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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我看起来像是什么怨夫吗 是谁在耳边~……

“现在几号了?”

“三十号。”

“睡了三天, 还好。”

在他的意料之内。

“什么三天?”李冼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确定吗?他说的是九月三十号,明天十一。”

“什么?”闻烛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九月三十?”

他在意识里浮浮沉沉了很久, 不过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也不过就是须臾,完全意识不到时间的飞速流逝。

“外面情况怎么样?”闻烛压紧眉毛。

“不太好。”埃尔斯的表情也有些严肃, 他暗戳戳的看了闻烛好几眼,迟疑道, “您的想法是……?”

闻烛不知道他那种欲言又止的神色是什么意思, 不耐烦的开口:“有屁就放。少跟赛斯待一块,尽学些陋习。”

赛斯:“……”

“是这样的,红塔里边能叫得上号的诡物都被修格斯带出来了。”埃尔斯立马低头想了想道, “嗯……人类管现在叫什么来着?”

“战时。”李冼补充, “大概就是到了所谓共存亡的时候,红塔计划全面向地球公民开放。”

“就这五个月?”闻烛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修格斯也有生物芯片?他能操控得了那么多诡物?”

并不是所有诡物都像是在人类社会里面流浪久了的那么没用, 红塔底下多得是懒得掺和进来跟闻烛一样属于保守派的诡物,卧虎藏龙。

生物芯片难办的地方在于, 一定要像谢词那样,靠着激化闻瑟这样的“枯藤态”的诡物, 看起来没什么大威胁引不起太多的关注,又能够在很近的大规模的潜藏,再伺机植入芯片。

那些老东西生活在厮杀成群的红塔之下, 不可能像人类社会里的这群废物们那么好办的。

所以闻烛才觉得怪异。

“您不知道吗?”埃尔斯才反应过来,委婉道,“修格斯声称人类合谋杀了王座,这才掀起的物种战。我以为您跟他已经重修旧好了。”

毕竟闻烛认识修格斯远远在埃尔斯之前, 他很早就听过两个庞然大物之间各种各样的传言了。

听到这话,闻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别的不说,在红塔里,王座的确是算得上某种意义上的物理领袖,

简单而言,就是用物理手段,强迫所有诡物心服口服的领袖。

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这个物种的脸面吧——尤其在越来越多人脑基因被诡物猎取,且完成了一定的“群体进化”之后。

“这么说,不是裴青山对你动的手?”赛斯这会琢磨过味儿来,语气饶有兴趣。

“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闻烛不想多说,“外面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你可以找个有网的地方看看,”不知道是听到哪一句话,赛斯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他强烈建议,“红塔计划说是保障全体人类享有同样的灾难知情权,还塑造出了一个所谓的‘精神引领者’一样的偶像人物,你不好奇是谁吗?”

闻烛按了按胀痛的眉心:“你都明示成这样了,我还能猜不到吗?”

“那你不想知道他对于修格斯所谓的‘人类设局围杀王座’,是怎么样回应的吗?”赛斯的语气更加兴奋了,他蠢蠢欲动的从兜里掏出手机。

李冼也没拦着,抱臂靠着空荡荡的棺材,黑色的长尾在半空中竖着。

三人的目光聚焦成这样,闻烛就算刚醒再迟钝,也该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了。

“想知道吗?想知道就求我,叫两声赛斯大爷听听。”

他从“闻烛”那副壳子里出来确实费了不少功夫,耳鸣的劲儿都还没过,跟赛斯叽叽喳喳的声音串在一起,头痛欲裂。

“算了,看在你……”

“别吵。”

被那双金色的蛇瞳盯着,赛斯顿时感觉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全身上下的器官发挥着如临大敌的警惕——明明这双眼睛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但之前很明显是一个完整的人身上被诡化出了一部分的怪物特征,现在那部分属于人的气息没有了,人形怪物身上散发出了和红塔那样的不祥之地血脉相连的古老而不可名状的恐怖。

难怪埃尔斯第一次遛出来的时候那么嚣张,都敢贴脸了,这次却跟个鹌鹑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脸都埋进粗长的狼蛛里。

大堂安静到只剩下郊外野草被狂风吹得窸窸窣窣乱响的声音了。

闻烛撑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半天才睁开眼,大发慈悲的摆摆手:“继续。”

赛斯恶狠狠的把视频怼了过来:“继什么续继续!敢把老子当狗盘?自己看!”

闻烛皱着眉头离近在咫尺的手机屏幕远了一点,一边还不忘淡淡点评:“这么久没见,脾气又差了。”

“……”

直到黑漆漆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闻烛这才把注意力完全的拉了回来。

看得出来这个“精神领袖”的派头很足了,各种各样的灯照在威严的长官身上,军装笔挺干练、一丝不苟,冷峻的五官、硬挺的轮廓,就连说话都带着不急不缓的强调。

和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很不一样。

闻烛想,

他闭上眼睛前那一张赤红着双眼歇斯底里的脸,这五个月一直在浮沉的意识里时不时冒出来狠狠戳一下闻烛的良心。

看来姓裴的倒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惨。

闻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知道哪冒出来怪异感,

像是吊着一口气还在惊涛骇浪的海面,总算是安详的平静了下来,紧接着又犯贱的冒起了咕咚咕咚酸涩的水泡出来。

“……自愿……牺牲……和平大义……”

前面说什么闻烛都没听清楚,盯着这张脸神游了半天,直到闻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别无二致的腔调念了出来。

“闻烛先生为人类与地球的自由和平事业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让我们一起向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掌声稀稀拉拉的响了起来。

用脚底板想都知道这一板一眼的稿子是提前有人写好的。

闻烛盯着那张没什么波动的脸,听着自己在他嘴里被轻飘飘的一带而过,

长篇大论的视频在越来越低的气温中慢慢的放完了,闻烛突然笑了起来。

这下就连靠在棺材旁边看好戏的李冼都被冷得直起身。

“好,真有种。”闻烛放下手机,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神色,“还有别的吗?”

