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新版第五十一章你还真当是一夜情吗?……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陈出新一听俪色定的阶梯量,气得差点掀桌子,“这是骗我向绮丽追加面料订单吗?我是疯了才会上当!”
他恨不得把之前非买不可的面料退回去,自然不会同意栗萧里提出的条件。补充协议再难向前推进。
叶幸却笑了,“这符合栗萧里的行事风格。他要是让步了,我们反倒要想想,他是不是在顾及星回。”
陈出新遗憾,“他有所顾及,对我们才有利。”
叶幸却认为栗萧里没那么看重星回,对她就没了威胁。但这话她没说,她只就公司近一个月新品的市场反响提出,“时装的销量始终起不来,我们是不是要另辟赛道?”
陈出新问:“什么赛道?”
叶幸沉吟几秒,“新中式。”
陈出新诧异,“我们有擅长新中式的设计师吗?”
叶幸挑眉,意思是有。
陈出新又迟疑,“可新中式是俪色的统治区,我们拿什么跟人家竞争?”
叶幸的思路是,“我们市场定位不变,依旧走中低端市场,这样就能避开高端领域的俪色。”
陈出新顿时来了兴趣。
等两人聊完,叶幸到设计部来找一组组长沈玲。
沈玲三十出头,三年前入职旧印,设计风格虽不突出,但中规中矩,产品有一定的销量保证。首秀事故后林又被迫辞职,叶幸就把她提起来了。
星回正好有事问叶幸,“叶总,俪色来电话说产前样衣出来了,你要去工厂看看吗?”
产前样衣是大批量生产前,单独做出来的一件样品,是大货品质的代表。制作产前样衣是俪色的生产流程之一,更是俪色多年来在业内保持质量和工艺第一的重要步骤。
旧印从来不出产前样衣,只以设计师或打版师根据设计图稿制作出出来的样品为准。样品都要由叶幸审核。星回重温过旧印的工作流程,近而请示叶幸。
叶幸微微一笑:“你的设计,你去就行。有什么需要我协调的,再跟我说。”
“你的设计你去”这话隐隐带刺,但人家面带假笑的,星回不好甩脸子,应下。
等叶幸把沈玲叫走了,袁满才说:“你住院那段时间,她们俩儿密谋似的研究你的设计。我都担心,她们要抢功。”
星回淡定道:“能不能上市成功还不好说,谈不上抢功。”
“你要有信心啊,肯定成功!”袁满头都快钻到桌子下了,小声蛐蛐,“我偷听了下洗手间,茶手间这种八卦角落,公司上下没人发现你失忆了。”
星回躬身配合她,“我演技好吧?那天叶总喊我去男装部送稿,我不认识接稿的同事啊,就在办公区外直接喊了一嗓子。”
袁满不知道还有这么件事,“叶总怎么还让你跑腿呢?下次你叫我去,免得露馅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去而复返的叶幸说:“星回,之前你不是说睡眠不好请过假去医院,有相熟的医生介绍吗?我最近一直失眠。”
星回站起来,神色如常地说:“我也是随机挂的号,我看看那位医生叫什么。”她说着拿出手机,点进仁和,扫一眼精神科的医生信息,随意报了位医生的名字。
叶幸一如继往假笑,“谢谢。”
沈玲却在这时说:“对了星回,之前我请你帮我看圣诞款的设计,还没看上,晚点我拿给你,你抽空帮我看看?”
星回沉默一两秒,语带歉意地说:“还有这么回事呢?休了半个月的病假,迷迷糊糊都不记得了。”
沈玲笑眯眯的,“我可没忘。”
等两人走了,袁满还蹲在星回办公桌前,一脸担忧,“她们不会听见了吧?沈组长说的看稿的事是真是假?”
星回不确定,她是独立工作的,不是所有事情都通过袁满,总有袁满不知道的。而她失忆了,袁满若不知道,她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星回无所谓地说:“又没影响工作,就算被知道我失忆了也没关系。”
袁满自责于提起了失忆的话题,她嘶了声,“我觉得我不吉利,我离你远点。”——
下午,星回按计划去俪色工厂,经过银星大厦路段时她抢了个灯,紧接着栗萧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问:“怎么开那么快?”
“我要去工厂,出门晚了……”星回话说到一半顿住,看了眼倒车镜:“你看见我了?”
栗萧里倏尔一笑,“我在你后面。”
刚刚他们才上道起速,司机为了避让一辆大奔来了个急刹,不止副驾的祁常安被安全带勒了下,后座的栗萧里也被怂到了。
司机赶紧说:“对不起栗总。”
祁常安眼尖地认出那辆飞驰而去的车,转过来说:“是星回小姐。”
栗萧里才给她打了电话,他说:“靠边停一下。”
星回变道向右,把车停在了路边。
很快地,一辆宾利飞驰驶来。
祁常安从副驾下来,“星回小姐,我给您开过去。”
与此同时,宾利后座车窗降下来,栗萧里说:“上来。”
“你也去工厂吗?”星回坐上来,说话时不经意抬眼,在后视镜中与司机对视了一眼,对方欲言又止。
她不解地看向栗萧里,后者好笑道:“你别我车干嘛?”
星回才明白司机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她刚刚为了抢灯确实影响到了旁边道路拐出来的一辆车,但她是直行,没责任,就没理,没想到居然是栗萧里的车。
她狡辩,“你今天开这辆车,明天坐那辆车的,我又不认识你的车。”
栗萧里忍笑牵了下嘴角,“别的车不认识就算了,这辆要记住。”
星回好奇,“这辆有什么特别?”
栗萧里笑睨她,“这辆被你砸过玻璃。”
星回:“……”
栗萧里有别的日程安排,把星回送到工厂后,他嘱咐:“慢点开车,不然我会向你哥告状。”
星回横他一眼,“下次不别你了。”她说完开车门要走,又忽然转过来把先前与叶幸和沈玲的交锋说了下,末了问,“你说她们一个问医生,一个说设计,是不是在试探我?”
栗萧里神色微冷,病情本就是个人隐私,星回的病情更是他要保护的,无论叶幸出于什么目的,她要探知这件事,就是犯了他的忌讳。
星回见他不说话,不确定地问:“我那么说没漏洞吧?”
如果没有看稿那回事,沈玲真的是试探,星回应下来,就上当了。
栗萧里面色松缓下来,握住她的手,“星回老师的应变能力一百分,换成是我,也听不出什么。”
星回瞅了眼司机,悄悄回握了下他的手,松开,“那行,走啦。”
栗萧里给故十方打电话,“她的病历你是怎么处理的?”
故十方不妨他突然提这个,“怎么了?”
栗萧里判断,“她上司应该是看出什么了。”
故十方皱了下眉,“摔车入院那部分是正常存档,‘时间错位症’方面的,我单独收着。”
栗萧里追问:“之前的病历也看不出什么吗?”
