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59章与君好日日……
宋凌霜与秦隽二人十指相扣,准备带上笋笋离开这护国将军府。
“阿隽。”
林袭呼唤着秦隽,疾步从祠堂内追了出来。
秦隽听见林袭声音的瞬间眉头微蹙,可很快恢复如常。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淡淡的回应道,“大将军有何见教?”
闻言,林袭愣了一阵,收拾了情绪道,“阿隽,我想同你说几句话。”
“箐箐不是外人,我的过往她都知道,大将军想说什么说罢。”
秦隽紧紧抓着宋凌霜的手不愿松开。
林袭想说很多话,可话到嘴边一句都说不出来。
说些什么呢?
问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问他恨不恨他这个父亲,还是问他愿不愿意认祖归宗?
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不配做秦隽的父亲。
林袭有些沮丧,尴尬的笑了笑道,“也没什么,方才祠堂昏暗,没有看清你的模样,我儿当真如他们口中说的一般,运筹帷幄,才思敏捷,生的也好看,比我这个莽夫好看多了。”
林袭同秦隽说话时小心翼翼的,甚至有些讨好,这倒是让宋凌霜有些许意外。
“谢大将军谬赞,箐箐与笋笋今日都受了惊吓,本相要带妻儿归家,还请大将军行个方便。”
秦隽的话语很冷漠,也有些伤人。
二十多年的隔阂,却也不是一日能消弥的,林袭也明白这个道理。
林袭示意围在外的侍卫都散去,还亲自将笋笋抱了出来。
笋笋关心的问候道,“祖父,您的伤都好了吗?我之前还去给您祈福了,真是太灵验了!”
林袭笑的嘴都合不拢。
“都好了,都好了,祖父过两日便去秦府看你。”
笋笋笑的很开心,林袭也笑的很开心。
他本想做个严厉的祖父,结果兜兜转转,这可爱的孙儿,竟是他的亲孙儿,他再也硬不下心肠,忍不住的贴着笋笋的脸蹭了又蹭。
笋笋抱着林袭不肯撒手,撒娇道,“祖父,您教我弓马可好,笋笋也想百步穿杨!”
“好,笋笋有志气,要学什么弓马,祖父都教!”
林袭刚说完这话,又瞥了瞥秦隽的眼神,见秦隽没有阻止,又亲了笋笋的额间好多下。
笋笋还想撒娇耍赖,可宋凌霜看的出来,林袭的脸色惨白,呼吸也有些吃力,想必伤势并未大好,便接过了笋笋,准备带他回秦府。
林袭目送他们走远,他从怀中掏出了泛黄的族谱,用手指细细摩挲了嫡长子那一栏,上写分明写的是林愿二字。
他转身回到祠堂,目光坚毅,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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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护国将军府外的小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不断地来回踱步。
“小姐!你可总算出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宋凌霜看见小桃也是感慨万分,若不是小桃趁乱逃了出去,在城外截住了秦隽,他们两母子可能就真折在孟锦昀和赵研的手里了。
“小桃,还好你溜得快找到了秦隽,不然我和笋笋就要被歹人给害死了。”
“小姐,我们现下……还回如意轩吗?”
宋凌霜摇摇头,“我们陪着笋笋,一同去秦相家求学。”
小桃心领神会,毕竟,和离书都签了,哪能是单纯的陪笋笋去求学呢?
笋笋被折腾了半晌,在马车上就睡着了,睡得很沉。
笋笋躺在宋凌霜的腿上,宋凌霜的脑袋靠在秦隽的肩上,秦隽依旧正襟危坐,车厢内寂静无声。
车撵行过碎石的路面,车外的风铃撞出了清脆的声音。
“叮铃,当啷,叮铃,当啷。”
这声音,宋凌霜越听越耳熟,似乎在哪里也听过类似的风铃声。
她将头从秦隽肩上移开,秦隽也在闭目养神。
秦隽阖眸问道,“是我的肩有些硌得慌吗?”
“秦隽……这车上的风铃,不会是从前我们婚床上的那个吧。”
秦隽薄唇微勾,宋凌霜一瞧秦隽这副表情便知,所料不错。
宋凌霜有些无语。
“秦隽,你不会每日在车上闭目养神的时候都在想这些事吧?”
秦隽睁开了眼,眼眸中氤氲出了一丝遣倦之情,学着宋凌霜的口吻说道,“想想都不可以吗?”
宋凌霜朝他翻了个白眼。
他的眼神落在了宋凌霜的朱唇上。
秦隽用修长的食指微微的抬起了宋凌霜的下巴,低下了头,将薄唇覆了上去。
猝不及防的吻,让宋凌霜感觉刺激而又酥麻,唤起了她许久未有过的情动。
舌在二人的唇齿间缠绕,一触即分又你追我赶。
直到两人吻的眼花耳热,头晕目眩,才结束了这个缠绵激烈的吻。
宋凌霜悄咪咪的用齿音说道,“秦隽……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像偷情。”
秦隽忍住,没有笑出来。
因为到了秦府,宋凌霜发现,他们俩更像偷情的了——秦隽将宋凌霜在宋府住的小院原封不动的拆了搬到了秦府里面,一如往昔。
“娘亲娘亲,我们以后就宿这吗?”
秦隽双手抱胸,摇了摇头道,“不,你娘亲宿这,你与小桃宿在对面的寒山居。”
用手指了指对面。
“秦伯伯,笋笋不能同娘亲隔这么远的。”
笋笋眼泪汪汪,看起来可怜极了。
秦隽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要不笋笋你同我睡,我睡相极好,不打鼾也不发梦呓,如此每日你学习的时间也可以长一些,甚好。”
笋笋懂事的点了点头,而后拉着小桃径直往前走去,“桃姨,我们走吧!”
人生好玩的东西那么多,当然少学一刻是一刻。
毕竟笋笋曾听闻,秦隽是个三更天不到就起来读书的狠人。
看着笋笋连拉带拽的把小桃拉往寒山居,宋凌霜颇有些担心。
“笋笋如此不好学,将来不会同我一般蠢笨吧。”
秦隽的心倒是大得很,“昔日我不过点拨小盏十日,他今科都中了秀才,何况笋笋是我的骨血,断没有蠢笨的理由。”
宋凌霜闻言点了点头,秦隽比一般人可聪慧多了,就算她这打一点点折扣,秦隽也定能够补回来的。
秦隽轻轻推开了小院的门,那门上没有落锁。
“不进去看看吗?”
宋凌霜踏入小院,坐上了秦隽为她扎的秋千,她已经许久没有荡过这个秋千了。
瞧着宋凌霜开心的模样,秦隽也很是欣慰。
宋凌霜推开了她的房间的门,秦隽也跟着进来。
“真的是一模一样呀。”
“自然,我看着工匠一砖一瓦拆的,每一个家具我都做了编号,纱幔也是原样拆下来让人悉心浆洗过的。你的物件,我总是要看牢的。”
“我的?”
“嗯,宋宅我买了下来,现下是你的名字。”
秦隽从宋凌霜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脑袋垂在她的肩上。
宋凌霜会意,可光天化日,她还是有些情怯。
“秦隽,现下还是青天白日的,这样不好。”
秦隽眼眸里蕴满了渴望,声音也沉了些,“箐箐,那天要是黑下来,可好?”