“这类的吗?”赛斯艰难的咳了一声,“还蛮多的。”

他确实担得上一句“精神引领者”,网上有不少裴长官拎着长刀在一线大杀四方的第三视角视频在疯传,以前被明令禁止的东西这下却刻意的摆在了明面上。

闻烛三下五除二看完了最火的几条宣言,淡淡点评:“有本事。”

“主,你别生气,要不要我替你……”埃尔斯谄媚的上前,眯着眼睛恶狠狠的比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生气什么?”

闻烛侧头看他,这张脸虽然跟之前长得一样,但非人感的确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蛇鳞顺着苍白的肌肤陷入锁骨之中,后背长出了类似于脊骨一样的东西支撑着站立,外露的森森白骨泛着嶙峋而锐利的银光。

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土生土长的怪物的那种。

怪物语气十分好奇,

“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像是什么怨夫吗?”

“……”

埃尔斯又冷汗直冒的低下了头。

“况且就算你去了,难不成还敢靠近他那把……”闻烛幽幽说到这里,语气骤然一顿,他突然低头开始一个一个点开那些视频,狂拉进度条,“他的刀呢?”

裴青山只要是穿上那身衣服,腰间必然别着一把长刀。

但是那么多个内容乏善可陈的视频里,闻烛甚至连刀的影子都没看见。

不知道翻到了哪里,闻烛的指尖突然顿住,蛇瞳也收缩成了一条细长的直线。

赛斯离得最近,大着胆子凑过来瞥了两眼,

那大概是个非官方的偷拍视频,摄像头偷偷摸摸的跟到了发布会后场,正好拍到了刚刚下台的裴长官。

镜头实在是拉得太远了,视频显得十分模糊,摇摇晃晃的,看得人头晕眼花。

在视频结束的最后几秒里,大概是被裴青山发现了,靠在墙上抽烟的长官远远投来轻飘飘的一眼,

随即那张在台上一板一眼的脸,朝着镜头吹了一口缥缈的白雾,又在白雾之中缓缓的勾出了一个笑,

那个表情让人汗毛倒立的程度,简直要跟闻烛这个人形怪物都旗鼓相当了。

戾色在原本硬挺的眉眼之中散开,邪气横生。

在暗沉的视频色调里面更是显得矛盾又诡异至极。

闻烛眼神微凝,刚准备拖回去再看一次,就看到视频突然变成一片空白,一个卡通人物哭卿卿的吊在了旁边,跟着一横字——视频因违反相关部门规定,已被下架。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下一秒,手机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赛斯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住:“喂!你干嘛去!”

“去看看那玩意是个什么东西。”闻烛的声线冷硬极了,火星子压在喉间蓄势待发。

“你就打算这么去啊……闻素贞?”赛斯乐呵呵的抛过来一个黑色的披风。

两边明面上打起来之后,融合种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一个万人嫌的程度,哪边都不讨好,融合种内部还成立了一个什么“权利保护中心”,分裂得相当猛烈,

赛斯跟李冼作为在F区名声大振的几个超强融合种之二,天天被那劳什子保护中心追着宣传抗争思想,两人一出来行动索性就带个披风,不然还被追得烦。

闻烛扣上宽大的帽檐,勉强遮住了一声鳞片和白骨,但只要一抬头,那双金色的蛇瞳还是一览无遗。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只为这一句嗯哼断肠也无怨……”

洋式华文谁听了不说一句“呕哑嘲哳难为听”,但好在情感基调对了,唱得十分的肝肠寸断。

闻烛顿时额头冒出一条直跳动的青筋。

“雨心碎~风流泪……哎!你干嘛?”赛斯被去而复返的黑袍人死死的毫不留情的拖住了一根触手尖扯着走。

“闲得发慌就一起去。”闻烛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后边的两道身影,

原本看热闹的一人一诡被赛斯连累,硬着头皮立刻一个疾步跟上来。

看闻烛那毫不留手的样子,一个尾巴根凉飕飕的,一个步足火辣辣的。

各自在心底恶狠狠的朝着赛斯冷笑。

说了不要掺和家庭矛盾,死洋人偏不听!

第72章 是我姘头么? 裴青山想,幸好被抽的人……

月黑风高, 寥寥无几的星光挣扎在墨汁一样的夜幕里。

安全院跟上次闻烛见到的已经天差地别了,看得出来他们也被之前修格斯轻易闯进来的事情耿耿于怀,连续砌了好几道黑色的外墙, 周围三步一个岗亭, 气氛严肃得让人退避三舍。

整个郊区百里内的视线范围都笼罩在顶端的巨型探照灯之内。

真的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月了。

直到现在闻烛才对这件事真正的产生了实感。

“这么轻易就进来了吗?”

赛斯有些不可思议。

“这基地做得也太潦草了。”

安全院加大了防御,但并不多。

对于闻烛来讲, 防御力不过是处于0到0.1的变化。

“我在F区就听说过安全院是个‘怪物牢笼’,”比起其他两个, 李冼显得就谨慎很多, 也靠谱很多,理智的对情况进行了利弊分析,“这地方错综复杂, 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计划一下, 小心为……”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闻烛带着一行人翻到了楼上,大摇大摆的进了电梯里, 然后熟练的输入了地下层的准入码。

“……”

感受到李冼欲言又止的目光,闻烛简单解释:“住过一个月。”

“!!!”

拜托你一个诡物不要把在死敌大本营住了一个月说得跟度假一下啊!

两个融合种在后面无声的对视一眼, 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迟疑——话说,他们选择人类阵营真的明智吗?

“你既然能够一个人这么……宾至如归的进来, 还叫上我们做什么?”李冼的表情怪异。

“当然是如果我想要这么宾至如归的话,就只好带上你们了。”闻烛朝着他笑了一下,嘴里绕着弯子, 泛着银光的鳞片落在瓷白的肌肤上熠熠生辉。

叮咚——

电梯停在了十七层。

与此同时,后知后觉的警报声也响彻了整个安全院。

“怎么……喂!”赛斯惊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闻烛一脚踹了出去。

三个人被毫不留情的扔进了十七层,罪魁祸首站在电梯冷酷无情的指挥他们:“跑起来。”

埃尔斯对当老大的狗这件事情十分习以为常, 十多条步足大大咧咧的撑在了地上,跃跃欲试的点了起来:“往哪跑?”