“你看出什么了吗?”故十方听星回说栗萧里打印过她的病历,他知道栗萧里在担心什么,说:“放心,从她第一次挂我的号,我就非常注意,没在病历上体现出任何诊断。”——
隔天,沈玲拿了一组圣诞新款给星回看,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机灵如袁满都没看出来她是不是装的。
星回认为自己多心了,给栗萧里发信息:【警报解除。】
栗萧里很快回复,【不解除也不怕,有我。安心忙你的。】
转眼进入十二月,俪色推出第一季的新款羊绒大衣——栀子花开。
WS-AA是极品羊绒,面料本身就贵,这种材质的大衣,俪色此前推出的基本都是卡其色,或特调的灰和黑,总之,都是大众经典色。此次上新的却是市面上不太常见的栀子色。
略带点红的暖黄色栀子大衣乍一看不错,但这么贵的大衣,这个颜色过于浅了,不耐脏,也不抬气质,还挑年纪,无形中流失了一部分消费者,因此除了栗萧里当时建议星回做的短款中式风格的上衣销量勉强达标外,中长款的销量都不理想。
销冠出身的俪色王总监被添了一笔黑历史,在办公室骂了一天,“陈出新是瞎了吧,选的什么乱七t八糟的颜色,只想着梦里卖爆,不考虑日常打理吗?衣服是用来穿的,不是当彩虹挂到天上去!”
他最后总结道:“陈出新不是智障,就是色盲!”
祁常安经过他办公室,默默地帮暴躁的王总监带上了门,随后把话转述给栗萧里。
栗萧里都笑了,“骂得虽然脏了些,倒也没错。”
祁常安有同感,但他担心,“会不会打击到星回小姐?”
栗萧里说:“这个色系,没有设计撑着一件都卖不掉,她心里有数。”
这样的结果确实在星回意料之中,得知栗萧里要帮陈出新消化的羊绒面料是栀子,锡器灰,霁红,粉紫色,她一整个无语住,当时就对栗萧里说:“陈总真是一选一个雷。”
栗萧里淡笑,“陈出新是要拿WS-AA试水高端市场,自然要避开俪色的常用色。他这个思路没问题。”
星回评价道:“但他的审美不敢恭维!”
栗萧里摸摸她的头,“这是你的机会。”
一件衣服最直观的面料花色逊色了,还能被消费者接受和喜爱,一定是设计师的功劳。
星回接受了他的鼓励,又把设计图仔细研究了一遍,“不是要分四次上新吗,第一季你想上哪个颜色?”
栗萧里不答反问,“你想先上哪个色?”
星回想了想,屈指敲了敲栀子色的设计图,“它。”
想法与栗萧里不谋而合。他笑了,“就它了。”
他们都预判到了,栀子色会是四色中销量最差的。
陈出新却没数,他期待值太高,“栀子花开”系列上市前一晚他觉都没睡,紧张地祈祷一上新就能出个爆款,以证明他选料的眼光,结果被惨淡的销售量打了脸。
他边盯销售数据边找原因,“俪色的渠道也不行啊,营销没发力吧,设计也就那么回事,星回的设计市场不买单啊……”总之,全是旁人的问题,完全没意识到他选的几款颜色给设计难度提升了几个档。
叶幸是幸灾乐祸的,尽管她希望陈出新能消化掉那批面料,却不希望这件事有星回的功劳。她假意安慰道:“新品才上市两天,没准后面会有起色。”
陈出新叹气,“我看难。”
叶幸就上次建议开辟国风赛道的事给陈出新信心:“那款中式短款的销量还可以,说明新中式有市场。”
陈出新点了点头,“我们旧印本来就有每周上新的传统,下周的新品就用沈玲的设计吧。你跟她说,那组中式设计的销售额要是能超星回第二季WS-AA大衣的销售额,部长之位我就重新考虑。”
于是当天下班前,有消息在公司传开,女装部会在下周推出新中式系列。
星回这组没人做过新中式的设计,新品设计必然是沈玲那组出的。
袁满看向星回,“没听说一组有人擅长新中式设计啊。”
星回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俪色那边在推她的设计,旧印内部把上新的机会给沈玲组无可厚非。方知有的车送去保养了,她去接方知有下班。
却在方物遇见了吴歧路。
吴歧路来半天了,没敢去敲方知有办公室的门。他见到星回,像是不好意思似地挠了挠头,问:“来找她啊?”
他明显说了句废话,星回挑了下眉,“来找栗萧里。”
“他来了吗?”见星回忍笑,吴歧路才反应过来,他啧了声,“逗哥是吧?那什么,你进去吧。”
星回疑惑,“你怎么不进去?她没在?”
方知有在这时推开门出来,见到吴歧路,她脸色一沉,“你还来干嘛?话不都说清楚了,吴总再这样就没意思了。”
吴歧路没这么上赶子过,见她是这样的态度,语气不太好,“你是说清楚了,我还没说。”
“你不用说,你什么意思我不管,你听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方知有说完就要越过他走。
她这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和前期那些拒绝完全不同,吴歧路接受不了。他一把扣住她手腕,语气略急,“什么叫我的意思你不管?我到底差哪了,哪里配不上方总?”
方知有甩开他的手,“是我配不上你,行了吗?”
星回听出来是方知有彻底拒绝了吴歧路,吴歧路来挽回的,她感觉自己不方便在场,就准备先下楼,忽听吴歧路情绪激动地说:“方知有你别拿这种话打发我。怎么的,你还真当是一夜情吗?”
方知有喝了声:“吴歧路!”
星回大脑宕机了一两秒,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毫无心理准备被吓了一跳,毕竟先前方知有否认和吴歧路有事,她是真没一点怀疑。
星回看向吴歧路,皱起了眉心,转眸见方知有就要爆发,她一步迈进电梯里,梯门关闭前,伸手示意方知有:“方总,你骂!”
第52章 新版第五十二章让你知道,我在想你。……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凭什么骂人家,自己犯的错,自己买单离场就好。方知有转身回了办公室,边提醒自己边缓了缓情绪。
吴歧路跟着进来,理亏地说:“星回不是外人,我就……”他意识到自己急躁了,怕方知有觉得难堪。
方知有并不介意让星回知道,她开口道:“吴歧路,我知道,你会是个很好的朋友……”
“我也可以是个很好的男朋友!”吴歧路不接受她的好人卡,打断道:“但你要给我机会。方知有,你拒绝我多少次了,要不是真喜欢你,我早走了。”
方知有否认不了心尖那一颤,可那天早上他的反应让她失望,死心,她口是心非地说:“我都拒绝你那么多次了,肯定是不喜欢你,你不走还留下来干嘛呢?”
吴歧路一窒,“你不喜欢我?那那晚是什么意思啊,玩我吗?”
那晚她看似醉了,实则是清醒的,她明明没拒绝的。吴歧路自认不是个专情的人,至少从前不是,但他不会趁人之危,如果方知有真醉了,他绝对不会乱来。
可他解释不清,确切地说,他还没想明白,就急于来找方知有,一句“玩我”又惹祸了。
方知有脸色沉了沉,“我没有吴总会玩,吴总看似情到深处的一句‘爱我’,多唬人啊,我差点信了。”
吴歧路没忘彻底占有她的那一刻,在她耳边说的那句“我爱你”,事后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肉麻脸红。
眼下听她这么说,他痞子似地偏头笑了下,再转过脸时眼神透出几分危险,“你当我演戏啊?那种时候,我还有心思装深情骗你?我都说了我会负责,你要是想结婚,我也行。你还想我怎么样啊?”
又是这句话!“也行”两个字戳痛了方知有决定冒险和他一试的心,那种好像她逼着他负责的架势,让她安奈不住翻脸的冲动。
方知的眼神很冷地刀着他,“我没想怎么样你,我想结婚,也不会和你这种人结,收起你的责任心吧!”
