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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回故里 沐清雨 26268 字 14天前

栗萧里坐进驾驶位,关车门时挤兑一句:“你不是说不改?”

吴歧路咬牙,“……你个坏栗!”——

当晚,方物的庆功宴在东方酒店银河宴会厅热闹地操办起来了。

身穿晚礼服的方知有上台致词,她先说:“所有人年终奖翻倍!”再说:“今晚抽奖环节的最高奖是一辆车,随车配备了一台AED。”

此言一出,台下的星回都笑了。

从剧组赶回来的傅砚辞玩笑道:“知有姐是个好学生。”

被星回邀过来玩的袁满说:“跟着姐夫学,都是三好生。”

星回偏头瞥她一眼,没说话。

袁满见状又说:“你叫姐夫来啊,姐夫来了这里才能蓬荜生辉。”

傅砚辞立即附和道:“我们都来了,就缺三哥一个,他孤家寡人怪可怜的。”

星回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哼了声,“他指不定带着女伴在哪儿潇洒快乐呢,还用你们惦记?”

“不可能!”傅砚辞平时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火上房不着急,一听星回这话语速都快了,急着为他三哥辩解,“三哥最洁身自好了,从没有过女伴!”

星回强词夺理,“女秘书也算!”

傅砚辞说不过她,“那我和他说,让他把秘书换成男的!哎,不对,三哥的大秘本来就是男的。他出差,都是祁助理和大秘跟着。”

星回抿一下唇,“你是他派来的间谍吧?”

傅砚辞笑呵呵的,“他亲自打电话到剧组给我请假,让我回来参加知有姐公司的庆功宴,总不会真的让我过来玩吧。”

袁满悄悄拉他袖子,低声提醒,“傅老师你别太直接了。”

傅砚辞异常坦诚,“凭三嫂的聪明,我一出现,她就知道我是三哥的眼线了。”

确实,当本该在剧组拍戏的傅砚辞不请自来,星回就猜到是栗萧里的手笔。她抱臂,挑眉,“拆穿多没意思,三嫂还是喜欢看你演。”

这时,台上的方知有恰好感谢完未到场的栗萧里,像看到他们在溜号似的,突然艾特傅砚辞,“小傅老师,这段录下来没有?回头发给栗总啊。”

被点名的傅砚辞立即反应过来,他举起手机,说:“知有姐你再来一遍,刚刚忘了开美颜。”

大家都笑起来,庆功宴在一片笑声中开始了。

方知有从台上下来,见傅砚辞和袁满在一旁边吃东西边聊天,热火朝天的模样,问星回,“这是谈上了?”

“都否认,又合拍得让人期待。”星回笑了下,“两个聪明人,不拘泥于关系,又在关系里。”

“有点意思。”方知有和星回碰了下杯,“你不是说袁满也辞职了吗,我这边正缺人,她愿意的话随时来。不过,要是你想好了,决定自己创牌要带着她,那随你。”

星回没想到袁满会这么快辞职,她没考虑好,没立即表态。

方知有并不催她,看了下时间,“故医生怎么还没来?”

“他说有工作,要晚到。”星回说完偏头盯着方知有看着,“我发现你最近盯我哥挺紧啊。”

方知有一口酒卡在嗓子眼里,咳了半晌,好笑道:“怕我成你嫂子啊?”

星回还记得故十方被栗萧里错认成情敌后的针对,忍笑道:“别祸害我哥。”

方知有抬手,从头到脚示意了下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调侃:“哪儿都不差,还有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垫底,你不支持?”

星回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下她的酒杯,“就嘴上浪,有本事去拿手表的事讹他,讹到手我就喊你嫂子。”

方知有朗声笑,“我过着清汤寡水的私生活,还不让嘴上浪一浪啊。”

后面大家都玩嗨了,方知有私生活检点,但不妨碍她会玩。一波抽奖过后,众人被她带动都随着音乐舞了起来。

傅砚辞趁星回不注意,录了个十几秒的视频发给栗萧里,同时附言:【已经有三位男士邀三嫂共舞了。你再不来,我可要挡不住了。】

栗萧里还是赴了发小局,他刚在楼下包间的主位上坐下,点开视频,就看到穿着碎星礼服的星回和方知有一起跳舞的视频,他轻拧了下眉,【她身边三米之内要是出现别的男人,明年你都别休息了,就在外面赚钱养家吧。】

傅砚辞很快回复:【今晚我喊三嫂,三嫂非但没反驳,还自称‘三嫂’哦。孩子立功了,你要奖励!】

栗萧里的视线在这条信息上停留半晌,像是在判断傅砚辞话的真假。

吴歧路见他盯着手机,嘶了声,“来晚了还玩手机。”

栗萧里才放下手机,加入发小们的牌局,和大家玩起来。

随后吃饭时,有人发现异样,挤兑吴歧路,“歧路今晚一直心不在焉,包房门都不让关,盯什么呢,等着捉奸啊?”

吴歧路笑骂一声:“滚蛋!”

又有人猜测他的反常,“歧路今天没带女伴啊,也不能是怕被捉奸。”

“去死!”吴歧路作势泼发小酒,边笑着转移战火,“包房的门明明是萧里不让关的,你们怎么不说他?”

都不用栗萧里说话,就有人替他说:“人家为星回守身如玉五年,身边别说花,叶子都没一片,你别往他身上折溜t子。”

方物的庆功宴在楼上,如果下楼来必经过他们这个包间,吴歧路才特意选了这间包房,可这门真是栗萧里来后示意服务生开着的。

吴歧路就不干了,“来来来,把门给我关上。”

发小们依旧不信他,哄笑一气,“看看,他恼了啊,心虚的表现。”

吴歧路解释不清和他们拼了一轮酒,末了朝栗萧里发牢骚,“我算是明白了,这人要是风评不好,改好都没人信。”

栗萧里搭他一眼,“改好了?”

“也不是改。”吴歧路长舒一口气,说实话,“就特么像狗认主一样,谁都看不进去了,那些女的离我近点儿,我都感觉她们身上的香水味刺鼻。”

栗萧里睨了发小一两秒,突然笑了下。

吴歧路给他添了杯热茶,“我敬你一个。你那时候说让我去试试,看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和别的女朋友在一起的用意,我懂晚了。”

无论是他说的“我,也行”的错话,还是后来他情绪失控之下说的那些混话,包括故十方手表的事,都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但对方知有的真心,得他自己悟。

栗萧里就知道他有答案了,端起杯和他碰了下,“那就努力吧。”

吴歧路仰头干了一杯,第一次问:“那五年,你真没溜过号?”

栗萧里低头抿了口茶,放下杯子时说:“心里有了人,看不见别人。”

吴歧路又问:“就不怕到最后还是输了吗?”

栗萧里用手摩挲着茶杯,“怕,所以一直努力。努力才有赢的希望。”

吴歧路琢磨了几秒,像是恨自己醒悟太晚一样,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自罚似的干了,等他再要倒酒,栗萧里抬手遮住杯口,“从今晚起喝酒要有度,不能再醉。”——

临近十点,故十方才到。

他最近在为研究组的事忙,腾不出空参加什么跨年庆功宴,但栗萧里和星回还没和好,他不放心妹妹,准备上楼待一会,等星回玩够了把人接回去。

星回收到他信息,说:“我去迎我哥一下,他没来过这。”

方知有跟她一起,“接我未来男朋友去。”

星回笑着损她,“你怎么不直接喊老公呢?”

方知有借着酒劲挽上她胳膊,“等会就告诉我老公,他妹欺负我。”

两个人打打闹闹下了楼,一拐弯便遇见了从包房里出来接电话的吴歧路。

方知有脚下顿住,下一秒,她弯着眼睛笑起来,“新年快乐啊吴总。”

吴歧路眉心跳了下,从那天他亲自去方物给她送面料,他们有些日子没见了,此刻她落落大方,一点在乎那晚,在乎他的痕迹都不露,他没栗萧里的眼力,是真判断不出她装的,还是真的。

尤其他对方知有的美貌毫无抵抗力,看着面前穿着大V领鱼尾礼服,画了精致的妆,头发挽了起来,妩媚又性感的方总,心跳都快稳不住了,闻言匆忙对着手机说了句,“稍后打给你。”才不自在地应了句:“新年快乐。”

方知有一秒看破他眼中的觊觎,转身要走。

星回见吴歧路看方知有的眼神热得都要着火了,拦了方知有一下,“不是说这次金标产品上线成功吴总有功劳,要和吴总说谢嘛,正好遇见了,你们聊两句。”说着给吴歧路递了个眼色。

吴歧路却没反应过来星回是在帮自己,他顿了一两秒,说:“不用谢。恭喜方总金标产品上线成功。”

恭喜的话太干瘪,一点不符合吴总以往给人留下的无赖耍宝的印象,方知有要是不想继续,一句话就能结束话题。

星回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白和栗萧里玩了,一点心眼子没学会。”嘴上数落道:“几天不见吴总转性了呢?这波客气我都以为你们是头一天认识,要不你们再寒暄几句熟悉熟悉吧。”

吴歧路从昨晚就在做和方知有遇见的心理建设,可准备多了反倒不如偶遇自在了,他像不会了似的,生硬地说:“庆功宴都不请合作伙伴啊?”