“往上。”

电梯门缓缓关上,赛斯仰头一看——闻烛自己跑下十八楼去了。

好!

好!

愤愤不平的当起了调虎离山的兔子肉,跟敏捷性的黑豹和纯多长了十几条腿的李冼跟埃尔斯比起来,赛斯显然在这方面略有短板,边跑边骂:“跑那么快催命呢?慢点!小心跑快了他事没办完又回来办你!”

比起这边的惊心动魄,地下十八层显然死寂得像是完全没有生命轨迹可寻一样。

之前在这还能看见一些来往的看守员和医生,这回整层楼却像是陷入了彻底的休眠,或者更像是被刻意遗弃遗忘了一样,孤零零的亮着苍白的灯。

空旷、寂静、冰凉。

闻烛侧头,却看到了很多密密麻麻、动魄惊心的划痕和砸碎的碎块挂在墙壁上,潦草交错,却入木三分,

这里活像是经历了什么恐怖的肉搏战一样。

闻烛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压着眉头走到了走廊尽头,终于找到了那间禁闭室。

他低头,眉间的折痕却更重了。

没有上锁?

一条细缝横在禁闭室内外。

闻烛干脆直接推门而入,屋内却是黑漆漆的一片,空无一人。

禁闭室跟闻烛那间长得差不多,干净整洁,一张床一个桌子,没什么明显的生活痕迹。

他往里走了两步,环扫一圈,却什么都没看到。

也不在这?

屋内连灯都没开,床榻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床被子,没有丝毫动过的迹象。

就在闻烛收回视线的时候,身后的铁门突然宛如被风带响了一样,动了起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迅速转身,空荡荡的门口,依然什么都没有看见。

一声脆响,无形的气流把禁闭室的门带了上去。

只剩下墙顶狭窄的窗户洒下了一层模糊的冷光。

气流凌厉的从耳边划过,快得惊人,但闻烛的反应也十分迅速,他幅度轻微的侧了侧身体,一个尖锐至极的东西立马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发出一声轻响,深深的扎进了后面的墙壁上。

暗处那人是下的死手。

他的眼神沉了下来,黑暗中又挥过来一道暴戾的拳风,

闻烛转身闪过,熟悉而冷硬的轮廓就这样坠入了狭窄的窗口洒下来的光源里,一闪而过,

竖瞳在黑暗中收缩了一瞬,但就是在闻烛怔愣的片刻,那人已经曲肘狠狠的砸向了他的胸口,把他毫不留情的灌到了墙上去,白骨大力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剧烈的闷响。

裴青山随手拿起剩下半截牙刷,准备给这个大半夜送来给他消遣的东西最后一击,几道冰刺突然拔地而起,把他死死的困在了原地。

“哟,是个诡物?”裴青山扬眉,漫不经心的摸了摸冰尖,好奇道,“你怎么进来的?”

闻烛没说话,那双在夜里都冒着金光的眼睛盯了他缓了半天,才干咳两声才墙上直起身来,把灯打开。

他的视线率先落到了裴青山脖子上带着的机械环——这玩意和闻烛上次看到的也不一样了,似乎是新改良升级过。

刚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闻烛以为裴青山是被什么东西寄生了,或者是干脆出了事,安全院随便找了个人推出来伪装他的样子稳定军心。

直到闻烛亲眼看见裴青山,他看着裴青山那张戾气横生又带着几分邪性的脸,心顿时坠了下去。

不是寄生,也不是替换。

就是裴青山。

闻烛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问:“你不认识我了?”

冰刺化成了蒸汽,在裴青山周身散开。

仅仅刚刚那一下的动静,他脖间的机械环就发出阵阵警鸣,释放出来的熟悉的高强度电压通过他的筋脉,让裴青山一瞬间直不起身子,倒在了床上。

即使这玩意使他暂时失去了行动力,但是那双眼睛依然一动不动的直勾勾看着闻烛,里面闪烁着他从未在这里面见到过的嗜血和暴戾。

“嗯?你是谁?”裴青山躺在床上,嘴里回应着闻烛的话,看起来平稳又淡定——但谁都知道,一旦机械环的电压过去了,他就会毫不留情的站起来拧断闻烛的脖子。

夜晚来袭的不速之客站在了灯光下,他实在是有一张过分英俊的脸,居高临下瞥着裴青山。

就在裴青山以为他准备趁着自己动弹不得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时,不速之客动了,

握在手心里尖利的半截牙刷也缓缓的动了,心底缓缓略过蠢蠢欲动的期待。

不过没多久,裴青山的手就顿住了,表情也有些怪异。

闻烛跨坐在了他的身上,高高在上的拎起他脖间发烫的机械环,一只手像拎狗一样,把裴青山的上半身给拎了起来——人之常情的,裴青山的视线率先落在了他嶙峋又苍白的手腕上,跟漆黑的机械环形成了极致的颜色对比。

他被迫和闻烛离得很近,两个手臂往后撑着床,扬眉饶有兴趣的盯着闻烛。

所以这个纯种不要命的闯到安全院来,是准备怎么杀他?

自裴青山这张大杀器的脸频繁出现在大屏幕上,他已经成为了诡物们隔三差五就要来骚扰一下的头号猎杀对象。

闻烛拎着他的那只手腕发力,盯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冷笑一声,朝着他的唇瓣就狠狠的咬了上去。

唇齿交融,思念像是源源不断狂暴的海水一样,把两个人都莫名其妙的淹了个底朝天。

回过神来的时候,裴青山已经托住了闻烛的腰身,舌尖无师自通的伸了进去搅在一起,横冲直撞得太过分了,又被两颗尖利的牙抵住狠狠的咬了一口。

不算疼,况且裴青山也不怕疼,

但是很奇怪,他似乎很怕这两颗牙。

“这么久不见,你怎么敢不认识我了。”闻烛伸手抵住他的下颚,咬牙道,“裴青山?”

