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满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不和她辩,还提示她:“这件事没个说法,你别急着出设计,我们全组都支持你!”
星回架不住她捂到自己身上的暖意,答应下来,同时提醒,“你不要和叶总起冲突,她毕竟是总监,没必要让她以不尊重上级为由找你麻烦。”
袁满没反驳,结果她转头就给傅砚辞发信息:【初级任务已完成!请傅老师指示。】
傅砚辞回复:【袁满就是圆满,出手就是满分!时刻保持联系,随机应变。】
然而,不等他们随机应变,方知有先一步杀到旧印来了,她得知是叶幸侵权星回,生怕星回吃亏,等不到晚上再说,亲自来撕叶幸。
星回及时把人拦下来,与袁满合力拽着方总下了楼,“我和她理论名正言顺,你这么杀气腾腾冲去找她,她就要报警啦。”
“让她报,她不报我还要报!”方知有直撸袖子,“敢欺负你,她算什么东西?道不道歉我特么还不在乎了,我非闹到她社死不可!”
星回皱眉,“怎么死?”
方知有闻言一下子笑出来,她笑着骂:“烦死了你,我这正发火呢,情绪都被你破坏了。”
星回跟着笑,“你发火行,但别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啊,我接不上茬,着急。”
旁边的袁满也笑了,“这种时候你们还能搞笑,我佛了。”
星回不知道“我佛了”是指“我服了”,她再次皱眉,“佛什么,你要出家啊?”
“……”袁满和方知有对视一眼,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星回莫名其妙,却被她们感染,笑得停不下来。
笑够了,人也冷静下来了,方知有板着脸说:“能应付得来吗?不用顾及,都欺负到头上了,必须撕到她心服口服!要是那个姓陈的护她,不用栗萧里出手,他出手大材小用了,我用方物和老陈来一场商战。”
她忘了刚刚还和吴歧路自谦说方物小,此刻自信道:“我就不信了,我大方物打不过他一个小旧印!我今晚干通宵,明晚八点就能让高质量版‘初衷’上架,让他的货全压在大库里!还赚钱?我让他赔到哭!”
旧印是南城服装企业前十,不是小旧印,但方物是TB女装第一,实力也不容小觑。方总不是信口开河。
星回相信方知有说到就能做到,她更懂得方知有对自己的维护,她抚着闺蜜胸口说:“方总消消气,让我试一把,万一我没出息打不过,你再替我出气。”
方知有戳她脑门一下,“去干!你不只有男朋友撑腰,闺蜜也不白给,吃一点亏都算我们无能!”
星回不认同她的话,纠正:“两码事!我男朋友和闺蜜天下第一!”
等把方知有送上车,袁满激动地搓手,“我开始期待方物和旧印来一场商战了,应该能挺燃。”
星回无语,“你怎么不期待俪色和旧印商战呢?”
袁满人间清醒地说:“俪色对旧印,等于大人打小孩,结果没悬念。商战嘛,势均力敌才好看。”
星回就要拿手机打电话,“等我告诉你方姐,说你认为旧印有实力和她对打。”
袁满一把抢过手机,“陈总不是闺蜜姐的对手!闺蜜姐必胜!”
星回屈指敲她脑门,批评:“不嫌事大!”
这是她的事,栗萧里和方知有都有能力为她出头托底,但未来的路还长,她不能凡事都依靠他们,尤其她还占理,她要自己解决,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第56章 新版第五十六章你是第一个敢要挟我的……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如栗萧里所料,下午时,陈出新把星回叫去了办公室。
他先是认可了星回被抄袭的受害者身份,随后又提了提WS-AA大衣前两季的销售有多不理想,铺垫完才说:“部长的职位非你莫属,毕竟‘初衷’是你的设计,它为公司创造了利润,人事部明天就会给你出任命。”
星回无语地望了望天花板,说:“陈总,您直接说‘但是’吧。”
陈出新看了看她,此前明明觉得她病后回来,性格柔和了许多,此刻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同,他吸了口气,“抄袭这事传出去,对公司,对你们个人都不好……”
星回听不下去了,直接拦了一句,“是对叶总不好。”
她看着叶幸,“就叶总幕后布局的行为来说,应该是侵犯他人著作权,以及构陷同事?叶总,要不还是你来解释一下吧,我年少无知,也不知道总结的对不对。”
叶幸眼神冷的像要杀人。
星回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语气却轻飘飘地气人,“你瞪着我也没用,我都让全公司知道了这件事,总不能虎头蛇尾收场吧?我又没错,谁错谁就要承担后果,这不是连小孩都懂的道理吗?”
叶幸咬了咬牙,一字一句,“星回,你别得理不饶人。”
星回笑了下,“你还知道我有理呢?我看你的样子,差点以为我理亏。”
陈出新劝了叶幸一小天,不想再废话了,直奔主题,“我希望事态不要再扩大了,就到此为止。叶幸,你给星回道歉。”
他看向星回,“从此以后,女装部你负责,她只负责男装。至于‘初衷’的设计署名,明天就会更正过来。还有沈玲,你想留就留,不想留,我来处理。”
这是妥妥地牺牲沈玲保叶幸了。
星回表态,“署名改不改的,我不在乎。但叶总的道歉,必须是公开的,至少要有一封全公司通报的道歉信。”
叶幸像听了笑话似地冷哼了声,敌意更甚,“我在这给你道歉,都是给你脸了!还想要通报的道歉信?”她一顿,看向星回的眼神阴狠至极,“我就算对外公开道歉,你记得住吗?”
星回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你要祈祷,我能记住,否则我忘一次,你就得重新公开道歉一次。你说,是谁的恶梦呢?”
“你!”叶幸梗住。
陈出新见两人又掐起来了,头疼地说:“星回,你车祸失忆这件事不该隐瞒公司,你这也是欺诈行为。公司已经不t追究了,你就不能退一步吗?非得闹得鸡犬不宁?年底了,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把这些不好的事了结掉?”
栗萧里说得没错,他们真的要在她失忆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原本她其实没想往绝路上逼叶幸,才决定退一步,想着只要叶幸在公司层面道歉就可以。
这一刻,星回改主意了,她眼神愈发明亮决绝,语气中更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失忆是否影响了工作,你们清楚。如果你们认为我有欺诈,别客气,追究我。我承担我该承担的。”
“但是你,也要承担你该承担的。”她直指叶幸,要求,“公开道歉,道歉信要在公司的官博上置顶至少一周。三天内我看不到道歉信,就向‘丽人杯’组委会申请公开沈玲的录音,和她一起指认你侵犯我的著作权。”
叶幸不见棺材不落泪,她强词夺理,“不用拿录音吓唬我。‘初衷’的署名设计师不是我,我要驳一个沈玲,还不难。你拿不出原稿不是吗?既然你拿不出原稿,我去哪儿侵犯你的著作权?你请我去你家侵犯的吗?”
又如栗萧里所料,叶幸还会拿原稿作文章。
星回气定神闲地看着陈出新,“陈总,协会的孟副会长是您老同学吧?”
陈出新不解她这个时候提孟文彦做什么,反问:“怎么了?”
“孟副会长是‘丽人杯’评委,他是见过我那组设计的。”见陈出新皱眉,星回风向一转,“如果说我的原稿丢了,叶总无法盗用的话,‘初衷’那组设计是怎么流出来的呢?还那么巧地流到了我们公司。”
星回朝叶幸挑眉,“叶总倒是提醒我了,我还得向组委会反应一下,他们保护参赛选手权益的工作,做得不到位啊。”
叶幸听出来了,她这是要拿孟文彦给陈出新施压,“你不要胡乱攀扯。”
星回被一对一指导过了,记得栗萧里的话,“陈出新与孟文彦,稳固的同窗关系背后,是利益的精准匹配。”
她一脸无辜,游刃有余地应对,“我没有攀扯,我只是找不到设计稿外流到沈玲手上的的路径,胡乱猜测罢了。刑侦破案到瓶颈时还要发挥想象力呢,我既然要维权,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在星回和沈玲与叶幸之间做选择,叶幸的权重自然更大,可要在孟文彦和叶幸之间二选一,叶幸的份量似乎就不够了。
叶幸从陈出新接管旧印就跟了他,在他最缺设计的时候,源源不断地提供新品。旧印坚持三年每周上新,不是件容易的事,无论叶幸用了什么不能对外人讲的办法拿出了那么多的设计,在陈出新面前都是有功的。
然而,孟文彦作为行业领导,对陈出新的关照不是一个设计总监能比。除了同窗情义,他们还有深层的利益勾连。
陈出新不能失去孟文彦的助力,更不能让他无辜受累。这件事说到底是叶幸有错在先,她已经向他承认了,是星回第一次就WS-AA大衣的设计去俪色对接工作那天,她趁星回不在工位时用手机拍了下‘初衷’的稿子。
一瞬间的百转千回后,陈出新替叶幸答应下来,“三天之内,她的道歉信会在公司内部通报。”
叶幸自知敌不过孟文彦的份量,尤其这件事与孟文彦毫不相关,陈出新怎么都不可能为了她舍掉孟文彦那层关系。可她还是难免对陈出新失望,认为多年付出付之东流,她气得摔了手机。
星回却强调:“我说了,我改主意了,要叶幸对外公开道歉。”
叶幸几乎就要扑上去,“你做梦!”