他不胡搅蛮缠,方知有自然不能发作,“怕吴总忙,就没打扰。”她挑了下眉,明知道吴歧路有局不可能走,现下邀请更不礼貌,故意说:“要不吴总现在上去坐坐?”

吴歧路再管不了方不方便,礼不礼貌,方知有难得给了话头,他特意把发小局改到东方酒店来又是奔她来的,他确定自己不想错过机会,“好啊”的话都到了舌尖,就听身后一道女声唤了声,“歧路?”

吴歧路神色骤变。

星回与方知有对视一眼,循声看着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从另一包房里走出来,自然而然地挽上了吴歧路手臂,娇嗔道:“不是说没空嘛,还不是来了?”

星回深看了吴歧路一眼,一口气梗在胸口。

方知有则歪头一笑,“就说了吴总忙,那不打扰了。”随即转身要走,结果不知怎么的高跟鞋崴了下,往前踉跄了一步。

故十方恰在此时到了,他伸手一扶。

方知有顺势跌进他怀里,右手搂住他腰,“怎么来这么晚啊?”

“……”星回无语地抚了抚额。

故十方也被方知有撒娇似的语气吓了一跳,他稍蹙眉,抬眼看了下对面的吴歧路和他身旁的女子,沉默一两秒,侧眸问星回,“要走了?”

星回没应对过这种场面,真被难住了,只能问方知有,“还上去吗?”

方知有两只手抱住故十方的腰,头往人家颈窝一贴,“头晕,想回家睡觉。”

星回太阳穴跳得都想冲过去把装醉的方总从自家哥哥身上拉开,紧张之下披肩从肩膀上滑落下去都没留意。

故十方的目光在吴歧路铁青的脸上定格几秒,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单手揽住了方知有的肩,微扬下巴指了下星回,“那回吧。”

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吴歧路一把甩开胳膊上的手,冷脸斥责:“歧路也是你能叫的?”

吴少爱玩圈子里人尽皆知,但也是出了名地不好沾染,挑剔得很。那女人主动约了几次都没约到人,此刻更不敢造次,尴尬地离开了。

吴歧路头疼不已,他好不容易认清了自己的心,却当着方知有的面闹了这么一出,他看着没走的星回,苦笑,“我没机会了是吗?她真和你哥了?”

星回抿了抿唇,她还不清楚吴歧路的心思,自然不可能把方知有的心思告诉他,“这种事,你最好是当面问当事人。”

吴歧路抬手抹了下脸,点了下头,“萧里在里面,我给你叫。”然后不等星回说话,他转身推开了自己包间的门。

星回便看见了正对门主位上坐着的栗萧里,他身上穿着白衬衫和深色马夹,单手搭在桌上听旁边人说话的姿态,慵懒放松。

栗萧里不经意间抬眼,视线与她对上,下一秒,他毫不犹豫起身,同时一把拎起椅背上的外套。

包间的门缓慢关上阻隔了视线,星回俯身去捡落在地上的披肩,待直起身时,一件气息不陌生的外套披到她肩膀上。

栗萧里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穿这么少,不怕冻着吗?”

星回身形顿住,但只是一瞬,她肩膀一耸,就把栗萧里的外套抖落,随即也不回身,手上一扬,把披肩拢到自己肩上,没答话,连头都没回,就要下楼。

栗萧里条件反射似的一手接住外套,空着的右手同步扣住她手腕,微一用力,把人拉到身前。

星回都还没站稳,那件外套又重新裹到身上,她的人也被栗萧里控在了怀里。

星回抬眸,“冻不冻的,你还关心吗?”

栗萧里盯着她倔强的小脸,语气缓下来,“我一直在楼下等着你。”要不是知道她要来方物的庆功宴,他本不打算赴发小局。

傅砚辞没说他在酒店里,星回是意外的,她别开脸,“我要走了,我哥来接我了。”

“我和他说。”栗萧里说着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单手操作着给故十方打去电话,“你走你的,我送她。”

星回看着他行云流水地一番操作,无语地抿了抿唇,再转过脸时,她伸手抓住栗萧里马夹领口,微用力一拽,把他的人往自己跟前送了送,“不是不见我嘛,这会又要送我了?”

栗萧里顺势低头,与她仰起的小脸近到只余寸许的距离,他用眼睛细细流连星回的五官,目光因好几天没见充满了眷恋和想念。

星回不避不闪,任由他看,语气凶巴巴的,“说话!”

栗萧里情不自禁地躬身凑近,偏了头,轻轻地贴了下她的唇。

不是没吻过,那晚在半山别墅,早被他吻t透了,可唇被他碰触的一秒,星回竟像过电似的全身麻了下,无意识地一缩肩。

栗萧里明显感觉抓着他衣服的那只手松了些许力道,他又轻轻吻了她一下,蛊惑道:“让送吗?”

第67章 新版第六十七章那么想我,那就尽兴。……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星回不让送,栗萧里就不送了吗?

他如果是那么听话的人,就没有现在的他们了。

星回没做无谓反抗,更无意反抗,嘴上却不示弱地怼回去,“你再不出现就不让送了,我换个乖的男朋友,接送一条龙。”

栗萧里听出来她在责怪自己,可酒店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先给傅砚辞打电话把她的包和外套送下来,带她离开。去停车场的一路,他要牵她的手,她也不让,是真不让,和他较着劲。

待宾利驶入街道,栗萧里为缓和气氛问:“歧路和方知有碰面了?”

提到这个星回才应声,“正好赶上我哥来,知有和我哥走的。”

栗萧里思考一秒,“歧路又误会了?”

星回故意说:“不一定是误会,没准是真的。”

栗萧里旁观者清,“你哥做起伪情敌来得心应手,那阵子我看你们也像真的。”

星回瞪他一眼,把他的外套丢去后座,“我那个时候又不知道他是我哥,没准真的移情别恋过他呢,毕竟他人帅知识渊博还有责任感,不会丢下我不管。”

她在影射他。栗萧里把空调调高了两度,语气认真地解释道:“我从来没有要丢下你。”

星回侧身坐着,脸朝向窗外,“十天,连‘赢家’上市都没以它为借口打个电话,还不算丢?我看不是网友给我们BE,是你要BE。”

她网速倒快,居然也看到了那些BE的评论。

栗萧里微眯了下眼,手上用力握了握方向盘,“别胡说。”

星回越想越气,“什么七年之恋,深情不渝,七年之痒还差不多。栗萧里你就是倦了,腻了,烦了,在为换人做铺垫。”

栗萧里单手扶稳方向盘,用右手去握她的手,“别停,我看看到家之前能给我安多少宗罪。”

星回在这时发现是回四季公馆的路,甩开他的手,“你是给五千块找好了后妈是吧?”

这罪名栗萧里就听不懂了,他分心看她一眼,“什么?”

星回盯着他眉眼深邃的脸,“你不敢带我去看五千块,是家里藏了人吗?”

栗萧里微滞一瞬,确认,“你要去我那?”

星回见他不开窍,气不打一处来,“改主意了,不去了!”

栗萧里消化理解一两秒反应过来,心口的位置瞬间被惊喜占满,“那不行!话都说了。”他说着车速都没减,直接打转向,变道,调头,动作一气呵成。

星回不妨他突然动作,即便有安全带身体还是因惯性瞬间倒向驾驶位一侧,她轻呼一声,“你慢点啊。”

栗萧里稳稳操控着宾利,还不忘用右手护在她胸前,唇边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慢不了一点。”

星回隐隐觉得他指的不只是眼下的车速,还有另一层意思,心弦莫名被撩拨了一下,眼睛再没敢看他。

时间不算早,路上的车很少,路灯下,宾利的车速明显比先前快了。正常二十分钟的路程,今晚只用了一半时间。

到南城壹号时经过临江路,星回降下车窗看向夜风拂过的江面,灯火和星光映衬下,水波轻荡,像钻石闪动。她由衷感叹,“景色真美。”

栗萧里眼里却只有她这一抹风景,“楼上也能看。”随即半点停顿都没有,直接把车驶入地库。

星回升上车窗,边嘟囔,“现在知道急了,前些天干嘛去了?”

