旧日王座,

脑海里骤然闪出一个兴奋的念头:这小子真的能终结掉第十六代王座也说不定!

不过好景不长,下一秒,红塔承载了前辈们反抗封建专制期望的新火种连一招都没撑下来,就被一根冰箭射穿胸骨,钉在了山壁上。

“搞什么。”闻烛的表情也奇怪,他扫向面色僵硬的一众怪物们,“你们喊那么大声,我还以为多厉害。”

现在不是算虐杀小辈了么?

不过暴君显然也不太在意,冰弓化成霜纹消散在空气中。

他甚至连踩在狗脑袋上的脚都没挪开。

“……”

恐怖如斯!

果然还是熟悉的恐惧熟悉的配方!

他们也滑跪得十分熟悉。

修格斯也很强,而且是那种非常苍老又远古的强大,多少王座更迭夭折,只有修格斯像是历史的见证者,一直活到第十六代王座上位。

如果有的选,他们也懒得跟这种怪物对着干。

雪的气息如影随形,仿佛随时就将凭空化出一道锐利的冰刺,把他们也尽数钉到山壁上——但这代王座是个连嗜杀成性的诡物们都默认出来的暴君!

他不讲道理的!

明明都听说叛逃到人类社会去了那么久,怎么回来还是这个死样?

一言不合就虐杀!

无需摇摆,只要是当年在红塔底下见过闻烛的怪物,都知道该怎么选——唯一不知道那个已经挂在山壁上生死不明了。

看到他们投降得这么迅速,闻烛有些遗憾的撤了冰刺。

底下也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把这群东西过得一点血性都没有。

埃尔斯听到了这段话,嘴角肌肉抽搐了一下。

钉在小鸡身上的冰箭也一块化成了寒雾,在空中四散开来,他从半空中坠落下来,费了好大劲才在砸到地面上之前撑起了巨型翅膀。

一根艳红色的羽毛飘到了闻烛的面前,他抬手捏住。

再一抬眼,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诡物又站到了他面前。

“我基因很好。”

“所以呢?”

“交/配之后我能繁育。”

“……”

“我把这个弱爆了的狼蛛弄死,你把我带在身边,行不行?”

诡物的喜恶就是十分直接,他身体力行的感觉到了传说中的第十六代王座强大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而且闻烛身上的蛇鳞亮晶晶的,也很漂亮。

埃尔斯怒气冲冲:“你什么意思?”

太猖狂了!

闻烛把艳丽的羽毛插回了他脑袋上:“滚蛋。”

“为什么不行?”他再次强调,“我的基因很好!”

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跟这群年纪在百字开口的家伙混到一起去。

“太丑了。”闻烛言简意赅。

“……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可以变。

皮囊有什么,皮囊最好解决了。

“黑头发黑眼睛,高高壮壮,最好腰间能别一把刀。”

小鸡想了想:“这有什么难……”

“别。”埃尔斯不计前嫌的按住了他蠢蠢欲动的身体,“你打算变成裴青山吗?”

“……”

他就算再年幼无知,这五个月里也算是认识那个姓裴的人类了。

他瞬间面色僵硬,不可置信道:“他……他们……”

埃尔斯点了点头:“你一个也干不过。”

这是重点吗?

重点难道不是王座怎么会跟一个人类——还是一个可恨至极的人类交/配呢?

这对吗?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他裴青山能繁育吗?

第83章 裴青山就是安全院派来的卧底 这就是我……

“我哪里比他差?”初出茅庐的小辈不愿意一来就碰这么大一个壁。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不过你叫我什么我都愿意。”五彩斑斓的诡物甚至能够接受自己被叫做小鸡。

众诡物怪异又愤恨的看着他,

好啊,拍马屁都不用学了?

手到擒来!

这对吗?