“嗯?”裴青山还没从刚刚陌生的快感里缓过神来,掀起眼皮看他,“认识了,你是我姘头么?”

捏着他下颚的手劲儿更大了,仿佛要隔着一层皮肉把他的骨头都捏成粉。

闻烛的确是这么想的,直到他的目光突然扫到了墙壁上没被注意到的密密麻麻的划痕,

蛇瞳伸缩,力道顿时一泄,半天才哑着嗓子道:“这是谁画的?”

裴青山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墙上各种各样形态的蛇:“我。”

“你为什么画这个?”

“想画就画了。”

“这是我。”闻烛告诉他。

裴青山毫不在意:“是吗?你怎么证明。”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了腰上一阵冰凉的滑腻——一条长长的蛇尾卷住了裴青山的腰身。

裴青山盯着跟蛇鳞交接的腰身,唇瓣微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块儿舔起来应该是冰凉冰凉的。

人体和蛇尾融合在一起,看起来视觉冲击极强,蛇尾锐利的鳞片向上蔓延着,深深浅浅的覆盖在坚韧又劲瘦的腰侧。

失控状态下的裴长官跟不受控的怪物没什么区别,他甚至比诡物还要阴晴不定一些,想干什么就干了。

等闻烛反应过来的时候,粗糙的手掌已经顺着腰间的鳞片往蛇尾底下滑去了,炙热的手掌让他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

这手掌的主人就不是个老实的货,微微弯曲的指尖无师自通的在蛇身上摸索了起来,似乎在下意识的找什么……

啪!

一声脆响,气氛陡然凝结了起来——

这条蛇尾巴份量可不小,速度又快,即使是尾巴尖那一截抽在裴青山脸上力道都火辣辣的痛,

他的头整个都被扇得倾斜过去,半天才侧回来,指尖轻轻抹了把嘴角的血迹,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

“抽这么重,还说是我姘头?”

换个人岂不是头骨都得被这美人毒蛇给抽裂?

裴青山想,

幸好被抽的人是他。

第73章 你要杀了我吗? 别给脸不要脸

闻烛被裴青山这混账的语调气得发笑:“好, 真是有本事了。”

裴青山还没来得及听出这几声冷笑里的意味,那么长一条银白色的蟒蛇尾巴就已经无影无踪了,又变回来了两条又直又长的腿。

“你干嘛去?”

闻烛被男人高壮的身形挡住了道, 冷声骂道:“滚蛋。”

“……”

裴青山自有意识开始——特别是在把那几位送进医院后, 就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横过,

哪一个见到他不是吓得瑟瑟发抖?眼睛里明晃晃又惊惧的写着“这疯子终于疯了, 我就知道”。

就连说是他身边最亲厚的副官,见到裴青山那双陌生的眼睛, 都会犹豫的站在十米开外。

只有这只诡物——说来好笑, 裴青山记得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个北斗局的老大吧?他不是专门杀这群东西的么?怎么突然有个这样的旧情人冒出来非礼他?

难不成是他的情况被诡物知道了,这才费尽心机的派了个漂亮玩意打算给他使美人计?

裴青山漫不经心的想着。

他现在就像一个混沌的乐子人,明明神志清醒得很, 脑子转的也不见慢多少, 只是善恶在他眼里已经看不分明了,好像就算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崩塌,万千张同族的面孔在他面前被砸个稀巴烂, 他都不会皱一下眉,

失控状态下, 裴青山会本能的追着血腥味和原始的攻击欲跑,就算是有这么高幅度的电压卡在这人的脖子上, 也没人敢没事就出来晃悠,毕竟谁在这疯了的怪物面前都是一个真空的状态——无论他们身上带着多少武器。

“我不记得了。”裴青山装模作样的环住了闻烛的后腰,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 意味不明道,“但是你可以教教我。”

闻烛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大山狠狠的压住了,宛如铁钳一般禁锢在他身上,无法动弹, 他低头看到两条青筋蜿蜒的手臂——这具身体他熟悉的不行,正因如此,裴青山的陌生感才显得更加突兀起来。

裴青山的手轻轻滑上来,虚虚的覆上了青年脆弱的脖颈,但这个人形怪物似乎对他太信任了,即使脖子被攥在手里,也一丝一毫的抵抗的意味都没有,像是之前两个人的关系就笃定到他不会出手一样。

裴青山在心底幽幽冷嗤一声,

这么笨的一条蛇,

能活到明天吗?

“我没什么能教你的。”闻烛叹了口气,

算时间,估计赛斯那边最多也就撑到这儿了,再不走倒时候又要跟熟人们打起来了。

“为什么?”裴青山漫不经心的捏住他的指背上的蛇鳞,“你不是费尽心思就想来找我么?”

“我找的不是你。”闻烛随口应道。

他原本是打算出手解决掉那个伪装裴青山或者是寄生在裴青山身上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很需要……或许现在,闻烛更应该去找廖副官或者霍总长聊聊。

裴青山的手却骤然顿住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突然有些奇怪,尾调轻飘飘道:“你是不是在等他回来?”

闻烛没听懂,皱着眉头问:“等谁?”

“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你说我哪里不如他?”裴青山压低嗓子,在耳边磨牙,“我还比他会讨你欢心,比他玩得开,比他花样多……你得试试才知道,不是吗?”

“……”

不是,后半句是什么东西?

闻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前即使裴长官再放肆,也总是有一个克制的限度,不会像现在这样,死死的把视线钉在闻烛身上,仿佛完全不顾个人意愿,已经把怀里的东西当成所有物一般。

闻烛侧耳躲开裴青山的牙齿,眉头压得极低,闻教授显然还是不太适合在这样敏感的场合做一些有伤风化的事情,拽着裴青山的机械环,使了个巧劲把人重新摔回了床上,忍无可忍的骂道:“骚什么?”