“你能将天变黑?”宋凌霜有些不信。
秦隽松开了搂住宋凌霜的手,将房门闩上,又将窗户关上闩好。
房间里没掌灯,瞬间如同黑夜一般,黑黢黢的。
猛地,秦隽将宋凌霜打横抱起,宋凌霜有些吃惊,但也不敢惊呼,生怕惊扰了来往的下人。
秦隽轻轻的放在她的小床上,随后他也撑着上了床。
二人的呼吸都开始有些急促,明明伸手不见五指,却可以猜到对方的眼神,表情,瞬间屋内便溢满了旖旎的气息。
宋凌霜用双手撑着秦隽的锁骨,力道并不大。
她怯生生的说道,“秦隽,可现下……还是白日,我……刚签的《和离书》,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秦隽的身子往下压了一些,道,“哪有那么多不好。”
宋凌霜觉得秦隽说的有道理,她的也手渐渐松了开来,环住了秦隽的脖颈。
秦隽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吻过宋凌霜的额头,眉睫,鼻尖,耳后,唇,颈,锁骨……
两人的衣衫被解开,肌肤相贴。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秦隽热的快要融化了一般,气都有些喘不上了。
不一会儿,秦隽抱着她又站了起来,她的腿环着秦隽的腰,脚尖开始不断紧绷。
二人许久未曾有过,颇为缠绵悱恻,干柴烈火。
宋凌霜像在滔天巨浪中抓到了浮木,随之起伏,随之沉沦,随之心驰神往。
她一直在思考,什么是好呢?
宋凌霜在精疲力尽中忽的想明白了。
那大约就是日日与君好吧。
想着想着,宋凌霜就把脑袋埋在秦隽的颈边。
秦隽在她耳边厮磨。
“箐箐,我很想你。”
聪明如宋凌霜,看透了一切。
“是想我,还是想和我……好。”
秦隽笑出了声。
宋凌霜捂住了秦隽的嘴。
“你不许说话,把人招来了怎么办。”
“箐箐,我之前不觉得像偷情,可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
宋凌霜打断道,“是吧是吧。”
“我要说的是,很刺激。”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狂风暴雨。
二人打开小院门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了。
宋凌霜嘟囔着,“秦隽,你太坏了。”
秦隽眉头微蹙,疑惑的看着宋凌霜。
“箐箐,方才,你不是这样说的。”
秦隽开始思索,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宋凌霜没好气的看着秦隽,她有时真觉得秦隽的圣贤书是白读的。
“不是,我今日没吃早膳,没吃午膳,被你折腾到只能吃晚膳了,我快饿死了。”
秦隽这才猛地想起用膳这件事。
秦隽有些自责,赶忙问道,“你想吃些什么?”
“要吃很多很多东西!”
“都依你。”
宋凌霜笑的很开心,秦隽已经疾步向前走去,吩咐下人端上膳食。
她靠在门上,月光皎皎照着秦隽的背影,虽然今日不是满月,可她的心是圆的。
第62章 第60章聪明人“愿……
不得不说,秦隽是个很聪明的人。
笋笋懒惰,不愿意早起,秦隽就每日不到四更天在寒山居前边的小亭子演奏曲目。
琴声、笛声、箫声轮番上阵,日日不重样。
因着林崇意会弹琵琶,秦隽还专程琢磨了一下,每日换着花样的催笋笋早起。
秦隽奏的乐曲悦耳动听,笋笋又好奇,七八日下来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正式上课的第一日,秦隽先是考究了一下笋笋的学问,的确是个聪慧的孩子,可比他想象的还要活泼好动,左瞧瞧,又看看。
秦隽倒也不恼,不到四岁的孩子,怎能苛责他太多呢?
“笋笋将来是想做文臣,还是武将?”
笋笋本以为秦隽会问他《三字经》背的如何,识得多少字,没想到秦隽居然问他这样简单的问题。
“笋笋将来要做武将。”
秦隽点了点头,“很好。”
“那秦伯伯呢?秦伯伯喜欢做文臣还是武将呢?”
秦隽正准备回答,笋笋却打断了他。
“秦伯伯,让笋笋猜好不好,如果笋笋猜中了,今日的课业便少一些可以吗?”
秦隽微微挑眉,点了点头道,“可以。但笋笋要说出个猜测的原由。”
“嗯!”
“我猜,秦伯伯想做文臣,父亲和我说过,您的学问好的不得了,比国子监的祭酒还要好,您从前还是探花,所以秦伯伯是想做文臣对不对!”
笋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非也,我幼时想做武将,可秦伯伯小时生活在很偏僻的村子里,没有教授武艺的师傅,等到了兆京,能学武的时候有些晚了。”
“秦伯伯可是在诓笋笋,想让笋笋多做些课业。”
笋笋有些沮丧,嘟起了嘴。
“我
所言句句属实。况且,我没有欺瞒你的理由,你问过你母亲便知,我从来不留课业。”
笋笋又开始好奇起来,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神情与箐箐出奇的一致,“那为何伯伯不去战场厮杀,建功立业,做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呢?”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万人敬仰的大将军,大晟百余年也就你祖父一人,想要在武将的成就上超过你祖父,青史留名,着实有些难度。”
笋笋对秦隽竖起了大拇指,“秦伯伯真是好志向!”
“笋笋,秦伯伯同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学文也好,学武也罢,都要趁早,若是要文武双全,那便要早上加早。”
笋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你祖父在从戎前也是金榜题名的二甲进士,笋笋若要想做你祖父那般的大将军,必然是要文武双全的,否则兵书也是看不明白的。”秦隽拍了拍笋笋的小脑袋,起身准备去上朝。
“秦伯伯,那今日就可以下学了吗?可以同娘亲去棠梨阁吃甜点吗?”
“嗯。”秦隽点了点头,便疾步往外走去。
**
“娘亲,娘亲!”
宋凌霜不想起,一点都不想起。
实在是又累又饿。
“笋笋都下学了,娘亲快起床陪笋笋玩呀”
宋凌霜揉了揉眼睛,“现下才五更天,你就下学了?秦隽教了你什么?”
宋凌霜有些不悦,怎能如此懈怠。
“秦伯伯问我将来想做文臣还是武将,我说将来要做武将,然后秦伯伯就说他小时候也想做武将,只是弓马学的晚了,改学了文。”
“他……骗你的吧。”
笋笋摇了摇头,“秦伯伯说,他没有骗我的理由。”
宋凌霜这才反应过来,秦隽幼时想做武将,多半因为林袭是武将,而笋笋想做武将完全是因为林崇意是武将。
这或许就是父亲对于儿子的魅力吧,子承父业,多半若此。
“秦隽今日还教你些什么了?”
“他说祖父原来,是二甲进士,说不学文化是做不了大将军的。”
宋凌霜笑了笑,搞了半天,居然是讲大道理。
“娘亲,还有一事,秦伯伯说他从来不留课业,是真的吗?”
宋凌霜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秦隽虽然不怎么布置课业,但他会罚人抄书的。”
笋笋觉得宋凌霜有些没睡醒,颇为认真的说道,“娘亲,笋笋还不会写字,应当是不用抄书的。”
好像,是有这么点道理。
“娘亲,我们去棠梨阁吧,许久没去了。”
宋凌霜经不住笋笋喊的一句又一句“娘亲”,梳洗好,用了早膳,带上小桃也就一同出发了。
刚到棠梨阁门口,宋凌霜就感受到一丝不友善的目光。
是位穿着打扮很华贵的姑娘,旁边还有一个小姐与她窃窃私语,用团扇遮住,看不起面容。
宋凌霜并不认识她,可对方依旧在上下打量她,眼神颇为轻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知人是什么来头,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宋凌霜便微微笑了一下,就打算带着笋笋上雅间用点心。
谁知,对方竟然走了过来。
“你可是在耻笑本县主?”