星回注视她,寸步不让,“三天。多一天我都不等。”
叶幸咬牙恨齿地挑衅,“病得连人都不认得了,不安心治病,还要费心思对付我?星回,我倒要看看,你的心脏有多大的承受力。”
“叶总唬人的能耐可比业务能力强很多,说得我怪害怕的。”星回嘴上说着害怕,神色却稳得没一丝受惊的迹象,而她轻挑眉的模样,真像回到十九岁天不怕地不怕的状态,无畏又沾点儿小混,“我失忆了,你就能堂而皇之地侵犯我的权益,暗中算计我了?我看起来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等星回摔门走了,陈出新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明知道她是个刺儿头,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我说过了,无论如何她都动摇不了你设计总监的位置,你还不信我吗?”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期,叶幸愤愤,“她这么逼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陈出新怕她再做出什么不好收场的事,“你不要再和她硬碰硬了,先解决掉眼前的事,别让女装部停摆才是正经。”
“没她,女装部照转。”叶幸说完转身往外走。
“叶幸!”陈出新还想劝诫,却没得到回应——
临近五点,祁常安请示栗萧里,“叶幸在楼下,想见您一面,说是关于星回小姐的,病。”
栗萧里手上顿了下,继续签文件,“让她上来。”
叶幸进来后栗萧里没请她坐,她略尴尬地站在办公桌前,没有绕圈子,直接说明来意:“栗总,我想要回沈玲的录音。”
栗萧里边低头写字边语气淡淡地问:“你拿什么换?”
叶幸没一丝犹豫地亮出底牌,“星回的病历!”
栗萧里手里的笔停下,抬眸看她,目光深沉。
叶幸就知道自己赌对了,星回是栗萧里的软肋,她微微一笑,“尽管你们看起来关系不远不近,尤其是上午那个电话,似乎也是公事公办。但能让栗炻总裁一而再再而三出手相帮的人,我总要多关注几分。我也是大意,首秀那晚在后台,怎么就没看出来栗总是在护她呢。”
栗萧里笑了下,讥讽地笑,“那不是大意的问题,是智力问题。”
这话简直就是骂人了。
叶幸抿了抿唇,克制着,“从她一入职,我就觉得她非池中物。可她不为我所用,那就没什么用。”
她把手中的资料袋推过去,“她从一回国就在求医,这是她看过的几家医院的病历。她更大意,看完病自己都不记得打病历,还得我去帮她打。对了,其中一份医大精神科主任给出的病历最为详细,说她怀疑自己得了罕见的记忆病——时间错位症。”
至此,栗萧里放下了手中的笔,他声音冷了几分,“叶幸,你是第一个敢要挟我的人。”
“我其实很怕,毕竟依栗总的能力,抬抬手就能压死我。可我不能因为她摔这么大的跟头,总要搏一搏。”叶幸不废话,提要求,“栗总,你劝劝她,这件事就算了吧。‘初衷’市场反响不错,她没有损失。只要她不计较了,我也当不知道她生病的事,否则您说,一个病得精神年龄只有十九岁的设计师,别说维权了,还有什么职业前景可言?”
她竟然连星回精神年龄倒退到十九岁都知道了,难怪敢布这么一个局。故十方那边不会出问题,那就只能是星回住院期间,医护人员透露的。
栗萧里一秒理清所有,淡声道:“我倒觉得,你敢到我面前说这些,该担心的是自己的职业前景。”
他脸色变都没变一下,只是收了笑,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盯着人的样子,就有无形的压迫感,那种从容镇定的上位者气场,叶幸从没在旁人身上见过。她心里莫名就慌了,表情都险些控制不住。
叶幸强自镇定,“是,有你,有俪色,她或许不用担心什么,能平步青云到顶峰。可她站得越高,越被人关注,失忆的影响难道不是越大?若被有心人知道她随时随地都可能失忆,不是更难避免作品被扒版抄袭了?维权?维得过来吗?更何况,你就不介意,她永远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吗?”
栗萧里没耐心再听下去,他身形一动,背脊靠向椅背深坐着,“铺垫得够了,说你想怎么样。”
叶幸觉得自己兵行险招没错,说目的:“她只给我三天时间。在这个时间内,你只要把沈玲的录音给我,我肯定会替她保守住这个秘密。不然我只能发微博给大家科普一下什么叫‘时间错位症’。”
栗萧里下颌微微绷起,摔车失忆和患上罕见的记忆病是两码事。他们小心谨慎地保护着星回,就是不希望这个病给她造成心理压力。叶幸却要对外公开星回患病的消息,显然是触了他的逆鳞。
栗萧里却没像首秀那晚一样变脸色,他只轻笑了下,那一笑充满了不屑。
叶幸几乎承受不住他的眼神压力,心脏颤了颤,t“我知道栗炻公关能力强,但他们也只能在事后处理,而我一旦发出来,就保证会有人看到。栗总,你处理不干净的。”
栗萧里看似认同地点了点头,出口的话却出人意料,“沈玲的录音,我不会给你。”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叶幸,“你要试探栗炻的公关能力和律师团队的专业能力,尽管放手去做,他们处理不好,是我用人的问题。”
叶幸眉头紧皱,显然是被他考虑都不考虑的姿态震慑到了。
栗萧里的眼神漠然着力,“但星回说给你三天时间,你如果没在规定时间内按她的要求做到她满意,就是你的问题了。叶幸,你只有一次机会,想好。”
他这样说等同于拒绝了交换条件,叶幸不禁质疑自己的判断了,“你不在乎她了吗?”
栗萧里的眼神在这一刻终于转厉,他寒声:“我在乎不在乎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
第57章 新版第五十七章你再摸下去,我今晚就……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栗萧里亲自去了一趟仁和医院。
院长听说星回的病历外泄了,脸色很不好。
星回摔车入院的病历中没提到过“时间错位症”,相关病历信息只经了故十方一人之手,问题只能是出在为她会诊的其他医生和后续负责她的护士身上。
院长布置下去,要彻查此事。不是因为事情牵扯到了大股东的未婚妻,他做姿态,而是医院有责任保护患者的病情资料,这种事不能发生,更不该发生。
院方有了态度,栗萧里没多说,只交代,“加强医务人员的保密教育。”
去四季公馆的路上,故十方问:“叶幸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栗萧里没什么情绪地说:“她既然敢拿这件事要挟我,就要承担得起后果。”
故十方不懂商场上那些手段,但栗萧里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他嘱咐一句:“你别乱来。”
栗萧里听到“乱来”敏感了下,随即笑问:“怎么算乱来啊?”
故十方开着车,分心瞥他一眼,“不能让叶幸对外公布她的病情,不只是她,任何一个患者都不应该在承担疾病痛苦的同时,再去接受外界异样的眼光。”
他沉吟几秒,“但你动手前要让她知道,不然难保她事后和你闹脾气。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你应该发现了,她比从前更有主见,更独立。”
换作是星回摔车前,叶幸走出俪色,栗萧里就要动手了,还三天,一夜之间他就能让她自顾不暇,无法在业内立足。即便星回嫌他多管闲事,他也不会事先征求意见。他认为该做,想好怎么做,直接就做了。
然而现在,栗萧里不会擅自替星回做决定。他是强大,但那该是保护她的资本,而不是强势压制她的本钱。尊重恋人,是他耗时七年才学会的课程。
不过,他还是对故十方说:“你的立场很重要。”
故十方有家人和主治医的双重身份,他的态度能够影响星回。
故十方明白他的意思,说:“我去干嘛的,不就是和你一起说服她,把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联盟结成,两人一起去星回那吃火锅。
星回听闻叶幸居然跑去找栗萧里谈条件,不解,“她为什么不直接找我,绕圈子去找你?”
方知有抢答,“她肯定是看出来你们的关系了,认定你是栗萧里的软肋,他比你更在乎你。”
方总总结到位,栗萧里勾了勾唇。
星回转眸看栗萧里,“她威胁你,你没骂她吗?”
栗萧里玩笑道:“比较隐晦,不确定她听出来没有。”
“那就是没骂透,再说你骂他跌份。”星回愤愤地说:“等我替你骂她!敢威胁我们栗总,找死!”
栗萧里也认为叶幸是找死,他有很多种方法踩死叶幸。可他没说,只安抚地摸摸星回的头,“她不值得你生气。”
故十方适时说:“她侵犯你著作权的事,不是非要这样硬碰硬处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你不妨让一步,以后我们再找机会……”
星回明白他的意思了,打断,“难怪要来我这吃火锅呢,你们俩是商量好的,劝我让步是吧?我就说呢,两个人从进门就眉来眼去的,搞得我都以为,你们俩儿背着我谈上了。”
故十方被气笑,栗萧里则承诺,“不用等那么久,我很快就会让她为侵犯你著作权付出代价,不过是绕个弯而已。”
原本坚定手撕叶幸的方知有有些动摇,现今的社会不比从前,连抑郁症都被污名化和轻视,她不希望星回在抗病的同时再承受外界的压力,于是劝道:“她侵权在先,解决她才是我们的目的,而悄无声息解决掉她,对你男朋友来说不是难事。我们不和她较劲,为伤她而自损。”
星回无语了几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一个大总裁,一个大专家,外加一个女强人,都是最强大脑的代表,面对一个错都摆到台面上来的人,居然是这个态度。”
她拿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栗萧里,“栗总更厉害,不像上次那样直接入主仁和,以大股东的身份正面冲突‘情敌’,懂绕弯了?”
