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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真出点什么事也是他……

陈大勇有点不敢面对父母,只因怕父母当着刘美惠的面给他难堪,所以绕到张家门口,罗翠红同他打招呼,他就停下跟罗翠红闲聊。

听到很重的脚步声,陈大勇回头,团团和许小军跑过来。

团团以为他奶奶跟人聊起来没完:“别聊了。早死早托生!”

罗翠红瞪团团:“说的什么话?”随后对陈大勇道:“去吧。今儿周末,你爸妈哥嫂都在家。”

刘美惠心说又不是豺狼虎豹,亲生父母有什么可怕的。刘美惠走到前头,陈大勇见状赶忙跟上。

罗翠红见团团跟过去一把拉住他:“你干嘛去?”

“我去看看。”

罗翠红不松手,低声说:“以前要不是你帮大勇忙前忙后,他哪敢从家里搬出来。人家陈家想明白这一点,这几年看我和你爷爷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你过去找打啊?”

“我爸可是张怀民!”团团拨开她的手,“在这边谁敢动我?瞎担心!”

罗翠红噎得说不出话。

许小军担心她揍团团,赶紧把人拉走。到陈家门口,空无一人,俩人面面相觑,进去了吗?

陈大勇进去了,被他哥和他嫂子拉进去的。他哥前些天在街上碰到他,陈大勇没有看到他哥,当时他跟领导在一起。他哥看着陈大勇上了一辆车,就算他是司机,也是领导的司机。他哥意识到这个弟弟了不得,回到家就拐弯抹角劝父母。

世上有老张和罗翠红一心希望儿女幸福的父母,有刘大军那种重男轻女的父母,有懦弱不当家的父母,比如李小光的父母。也有很有自知之明,不舍得逼迫孩子的父母,比如朱红伟的父母。自然也有性子犟自作聪明又喜欢自以为是的。

不巧陈大勇摊上掌控欲极强能力不强又喜欢自作聪明的父亲。

陈大勇就算当上市长,他父亲也会认为他吃的盐比陈大勇吃的米多。

即便害得孩子工作不保,陈大勇的母亲也会认为孩子命不好,不会反思是不是被自己连累的。

这样的父母被陈大勇的兄嫂劝松动,允许陈大勇进门,可三句话没说完,又忍不住说教。陈大勇还没成年,无依无靠,指望父母给他交学费,他都敢跟父母顶嘴。现在要结婚了,领导器重,未来岳父岳母待他很热情,简直把他当亲儿子,自然更受不了窝囊气。

团团和许小军正打算回去,院里吵起来。

看着陈大勇回来就围上来的街坊四邻毫不意外。

朱红伟他妈拉着三轮车刚靠近就听到一声“滚!”她吓得哆嗦一下,注意到团团和许小军,朝二人招招手:“大勇带对象回来了?”

朱红伟现在在首都读研,周末能跟团团聚聚,听团团说过陈大勇找个对象,可以跟岳父岳母住,但不是入赘。朱红伟父母觉着挺好,就是入赘也没什么,陈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

朱母看到团团点头,不禁问街坊:“既然回来,那过去的事就算了啊。”

街坊指着李家:“大勇他爸跟小光他爷是一样的犟种。要不是小光他爸妈脾气软,李家得天天吵天天闹。我听说小光他姐到现在都没敢告诉老李头她把工作辞了在学校门口卖饼。”

朱母:“这两年国企到处裁人,就是不辞也下岗了。”

“小光他爷不这样想。”

话音落下,街坊们看到陈大勇拉着他对象出来下意识噤声。

团团不等陈大勇感到难堪就喊:“陈大勇!”

陈大勇看到团团和许小军顿时想哭。

团团真不怕陈大勇的父母,他不跟陈家和李小光他爷打交道只是讨厌他们。团团过去拉住陈大勇大声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屋里咣当一声,很像搪瓷缸子摔在地上。朱红伟他妈毫无防备又吓一跳,忍不住骂:“日子不过了?!”

街坊提醒:“小点声。”

“我怕他?”朱母故意大声说。

以前朱母怕得罪街坊,那个时候朱红伟学习不好,朱家又没什么门路,就希望街坊给他介绍个临时工作。家里没有什么钱,又希望儿女找个好对象,也希望街坊多帮衬。

现在儿女都不错,她听人说朱红伟可能留校当老师,加上她天天能赚十几块钱,添上以前攒的钱,能给大儿子买一套职工福利房,腰板硬了,也就不想委曲求全。

街坊又说:“低头不见抬头见啊。”

朱母担心刘美惠因此跟陈大勇分手:“闺女,去我们家。”

团团:“去我们家吧。”

“这次去我家。都去!团团是不是还没去我家吃过饭?”朱母看到她丈夫出来,冲他招招手,让他推车,她拽着刘美惠,“团团,告诉你妈中午别做饭了。”

团团给许小军使个眼色,许小军回去告诉苏笑笑。

苏笑笑好笑:“你俩中午有着落,我俩中午不吃了啊?”

张怀民抱着被子出来晾晒。许小军挠头:“忘了张叔叔在家。那你们随便做点。我去朱红伟家看看。”

苏笑笑叫住他:“因为什么?”

“不知道。进去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

张怀民:“是不是因为大勇嘴快说出婚后住刘家,他爸认为他这样就是倒插门,嫌他丢人?”

许小军摇头:“不太可能一进屋就聊这事。肯定陈大勇他爸阴阳怪气,你还知道回来,还以为你死在外面。陈大勇嫌难听反驳几句,俩人话赶话吵起来。”

苏笑笑不禁说:“说这些没用的干嘛啊。”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许小军想起团团的话,“团团在陈家门外大声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陈家肯定烦他。”

苏笑笑:“陈家不好意思跟他计较。”

许小军看一下张怀民,心说也不敢计较。他顿时放心了:“我去了啊。”

“中午吃饭看着点。”

许小军不明白,但他觉着团团知道,就去朱家问他。

到朱家院里他顿时知道为什么要看着点。在外面看朱家像四合院,进去很拥挤,三轮车在院里,他要小心过去才不会被车刮到。正房也显得小,可能放了太多东西。

好在收拾的干净没有怪味。

朱家父母和朱红伟以及陈大勇、刘美惠、团团在屋里,许小军只能在门口站着。朱大哥一家也在院里。这样的家庭午饭肯定不会很丰盛。

然而他想错了。

首先团团难得去朱家用饭,其次饭菜不够丰盛会让刘美惠误认为朱家不喜欢她。朱家父母算是陈大勇的长辈,给陈大勇个面子也不会故意作践他对象。

朱红伟他妈给大儿子五十块钱。朱大哥买了鸡鱼肉蛋,还有买一包熟食卤味。

午饭两张桌子,屋里一张廊檐下一张,朱大哥一家在廊檐下,朱红伟的父母陪团团他们在室内。

朱家父母准备四荤四素一个鸡蛋汤。其实跟刘美惠去团团家比起来不算丰盛,因为今天人多。但桌子摆满看起来诚意满满。

朱父随口宽慰陈大勇几句把陈大勇说哭了。朱母瞪丈夫,然后劝陈大勇:“你爸脾气怪,不光对你,对别人也那样。要不然你爸哪至于到老还只是个普通工人。你跟他一般见识就是自找苦吃。”

团团点头:“其实你应该感谢你爸。当初要是你爸向你低头,你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你能考上经贸大学?我看你都不一定有李小光考得好。”

朱红伟点头:“有舍有得啊。”

许小军:“他希望两全啊。可哪有那么好的事。你别看苏团团,苏阿姨跟她爸妈也不对付。要我说苏阿姨坚持只领苏团团一个,就是怕小孩多了忍不住偏心。”

团团:“才不是!我妈怕养不好。”

许小军瞪他:“就不能顺着我的话说?”