县主?宋凌霜心里泛了一万个嘀咕,这兆京她只知道一个县主,便是傅寄月的未婚妻九歌县主。
“这可是梁国公家的汐晗县主。”
宋凌霜想起来了,这就是……被秦隽拒婚的那位县主,她这个县主,好像还是陛下为了将她许给秦隽才加封的。
看样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宋凌霜给了小桃一个眼神,小桃会意要将笋笋带上楼。
“人都嫁了,孩子都生了,还惦念着别人的男人,宿在其他男子家中,小林夫人真是好手段、好本事。”
宋凌霜正打算回应她几句。
笋笋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用力推了一下那位县主。
“休要胡说八道,我娘亲是在陪我求学呢。”笋笋气的小脸涨得通红。
“你!”
那汐晗县主举起了手,伸手就想朝笋笋的脸上打去。
宋凌霜眼疾手快,用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反手打了汐晗县主一耳光。
“啪!”耳光声清脆而又响亮。
汐晗县主被宋凌霜突如其来的这一巴掌打的目瞪口呆,嘴角还渗出了些血丝。
“你敢打我?”
汐晗县主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宋凌霜朗声对笋笋说道,“笋笋,有人若要欺负你,你便要打回去,我们走。”
“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打完人还要跑?”
汐晗县主的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要继续纠缠宋凌霜。
护卫见自家县主被欺负,也将笋笋和宋凌霜团团围了起来,举起手便要打向宋凌霜。
宋凌霜护着笋笋,扬起下巴看着那位县主,倒也不惧。
毕竟笋笋是林家的亲孙儿,名义上仍旧还是林崇意的儿子,护国公的世孙,比起这封赏的县主,也是不输的。
宋凌霜正这样想着,汐晗县主身边的丫鬟也不断开始劝谏她。
“我如何能白白挨打!”汐晗县主的眼泪都气的止不住。
一步一步朝着宋凌霜和笋笋走去,眼看着她的手掌便要刮到宋凌霜的脸颊,一根鞭子,死死勒住了她的皓腕。
鞭子往后一拉,汐晗县主便摔得四仰八叉,狼狈至极。
围观的百姓见此场景都笑的前呼后仰。
“本将军倒要看看,何人敢动我儿媳和孙儿。”
宋凌霜循声望去,竟是林袭为她出了头。
林袭站在原地,岿然不动,极其有威压。
百姓们依旧在看热闹,可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大……将军,是她先打我们家县主的。”
汐晗县主身边的姑姑跪在地上,想为她家主子解释一番,但光是跪在林袭面前,她的全身就已经开始哆嗦了。
林袭连睨都没睨他们一眼,“刁奴,本将军在对面的茶肆瞧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我瞎了吗?”
那位姑姑还是跪在地上,可这回连头都不敢抬了。
汐晗县主拍了拍灰尘,怒气冲冲的走到林袭面前,若不是那位跪在地上的姑姑死死的拽住她的裙角,她怕是要指着林袭的鼻子骂。
汐晗怒不可遏的质问林袭道,“大将军这是要纵容家人仗势欺人,当街行凶吗?”
林袭还是懒得看她。
“县主,你当庆幸你是位姑娘家,我林袭从不打女人,不然我就让你知道何谓仗势欺人、当街行凶。”
汐晗县主抹着眼泪吼道,“护国将军府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这般不把我梁国公府放在眼里!我要和皇后姑妈说。”
“县主若是不忿,不妨让梁国公登我护国将军府的门讨公道,大理寺也尽可以去告,皇后娘娘那也尽管去,本将军奉陪到底。”
“我们走。”汐晗只得抹着眼泪离开。
林袭厉声道,“站住,本将军让你走了吗?对我儿媳出言不逊,还要动手打我的小孙儿,你可道歉了?”
“大将军莫要欺人太甚!小世孙可是推了本县主的。”
汐晗县主气的头发都炸了起来。
“小屾儿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见到母亲被人欺负都知要出手维护,你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连稚童都要教训,当真是无才无德,懒得与你费口舌,滚!”
林袭想起还有事要同宋凌霜商量也懒得同她再计较,谁知汐晗县主一听林袭那句十八九
岁的姑娘,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娘亲,明明是她欺负人,为何还哭啊?”
“许是……你祖父说她,十八九岁,她应该只有十五六岁。”
林袭这句话当真是,杀人诛心了。
**
宋凌霜知道林袭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此,想必是打听了许久在此蹲着她和笋笋的。
这回开口,宋凌霜也不知道要如何喊林袭。
喊他公爹吧,倒也还是她公爹。
可秦隽认不认这个爹,倒是个未知数了。
宋凌霜思虑再三,开口道,“您是有事找我吗?”
“是,我有事要求你帮忙。”
当然,宋凌霜从林袭口中是丝毫听不到求这个口气,倒像命令多一些。
“你从中斡旋,让阿隽认祖归宗,如此便可光明正大在一起,小屾儿也可早日认回生父,莫要弄得如我与他这番田地。”
“秦隽怕是……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但……我努力一试,我们想着让笋笋,慢些接受。”
“我一月后便要返回边塞,将崇意替回,能……快些吗?”
林袭垂下了头。
宋凌霜这才明白,是林袭急着认回秦隽,只是用笋笋做筏子罢了,看来林袭这个二甲进士也不是浪得虚名啊。
见宋凌霜没有回答,林袭叹了口气。
“我此次回边塞,没有三年五载,不会再返京,若短期内返京,十有八九便是马革裹尸还。”
“戎马半生,我唯对四娘和阿隽充满愧疚,我想听阿隽喊我一声父亲,或者,让他知道,我为他取过名的。”
宋凌霜有些好奇的问道,“是何名?”
林袭的眼眸里有光,也有泪,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林愿,愿望的愿,我当时不知他是男是女,便按林家的心字辈给他取了名字,愿他喜乐安康,一生顺遂。”
**
夜晚,宋凌霜枕在秦隽的臂上将今日的所见所闻都和秦隽说了一遍,秦隽闻言也只是笑了笑。
宋凌霜嘟囔着说道,“秦隽你笑什么?”
秦隽侧身面对着宋凌霜,看着宋凌霜亮亮的眼睛,整个人的心神都宁静了下来。
秦隽温柔道,“林袭是让你吹枕头风来了,顺便将他想说的,借你的嘴说一遍。”
宋凌霜回想后道,“可我感觉大将军他很真诚啊。”
秦隽也不给宋凌霜打哑谜,坦言道,“愿哪是愿望的愿,那是愿意的愿。”
“什么意思”
宋凌霜不懂,真的不懂。
秦隽亲吻了宋凌霜的额头,搂着她道,“十有八九,他是先想好了意字要用在他与公主的孩子身上。只是没想到命中会出现我这个意外,所以,意的兄长便是愿,当是如此得出的,只是寓意,他说的或许是真的。”
宋凌霜恍然大悟。
“大将军如此狡猾的吗?”
“兵不厌诈,你可曾听过?林袭比你想的聪明多了。”秦隽捏了捏宋凌霜的鼻尖。
“怎么都是聪明人?”
宋凌霜有些不服气,这老天真是不公平。
秦隽亲吻了宋凌霜的脸颊。
“再聪明,遇见你我也束手无策。”
宋凌霜有些惆怅,很认真的朝秦隽问道,“秦隽,你打算认祖归宗吗?”
“嗯,迟一些吧,等我想好了,计划周全后会去找他。”
“是为了我和笋笋吗?”
“嗯,目前这个方法算是两全其美,对你和笋笋的伤害最小。”
“四娘她可会怨你?”