吴歧路眉头紧皱,那天早上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她误解他趁她酒醉乱性而生气,都不敢看她,而是先表态,结果她居然还翻脸。他忍了忍,“我是哪种人啊?我愿意负责倒是我的不是了?你是想让我睡过当没睡,是吗?”
在他看来,愿意负责等同于完成了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完全没意识到,爱才是终身责任。
方知有更认定了决定远离他没错,她讽刺道:“不然呢,吴总都吃到嘴了,不是该转身寻更新鲜的去了?”
她性子有多辣吴歧路不是不知道,他听过她骂人,没脏字,却脏得很,可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吴歧路只觉好笑,觉得这个小女人够劲。
这一刻,吴歧路被激得气血上涌,粗口都冲到舌尖了,可他克制住了,再次弯腰低头,“我再好好跟你说一遍,我吴歧路从来不缺女朋友,但我特么没像对你这样对别人上过心,你要是觉得睡过就必须结婚的话,我也行。你守着自己的第一次,不就是为了给未来丈夫嘛?我可以和你结婚,不破坏你的原则。我意思表达清楚了吗?”
他以为他表达清楚了,却越表达越错,错在不知道方知有的原则不是什么第一次,是爱。
方知有都气笑了,她懒得再废话,故意激他说:“看来吴总是没尽兴,吴总身经百战,我体验感也不错,那不如我们再约着玩一次,也行!”
“方知有!”吴歧路被她约炮一样的语气气得咬牙切齿,再听不得一个字,他红着眼,狠话狠说:“你不是说一个男人不玩两次,我也是,一个女人不玩第二回!”
方知有倏地t抬眼,她盯着吴歧路一两秒,冷笑,“吴总慢走。”说着一抬手,是送客的姿态。
吴歧路没再逗留一秒,他转身就走,用力甩上了门。
方知有背过身去,微仰头看向窗外——
星回见吴歧路脸色铁青地从楼上下来,大概知道结果了,她没上前打招呼,也没上楼,就坐在一楼大堂等。
一刻钟后,方知有下来,面色如常地说:“还敢喝酒吗?你们家栗萧里……”
星回挽上她胳膊,打断道,“我们家方姐想喝,我就陪,舍命。”
方知有笑了下,“算你有良心。”
但这晚她们没去酒吧,因为是冲着醉死去的,于是回家喝。
直到有了醉意,方知有才提起那晚,“我没有醉到不省人世的地步,但喝了酒,人确实容易冲动,他还吻我……”
方知有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他吻过的人肯定不少,吻技好得不行,我是吃亏在没经验了,打嘴炮再厉害,动真格的还真顶不住。”
不确定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方总的话让人脸红,星回拍了拍脸,醒脑。
方知有见状笑了,嘲笑道:“不好意思啦?我和吴歧路那晚做的事,你和栗萧里早做过了,在你们……”
星回一抬她的手,把酒杯送到她唇边,“干杯吧你。”
方知有听话地干了一杯,好笑道:“重来一次,你们俩还搞起纯爱了?”
星回啧了声,“我不是忘了从前嘛,他说给我时间熟悉他。”
方知有略意外,“那晚你们……”
星回不用听完都知道她要问什么,打断道:“我们没有!他睡的沙发!”
方知有闻言沉默下来,半晌才说:“这就是区别。栗萧里明明有做的身份,你也喜欢他,不会拒绝。可你醉着,他就忍着。栗萧里爱你,是真的!”
“吴歧路却只想睡我。”方知有晃着杯中的杯,“那晚他要是把我送回四季公馆,我都不会是这个态度。”
偏偏吴歧路把她带回了自己家。方知有现在回想起来,愈发觉得吴歧路目的太明显了,她却还天真的要去冒险,考虑和他谈一下试试。
星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要不是我想去酒吧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方知有用膝盖磕了她一下,“关你什么事?我的事谁能管得了?我自己都管不住自己,还赖着你了?”
她感慨似地说:“我和他是早晚的事。这样挺好,早断早抽身,否则等谈上再被他渣了,才是真的不值。”
这一晚,方知有没像失恋似的掉眼泪,也没像以往生气时那样骂人,她只是喝了很多酒,最后爬到沙发上睡过去。
她对吴歧路动了心,可吴歧路的喜欢不够真心,她被伤到了。
星回感受到方知有的难过,也跟着难过,她发信息骂吴歧路:【知有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认识你!你这种把感情当游戏,肆意挥霍别人真心的行为,早晚会有报应!不懂爱,不配爱的渣男!你自己后悔去吧!没良心的!】然后拉黑——
栗萧里也在当晚知道了这件事。他早猜到了,那晚过后,以往隔三差五往他办公室跑的吴总一直没露面,但当事人不说,他有分寸地没问。
直到酒吧的工作人员用吴歧路的手机给他打电话,“栗总,吴总喝醉了,说要您来接。”他意识到,事情有了个阶段性的了断。
栗萧里挂了电话换衣服出门。
傅砚辞在南城壹号他三哥这边撸猫,凑热闹地跟着一起去。
吴歧路毫无形象地趴在吧台上,被栗萧里扶起来后,他勾住发小的肩,努力捋直发舌头问:“你说实话,我除了女朋友多,还有别的缺点吗?”
栗萧里啧了声,微向后仰头躲他,“你不是说那些不是女朋友吗?”
吴歧路还委屈上了,颠三倒四地说:“那怪我吗?我都三十多了她才出现!那么多年,她去哪儿了?你说,她招没招惹什么野男人?”
栗萧里挪开肩膀上的手,以训诫的口吻说:“她招没招你不清楚吗?”
吴歧路听懂了话外音,他口齿不清地说:“对,她没有。我是她第一……”
栗萧里迅速抬手,照着他脸拍了下,“该说不该说的,心里有个数!”制止他当着傅砚辞的面胡诌,提示他尊重方知有。
吴歧路被削老实了。
傅砚辞不参与大人的事,上前把吴歧路扶起来,带回车上。
吴歧路靠在傅砚辞肩膀上,“弟弟你说,哥哪儿配不上她,她凭什么看不上哥?她睡了哥,还不要哥,她是不是渣女?”
傅砚辞瞳孔骤缩,他抬头看向后视镜,以眼神询问他家三哥。
栗萧里搭一眼后视镜,“这就是‘乱来’的结果。”
傅砚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那天说那话是怕我和袁满,乱啊?”
栗萧里才问:“你们没在谈恋爱?”