栗萧里被数落着,却一点脾气没有,他把车停稳,解安全带时说:“等一下。”

星回不明所以,坐着没动,看着他从前面绕到副驾一侧,打开车门后,躬身来抱她。

星回意外归意外,却不拒绝,胳膊更本能地搂住他脖子,“别以为抱一下,我就原谅你了,冷战十天,你好好反省吧。”

“没冷战。我怎么舍得和你冷战。”栗萧里否认着,把她从车里抱出来,抱进单元门,进电梯。

结果电梯到一楼时停了下,有人叫梯。

星回像鸵鸟似的一下子把脸埋到栗萧里颈窝。

梯门打开,外面的人看见里面的情形迟疑了一秒。

栗萧里难得地对外人解释了一句:“喝醉了。”话一出口,他脖子上就被小野猫咬了一口。

那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下,走进来,转过身按键。

栗萧里面上风波不动,勾在星回肩膀和腿弯处的手却微微用了力。

星回一路被抱进门。

栗萧里把人放到客厅沙发上,把她的高跟鞋脱掉,去门口的鞋柜里拿拖鞋。

五千块听到动静,不知道从哪个房间跑出来,像没看见星回似的只围着栗萧里转,求摸。

栗萧里单手抱起它,放到星回怀里,“找妈妈去。”然后蹲下给星回穿上粉色拖鞋。

星回捣乱似的抖掉拖鞋,“我不穿别人穿过的。”

栗萧里在她脚背上轻拍了下,“新的。你从米兰回来后我准备的。”

星回不理他,把脚缩到沙发上,双手举着五千块看了看,“它怎么这么胖,这么可爱啊。毛真亮,一看就是被富养长大的。”说着就凑上去,和五千块贴脸。

一向只亲近栗萧里的五千块像还认识星回一样,夹着嗓子喵喵叫,用头拱她脸。

栗萧里屈指轻弹了下五千块的小脑袋,“你说所有的小动物只要胖一点就会更可爱,我按照你的要求养的它。”

星回蹭着五千块胖嘟嘟的脸,“你要是早点给我看它照片,我早来了。”

栗萧里稍蹙眉,“一只猫比我还有吸引力?要猫不要我?”

星回握着五千块的小爪子挠他手,“这叫‘去父留子’。”

栗萧里无语地捏了捏她小下巴,转身去厨房洗了些水果,切好端过来,还给她用酸枣仁泡了水,故十方说可以改善睡眠。

星回只顾着和五千块玩,不搭理他。

栗萧里去捡掉在地上的披肩时,屈起的右膝就要触到沙发前的地毯上,像要半跪在星回面前。

星回立即伸出脚,在他膝盖处垫了下,再向上一勾,“有话说话,别先放低姿态,我不吃那一套。”

栗萧里气笑,顺势坐到了地毯上,静静地看她半晌,先说星辰改姓的事,“我虽然给了陈蓉期限,但她那种人,肯定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不想和她耗,当天就截了陆家一笔订单,把话过给了那位陆总。”

那位陆总精明有心机,立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压住了陈蓉,在三天内按栗萧里的要求把星辰的姓改了过来,把抚养权变更协议送到了五星坊,并恳请星开叙看在陈蓉是星辰母亲的面子上,再别为难陈蓉。

有星辰的关系在,栗萧里不能对陈蓉赶尽杀绝,但那笔大单他依旧没还给陆总,而是给了五星坊。当年陈蓉和星开叙离婚时分走了星开叙大半财产,不该她得的,她也以儿子之名要走了,导致五星坊资金链险些断掉,规模萎缩严重,要不是星开叙当时抵押了半山别墅,五星坊就过不了那一关了。这一次,栗萧里算是让陈蓉还了,尽管还远远不够。

这些星回都知道了,她要听的不是这些,“栗萧里,你抓不住重点吗?”

栗萧里深呼吸,“你回国后第一次来这边是为你哥找我。那晚我们吵得很凶,我强留你不成,狠话说尽,还说后悔认识你。你被我气哭了,走的时候说这辈子都不再见我。这是你上一次记忆里,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

“我不是误服了止疼药,我是没办法了,我想着,如果我进了医院,或者再严重点出了生命危险,你应该会心软。”他说实话:“我是在赌,你还爱我。”

抚摸五千块的手骤然停住,星回震惊地看着坐在地毯上的男人,斥责,“你疯了啊!”

栗萧里没应声,那确实不该,也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可偏偏他就做了。他垂着眼继续,“我亲眼看着你摔车,摔出去上百米远,心跳都要吓停了。签病危通知书那一刻,我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我爸骂我白活这么大,年轻时不懂护你,年长了更不长进,居然以命相逼,把你逼入绝境。要不是伯父拦着,那晚他的巴掌就甩到我脸上了。”

星回不知道这一段,她受t星辰改姓事件刺激恢复了一部分记忆,记起了和栗萧里分手那个时期的事,方知有已经把她从米兰回来后与栗萧里那一段近乎疯狂的对抗拉扯都告诉她了,但这些方知有没说,应该是当时没在场,也不知道。

星回从沙发上挪下来,坐到栗萧里旁边,握住了他的手,“我只是要想起你对我的爱,不是被你逼的。”

栗萧里捏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拇指指腹在她虎口处摩挲,“你醒过来后不认识我了,我忽然觉得,我的爱一点用都没有,护不了你,还害你发病。我不敢说我们是分手的状态,怕你抵触我,又回到原点,就联合了所有人把分手的五年处理成了跨国恋。”

他用双手把星回的手握在中间,像在恳求,“你别怪我隐瞒,我太想和你在一起了,做梦都想复合。”

星回不忍心再气他,语气缓下来,“我本来也没因为这个怪你。我只是失忆,不是失智,怎么会连你是因为爱我才隐瞒分手都不懂呢?”

她顿了下,说:“我其实隐隐有感觉,觉得我们之间没那么简单,还有别的事。四季公馆那边没一件你的东西,那像是经历了跨国恋后一对情侣的样子吗?你还那么克制,也一次没提让我来你这。搞得跟纯爱似的,不是我有病,就是你不行。可你说没事,说我们是恋人,我就当你是我男朋友。”她说着气不过打了他一下,“我就算真的只有十九岁,也没那么好骗,我就是喜欢你,不拆穿你罢了。”

栗萧里轻拧了下眉心,显然是没想到她内心是有怀疑的。

星回坦言,“可你居然还和我哥说没脸见我,我气你不懂我的心。我不满二十岁的时候都能够为了一份没挑明的喜欢去车祸现场接你。七年后,我在失忆的情况下再次喜欢上你,会是一份随意不可靠的感情吗?你不仅不自信,还质疑我。这是我最生气的地方。”

栗萧里眼瞳微敛,他没有想到星回考虑的是这些,他还担心她会视自己的隐瞒为欺骗。昨晚方知有邀请他参加庆功宴,他猜到了星回就在旁边,可她没开口,他就以为,她不想见他。

“我没有质疑你,我是有愧于你。”栗萧里揽住她肩膀,把人搂在怀里,“我自诩聪明,却从未去探究你不肯回国的真正原因。你不知道,当年你的一句:夏时的代言不解,我们就分手。我气了你很久。”

他觉得是不相关的两件事,偏偏星回要扯在一起,气她不懂事,公私不分。过去五年,星回时不时搬出夏时刺他,他还觉得她恃宠而骄,认为自己一直追着她哄着她已足够包容,足够爱。近而在她回国那段时间里,理直气壮地推进复合,导致局面失控。

栗萧里克制着,竭力保持声音平稳,“我不敢想林水巷那一晚后,你又看到夏时成为俪色代言人的消息有多受伤,对我有多失望。”

当陈蓉说出那一晚和代言公布时间的关联,星回梦醒后那句,“你不是走了吗?你走了。”直戳栗萧里命门。有林水巷的伤害在前,他没能解掉夏时的代言,对星回而言,和抛弃她没两样。

栗萧里侧身抱住星回,嗓音沙哑得不行,“对不起,一直以来,我只看到自己在爱,从没细想过,那么爱我的你怎么突然说不爱我就不爱我了,没有去找根源,让你孤身在外五年。我没有好好对你,对不起!”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轻易低头道歉的人,连出了叶幸的事,星回都不舍得让他为自己低头。此刻,他却一声声对她说“对不起”。

星回懂了他这些天内心的煎熬,感觉到颈窝处的湿濡,舍不得了,“你别这样。我不只是因为分手而出国,却瞒着你家里的事,让你承担下所有的错。这是我的错,我也对不起你。”

栗萧里摇头,不认同她的话。她独自承担了所有,何错之有?

星回回抱住他,温柔地说:“我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没谈好正常。我们汲取教训,重谈一次。栗萧里,你爱了我七年,我爱上你两次,我们扯平了,不再翻旧账。”

分开了五年多,近两千个日夜,他终于等到她的原谅,等到她回心转意。

栗萧里不想在她面前掉眼泪,可泪意汹涌,他控制不住,他紧紧地抱住星回,像抱着他的全世界,感动而动容,小心又珍视。

星回和他拥抱着,安抚他那颗看似无坚不催,实则因为爱异常柔软的心。直到栗萧里的情绪平复下来,她对乖巧趴在旁边主打一个陪伴的五千块说:“儿子,快哄哄爸爸,和爸爸说,我们不‘去父留子’,他‘父凭子贵’了。”

栗萧里被气笑了,他松开手,把身体的重量从她身上撤开,“总算没白养它,关键时刻还有点用。”

星回看着他还红着的眼睛,皱着眉朝他伸手,撒娇,“腿麻了。”

栗萧里接住她,要把她抱到沙发上,结果他腿也麻了,起身时没稳住,和她一起跌进沙发里。

星回还以为他是腿伤导致,紧张地去摸他的腿,“没事吧?疼不疼?”