“啧?”栗萧里后悔告诉她那一段了,他轻责:“我是为了谁?”
星回不理他的不满,说:“你们想没想过,这次我让步了,她更确定病是我的软肋,更要拿住这个把柄,随时都可以以此要挟。我生个病而已,凭什么受她要挟?我不受任何人要挟。”
她的态度是,“数学思维告诉我们,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延伸到生活中就是,直来直去解决问题。”
方知有本身就不是吃亏的人,听她这么说,骨子里那点好战的基因又复苏了,先被说服,“和那个姓叶的死磕!都是女人,谁怕谁啊!”
栗萧里和故十方见同盟倒戈,无语。
星回左右手分别拉住他们的手,撒娇带耍赖,“别说我只是精神年龄退回到十九岁,就算我真的只有十九岁,对叶幸,我也未必会输。你们让我自己处理,不信我的做人做狗法则治不了她。”
栗萧里蹙眉,“什么法则?”
星回微眯眼睛,“对方做人,我就是人。对方做狗,我就咬狗!”
……
当晚,栗萧里走时星回要下楼送他。
栗萧里眉心一跳,随即制止她出门,“上次送我让我三思,这次是要干嘛?”
星回被他的反应逗笑,“我舍不得你走,想多和你待一会儿行不行?”
“那你说一声,我就不走了。”栗萧里说着把大衣脱了,鞋也要换回来。
星回拿起他的大衣要让他穿回去,边说:“我是看你好像没有被说服,有点不高兴,要哄哄你。”
栗萧里确实没有被说服,他并不认同星回处理叶幸这件事的思路和方法,可她坚持自己处理,故十方也同意了,他便没再坚持,只考虑如何给她兜底。
栗萧里没接大衣,他把星回抱起来放到玄关柜子上,贴在她身前说:“打算怎么哄我?”
他动作又快又稳,星回失神的功夫,他人都站在了她两腿之间,她手上的大衣险些掉到地上,“喛?”
栗萧里因她一句“三思”克制了太多天,他忍不住了,双手撑在她腿边,躬身看她,“熟悉了这么多天够了吧,什么时候把‘初吻’给我?”
她把他的人都忘了,自然不记得曾经的亲密,对她而言,初吻确实还在。
星回脸颊瞬间升温,她想到先前在车上,他说想亲近她的话,不自觉咽了咽嗓子,“你想什么时候?”
栗萧里低头凑近,嗓音低沉,“今晚,现在。”话虽如此,人却没动,像在等她允许。
星回眼睛亮亮地注视他,他今天穿了件质感很好的黑色衬衫,可能因为晚上要来她这吃饭,没系领带,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没系,敞着领口,锁骨隐约可见,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看她的眼神则炽热得要把人点着了。
星回否认不了内心对他的渴望,她其实也愿意和他亲近,“那还不动,等什么呢?”她目光羞涩却坚定,头微微向前倾,贴到他温热的唇上。
栗萧里一窒,他们真正的初吻也是星回主动,当时他作为引导的一方,心里满是骄傲和幸福,此刻他竟比当年还悸动,连心跳似是都偷停了一秒。
栗萧里垂眸,星回已闭上了眼睛,几不可察地喟叹声中,他抬手,捧住她的脸,见她睫毛颤动,他轻瞌眼眸,做了多日来想对她做的事,含住她柔软的唇,将她吻住。
玄关的灯t光昏暗柔和,将他们笼罩在深夜寂静的一隅,唇齿相依,气息交缠,从轻柔到热烈,从无声至轻喘……
大衣终究是掉到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星回感觉要窒息了,身上也软得不行,栗萧里终于停下来,唇却没舍得移开,一下一下啄她唇角,“你再摸下去,我今晚就走不了了。”他嗓音暗哑得不行,蛊惑又危险。
搂在他脖子上,不知不觉钻到他衣领里,贴在他后颈肌肤上那只小手猛地顿住,意识到自己有多主动,星回唔了声,躲开他的唇,脸埋到他颈窝处。
栗萧里轻笑,搂在她背脊上的大手安抚地抚了抚,“我喜欢你这样。”
他还逗她,“当年有人和我说,男朋友就要找看一眼都动邪念的,我应该是达标了。”
“又自恋。”星回哪儿能想到当年的自己那么大胆啊,她的脸烫得不行,就要推开他。
栗萧里却没松手,把她裹紧在怀里,“容我缓缓。”
星回明白了他在缓什么,乖乖地不敢不动了,半晌后低声说:“等叶幸的事处理完,你告诉我三思的结果。”
栗萧里微微撤身,与她额头相抵,“那时候,我就得留宿了。”
星回垂着眼睛不看他,末了一侧头,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和他脸贴着脸交颈相拥,默许了——
栗萧里走后,星回去对门找方知有,说:“我在俪色遇见吴歧路了。”
方知有就明白吴歧路为什么会打那通电话了,“你损他了?”
星回实话实说,“挤兑了几句,不解气。”
“你跟他生什么气?你也不用因为我和他,和栗萧里生气,他们不是一类人。”见星回欲言又止,方知有有点明白了,“他有新女朋友了?”
“那倒没有,就是带女伴赴局了,吃了个饭。”星回相信吴歧路不会和栗萧里撒谎,但还是认为自己既然知道了,就不该瞒着方知有。
方知有沉默一两秒,笑了,“是吃饭还是睡觉,都不关我的事。”
星回看着她说:“他去找栗萧里发牢骚,不想解约,想挽回你。”
方知有有自己的判断,“他不是想挽回我,他只是被捧惯了,不习惯被拒绝。”
星回蹙了下眉,她了解方知有,如果方知有丝毫不在乎,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明显,非解约不可。她想给两人留个余地,“你不是说过,当初为了争取和绮丽的合作,我们还费了心思的。再找面料商也麻烦,有那功夫你多赚点钱,何必给自己添麻烦呢。”
方知有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说:“当年你和栗萧里的事,我可没插手。”
星回敏感的问:“我们什么事啊?”
方知有指的是两人分手那五年,意识到说漏嘴了,她忙找补,“闹别扭吵架呗,你们的家常便饭。”
星回就没多想,说:“结婚还有七年之痒呢,谈七年恋爱还能不吵架?我没得分离焦虑症算好的了,不然得天天和他吵,因为见不到嘛。”
方知有附和道:“你要真得分离焦虑症还好了呢,那就不用跨国恋,早回来了。”
星回打了她一下,“不盼我点好,还让我添病!”
方知有赶紧呸呸呸,末了说:“我和他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先处理叶幸。我是觉得我们女人不是遇事就要往男人身后躲的,尤其对手还是个女的,才赞同你和她硬刚,但我们不能让自己受伤。你别逞强,觉得吃力了就撤回来,我们有得是办法对付她,不用非得去撞南墙。”
星回应下,最后还不忘说:“你也是,别把事情做绝,和绮丽的对接可以交给下面的人,你不出面就好了。”
方知有捏她脸,“我发现失忆后的你特别爱管闲事,以前嘴可严了,自己的事都不和我说,现在像个小妈似的唠唠叨叨。”
星回笑眯眯地说:“我现在开朗了。”
隔天便是周五,星回如常上班,她整理完手头的上的工作,给组内人员开了个小会,让她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参与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事,说很快会有晋升的机会,大家拿作品说话。
袁满听出来她有辞职的意思了,私下里和她说:“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星回没拒绝,只说:“你先别动,等我准备好。”
袁满高兴得不行,就要拿手机发信息。
星回问:“你的傅老师进组了?”傅砚辞给她发信息了。
袁满恍然,“不打扰他了,要支持傅老师搞事业。”
星回见她似是有点失落的样子,问:“你们是不是在地下恋?”
袁满眼神移开,“我们地上地下都没恋,就是在一起玩。”
星回现在听“玩”也怪敏感的,“哪种玩啊?”
袁满挠了挠头,“线上好友,线下姐妹。”
星回蹙眉,“真会玩。”
下午,有人来给女装二组送下午茶。
袁满一看酒店名字,“‘东方’是南城最高级的酒店,他家的下午茶在54楼,可以俯瞰整个南城。组长你可太舍得了。”
星回诧异,“我没订啊。”
来送茶点的工作人员看着好奇凑过来的一群女人,说:“栗总说星回老师住院期间大家都辛苦了,犒劳大家。”
二组的设计师们看着星回,异口同声,“谢谢组长夫。”
“……”星回给栗萧里发信息,【早上送的花署了名,又大张旗鼓订下午茶。栗总,小心浪大闪到腰。】
栗萧里没能马上回,他在和方知有通电话,“叶幸的事,方总有意搭把手吗?”