傅砚辞摇头,老老实实地说:“你不是不让我谈恋爱嘛,说现阶段工作重要。”他屈指蹭了下鼻尖,“我们就是比较玩得来,我没想那些。”
栗萧里深看他一眼:“遇到喜欢的可以谈,但不能瞒着我。”
吴歧路在这时含混不清地反驳,“你职业管孩子啊?星回大了不服你管了,你就管这个小的。”
他抱住傅砚辞胳膊,“别听他的,该谈谈,人活一世,不玩尽兴对不起自己。明天我就找新女朋友去,一天换一个。”
傅砚辞与栗萧里的眼神在后视镜中交汇一秒,一把推开了靠在身上的吴歧路,“我要是知有姐,我也不要你。”
吴歧路栽倒在后座上,“嗨,这孩子……”——
第二天上午,工作中的星回收到一束花。
袁满帮她从前台取回来,“昨天不是才收到一束,栗总送花的频率是隔天一束啊,这束不会是别人送的吧?”她说着拿起手机拍了下,“我要报告给傅老师。”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的傅老师谈上了。”星回说着取出别在花束中的小卡片打开,上面写着一句:【早上怎么提前出门了?不想见我?】是栗萧里的笔迹,笔锋犀利,苍劲有力。
从她病愈回来上班,他确实隔天送一束花到旧印。他说天天送,她不好处理,这个频率还能保证鲜花的新鲜,典型的实际派。
星回还问过他,“栗总还有耐心手写卡片呢?”
栗萧里当时语带歉意地说:“你说过,喜欢我的字。”
可那个时候栗萧里没往心里去,星回总爱写留言条给他,在他出差前塞到他衣服口袋里,说手写比信息有感情,他却从来没回应过。直到星回摔车后,栗萧里拿到她那封信,恍然大悟般体会到了她的用心。
栗萧里一直听话地在三思,没急着表态,不是星回说的那种,要重新做选择的思考。他是在自省,检讨在和星回的感情中,自己作为男朋友的不称职之处。然后发现,他没有好好追过星回,甚至没有正式地送过她一束花。
亲自去选花选包装,亲手写卡片给她,是他三思后的行动之一。
事实证明星回喜欢这些。
她第一天收到花后,拍照发给他,【感觉不是栗总的风格。】
栗萧里不接对自己不利的话茬,只说自己想说的:【让你知道,我在想你。】
星回撩不过他不吭声了,却每次都在他手写卡片中写一句话回应,拍照发给他。
恋爱的小情趣迟了七年,但终于还是来了。
今天,星回拿起笔,照例写下一句话,拍照发过去。
栗萧里在开会,新消息进来手机震了下,他拿起来看,星回在卡片上写道:【你知道就好。栗总不想被迁怒的话,隐身两天。】
方知有和吴歧路闹翻了,栗萧里担心星回迁怒他,本想送她上班,可早上他到四季公馆时,星回已经在路上了,他才打破了送花频率,借花留言。
他勾唇笑了笑,耐心地回复:【我不替歧路说话,他是我发小没错,方知有更是你闺蜜。歧路认识不到错误,我都不同意他们谈。】
星回看见他的回复笑了,【我们要是分手了,你判给知有。】
她承认他们是在谈状态的。栗萧里眼中笑意深浓,说:【我不是我们的共有财产,我是你的私人财产。】言外之意,不受分手影响。
星回扛不住这样的情话,又假装不在了。
栗萧里也不追问什么,又发一条:【今天穿了你喜欢的黑色高领毛衣。】
星回:“……”她出院那天,栗萧里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外搭同色大衣,当时她看得移不开眼,半玩笑半认真地说:“栗总t打扮这么帅,是要给谁看啊?”他居然发现了,她喜欢看他穿黑色高领毛衣。
星回抿唇笑,【等下班看一眼吧,不然栗总白打扮了。】算是答应了见面。
下班后,栗萧里接上她一起去遇见故十方的那家餐厅。他说:“我见他坐你的车来,气得先走了一步。”
星回听他讲完和故十方的针锋相对,好笑道,“栗总还会甩脸子呢?”
栗萧里面如平湖地说:“吃醋。”
星回垂眸笑,不动声色往他旁边凑了凑。
栗萧里没和她面对面坐着,而是和她坐在了一侧,他用自己高大的身体将星回护在里侧,给足了安全感。
星回吃着他切好的牛排,问:“吴歧路是不是真的在玩?”
当事人都没搞懂的感情,栗萧里不能百分百确定,“如果是,方知有就是第一个拒绝和他玩的人。如果不是,他以后都不会玩了。”
星回琢磨了下,气愤地说:“就凭他以前那些黑历史,即便这次他动了真心,也很难挽回知有了。我都不同意知有轻易原谅他。什么一个女人不玩第二回,他说的是人话吗?太混蛋了!”
她越说越来气,打了栗萧里胳膊一下,“和这种人做兄弟,我都要质疑你了。”
栗萧里就知道自己肯定要被迁怒,他哄道:“友情和爱情不一样,我们就事论事好吗?”
星回有自己的坚持,“志不同不相为友!我们四个之间,友情和爱情观必须一致,不一致的人就出局。”
栗萧里难得地无从辩驳,他没偏袒吴歧路,客观道:“他怎么走的歧路,就怎么走回来。”
星回拿眼睛横他,“你不帮忙?”
栗萧里的心思是,“我们感情稳定,是他最大的助力。”
星回被气笑,“栗总心眼子好多啊。”
栗萧里见她笑了,跟着笑,“他那点儿事,还不值得我动心眼子。”
星回追问一句,“那什么事值得?”
栗萧里看着她眼睛,“你的事。”
……
十二月第二周,俪色推出第二季的羊绒大衣——霁红色系的“凛冬玫瑰”。
这个时段推出霁红色,针对的自然是月底的圣诞节和新年元旦,在浓厚的节日氛围衬托下,明艳的衣服相比平时格外受欢迎。
因此“凛冬玫瑰”一经推出,销售势头就超越了第一季的栀子花开,但较俪色以往推出的经典色大衣的销售量还是有一定差距。由此可见,经典色之所以能成为经典,是有原因的。
方知有都忍不住骂陈出新了,“你赶紧辞职吧,跟这种老板混没出路。他不是没眼光,是没眼睛!选的什么色?越贵的面料越要选大众经典色,要能百搭,做服装这么多年,他不懂吗?跟个外行似的!”
星回看着内行的方总笑了笑,“他也是担心和俪色撞色。”
方知有继续吐槽,“同等材质的面料,撞色不撞款,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难怪时装周他推出的WS-AA大衣,销量基本挂零。要不是靠你的设计救,这个霁红也是玩完。”
星回挑了下眉,“这次的销量也不理想。”
“已经很理想了!这个颜色,年纪轻的hold不住长款,年长的长短款全hold不住,目标消费群被压缩得不能再小了。你还要卖多少?陈出新都该给你磕一个,我都没给你出过这么大的难题?”方知有开骂:“他个不要脸的玩意!”
星回附和地跟着骂了几句,不然怕方总见她不帮腔,连她一起骂了,再者也是让方知有借此发泄一下。
直到方知有骂得口都干了,她边给方知有递水边问:“吴歧路又找你了吗?”
方知有喝水的动作停顿了一两秒,说:“人家没准都有新女朋友了,还找我干嘛?”
那就是没找。星回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说:“他要真无缝衔接上下一个,你再为她难过,我就骂你了。”
方知有蹙眉,“谁说我为他难过了?”
星回一眼看穿她的口是心非,说:“他要是真心的,你骂不走,否则他不值得你难过。”
方知有沉默一两秒,突然笑了,“过来人的经验啊?之前就是吃准了栗萧里不会走,才可劲作的是吧?”