栗萧里没回答,就那么把她压在沙发里,吻了很久。

起初这个吻不带情欲,是失而复得的温柔和珍视,逐渐热烈后开始失控,当星回的礼服被拉到肩下,星回在混乱中把他的衬衫从裤腰里扯了出来,小手在他后腰处轻轻抚摸,边微仰头,带点喘地说:“你皮带扣好硬,硌到我了。”

栗萧里咬了下她耳朵,“你确定是皮带扣吗?”

星回反应一秒,唔了声,脸往他颈窝藏。

栗萧里低笑,胸腔震动中他略抬了抬身,“解开。”

星回不抬头,攥着的小手也不动。

栗萧里拉过她的手,蛊惑道:“我教过你的,来。”边引导她拨开了皮带卡扣,感觉到那只小手在抖,他自己把皮带从腰间抽出来扔到地毯上,随即压回她身上,“还硌吗?”

自然是……还烙,位置要更下面些。星回脸颊绯红,娇羞地推了他肩膀一下。

栗萧里笑开,还逗她,“硌才对。”

他这个情、调的,星回受不了,她软软地唤他,“栗萧里。”

栗萧里也受不了了,他托着她的臀把人抱了起来。

星回下意识用腿盘住了他的腰,趴在他怀里要求,“我想洗个澡。”

栗萧里嗯了声,又问:“是邀我一起吗?”

星回就不干了,在他颈后挠了下。

“好了好了,以后再说,先不一起。”栗萧里安抚完,告诉她,“除了睡衣和内衣我不好替你准备,什么都有。”

星回懵懵地问:“什么是指什么?”

栗萧里本意是指她需要用的一切东西,被她这么一问就变了味,他轻笑了声,在她臀上轻捏了下,“你能想到和想不到的所有。”

星回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我要穿你的衬衫。”

以前她就喜欢拿他的衬衫当睡衣。栗萧里直接把她抱进了衣帽间,“自己挑一件。”

星回随手挑了件白衬衫,一转头才注意到这个几十平米的大衣帽间里,有半数的位置被女装占据。她诧异地从栗萧里身上下来,看着那些高级成衣,高定礼服,包包,还有梳妆台开放格里的珠宝和手表。

她站在梳妆台前半晌,回头看向栗萧里,“这些都是给我的?”

栗萧里点头,“你去米兰后,虽然一些特殊的日子我们基本都在一起,但你拒绝我的礼物。我就只能都收在家里,想着等你回来时一起给你。”

他从不认分手的关系,一直拿星回当女朋友对待,也不管什么节日纪念日,只要看见好东西就会买回来,不知不觉就攒了大半个衣帽间。

星回不在意东西,可这份心意,她没有办法不入心。

这屋子里装的不是礼物,是栗萧里在无望之下,坚持了多年的爱。这份爱或许有不足之处,可谁又天生会爱呢?他一直在用实际行动摸索如何爱她,这就够了。

星回眼眶泛酸,“不是说上次吵架要强留我嘛,怎么没带我进来看一眼?”如果她看见了,会懂他的心意,应该不至于闹到决裂。

栗萧里偏头笑了下,“当时有些失去理智,忘了。”更何况他也从没想过,这些能感动她,也不是为了感动她。

星回拉他的t手,“就没想过,如果我永远不回来,要怎么收场吗?”

她提到“永远”,栗萧里想起来还有话要说,“你出院那天和我说,你没有永远了。我还没有针对这个回答你。”

他反握住她的手,说:“‘永远’不一定是个好词,像‘永远不回来’就不是一句好话。‘永远’只有在为‘爱’做形容词时,才值得我们去坚持。”

栗萧里从来没考虑过如何收场的问题,他只想,如果星回不回来,一定是他做得还不够,那他就继续。

星回眼圈红了,她抱住栗萧里的腰,看着他眼睛,认真地说:“栗萧里,谢谢你爱我。”

栗萧里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谢谢你回来。”——

栗萧里洗过澡,站在主卧窗前,身后是淅淅沥沥的水声,眼前是一览无遗的夜色,他愈发觉得今晚南城的万家灯火比以往耀眼很多,也温暖很多。

栗萧里笑得无声,直到水声停了,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卫生间里响起了风机声,他走过去,“我给你吹头发。”

里面的星回应了声,“好。”

栗萧里推门进来,雾气氤氲中,星回转过头来,她身上穿着男士衬衫,领口处的两粒扣子没系,露出修长的脖颈,锁骨明显,衬衫长度恰好,包住臀,到大腿的位置,纯白色衬托下,那两条匀称修长的腿更显白璧无瑕,十分勾人。

栗萧里眼底一秒升温,他抿了下唇,接过她手上的风机。

星回转过身面朝他站着,目光在他穿得板板正正的丝绸睡衣上扫一圈,双手搭在他腰侧,“穿这么严实太见外了吧,八块腹肌不是练给女朋友看的吗?”

栗萧里眼眸垂下,视线落在她领口,有水珠滚落,像是诱他向下探索,他咽了咽嗓子,“不能让你轻易得到。”

星回的小手不老实地从他睡衣下摆钻进去,在他肌肉紧实的腰上掐了下,“谈了七年都不给得到,你好过分。”

栗萧里自认自控力不错,却被腰间那双小手扰得脊背酥麻,手上都跟着抖了下,没什么力度地轻责,“小心扯到头发。”

星回往他跟前挪了挪,她衬衫里面什么都没穿,整个人软软地贴在他怀里,边亲他下巴边去解他睡衣纽扣,随即把衣领拉底,唇落在他脖子上,学着刚刚他吻她的样子,在他喉结处辗转,勾扫。

头发就吹不下去了。

栗萧里再把持不住,更无意再克制,他把风机关了,扯过挂在一旁的浴袍铺到洗手台上,右手在她臀上一搂。星回便坐到了浴袍上,他的人挤站在双腿之间,手贴着她大腿外侧。

星回抑制不住地轻嗯了声,唇依旧在他颈间流连。

栗萧里爱极了这种感觉,他享受了半晌,难耐地仰起头,“小乖,换个位置。”

星回一直在啃咬他脖颈,留下印记他明天就必须要穿高领了。

“我喜欢这里。”或许是猜到他这里敏感,也可能她就是故意要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星回拒绝完更用力地咬了他一下,末了还含混着问他:“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栗萧里心里就着了火,他下意识吞咽了下,坦诚道:“喜欢,多来。”话音落下,手上一撩,掀起衬衫下摆。

男人的手再怎么细腻都有种粗粝感,触碰到身上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星回瞬间败下阵来,她不自觉深呼吸,再继续不下去,倚进他怀里低声唤,“栗萧里……”把自己交给他了。

带着轻喘的声音婉转至极,有他们第一次时的娇羞,又有七年后成熟女人的媚骨,栗萧里听着,冲动得不行。

他腾出一只手覆住她后颈,鼻尖顺着她眉眼蹭到耳朵,再到嘴唇,她身上很香,有他沐浴露的味道,还有他熟悉的,渴望的,她特有的味道,他身体最原始的本能破笼而出,让他想要占有她,彻底占有。

他吮着她的唇,与她厮磨勾缠,渐渐地,吻开始向下,每吻一处还会告诉她,“我喜欢这里,还喜欢这里,更喜欢这里,最喜欢这里……”

星回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是这么复杂和难耐,她克制不住地绷住脚背,在躲避和靠近之间游弋,徘徊不定,欲拒还迎。

栗萧里格外耐心,他没有急着进去,做足了所有,把她彻底吻遍,确定她准备好了,才把她抱回床上,在她耳边低喘着备案,“要是等会儿我克制不住,不够温柔,小乖,忍耐一下,我太想你了……”

星回攀住他肩背,语碎着鼓励,“那么想我,那就尽兴。”

这话是助燃的火,瞬间把栗萧里心中的火苗拱成烈焰,他情动地吻住她。

“不是问什么是全吻嘛,这就是……”遥远的声音冲破记忆传来,和耳边的深喘重合,星回的感官被唤醒,她情不自禁地闭着眼低喃,“栗萧里,我好想你……”

栗萧里眉心微微下压,一探到底,在她下意识去抓床单时,他的手从她细腕处抚过去,与她十指扣紧,“以后再不许离开我,一天都不行!”