朱母笑着打圆场:“好了,吃饭。大勇,什么时候结婚?你一定要通知我们。”

朱父招呼众人吃菜,朱母叫陈大勇给他对象夹菜。

昼短夜长,饭后稍作歇息陈大勇就起身告辞,再晚回去天就黑了。

朱父朱母送他到门外。团团几人陪他俩去坐公交车。

街坊看到一群年轻人走远就移到朱家门口问:“因为什么?”

朱母:“他爸的脾气你不了解?肯定数落孩子了。大勇觉着在对象面前没面子忍不住反驳几句,他爸觉着他死性不改就叫他滚。”

街坊摇头:“孩子比他有本事,他还想拿捏孩子,怎么可能。”

前几年嫁过来的年轻媳妇问:“听说大勇上学的生活费是自己挣的?”

“他那个时候上大学国家给补贴,够他吃饭。生活用品衣服鞋子是他赚钱买的。”街坊压低声音,“别叫他爹妈知道,团团的奶奶给她做过鞋。我闲着没事还帮着纳一只鞋底。前些天还找人买过棉被芯,团团妈帮忙买的被套被单,团团的奶做的。”

朱母:“以后结婚用的被子是不是也得麻烦团团的奶奶?平时我下午没事,回头我过去搭把手。”

“不用!听说去南方买两床蚕丝被。”街坊羡慕,“我这辈子还没穿过蚕丝做的衣服。人家都盖上了蚕丝被。”

年轻媳妇问:“是丝绵被吧?”

“不是,就是蚕丝。丝绵被便宜。我特意问的团团奶奶。团团的奶奶说回头妞妞结婚也给妞妞弄两床。团团有门路,能买到真的。老张怕撑不到团团结婚,也说给他买两床放着。”

刚刚走近的老大爷闻言问:“大勇这两年赚到钱了?”

几人转向朱母。

朱母:“我问过红伟,红伟说我瞎打听。我跟他爸只知道大勇工作环境好,咱们这边的工人都下岗也轮不到他。跟团团他妈一样稳。”

“那不就是跟你家红伟以后一样稳定?要是我儿子,别说跟我吵几句,叫我天天给他磕一个都行。”老大爷的儿子这山望着那山高,还没大能耐,他经常做梦儿子进去了,因此别提多羡慕陈家父母。

朱母闻言相信他跪的下去:“你家那小子忙什么呢?”

“跟人当倒爷,说赚到钱了。不是我咒他,就火车上那么乱,他早晚死在外面。”

朱母:“怎么不找团团他爸打听打听?”

“刑警队还管铁路啊?”大爷摇头,“别给人添麻烦。”

朱母犹豫片刻,觉着人命关天:“您不知道?团团他爸现在是副局。当几年了。兴许明年就能转正。你说他能不能管铁路公安?”

街坊们震惊。

老大爷许久才憋出一句:“这一家子真低调!”随即想到不成器的儿子消失了一个多月,“我去看看。在家吧?”

“在家。我问团团他妈一个人在家怎么做饭,团团说他爸今天休息。”

老大爷背着手转身,又转回来:“我是不是应该拿两包烟两瓶酒?”

“人家什么样的烟酒没见过啊。别给人找麻烦。”朱母提醒,“叫人看见影响不好。你不好意思就找团团他爷。”

老大爷家在老张前面,李小光他叔爷去世后老张不再钓鱼,他经常在胡同里走来走去,就经常跟这位老大爷聊天。

老大爷琢磨片刻去老张家。老张带他去找张怀民。

张怀民知道铁路上乱,火车上安排了公安,车站为此还成立了反扒队。可法律在那儿放着,他们不伤人,金额不大,只能关一段时间,无法杜绝。

张怀民道:“大多数小偷都不敢伤人,他们只求财。”

老张问:“还是有敢伤人的?”

那老大爷问:“国外有没有小偷?听说国外比咱们有钱,应该没有咱们这边小偷多吧?”

“哪个国外?您儿子在国外?”张怀民好笑,人不在国内找他问什么啊。

苏笑笑闻言问道:“你儿子是不是经常往北面倒货?北边现在很乱,比咱们这里严打前还乱。”

老大爷吓得脸变色。老张想数落儿媳妇,看到儿子点头,只能劝老伙计别着急。

苏笑笑:“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等他回来让他租个店面做点小生意吧。”

“他说我胆小。说谁谁谁一次就赚几十万。”

张怀民不禁说:“没有这么多。”

苏笑笑点头:“有的。人家租火车皮运过去。既然你儿子知道这事,就让他盯着,人家收手他就立刻收手。人家在那边认识的人多,比他消息灵通。”

老大爷叹了一口气:“只能这样。”

苏笑笑想起她二大爷,就往刘庄办公室去个电话。

刘庄的孩子大了很调皮,担心乱跑被车撞到,被人拐走,星期天就和老婆回家把孩子送回村——刘小叔住在村子里,外人进去会很快被发现。再说院子宽敞,小孩可以在院子里玩,顺便叫他爹提醒他二大爷,见好就收。

听不听他不知道,反正该做的做了。

刘庄回到城里就告诉苏笑笑别管他们,都不是小孩,真出点什么事也是他们自找的。

第142章 守法公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多主……

年后陈大勇趁着苏笑笑和张怀民都有时间,请他们一家三口去饭店同他未婚妻一家见个面。

张怀民当了多年兵,又当了多年刑警,哪怕他有意收敛,也会让人感受到他的气质不一般。犯罪分子认为是杀气,陈大勇的未来岳父岳母因为他的职位认为是领导气质。

刘家人在张怀民面前不敢胡言乱语故意拿乔,所以过程很顺利,总归一句话,差不多就行。

陈大勇工作几年,加上外快以及一向节俭,存了不少钱,足够办婚礼。不过准备什么还需要苏笑笑费心。陈大勇不好意思事事都叫未婚妻一家包办。

原来的苏笑笑操持过几场婚事,照理说不缺经验,可都是二十年前的事。那个时候结婚置办几件暖瓶、盆架、洗脸盆,再加两身新衣服就很不错。现在那些东西加一起也没有刘美惠送张怀民的一瓶酒贵。

以前的经验放在现在没用,苏笑笑就去找杨一名的母亲。杨妈妈跟苏笑笑不熟,毕竟俩人都忙,没时间走动。

自从团团带着杨一名补习,杨妈妈就把苏笑笑当成座上宾。杨一名被团团送进大学,再加上杨一名比他哥情商高,他爸妈认为老了只能指望有出息的小儿子,杨妈妈就把苏笑笑当成她家贵人。

贵人向她请教现在人结婚准备哪些东西,杨妈妈就把大儿子结婚时开的单子

找出来。虽然几年过去了,可杨家比刘家条件好,陈大勇比照几年前的单子不会让刘家觉得失礼。

苏笑笑拿着单子去公婆家,征求一下公婆意见重新开个单子。

出来到路边又碰到杨一名的母亲。苏笑笑问:“忘了什么?”