方知有的声音顿时拔高,“我能搭上手?”明显有些兴奋。
栗萧里坦言:“但可能会让方总为难。”
为了星回,方知有没什么为难的,她表态:“刀山火海都不在话下。”
栗萧里缓缓一笑,“那请方总先去一趟绮丽。”
方知有没说话。
栗萧里声明,“我不是搓合你们。你们的事,我不插手。”
方知有听到“插手”一词,想起昨晚,把和星回的对话提了一嘴,说:“抱歉,我险些说漏。”
谎言就是这样,很难避免漏洞和说漏。
栗萧里微吸一口气,“没事。我也在考虑找机会告诉她,不然心里总是不安,到时候还请方总帮我说话。”
方知有懂他的顾虑,承诺,“她要是还作妖,我帮你把她绑民政局去。”
栗萧里失笑,他说回工作。
方知有听他说完所有,笑了,“这不是搭把手,是往我手里送钱啊。栗总,你们必须白头到老。”
栗萧里语带笑意地调侃一句,“方总发财到老。”——
临近下班,栗萧里出现在旧印。这是继时装周前,他随吴歧路过来谈WS-AA面料合作后首次露面。
陈出新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迎出来,客气地邀请,“栗总,到我办公室坐。”
栗萧里站在星回工位前,搭在档板上的手略一抬,“我就来接她下个班,陈总不用招呼我。”
陈出新看一眼星回办公桌上的花束,再看看二组工位上人手一份的东方酒店精致的下午茶,强颜笑了下,“好好,WS-AA那边要是有什么事,栗总直接和我说。”
栗萧里话里有话地提点,“陈总处理好‘初衷’的事,我就没什么事。”
陈出新神色僵了下,干瘪地说了句,“对对,星回,别让栗总久等了。”
星回假意应下,等老板走了,她深看了栗萧里一眼。他说过,旧印只有袁满知道他们的关系,今天他却高调送花送下午茶,还上楼来接下班,明显是不想藏了,要公开关系。
星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男朋友是来给她撑腰的。她心里喜欢,嘴上却说:“栗总浪起来,比蝴蝶还花。”
栗萧里被气笑,“还要多久?”
星回微扬下巴指了下工作区的表,“你早退就算了,我都坚持到四点五十了,自然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袁满闻言立即挪了张椅子过来,“姐夫你坐。”
小姑娘有多会来事,栗萧里算是知道了,他边坐边说:“砚辞进组了,你想去探班就说一声。”
袁满顿时两眼放光,“我可以去吗?”
栗萧里首肯,“随时。”
袁满兴奋得直跺脚,二组的设计师见袁助理和栗萧里有说有笑的,羡慕死了。
叶幸在这时从男装部过来,进了陈出新办公室。
星回才想起来问:“WS-AA第三季还上吗?”
栗萧里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熟练解锁密码,边慢条斯理地说:“不上,那位没脸见你的王总监就得用WS-AA的边角料在我办公室上吊。”
星回失笑,随即嘶了声,“别乱动我手t机。”
栗萧里气定神闲地说:“我查查有没有可疑聊天。”
“查不到就是你视力问题。”星回不管他了,整理办公桌。
五点一过,她用腿碰了下坐在外侧的男人,“走啊,还没被围观够?”
栗萧里的眼睛依旧在手机上,说:“稍等。”
二组的人陆续下班,经过星回工位都主动和栗萧里打招呼,说:“栗总再见。”
栗萧里或是点头回应,或是回一句,“再见。”
星回手肘拄在桌上,掌心托着脸,感慨,“大资本家就是不一样,到哪儿都众星捧月。”
栗萧里还有闲心夸她,“这个‘大’字用得很贴切。”他把握着时间起身,“走吧。”
与此同时,叶幸从陈出新办公室出来。
等电梯的间隙,星回见她跟过来,才明白栗萧里不急着走为的就是等这位叶总。她弯唇笑了下,“叶总,还有两天。周日晚上八点,见不到你的道歉信,我可先动手了。”
叶幸眼神阴冷地与星回对视两秒,看向栗萧里,“栗总是劝不住吗?”
栗萧里知道陈出新未免下周一WS-AA第三季新品上市受影响,会催叶幸尽快解决和星回之间的问题。他牵住星回的手,语气无奈又纵容,“管不了,你随意。”
第58章 新版第五十八章不是省油的灯也没事,……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吴歧路听说方知有来了绮丽,匆忙从外面赶回来。他特意交代下面的人卡着方物的合同不给解,为的就是逼方知有来找他。
在销售部看见她那一瞬,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方知有身上穿着长款的霁红色大衣,吴歧路搭一眼面料就认出是“凛冬玫瑰”,应该是星回给她留的。
她特别适合艳丽的颜色,这款大衣像给她量身定制。吴歧路盯着方知有的背影,一时没说话。
直到和方知有说话的销售总监抬头看见他,叫了他一声,吴歧路才回神。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方知有,看着她直起身体,转过来,面带笑容地称呼一声,“吴总。”
吴歧路注视那张精致得没有一丝瑕疵的面孔,听她温温柔柔地叫他,几乎以为没和她发生过不快,她只是像此前几次那样过来挑选面料谈合作。
他吞咽了下,不自觉缓了语气,“来之前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下面的人搞错了,我只是想换几款面料,结果被她们说成是解约。”方知有侧眸看了眼销售总监,语带歉意地说:“这不我赶紧来和王总监解释一下,顺便把面料选了。”
王总监适时说:“方总想换成这几款面料。”说着把面料小样递过来。
吴歧路伸手接了,眼睛却在方知有脸上没移开,她的笑容明媚又自然,不像是勉强,而她公事公办的姿态,也像是没和他发生过什么一样。
除了第一次合作,他们还不够熟,没这么疏远客气过。
吴歧路胸口涩意翻涌,他下意识抿了抿唇,“可以。换哪儿款都行。”
“谢谢吴总了,真是不好意思,合同还得重新走一遍。”方知有小幅度歪了下头,对王总监和一屋子的工作人员说:“明天我给大家订东方酒店的午餐。”
众人欢呼一声。
吴歧路心脏却颤了颤,歪头是方知有说话时的小动作。那一晚,要不是她也这样歪着头,媚眼如丝地看着他,他不会没忍住吻上去,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他确实是把方知有带回了自己家,但真不是为了和她做,他当时只是想和她缓和关系。他担心送方知有回四季公馆,自己连她家门都进不去,错过机会。
想到那一晚她的热情,吴歧路头皮发麻,再想到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尤其是他说的那些收不回来的混话,他羞愧地移开视线,慢半拍地回应了一句:“不麻烦。”
方知有没再说什么,回身去和王总监聊细节去了,全程没再看吴歧路一眼。
她真的翻篇了?
吴歧路的心像踏空了一步,他不想被人看出异样,转过身去缓了半晌,末了迈不动腿似地在门口的工位上坐下。
王总监一眼一眼看向老板,最后说:“方总,您别站着看了,去吴总办公室稍坐,等会我把合同送过去,您再过一遍细节,咱们今天就把流程走完。”
吴歧路闻言几乎是立即起身,可他还没来及说话,就听方知有八面玲珑地说:“不用再看了,和绮丽又不是第一次合作,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行了,就这样。”
吴歧路没想好说什么,却还是想留她,“不急的话,去喝口茶。”
方知有脸上依旧带着笑,落落大方地说:“茶就不喝了,面料我要得急,吴总能给我保证交货时间,改天我请吴总喝茶。”
她若真有诚意会像上面说订午餐那样表达,“改天”是她打发人的托词。换作以往,吴歧路不会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当着属下的面也得无赖追问,“改天是哪天?定下来,免得方总诓我。”
这一次,他看向王总监,“方总要的料子,库房有现货吗?”
王总监如实说:“基本都有,但有两款米数不够……”
吴歧路都没听完,打断道:“加急。按方总要求的日期交货。”
方知有面上一喜,朝他伸出手,“谢谢吴总。”
吴歧路握住她的手好几秒没松开,一句“不客气”卡在了喉咙里。
方知有用力抽回了手,和王总监打过招呼后就要走。
吴歧路跟着她到电梯间,“你……”
方知有的手机在这时响了,她接起来,“故医生。”听那边说话的同时,她抬手示意了下吴歧路,低声客气道:“吴总留步。”
吴歧路没再上前。
方知有走进电梯,梯门关闭的瞬间,她的声音隐隐传出来:“你昨晚把手表落下了,我带在身上,这就给你送过去。”
吴歧路神色骤变。
她不止翻篇了,还有了新欢?她不玩是不玩,玩起来比他换人还快。
吴歧路原地转了个圈,低头看见一直被拿在手上的面料小样,他把小样砸到墙上,边往自己办公室走边打电话给栗萧里。
那边接起来后先说:“机会给你了,能不能留住人看你自己。”
栗萧里本意是要维持住吴歧路和方知有的合作关系。方知有面料要得再急,也要一批一批上生产线。吴歧路若想修补关系,只要分批交货,既不影响方知有那边的进度,还有名正言顺去见方总的机会。凭吴歧路的聪明和发小间的默契,他不用提示就能反应过来。
吴歧路却根本听不进去其它,只顾质问:“星回是不是要搓合方知有和故十方?她想让方知有给她做嫂子是吗?你能不能管管?”
栗萧里顿了一秒,“你在说什么?”
吴歧路甩上办公室的门,发脾气似的吼,“故十方把手表都落她那了!你说,男人什么情况下会把手表摘下来落在女人家里?”
栗萧里眉心微聚,反问:“你问她了?”
吴歧路语气恶劣,“还用问吗?我特么也问不出口!”
栗萧里短暂停顿后说:“不知全貌,不予置评的原则忘了?没问清楚就别乱定性!”