第68章 新版第六十八章乖,再像刚才那样动一……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星回后悔说“尽兴”的话了。栗萧里一向克制,她就以为他是个清心寡欲的人,结果……素了五年的男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满足的。

除了第一次,应该是顾虑星回也是太久没经历过这件事,栗萧里没特别纠缠,到了后面,他彻底放开,整个过程和他平时的为人一样,强势,掌控一切,尽管会顾及星回的感受,但那些看似询问的话,“难受吗,还是舒服?想我怎么做要说,不说我不知道。乖,再像刚才那样动一下。对,就是这样……”更像是故意逗她,在撩拨。

星回不知道他从前是不是这样,她不记得最初的体验,可眼前的男人成熟,炙热,性感,有力,她难耐又渴望,渐渐被他带着走,予取予求,意乱情迷之下嘤咛出声,“栗萧里……”

“我在,一直都在。”她气息不稳,声音娇得不行,长发凌乱地铺了一枕,微耸着单侧肩膀,闭着眼后仰头的姿态媚得入骨,栗萧里被刺激得更加兴奋,想不失控都难。直到星回被纠缠得眼尾都红了,就要哭出来,他才恋恋不舍地结束。

星回呼吸都没平复就轻喘着抬手,用指腹擦掉了他额头的汗,看他的眼神迷离又妩媚。

栗萧里太爱她这样了,低头蹭了蹭她鼻尖,温柔地吻了好一会,最后抵着她的唇低声道:“辛苦了。”

星回嗔怪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下,她累坏了,没一点力气,和挠痒差不多。

栗萧里心满意足地把她箍在怀里,身体紧贴着她。

半晌,在栗萧里以为星回睡着的时候,她轻声说:“我对你有熟悉感。”

栗萧里睁开眼,“什么?”

星回轻轻蹭了蹭他,“身体。”

栗萧里沉默一两秒,意识到她对他们之间的亲密是隐隐有记忆的,他低声笑了,沾点坏地说:“以后多做。”

星回抬手去捂他嘴,“你别说话了。”

栗萧里笑着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欠了我那么多,得还。”

星回感觉又被追责了,好笑地在他腰上掐了下,没再说话。

两个人都快睡着了,迷糊间,听到客厅有动静。

星回惊的动了下,含混地问:“是五千块在作妖吗?”

栗萧里细听了听,稍蹙眉,“应该是歧路,他最近都住在这。”他给星回裹好被子,“我去看看。”

星回拉着他的手不让走,孩子似地嘟囔:“害怕。”

“在家怕什么,不怕,乖。”栗萧里低头亲了亲她,“我马上回来。”

星回松了手,却要求:“快点。”

栗萧里应得温柔,“就来。”

果然是吴歧路,他也知道时间不早了,怕吵到栗萧里,来了去厨房喝完水直接进了另一侧的客卧。

栗萧里见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微微皱眉,“又喝醉了?”

吴歧路摇头否认,“你走以后我没再喝。”

栗萧里看了下时间,已凌晨两点,“那怎么这么晚?”

吴歧路居然说:“回家了,睡不着。”

“……”栗萧里无语地站了片刻,正要转身,吴歧路忽然走近,盯着他脖子看着,待看清上面的吻痕,炸了,“你带女人回家了?星回都回来了,你不能再坚持坚持?渣男!终于暴露了!”说着就要往主卧的方向去,“我特么看看是谁!”

“啧?”栗萧里一t把把人拽回来,绷着下颌没说话。

吴歧路反应一两秒,“星回啊?她跟你回来啦?”

栗萧里才松手,瞪了他一眼,“以后再来提前打电话,别吓着她。”

吴歧路扒了扒头发,嘟囔一句:“还怪激烈的。”

栗萧里回手照着他肩膀给了一下子,末了自己也憋不住笑了,“睡你的觉。”

吴歧路哪还好意思留下,又要走,“你们都折腾成这样了也能和好,我差哪儿?我去找方知有,我看看她到底要把我怎么着才能消气!”

栗萧里把人拦住,“大晚上的你别犯混!”

吴歧路推开他的手,“只要不把她和故十方堵床上,我保证做个人!”——

星回听说吴歧路一来一走的,担心起来,“不能出事吧?”

栗萧里调整了下姿势,让星回更舒服地枕在他胳膊上,“别说床了,你不在,你哥楼都不会上,最大尺度就是把方知有送到单元门外。不信明天你问他。”

星回闭着眼笑,“你倒是了解他。”

“你哥有分寸。”栗萧里收拢手臂搂住她,“睡吧。还是缓过来了,想再来一次……”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被子下的小脚踢了下。

星回的困劲上来了,声音低下去,“你明早要去公司吗?”

自然是要去。但是,栗萧里承诺:“不急着去,保证你睡醒就能看见我。”

星回嗯了声,呼吸很快平稳下来,睡着了。

一夜好眠。

星回再醒过来时已临近十点,她不顾腰酸腿酸从床上跳下来,洗漱好后见栗萧里进来,抱怨,“你怎么把我闹铃关了,我今天要和知有出差的。”

栗萧里眉心稍蹙,以为自己听错了,“干嘛去?”

星回不能再穿昨晚的礼服,去衣帽间挑衣服,边说:“她新找了两家面料商,在苏城,让我陪她去看看。”

昨晚的话他是白说了!栗萧里倚门站着,阻止道:“不许去。”

星回挑好衣服,过来拉起他手腕看了下,“这块是对表吗?”

“……”栗萧里把手表摘下来,根据她挑的那块表换上了另一块。

星回踮脚在他侧脸上亲了下,去换衣服了。

“……”栗萧里跟过去,没什么力度地重申一遍,“我说,不许去。”

“听见了听见了,下次不去了。”星回已读乱回,“谁让你前些天一直不露面,我无聊嘛,就答应知有了。”话至此,她把他拦在门口,“我要换衣服,你别进来。”

栗萧里面上风波不动,抬手去解她身上他衬衫的纽扣,“你换你的,我又不做什么。”

星回红着脸拍开他的手,“我要来不及了。”

栗萧里见她着急的模样,好笑道:“那正好不去了。”

回四季公馆的路上,星回才注意到栗萧里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她凑过去拉低领子看一眼,痕迹明显,“嘶!”

栗萧里语带笑意地轻责,“你干的好事。”

星回给他把衣领拉好,捂了下自己领口,控诉,“你干的坏事!”

栗萧里嘴角噙着笑,右手伸过去,掐了掐她脸颊,“第一次的时候,一大早就跑了,躲了好几天都不见我。”

那时候星回只有二十岁,喜欢栗萧里没错,但经历了那一夜后,还是羞得不好意思面对他,醒过来后趁他在书房打电话的功夫就跑了。

栗萧里担心她不舒服,去学校找人,星回也不见,之后好几天连电话都不接,只发信息说:【忙着复习呢,你别烦。】

栗萧里被冷了几天,寻了机会把她堵在校门口,“这就开始烦我了?”

小姑娘的脸一下子又红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栗萧里故意说:“我不明白,我只知道,女朋友不想对我负责。”

小姑娘打他一下,“你别乱说话!”

回想当年,栗萧里眼底温柔更甚,他分心看了副驾的女朋友一眼,“从小就折腾我。”以前躲回学校,现在主意更正了,刚给点甜头就要出差。

星回倒没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么害羞,她故意说:“你确定不是你索求无度,把我吓跑了吗?”

前面红灯,栗萧里停了车,倾身过去吻她,“我昨晚已经很克制了,不然你整晚都别想睡。”

星回脸热,推开他,“变灯了。”

栗萧里坐正,重新启车,才想起来问:“去几天?”

星回说:“三五天吧,苏城我和知有都没去过,没准顺便玩两天。”

栗萧里表态,“三天,不能再多了。晚了我去接你。”

星回不同意,“你别去,你去了知有多尴尬。”

“她不会。以前我们约会,她没少跟。”栗萧里告诉她:“你们学校附近有一家店,曾经打出过‘情侣进店,第三人免单’的宣传标语,她还说,她的存在是有意义的,非要拉着我们一起去。”

星回被逗笑,“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提到这事,栗萧里无语地叹了口气,“那家店,我坐着腿都伸不开,还要等位。”

星回想像着他被带去一家街边小店等位时的心情,忍笑,“最后我们在那家店吃了吗?味道怎么样?”

栗萧里当时被方知有问好不好吃,他咬着牙说:“好吃。以后不来了。”

星回笑得不行,“那是不是栗总平生吃得最屈辱的一顿饭?”

栗萧里也笑了,“还不是为了你。”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了四季公馆,上楼后居然见吴歧路站在走廊里。

栗萧里诧异,“不会是从凌晨等到现在吧?”

星回直接输密码要开方知家的门,“她没在家吗?”

门内听到动静立即给了回应,方知有从客厅迎出来,边说:“我还说给你打电话让你别去了……”话还没说完,打开门就见吴歧路倚在星回那边的门上,她停顿了下,“你怎么在这?”

吴歧路也不说话,双手撑在腿上缓了缓,站太久了,他腿都不听使唤了,几秒后他直起腰走过来,就要越过方知有进门。

方知有不允许,挡在门口,“吴总你这就不礼貌了!”