“不是。大勇那孩子结婚,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出席?”

苏笑笑:“去吧。一名给份子钱就行。我们上双份他会觉着难为情。”

“日子定了吗?”

苏笑笑:“还没定。选了几个日子。得挑大勇和他对象都有空的时候。”

“结婚不请假?”

苏笑笑点头:“请的。但大勇的工作吧,真遇到大事,别说结婚,他妈去世他也得在岗。”

杨妈妈问过杨一名大勇在哪儿上班,自从他毕业就没见过他,怎么比张局还忙。杨一名叫他妈别瞎打听。现在听到苏笑笑的话,杨妈妈又想问,忍了又忍忍下去:“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到时候你通知我。”

“一名会通知你。”苏笑笑笑着说,“不止我们,红伟和小光的爸妈都会去。”

杨妈妈不喜欢李小光的爷爷,不止是因为他穷讲究,主要不喜欢他的面相,打眼一看就不是和气的老头。像老张,杨妈妈下班回来在路口碰到一定会停下车子喊一声“张大爷”。在街上碰到朱红伟的妈妈卖饼,她也会对同事说,我邻居,买一个尝尝,很干净。

杨妈妈连带不喜欢听李小光的父母,因为他们不敢反抗李小光的爷爷:“他们也去啊?”一脸的嫌弃。

苏笑笑:“小光他爷爷要面子。”

“要面子还训儿子儿媳妇跟训孙子似的?”

苏笑笑:“在外人面前要面子。”

“真不想跟他们一个桌吃席。”杨妈妈又抱怨两句就回家做饭。

苏笑笑刚把饭菜做好,张怀民回来。苏笑笑愣了一下,“你不加班?”

“又不是机器,哪能天天连轴转。”张怀民脱掉外套扔绳上。

苏笑笑心里咯噔一下,过去检查他的外套。张怀民想问你看什么呢,冷不丁想起什么,心疼又想笑:“没有血。干干净净的。”

“那你进门就脱外套?”

张怀民:“去了一趟医院,全身体检。你忘了吗,我早上连水都没喝。”

“那你怎么跟我说加班?”

张怀民最近有点头疼,自己吓自己,担心真查出问题:“不是怕你跟着瞎担心。你说我都是副局了,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样事事冲在前头。我出点什么事,他们不得六神无主?”

上次张怀民倒下,几个老探员连做一周噩梦。张怀民看他们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似的,后来再出现场就在中间。

张怀民纳闷,一个个都身经百战,怎么那么胆小。后来想明白,他坐镇他们潜意识认为有了主心骨,主心骨突然倒了,很难不慌。

如果是在战场上,他们潜意识认为谁都会受伤反而不慌。

苏笑笑伸手。

“什么?”

“体检报告!”

张怀民把衣服夺走扔绳子上:“上面全是病毒。我们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当天检查当天出结果。”不等她再问:“中午吃什么?”

“白菜炒年糕。一人一半?”

张怀民边洗手边问:“韩大姐叫小军背来的?”

苏笑笑点头:“我说那么重,下回别带了。小军说他偶尔也想吃。”

“他和团团不是明天才去学校?”

苏笑笑:“帮大勇收拾房间去了。大勇的岳父岳母说年轻人应该拼事业,头两年他俩想住哪儿住哪儿,有了孩子再跟老人住一块。”

“那刘家人够通情达理啊。”张怀民擦擦手,到厨房看到案板上只有一份年糕,年糕上有个荷包蛋,“你先吃,我再做一份。等一下帮我放调料。”

苏笑笑还没封炉子,炉火很旺,三分钟的事,就让他再做一份。

放调料的时候,张怀民见她挖的盐不禁说:“会不会有点少?”接着又问,“醋是不是有点多?怎么还要放酱油?放酱油会不会涩?”

苏笑笑给他个白眼,转身挤开他把年糕盛出来,再炒下去白菜就老了。随后把荷包蛋放上去,跟苏笑笑那份一模一样。张怀民夹一块苏笑笑的,又尝尝他的,稀奇:“怎么做的?竟然一样。小苏——”

“喊我什么?”苏笑笑瞪他。

张怀民把“同志”二字咽回去:“领导,领导,唯手熟尔?”

“你说呢?多少年了?”

张怀民掐指一算,感到惶恐:“二十二年?我今年五十了?”

“不然呢?人家夸一句张局年轻,真以为自己还三十岁?”苏笑笑忽然想起什么,“不过你这个年龄在上面确实是年轻人。”

张怀民想想上面那些领导,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岁:“对!正是奋斗的年龄。以后少提醒我五十了。”

苏笑笑朝他脸上捏一下。

张怀民攥住她的手:“干嘛?”

“看看硌不硌手!”

张怀民一阵无语:“我这是脸,不是老树皮。”

“赶紧吃吧,快凉了。”

外面太阳高照,室内有炉子,厨房里倒也不冷。可关键张怀民他没穿棉外套,身上除了秋衣就是羊毛衫。苏笑笑这么一说,他真觉着有点冷。

“喝什么?”

苏笑笑把案板底下

的暖瓶拉出来:“热水!”

“儿子不在家你真能凑合。”

苏笑笑:“给自己煎个荷包蛋还凑合?”

“凑合!晚上买只鸡,今天抽了五管血,需要好好补补。”

苏笑笑又不是没做过全身体检,当她不知道五管血几毫升啊。苏笑笑问:“要不要放红枣枸杞?”

“又不是坐月子。”

苏笑笑的年糕真要凉了,懒得同他打嘴仗。

午饭后张怀民拽着苏笑笑回房午睡。醒来后俩人一起去菜市场。走到一半张怀民停下。苏笑笑拉上口罩:“别跟我说买菜也能遇到嫌疑人。”

张怀民拉住她的手。

俩人都戴着手套,苏笑笑看看两层手套翻白眼。张怀民转过头正好看见:“你就这点不好。”

“今天才认识我?”

张怀民:“你可以不懂,我教你。”

“不是,无论部队还是单位都是男多女少,你这些小心思跟谁学的?”苏笑笑非常好奇。

张怀民:“天生的!你看老张多懂事,我像他。你呢,就像你爸,但凡他情商及格,赵大妈都不会嫌弃他软饭硬吃。幸好你是老爷子带大的,虽然情商不高,好在心地善良,所以你才能嫁给我。”

苏笑笑:“是不是要感谢你娶了我?”