“我以为你就喜欢这样了。”

裴青山还想起来来,却被闻烛狠狠的压在床上,盯着闻烛坐在他腰腹上不动声色的幻化出来的一把短匕,才妥协般的泄力,

“行,那你动吧。”

闻烛正想着用手柄在裴青山脑子附近哪敲一下能把人恰到好处的砍晕,听到这话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我动什么?”

裴青山说:“你想动什么,都可以。”

禁闭室被陡然推开,唐伞带着一行人刚进来,就听到这句段意味深长的对话,沉默的站在了原地,下意识的带上门:“你们继续。”

结果门带到一半,才意识过来他看到了什么,立刻又死死的盯住了闻烛的脸:“不是,你真还阳飘回来了?”

“还阳?”闻烛扬眉,气笑了,“还你爹。”

唐伞:“……”

不是就不是,怎么还骂人呢?

“不是说了防御给我升级升级升级!又让那群玩意混……”霍总长的语气骤然一惊,与唐伞的表情如出一辙,“我草,你诈尸了啊?”

两个融合种一个诡物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了走廊上,两位这栋大楼的最高执行官都够着脖子去看不知道是“诈尸”还是“还魂”的这位英雄来了。

感觉到闯进这个房间的气息越来越多,闻烛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变得暴躁多了,脖间的机械环开始一个劲儿的狂响。

霍桑德这才反应过来,侧头看了一眼门,蹙眉道:“锁怎么又被撬坏了?”

跟个老鼠一样!什么锁都关不住!

“你锁他干什么?”闻烛坐在裴青山身上,死死的压着他乱动的身体,还不忘毫不客气的侧头恶狠狠甩了霍桑德一眼。

霍桑德被小辈这么一训,脾气也上来了:“是老子要关他吗?你以为我想接这个烂摊子?”

“你好好的为什么不回来?啊?你早干嘛去了!”霍桑德怒道,“现在跟我放马后炮!他以为你死了。”

掷地有声的回荡在禁闭室里。

闻烛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有没有心啊?你是舒服了,该杀的杀,该弄死的弄死,自己拍拍屁股跑了!你试试自己好好一个活生生的伴侣在化成一滩血水,尸骨不留,换你试试!”霍桑德这份气至今为止才是真正的找到人出了,“换你你不疯?”

闻烛刚死的那几天,裴青山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一样,完全联系不上人,

两天后在公寓里找到他,一言不发的拔起刀就上了前线。

霍桑德临危受命,硬着头皮当起了裴长官的“特殊时期监督员”,但意外的是,前线战况难以置信的好,他几乎把把打胜仗,源源不断的捷报从前线传来。

不过没有人敢放下心,在一号晶体不断开裂的情况下——那玩意跟裴青山可以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共生绑定关系,霍木跟踪研究了很多年,只在一大堆数据里面敲定了一个模糊的结论,意思是裴青山的基因序列被人注入过“潜在标记X”,这种标记X就像是一个隐形的“接口”,能够跟一号晶体产生无法捕捉的外在联系。

果不其然,两个星期之后,裴青山就失控了,

毫无预兆,但又在意料之内。

霍桑德接到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大有一种该来的终于来了的释然。

这次失控受伤的人数很多,不过好在霍桑德早有预备,最后除了他自己的儿子注射检测芯片的时候被半路麻药免疫的裴青山送进外科了,其他暂时还算可控。

他看着闻烛沉默不语的样子,冷哼一声,杀人诛心:“怎么?想摆脱的人彻底摆脱掉了,又回来干什么?”

“我不是……跑了,”闻烛不知道怎么解释,半天才道,“我刚醒。”

霍桑德五彩斑斓的表情别扭了半天,这才好了一点,上下把闻烛打量了个,不过纵使他再火眼金睛,这种等级的诡物也的确是接触的少,看不出来他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只好冷哼一声:“你自己把这话留着跟裴青山说吧——如果他能听见的话。”

“我听得见。”机械环狂响的那位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

霍桑德想也不想的就摆了摆手:“不是说你。”

机械环响得更密集了,地下十八层都开始闪烁其猩红的灯光——自从一号晶体裂开之后,裴青山就被霍木植入了一个芯片,芯片连接着整个十八层的中控,专门用来检测身体状况和激素分泌情况,为此还把拔老虎毛的霍研究员给送进医院去了,现在还没能出来。

“我又哪句话惹到他了?”霍桑德一言难尽的跟着唐伞后退了一步。

裴青山盯着闻烛,眼底闪烁着一簇灼灼烈火:“你有那么多话想对他说?我偏不把他还给你,怎么,你要杀了我吗?”

“……我什么都不说,行了吗?”闻烛起身,只觉得额头的青筋在暴跳,简直是在疯狂考验他的耐心。

“啥他啊你的,”霍桑德听得一头雾水,随后反应过来有点一言难尽,语气怪异,“搞这么精分,醒过来不会灭口所有看到他一人分饰两角的知情人吧?”

“难说。”唐长官也点了点头。

“也是,毕竟……我要是死了,他也活不成。”裴青山勾起一个有恃无恐的笑,那笑意又不太达底,诡异又阴沉。

闻烛没注意这些,只觉得聒噪:“行了,别给脸不要脸。”

第74章 谁不知道我跟他睡了七年? 你身上什么……

会议大厅——

霍桑德坐在椅子上摆谱:“所以呢,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谈?”

这间会议大厅自建成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拥挤过,大概是因为来的不止有一些举足轻重的高层,还有高层们带进来的保镖团——这还是被霍总长削减后的结果。

对付这么一个单枪匹马的纯种, 用得着你们这么如临大敌?

真是丢人显眼!

但这也是没办法, 红塔计划最开始实行的那个绝对保密机制,不仅普通民众收不到消息, 就连除了参入其中的国家机构之外,一视同仁的保密、隔绝。

有不少活了大半辈子准备光荣退休的, 突如其来说是要接受个这么前沿的世界观有些难也实属正常。

闻烛倒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 反问道:“你想让我以什么身份来?”