秦隽摇了摇头,“不会的,她若真不想我认祖归宗,也就不会留下那个锦囊了。”
宋凌霜忽然亲了秦隽一口。
秦隽有些喜出望外,“怎的,今日如此主动。”
宋凌霜抬了抬下巴,得意的说道,“你是因为林袭今日为我们解围你才去见他的吧。”
“和我呆久了,越来越聪明了。”
秦隽也回亲了宋凌霜一口。
两人就这样,缠缠绵绵的又过了一整夜。
第63章 第61章屾中意重……
林崇意赴边后,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与三十万边军浴血奋战,舍生忘死,经数月鏖战,如今北阙大军已暂时退出大晟边境。
可三十万戍边将士却无人敢掉以轻心,皆因北阙铁骑至今仍驻扎在距边关五十里外的焚谷外虎视眈眈。
林崇意站在边关的城墙上,远远眺望着北阙的军队,隐隐觉得,似有一场更大的阴谋在酝酿着。
云景深也登上了城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随后幽幽地开口道,“四弟,诸营刚点验了一番,我们损失了五千名多名将士,伤了一千七百名弟兄,现下,军饷、药品恐怕撑不了多久。”
林崇意叹了口气道,“昨日,我已向陛下递了八百里加急,今年粮食歉收,只怕是没那么容易要到粮草了,大哥,我来之前带了些银票来,打算先向雪原州的百姓们购一些粮食,以安军心。”
云景深看了林崇意一眼,“四弟,你说的一些银票,是多少银子?三十万大军,还有马匹,每日就要耗费万两白银。”
“母亲和老太君塞的体己钱,我也没认真看过。”
林崇意边说边同云景深去了主帐,打开了箱子。
两人点了点银票,竟能够足足支撑上七日。
云景深有些吃惊道,“四弟,长公主有钱我是知晓的,万万没想到老太君也有如此多私房钱啊。”
林崇意摇了摇头,“太君虽然没明说,我估摸着是叔父们的抚恤银子。”
“这……”云景深现下有些为难。
“四弟,我手上也还有一万两白银,要不先不动太君的银子?”
“我想,叔父们若是知晓大晟的困境,也不会吝惜这黄白之物的,大哥,你那一万两,也先拿来用吧,回京后我还你,双倍。”
云景深爽快的应道,“好!”
两日后,林崇意的捷报送到了勤政殿上。
昭帝的神色是既喜又愁。
喜的是林崇意旗开得胜,捷报频传。
愁的是粮草和军饷,还差许多。
昭帝坐在龙椅上,声音有些轻,“户部现下能动的银子,还有多少?”
户部尚书顾大人瞅了瞅孟锦昀,然后支支吾吾跪地道,“禀陛下,能动的银子左右不过五百万两白银,江南那边赈灾的八十万两要是拨了,就只余四百二十万两银子了,工部和礼部前些日子也支了七八万两银子出去建弈棋会馆……”
“粮草呢?”
“陛下,今年各州府交上来的粮草不足往年的三成,三十万大军……最多只能支持一个月。”
昭帝是听明白了,就是要钱没有,要粮也没有。
此时,秦隽走到了殿前,躬身作揖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准奏。”
秦隽朗声奏道,“禀陛下,臣昨日去瞧了弈棋会馆,臣依稀记得陛下问及会馆进度时,孟相说过,弈棋会馆是我们大晟的颜面,对弈的桌椅用的皆是最好的金丝楠木,臣怕记错,特意去工部和礼部翻阅了文书,印证实臣之记忆未曾有误。”
孟锦昀冷笑了一声,瞥了秦隽两眼道,“哼,秦相过目不忘,才思敏捷,哪需要看文书?”
秦隽谦虚道,“孟相此言差矣,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臣自幼家境贫寒,未曾见过金丝楠木,若是闹了笑话,还请诸位同僚指教一二。”
棋桌被内侍端上,放在了殿前。
众人目光纷纷朝那棋桌看去,那分明就是金丝楠木,昭帝也有些好奇秦隽在打什么哑谜。
朝堂上出现了一丝嘈杂声,自然多是嘲笑秦隽少见多怪、见识浅薄的。
秦隽嘴角却勾起了抹笑意,躬身对林袭行礼道,“大将军,殿上有鱼目混珠之物,请大将军用宝剑劈开它。”
孟锦昀顿时如遭雷击,连忙制止道,“陛下面前,秦相岂敢放肆!”
“朕既允许大将军佩剑上殿,秦相所言有何放肆之处?朕倒也好奇,究竟是何鱼目混珠之物。”
昭帝点头,示意林袭照办。
林袭颔首,拔出宝剑,寒光闪闪,一步一步朝那棋桌逼近。
谁知孟锦昀竟挺身站在那棋桌前,而后躬身朝昭帝作揖道,“陛下,这……金丝楠木数百年才能长成,大将军劈坏了,本相去哪补一张棋桌来?”
秦隽抬眸看着孟锦昀,眼睛微微眯着。
“孟相若再阻拦,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昭帝没有制止,林袭便一把将孟锦昀推开,只听“啪”的一声,棋桌碎成了两半。
百官看去,皆瞠目结舌,那棋桌,竟然只有面上与四周薄薄一层是金丝楠木,其余部分都是普通的楠木料子。
孟锦昀跪在地下开始诡辩,“诬陷,陛下,这是秦相专程诬陷于我!他记恨我!”
秦隽朝昭帝躬身作揖,朗声解释道,“此乃北阙一种名叫‘乌拾格’的技法,字面翻译成晟语就是‘贴面皮’,用于偷梁换柱,以次充好。”
孟锦昀恼羞成怒,“秦隽,你污蔑我,你既知此法,你也可为之!”
秦隽示意工部尚书呈上木料采购、打造、入库的清册递给昭帝。
“孟相,你打造桌椅的时,我还在西境昏迷不醒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孟锦昀哑口无言。
“你!”
秦隽继续陈述道,“陛下,‘乌拾格’技法是北阙皇族用来邦交时偷工减料的手段,掌握之人必是北阙宗室之人,只怕弈棋会馆中,还不止一处用了这障眼法。臣会知晓此事,皆因西境摄政王与臣把酒言欢之时,摄政王醉后吐露,若非有人蓄意谋划,断不可能短时间完成此浩大工程。”
“陛下……”
昭帝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走到了孟锦昀身前。
孟锦昀浑身颤抖。
昭帝是什么狠角色,他清楚的很。
“陛下……陛下,臣,臣会将那人供出,还会补上短缺的木料,粮饷……粮饷臣也可以想方法筹措,陛下饶臣一命,饶臣一命。”
“哈哈哈。”
昭帝笑出了声。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孟党开始逐渐与孟锦昀撇清关系,开始争先恐后、七嘴八舌的说着,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树倒猢狲散,孟锦昀绝望的闭上了眼。
“孟锦昀欺君罔上,通敌叛国,夷三族。”话罢,昭帝便拂袖而去。
深夜,秦隽入了天牢,刑部说是孟锦昀非要见他。
仅一夜,孟锦昀须发皆白。
“秦隽,我告诉你,那人是谁,你放我儿一条生路,给我孟家留一条血脉,如何?”
秦隽摇摇头。
“那日在林家祠堂,我同孟相说过了,林家列祖列宗都听见了,你要绝子绝孙的。”
“我要杀的是那个小崽子……”
话未说完,秦隽凌厉如刀的眼神便凝视着他。
孟锦昀的眼睛开始止不住的震动,恍然大悟道,“那小崽子,是你的儿子!”
秦隽挑了挑眉肯定道,“还不算笨。”
“果然,你动了手脚。”
秦隽又摇了摇头,“我刚夸孟相聪明,怎的又蠢笨了起来。”
“孟相怎么就从未想过,林大将军,不止一个儿子呢?”