“是的。”张怀民一本正经,说出来他自己忍不住笑了,拖着苏笑笑的手臂,“走了。”

苏笑笑朝他后脑勺翻个白眼,“就买鸡啊?”

“还没到菜市场,不要跟我提这些。”

苏笑笑下意识:“说什么?”看到暖暖的夕阳,仿佛嗅到春天的气息,“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不错,有点长进。”这首古词张怀民恰好知道,“继续!”

苏笑笑朝他手臂上捏一下:“闲的!”

“不愿与我岁岁常相见?”

苏笑笑:“我是不愿你千岁!也不怕变成王八。”

张怀民笑出声,忽然笑容凝固。苏笑笑见状想问你又作什么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戴棉线帽的中年男子拎着一兜子菜从他们前面路口往东去。苏笑笑拍一下张怀民:“不是吧?”

张怀民没带枪,幸好路边有公用电话亭,“在这里等我,我去打个电话。”

一分钟后,张怀民回来拉走苏笑笑,到南边路上就往东拐。苏笑笑不由得紧张,压低嗓子说:“我,我们跟上去啊?”

“没事的。”张怀民话音落下,一个老街坊跟张怀民打招呼。张怀民抢先说:“遛弯啊?”

苏笑笑看到东边的人回头看了一下,大概他俩的装束太家常,扫一眼就继续往前去。张怀民跟街坊胡乱扯几句就说他和苏笑笑去街上买点东西。街坊看着俩人手拉着手,估计今天都有时间就出来走走,买东西不过是顺便。街坊挺有眼力见儿,顺着他的话说:“您忙!”

张怀民等人走远就问:“往哪儿去了?”

苏笑笑:“东边筒子楼。那边这两年住了很多外来务工人员,走两步能碰到三个人,在那边抓捕会不会伤到人?”

“过去看看。”张怀民和苏笑笑走了半里路想起今儿周末,楼上楼下全是人。张怀民沉吟片刻,到路口等局里的同志。

大概过了五分钟,一辆中规中矩的小车停在路边,张怀民说一下情况,他们开车到对面楼上盯着。

幸好路对面有几栋筒子楼。

苏笑笑:“还买鸡吗?”

张怀民点头:“离天黑还早,吃过饭不耽误正事。”

“吃得下去?”

张怀民:“正面对峙的时候也吃得下去。现在的鱼怎么样?”

“这么冷的天肯定是冰冻的。又不是在岛上天天都有新鲜的活鱼,巧了还能碰到活带鱼。”苏笑笑忍不住回头看。

张怀民掰过她的脑袋:“别乱瞅。”

“他在首都犯了事不跑还敢住闹市区?心比你都大啊。”

张怀民挑眉:“谁说他在首都犯的事?”

“不是?”苏笑笑心脏紧缩,“全——全国通缉?那那——”

张怀民打断:“别那。”

“不是,我的意思他怎么不去东北林子里伐木头,或者去西边挖煤。到了这两个地方就是知道他在哪儿也不好找。要说为了大隐隐于市,可以去羊城啊。”

张怀民:“这么想的都抓到了。”

苏笑笑张张口:“那,也可以灯下黑啊。”

“你幸好是守法公民!”张怀民不禁感叹。

苏笑笑给他一肘子:“正经的!”

张怀民:“经济犯,吃不了挖煤伐木头的苦。正常渠道出不去,别的渠道九死一生,还不如被抓,蹲个二十年出来也就比我大几岁。”

“那怎么不去申城?那边好藏啊。”

张怀民:“有口音,不好藏。不过我们也没想到他敢来首都。首都因为经常有外事活动比别的地方都严。”

“涉及多少资产?”

张怀民比个手指。

苏笑笑:“六百万?”

张怀民瞥她一眼。苏笑笑倒吸一口气:“不不,不是吧?六千万?倒卖国家资产还是走/私豪车啊?总不能是挪用公款?”

张怀民:“你就别问了。”

苏笑笑忍不住好奇:“如果是钱,抓到人也没用,可能早就转移出去。”

张怀民呼吸一滞:“说点好的行吗?”

“他傻啊?不早早转出去,留着现金在家里?”

张怀民:“正是现金。你这么爱胡思乱想,不如帮我想想钱放哪儿了?”

“砌成墙?或者在家门口挖个化粪池或者池塘,用塑料布塑料箱子包起来沉下去?”苏笑笑想想以前看到的片子,“再不济租个房子专卖放钱?”

张怀民深吸一口气:“还有呢?”

“放在他老母亲家里,或者埋在祖坟里?”苏笑笑摇头,“不太可能埋坟地里,被人看见他就白忙活了。我还是倾向砌成墙或者沉入水底。”

张怀民不禁摇头:“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多主意啊?我真应该庆幸你是守法公民!”

第143章 钱找到了故意挑我不在家做好吃的啊?……

苏笑笑考虑到张怀民晚上可能要出去,到家就准备晚饭。

团团和许小军到家苏笑笑正准备她和张怀民先用饭。团团闻到肉香还有点不敢信:“这么早就做好饭了?”

“回来的正好!”苏笑笑本来给他们留一半放锅里,听到团团的声音就端出来,“洗手拿碗。”

苏笑笑端一盆菜,张怀民一手端馍一手端菜。团团和许小军见状洗好手就去拿四个碗。

团团看到小鸡里头有土豆、蘑菇、木耳和银耳:“这么丰盛,今天什么日子?”

苏笑笑:“你爸早上去医院检查抽了几管血,需要补补。”

“检查?抽血?”团团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怎么每个字都能听懂,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献血吧?”

苏笑笑瞥一眼张怀民:“就是检查抽血。”

团团不禁怪叫:“那才多点血?”

“问你爸啊。”

团团看向他爸,张怀民给他夹个鸡头:“补补脑!”

“闹呢你?”团团白了他一眼,叫许小军多吃点,让张局补空气。

张怀民看似淡定,其实心里一点也不淡定,他不是担心犯罪嫌疑人醒了,而是担心伤到无辜市民,所以没心思跟儿子继续闹。

饭后,张怀民换上利落防滑的鞋子,戴上棉线帽和皮手套,就去跟下属汇合。

团团见状不禁问:“爸爸周末晚上还加班?”

“有点事。”张怀民挥挥手,“在家待着别乱跑。”

团团心里打了一个突,抓住苏笑笑的胳膊问:“妈妈,你实话告诉我,爸爸干嘛去?”

苏笑笑不禁感叹儿子机灵:“你爸坐镇大后方,没事的。”

“所以真有任务?”团团不自觉手上用力。苏笑笑胳膊疼,拍拍他的手:“不是穷凶极恶的匪徒。经济犯,放心吧。”

团团松手,想说他爸在街上吃顿饭碰个嫌疑人怀里都揣着枪,经济犯不差钱,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弄把枪。团团担心他妈听出什么,犹豫片刻又把话咽回去。

“我刷锅洗碗。”团团说着话就收拾碗筷。

团团经常干这活儿,苏笑笑见他这么懂事也没起疑。许小军看出团团担心他妈看出点什么,故意拿起扫把对苏笑笑说:“阿姨让一下,我扫地。”

苏笑笑见她在屋里碍事,就把热水袋找出来,灌三个热水袋,她一个团团和许小军各一个。

张怀民到马路对面筒子楼里便问:“现在什么情况?”