通话结束前,他听见那边玻璃碎裂的声音,是他发小在摔东西。
这暴脾气,跟哪吒似的。
栗萧里难得地叹了口气。
“他们又吵起来了?”星回略犹豫,“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别再帮倒忙。”
栗萧里捏了捏眉心,以往都是他被感情问题所困,吴歧路在情场上游刃有余,从来没翻过车,他是真不知道发小比他还不擅长处理情感问题,更不冷静,一言不合就发飙。
直到这一刻,栗萧里才明白,此前和星回之间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怎么就能吵到决裂。
她有她的倔强和骄傲,他有他的理解和判断,他们带着各自的棱角,都认为自己在退让,却都看不到对方在低头。
栗总感叹了一句,“谈恋爱比谈判难多了。”
星回被他为难的神情惹笑,“我那么难搞吗?”
栗萧里把人搂过来,面如平湖地说:“还行,也就七年还没娶到家的程度。”
星回笑眯眯地把脸贴在他胸口,“我以为我是盏省油的灯。”
栗萧里罕见地笑出了声,“不省也没事,我有得是油。”——
周日晚七点半,栗萧里给陈出新打了一个电话,“陈总,叶幸的道歉信如果不能在八点钟准时出现在贵公司官博上,‘栀子花开’和‘凛冬玫瑰’就是WS-AA系列的全部,t没有第三季了。”
陈出新就知道这个节骨眼出了“初衷”这档子事,一定会影响到WS-AA的第三季,尤其那天栗萧里还去接星回下班,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他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可叶幸根本不听他的,他也很急,“栗总,前期的准备工作咱们都做好了,就不要被一些小事影响了,毕竟合同……”
“小事”的说法让栗萧里愈发不悦,他截断陈出新,不留余地地说:“正因为筹备工作都做好了,产品滞销带来的一切损失,都由旧印承担。”
陈出新窒了下,“不是我要叫停产品上市的,滞销的损失……”他欲言又止,不敢直说由栗萧里承担责任。
“乙方若在WS-AA上市期间出现损害甲方信誉、产品声誉的行为,甲方有权随时终止产品上市与合同。”栗萧里淡声,“‘初衷’著作权一事牵涉了旧印三位设计师,其中一位还是WS-AA的设计师。陈总你说,我该问责谁?”
他停顿了下,在挂断前最后说:“还有半个小时,陈总再努力一下。”
这通电话在陈出新看来更像威胁,实际却是栗萧里在为星回做最后的争取。他希望陈出新能压住叶幸,劝叶幸把歉道了,让事情简单化。
方知有总结得没错,叶幸的判断更没错,星回就是栗萧里的软肋,栗萧里比星回自己更在乎她。
栗萧里没能说服星回把事情交给他处理,答应了按她的方式来,可他不希望星回冒险,他想护住星回。他不在乎输赢,只要星回平安无事,他愿意受下叶幸的威胁,他甚至想,只要叶幸说到做到,不拿病的事伤害攻击星回,他放过叶幸都没问题。这个头,他甘愿为星回低。
归根究底,栗萧里还是不愿意让星回的病历被公布出去。
星回伤,比他伤,更让他痛。
但栗萧里忽略了,在星回心里,他就该昂着头睥睨天下。她舍不得他为自己低头。
陈出新却是真真的为利益低头,他赶着时间登门去找叶幸,苦口婆心地劝,“他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不可能是说说而已!WS-AA压了多少款你是清楚的,‘初衷’又还在市面上卖着,你就不能为了公司道个歉吗?”
叶幸一听栗萧里给陈出新打电话,她愈发确认自己的判断没错,心里又燃起希望,“他都拿WS-AA为筹码了,更说明星回在他心中的份量!只要他在乎星回,我就有胜算,我们就有胜算。同样都是老总,你就不能硬气点反击他吗?你告诉他,他劝住星回,你就能劝住我!谈条件你不会吗?”
陈出新觉得她疯了,“我的这个陈总经理,和他的栗炻集团执行总裁能比吗?我拿什么和人家谈条件。叶幸,你招惹谁不好?你明明都看出来她和栗萧里的关系了,怎么就不知道忌惮一下?你不喜欢她,和我说一声,开掉她不就完了嘛,为什么要捅这么大的搂子?”
他看着时间逼近八点,开始口不择言,“这次的侵权事件牵涉到三个人,全是旧印的,再闹下去,不止你们的职业生涯毁了,旧印也离破产不远了!一旦栗萧里追责,旧印要么赔钱,要么就得打官司,旧印折腾不起!叶幸,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道个歉能要你命吗?又不是让你去死!”
叶幸被他这话刺激得瞳孔骤缩,眼神里除了阴冷,溢满绝望与愤怒,“陈出新你说的是人话吗?你眼里就只有旧印,只有你的利益是吗?那我算什么?没有我,会有今天的旧印吗?三年,每周上新,你算过那是多少组设计吗?那是我用命拼出来的!就连我这次出事,受益人都是你!你还知道‘初衷’在市场上卖着!它为你赚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那是我赌上职业生涯给你换来的!”
叶幸被逼得眼睛都红了,栗萧里能为了星回能低姿态地打电话找陈出新,可陈出新在事发后除了让她道歉,没为她说过一句话。
这就是她跟了十年的男人。
叶幸笑了下,自嘲地笑,“我真是瞎了眼。”她失去理智般用蛮力把陈出新推了出去,关门前大声骂:“滚!”
陈出新在外面敲门,却不是道歉求和,也不是让她道歉求和,而是恨恨地说:“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叶幸,上网看看你搞出来的烂摊子!”
叶幸背靠在门上微仰头闭着眼,片刻,她回客厅拿过手机,点开陈出新刚刚给她发的推送。
是八点零五分星回发的微博,实名捶她策划侵占“初衷”的著作权。
“尊重原创,是设计师应有的态度。叶幸,还记得你选择设计的初衷和初心吗?”当叶幸看到这两句话,她愣了几秒,像是真的在想自己入行时的初衷和初心,然后她先是轻笑了下,三分不屑,七分疯狂的那种。
叶幸原以为星回会再给她打个电话,或是发条信息,即便不让步,也可能再给她一个期限,最后拉扯一番,可星回只多等了五分钟,确认旧印官博上没有她的道歉信,就直接出手了。
和那天与沈玲对质一样,星回再一次选择了主动进攻。
叶幸微缩着瞳孔,看着那条微博的评论和转发数量在增长,持续增长,直到热度完全起来,她知道一切再无可挽回,她近二十年的职业生涯毁了,而她身后空无一人。
叶幸像真疯了似的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等她终于笑够了,她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眼神阴狠地盯着星回的微博,“那就鱼死网破吧。”
没多久,一条名为“精神病的设计算设计吗?”的微博被发了出去。
第59章 新版第五十九章我只是病了,不是错了……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叶幸就是会抓人眼球,“精神病”三个字瞬间勾起了网友的好奇心。
舆论的风向很快就从骂她是没有创作能力的废物,说她不懂原创的纯粹和深度,被带到星回的病上。
很多人听都没听说过“时间错位症”,在叶幸刻意混淆概念的错误引导下就当星回是得了罕见的精神病。原本在大众印象中,精神病就是那种没有清醒的自我意识,智力不正常,时而发疯伤人的代表性疾病,前面再有“罕见”二字,更把“时间错位症”妖魔化,被说成是记忆错乱型的精神病。
评论区就沦陷了。起初大家都在骂星回得了罕见的精神病就该进精神病院,不治好不该被放出来。不然她发疯伤人,甚至杀人,一纸诊断就能免责,是对社会的威胁。后面发展成对星回的人肉搜索。有些人看似正义地警告星回,隐瞒精神病有罪,说要找到她,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
这届网友的戾气太重,键盘的背后已不仅仅是排斥和歧视,而是一副要把罕见病群体赶尽杀绝的模样。
栗炻公关部一整晚都处于低气压的状态,要被这些不负责任的言论气爆炸了。他们忙了一晚上,取证删帖的同时,防止随病历发出去的星回的工作照和个人信息被搜索到,对星回的人身安全构成威胁。
方知有和袁满在网上和那些骂星回的网友对骂了一晚,连一向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的傅砚辞都加入了其中。
方知有建了个群,三个人边交流意见边一致对外,将骂战持续到天亮。
直到袁满在群里说:【这样不行,我们消耗太大了,闺蜜姐你等会要上班,傅老师你要拍戏,你们都先去休息,我盯着。】
方知有不同意,【你一个人骂不过他们,再说你也要上班。】
傅砚辞也说:【我的戏在下午,不急。】
袁满排兵布阵,【我已经联合了我们组的人,我们一起盯着。你们先忙,等我们扛不住了,你们再上!熬死那些人!】
方知有刚要去洗漱,又收到袁满一条信息:【有个叫‘误入歧途’的网友和我们一样,和那些人对骂了一整晚。闺蜜姐,是吴总吗?】
方知有其实昨晚就发现了,她知道那是吴歧路,本以为他骂累了困了就会下线,结果他一直坚持了整晚。她没正面回答袁满,只说:【不用管。】
吴歧路却没打算旁观,星回骂他怼他拉黑他是为方知有,他理解,也愿意受,但外人欺负她不行。他骂累了,给栗萧里打电话,接通后暴躁地说:“你死过去啦?你家t小祖宗被网暴了一晚上,你看不见啊?你要是管不了,我来!”
栗萧里按了按太阳穴,“管好你自己。”
吴歧路嘶了声,他理直气壮了一回,“她失忆了,认知停留在七年前,不知道网络的可怕,你不知道吗?她十九,你也十九啊?”
栗萧里心说:我要是十九,叶幸已经没了。他微吸一口气,“她坚持自己处理,我答应给她二十四小时,再交由我处理。”
吴歧路噎了一两秒,气得连他都骂了,“你特么双标得没边了,对老婆是真好说话!”