闻烛看着他这幅样子却觉得熟悉又好笑, 大概是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坐在王座上坐久了的纯种,总该是对小辈多两分耐心的。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我就晕晕乎乎的吗?知不知道埃尔斯为什么待在我身边不愿意走?”闻烛双手抱臂, 轻飘飘的看着他,“因为凯撒琳死之后, 我成了诱捕剂的容器。”

“什么?”小鸡有些怔愣。

到他们这个层面上了, 修格斯或多或少都会把这种事情经过一阵的修辞包装说给他们听,因此在场的没有人不知道诱捕剂是个什么玩意——那是传说中能够引诱诡物、控制心智的禁品。

“回去告诉修格斯吧,他既然什么都想要的话, 就来找我。”

瓷白的肌肤几乎要和远处悠然的雪山融为一体, 蛇瞳却时刻闪着刺眼的金光,像是破开雪层而出的利剑。

“你觉得我是因为诱捕剂才想跟你交/配的话,那你也应该一视同仁。”小鸡说, “裴青山体内也有我们血脉同根的血,你又凭什么只接受他?”

“这可不公平!”

“我已经懒得再重复了。”闻烛沉下脸来, 五指扣住他的脖子,“不要再问我这样的问题, 好吗?”

“不管他是通过什么,又看上了我什么,是我的东西, 到死都是我的。”

凛冽的寒风顿时吹得庞然大物们都摇晃起来,雪粒宛如刀割一样挂在肌肤上。

暴雪毫无预兆的降临了。

狂暴的风雪几乎吹得小鸡睁不开眼睛。

“无论是人类之光,还是王座。”人形怪物说,“都一样。”

闻烛松开了手, 小鸡的翅膀在地上扑腾了两下,才缓缓的收了起来。

雪停了。

白茫茫的山也逐渐隐入了大雾里。

闻烛放出话以后,就知道修格斯要不了多久就会来找他,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修格斯会心急到这个地步……

“喂,你到底去哪了?”灰老鼠的眼神在闻烛身上溜溜转,表情嫌弃,“我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回来之后身上还带一股骚味。”

闻烛正想着事情,听到这话瞥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味?”

“挺多的,乱七八糟的味道。”灰老鼠的眼神很警惕,“不过味儿最重的还是你身上熏得要死的人类的味道,怎么会这么重?难闻死了!”

“……是,确实骚。”

原因……原因闻烛不太方便说,只好悻悻带过:“你鼻子还挺好用的。”

都把裴青山的本质也给闻出来了,简直神迹。

“那当然了,我只靠鼻子就能闻出来我见过的所有东西!”灰老鼠冷哼一声,“光是你身上乱七八糟的味道里,我就已经见过两个了。”

“真的假的?”闻烛一听,兴趣起来了,“你说说,都有谁?”

“一个是埃尔斯大人,还有一只新来的纯种大人,我之前见过他。”灰老鼠绕着闻烛仔细嗅,半晌不知道闻到了,突然愣在了原地,表情变得怪异极了,“怎么会有……修格斯大人?你真见到修格斯大人了?那你怎么活着出来的?”

“你连我都不认识,竟然认识修格斯?”闻烛皮笑肉不笑。

“那又怎么样?”灰老鼠少见多怪,“你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吗?”

小白脸一点也不霸气,看着也就中层吧。

“是啊,他可厉害得不得了呢。”

幽幽的男声带着轻笑从后面响起。

“能有多……”灰老鼠终于觉得味道不太对,嗖得侧过头,看到一个活生生的金发碧眼的修格斯坐在自家窗口,笑意盈盈的看了过来,瞬间震惊,“修格斯大人!”

“你好。”修格斯朝着闻烛扬了扬下巴,“我来找他。”

“啊?好、好的……”灰老鼠愣了好一会,感觉到了气氛的骤然安静之后,后知后觉的听懂了修格斯后面那句话的话外之音,晕晕乎乎道,“那我……我出去溜达一圈?”

也不怪他,愣是谁看到在大屏幕上滚动了一周的领袖坐在自家窗口,都会是这个死样。

门被见到了偶像的老鼠轻轻带上。

“上次我们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修格斯头轻轻靠着窗沿,视线扫过闻烛那双金色的眼睛——像红塔永不落日的金太阳,怀念的喟叹。

闻烛坐在沙发上翘起腿,听到这话,扬眉:“是吗?我们心平气和过吗?”