“……”星回不记得当时的心情和心态,一时语塞。
当晚,去外地出差的栗萧里给星回打视频电话过来,两人才说了几句话,祁常安到房间找他。他没挂视频,直接去开门。
星回通过视频看见祁常安带着电脑和平板来,以为栗萧里有工作要处理,正要说让他先忙,就听栗萧里在那边说:“别挂星回,等我下。”
星回就像看电影一样托腮看着视频,结果两个男人谁都没说话,祁常安把电脑转给栗萧里看,又从平板里调出什么,栗萧里对比看完,脸色一沉到底。
祁常安很快又走了,一来一去也就三五分钟。
栗萧里重新回到视频前,突然问:“旧印推出的新中式你看了吗?”
“看了。那是一组组长沈玲的设计,和‘凛冬玫瑰’同一天推出,但销量比我们好,听说是今年单日销量最高的单品。年底了,终于出了个有爆款潜质的单品,陈总高兴得不行。”星回见栗萧里神色微凝,不解,“怎么了,会对俪色造成冲击吗?”
旧印卖翻天也不会对俪色构成威胁。此前星回和他提过,说陈出新要推出新中式系列。栗萧里没当回事,毕竟,做新中式服饰的公司不止俪色一家,别人能做,陈出新也能,问题在于……
栗萧里又问:“你觉得那组设计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这次失忆后,我把俪色近五年推出的新中式产品都看过一遍。沈玲的这组设计虽然不能和向老媲美,却胜在有创新。就是……”星回对他没什么隐瞒的,从专业的角度说着自己的观点,“我觉得版型差了点意思,像是工艺书没做准确。面料的选择也有问题,如果选用品质更高的面料,整体呈现会更好。但不得不说,色彩搭配很棒。”
栗萧里有几秒没说话。
星回直觉有事发生,“沈玲这组设计有什么问题?”
栗萧里看着她,“那不是沈玲的设计,那是你的设计。”
第53章 新版第五十三章多久了,都不给我抱。……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失忆的影响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星回怎么都没想到,沈玲那组被公司重点推介的新中式“初衷”是她的设计。
“初衷”与“凛冬玫瑰”同一天上架,截止至今,短短三天时间,“初衷”的销售额已经超越了“凛冬玫瑰”。
“凛冬玫瑰”的单品销售价格是“初衷”单品单价的二十倍,由此可见,“初衷”的销量有多可观。
原本两组新款一个属于高端线,一个走低端市场,没有任何可比性,可两位设计师都是旧印的,陈出新难免要将二者做比较。而首次进入新中式领域就有这样的成绩,他已经高兴得吩咐下面的人准备庆功宴为沈玲庆功了。
星回翻遍工作间所有地方和从米兰带回的行李箱,都没有找到“初衷”的设计稿,反倒意外翻出来一份半成品的新中式设计稿。
最后还是方知有给她解了惑,说:“你在摔车前和栗萧里冷战那个时候撕过一些设计稿,当时这份半成品你也拿出来了,但后面又收起来了。”
星回看了半晌那份半成品设计稿,“感觉这个设计比‘初衷’好呢。”
方知有跟着研究起来,“你乱画的什么图案啊,奇奇怪怪的。”
星回强调,“我从不乱画。”
方知有训她,“你说你没事撕什么稿?新中式?给栗萧里的是吧?吵架拿稿子撒气,这习惯不好。”
星回无从辩驳,“扯他干嘛,找稿呢。”
方知有把那份半成品稿从她手上拿过来拍到桌子上,“还找什么啊,肯定是被你撕了。原稿都拿不出来还要反抄袭,你也是独一份了。”
星回神色微凝,“这么明目张胆地抄袭,沈玲更是独一份。”
“她是自毁前途。”方知有摸着下巴琢磨起来,“‘初衷’上市三天了,其实错失了反抄袭的最佳时间,我们得想个说词,免得被那个沈抄抄发现你失忆了。”
……
星回几乎一夜没睡,凌晨时好不容易眯了会儿,五点不到又醒了,她索性起来洗了个澡,想着得神清气爽去公司,找沈玲对质,结果才吹完头发,就听见进户门输密码开锁的声音,几秒后门打开,外面站着风尘仆仆的栗t萧里。
他出差的行程是四天,才走了两天,是连夜赶回来的!
星回微怔,确认确实是栗萧里无疑,她跑过去,毫不犹豫扑进他怀里。
栗萧里倒被吓了一跳,毫无准备之下被撞得险些没站稳,但他的手却像有肌肉记忆似地稳稳接住了星回,边笑道:“我以为你睡着,怕吵醒你,就自己开门了。”
星回抱着他不松手,“你怎么知道密码?”
其实是那晚把她从酒吧接回来,她告诉他开的门,栗萧里却以戏谑的口吻说:“我是你谈了七年的男朋友,不知道就奇怪了。”
星回哼了声,“擅闯民宅。”
“这不就闯出惊喜了。”栗萧里单手搂着她进屋,右手不忘把行李箱拉进来,又反手关上了门,“多久了,都不给我抱?”
星回脸埋在他怀里,低声反驳,“说得好像你多规矩似的。”
“那不一样。这次是你主动。”栗萧里低下头,下巴轻轻搭在星回肩膀上,双臂微微一紧,把她严丝合缝地抱进怀里,“想你了。”
星回没应声,她双手加了些力道,更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家里很静,只有客厅的钟表持续不停地向前走着,轻微的滴答声混着栗萧里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一声又一声,填满了星回的心——
栗萧里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两个人清清爽爽坐下吃早餐时,星回轻轻搅动着杯中的牛奶,说:“其实你不用特意赶回来,我能应付得了沈玲。万一应付不了,你远程指导就行。”
栗萧里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你又不是没有男朋友?我可以不出手,但不能不出现。”他是要在她身边,给她提供情感上的支持。
星回心里满的要溢出来,“她居然欺负我失忆,我得和她正面刚一刚。”
栗萧里挑了下眉表示赞同,“我们不是不能吃亏,但不能吃哑巴亏。”
星回有点小猫属性,越被爱越乖,她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似的告状,“我昨晚气得一宿没睡,都想半夜打电话过去骂她了。”
栗萧里就是担心她情绪波动又失眠,他揉揉她发顶,“下次想骂就骂过去,骂人虽然不对,但你骂对了人,就是对的。”
星回歪头看他,露出修长的脖颈线条,同时朝他伸手。
栗萧里想也没想把手递过去。
星回略撒娇地要求:“我要奖励!”
栗萧里五指一收,他的手宽大而温暖,微用力握了她一下,“我就是奖励。”
星回双手抱住他的大手,笑吟吟地说:“我可得收好了。”
栗萧里低头,在她的小手上亲了下,问:“想好怎么吵了吗?”
星回被他的直白惹笑,“我以为你会说遇事要冷静,理智。”
栗萧里弯了弯唇角,“我女朋友被气得一夜没睡,自然是先解决心情,再解决事情。”
星回还安慰他,“没理我也能辩三分,有理还怕吵不过她吗?我会随机应变,你不用担心。”
栗萧里又问:“吵架的核心是什么?”
吵架还有核心?星回蹙眉,“吵赢?”
栗萧里纠正,“是攻击对方。”
他风波不动地指导:“设计稿撕不撕都是你的设计,不要陷入自证的陷阱。即便有设计稿,她也可以说是你根据她的成衣现画的,所以有没有稿不重要。该辩护的不是你,而是抄袭者。抛开谁质疑谁举证的说法,专心攻击她,让她破防。”
星回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不像是栗总会说出来的话,又特别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她不禁笑问:“我们吵架,我是不是从来没赢过?”