“一个高级纯种?”霍桑德意有所指,“还是死而复生的闻烛先生?不过以你现在的样子,谁能承认你之前的身份, 闻烛?”

“认什么认!这不是摆明了说这么大一个纯种混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却连一个发现的人都没有吗?动摇军心!不妥!”

“我赞同, 咱们现在这个局面,为了维持社会稳定,连裴青山这种情况都推出去了, 现在告诉民众裴长官的爱人是个纯种诡物?这不是好笑吗?”

“喂,我说, 你们真的信这个纯种话吗?”还有人幽幽道,“不会是修格斯派来的暗桩吧?我们难不成真的还要跟诡物商讨什么合作事项?这业务也太广了吧?”

霍桑德火冒三丈:“你什么意思?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老子亲眼跟的, 你在质疑谁?”

“霍总长,我对您可没意见。”年轻人嗤道,“顾全大局罢了。”

“贵机构的凝聚力简直让我瞠目结舌。”其实光看闻烛这个人模狗样的气质, 不愧是做过大学教授的,在这场争论里面,看起来竟然比某些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要更像人不少,“你们竟然能拿这么一个领导班子去跟修格斯拼, 肯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吧。”

“……”

这一定是嘲讽吧。

“我没什么耐心。”闻烛敲了敲桌面,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坐在方桌最里面的人形怪物缓缓道,“各位还是先说说自己的优势吧,凭什么能让我跟你们合作?”

“……”年轻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简直是倒反天罡!

气氛陷入凝涩,闻烛扫视了一圈,熟悉的微笑摆在了脸上:“没人说话?那我就点人了——那边那位说我是暗桩的,对,你来。”

年轻人被这双金黄色的眼睛一扫,顿了好一下,半天才悻悻道:“到底是我们求着你合作还是你要跟我们合作?”

闻烛倒是很乐意跟他们梳理一下现在的局势:“裴青山失控之后,前线节节败退吧?修格斯很强?他很擅长控制群体,是不是从没见过那么多纯种打组合战?”

霍桑德看了他一眼,

不是,这人不是才醒吗?这也知道?

说到这,年轻人有些沉默,语焉不详:“还成吧……”

霍桑德索性直接认了:“他的确是红塔计划成立以来遇到的最强大的诡物。”

“是,当年杀他一次也确实让我受了点皮外伤。”闻烛煞有其事的点头。

“……”

霍桑德觉得这俩人其实能凑到一块去有时候也不是完全难以预料,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不谈合作也正合我意,正好我也没什么想跟你们合作的事情。”闻烛点头,“不过裴青山我要带走。”

“你带走他干什么?”霍桑德语气怪异。

“你说呢?”闻烛反问,“谁不知道我跟他睡七年了?”

“不行!他是人类指挥官,他有自己的指责!”

“他有什么职责?”闻烛咄咄逼人,“你们凭什么让他顶在一线,又把他当狗一样圈养?想让他替你们这群人承担职责,解决自己高官厚禄的后顾之忧,又怕他、惧他、忌惮他?你自己觉得好不好笑?”

那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只道:“他不会跟你走的!”

对啊,裴青山是人,他是北斗局指挥官,他可绝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跟一个诡物走的!

“是吗?”闻烛勾唇,“现在可说不准。”

年轻人皱了皱眉头,随即又道:“他现在处于失控状态,无差别攻击看到的生物,还保留了较高的智商,却一点感情波动都没有,难以控制——你认为你凭什么能把这样一个……带走?”

他说话很委婉,但是闻烛不爱听。

空气中流动着的无形气流似乎瞬间染上了冰冷的寒气,霜纹宛如蜘蛛网一样密布在四周的墙壁上,发出“嘎吱”的脆响。

“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来人!”

冰刺拔地而起,精准的擦着在场高层的皮肤刺了出来,宛如荆棘牢笼一样把人卡在了里面。

“现在你看看,我凭什么?”

霍桑德都被他这一下给惊动了,咬牙切齿道:“闻烛,这可是安全院!”

这和直接向他们发出挑衅有什么区别?

外边反应也很快,廖鑫副官带着人就冲进来了。

他看到这场面,脸色十分微妙:“怎么了?”

“你看不出来这是怎么了吗!”

“诡物攻击安全院总部!你们还不给我拿下!”

拿下什么就拿下,他们能拿下吗就拿下!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廖鑫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把皮球踢给了霍桑德:“总长,发生什么事了?”

气氛极度焦灼,双方都蓄势待发。

霍桑德揉了揉胀痛的眉心,余光突然扫到默默跟在后边的一个身影,声调几乎要破音:“草,你怎么又出来了?谁把你放出来的?”

众人的目光这才投向了跟着北斗局一行人混进来的裴青山,他丝毫没有“越狱”的意识,好整以暇的靠在门边。

这下这群人更是如坐针毡了。

一个煞神还够吗?又来一个!

偏偏还有看不清局势的傻蛋:“裴长官来的正好,北斗局还不快些把这个猖狂的诡物抓起来!”

其他人惊愕的视线齐齐扫向他,就连那个年轻人的脸上都是一言难尽:“裴青山失控没通知你还是他们两个结婚没通知你?”

尽出洋相!

“把谁抓起来?”裴青山却似乎听进了他的话,缓缓走到闻烛身后,捏着他背上的白骨,勾唇道,“把你啊?”

他突然又话音幽幽一转:“这么坏?你要杀了他吗?”

裴青山的视线落到了男人的脸上,那根本不像是人类的一双眼睛,除了暴戾和冷漠,什么也看不到。

似乎闻烛只要点头,他就会动手。

机械环的警报跟在座各位的心脏跳动频率都快卡上拍子了,这位在北斗局干了很多年所向披靡又忠心耿耿的老大,此刻却比闻烛这个人形怪物看起来更加诡魅。

“简直是、简直是……”老家伙怒发冲冠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哎呦喂,我真服了。”霍桑德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了,他面部肌肉几乎已经麻木了,“各位,少说两句吧,没看到就算闻烛把你们都弄死,裴青山也只会在旁边鼓掌吗?”