涉案金额太大,刑侦和经侦队长都来了。刑侦队长低声说:“我们找街道联系房东,人在三楼从左边数第五个房间。这是房东上个月收房租进去看到的家具摆放图。”

张怀民接过简易图纸:“没了?”

“他从下午进去到现在没有出来过。今天是周末啊。不正常,您应该没看错。不清楚里面有没有其他人。不过是木板门,可以直接破门。”

经侦队长想不通:“他怎么不跑?”

张怀民:“他倒是想过跑。有人反映曾在机场看到过他。肯定是发现机场工作人员对护照身份证查得严,做贼心虚没敢靠近。其实过了两天才发通缉令。当时不心虚直接走他就跑掉了。”

经侦队长:“不是查他?”

张怀民不清楚:“案子不在首都这边,我不清楚。只知道当地办案人员奇怪他到了机场怎么没走,查机场的情况才知道那天有个异地案需要机场配合。”

刑警队长不禁说:“巧了啊。什么时候抓捕?”

“等一会,楼里的人都关门吃饭的时候。”

老探员忍不住问:“不等夜里?”

张怀民摇头:“他们这种人夜里最紧张,风吹草动都能把他们惊醒。白天邻居吵吵闹闹他反而能睡着。”

老探员设想一番不禁点头:“像今天星期天,如果楼里特别安静,说明出事了。如果吵闹声不断,说明邻居无忧无虑。”

刑侦队长问:“具体时间呢?”

张怀民看一下表,“七点到对面楼下。”

年轻的公安忍不住问:“这有什么讲究?”

张怀民:“有电视的家庭会看新闻,他有可能忍不住偷听。我们破门而入,他手边有枪也反应不过来。不过这是我的推测。改革开放才十来年,全国大部分地区市场经济不到八年,前人经验太少,审的时候跟他拉家常多聊几句,把这类罪犯的犯罪心理记下来。”

六点五十,众人三三两两下去,七点整在楼下集合。张怀民叫几人去后面窗户底下守着,其他人跟他上楼。

张怀民今天休息没带枪,刑侦队长让他在后面。以防抓错,老探员到三楼就拿出嫌疑人照片问楼上住户,有没有见过他。楼上住户看一眼就点头,老探员给个手势,经侦队长问:“要不要叫邻居把电视声音开大?”

“突然开大不反常?”张怀民问。

经侦队长问:“他没当过兵,从学校毕业后就在单位,有这么机警?”

张怀民吩咐刑侦队长:“直接破门,楼里有小孩,不能让他出来。”

刑侦队长点点头,选四个人,两个破门两个在破门的一瞬间冲进去。

楼上楼下住户只听到嘭地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是放炮还是地震,人就被按在床上。刑警把人铐起来,经警进去搜证,看到枕头底下巴掌大的手枪,经侦队长倒吸一口气。

经侦队长戴着手套拿到张怀民面前,张怀民看着被押出去的嫌疑人:“查查他手里有没有命案。”

队长把枪放进证物袋,又带人仔细检查一遍,床底下老鼠洞窗户缝都查过,只查到一万多块钱,队长不禁挠头:“钱呢?”

刑侦队长到张怀民身边小声说:“抓到他找不到钱白忙活啊。”

张怀民想到下午苏笑笑扯的那些,总感觉不现实。什么砌墙,粪坑,能弄到几千万的人智商有那么低吗。

不会换成金银玉器古董带出去?张怀民估计这笔钱够呛能找到。可也不能找不到就不找。

这么大动静已经惊到所有人,楼道里全是楼上住户,张怀民担心他们听到一点就传的沸沸扬扬,到楼下车里才说:“我跟你们回局里。”

到局里就给当地市局通电话,让他们查嫌疑人家中有没有装修过,父母的房子有没有装修过,有没有修过粪坑花园。

电话那边只有喘息声,张怀民自己都说不下去,最后一句,“人抓到了,钱没找到。”

张怀民挂上电话,给局长去个电话就开他的配车回家。这次没敢把枪留在单位。

那边挂断电话沉默许久,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吧。

翌日上午,张怀民到局里就发现跟往常不一样,喜气洋洋的。张怀民叫住满眼笑意的年轻公安:“钱找到了?”

“找到了。”公安一看院里有报案的群众,推着张怀民说,“进去说,进去说。”到室内就迫不及待地说,“您不知道,昨晚把人带过来,一个字不说。我们说证据确凿,他不说法院也能判,他还是不说。到了三四点,他居然还睡着了。没见过这么能抗的。”

张怀民:“钱什么时候找到的?”

“今天早上六点多,七点清点完毕,那边就给我们打电话,说他们派人过来接人。”

张怀民:“在哪儿找到的?”

“他父母家书房多了一面墙。不过只找到一半。其中一部分被他妻儿分多次转出去,一部分换成了房子等不动产。”

张怀民不禁说:“一半也不少了。”

“一半还多?”刑侦队长听到他的声音从办公室出来。

张怀民:“我以为以他的智商都弄出去了。”

这个案子主抓的是经侦,刑侦配合抓捕,不清楚具体细节,队长忍不住问:“干什么能弄到这么多钱?就是在首都贪,短短几年也弄不到这么多。”

张怀民:“最近几年不是说企业改革,主要来源是低卖国家资产,买家赚到钱跟他五五分。还有一部分让亲戚代管。”

“卖国有资产不用通过上面批准?”

张怀民点头:“没跑掉的都抓到了。但他们可以推到他身上。现在人赃并获,这桩案子才算闭环。”

刑侦队长:“那他还死扛?”

“妻儿在国外,还存着侥幸心理,等有人把他救出去跟妻儿团聚。”

刑侦队长不禁说:“原来软肋在外面,担心说了不该说的妻儿有危险啊。听您这么说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躲到首都。担心躲到穷乡僻壤被人弄死也没人知道。”

张怀民仔细想想,除了不要命的悍匪,确实没人敢在首都开枪,“难怪不去小煤矿黑砖厂。”

晚上到家见着苏笑笑,张怀民就问:“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躲到首都而不是别的地方?”

“首都安全?”苏笑笑问。

张怀民愣住:“不是,你你怎么想到的?”

“昨天聊过大隐隐于市,你还又问一遍,肯定不是因为首都繁华。除了繁华,那只剩安全。不然还能因为首都是古都啊?”

张怀民好奇:“你在单位参与业务往来吗?”

“想说什么?”苏笑笑扔给他俩土豆。

张怀民边削皮边问:“你要起了贪心,我估计只能修改法律,不然抓不到你。”

“我看你是不饿!”

张怀民闭嘴。看了看土豆又问:“炒土豆丝?”

“我其实想蒸土豆,加两个鸡蛋,再加一点咱们院里种的生菜——”

张怀民打断:“那是东北人的饭包,我们是首都人。”

“土豆丝盖面?我和面擀面条?”