此前他们因故十方吵架,栗萧里其实也在无形中执行着这个原则,但他不能说,避重就轻道:“我们吵架是为了解决问题。”
星回微眯眼,“栗萧里,你卡顿了!”
“……”被拆穿的栗萧里失笑。
星回到公司时,心情已由原来的生气愤怒进入到预备攻击模式。早会前,她和袁满确定了下,“你有没有在我这见过一组新中式的设计稿?”
“见过啊。”袁满毫不迟疑地说:“在你做WS-AA羊绒大衣设计那段时间,你时不时就拿出一组新中式的设计在那看,好像要修改似的。”
星回眼睛一亮:“是半成品还是完整的设计稿?”
袁满笃定,“完整的啊。”
星回追问:“你对那组设计有印象吗?”
袁满皱眉,“我没留意。我一向对新中式没什么兴趣,要不是你那组图的色彩很打眼,我的眼睛就跟瞎了似的都不一定能看见。”
星回嘶了声,“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疑?”袁满停顿了一两秒,忽然开悟似的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下意识往沈玲的一组看,“我就说嘛,她们组没人擅长新中式设计啊,怎么突然就出了那么好的一组设计!”
她把设计稿带到了公司,拿出来修改时被沈玲看见了,沈玲趁她不注意把设计图用手机拍下来了,否则七个单品,沈玲不可能只看一眼就全记住。星回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袁满坚定地说:“我没看见也是看见了!我给你作证!你尽管放手去撕她!走了一个林又,又来个沈玲,特么的没完了还!”
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像自己被抄袭了一样,星回感动。但她只是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不需要证人。
早会上,沈玲过来时,满眼是笑地接受着同事们的恭喜,还说给大家订了咖啡,等会儿送到。
在星回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时,她主动夸奖了一句:“今天的衣服很适合你,漂亮。”一副胜利者的大度模样。
换作以往,星回会礼貌回夸过去。但今天,她轻讽道:“没你做得漂亮。”
沈玲面色一僵,即便敛了笑意,微仰着头假意谦虚说:“运气而已。”显然是认为星回是因为‘凛冬玫瑰’的销售额被反超了嫉妒。
星回挑着眉冷笑一声,“能力不够,确实要运气来凑。”
沈玲脸上就挂不住了,“你说什么?”
叶幸在这时进来,打圆场似地开腔,“星回,下周公司的新品选了你的,正好和第三季的WS-AA大衣同步推。”
星回抬眼,“我和沈玲说的是这周的事。”
她眼睛很亮,冷了神色盯着人看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场,而她靠着椅背抱臂深坐在座椅里的姿态,压迫感十足。
在场的各部门负责人隐隐觉察到异样,尤其他们听出来,星回直呼了沈玲的名字,而非沈组长。在公司里,大家都是以职位相称的。众人面面相觑。
陈出新满面春风地来了,没注意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吩咐会议开始。
早会内容基本是围绕“初衷”的销售,让各部门配合等等。而各位负责人在阐述自己部门和组内工作时,星回态度如常,直到散会,众人起身时,她嗓音清朗地开腔,“诸位稍等。”
大家看向她,又看向陈出新,后者问:“还有什么事吗星回?”
“是我和沈玲的事。”星回转眸看向沈玲,“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沈玲刚刚被折了面子,得了机会直接在陈出新面前告状:“星回,销量是市场决定的,有俪色的渠道和营销撑着还卖成那样,你有什么可不服的?我能说什么?难不成让我把设计收回来?”
星回微凝着神色站起来,语气冷冽,“‘初衷’是你想发就发,想收就收的吗?‘初衷’的设计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吗?你把我的‘初衷’占为己有时,不想想后果吗?用我的两组设计在市场上打架,你玩得很溜啊!”
她话音一落,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空气中瞬间弥漫出紧张而微妙的气息。
沈玲明显懵了下,下意识看向叶幸。
叶幸立即对陈出新说:“让大家先去忙吧。”
涉及到抄袭问题,陈出新脸色沉了沉,抬手让众人走。
星回的目的就是让各部门知道这件事,她没阻拦,只抱歉地说:“耽误大家时间了,我定了下午茶,午休后会送过来。”
没理谁敢这么公开叫板?有明白人说:“谢谢星回组长。”有人附和着道谢,像是对星回的声援。
沈玲的神色已经相当难看,她咬紧了牙关。
等会议室的门关上,陈出新“啪”地把手上的文件夹砸到会议桌上,“你们俩儿到底怎么回事?一个部长之位,值得闹成这样?”
星回盯着沈玲,“一个部长之位,值得抄袭?还抄得原封不动,系列名都懒得改一下?你懂什么t是‘初衷’?你还记得入行的‘初衷’吗?沈玲,没本事不可耻,没德行才可耻!”
沈玲哪儿经得住她这样明讽暗骂的,立即反驳:“星回,你张口闭口抄袭,你如果拿不出证据,我会告你……”
“告我没把工艺书一并让你抄吗?”星回不理会她,径自继续,“我给了你三天时间,等你跟我道歉。怎么,被恭维冲昏头脑,忘了那是偷了我的设计,真当是自己的了?沈玲,能力不够,欲望就别那么强!”
叶幸沉不住气了,抢在沈玲开口前说:“星回,没听说你擅长新中式设计啊?更何况设计这种事,撞灵感是常有的,我也被人借鉴过。何必闹成这样?公司出了畅销单品,受益的是外面整层楼的同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陈出新一听也说:“对嘛,出个爆款容易吗?时装周首秀要不是有男装撑着,我们脸都丢没了。还有WS-AA大衣,推出两季了,面料的钱还没卖出来,现在就指望‘初衷’给你们挣年终奖了!”
星回依旧不理会,还是针对沈玲,“我拿出原稿砸你脸上你都会说,我是照着你的成品现画的!现在我当着全公司的面打你的脸,沈玲,真那么硬气,还回来!证明你没有抄袭!”
叶幸被星回“已读不回”,专攻击沈玲的姿态气得不行,而星回不自证,反过来让沈玲证明的策略,还真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不得已再次开口,“星回,没你这样无凭无据指证的!”
“什么叫有凭有据?非要有监控视频拍到她偷我设计的全过程才算吗?”星回指向明确,只冲沈玲开火,“别不说话,向陈总叶总,向全公司证明我污蔑你!作为设计师,名誉比作品更重要不是嘛?沈玲,为自己洗白!”