“以为他现在还是那个能让你们在家里高枕无忧就听到捷报的冤大头了?”

“你们敢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在座的各位都没责任吗?”霍桑德的话掷地有声,“前几年有人称他叫什么?战争兵器!那他妈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北斗局开支都被削减成什么样了?”

“好不容易成个家,又被你们这个逼着那个要挟,把人家同床共枕七年的鸳鸯硬生生的拆散开了——翟横的事情还没把你们扇醒吗?”

霍桑德看这群搅混水的人不爽很久了,几句话把在座的说得每一个脸上有好脸色的,心底才爽了。

霍总长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把这群人训得跟鹌鹑一样,确实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他看向闻烛,语气缓和了下来:“但话又说回来了,裴青山再怎么说也是在人类社会正常长大的,你觉得等他清醒过来了,会对同族的灾难袖手旁观吗?”

“关我什么事?”闻烛冷硬不吃。

霍桑德继续:“修格斯打着你的名头为非作歹,你也很不爽吧?”

这句话确实是说到闻烛的心坎上了,这位如今单枪匹马就敢来闯安全院的诡物,再怎么说之前也是个雄霸一方的王座,

如今被一个手下败将拿着鸡毛当令箭。

闻烛的视线逐渐落在他的身上,扬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陷入死局的谈判,在霍总长的起死回生之下,终于能够继续推行了下去。

“看清楚了,我不是裴青山。不管是人还是诡物,我一个都看不上,也都不会手下留情。”最后,那双非人的蛇瞳就在长桌的尽头静静的看着他们,“你惹烦我了,我就杀了你。他们看我不顺眼,我就杀了他们。我没有裴青山那么好的脾气,懂了吗?”

谁都知道,他说到做到。

会议结束后,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这位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越狱的长官大人,竟然塞不回去了。

“长官,不行的。”廖鑫第四次重复,“闻先生不同意跟您一个房间。”

“为什么?”裴青山似乎有些不明所以,随即语气又阴沉了下来,“因为我不是‘裴青山’?”

“……因为闻先生说,他刚醒,身体还没恢复过来,不接受剧烈运动。”廖鑫面色灰败的转述道,“而且现在是敏感时期,他得集中精神。”

“我又不会拉着他跑步。”

裴青山不明所以,混沌的脑子只学会了硬闯。

廖鑫又拦不住他,两眼一闭就当做没看见——反正话他是传到了。

裴青山是个什么德行,想必闻教授一定比他清楚!

被硬闯的时候,闻烛刚刚洗完澡出来,

他想事情想得入迷,鼻尖骤然捕捉到了一股熟悉又格外令人生厌的气息,但那几乎转瞬即逝,闻烛还没仔细抓住,就已经被一个高壮的身影从后面环住了。

“你身上什么味道?”闻烛伸手压着裴青山的脑袋,没嗅出个所以然来,“你见过谁了?”

“嗯?”裴青山好似毫无察觉。

是错觉吗?

闻烛总觉得,那像是一股子熔岩的味道,冲鼻的恶臭。

当然现在他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裴青山失控认不清任何人之后并没有给闻教授带来他所期待的私人空间,反而变本加厉的缠上了。

第75章 给我看尾巴 你不觉得他在暗中跟谁交流……

“学长, 我是64届的骆建言。”

“学长你好,好久不见!”

“我们之前在优秀毕业生交流会上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闻学长, 我叫骆建言……”

骆建言蹲在安全院职工寝室门口, 打了半天的腹稿。

巡逻的守卫都往这边瞟了好几眼,要不是看这位是刚从会议室出来的年轻要员, 还以为进贼了。

“我刚刚在大会上那么反驳他,他不会讨厌我吧?”

骆建言像个精分一样, 半天又摇头,

“他肯定记得我,毕竟当年那么多学弟学妹找他合影,他只跟我握了手。”

“况且刚刚在会议上, 他也瞥了我好几眼。”

“肯定是眼熟我的吧?”

骆建言想着都要自嗨上了。

暂且不提闻烛在临大念书的时候有多风云、战绩有多耀眼,

如果你在大一的时候,大汗淋漓军训完还要站在报告厅里听一群大腹便便的人在讲台上吹牛逼,突然看到闻烛这种自带一阵清风拂面的冷气, 并且寥寥两句就结束说教的,你也会心动的。

不过实在可惜, 那时候闻学长已经都快硕士毕业了,跟着导师出国走项目,

骆建言托人约了几次没把这位鼎鼎有名的学长给约出来。

后来再听到闻烛的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结婚了。

犹豫就会败北!

骆建言现在已经深谙这一规则,他对着瓷砖折射出来的画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估计是闻烛没听到,他缓缓的捂住自己剧烈的心跳,又敲了一次。

“咔嚓”一声,这次门打开了。

骆建言的视线第一眼就落在了闻烛有些凌乱的浴袍上, 刚刚做了一个小时的准备迅速变成东流水,耳根红了个透:“学学学学长,我不知道你在洗澡!不好意思!”

“?”

闻烛脸上写着“有屁就放”四个大字。

骆建言轻咳了一声:“你还认识我吗?”

“嗯,那个说我是暗桩的。”闻烛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这么晚了还要打一架吗?”

“不是。闻学长……我们在临大见过的,”骆建言边比划边说,“毕业生交流典礼,64届那一次,你记得吗?你还跟我握手了,让我好好努力。”

闻烛后来留校当老师,见过的临大学生多如牛毛,闻言只是扬眉道:“你有什么事?”