张怀民点头:“这还差不多。给我加俩荷包蛋。”

“要不我买几斤

牛肉,周末卤牛肉,每天切三四两,吃一周再买?”

张怀民:“牛肉挺贵吧?”

“咱家三个人三套房,你的待遇能上去,单位肯定还会分一套房让咱们住到老。团团每月有生活补贴,近十年咱俩也没机会去国外潇洒,不吃不穿钱留着干嘛?”

以前穷吃不起牛肉。当兵后部队也吃不起牛肉。这些年工作忙苏笑笑没时间卤牛肉,张怀民活了半辈子只吃过几次,还是在外面吃的。

张怀民一锤定音:“买!”

周末早上,苏笑笑去菜市场买五斤牛腱子肉和配料。早饭后苏笑笑就卤牛肉。

团团拎着脏衣服进院闻到肉香,忍不住问:“老苏同志,您这两周怎么回事?故意挑我不在家做好吃的啊?”

张怀民从厨房出来:“对!”

“你怎么又在家?”团团惊了,以前一个月难见两次,最近每周末都在家,“张局,您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被调去搞后勤?”

第144章 第贪心不足为了一点钱值得吗。

张局抬手朝儿子脑袋上一巴掌。

团团跟他当了多年父子,对他不是十分了解也有九分,一看他抬手就闪身躲开。张怀民拍到一团空气,隔空指着他,“别让我抓到。”

团团扮个鬼脸就喊许小军抬洗衣机。

张怀民看到许小军有些意外:“最近不用跟导师出差?”

“刚开学事不多。在家休息久了,我导师还有点不适应。”许小军把脏衣服放院里,洗衣机抬出来他和团团的外套裤子先扔进去,风尘仆仆的不能跟秋衣一块洗。

苏笑笑指一下水壶。张怀民把烧水壶拎出去,俩人一人一个盆用热水洗内裤。

牛肉卤好,苏笑笑没有着急捞出,她想起前世父母说过要浸泡入味。

话又说回来,早上买肉的时候想着团团今天可能回来,苏笑笑又买了两斤排骨和一条鱼。街坊看见了还忍不住跟罗翠红白话她儿媳妇舍得吃。

吃进肚子里,罗翠红不心疼。罗翠红只怕苏笑笑犯了老毛病接济娘家。照理说这十几年苏笑笑没跟她妈走动过,罗翠红应当放心才是。正是因为多年不联系,罗翠红担心苏笑笑看到她妈白发苍苍又心疼,再对她予取予求。

面对碎嘴的街坊,罗翠红就说今天团团回来,团团功课忙,做给他吃。

街坊四邻谁不知道苏团团有出息,要是别人家孙子,能宠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祖宗。闻言街坊不好意思继续,就扯开话题。

罗翠红不爱跟苏笑笑聊这些琐碎,她自然无从知晓。苏笑笑把排骨洗了,中间的小排做糖醋,两头的骨头烧海带汤。主食就是米饭,又做个这个时节最不缺的土豆——酸辣土豆丝。

团团看了又看,难以置信:“那些牛肉真留着你俩自己吃啊?吃得完吗?”

苏笑笑:“晚上吃。你晚上回去?”

团团点头。

苏笑笑噎了一下:“——现在不如放到晚上好吃。我切半斤。晚上给你们拿半斤,切好放饭盒里,留你俩晚上或者明天吃。”

到厨房想想四个人半斤哪够啊。苏笑笑切一整块有七八两。随后又拍一头蒜,放点盐、醋、酱油和香油,让团团凑合着吃。

团团看看蒜汁不禁说:“少了香菜和小辣椒。”

张怀民伸手端走。

“我错了,妈妈辛苦了。”团团赶忙说。

张怀民把碗放中间,先夹两块肉沾点汁放苏笑笑碗中。苏笑笑好笑:“吃完了再切,又不是被他俩吃完就没了。”

张怀民又给她夹两块排骨。团团无语到翻白眼。苏笑笑是无语又想笑,怎么那么幼稚啊。

许小军没眼看,夹几块牛肉闷头扒米饭。

傍晚,苏笑笑不光给团团切一斤牛肉,还把鱼做了。他俩喝两碗鱼汤吃两个包子才赶着最后一班车回学校。

他俩一个宿舍,牛肉放宿舍倒是不用担心被室友祸害。只是第二天上午带去食堂就被师兄师弟们分走一大半。

团团打小不缺吃的,许小军家有钱,见状俩人倒也不心疼,就是可惜忘了留一半留明天吃。

牛肉在这个年代还是稀罕物,首都普通市民一个月也不舍得买一次,更别说来自偏远地区的学生。他俩笑骂两句算了,他们不好意思,晚上打水就敲他俩宿舍门,帮他们打两暖瓶热水。师弟这么客气团团反而不好意思,也不觉着可惜吃一顿就没了。

周末到家看到苏笑笑又在卤牛肉,团团摸摸额头,看了看身边的许小军,“我怎么觉着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

苏笑笑从厨房出来:“什么似曾相识?”

团团摇头:“没什么。”上次先出来的是他爸,“张局呢?”

“有案子,需要他指导。”苏笑笑道。

团团好奇:“连环杀人案?”

“真是这种案子早上报了。”苏笑笑道,“别猜了。我买了一只鸡,一鸡两吃。鸡腿肉切丁炒着吃,其他的炖菜。想吃什么菜?”

许小军:“您上次炖的银耳就很好吃。我一直以为银耳只能做甜汤,没想到可以跟小鸡一块炖。”

苏笑笑泡了银耳、木耳和黄花菜,这次没有泡蘑菇,担心太多吃不完。然而她还是低估了俩小子的饭量,吃得干干净净。晚上苏笑笑煮面,切一斤牛肉。

翌日清晨他俩起来洗漱后就出去吃早餐,然后直接去学校。

苏笑笑一个人吃饭睡觉许多天,要误以为她要变成独居老人,张怀民终于准时下班。其实还是张怀民先回来,他开车快,苏笑笑挤公交车,比他晚了十几分钟。

苏笑笑到家他都把菜洗好了。苏笑笑和面擀面条,张怀民不想吃面,最近不是吃炸酱面就是吃方便面,他快吃吐了:“做葱油饼吧。”

“这面有点硬啊。”

张怀民:“加点水。”

“我试试。”好在还没和好,加点水多揉几下就软了。

苏笑笑烙好三张饼就炒菜。张怀民看着橱柜说:“上周末没做牛肉啊?”

“你天天晚上在单位,团团最近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也没有回来过,我晚上回来吃一顿,就是做两斤也够我吃一周。可是两斤不值得烧一块煤。”

苏笑笑主要嫌麻烦。张怀民信以为真:“往后可以休息几天。”

“这周末做。”苏笑笑好奇:“最近忙什么呢?能说吧?”