“太让我伤心了,亲爱的。”修格斯轻笑,那是一张像极了凯撒琳的脸,笑起来尤甚。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闻烛突然问。

“嗯,谁?裴青山么?”

“凯撒琳。”闻烛打量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明明受到她影响最多的、最推崇她一生的科学结果的、最肯定她的价值的,一直是你。”

就像凯撒琳说的那样,闻烛一直是个传统又典型的红塔暴君,信奉暴力和死亡,

但修格斯不一样,他对人类文明的好奇程度太强烈了,闻烛那时候跟这一人一诡待在一起,基本听不懂他们叽里咕噜的在谈论什么,明明凯撒琳用的也是解码了红塔声波的语言,拼凑在一起只听得闻烛头大,修格斯却乐在其中。

所以最后修格斯对凯撒琳发动地毯式搜索和屠杀的时候,闻烛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因为非我族类。”修格斯耸了耸肩,“她那么让人着迷的一颗大脑,不能为我们所用,不是太可惜了么?”

这两个惺惺相惜的东西,都是各自种族的怪胎,又都为了各自的故土而战。

闻烛只觉得好笑:“所以你顶着这样一张脸,是单纯的想要恶心我,还是在缅怀她?”

修格斯却只是睁着那双神似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你愿意怎么想都可以。”

那张混合了两张不同五官形态的脸逐渐扭曲了起来,闻烛的表情也骤然变得古怪,

修格斯的脸更协调了,但给他的违和感却愈演愈烈。

半晌,似乎看出了他眼底的怪异,修格斯幽幽道:“不过到底是我顶着她的脸,还是她复刻了我的基因呢?”

“你不是知道吗,闻烛?”

“塔尔赫人原本就是融合诡物的基因生长出来的种族。”

闻烛骤然掀起眼皮。

为什么修格斯会知道唐伞家废弃的研究所?

为什么修格斯甚至快他一步,还能那么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真的已经足够只手遮天到这个地步了吗?

当初闻烛在唐伞拼凑出来的真相里听出来的违和,宛如一块被砌成墙的岩石,风雨飘零后,终于在这一刻隐隐松动起来。

“红鸽集团生物研究中心。”修格斯轻轻的念了一遍那个名字,语气怀念,“说起来,那也是我第一次来到人类社会。”

修格斯是历代王座的教父,他能活那么久,闻烛早有猜测。

“你说巧不巧,当年被那个狡猾的人类采去基因的人,就是我。”修格斯如愿以偿的看到了闻烛收缩的蛇瞳,满意的耸肩,“凯撒琳的血统很纯正啊……这么说来,她跟我本是一体的,不是吗?”

话音刚落,一把冰箭就贴着他射了过来。

修格斯闪身避过,冰箭毫不留情的射穿了墙壁,裂开一道巨痕,稀稀拉拉的砖块碎了一地。

“别这么生气,你就那么在乎她吗?”修格斯笑得意味深长,“如果不是因为她体内流淌着跟你血脉同根的东西,如果不是她有着我的力量,你会那么喜欢她?”

闻烛简直对他的逻辑感到惊愕和搞笑:“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那么欣赏她吗?我在告诉你原因啊。”修格斯又闪身避开拔地而起的冰刺,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放你娘的屁。

你也配?

闻烛简直像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但这些怒气冲冲的话到嘴边最终也变成了两声莫名的冷笑:“是吗。”

“怎么样,我想,这也许会让我们的合作进展得更顺利一点。”修格斯徐徐道。

闻烛没吭声。

“你把我引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我当然可以拿出我的诚意来。”修格斯的目光紧紧的贴着闻烛,“凯撒琳应该跟你提过‘诸神’吧?”