吴歧路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拨,“我礼貌你不也看不上吗?”

方知有神色冷下来,语气也跟着不好起来,“吴歧路!这是我家!不是你那些女朋友家!”

吴歧路从凌晨站到现在,从心情到脸色都不太好,“那些女人家的门朝哪儿开我都不知道!你真以为我那么贱,谁家都去,什么人都下得去手?”

方知有就要往外推他,“那是你的事,但我家不是你想来就来!”

吴歧路抬手指向卧室,“里面要是有人,我保证这辈子都不再来!”他说完大步过去,一脚踹开了门。

里面当然是不可能有人,方知有家门打开的瞬间,栗萧里已经扫了眼门口鞋柜的位置,没有男士皮鞋。

方知有被吴歧路捉奸的姿态气得不行,“你有病吧?有人和你有关系吗?没人就代表没事了吗?就不能昨晚走了?”

吴歧路想了一晚上,总觉得凭方知有和故十方的为人,不至于那么快搞到一起去,尤其故十方还知道他对方知有的心思,他隐隐觉得手表的事有蹊跷,可昨晚方知有扑进故十方怀里的画面在他眼前挥不去,这口气他又咽不下去,“我到的时候凌晨两点半,他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打一炮就撤吗?”

“啪”地一声,方知有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又狠又准。

星回担心两人闹起来,就要过去劝。

栗萧里拦住她,随即输密码开门,“不是说行李还没收好,先收。”

星回抬眸看他。

栗萧里眼神制止,就要带她进去。

方知有已经被气得忘了还有别人在了,“吴歧路,你马上滚出去,不然我报警。”

吴歧路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可他也没生气,反倒有点被打醒了似的,语气稍缓了缓,“你报!我等你报!”

方知有真的拿起了手机,接通后毫不犹豫地说:“我这里是……”

才起了个话头,手机就被吴歧路抢走,他对着手机淡定道:“打错了。”然后一秒挂断,盯着方知有,“警察要是来了,我就告诉他们,你睡了我不负责,我来追责!我看他们管不管得了!”

方知有无赖不过他,又扑了上去,抬着手还要扇他。

先前那一巴掌吴歧路是心甘情愿挨的,不然方知有连他边都沾不上。但这一次……他扣住方知有手腕,把人控在胸前,咬牙切齿道:“故意拿故十方气我是吧?我在门外站了八个小时,要是让我撞见他出现在这,你们死定了!”

说曹操曹操到,故十方在这时从电梯里走出来。

第69章 新版第六十九章搞对象,别搞得像要命……

星回故里

文/沐清t雨

见栗萧里和星回站在门口,故十方略一皱眉,“怎么不接电话?”他给星回打电话没人接,才过来看一眼。

星回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有三个未接来电,她埋怨栗萧里,“都怪你给我静音。”

栗萧里笑问,“有事啊,怎么不打给我?”

故十方搭他一眼,“我找我妹,打给你干什么?”走近了看到对门的吴歧路,他眉心又压了下。

吴歧路见到他,也搞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了,直接挑明了问:“手表是怎么回事?”

故十方沉默一两秒,有点明白了,但他没理会,转身就要进星回的门。

吴歧路见状就来火了,语气很冲地说:“故十方,我在问你!”

故十方停步,回头,“问我就加上主语,语气再好一点。”他侧眸瞪了栗萧里一眼,“都什么毛病!”

栗萧里抿了抿唇,阻止发小的话都到了舌尖,吴歧路已三步并两步冲过来,一把揪住故十方衣领,“你到底什么意思?喜欢她就明说!”

方知有和星回顿时都紧张了,不约而同喝了声,“吴歧路!”

栗萧里自然不可能让吴歧路动手,他都拉住发小了,结果故十方动作奇快,话都没说,直接出手,照着吴歧路腹部就是一拳。

吴歧路一时不防,疼痛感又很明显,有栗萧里的手劲撑着都退后了几步。待站稳后,他脸色大变,就要冲过去还击,被栗萧里一把按住,“你冷静点!”

方知有见吴歧路被打了,心思藏不住了,下意识扶住他的同时,见故十方又上前来,像还要再打,她忙喊:“哥!哥!”阻止的意味明显。

星回也拉住了故十方的手,朝他摇头。

故十方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方知有,“他不是犯混吗?这一拳算是我这个当哥的替你还回来。”

他用手点点吴歧路,“以前的事我管不着,以后你要是还敢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就不客气了。”

吴歧路反应一两秒,虽不知细节,但也明白自己误会了,他身体靠着方知有,手抚着被打的位置,“嘶!”

故十方见状科普似地说:“我打的是下胸部靠近腹部的位置,压迫了肋骨下方的神经和肌肉,痛感才那么显著,但有肋骨保护内脏器官,死不了。”

末了他活动了下腕,拂了拂本就平整的外套前襟,朝栗萧里吩咐一声,“我没登过方知有家的门,手表是落在你女朋友家的,你负责向他解释清楚。”然后就走了。

星回追到楼下问:“你手没事吧?”

故十方笑得欣慰,“还得是我亲妹。”

星回捶他胸口一下,“吓我一跳,以为你真对知有有意思才动手呢,我可不希望你们三角恋。”直到他表态是以哥的身份教训吴歧路,她才放心。

故十方哭笑不得,“什么三角恋?我看吴歧路追方知有,看得多带劲呢。”

星回被逗笑,“昨晚栗萧里说,我不在,你都不会把知有送上楼,我还半信半疑的。”

故十方哼笑了声,“他比吴歧路聪明点,但不多。”

昨晚方知有跟着他下楼,上车后先就利用他气吴歧路的事道歉,“对不起啊故医生。”

故十方做情敌都有经验了,回想吴歧路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懂的?他说:“要拒绝旧爱,不一定非要拿新欢当借口。而明明没有新欢,还要现场认一个,明显是对旧爱余情未了。”

方知有被他的逻辑逗笑,“你谈过几次恋爱?”

故十方难得地噎了下,“我能谈上一次都怪了。以前纽约米兰两地跑,睡觉的时间都贡献给妹妹了。现在又来个你。身边有这么优秀的姑娘,谁还敢追我?我去追人,人家没准都会觉得我朝三暮四。”

方知有玩笑道:“谁说是现场认的?万一我早对你暗生情愫了呢?正好我挡了你的桃花,赔你一个。”

故十方自然明白她是玩笑话,不会认真,只劝解她,“喜欢就去喜欢,开花结果自然最好,错了就重新选人。搞对象,别搞得像要命似的。还没开始呢,几十年后两人一起埋哪儿都想好了,有必要吗?你看栗萧里,他当初是想娶星回,但能不能娶到,几岁能娶到,他不也不敢打保票吗?有了目标,朝它走就行,别瞻前顾后。没准最后变的是你呢,你就能保证一辈子都只喜欢他吗?”

方知有细琢磨这一番话,受教了,却还开玩笑,“我决定了,我要追你。”

故十方被气笑了,“那谈个条件吧。”

方知有挑眉,“什么条件?”

故十方提议,“你把追我的想法撤回去,我送你个哥。”

方知有也有条件,“得和对星回一样,一视同仁。”

故十方沉默一秒,“你和星回商量,她同意,我没问题,要不我怕她闹我。”

方知有大笑。

……

星回弄清楚昨晚的情况放心了,调侃自家哥哥,“别人都是金命水命的,你是当哥的命。”她还孩子气地表态,“不能一视同仁,亲哥和干哥必须有区别,我不让步。”

故十方笑得欣慰,“你要让步,我倒有点失落。”

星回挽住他胳膊,“我好不容易才有个哥,谁都不让,闺蜜也不行。”

故十方宠爱地拍拍她的手,“你哥永远是你哥,谁都抢不走。”

星回通情达理地退了一步,“未来嫂子可以。”

“这是在给栗萧里铺垫吧?”故十方笑睨她,“彻底和好了?”

星回大大方方承认,“互相道了个歉,重新开始了。”

“那就好好的,别再折腾了。”故十方就是担心两人昨晚再闹起来,不放心过来看看,见他们没事就要回医院,临走前说:“想着和他说要去沪城的事,他有时间就一起。”他要带星回回沪城看故长山,给母亲李子故扫墓。

星回乖乖应下,再上楼时正好遇到方知有拉着行李箱出来,后者说:“你别去了,我自己去。”

星回行李还没收好,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她看向栗萧里,栗总马上表态,“我们送你去机场。”

吴歧路搞清楚了手表的误会,知道那是叶幸威胁栗萧里后,他们几个人在星回家吃火锅,故十方落在星回家的,第二天方知有又正好要去仁和医院附近办事,星回让她给故十方送去的。

他挺没脸的,但还是跟过来要去接方知有的行李箱,“我送你!”

方知有推他一把,“上一边去!”