“我就是听说了您和那位的事儿,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骆建言可不像是来帮忙的,半夜三更出现在闻烛房门口,倒是像来趁虚而入的,但偏偏这人理直气壮的很。

“你要帮我们什么忙?”话音刚落,闻烛身后就升起一个冷硬又嘶哑的声音,一双恶鬼一样的眼睛从他背后大大咧咧的冒了出来。

裴青山冷眼看着这不知道从哪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学弟”,手臂环住闻烛的腰身,紧紧贴住,高大的身躯半边陷入阴影里。

这还是骆建言第一次在失控后见到裴青山真人,这位褒贬参半的传奇人物跟之前比起来的确是判若两人,他站在那里就仿佛被没有实体又遥远的恐惧锁定了一样,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吞噬掉,鬼气森森的。

难怪安全院严防死守到这个地步。

“闻烛,裴长官还没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吗?”骆建言春心荡漾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严肃,他把“自己的房间”这五个字咬得很重,一边朝着闻烛使眼色。

闻烛看出来了他的意思,大概类似于“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对于裴长官夜深人静怎么又摸到他房间来这件事情,闻烛也是持反对态度,但这毕竟是在外人面前,他稍微动了动身子,试图摆脱裴青山那双掐得太紧的手,一边神色淡定:“怎么,我们晚上睡一个房间还要跟你们打报告吗?”

骆建言委婉道:“他现在很危险。”

“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闻烛心说现在你们这群人才看起来更危险吧,他要不是在会议上给这群东西来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忌惮上他的能力,估计现在早就被围攻了。

把骆建言这样一个小辈派出来干什么?

还打起莫名其妙的同窗牌了?

闻烛沉下眸,一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

骆建言清了清嗓子,神色认真的看着闻烛,然后道:“我就是想问一下,能不能邀请您吃个饭。”

“吃谁?”闻烛纳闷。

骆建言的脑子生生卡了好一会才转回来,硬着头皮解释道:“……就是餐厅。”

闻烛这才后知后觉他玩得什么把戏,有些好笑:“你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吗?”

而且婚姻对象就站在他身后,要不是闻烛死死的抵在门口,这只狗大概已经上獠牙了。

“年轻人胆子就是大。”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骆建言回复的极快,他耷拉着眼皮,可怜兮兮的,看起来很诚心,“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学长?”

他怎么知道闻烛最吃这一套!

不过还没等到闻烛做出反应,率先回答他的是门被某人“嘭”的一声关上的巨响,力道大到整层楼都能听到回音。

骆建言先是叹了口气,又遗憾的啧了一声,喃喃道:“还没离婚呢?”

“裴青山,你给我回来!”闻烛指尖勾着他的颈环,忍无可忍,“蠢货,你没看出来他是专门来逼你动手的吗?”

现在这么敏感,裴青山再动手把人送进ICU就好看了!

那姓骆的小学弟要真是这种时刻还敢来单纯进来约会学长的人,也不会年纪轻轻干到会议大厅的位置上了。

裴青山的视线沉沉的落到了闻烛身上,半晌,冷嗤一声。

这人才是蠢货,

看不出来那只开屏的花孔雀眼神有多黏腻吗?

就差贴他身上了。

他一边看着闻烛,又一边冷冰冰的想,

这个纯种也够不识好歹的,还敢在他面前蹬鼻子上脸,

反正外面现在已经够危险了,他这样能闹腾的纯种估计也没个几年好活头了。

裴青山越想越蠢蠢欲动,

与其死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不如干脆先一步死在他手里,反正他会好好把人做成标本裱起来的。

至少不会痛。

“过来啊,愣着干什么?”

闻烛靠在床边,挑着眼看他。

裴青山一边缓缓的走过去,指尖划出一把轻巧的短匕,视线赤裸裸的游离在闻烛身上的各个部位,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手。

“愣着干什么?”闻烛看裴青山站在面前半天没动作,扬眉啧了一声,自顾自的低声,“不会这也忘得一干二净吧?”

话音刚落,裴青山就感觉一阵雪的味道浸入了鼻尖,顺着管道冰凉凉的洒进了胸腔了,仿佛要在他的胸口散开霜纹一样,

这人的唇瓣跟他的脾气很不一样,软得要命。

从唇峰到唇角,直到冰凉的唇瓣完全染上裴青山炙热的温度,他才算满意。

“你亲的是裴青山还是我?”

“?”闻烛脑袋还沉溺在晕晕乎乎的吻里,压着脾气哄,“你就是裴青山。”

裴青山看上去十分不满意他的答案:“我不是裴青山。”

如果裴青山没有像现在这样忘得一干二净的话,他应该闻烛的耐心只有一句话的功夫,果不其然——

“那你滚。”

闻烛懒得惯他。

“……”裴青山的手诚实的顺着散开的浴袍摸到了腿根,他看到闻烛敏感的泛起了晶莹剔透的蛇鳞,突然道,“给我看尾巴。”

“凭什么?”闻烛浅浅的喘了两口气。

“给我看尾巴。”

闻烛青筋直跳:“你别以为你现在变成傻子了就能为所欲为!你信不信我抽你?”

“那你抽我吧,”裴青山得寸进尺的蹭了蹭他的脸颊,压低嗓音,缓缓道,“像之前那样。”

“……”

妈的,现在用尾巴抽他一巴掌还得怕他舔上闻烛的尾巴。

深夜的月光清澈得过分,光晕散在墨里,一眼看上去像是月亮背面自带的斑驳起伏。

“停一下……裴青山!”

闻烛之前发情期跟裴青山用尾巴厮混过两天,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被深入到这个地步,蛇身的鳞片都泛着战栗的白。

失去理智的人这会却变成了裴青山。

“你抖什么?”闻烛能感觉到缠住他蛇身的手臂在发着小幅度的颤。

“嗯?”裴青山更卖力了,把闻烛顶得一句完整的话都拼凑不出来,才道,“是你在抖。”

他比之前不可控多了,闻烛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这场欢愉里,他恶狠狠的牙印遍布在裴青山的肩膀上,但这人毫不在意,甚至好像更兴奋了,

那双深邃的眼睛比今晚的月光还亮,

熟悉的感觉不请自来的包裹住了两个人,像是波纹深深的融在夜色里。

快天亮的时候,闻烛终于□□哑的嗓子渴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大半夜的,看起来还怪惊悚。

罪魁祸首见闻烛醒过来了,又若无其事的挪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