“怎么?”闻烛不动声色的反问。

也许提过很多,但是以闻烛那个时候的脑子只能记下一个名字。

“‘诸神’应该是潘多拉实验的最后一个环节。”修格斯缓缓道,“诱捕剂在你这里,这么多年,你肯定把那玩意研究透了——当我们寄生在人类身上的时候,会释放出信息分子,而诱捕剂的作用就是引诱、吸引这些信息分子,‘诸神’负责杀。”

这也就是凯撒琳一开始对“潘多拉计划”的整体构想,所以对她而言,“潘多拉”的确成功了,只不过“诸神”遗落了而已。

“你觉得‘诸神’跟裴青山有关系?”

修格斯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塔尔赫人是‘红鸽’唯一的幸存者,而他又是仅存的塔尔赫人,除了顺着他找,我想不到别的东西。”

“我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你呢,你不应该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吗?”

“我的诚意?”闻烛的眼神微微变了变,勾着唇角毫不犹豫的开口,“裴青山是安全院派来的卧底——这就是我的诚意。”

修格斯听到这话,只是微微的挑了挑眉,却并不惊讶,冷嗤一声:“果然……”

有一点闻烛说对了,安全院那群人,全部小瞧了修格斯的警惕性。

他这句话大概还是说得保守了,闻烛知道修格斯没说完的话的意思——从始至终,他就没信过人类,即使是塔尔赫人也一样,他连凯撒琳都杀,何况裴青山这个定时炸弹呢?

“愚忠是他们的种族特色,我倒是早有耳闻。”

第84章 又凉又硬的鞋尖 是有人玩的话

“塔尔赫人的基因的确还看得过去, ”修格斯啧道,“当然,是比起融合种而言——那就是一群被基因抛弃的可怜蛋。”

“不过改变这种在人类文化里根深蒂固的‘愚忠’, 至少要完完整整的死两代人。”修格斯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漠, “我可懒得耗。”

闻烛面上不显,心底却慢悠悠的想。

没关系, 你也再活不够两代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闻烛, 你真的舍得吗?”修格斯悠然道, “那可是跟你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人啊。”

“我们也是认识了百年的同族,”闻烛温和的看着他,“绞死你的时候我手软过吗?”

“……”修格斯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半晌才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来, 不知道是在胆颤,还是在怀念,“你说得对, 你确实配得上这个无情的王座。”

“合作愉快。”

修格斯轻轻握上那只手,意味不明的勾出一抹笑:“合作愉快。”

闻烛当时对唐伞说过, 他们都小瞧修格斯了,那家伙是个心狠手辣的毒虫——但闻烛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杀过修格斯一次, 在这位力量强大的纯种王座看来,手下败将到底还是手下败将的,

以至于他忘记了, 修格斯这么多年,也没少在人类社会待。

“什么意思?”裴青山压紧眉头,打量着修格斯,表情少见的严肃了起来, “你去见谁了?”

“重要吗?”修格斯的指尖轻轻划过酒杯的杯口,悠悠道,“重要的是,有人向我举报你是卧底,你说我要不要信呢?”

裴青山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却把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过了一遍,一边又在思考修格斯说这句话的试探因素有多少。

“要不要先猜猜他是谁?”

“嗯?”裴青山应着,表情漫不经心,“谁都恨到要编这种话骗我了?恕我确实想不起来。”

修格斯对他这句话的持保留意见,是真想不起来还是太多了不好找?

干成人类之光这样的,也许千疮百孔就是无懈可击吧。

“不过我告诉你的话呢,岂不是背叛了我的盟友?”修格斯的神色看起来十分苦恼。

裴青山冷嗤:“你要是真的信他是你的盟友,早就直接把我捆起来喂鳄鱼了。”

“有道理。”修格斯煞有其事的点头,眼神却紧紧的贴在裴青山的脸上,不漏过他的任何一个微表情,缓缓道,“向我举报你的人,是闻烛。”

“?”裴青山扬眉,“谁?”

闻烛?

是昨天晚上费老大劲找来拽着他亲的那个闻烛吗?