吴歧路被她触到刚被打的位置,嘶了声。

方知有手上一窒,一时分辨不出他是真疼还是装的,却也没管,进了电梯。

栗萧里给吴歧路递了个眼色,说:“我去。”

吴歧路绷紧下颌,没再坚持。

直到宾利驶上机场高速,车上的三个人都没说一句话。

后座的方知有先受不住车内的气氛了,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们俩说说话,或者把音乐打开,不然我怪尴尬的。”

副驾的星回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侧过身说:“看样子他是真喜欢你,不然也不能这样。谁没事跑人家门口站一宿?他看似暴躁,实际都是被你激的,你还不容他说话。”

方知有没否认,吴歧路确实有他的问题,但他们闹成这样,也是她脾气暴躁。星回和栗萧里前期有误会和失忆横在中间,吵得不可开交,却能一次次转圜,是两个人都在让步。但她和吴歧路之间,她没让过一步,甚至在主动逼退吴歧路,以致于那位歧路总有些慌不择路。

星回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听进去了,又说:“你别较劲,既然不讨厌他,就考验考验呗,通过考验就谈,通不过也不可惜。”

方知有气还没消,嘴硬道:“我讨厌死他了!”

星回哪儿会不知道她的口是心非,刚要说话,意识到话让栗萧里听见不好,她给方知有发微信:【睡都睡过了,就这么掰了多亏!还是他……不行啊?要是后者,那就算了。】

方知有查看完手机嘶了声,她偷瞒了眼后视镜,确定栗萧里没看她,噼里啪啦回复过去:【这种带颜色的话你敢当着你旁边那位说?】

星回手机叮铃一声响了,她边用眼角余光扫旁边那位边盯着手机。

栗萧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们忽然噤声,手机又一来一往地响,肯定是背着他说女人间的悄悄话。他眼睛依旧在外面,专注于路况,嘴上却说:“你们俩小心被微信封号。”

星回憋不住笑,方知有则说t:“你有空查查她手机,提防她四处乱撩。她精神年龄虽然是十九岁,但她可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

栗萧里偏头看了星回一眼,笑言:“查过,删得可干净了,没找到证据,我也不敢乱发火。”

方知有被逗笑,见栗萧里没加入星回劝她,说:“栗总不替发小说话,是因为他黑历史太多下不去嘴替他圆吗?”

栗萧里敛了笑,说:“我的话,可能不中听。”

星回以为他真要替吴歧路说话,担心方知有排斥,先声夺人,“你别搞男人站男人那一套。”

方知有却说:“我倒是想看栗总怎么站他。”

栗萧里才开口,“他的异性朋友我倒是见过两位,都很出挑。但都不是他像对你那样死缠烂打追来的。他能被人追着喜欢,说明他有他的长处。他幽默,仗义,还有生意头脑。第一次谈合作时,他什么状态你清楚。吴总看似吊儿郎当,却不是那么好攻克的。真动起心眼来,我都未必是对手,否则绮丽不会在五年内从零做到纺织业第一。”

“他看似经验丰富,在感情上却有些晚熟,不是那么稳重和周到,因此在处理和你的关系上,有些激进,有欠妥当。”栗萧里透过后视镜看了方知有一眼,“在你看来的,他的三观跟着五观走,只针对你。也只有你,能让他失态。”

他一番话说得漂亮,既没替吴歧路遮掩,实则替吴歧路说了话。

方知有抿了抿唇,没反驳。到了机场,她人都过安检了,又给星回发信息,【让你家栗萧里看着点他,别再死了,还连累哥。】

……

故十方是有分寸的人,虽说是用拳头解决了误会,下手却有轻重。可吴歧路还是贴上了膏药,费尽八力露了身材给自己拍照片,给方知有发过去,【都青了。】

方知有回一句,【打轻了!】

吴歧路才想起来问:【你去苏城干什么?】

方知有没好气,【找野男人约会!】

吴歧路老实了,说:【哪天回来?我去接你。】

方知有又怼一句,【显着你了!】

吴歧路又给栗萧里打电话,“你问问星回,方知有去苏城干嘛的?”

栗萧里侧眸看向一旁抱着五千块玩的星回,毫不避讳地说:“去找能取代你的面料商。”

星回自然是听见了,她不嫌事大地故意大声说:“你别和他说,我还等着看知有和他解约呢。”

吴歧路心说:你当是看电影啊?我演给你呗?嘴上放话,“她能解得掉和绮丽的约,我跟她姓。”

第70章 新版第七十章是想睡觉,还是想和我睡……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带星回去沪城的事,故十方早就征得过星开叙的同意,此前星回没和栗萧里和好,他就没急。现下两人好成了一个人,他们很快敲定了去沪城的行程。

星回从上飞机就靠在座椅里昏昏欲睡,栗萧里以为昨晚欺负她欺负狠了,她没睡够,没硬拉着她说话,给她盖好毯子,让她补眠,声音很轻地和故十方聊记忆门诊的事。

中途故十方去洗手间,星回凑过来说:“怎么我一在你身边就想睡觉啊。”

栗萧里偏头,用侧脸贴了下她额头,低声问:“是想睡觉,还是想和我睡觉?”

星回把脸往他肩膀后躲,“大白天的别耍流氓。”

栗萧里故作无辜,“怎么流氓了?”

星回批评他,“说不符合栗总身份的话。”

栗萧里勾了勾唇,“这里没有栗总,只有你男朋友。我和女朋友说点私密话还不行了?”

星回闭着眼睛笑,“太私密就带颜色了。”

栗萧里反手摸了摸她的脸,一本正经道:“不带颜色,不够私密。”

星回像五千块撒娇似的用脸蹭蹭他的手,栗萧里情难自抑地侧身亲了她一下。

故十方回来就见两人腻腻歪歪的模样,无语地皱了皱眉,损栗萧里,“在外面呢,你就不能克制点?”

栗萧里瞥他,“你就不能当没看见?”

故十方瞪他一眼,“那我得瞎成什么样?”

星回躲在栗萧里怀里笑,笑够了,她问:“哥你有过女朋友吗?”

故十方没什么迟疑地说:“名义上有过。”

星回眼睛一亮,来了兴趣,刚要再问,又听她哥说:“你男朋友给包办的,他前女友。”

星回扑哧一声乐了,“我呀?”

被内涵的栗萧里咬了咬腮,“你是一点亏不能吃。”

故十方稍蹙眉,“都是男人,怎么我就得吃亏?”

……

飞机落地沪城时,正是黄昏时分,故长山在家等着他们。

星回两岁就回了星开叙身边,对故长山不可能有印象,可见到那张和故十方有八分相似的面孔,她像找回了幼年记忆般眼眶控制不住地开始泛酸。

故十方早把星回的照片发过给他看,可当星回近距离站在面前,故长山看着那双和妻子一模一样的眼睛,内心的情绪也是起伏剧烈。

见星回红着眼睛不敢上前的样子,故长山故作镇定地责备道:“不认识了吗?小时候是谁赖在我怀里,天天让抱的?不抱就不睡觉,闹人得很。”说到后面,老爷子也克制不住,声音都有些不稳了。

“不是闹人,是活泼。”星回辩解完走过去,哽咽,“爸爸。”

“哎。”故长山心满意足地应了声,像星回小时候求抱那样,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抱住,“一晃就长这么大了,那个时候连话都还说不太利索,只知道有事就喊爸爸,找哥哥,娇里娇气的。”

“那还不是您和哥哥惯的?”星回的眼泪落下来,像个离家很久的孩子终于回来了,哭得略委屈。

后来故十方都看不下去,给她抹了抹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栗萧里给了你多大委屈受,回娘家向爸爸告状呢。”

星回才想起栗萧里来,吸了吸鼻子向故长山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

栗萧里上前一步,“故院长您好,我是栗萧里。”

已是沪城医院一院之长的故长山认真打量他一番,说:“十方和我说了,你查他没查全面,闹了大误会,和丫头一前一后进了医院。”

这话像在点他。栗萧里顿时有种见家长的压迫感,诚恳道:“怪我当时不够理智。”

星回适时替他说话,“怪我哥什么都不说,还拱火刺激人家。”

故十方屈指敲她脑门,“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是这话。”星回像小孩似的向故长山告状:“他隐瞒身份不认我,还不说三年前在米兰就和我认识了,害我在栗萧里面前理亏,架都吵输了。”

和她吵架的栗萧里头皮一麻。

星回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气鼓鼓补充道:“他还收了我三年房租!在我经济最不宽裕的情况下!”

“……”故十方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故长山瞧了自家儿子和未来女婿一眼,威严十足地说:“等会儿吃饭,你们俩都别上桌了。”

“……”

翌日清晨,他们一起去给李子故扫墓。

星回用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墓碑,垂着眼说:“妈妈真好看。”

故十方和栗萧里一起把带来的东西放好,蹲在墓碑前看着母亲的照片,“妈妈留下的照片不多,这张是我满周岁的时候拍的。”

晨光明媚,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墓碑上,照片中的李子故眉眼带笑,温柔而美丽。

故长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妻子生前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始终没说话。

后来,三个男人先一步离开,把时间留给了星回。

星回独自在李子故墓前坐了很久,等再回到车上,她眼睛红得不行,却笑着说:“我和妈妈说了好多话。”

栗萧里给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说没说欺负我的那些事?”