孟锦昀这才仔细打量了秦隽,除了比林袭瘦了点,白了点,与年轻时的林袭极为相似。
可世上怎么会有父亲,不要这般人中龙凤的儿子。
“不可能!不可能!”
秦隽的眸光十分冷漠,“不过你放心,你的私生子一共四个,名单我都交给刑部了。”
“秦隽……不要赶尽杀绝,本相给你磕头。”
“孟相,去西境前,同你说过的,我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秦隽最后看了孟锦昀一眼,便离开了这天牢。
一月后,从孟府极其党羽府中抄没家产约一百万两白银,黄金五万两,房屋、田产、奇珍异宝无数,大米三万石。
**
因着孟锦昀伏法,秦隽更加忙碌了起来,可他每天仍旧早起,耐心教导笋笋。
“秦伯伯,娘亲说你刚抓了只大老虎,很忙很忙,笋笋可以自己学的。”
“那可不行,伯伯再忙,也要好好教笋笋,要倾囊相授。”
秦隽边和笋笋说话,边将笋笋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摸摸笋笋的小脑袋。
笋笋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何伯伯如此喜欢笋笋呢?”
秦隽思忖了片刻,问道,“笋笋可学过《三字经》?”
笋笋兴奋的回答,“学过一半。”
秦隽的手继续摸着笋笋的小脑袋,轻声说道,“因为呀,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注)
宋凌霜难得早起,准备了水果,想要送进去给他们吃。
恰巧在门外看到了这一幕——秦隽说完话,眼尾与鼻尖发红,眼泪唰的便从眶中滑出。
宋凌霜心下难过。
命运为何总这样折磨秦隽,总是让他求而不得。
见宋凌霜来了,秦隽迅速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笋笋,先去用早膳,你桃姨在门口等你呢!”宋凌霜想支开笋笋和秦隽说几句话,小桃会意就将笋笋带了出去。
宋凌霜虽是心疼,嘴上依旧打趣道,“怎的,从前没如此爱流泪的。”
秦隽起身,将宋凌霜搂在了怀中,“从前,我的心中都是冰山,遇你冰山尽融,自然有流不尽的泪,只是这泪,是热的,你摸摸。”
秦隽拉着宋凌霜的手往他脸上抚,二人动作很亲昵。
“还是白日……”
宋凌霜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小桃的呼喊声。
“世孙,世孙!笋笋!!”
宋凌霜往门外探头看去,笋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笋笋不知何时跑了回来,见到了这一幕,错愕,愤怒,眼里都是眼泪。
宋凌霜见到笋笋的表情,一把推开了秦隽。
“笋笋……”宋凌霜抓住了笋笋,想要解释。
笋笋却先开了口。
“娘亲,你喜欢秦伯伯是吗?”
“那为何,要嫁给父亲呢?”
“父亲是因为你们才要去战场的吗?”
“娘亲为何,要这般对父亲。”
笋笋有一连串的疑问。
可他知道,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怪过他娘亲。
宋凌霜垂下了头,她无颜面对她的儿子。
那些理由似乎是理由,可她难以启齿。
秦隽心中万般苦涩,他蹲下身子,诚恳的同笋笋解释道,“笋笋,万事皆是我的过错,与你母亲无关,怨我,都怨我。”
眼看秦隽就要坦白一切,宋凌霜泣涕涟涟,摇头恳求秦隽道,“秦隽,不要说,不要说……”
看着秦隽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宋凌霜愧疚的表情。再加上林崇意出征前说的那些话,以及从前长公主对他不友善的态度,雷声大,雨点小的滴血验亲,种种串联在一起。
饶是再笨,笋笋也是明白了。
“所以,秦伯伯,才是我爹爹是吗?”
宋凌霜沉默,不知该如何作答。
秦隽站了起来,“是,这便是林崇意为你取屾字的隐衷。”
“我与林崇意,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是你的亲叔父,为了保护你和你娘亲,才假装同你娘亲成亲的。”
笋笋忽然想起来,宋凌霜同他说过,秦隽原来姓林的。
笋笋的神色缓了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
笋笋有点不太相信,可秦隽和林袭是长得有点像的。
秦隽见笋笋没有太抵触他,连忙解释道,“这如何能作假,我本名叫林愿,林家族谱上有我名字的。”
“秦伯伯带我去找祖父,祖父和太君说了,我就信你。”
笋笋撇过头去,不看秦隽。
秦隽有些喜出望外,“笋笋此话当真?”
宋凌霜也有些意外,她本以为笋笋会崩溃着跑出去,然后满兆京的寻他,她再和笋笋抱头痛哭,臭骂秦隽一万次。
就……林袭一句话就行?
门外侍卫前来通传,“相爷,该上朝了。”
“说我病了,重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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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隽换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三人一同去了护国将军府。
他平生第一次觉得住的太远,马车太慢。
听下人通报是秦隽来了,林袭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走了出来。
谁知一开门,秦隽就皮笑肉不笑的喊了一声。
“爹。”
林袭日盼夜盼,没想到有一天刚开门秦隽居然就喊了他爹,林袭有些怀疑自己没睡醒,皱起了眉头。
秦隽环顾四周,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爹,我今日告了
病假,重病,站在门口不合适。”
秦隽又喊了一声爹。
林袭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巴不得多听几声。
宋凌霜却听见秦隽的手骨节在嘎达作响,秦隽生气了,但他在忍。
林袭也听见了,做人嘛,差不多就得了。
“诶,快进来。”林袭一把就把秦隽拉了进来,然后抱起笋笋。
笋笋朝林袭眨了眨眼睛。
林袭会意,悄悄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宋凌霜可都瞧见了。
秦隽殷切的问道,“笋笋,你现下可信了,我真的是你爹爹,祖父也还是你的祖父,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有两个父亲疼爱你,可好?”
笋笋学着宋凌霜得意的表情道,“勉强,信上一回吧。”
隔了三五日后,林袭送来了一匹小马驹,是难得的骏马,通体乌黑,极为贵重。
秦隽和宋凌霜方才知道,原来滴血认亲后,林袭就同笋笋说了真相,只是笋笋起初并不大相信。
棠梨阁那日,林袭又偷摸找到笋笋提及此事,在林袭猛烈的攻势下,瞒着所有人达成了祖孙同盟。
与林袭这一局,秦隽输了。
可这一局,秦隽输的甘愿。
第64章 第62章不分离“就……
拥有了小马驹的笋笋,日日都缠着林袭,让林袭教他骑马射箭,说战场上险象环生、克敌制胜的故事,常常一听就是一整日,之后干脆就宿在了护国将军府。林袭对此也是乐此不疲,宋凌霜与秦隽也算难得的有了独处的时刻。
宋凌霜一边给秦隽喂着水果,一边又有些焦虑。
“秦隽,都说隔辈亲的厉害,笋笋这样玩下去,课业是不是就荒废了啊。”
秦隽躺在摇椅上看着书,漫不经心的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注)两者都是成材的条件,而且我猜林袭会教他些《史记》、《三十六计》之类的,只要笋笋感兴趣,并无不可。”
宋凌霜嘟囔起了嘴,有些不悦。
“你对笋笋真是太宽容了,从前你对我可没这样。”
秦隽闻言,放下了书。
刮了一下宋凌霜的鼻尖,“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
随后温柔的望着宋凌霜的眼眸道,“所以我后悔了。”
宋凌霜头一歪,满脸写满了疑惑。
“你后悔什么了?”