他不是说他乖乖回安全院了吗!

修格斯觉得他脸上的讶异不像假的,再多的东西连他也看不出来了,这位名声很差的长官,确实是出奇的有一点小聪明:“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还是有点说法的,你觉得呢?”

“什么说法?他单方面对我旧情难忘罢了。”裴青山只是冷笑一声,“实话告诉你吧,昨天晚上你不是在我房间里闻到了闻烛的味道吗?”

“怎么,他真的来过了?”

“当然。他想对我霸王硬上弓,被我拒绝了。”

修格斯这回是真的瞠目结舌:“……他没把你打死吗?”

“他舍得吗?”

“……”

你要脸吗?

修格斯的表情一言难尽:“在我的印象的,他确实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东西。”

确实。

裴青山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

确实让他达到了。

不过随即他就敛了情绪,表情不屑一顾:“你也看到他爱而不得到什么地步了,你觉得他真的在乎我是不是卧底吗?”

“你不会想说他只是为了报复你吧?”

“当然不是。”裴青山笃定道,“他是为了挽回我。”

“……?”

修格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吗?

“我更倾向于他是被唐伞指使来假意跟你谈合作的。”裴青山啧了一声,暗道闻烛你做初一可别怪我做十五。

“你的意思是他才是卧底?”修格斯突然觉得这对老情人有意思极了。

“那就看你怎么想了。”裴青山耸了耸肩。

“你就真的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修格斯眯起眼睛,问出同样的问题,“你当初失控到那个地步,不是为了他?”

听到这话,裴青山心底先是一沉,第一反应就是安全院果然有他的眼线。

“花言巧语骗你没必要。”裴青山扬眉,“你既然肯把这件事跟我说,想必是有计划了?”

“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修格斯勾唇,语气悠然,“不过就要看裴长官乐不乐意了。”

他倒也不是更信任裴青山,只是闻烛带给他的濒死阴影实在是太宏大了。

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都不是善茬,但如果非要修格斯选一个,首先排除闻烛。

大概闻烛和裴青山两个人栽赃对方之后,就再也没想过会当着修格斯的面,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修格斯这个神经病!

两个人脸上难得的写着同样的一句话。

“你这是干什么?”

闻烛扫了一眼裴青山又迅速收回。

顶着某人冷意森森的目光,想起临走前说自己准备马上回安全院的事,这让他在裴青山那里本来就不怎么样的信誉更是雪上加霜!

闻烛的额头青筋顿时狂跳,脸色越发臭的冲着修格斯冷声道。

“两位一个是我的老战友,一个是我的新合作对象。”修格斯一脸要把水端平的神色,为难道,“你们两个缺了谁我都觉得很难过啊。”

装货。

不约而同的冷嗤出现在一人一诡的脑海里。

“不如大家就在这,把话说清楚好了。”修格斯当年代表第十五代王座跟闻烛谈判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温声细语的姿态。

不过结果是什么来着?

闻烛想了想,他一把掀翻了旧王座。

这玩意在怎么还不长记性。

不过那时候谈判桌对面坐着的是形容枯槁、年老色衰的纯种怪物,而不是这位貌美如花的人类长官,

这么想着,闻烛还是按捺住了性子。

“有什么好说的?”闻烛靠着椅子,语气平淡,“人诡殊途而已。”

两个坐在修格斯身边一左一右的身影,似乎连视线都懒得对视上,看样子像是的确坐实了关系破裂。

“现在可没什么人诡殊途了,大家体内或多或少的流淌一样的血脉。裴长官身上有‘诸神’的线索,闻烛又有诱捕剂,这样看来,只要我们合作,岂不是稳……”

修格斯装模作样的端着架子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下面两个冷若冰霜的人一个都没听进去。