栗萧里,“……”
星回一觉醒来有种天翻地覆的感觉。
难怪那晚吃火锅时,故十方会说:“人在生病的时候希望得到别人的关照,援助,同情,没病的时候又会换一副面孔。我的患者无一例外地都不希望被外人知道他们患上了精神类的疾病。他们怕被议论,排斥,孤立,甚至歧视。你控制不了别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和在背后的指指点点。”
他当时就阻止道:“我们病着,抗病已经有重重阻碍了,没必要再去承受这些负面情绪。”
栗萧里也是同样的态度,可星回当时坚定地说:“我的病,不是叶幸攻击我的筹码,不是任何人欺负我的筹码。”
不过三天而已,事情完全发展到两人的预期里。
星回第一次见识到人性的恶劣,也是“十九岁”的她第一次领教网络的可怕,她却不后悔选择和叶幸正面交锋。
你视为的弱点,我不当是软肋,我无懈可击。
星回从卧室出来,看见沙发上躺着的栗萧里。昨晚他坚持留宿不肯走,星回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没赶他。
此刻,他卸下防备,把手表和皮带都取下来放在了茶几上,西裤皱了,没穿袜子,脚踝上淡淡的静脉有种坚韧的力道。
星回想到他受过伤的腿不能着凉,放轻脚步走近,拿起毯子盖在他腰腹以下。
栗萧里刚躺下,他没睁眼,任由星回整理完才抓着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抱住。
星回很乖地趴在他胸口上,“你一夜没睡是吧?让公关部别忙了,我不在乎那些评论。我都没嘲笑他们是医盲,连‘时间错位症’是什么病都没搞清楚就瞎说,那点可怜的认知。”
栗萧里闭着眼睛勾了勾唇,“从什么时候开始,小乖都能安慰我了?”
星回把下巴搭在他胸口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昏迷的那些天就像走过了一段黑暗的路,再醒过来就有种在混乱中重生的感觉。爸爸,哥哥,知有,小辰,还有你,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内心强大了很多。”
栗萧里沉默了几秒,星回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那么平静地接受了身世和患病的真相,故十方就曾说过,是因为她之前经历过了,即便忘过,可还是会在伤害与混沌中成长,她就是比从前强大了。
栗萧里睁开眼睛看着她,“强大没坏处,但强大不代表不能脆弱。难过了,委屈了,不用逞强,来我怀里。”
星回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疼地问:“你累了脆弱了怎么办?”
栗萧里嘴角带了笑,“你亲亲我,我就好了。”
很多事就是,一旦开了头,就刹不住车了,比如,恋人间的亲密。
“栗总的充电方式还挺特别。”星回没拒绝,她往上挪了挪,在他冒出胡茬的下巴上啄了下,“我能强大是因为,你在我身后。我知道,我有退路。”
栗萧里扣住她小小的后脑,温柔地吻了她好一会儿,“知道我在就行。”
星回拉他起来,让他去卧室的床上补个眠,自己则坐到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了几段文字,又发了一条微博——“我是病了,不是错了。”
我在上个月被确诊为“时间错位症”,这是一种类似于精神类疾病但又不属于精神类疾病的一种病症。我在看过很多科室后,最终把这个难题抛给了精神科。
我的主治医曾和我说,没有一个精神科医生不知道这种病,也没有一个精神科医生能够轻易确诊这个病。因为太过罕见,世界范围内的病例都没多少,而我是在经过十二次的反复失忆后才终于被确诊。
患上罕见的不治之症不是一件幸运的事,记忆倒退更是件麻烦的事。
可我也只是身体病了,心没病。
叶幸以不正当手段获取了我的病历,以此威胁我,阻止我追究她侵犯我著作权的责任,想大事化无。我拒绝了,且现在我借此声明,后续将通过法律途径追究她侵犯我隐私权。
我的病历不是我的把柄,不该成为别人攻击我的武器。生病是件光明正大的事,没什么不能,不敢让人知道的。但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在未经当事人允许的情况下公开其隐私,这是常识。
我其实并不觉得得个罕见病有什么大不了。我也不认为,自己生病,妨碍到旁人什么了,怎么他们还不能接受了。在我没有影响到他人的情况下,我不接受他们施加给我的任何负面情绪。
在医生面前,我才是患者。
这条微博发给和我一样抗病的病友们——
人生本就有各种不幸,疾病只是其中之一。病了,我们就抗病,不要羞于治疗,不要因为生的病不被人理解,就感到自卑。只要不死,什么都好办,即便没治了非死不可,也要尽所能让余下的人生快乐,以回应关心我们,爱我们的亲人、恋人、朋友,以及没有放弃我们的医生,不要让他们难过。
都给我消除病耻感!战胜它!让它滚蛋!我们允许别人不理解我们生的是一种什么病,但请不要伤害。我们只是病了,不是错了!
……
星回把微博发出去就没再管,去做早餐了。十九岁的她原本不通厨艺,可或许是在米兰独自生活了五年学会了照顾自己,她现在能做一些简单的餐食了。
中途却被打断,方知有自己输密码开门来了。
自打星回出院,她来都是敲门,生怕栗萧里在,影响了他们。星回以为她有什么急事,尤其她眼睛还红着,便问:“怎么了?”
方知有过来一把抱住她,哭起来。
星回吓了一跳,急问:“出什么事了?怎么哭了啊?”
方知有泣声说:“心疼你!我们生病妨碍谁了?凭什么要为了一个抄袭者把病公布出去!为什么是我们来澄清?早知道这样,姐特么就是去套她麻袋也不能让你受这委屈!叶幸这个天煞的!我和她不共戴天!”
星回心里暖哄哄的,她抚着方知有的背安慰,“我还以为怎么了?不哭了,眼睛肿了就不漂亮了。下次就让方姐去套麻袋,发什么微博,不够累的,是吧?”
方知有轻捶了她一下,“什么下次,再没下次!”
星回用力抱了抱她,“最后一次,以后都听方姐的。”
方知有吸吸鼻子,“不听我就换闺蜜了!我跟你说,要给我当闺蜜的人多了去了,我对你够专一了,你好好珍惜。”
星回笑,“是是是,谢谢我天下第一好的富婆闺蜜!”
……
栗萧里一向浅眠,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恰好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把星回晨起后发的那条微博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了两遍,胸臆间翻涌的酸涩情绪许久都平复不下去。
从星回知道自己患上了“时间错位症”,尽管她表现得若无其事,像没那回事似的,还时不时拿失忆开玩笑。栗萧里却一直以为,她是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他害怕她压抑着,所以不敢放松一点,哪怕星回以三思之名往外推他,他依旧天天往她身边跑。栗萧里要确定,星回平安无事,他希望用爱和陪伴稳定住她的情绪,尽量减少疾病对她心理上的伤害。
直到这一刻,栗萧里终于能够确认,星回是真的接受了现实。她改变不了生病的客观存在,真心接纳了这个不被人理解的罕见病。
他的爱人,是那么勇敢,不仅撑起了自己,更撑住了他们,带他们往前走。
栗萧里心疼又骄傲。
他如释重负般深呼出一口气,起身去厨房。
星回刚把方知有哄好送走,正在给他热牛奶,听到脚步声正要回头,就被栗萧里自背后揽着腰抱住了。她侧眸,“睡醒了?”
栗萧里右手关了燃气灶,左手扣着她的手把人搂在身前,下巴搭在她肩膀上,“t这么单薄的小身体,怎么能承受住那么重的东西?”
星回就知道他看见了微博,“重东西”是指病,她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我有才华,年轻又漂亮,还有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被那点东西压垮多可惜。”
栗萧里语声温柔地夸奖,“我女朋友真勇敢。”
星回微微向后仰,轻贴了下他脸颊,“不勇敢,能追到你吗?”他都说了,他们之间是他先开口确定的恋爱关系,但初见那天,是她主动要的他的手机号码。十九岁的她都那么勇敢,总不能越活越回去了。
栗萧里故作不知,“你追的吗?明明谈了七年,我还在追。”
星回让他三思,他却重新追了她一次。
星回心里很满,还有心疼,“累不累啊?”
栗萧里轻笑,“你应该问,有多幸福?”
星回踮脚亲他一下,说回正事,“我的辞职申请刚刚发到旧印人事部邮箱了,晚点陈总就能看见。‘初衷’不用管了,虽然是我的设计,但面料工艺都被降了级,不是最初的‘初衷’了。我追究叶幸针对的是她侵权的行为,不为署名。放过沈玲,该怎么办叶幸就怎么办她,两项侵权责任,我都追究到底,让她承担她该承担的。可WS-AA的设计我想保住,不想留给旧印。还有我的竞业限制,你帮我处理?”