张怀民:“案子已经送检。只要不提公安机关掌握了哪些证据就没事。”

“不是凶杀案?”如果是凶杀案,说了掌握哪些证据也没事,毕竟都是切切实实的物证,嫌疑人知道了也没办法,除非家属找人偷证据。可嫌疑人家属要有这个能耐,早在案发当天就把人送走了。

张怀民点头:“这两年包括走私的经济案比凶杀案多。对了,主犯之一你应该还有印象。”

“我怎么可能认识让你们市局重视的经济犯。”苏笑笑觉着他的话招笑,“除非我领导犯事了。”

张怀民:“刚开始我也没想到。这次案子牵扯人数众多,又涉及到外省的,送检前我仔细看一遍才发现其中一名叫林洁的女嫌疑人原名叫林莹。”

“林莹?”苏笑笑想不起来了。

张怀民提醒:“岛上卫生室!”

“她?”苏笑笑惊得呼吸骤停,怎么可能,她可是重生的。

张怀民:“我看到她籍贯的时候跟你一样不敢信。好像是你还是谁说过,她考上了医学院,我以为像她这样毕业包分配的现在应该在哪个大医院当门诊医生。”

苏笑笑愈发好奇,炒菜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她干什么了?”

“走私以及伙同别人挪用公款。”

苏笑笑:“这个别人不是她小姨的继子继女吧?”

“是她小姨本人。”

苏笑笑猛然转过头:“她,她小姨不是医生吗?”

张怀民:“我们那个副参谋长退休后回到祖籍后把她小姨安排到了卫生局。”

“应该退休了吧?”

张怀民点头:“不贪权五十岁退休,正好去年退休,又是跨省,我们真不好查。可她非要干到五十五。”

“为什么干,干走私?”苏笑笑真好奇,有个稳定的工作不好吗。前世她特别希望找一个混到老的工作。

这个年代有学历,贫富差距不大,还没出现阶级固化,还有个继姨夫当靠山,她踏踏实实熬几年,以后真有可能进卫生部。

幸运的话还有可能更进一步。

张怀民:“我们的同志希望多掌握一些这些人的犯罪心理,讯问的比较仔细。还记得你二伯当初为什么干倒爷?”

“两个女婿看人家赚钱眼红。”

张怀民点头:“她也是看人家赚钱眼红。又听说二娃二十出头就能在首都办服装展,她就觉着比二娃大十多岁,也算是高学历,又会一口流利的英语,为什么就要做月入不到一百的工作。”

“这话说的,早几年谁不是每月几十块钱。房价物价工资不是这几年才涨起来。”苏笑笑把菜盛出来,心说不是说吃一堑长一智吗。林莹都重生一回了,多多少少也该长点脑子吧。

张怀民:

“南方跟首都不一样。八五年前后大部分人老老实实上班,一条街只有几个摆摊的,南方甬城到处都是摆摊的。这几年那边还流传一句话,宁可睡地板,也要当老板。在这种大环境下,很难守住初心不朝钱看齐。”

“君子爱财没问题。”苏笑笑把菜递给他。张怀民又接过碗筷,苏笑笑端着饼拎着暖瓶随他去堂屋,“可是也应该取之有道。”

张怀民:“一开始是这样。也赚了很多钱。两年前弄了几车水果,半道上遇到暴雪,当时才九月份,首都深秋时节,南方还跟夏天一样,她没想到北方那么冷,不但全砸手里,还赔了人家很多钱。本钱不多又想把赔的钱赚回来就想走捷径。她老家往东不就出国了吗,利用这个便利倒腾。刚开始小打小闹,越干越大,直到想吃独食,挤的别人活不下去,被人反手举报给我们。”

“给你们?”

张怀民点头:“没敢在当地举报,怕被她继姨夫,就是我以前的副参谋长压下去。案子出在我们这里,那边没有及时收到消息,当地同志协助我们的人去她姨家抓捕,她姨还不知道她出事了,以为她有什么事耽搁了。”

苏笑笑心底五味杂陈:“——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啊。看看人家——就是我小叔进货的那家,一年只干几次,听说走的货不是罐头就是衣服,遇到暴雪在车上放一年都没事。”

张怀民:“那家就是团团的师兄。”

“什么?他妈不是搞电脑的?”

张怀民:“明面上不是他妈。那个什么公司名字是人家的。”

“正常。很多高干子弟都这么干。”苏笑笑以前就听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张怀民道:“以前去过那边排查,发现她丈夫,团团师兄的爸爸神出鬼没很可疑。后来一查才知道就是以前在咱们隔壁岛养猪的团长。”

“不是吧?”

张怀民笑着点头:“他父亲是老革命,他岳父也是。但他本人很低调。当时我要知道他有这些关系,就亲自去岛上拉猪了。兴许我能给他当参谋长。”

“说正经的。能判多少年?”

张怀民:“至少十年。就算在里头表现很好,减减刑也得蹲十年。”

苏笑笑记得林莹比她小十岁左右:“十年后就五十了?为了一点钱值得吗。”

“一点?”张怀民差点呛着,“我们一家三口加几处房子卖了也没有人家一年赚得多。”

第145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次怎么还没死就找过……

苏笑笑惊到失语,干这么大?

“吓到了?”张怀民撕一块葱花饼给她,“如果是几十万的案子,她只是主犯之一,不至于判十几年。经济犯罪判死刑的很少,判一二十年的也不多。”

苏笑笑无意识地咬一口饼,都是多活一次,为啥人家敢干这么大,她只敢卖卖对联养养孩子老老实实上班啊。

张怀民夹点菜放她嘴边,苏笑笑下意识张嘴,吃进去发现不是葱油饼才回过神,“上千万?”

张怀民仔细想想:“涉案金额加一起有这么多。”

苏笑笑算算她前世的房价和工资,又算算现在首都的房价和工资,放到她前世就是几十亿啊。

这年头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张怀民:“别想了。突然发现葱油饼挺好吃的。”

“这些天你不会天天吃方便面吧?”

张怀民微微摇头:“不至于。”

“那就是吃过?难怪你觉着好吃。我都没放油酥。回头做点油酥。”

张怀民:“做烧饼放的那种?麻不麻烦?”

“不麻烦,就是用热油烫面粉。”苏笑笑想起什么,“团团回来再做。不然不巧被他看见又该抱怨我们背着他吃好的。”

张怀民嗤一声:“惯的!”

“那怎么没见你给他两巴掌?”

不舍得!张怀民脑海里浮现出这三个字,脸色一瞬间变得很尴尬,干脆转移话题,“因为这次的案子需要铁路公安配合,有一次他们到局里正好碰到我,我跟他们聊了几句,说火车上的小偷比公交车和在街上活动的猖狂。他们瞅准一条大鱼敢直接抢——”

“这不叫小偷,叫劫匪吧?”

张怀民神色一怔,“对,对,小偷不会跟失主打照面。除非他身上有命案,怕被抓到,或者需要钱救命才会动刀子。不管怎么说,现在火车上比十年前乱多了。”

苏笑笑懂了:“提醒我二大爷?你觉着有用吗?”