闻烛正抬腿想踹裴青山一脚,结果被早有准备的踹了个空。

裴青山从安全院叛逃以后,身上的行头都是在这附近买的,再没穿他那一成不变的军靴,而是一个十分西式的黑皮鞋,用料极好,人模狗样的看着就价格不菲。

触感也……又硬又凉。

闻烛咬着牙,只感觉到隔着一层布料,坚硬的鞋尖胆大包天的蹭到了他的大腿根附近,就在光天化日的会议桌底下——但凡修格斯停下他慷慨激昂的陈词,往底下随便瞅两眼,就能看到两个人紧贴着的腿。

如果他现在转过头去狠狠瞪裴青山一眼或者揍他一顿,肯定是都是有点过于突兀的,闻烛只能先攥着拳忍。

谁料姓裴的实在是个色胆包天的混账,冷硬的鞋尖越发得寸进尺,

闻烛冷笑一声,曲腿向外顶开作乱的腿,两条长腿就当着第三个怪物的面,在一个木桌板下交锋了起来。

最后还是以闻教授略胜一筹,找准机会提膝不动声色的踩在了裴青山的大腿上——

等等。

闻烛突然清醒一瞬。

裴长官总是自称什么自律健将,一年365天都在精准的摆弄他身上的肌肉群,没有一块皮下组织不是硬邦邦的,

但很显然,即使隔着一层布料和鞋底,闻烛也能感觉到不似肌肉的柔软。

踩到哪了,不言而喻。

空气顿时变得诡异起来,除了还在喋喋不休的修格斯,两个人的背脊都硬的不太正常。

闻烛原本还使了点劲儿的脚踝顿时一僵,连带着踩在实处的腿都觉得发麻,就在他反应过来打算不动声色的收回来的时候,一只带着厚茧的手掌攥住了他的脚踝,抵住了他要往回收的劲儿,甚至更往前拉了一点,闻烛甚至能感觉到下陷的触感。

“……”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金色的蛇瞳猛烈的收缩了一瞬,难以言喻的通红瞬间顺着后脖颈的肌肤就蔓延到了耳根。

“很热吗?”

修格斯就算再蠢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记得闻烛的领域是雪原,确实贪凉?

“你怎么也出了这么多汗?”修格斯看着额头上已经布了一层薄汗的裴青山,愕然道。

他是长在岩浆里怪物,对外面的温度触感失调,不然他一定能发现,这完全跟温度的关系不大,

是有人自己玩得花。

裴青山已经在修格斯开口的那一瞬间松开了闻烛的脚踝,闻烛慢条斯理的收回腿,表情平淡的点头道:“确实有点——我去喝口水。”

“我也去。”裴青山底咳一声,跟修格斯对上视线,后者朝他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一人一诡的视线在空中重新错开。

第85章 我是你的狗吗? 凡人不过百年……

十分钟后, 两个人对着镜子照了照如出一辙的唇瓣,都默默地不约而同打算待一会等不明显了再出去。

不然修格斯问起他们要怎么说?

在厕所看对方不爽打了个嘴炮但是是物理意义的吗?

“你为什么还在这?”裴青山靠着水池,眼睛眯起来, 审时的眼光扫在闻烛的身上。

“听我解释。”

“你只用解释为什么你还没回安全院, 以及为什么修格斯说你告诉他我是卧底这两件事。”裴长官条理清晰,丝毫没有被刚刚闻烛顺水推舟的吻给打乱阵脚。

“他让我拿出一点诚意。”闻烛勾了勾唇角, “拿你做我的投诚状,不好吗?”

裴青山早就练出一副火眼金睛, 他双手抱臂, 垂着眼皮瞥闻烛,看上去压迫感极强:“你想先让我出局?”

“无论我有没有告诉他,修格斯都不会真的相信你。”闻烛用冷水浸了浸还留有余温的肌肤, 直到它不正常的绯红完全褪下, “我只是说了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已。”

“那是我的事。”裴青山冷哼一声。

闻烛很少有跟什么东西并肩作战的经验,所以他遇到事情只会下意识的尽量把人往外推,裴青山能理解, 但不可否认,闻烛的这个习惯十分不好。

眼看裴长官的脸色还是臭得要死, 闻烛掏了掏口袋,手里不知道从哪攥出来一条银色的链子, 裴青山的余光瞥到了链子上挂着的银色戒指上,眉毛难以抑制的挑了一下。

“怎么在你这?”某人嘴硬道,“我不是扔了吗?”