“后悔当时不应对你摆出一副先生的谱,过分严厉,过分冷冰冰,让你伤心难过了。”
秦隽的语气极为真诚,是发自内心的。
宋凌霜得意的说道,“你的《无声书》我看见了,猜出了谜底。”
她的秀眉微微挑起,下巴抬得很高。
“原来秦隽,你也会口是心非的,你喜欢我,而且非常喜欢我。”
秦隽点点头,摸了摸宋凌霜的小脑袋,“你瞧见什么了?”
“瞧见你表面祝福我嫁给别人,事实上抓着我的绿丝带不肯松手,你早就喜欢我了。”
秦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也挑起了眉毛。
“你只瞧见了这一幅?”
“什么意思?”宋凌霜大大的眼睛大大疑惑。
秦隽伸出手,两根手指微动,让宋凌霜将画轴拿出来。
宋凌霜连忙跑回小院,拿出了她悉心珍藏的画轴,满脸疑惑的将画轴交给秦隽。
秦隽将画轴展开,用工具轻轻的揭开了上面叠的几张画卷。
最后一张,是白纸。
“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秦隽只是拿了根粗一些的毛笔,悉心的沾了清水刷了上去。
宋凌霜能看到她淡淡的轮廓,随着水渍的湮开逐渐清晰,可另一旁还是留白。
秦隽示意宋凌霜拿到阳光下照一照。
今日的阳光并不炙热,宋凌霜举得手都有些酸了,也没有看到什么奇迹。
“秦隽。”
宋凌霜最讨厌秦隽卖关子了,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谁知,秦隽走到了画卷的后面。
此刻,画卷中她梳着及笄的发髻,双目紧闭,她的唇正与秦隽侧影的唇相贴。
“这大约是我此生,作过最大胆的画作了。”
回想起过往,实在是太过煎熬了,秦隽自嘲的笑笑,声音有些哽咽。
宋凌霜放下了画卷,改用一只手抓着画卷,踮起脚尖,吻上了秦隽的唇。
她知道,彼时,道德和礼义廉耻束缚着秦隽。
不能宣之于口,他就永藏心中。
他要等到她长大,他要努力功成名就。
秦隽深情款款的纠正了宋凌霜起先的一处错误,“箐箐,你方才说的并不完全正确,对我来说,那不是喜欢,那是爱。”
两人不知道忘情的吻了多久,结束后,秦隽颇为认真的看着宋凌霜说道,“当时,我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我不能高中,我就认祖归宗,什么嫡子庶子我都不介意,林家的子孙,你爹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我总是不能让你嫁给别人的,失了你,我的心会死掉的。”
宋凌霜感动归感动,可闻言笑了起来,“林家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家,你这样说,林家的列祖列宗会开心吗?”
两人相视一笑,秦隽低头,将额头贴在了宋凌霜的额头上。
“箐箐,你可知当年我受困于西境时,云想曾给了一份你与林崇意的婚帖,那时我恨不得立时自绝而亡。”
“可我又想,若是林崇意发现你非完璧之身,迁怒于你,折磨你该如何是好,我又担心老太君、长公主他们发现你身子不好不适合生孩子,万一给林崇意纳妾,一房又一房,将你困在那四四方方的宅院里,耗尽你的青春,你的一生,那我便是化成鬼也放不下心的,所以我要拼命的活着,只要我活着,能回到大晟,就能护着你,做你的退路。”
“箐箐,我总是,要伴着你的。”
自秦隽从西境回来后,秦隽甚少提起在西境的事情,想必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今日必定他是动情了,才会吐露如此多的心声。
宋凌霜心里还是有些介怀,“秦隽,你以后还会丢下我吗?”
紧接着有些闷闷的问道,“我呢,这辈子生的最好看的时候,你都没有看见,我现下都快十九岁了,也不如从前好看,你马上要认祖归宗,又是左相,将来会有如云般的美人缠着你,你会不会移情别恋。”
秦隽轻轻的摸了摸宋凌霜的脑袋。
“傻瓜,怎的对我如此没有信心,而且,大晟应该没有贵女愿意嫁我了。”
宋凌霜白了他一眼,“你骗人,陛下前段时间还要给你和汐晗县主赐婚呢。”
“那你可知,为何这婚没有成呢?”
“我猜不到,你自己说。”
宋凌霜不想理秦隽,总是喜欢故弄玄虚,欺负她笨猜不到。
秦隽贴近宋凌霜说道,“那药,我在回大晟前,就服完了。众御医都验过了,我不会再有孩子了,谁愿意嫁一个不会有子嗣的男人,这其实也是西境太后愿意放我回来的理由。”
他倒是笑的坦然,平静的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宋凌霜的眼泪却滑了下来,绝嗣,这在大晟简直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怎能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若不是有笋笋,若是崇意不愿意放手,你要一辈子一个人过吗?”
宋凌霜十分生气,秦隽总是这样,什么都为她想,不为自己想,她径直向前走去,不想再理秦隽了。
秦隽没料到宋凌霜会如此生气,在后面一直追着她。
“箐箐。”
“箐箐……”
秦隽跟在她身后跑,总算抓到了宋凌霜的皓腕,“箐箐。”
宋凌霜想甩也甩不开。
“箐箐,我很早就下了这个决定了,同你的性命比起来,我觉得传宗接代一点都不重要,若不是那日我饮了过多的酒,也不会有笋笋的。””
你什么意思。”
宋凌霜杏眼圆瞪,气的脑袋都发昏,这话说的好像笋笋很多余一般。
秦隽见状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子女缘分,是天注定好的,没有笋笋,我同你白首偕老,我欢喜,有笋笋,我们三人享天伦之乐,我也欢喜。”
“可我爱你,远胜世间万物,我说过的,若有一日你不在了,我也会抛下一切随你去的。”
宋凌霜用手捂住了秦隽的嘴,防止他说出咒自己的话。
“我在回大晟前,去西境找了宗源大师,他说我们若是有缘分,也就只有这一世,所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说实话,我此前想了许多对付林崇意的方法,可我怕你怨我,最终还是放弃了,我不要你怨我恨我。”
“哼。”
宋凌霜还是不理他,一溜烟的跑到小院里,将他的枕头丢出来,关上了门。
秦隽的鼻尖还被门给打了一下。
宋凌霜也不心疼,躲在门后说道,“活该。”
秦隽就坐在他的房门口抱着他的枕头,在门口自言自语。
“箐箐,我也有件事,很想问你的。”
“箐箐,你喜欢我什么呢?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其实没想明白。”
“所以我在西境的时候,想过很多拒绝云想的方式,我却独独不敢对我的容貌下手。”
“我怕,你喜欢的是我这张脸,若是挂了彩,你不喜欢了该如何是好。”
“我也想过直接问你,可思前想后,我也不敢问出口,怕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今日都说到这了,我也想知道,你为何会爱上当时一无所有的我。”
门缓缓的开了,宋凌霜用脚尖轻轻的踢了踢秦隽的脊背。
宋凌霜站着,居高临下的对坐着的秦隽说道,“坦白说,你的容貌,占五分。”
这对秦隽来说倒是超乎他的预期,他本以为他的样貌应该占六分。
宋凌霜嘚瑟的说道,“剩三分是你的才学,还有聪慧。”
秦隽微微的蹙了蹙眉,他的才学居然才占三分。
“一分,是因为你对我好。”
秦隽有些气馁,毕竟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对她好,但是他可以学。
宋凌霜掰着指头在算,半天没作声。
“还有一分。”秦隽回眸提醒她道。
宋凌霜脸有些红,用她的小手指了指她的小床。
秦隽瞬间心花怒放,起身一把将宋凌霜抱起。
“秦隽,现在是白天!”