张怀民想想很多老人越老越固执。再说,即便他要收手,他的两个女婿,还有那对自私的儿子儿媳妇也不会同意。

苏笑笑:“刘庄跟他们说过,再说的话会怀疑我们见不得他们发财。”

“算了。”张怀民不想平白无故惹一身腥。

苏笑笑没想到有些人那么不经念叨。第二天中午她和领导以及几个同事出去用饭,从饭店出来就看到刘荷穿金戴玉从她面前过去。

苏笑笑一开始没认出来,刘荷烫着羊毛卷,穿着高跟鞋黑皮裤和貂皮上衣,还挎着粉色皮包。刘荷喊迎面走来的人,苏笑笑觉着声音耳熟,及时转过头看到她的侧脸才敢认。

傍晚回到家,张怀民洗菜,苏笑笑准备做饭,想起中午那顿饭:“今天看到刘荷了。真发财了。”

张怀民:“跟你打招呼了?没有趁机跟你显摆,奚落你没钱吧?”

“她没看见我。可能看到了,不想理我这个穷坐班的。”

张怀民顺嘴问:“你怎么知道她真发财了?”

“戴着金耳环和玉镯啊。”苏笑笑仔细想想,“她手里的包,看牌子需要大几千。不过看质感,很像仿的,还是低仿,在阳光下看起来很廉价。”

张怀民不禁问:“戴金耳环和玉镯?她不怕飞/车党上手扯?”

“不怕吧。没了再买呗。”

张怀民顿时想说市局离繁华地段近,而大部分市民又分不清派出所和公安局,所以出了事就找最近的警局报案,单单他碰上的就不下五起,其中一个脖子被划伤,因为戴着金链子,一个手指头被掰断,为了抢戒指,还有一个耳垂血流不止。饶是张怀民见多识广也不忍直视。

苏笑笑问:“这两年小偷多,还那么猖狂,是不是因为国企改革很多人下岗,原先没有工作的更找不到工作?”

“多方面原因造成的。以前没有摩托车,他们想干干不了。以前去哪儿都要介绍信,犯了事不好跑。现在今天在首都,明天可能在羊城,抓捕难度太大。现在有一种监控设备,就像相机。如果以后有了钱大街小巷都安上,我想会好很多。”张怀民把葱递给她,“明天周末,你看明早是不是买点肉?”

苏笑笑:“现在菜市场的肉什么时候去都能买到。团团回来再去也不迟。”

消失了一个多月的苏团团这次没叫他妈失望,上午九点就跟许小军一块回来。

张怀民见他俩一人拎着一个大包,好奇地问:“最近去外地了?”

团团瞪眼:“瞎打听什么。”

张怀民气笑了:“现在又不是你找我打听案子的时候了?”

“什么时候找你打听过案子。”团团把包一扔就朝苏笑笑扑去,“妈妈!”

苏笑笑伸手抱住他,嫌弃地说:“多大了啊。”

团团松手:“甭管多大你都是我妈妈。”

张怀民牙酸:“洗澡去!一身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当摸金校尉去了。”

团团和许小军回屋找衣服。

苏笑笑等他俩出来就问想吃什么。团团想也没想就说:“什么都想吃!”

张怀民啧一声,去拿菜篮子。苏笑笑回屋拿钱,买一条鱼,两斤五花肉,一只鸡和两斤排骨。

中午是清蒸鱼,糖醋小排,红烧肉和小鸡炖菜。主食是张怀民喜欢吃的葱油饼。担心不够吃,苏笑笑还烧了一碗紫菜蛋花汤。

团团吃完舒服地靠椅子上感叹:“还是家里好。”

苏笑笑趁机问:“还出去吗?不出去下周末去街上买套新衣服。小军,你也买一套。”

许小军不假思索地问:“要参加什么活动吗?”

“五月十号大勇结婚,饭店都订好了。”苏笑笑道。

团团算算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呢。”

苏笑笑:“要是四月底和五月初下雨,周末没法出去呢?”

确实要把突发状况考虑进去。想到这些,团团点点头:“妈妈,陈大勇怎么回门啊?”

苏笑笑:“结婚当晚回他自己家,就是你们帮他布置的那个。第二天带着礼物去刘家。大勇单位今年分房的名额有他,过两年就可以搬去单位家属院。”

团团不禁说:“再生个孩子,陈大勇的家就完整了。”

张怀民看过去,团团赶忙说:“你不要说话。我不想听你给我添堵!”

“看把你能的!”张怀民起身收拾碗筷,顺手给他一巴掌。

团团吃蒙了,反应慢半拍,挨到脑袋上才想起来躲:“妈妈!”

“别吵!”苏笑笑也起身收拾,“累不累?累就去睡会儿。”

原本不觉着累,经她一说团团不禁打哈欠,许小军也困了。可想想衣服还没洗,就先定闹钟。

三点起来洗衣服,然后俩人带着春装去学校。

苏笑笑看着他俩出去,忍不住说:“回来吃一顿饭又走了。”

“所以我说你要对我好点。你看我——”

苏笑笑白了他一眼,去整理她的菜园子。

薅一把青菜,准备做晚饭,苏笑笑听到敲门声,叫张怀民去看看。

街坊四邻找他们会一边敲门一边问“在家吗?”近亲看到门虚掩着会直接推门。不声不响也不进来,只能是陌生人。张怀民想着这几年悍匪猖獗,难保有人摸到家里挑衅,就在院里直接问:“找谁?”

没人回答,张怀民回屋把抽屉里的枪拿出来。又听到敲门声,张怀民把手背到身后去开门,看清来人很意外,竟然是刘旭。

以张怀民的教养会请他进去。可刘旭不是旁人,是欺负他妻子的帮凶之一。张怀民不动声色地把枪别到身后,挡在门外问:“找笑笑?”

刘旭看着他神色严肃,再想到他现在在市局,不敢惹他不满,老老实实地说:“你和大姐都行。”

“怎么知道我们住这儿?”

刘旭先去了分局,分局有几个公安见过刘大伯等人,以为刘旭是他们谁的儿子,先告诉他张怀民在市局,接着又问他是张队家亲戚,怎么不知道张队调走几年了。刘旭胡扯他不敢打听,姐夫也没说过。分局公安以为张怀民低调。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仍然不知道张怀民背后靠山是谁就信以为真。

刘旭把整个过程和盘托出。张怀民挺意外:“比以前聪明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还是二十多岁不长脑子的年轻人。他都快四十了啊。刘旭见张怀民始终不请他进去,估计这次是进不去了:“我妈住院了,一直问大姐在哪儿。”

张怀民:“有些人呢,相见不如怀念。如果她老人家有什么事要交代。明天我过去。能撑到明天吧?”

刘旭下意识点头,“大姐不去?”

“我们是夫妻,我不能代表她?”

刘旭不敢说,不能!

“在哪个医院?”

刘旭留下地址,张怀民作势关门送客。刘旭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说一句“明天见。”便转身离去。

张怀民关上门到厨房就问:“听见了?”

“只听到个‘妈’字。刘大军死了,她心里缺一块,不想活了?”

张怀民想想丈母娘今年也就六十出头,比他妈小七八岁,他妈天天虎的跟三四十岁的人似的:“刘旭的孩子大了,你爹死了,她不用伺候老的小的,人生最舒坦的时候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