“下次再演这种劣质的戏份, 把婚戒放到了别人那里,我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听明白了吗?”人形怪物嘴里说着血淋淋的威胁,却伸手把人拽了下来, 解开链子,轻轻的扣到了裴青山的后颈。

裴青山的头几乎靠在了闻烛的肩膀上,熟悉的气息环绕着他的鼻腔,让裴青山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清澈了不少,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愿金色的太阳永远保佑你。”闻烛轻声说。

裴青山不知道想到什么,扯蠢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我是人,金色太阳也保佑人吗?”

“你是王座的仆人。”闻烛说,“它会酌情保佑的。”

“这么厉害。”裴青山笑了一下。

“修格斯之所以根本不信你还愿意和你合作,是因为他知道你的软肋太多了。”闻烛把银戒塞进裴青山的衣领里,看着他乱七八糟的领子又压着眉头给他理正,嘴上还不闲着,“安全局的那帮废物、前线战场甚至说整个人类世界,都能变成他的人质——你见过他的领域,跟我一样,有范围巨大的杀伤力。”

裴青山就这样,一直垂着眼皮盯着闻烛,半晌才道:“那你呢?”

“我没有软肋。”闻烛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至少在遇见你之前。”

似乎不够严谨,闻教授不太满意,紧接着又补充一个更具有说服力的条件:“至少只剩你一个。”

盯着那双金色的蛇瞳看了半天,裴青山叹了一口气,把脑袋埋在他的肩颈里,闷声:“闻烛,你是不是在跟我表白啊?”

“什么?”人形怪物不明所以。

炙热柔软的触感从锁骨往上轻啄,顺着闻烛修长瓷白的脖颈,吻到了唇角。

闻烛推了推他:“不行,我们已经待得够久了。”

修格斯还在外面!

“没关系,不差这一会。”

众所周知,发/情期刚过的纯种们是抵挡不了此等美色的,闻烛脑袋晕晕乎乎的就把手臂环上了他的脖子,紧接着就被一双手掌扣着腰身托了起来,坐到了水池边上。

唇齿和舌尖在口腔中不断的搅动、融合……

一股怪异的甜腻却突然从舌根冲了出来。

闻烛刹那间睁开了眼睛,对着横冲直撞却图谋不轨的舌尖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夹杂着那股怪异而不详的甜腻在他的口中弥散开了。

“裴、青、山!”这会蛇是真的发怒了,瞳孔都竖成了细细窄窄的一条黑线。

裴青山被猛地推开,水池角落摆着的一个玻璃杯被打到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蹭上的血迹,才笑道:“还你一次。”

不知道这狗日的给他下了什么东西,闻烛撑着水池双眼就已经开始眩晕,他抬手幻出一把冰弓,下一秒却无力的脱手而出,在半空中被裴青山轻巧的截住了,又在他手心里迅速消逝成了蒸腾了水雾。

裴青山没看闻烛,只是盯着手心里消散的冷雾,看不出来那双眼睛到底在想什么。

闻烛靠在水池上,眯着眼睛维持最后一份清醒,狭窄而凝涩的空间里却陡然传来一阵掌声。

修格斯等了好一会,才等到裴青山传来的暗号,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啧了一声赞叹道:“厉害,真是有手段啊长官。”

“连这么个冷漠自私的纯种都能被你骗到。”他意味深长道。

裴青山谦逊的摆摆手。

“裴青山!”

这条蛇大概是被气狠了,平日里那些阴阳怪气的毒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咬牙虚虚的叫着他的名字。

裴青山轻易的接住了摇摇欲坠的闻烛,手臂被纯种尖锐的利爪抓出一道道血痕也毫不在意,

闻烛最后看到的,只是一个紧绷着线条的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