宋凌霜用手不断锤秦隽。
“我要以一搏十,哪管白天黑夜。”
细细密密的吻开始落了下来,吻的她脑子都快缺氧了,可她也是快乐的。
宋凌霜真庆幸,还好吃了早膳,早知道……就在他的才学上再加一分。
“箐箐,不许不专心。”秦隽的声音染满了情欲,他边说,边开始用力。
他们二人十指纠缠,抵死缠绵,颠鸾倒凤,纠纠缠缠到月挂中天。
**
十日后,出了一件怪事。
“你说什么?贠王娶汐晗县主为王妃?”
秦隽给宋凌霜又剥了虾放在她的碗里。
“他们本就是表兄妹,亲上加亲在大晟也不是什么罕见事。”秦隽生怕她大惊小怪把自己给噎着了。
宋凌霜狠狠咬了一口虾,“秦隽,我有预感,他们要对付我。”
秦隽点点头,“我们箐箐越来越聪明了,预感的很准,不过近几日应该他无暇找茬。”
宋凌霜眼睛瞪的大大的,等着秦隽说下文。
“这是你爱吃的黄鱼,多吃一些,刺我挑过了,你食的时候小心些。”
宋凌霜“嗷呜”一口就吃了进去。
“我吃完了,好吃,你说。”
秦隽也自己吃了一口菜,吃完以后道,“贠王主动请缨押送粮草和饷银去边关,陛下允了。”
宋凌霜站了起来,给秦隽捏肩。
“秦隽你说贠王是不是要在粮草里下毒害崇意啊。”
秦隽饮了口茶,“贠王主动请缨去,是因为陛下最近对他略有微词,打算将他派去封地,一旦去了封地,也就永无即位之可能,所以贠王没有理由如此,再说若是三十万将士真出了事,他这个王爷,还能当多久?”
“那就是说这事没有蹊跷了。”宋凌霜嘟了嘟嘴。
“非也,此事蹊跷之处,在陛下。林袭才是押送粮草的不二人选,为何陛下会如此安排,我一时也琢磨不透,也不排除是皇后的势力不断施压,陛下权衡各方势力作出的决定。”
“七日后,我就会正式认祖归宗了。今日陛下准了林袭的请求,认我为嫡长子,等崇意回来,他与你的婚姻会变成护兄嫂、兄子之义举,今后他还是可以娶发妻。我放弃了世袭的爵位,还是给崇意,事出突然,我来不及和你商量,抱歉。”
宋凌霜点了点头,她觉得秦隽做的很好,秦隽可以做到位极人臣,笋笋将来也可以靠自己搏出一片天地,那样才是好儿郎。
“秦隽,那我以后得喊你什么?”
秦隽笑了笑,“称呼而已,今日和陛下有了默契,也还是保留我秦隽的名字,林袭也同意了,只是在族谱上写着林愿,毕竟陛下认为秦隽比林愿在四海有名的多。”
宋凌霜有些好奇的看着秦隽,“你怎么还是一口一个林袭的喊。”
秦隽挑了挑眉,“过了七日后就不能这样喊了,自然现在多喊几遍。”
宋凌霜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大拇指甲盖,秦隽会意,她是说他小心眼。
他起身,用香膏净了手,擦干净后,执着宋凌霜的手。“箐箐,七日后,你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结为夫妇,从此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宋凌霜点点头。
“秦隽,这回不会有什么幺蛾子了吧。”她的内心还是有些忐忑,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
秦隽心中也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将宋凌霜揽在怀里,将她搂的很紧很紧。
“就算有变故,我为你和笋笋,也要与这天意斗上一番。”
宋凌霜也将秦隽抱得更紧。
“我们,还有笋笋,我们不能分开的。”
映着月光,秦隽的吻落在宋凌霜的额头上。
“我们永远不分开。”
秦隽的眼神有些幽远,他知道,现在和那人的棋局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65章 第63章泯恩仇粮草……
子夜,大晟皇宫御书房,灯火通明。
赵研临行前,昭帝特意召见了他。
“研儿,现下换人去运送粮草还来的及。”
昭帝依旧在用御笔批阅奏章,圈点批注,全神贯注,没有抬眸看跪在地上的赵研。
赵研有些不甘道,“父皇总是如此看不起我吗?押运粮草这般简单的事情,都不相信儿臣能做好吗?”
昭帝看到各州府报上的粮草数量,眉头又开始皱的很紧,奋笔疾书。
见昭帝无动于衷,赵研鼓起勇气道,“父皇,我是您嫡亲的血脉,我也可以成为你的骄傲。”
“好,朕问你一个问题。”
昭帝放下了御笔,是清脆的声响。
“父皇请问。”
昭帝的身体微微前倾,抬眸,目光无比清明。
“倘若有人要劫粮饷,研儿会如何做?”
赵研没想过,支支吾吾半天没回答上。
昭帝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勉强。
“研儿,回歇息去吧,或许有些路,自己走了才会有答案,朕拭目以待。”
赵研知道,昭帝对他的失望又增加了一分。
他垂头丧气准备踏出御书房的时候,传来了昭帝淡淡的声音。
“平安归来。”
赵研听见后,笑的很开心,他的父皇从前只会对林崇意说如此关怀的话。
皇后也在外头等着贠王,焦急地来回
踱步。
见赵研脸上洋溢的笑容,皇后也笑容灿烂,连忙问道,“研儿,你父皇如何说,可有赞赏你?”
赵研摇摇头,“可母后,父皇和我说要平安回来。”
皇后的眼眸暗淡了一瞬,很快又亮起了光芒,皇后拍了拍赵研的肩膀,为他整理了衣服。
她认真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赵研的长相,并没有取到昭帝与自己的长处,算不上好看,甚至与林崇意站在一起时显得有些憨厚。
可他的研儿,很孝顺,只要让自己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她知道赵研经常行事荒唐,都是为了能得到昭帝的关注,可自己丈夫的心中只有别人的儿子。
为了她与研儿的未来,她只能这样做。
富贵险中求。
赵研眼神坚定道,“母后,儿臣不会让你失望的。”
“研儿,凡是莫要逞强,记得吗?刀剑无眼,若是有什么危险,我们大不了就回来,天大的事情,母后帮你扛着,旁的都不重要,知道吗?”
皇后还是舍不得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去,北阙人凶悍,他又是王爷之尊,倘若北阙人看见他,必是要下死手,或者俘虏他。
届时……昭帝不会救他的。
好在皇后早已做好安排,让她的弟弟梁国公也自请一同往,护着她的研儿。
就在赵研准备出城时,昭帝为防粮饷、粮草有失,专程派了皇城司三千精兵护送至边关后同贠王返京。
不出意外,此行二十日内就能抵达边境,便能解边境燃眉之急。
皇后在凤撵中看着身披甲胄的儿子,倒也有些感慨,双手合十,虔诚的为他祈福,愿他平安归来。
“姑妈,秦相过几日便要认祖归宗了,我们要不要……”
皇后的眼神有些轻蔑的睨了梁汐晗一眼,若不是为了巩固梁家的势力,梁汐晗这份品貌、心思她是断断瞧不上的。
“汐晗,本宫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儿媳,倘若你闲得慌,便去相国寺为研儿祈福,这才是正事。”
汐晗县主被皇后训斥后,只得低头噤声。
待皇后的凤撵离开后,她抬起了下巴,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抬头望着躲在城楼上的黑色人影。
而在雾阁喝茶的秦隽,将这一切都收眼底,长眉微挑。
“秦隽,你干嘛这么得意啊。”
宋凌霜带着笋笋买了好多东西来雾阁找他,结果一进来就看到他这副有些自鸣得意狂妄摸样。
“箐箐,我刚是在想,五日后穿上你为我裁的衣服认祖归宗,一定很是英俊潇洒。”
“娘亲,可以形容自己英俊潇洒的吗?”笋笋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宋凌霜俯下身子,略带调侃的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毕竟你爹爹的面皮就和城墙一般厚。”然后拨动两下笋笋手上的红风车。
秦隽站了起来,一把抱起了笋笋,然后侧头轻声用齿对宋凌霜说道,“自然是没有箐箐的肌肤那般吹弹可破。”
秦隽自顾自的笑的很开心,抱着笋笋在前边跑,笋笋手上的红风车转的不停,笋笋也咯咯的笑个不停。
宋凌霜就一路跟在后边追这两父子,嬉笑玩乐,好不惬意。
**
五日后,护国将军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大早就开始派发喜饼和糖果,护国将军府围满了百姓。
“林家真是好福气啊,大将军真是好福气啊!如此优秀的两个儿郎竟都是林家的子嗣。”
“谁说不是!出将入相!这是何等的福分!”