这些事她都可以自己处理,无非就是耗些精力罢了。栗萧里出面却是一句话的事,星回不想较劲,尤其她之前说了,二十四小时之后,交给栗总擅后。
栗萧里爱极了她这样向他提要求,毫不犹豫点头,“我来办。”——
星回写给病友的那篇微博引起了轩然大波。网友显然没料到星回居然会承认自己生病,确切地说,他们没想到患了“罕见精神病”的星回就这么单枪匹马地站出来刚,还刚得有条不紊。
网友反倒被她这份孤勇征服了,评论开始往“好勇一女的!”“刚得好硬核!”“生病该死吗?生病又没罪!谁敢说自己这辈子都不生病?”“谁欺负病人让TA病一辈子!”的方向转移。如此一来,终于有人敢站出来谴责歧视罕见病群体的行为,以及讨论起到底什么才是“时间错位症”。
仿佛只是一瞬间,舆论的风向就变了。
栗萧里依旧是那个能洞察先机的栗总,他立即让公关部进行正向引导。
接下来发生了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几个月前被星回用AED救回一命的大哥家属,居然在这时站出来声援星回,她直接发了视频,在镜头前说:“那天我吓傻了,除了哭什么都不知道做,是那个骑摩托车的姑娘砸了旁边一辆车,取出除颤器救了我丈夫。直到昨晚,我才知道,这个姑娘叫星回。”
显然她是在栗炻公关部动作前,机缘巧合地看到了叶幸曝出来的星回的照片,认出了救了自己丈夫的恩人。
那位妻子说到动情处控制不住情绪眼圈都红了,哽咽着说:“星回,谢谢你,没有你,我就没老公,我孩子也没爸爸了。生病没什么怕的,你要坚强,好好治疗,姐相信好人有好报,你一定能恢复记忆和健康。”
这是星回的善良换回的声援,是陌生人之间双向奔赴的善意。
得知自己生病都没哭的星回,在这一刻泪湿。
栗萧里更被上了一课,他见过太多的尔虞我诈,深知人性的复杂和阴暗,遇事习惯了先往隐秘和险恶的方面去思量,时刻戒备,不允许自己暴露弱点。但这一次,是一个出乎他意料的转折。
栗萧里后悔当时去找星回追责时对她说出的那番话,也庆幸在星回住院期间遇上那个有困难的小男孩,没有阻止她施以援手。
无论人性中潜藏着多少阴险和狡诈,现实世界里,依然有善良和温暖的光。
栗萧里当机立断,通知公关部引导舆论往这个方向走,希望这道蕴含善良和温暖的光能更亮,慧及到更多的人。
故十方和栗萧里一样,在看过星回的微博后,被感动被鼓舞了。他以精神科医生的身份发了一个视频,为大家科普什么是“时间错位症”,该如何面对罕见病。
他在视频中说:“到精神科就诊的绝大部分患者都有一个共同的需求,就是不希望让人知道他们生病了。我明明知道那是‘病耻感’,却没能积极引导他们走出因社会的歧视和排斥而产生的自卑、无助、羞耻的负性情绪。我作为医生竟然忽略了,这样于病情不利。我很惭愧。今天,我想对所有带病生存的人说,抗病的第一步就是勇敢面对自己的病。生病不是错,得罕见病更不是错。直面生病,勇敢的力量胜过一切治疗。”
他向社会呼吁关注罕见病群体,希望社会给予他们更多的理解和关爱。他最后说:“病罕见,但爱常见。”
这个专业的科普视频力量更大,都不用栗炻公关部引导,“关注罕见病群体”“消除病耻感”等话题相继冲上了热搜,评论区都在讨论,只有健康的人理解罕见病人的痛苦和需求,真心接纳他们,才能让他们消除病耻感。网友们接力似地发声,要用爱为罕见病群体撑起一片天,让他们感受到社会的温暖。
这才是一个正常和谐的世界,先明确地活好自己,再尽所能惠及他人。
星回看过故十方的视频,说:“我哥真帅!”
故十方摸摸她小脑袋,“因为我有个勇敢的妹妹。”
他的妹妹虽身陷罕见病困境,却勇敢地撕出了自己的路。
第60章 新版第六十章我想做他们的希望,做你……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星回和沈玲都提出了辞职,叶幸又面临两项侵权责任要承担。旧印同时折了三位设计师,元气大伤不说,男装部更是几近停摆。为了保住WS-AA的合作,减少损失,陈出新欲直升星回为设计总监,想借此留住星回。
星回自然是拒绝的,她没直说和栗萧里的关系,只说,“我不再适合留在旧印,陈总应该能理解。”
祁常安在这时联系了陈出新,请他去一趟栗炻集团总部。
栗萧里开完会在自己的办公室见了这位陈总,他一句寒暄都没有,直接把两份协议推了过去,“陈总看看有什么问题。”
一份是解除星回竞业限制的协议,一份是解除俪色与旧印合作发布WS-AA系列产品的协议。
陈出新冷汗都下来了,不敢看解除合作的那份协议里的赔偿数字,“栗总,你也看见了,我那边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能否……”
栗萧里抬手指了下协议,“陈总先看。”
陈出新迟疑着翻开协议。
栗萧里为他提炼重点,“WS-AA的设计是星回独立完成,她离职,设计随她走。俪色和旧印的合作虽中止,但鉴于已经上了两季新品,WS-AA剩余的面料由俪色接手。但俪色不可能按旧印的购入价接,要打折扣,陈总能理解吧?”
陈出新想不理解都不行,他看着那个折扣价格,心里开始滴血,“那‘初衷’……”面料折价的损失,他还寄希望于“初衷”来弥补。
栗萧里神色不动,“‘初衷’是你们旧印推行上架的产品,我们不谈。”
陈出新松了口气,“我会让下面的人今天就把设计署名更正过来。”
栗萧里笑了下,不屑的那种,“这话陈总早就说过吧,怎么到现在还没更正过来吗?”他无意听陈出新辩解,紧接着说:“‘初衷’的设计送给陈总了。星回在旧印供职近半年,承蒙关照。”
陈出新自知没有实力和筹码与栗炻集团对抗,而且这两天他特意让法务部又研究了一遍和俪色的合同,没有找到一丝可谈判可争取的空间。俪色出的合同,对俪色权益的保护滴水不漏。
陈出新心里更清楚,如果没有星回的竞业限制牵制,WS-AA的解约不可能如此轻巧。栗萧里若不高抬贵手接手WS-AA,同时再针对叶幸侵权的行为,以旧印给俪色声誉带去负面影响为由按合同追责,旧印就真的离破产不远了。他无话可说,签下协议走了,背影像个战败者。
祁常安来请栗萧里去发布会现场,说:“太便宜陈出新了。这一场仗打下来,只有他没损失。”
栗萧里整理了下西装,看似宽t厚地说:“他毕竟是星回的前领导。”
祁常安诧异,“这可不像是您说的话。”
栗萧里往外走,边看似虚心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说?”
“依您以往的行事风格,我以为您会说,”祁常安替老板开门,边清咳了声,学着老板的语气道:“他的跟头,还在后面。”
栗萧里缓缓一笑,“你都这么说了,就往后看。”
栗炻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外界公布——仁和医院针对非病理性记忆困扰的病患者,设立记忆门诊,并成立“罕见病研究中心”,致力于罕见病的研究。
栗萧里表示,“栗炻集团将每年投入专项扶持资金,为罕见病的研究提供支撑,首个定向研究项目确定为‘时间错位症’。”
有记者问:“听说记忆门诊已经迎来了首位患者,是星回吗?”
栗萧里没否认,“她报名成为了‘时间错位症’项目研究的志愿者,未来将与研究中心紧密配合,为‘时间错位症’的攻克和改善共同努力。”
又有记者说:“我替网友问个问题。听说栗总车上那台AED备了十年,那次是被星回第一次启用,栗总是那个时候认识星回的吗?当时知不知道她是‘时间错位症’患者?”
栗萧里自然不会正面回答,他含笑道:“感谢十年前的我自己,随车备了那台AED。”
记者追问:“栗总说的十年前是什么意思?”
栗萧里想起和星回初遇的情形,没有那台AED,好奇的小姑娘就不会撞了他的车,他又哪里有机会认识她呢?
他与她,是AED为媒。
栗萧里却没回答记者,示意向院方领导提问,把话题带回到医学上。
发布会过后,除了记忆门诊和罕见病研究中心倍受社会各界关注,‘除颤器事件’再次被提起。网友认定,星回就是那次砸车取除颤器救人和栗萧里认识,评论区的留言又往“催婚催恋”的方向走了一波——
“你们给我擦出爱的火花!不然辜负了霸总向社会投入的一万台AED!”
“这么有社会责任感的霸总,星回你要是不谈,我替你谈了!”
“我要为他们的爱情随份子!”
“附议!”
……
精明如栗萧里都还没反应过来所谓的随份子是什么意思,栗炻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的业绩都开始上涨,消费者边消费边留言:“栗总你的结婚对象要不是星回,请把我的份子钱双倍退回。但我不退货!谢谢。”
就这样,由著作权侵权引发的网络事件,最终以栗炻整体业绩增长收尾。
吴歧路对于这样的结果都有些意外,说:“这是你家小祖宗送你的复合礼物吧?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什么事无论开局多糟,结局都能扭转过来。”
“一个被窝”的说法让栗萧里窒了一两秒,他稍蹙眉,“那你就向方知有学着点。”言外之意,你们也一被窝睡过。
吴歧路不解,“学什么?”
栗萧里提点,“学人家对待感情的态度。”
吴歧路冷哼,“转脸就和故十方搞一起去了,我还学她?”
栗萧里刚要说说手表的事,“我说没说过……”
就被吴歧路打断了,那位边往外走边说:“不听!”