她把栗萧里的指导贯彻到底,用抄袭者的逻辑反抄袭,在场的三个人居然谁都无从辩驳,眼看着落了下风。
叶幸到底还是更精明,她最先反应过来,要替沈玲扳回局面,“没错,即便你拿出一份设计稿也不足以证明就是沈玲抄袭了你!而你这样空口无凭地给竞争对手扣抄袭的帽子,星回,公司不追究你,已经是看重你了。”
陈出新听她这么说,也认定这件事是部长之争引起,他半劝半施压地说:“职场是能力者居上的地方,竞争再所难免。但是星回,同事之间要和睦相处,而不是彼此构陷,得良性竞争啊。”
星回眼神几不可察地凛了凛,她猜到叶幸和陈出新会保持中立,因为“初衷”为公司赚了钱,他们肯定不希望闹出抄袭的丑闻。但他们这样偏袒,她忍不了,正要再次进攻,祁常安在陈出新助理的引领下来了。
鉴于WS-AA大衣的合作,陈出新瞬间缓和了下脸色,“祁助理,你怎么来了,是WS-AA……”
祁常安微微一笑,“不是WS-AA的事。”他走过来,把手上的平板递给星回,“星回老师,栗总说,您要调用一下设计稿,让我给您送来。”
“有劳祁特助跑一趟。”星回接过平板,划开了屏幕垂眸看起来。
能从栗炻调的设计稿,在叶幸看来只能是WS-AA大衣的设计稿,她趁机说:“沈玲你先出去吧。”
“都是一个公司的设计师,叶总的包庇不要太明显。”星回用话把沈玲拦下来,举着平板说:“别躲,这件事谁都帮不了你。你现在承认,公开道歉,我不追究你法律责任。”
沈玲确认了两位领导的态度,也听懂了叶幸言语中的提示,反咬一口,“你说这么多,都证明不了设计是你的,你不公开道歉,我是会追究你法律责任的。”
星回讽刺道:“你学和偷一样快!”她示意了下平板,问祁常安,“这个能留给我吗?”
祁常安皱眉,似是有些为难,“我得请示下栗总。”然后像担心星回不相信似的,他开着免提给栗萧里打了个电话,“栗总,星回老师想把稿件的存档留下。”
“不行。”那端淡声拒绝道:“‘丽人杯’设计大赛的参赛作品不能外流。”
“可是……”祁常安看着星回,欲言又止。
星回倾身靠过来,对着手机说:“栗总,我是星回。”
那端稍缓了语气,“星回老师,你说。”
星回目光投向沈玲,观察她的表情变化,“我给您打电话时说过,我向‘丽人杯’设计大赛投搞的作品被抄袭了,但我的原稿说服力不够,我需要用投稿记录和大赛组委会的存档证明设计是我的原创。”
栗萧里低沉磁性的嗓音在会议室扩散开,“俪色作为‘丽人杯’承办单位,按大赛规则不能对任何人泄露参赛选手的设计,这个‘任何人’包括参赛选手。”
他公事公办道:“但你可以现场给陈总和叶总看一下。后续若你要打官司,我们会将你以邮件形式投稿的记录,和这份存档作为证据提供出来。”
见沈玲的脸色瞬间变白,星回勾了下唇,“谢谢栗总。”
那端回应,“不谢。”
通话结束,星回把平板朝向陈出新,“陈总,您看。”
还看什么?陈出新脸都绿了,他指着沈玲,好几秒没说出话来。
星回又朝叶幸示意,“叶总,你看看还能帮沈玲解释点什么?”
叶幸不止脸色变了,身体都几不可察在晃了下。
沈玲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她发表的“初衷”系列是星回入围“丽人杯”设计大赛初评的作品。她再无从申辩,只能寄希望于叶幸,可叶幸避开了她的眼神。
星回终于发现沈玲和叶幸之间的异样,她眼睛一转,问祁常安,“参赛作品稿外泄,俪色也要追责吧?”
祁常安与她对视一眼,点头,“如果您以参赛选手的身份提出申请,我们会受理。”
星回投射到沈玲身上的目光漠然着力,“我个人追责力度显然是不够,那我只能求助大赛组委会了。”
沈玲的心理防线被突破,她再次看向叶幸,“叶总!”
连陈出新都稳不住了,气愤到拍桌,“你自己做的事,叫她有什么用?”
叶幸深呼吸稳了稳,克制着,“祁助理,我们这边还要开会。”想要送客。
祁常安是什么人,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打发的,“你们开会要讨论的问题事关‘丽人杯’参赛选手的权益,我作为组委会一员,正好先了解一下情况。”他说着从星回手上拿回平板,小走位退开一步,站在了星回身后。
原本星回一对三,难免有些势单力薄,此刻祁常安像守护者一样与她站在了同侧,现场的气氛忽然就变了。
沈玲依旧不开口,眼睛死死盯着叶幸。
没有人指证,星回不能无缘无故朝叶幸发难,她加码针对沈玲,“我以‘丽人杯’初评入围选手的身份,正式向大赛承办单位提出,追究沈玲抄袭我参赛作品的责任。”
沈玲承担不起俪色的追责,她彻底破防,“叶总,你给我设计的时候没说这是她的参赛作品!”
第54章 新版第五十四章“老板娘”不是名字,……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叶幸瞬间翻脸,她义正词严斥责道:“我提拔你,信任你,甚至偏私维护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事!现在事情败露了,你还要拉我下水?星回参赛的设计稿我怎么会有?还给你?沈玲,你敢做就要敢当!”
沈玲才意识到,这一局里,自己是那个可随手被弃的棋子,她气得脸都红了,“是你说她仗着名校毕业的海归身份和前公司俪色撑腰,为人嚣张,不把领导和同事放在眼里,说帮我竞争到部长之位。”
叶幸斩钉截铁地反驳,“你们谁做部长都是我下属,我为什么偏帮你?”
沈玲都要哭了,转向陈出新说:“叶总说她和星回有过矛盾,不好再插手女装部的事情,不然别人会以为她针对星回,才给了我‘初衷’的设计,说会说服您开辟新中式赛道。”
陈出新措手不及,沈玲抄袭了星回的参赛作品还不够,事情居然还牵扯到了叶幸。他咬着牙关没说话,等着叶幸驳斥沈玲,希望是沈玲狗急跳墙的无故攀咬。
叶幸继续推责,“明明是你拿着设计求我给你争取一个上新的机会!”
沈玲指着她转眸看向星回:“她给我设计的时候,说那是她的旧设计。我不知道是你的!”
所以刚刚早会前,星回讽刺她,她莫名又生气。可设计确实不是她的,她腰板硬不起来。
叶t幸矢口否认,“公司的老人都知道,我从不碰新中式设计,怎么可能有这种旧设计?就算我有,我和陈总说一声,直接用自己的设计做公司的新中式首发不好吗?凭什么给你?”
沈玲眼睛被逼红了,声音不自觉拔高,“不是你的设计,你当然不敢发!就算发现她失忆了,你也不敢和她正面冲突!”
话音落下,不止星回的神色凛了凛,祁常安的瞳孔都是一缩。
陈出新一脸茫然,“什么失忆?”
祁常安上前一步,抢在星回发声前说:“陈总,事情是怎么回事我清楚了,后续若有需要,我们会请沈小姐详细说明过程。”
他看向沈玲,“沈小姐,你愿意吗?”