“喜饼分我一块,我也要拿回去给我儿子沾沾喜气。”
秦隽素来习惯了围观的目光,正准备踏入护国将军府的大门,可他发现宋凌霜却伫立在原地没有跟上。
宋凌霜微笑着,示意他带着笋笋往前走去,宋凌霜知道,她现下去并不合适,她与秦隽,还不是正头夫妻。
谁知秦隽回了头,拉着宋凌霜就往前走。
“秦隽,秦隽。”
宋凌霜想制止他,一直摇头拒绝。
围观的百姓也渐渐起了些喧哗的声音。
虽林家已经派人混在人群中解释,可还是有些长舌妇羡慕嫉妒的言论传到宋凌霜耳朵里。
“这……嫂子先嫁给了弟弟,现在又同哥哥在一起。”
“听闻她当年还被贠王掳走过……”
“可不,她当年与秦相是有婚约,可并未成婚,这孩子,大约是婚前有的。”
宋凌霜含着泪对秦隽扯了笑容,虽然难听,可的确都是事实。
“秦隽,笋笋,往前走,不要耽误吉时了。”她哽咽着说道,然后缓缓的垂下了头。
秦隽却依旧执着宋凌霜的手,十指相扣。
然后秦隽高高举起了他们俩的手。
秦隽抬眸挑衅的望着那些长舌妇,还有躲在人群中的梁汐晗,眼神一厉,先前说嘴的几个长舌妇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悻悻的离开,梁汐晗见此计失败,也迅速离去。
宋凌霜这次没有退缩,没有放开秦隽的手,就那样任秦隽举着。
他们本就是真心相爱,坦坦荡荡。
此时,人群中又传出了别的声音。
“若不是秦相舍生忘死前往西境,为大晟与西境缔结盟约,我们怎么能将东西卖到西境去赚钱!”
“是啊!是因为秦相我们流民才能参加科考,才有了指望,谁今日在秦相认祖归宗的大日子搞事情,便是与我们过不去!”
林袭感到有些不对劲,也从将军府内走了出来。
“诸位若是为我护国将军府高兴,林袭无任欢迎诸位街坊邻居进来喝杯水酒,可若是有人乘机惹是生非,阻碍我与我儿、孙共叙天伦之情,休怪本大将军翻脸无情。”
“愿儿、屾儿,箐箐,快进来,老太君昨晚高兴的一宿没睡。”
林袭就这样拉着一家三口进了护国将军府。
秦隽本想挣脱,可他发现毫无挣扎之力,林袭的臂力,着实惊人。
这次,祠堂的门全开了,亮亮堂堂。
“林氏第十九代不肖子孙林愿携嫡长子林屾,拜见列祖列宗。”
秦隽撩袍跪地,俯首跪拜,笋笋照葫芦画瓢学着秦隽的样子,也算似模似样。
宋凌霜站在后边瞧着也很是欢喜。
“老太君。”
“爹。”
“长公主殿下。”
秦隽逐一敬茶,完成了认祖归宗的仪式。
护国将军府那晚放了一整夜的烟花,直到天明。
“阿隽,我后日就去洛城给你和箐箐提亲。”
“多谢。”
林袭微微皱眉。
秦隽会意,躬身作揖,“多谢爹。”
林袭拍了拍秦隽的肩膀,又抱着笋笋去看焰火了。
宋凌霜抬头望着璀璨的烟火,“秦隽,你猜我在想什么?”
秦隽会心一笑,将宋凌霜揽入怀中,“你在想,多年前你走失的那日我也为你燃过烟花。”
秦隽一向都聪明,一猜就中。
“一眨眼,秦隽,好多年过去了。”
宋凌霜的眼中泛出了泪光,这些年,她过的并不开心。
“箐箐,我们还会有好多年,好多年。”
又一朵烟花炸开,映出一对眷侣亲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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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研越往北走就越荒凉,也越来越寒冷,太阳落山后甚至会听见狼嚎和不知名的野兽嚎叫声。
“真没想到,林崇意还能受得了这份苦。”赵研顿时有感而发。
梁国公也是怵的慌,说道,“殿下,你管别人作甚,我们只要将粮草、粮饷送到,即刻就回头。”
赵研点点头,示意继续往前行,早一日送到边关,昭帝也会早一日对他另眼相看。
行过山谷时,赵研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边高山,一边悬崖。
他记得他小时候和林崇意玩游戏时,林崇意曾说这样的地点,很容易有埋伏。
“舅父,我出行前看过地图,应是不会经过此种地形才对。”
“他们说这条路快,就走这条吧。”
赵研有些犹疑,此处过分安静,他的警惕性也高了起来。
他回想起了出发前,昭帝和他说的,“倘若有人要劫粮饷,研儿会如何做?”
梁国公见他犹豫,在
他耳边喋喋不休的说道,“殿下,我们前怕狼,后怕虎,什么时候能送到边关,倘若延误了军机,陛下说不定就把您遣到封地去了。”
贠王没有听梁国公的话,“斥候,探路。”
谁知一队人马刚闯过去,山上的落石便砸了下来。
惨叫声不绝于耳。
贠王拔出了剑。
饶是再笨他也明白了,他这个舅父兼未来岳父要劫粮草和粮饷。
“皇城军!听本王号令,誓死守护粮草。”
皇城军死死护着贠王,往后退。
皇城司的褚将军说道,“王爷,快走,我们三千将士,誓死护你逃出生天,这是陛下的命令。”
“哈哈哈。”树林里传来张狂的笑声。
“贠王殿下,你此刻放下粮草,我饶你不死。”
“藏头露尾的鼠辈,有种出来和本王决一生死!”
此言一出,漫山遍野都亮起了火把。
“王爷,快走,北阙人恐怕有上万。”
赵研很害怕,可他不能走。
是他主动请缨来的,若他逃走,皇后就会坐实通敌叛国。
赵研剑锋直指梁泊,叱道,“你是我的舅父,为何要背叛我父皇母后!背叛大晟!”
梁泊慢慢走到山坡上,吼道,“良禽择木而栖,秦隽将孟相拔起,早晚会查到我的头上,你的母后虽然是皇后,可你父皇并不喜欢她,如何能保住我,加上你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自然是另择明主了。”
“其实赵研,你真的很蠢,你小的时候,不是林崇意救你多回,你早死了,你还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是啊,林崇意往昔在猎场就救了他许多次,只是他一直不领情。
他如何不知道,父皇真正喜欢的是世所不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