栗萧里抿了抿唇,“有你后悔药吃。”
吴歧路甩上门走了。
随后不久,陈出新就栽了跟头。“初衷”因面料材质差,工艺质量疵病产生了一大批退换货,不仅没能弥补上WS-AA面料上的损失,更因此令旧印口碑下跌。
同一时间,TB方物女装呈现出崛起之势。
乱世出英雄,方物能以金标产品杀出来,那是栗萧里策划的,星回贡献了设计,连吴歧路都没掉链子,加班加点把面料供应上了,没什么意外。至于“初衷”,星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肯定早就料到‘初衷’会暴雷!我说怎么那么轻易就同意我放弃署名呢,根本不是你的风格。”
“这话听着不像好话。”栗萧里稍蹙眉,“在你们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奸商,重利,为了利益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方知有抢答完,撇清自己,“这是你女朋友说的,不是我。”
栗萧里看向星回,以眼神询问。
星回一脸茫然,“我,这么尖锐吗?”
方知有向栗萧里告状,“她砸车取AED救人后,栗炻不是向社会投入了三千台AED嘛,媒体把这件事爆出来,她还阴谋论你,说媒体是你们栗炻的。”
栗萧里挑了下眉,“哦?”
星回耍赖,“我不记得有这档子事,我是不会承认的。”
栗萧里屈指轻敲她额头,语气纵容,“承不承认我都知道是你干的!当着我面都敢说我投放ADE是营销手段,背着我指不定说了什么!”
星回抗议,“那肯定是你态度不好,不然我应该会哄着你再投一批,毕竟我这么善良。”
方知有都听不下去了,“他是你男朋友,不是天使投资人!你别能骗则骗的。”
星回占不住理,啧了声,“说陈出新呢!扯什么AED啊!”
栗萧里见她逃避的小模样,和当年做错事被训时一模一样,他笑着揉了下她发顶,继续先前的话题,“旧印没有新中式的生产线,‘初衷’是临时找的代工,做工粗糙,陈出新又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在面料选择上大幅缩水,出问题是必然的。”
星回还是有质疑,“一分钱一分货,消费者在买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几百块一件的‘初衷’不可能有俪色‘新中式’的品质,就像WS-AA和普通大衣的区别。”
栗萧里举例解释,“几百块也不该是一次性用品。方物几百块一件的衣服很多,质量却是同价位中最好的,这是方物持续发展的根本。女装是TB退货率最高的商品,方物能做到TB退货率最低,是方总最成功之处。”
方知有被大佬认可得意起来,“栗总给盖了章,看来我是真的优秀,我不再质疑自己了。”
栗萧里鼓励方总,“坚定,自信。”
方知有却话锋一转:“但是栗总,俪色直播间对于‘新中式’面料的科普,难道不是旧印暴雷的导火索吗?”
栗萧里被气笑了,“方总,这么拆台不好吧?”
“怎么是拆台呢?”方知有是为了告诉星回,“你男朋友绕弯给你报了仇。”她说完就识趣地回家了,不当灯泡。
星回没看过俪色那期直播,但她记得栗萧里说过,会让陈出新把从“初衷”上赚的钱吐出来。
她明白了,略担心,“不会给外界留下俪色以强欺弱的不良印象吧?”
栗萧里正了正神色,“俪色的直播间本就不是以卖货为主,每期主题都不一样,讲面料,讲工艺是正常话题,为的是让消费者知道,俪色的产品好在哪里,贵在哪里。”
星回点头,她看过俪色的直播,确实如此。
栗萧里坦言,“那期直播确实针对了旧印,但我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你报仇。从马面裙问世,越来越多的同业进入‘新中式’这个赛道。可这么多人共同操盘,却没再出现第二个爆款。为什么?”
见星回摇头,他说:“‘新中式’的背后有文化的意义,要持续发展靠的是文化的生命力,而非表面上的噱头。陈出新连最起码的真材实料都做不到,让他入局,只会扰乱这个赛道的秩序。”
难怪他升任执行总裁后,依旧直管俪色。他对俪色有更高的定位,是要亲手把以“新中式”为本部业务的俪色推向那个高度。
星回看着面前的男人,总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可他又分明就是那个她睁开眼就被吸引住,身上有光的男人。
星回去握他的手,“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还是我忘了?”
栗萧里回握住她的小手,“我确实没和你说过。我一直拿你当小孩,认为这些你不用懂。”
星回哼了声,“我现在也还小啊,十九岁什么都不懂的。”
栗萧里半逗半哄道:“满二十岁就可以结婚了,十九岁可不能什么都不懂。”被星回打了下手,他坦白自己,“那一次,我确实是为利投入了三千台AED,爆料那家媒体不是栗炻的,但投入AED的消息是栗炻透露给他们的。”
星回意外地看着他,“栗总可以不用这么诚实的。”
栗萧里神色严肃,“我是t判断到那是个机会,做了身为栗炻执行总裁该做的,借着你砸车的热度用三千台AED为集团创造了一个业绩小高峰。
他语气郑重,“但这次我说服所有股东,每年定向投入资金支持罕见病研究,不是为了给栗炻营造健康形象,提升业绩。”
这一点,星回没有质疑。她没插话,等他继续。
栗萧里脑海里闪过两人决裂那晚的画面,他抬手把星回鬓角的碎发掖到耳后,“你跟我说过,栗炻既然涉足了医疗领域,那些患者的希望就该是我的希望,我才不想只做一个追逐利益的狭隘商人,想做他们的希望,做你的希望。”
商人逐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在逐利的路上他又游刃有余。但这一次,他却抛开利益,是带着实现他人希望的责任出发,为罕见病群体撑伞。
星回心中感动,主动抱住他,“从你车上配备AED那天起,就注定了你不可能只是个狭隘的商人。”他是个心里有爱的人,但他不用嘴表达。
她把刚刚他鼓励方知有的话,原话奉还,“栗总,坚定自信,你已经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了。”
栗萧里抚了抚她的背,“你愿意做企业家太太吗?网友都说了,要是我的结婚对象不是你,让我把他们的份子钱双倍退还,那我这个总裁不得被罢免?”
星回推开他,“这是要把我往民政局骗啊?”
栗萧里把人拉回来搂了搂,笑着哄,“没骗,认真的。不是你说的嘛,等叶幸的事情处理完,让我告诉你三思的结果?”
星回眼眸深深地看着他,“你思出什么结果了?”
栗萧里敛了笑,凝视她,“我自省了很多天,确认过去没有好好爱你,总在自以为是地管束你,让你按照我的想法生活,从未认真倾听过你的想法。”
星回插了句,“你看起来就是霸道的。”
栗萧里微微一顿,又继续,“对,我确实霸道又专制,我错把约束当成爱,忽略了你的独立和成长。”
他轻捏了捏星回的手,承诺,“以后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和梦想,好好和你说话。”
话至此,栗萧里微吸了一口气,以恳求的语气郑重道:“第一次恋爱没谈好,我们重来一次吧。”
这样好好说话的男朋友,谁能抗拒得了?
星回眼眶微涩,“我让你思的不是这个。”
既然被定性为罕见病,就不是轻易能被攻克治愈的,时间错位者或者要伴随她终身。长期抗病不仅仅是患者一个人的事,家属会很辛苦。星回是让他想清楚这背后的艰难,如果他知难而退,她尊重。
栗萧里却根本没想那些,他只把三思当自省,说的话实诚得烫人。星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眼圈分明都红了,还嘴硬:“你自己都说出那么多问题,我要再考察一下才决定。”
栗萧里倾身靠近,明知故问:“决定什么?”
星回心跳控制不住加快,她节节败退,几乎要仰躺到沙发上,“决定,让不让你留宿。”
栗萧里的唇只差一点就贴在她唇上,却像吊人胃口似的就是不落下去,“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能留宿了。”
灼热的气息扑过来,星回从脸颊烧到耳朵,她受蛊惑似的几乎就要抬头迎上去。
栗萧里就是在等她主动,他以眼神鼓励:来,吻我。
门铃就响了。
栗萧里瞬间泄气,他一侧头,脸埋到她颈窝,被打断了兴致的不悦不言而喻,“你哥来得太不是时候。”
能深夜造访星回的,除了方知有,只有故十方,而方知有才走。
星回难得见他懊恼,偏头笑,“说明没到时候。”
栗萧里揽着她背脊把人从沙发上扶起来,边轻责,“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门铃声持续。
星回快速在他唇上亲了下表示安抚,跑去开门,“哥,你怎么……”
栗萧里没听见后面的话,下意识抬眼,辨认一两秒,起身走过去。
门外站着一个学生模样的瘦高男孩,身上背着双肩包,走廊感应灯笼罩在他头顶,把他的眉眼轮廓勾勒得清清楚楚,与星回脑海中弟弟的模样渐渐重合。
星回心中一震,直到确认面前的人是她记忆里只有九岁,实际快十七岁的弟弟星辰,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星辰见她哭了,一米八大个子的人,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似的,嘴角下撇,随着一声带着哽咽的“姐”字出口,眼泪也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从星回去米兰,从前形影不离的姐弟俩儿已经整整五年没见,再加上星回记忆的倒退,她和弟弟之间,是比五年更漫长的分离。
栗萧里心里也不好过,他一左一右将姐弟俩搂住,像安慰孩子似的说:“见面该高兴,怎么还哭上了?”
星辰像小时候栗萧里教他的那样,依赖地叫了声,“姐夫。”
星回却没像从前那样阻止弟弟,她也不记得曾经阻止过,在依旧说不出话来的情况下,紧紧地抓住了那只从小被她牵在手里的弟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