星回没答他,倾身靠近驾驶位,“我和妈妈说了你收我房租的事。”

坐在副驾的故长山瞬间被逗笑了,批评儿子,“你能不能有个哥样,给她多转点账?”

开车的故十方则对后座的栗萧里说:“这事过不去了是吧?你能不能管管她?”

栗萧里明白星回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哄他们,把他们从悲伤的情绪中带出来,他表态道:“我负责惯,你负责管。”——

午后,故十方趁父亲和妹妹说话的空档,和栗萧里在院子里喝茶,他提起了陈蓉的事,“她到底是小辰的妈妈,你别做过了。”

陈蓉虽可恨,却到底与夏时和叶幸不同,势必要留有余地。

栗萧里心里有数,“我知道。”

他截了那位陆总的订单给了五t星坊,是在帮星开叙壮大五星坊。他有这样的能力,五星坊又是他准岳父半生心血,故十方没理由阻止,只说:“小辰元旦的时候回来,我见了。那孩子长得很好,没受陈蓉影响。”

星辰的性格随了星开叙。栗萧里问:“他没和你生气吗?”

故十方不解,“和我生什么气?”

栗萧里挑眉,“星回多了一个哥哥,他这个弟弟不是唯一了,他没闹脾气?”

故十方笑,“那孩子聪明着呢,一口一个大哥地喊,我都觉得要是不拿他当亲弟弟对待,就是我的不是了。”

栗萧里稍蹙眉,“怎么你到哪儿都那么容易被接受呢?”

故十方想到星回知道身世后,很快接纳了他,却拒绝栗萧里的情形,好笑道:“我看面相就好相处,不像你,攻击性太强。”

“你那面相具有欺骗性。”栗萧里瞥他,“别忘了当初是你先向我发起攻击的,你还实打实攻击了歧路。”

故十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语气淡而得意,“没办法,大舅哥的身份摆在那,吃不得半点亏。”

栗萧里:“……”——

故长山单独把星回叫进屋,是有东西要给她。

他先拿出一个红绒盒,里面装着一支做工精致的流苏金发簪,“这是我和你妈妈结婚周年时,我送给她的。她没戴过。我以为她不喜欢,直到她走前和我说起你爸爸,我才知道,出品这件发簪的五星坊是你爸爸创立的。”

李子故收下了发簪,收的是丈夫的爱意。她不戴五星坊的饰品,是对他们婚姻的尊重。

星回很轻易便在发簪上找到了五星坊的标识,她说:“我以为会是蝴蝶款。五星坊出了很多蝴蝶款的首饰,我以为是妈妈喜欢的。”

陈蓉并不喜欢蝴蝶,连蝴蝶结都不喜欢。星回在知道身世后就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甚至没问过星开叙。

故长山摇了摇头,“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没有那么多明确的喜好,而且相比面辅料,你妈妈并不喜欢这些,所以我当时才选了最素净的款式。”

他略略一顿,“你爸爸喜欢蝴蝶应该是因为,我送你回他身边那天,有一只蝴蝶落在你额头。”

那个季节,南城本不该有蝴蝶。星回从小又最怕昆虫,可那只蝴蝶都落在她头上了,她竟然没哭。而从来没叫过妈妈的她,在那一刻清晰地叫了一声:“妈妈。”

不只星开叙,连故长山都以为妻子在天有灵,和他一起来送星回,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对那只蝴蝶说:“你放心吧,孩子回她爸爸身边了。”

星开叙或许也认定了,那只蝴蝶是李子故。从那个时候起,五星坊开始出品蝴蝶饰品,从项链到胸针,再到耳环发簪,各式各样的蝴蝶饰品。

他成了家,把亲生女儿以养女之名接回来对陈蓉已有愧疚,身边不能再有任何李子故的痕迹,只能以蝴蝶为念。

他们无法用科学解释那只蝴蝶的由来,他们只相信爱。

星回握紧了那只妈妈保存了多年的发簪,她想,或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从自己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未来不会一帆风顺,“时间错位症”会让她一次次开启新生活,她必须要像像蝴蝶那样,一次次挥动翅膀,破茧重生。

故长山又从衣柜里提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工整地叠放着一件面料质地厚实的男装,立领平滑自然,开合有度,肩位宽长,充分地打开了胸廓。

不用往身上穿,星回都能猜到,这件衣服上身,版型一定很好。

她问:“这是妈妈做的?”

故长山轻轻地把衣服展开,“你妈妈是中国第一批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那个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服装还需要设计,把设计认定为裁缝,更没听说过什么‘时尚’。”

故十方和星回提到妈妈时,星回也以为妈妈只是个裁缝。五六十年代的女人,似乎都懂一些缝纫技术,而缝纫机也是当时结婚时的几大件之一。

故长山见她小心地抚摸着领口处的刺绣,说:“这是满绣。”

星回没细研究过刺绣,看不出其中的门道和技巧,只发现那么小的一处花纹刺绣,细看之下居然有至少五种丝线捻合而合,“这是妈妈绣的?她还学过刺绣?”

故长山回忆起过往,“她的绣工是跟一位校外老师学的,那位老师是一位满族人,当时满绣没落,很多地方都没有传承人了。你妈妈很有兴趣,在这方面也有天赋,老师很愿意教她,她学了十多年,直到那位老师去世。”

他惋惜道:“满绣是08年申遗成功的。如果她还在,应该是沪城地区唯一一位满绣传承人了。”

星回一瞬不瞬地盯着立领上那两处栩栩如生的刺绣花纹,没说话。

故长山继续和她说李子故的事,“她毕业后放弃了服装厂的稳定工作,自己开了一家服装店,为客人量身定做衣服,西装和旗袍做得最多。那些年,我的衣服都是她做的。”

话至此,他微微笑了,“那个时候,男人在重要场合能有件西服穿,是很体面的事。我平时上班就有西服穿,还是毛料的。”

故十方从来没有讲过父母的爱情,应该是顾虑到星开叙。星回此刻听着,内心莫名感动。

她翻开那件男装的内里看了一遍,三十年前的衣服了,做工半点不差,可见母亲的手艺有多好。

故长山沉默了片刻,缓了缓情绪,“这件衣服是你妈妈留下的,我不知道是不是给我做的,我只当她是给我的。”

他老小孩似的看着星回,“我都把你还给你爸爸了,还不能留件衣服了?”

星回忽然有些泪湿。

李子故是因为病了,忘记自己已婚,才和星开叙有了星回。可作为丈夫,妻子怀着别人的孩子回来,换作别人,怕是要气疯了。故长山却在那种情况下都没有同意离婚,是有多爱,已不必说。

星回握住了故长山的手,语气笃定,“这就是妈妈留给您的。如果她想留给我爸爸,就直接和您说了。我的事,她记起来后不就直接和您说的吗?她爱您,信任您。可她隐瞒了自己的病,还在发病期间有了我,她一定是觉得对不起您,担心您不要,才没有当面给您。”

故长山闻言眼圈渐渐红了,“是留给我的?”他不愿意把衣服给星开叙,又觉得私自寐下了这件衣服心里过意不去,本来拿出来是想交给星回的。

星回随身没带皮尺,不能给故长山量体,她就以手为尺量了衣服的肩宽和胸围,又在故长山身上比量,肯定地说:“是留给您的。我爸爸要更瘦一些,这件衣服不是按他的尺码做的。”

二十七年的心结终得解。故长山点头,再点头,他反反复复抚摸那件衣服,极力克制着情绪,把眼底的泪意咽了回去。

星回抹了下眼睛,提议:“您试试吧。”

故长山抬眼,“试试?”

星回鼓励,“试试。”

故长山特意换了件新的白衬衫,才穿上那件立领外套。他年纪虽长,身形相较年轻时基本没变。衣服大小合适,微有余地,不是做肥了,而是他年轻时就不喜欢太合体的衣服,每次李子故都会根据他的尺码略放大一点尺寸,在不肥大不臃肿的前提下,保证舒适挺括。

故长山终于确认这件衣服确实是李子故做给自己的,他站在镜子前,仿佛看到当年妻子给他做好了新衣,让他试穿,帮他整理的情形。他眼圈再次红了,语气缓慢地说:“这是她一针一线缝的,上面带着她的感情,会很暖和,等我走的时候穿。”

一件纯手工制作的中式立领,上面还有一针一线的非遗刺绣技艺,这件衣服里蕴含的情感与文化,已远远超越了衣服本身的价值。

原本心里那些模糊而不坚定的想法忽然在一瞬间清晰而明确起来,星回在这一刻对自己未来的设计定位有了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