叶幸冷着脸制止,“沈玲,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沈玲被逼到绝境,拿出手机,“我不确定是不是陷阱,把你给我稿子的过程录了音。”她当时心里一动,生怕叶幸哪天说她抄袭自己,因此留了个心眼。
叶幸神色骤变,难怪她接稿那天问东问西,原来是套话留证。
陈出新看她的反应心里有数了,他试图压下这件事:“祁助理,事关我们公司的三位员工,还是该由我们旧印内部处理。”
祁常安与星回对视一眼,见星回点头,说:“可以先由你们内部处理,但为了确保结果公平公正,”他朝沈玲伸手,“沈小姐,麻烦你先把录音给我留存。”
一旦录音交出去,叶幸再难撇清自己,她以眼神求助陈出新。
陈出新再度开口,“沈玲,工作你还是要做下去的。”言外之意,你交出去,会丢了这份工作。
星回听出他的威胁,径直走到沈玲面前,掷地有声地说:“如果你不想换行业,就把录音交给祁特助。”
陈出新与叶幸都是一窒。相比俪色追责的力度,能轻而易举让沈玲无法在服装业立足,他们只能让沈玲丢了这份工作的砝码显然是不够。
最终,祁常安拿走了沈玲的录音。
陈出新在会议室里站了半晌,末了看了看星回与沈玲,“你们不要影响正常工作。”他一顿,又道:“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然后叫走了叶幸。
沈玲的眼泪掉下来,她泣声,“我是鬼迷了心窍,我真的以为,她只是因为林又的事看不惯你,才扶持我。”
沈玲实惨,却不完全无辜。理智提醒星回不该同情她,又控制不住心软,“我可以不追究你,但这件事我肯定要追究到底,你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如果沈玲反悔指认叶幸,星回就会坚持追究“初衷”的署名设计师。
沈玲擦干了眼泪,“你扳倒她,会有很多人感谢你,包括我。”——
这个走向不在栗萧里意料之中,却也没有让他特别意外,“这种原封不动的抄袭低级又冒险,可如果沈玲不知道设计是星回的,就合理了。”
祁常安说:“叶幸知道星回小姐失忆了。”
栗萧里稍蹙眉,“这是她借由沈玲的手,把‘初衷’推行上市的主要原因。”
叶幸以为星回不记得了,发现不了被抄袭。即便星回凭原稿反抄袭,只要沈玲咬死设计是自己的,叶幸再出面做个伪证,这件事就很难定性。依星回的脾气,得不到公平的处置结果,大概率是要辞职的。叶幸的目的就达到了。
栗萧里略略一顿,“只是她没想到“初衷”是星回的参赛作品。”
正因如此,“初衷”的销量起来后,祁常安才发现了,否则他们根本关注不到,就会被蒙在骨里。
祁常安问:“陈出新会把叶幸交出来吗?”
栗萧里不答反问,“我会把你交出去吗?”
祁常安作为老板最信任倚重的人,说:“可叶幸这个错很大。”
栗萧里勾了下唇,“再大也没损害到陈出新的利益,‘初衷’可是给他赚着钱呢。”
没有叶幸这一番操作,陈出新哪有机会得到星回那组参赛设计。只要叶幸坚称是为了公司,陈出新会原谅她那点私心私怨,保她是必然的。
星回和沈玲加起来,都不敌叶幸在陈出新面前的份量。
栗萧里挑了下眉,“WS-AA第三季的上架计划,暂缓。”
这是要牵制陈出新。
祁常安明白,可王总监不明白,他一听说老板要叫停WS-AA第三季的新品上架,撒泼又撒娇地说:“后面的新款不上,我怎么有机会洗雪前耻?WS-AA不成了我永远抹不掉的黑历史吗?我老王的销冠历程不能出现这种污点!别说是顶级羊绒,就是麻袋,我也得卖到麻织品top1!不然我以后怎么见老板娘?俪色的产品我卖得风声水起,到了老板娘的设计,我反倒卖得啥也不像?我这脸往哪儿搁?!我不管,我要上!死我都要和WS-AA葬在一起。”
栗萧里对这位从他创业就跟在身边的宝贝销售总监无限包容,看着他表演完,无语地抿了抿唇。
祁常安解释道:“栗总没说不上,只是暂缓。暂缓啊王总!”
王总监表态:“缓到什么时候?我不管,元旦前后必须上。”
祁常安啧一声,不等说话就听他家老板拉长了音调说:“行!”
王总监一听立马眉开眼笑,“好的栗总,不打扰您了,我现在就滚出去。”
结果他一出门就撞见从电梯里出来的星回,他用手捂着脸就进了电梯。
“……”星回走到办公室门口说:“那是谁啊?你把人家训哭了?那么大的人,你倒是给人留点面子啊,哪能让人家没脸见人呢。”
栗萧里起身迎过来,玩笑道:“我还训他?我都快看他脸色了?”
祁常安带上文件往外走,到门口时对星回说:“那是王总监,WS-AA没卖出成绩,他没脸见您。”
星回:“……”
栗萧里把她领进来,“终于肯到我这转转了?”
他猜到星回在公司对质完,会趁午休的时候来找他,一直等着。
星回扫了一圈栗总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你给我的吵架攻略很有效,居然抓出个幕后主使。祁特助和你说了吧?叶幸比沈玲可难缠多了,我不得来向栗总取取经?你再给我支两招,下午可是场硬仗。”
栗萧里轻敲了她额头一下,“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星回不争辩,略心急地说:“我以为上午就会出结果,那两位‘总’却密谈到现在还没动静。”
栗萧里安抚道:“最迟下班前,陈出新肯定会找你。”
星回哼了声,“‘初衷’一天的销售额还挺可观的,他在拖我的同时还在赚着钱,心机可真重。”
“你给他时间,让他去周旋。”栗萧里平静地说:“他赚的钱,我会让他吐出来。”
星回歪头看他,眼睛像星星一样亮,“栗总放狠话的样子真帅。”
栗萧里按住她肩膀,让她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夸我就认真点。”
星回笑眯眯的,她感受了下栗总舒适的老板椅,语出惊人,“他周旋不过叶幸的美人计,最终还不是叶幸说什么,他听什么。”
栗萧里失笑,“星回老师什么时候也关注这种业内八卦了?”
星回是听同事私下议论的,没谱,“他们是不是真的啊?”
栗萧里一笑,“我怎么知道?”
星回随口道:“直觉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栗萧里背对着门,倚在班台前看着她,“这话听着倒像是夸我了。”
星回把老板椅转向落地窗的方向,不看他,“前台认识我呢,我一报名字,就送我上来了。”
栗萧里把椅子转过来,双手搭在座椅扶手上,俯身看她,“老板娘都不认识,工作还要不要了?”
星回喜欢他,这话自然是愿意听的,唇角都控制不住地翘了下,却还嘴硬地纠正,“我叫星回,不叫老板娘。”
栗萧里坚持,“‘老板娘’不是名字,是身份。”
星回转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那是以后的事呢。”然后不给栗萧里继续的机会,追着问,“叶幸对我敌意这么大吗?”
栗萧里给她解惑,“她担心WS-AA会让你一战成名威胁到她在旧印的地位。”
星回就不理解了,“陈总又不可能动她。袁满都说了,男装部的销售从时装周开始持续上升,是业绩保障。”
“但女装部出了一个你,叶幸早晚会失去对女装的管理权。”栗萧里轻刮了下她鼻尖,“没有规定一家公司只能有一位设计总监,到时候陈出新提你做女装部的设计总监,不是就和她平起平坐了。”
星回好笑,“她太看得起我了吧,我连部长都还不是。”
栗萧里却说:“等你成为部长,就是女装部的顶梁柱,不是她能随心撼t动的。换成是我,也会趁对手势单力孤时出手。”
星回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发现你眼睛里闪动着算计的光芒。”
这种职场上的伎俩在栗萧里眼里都太低幼,比起他在商场上的算计,根本拿不到台面上来对比,他无意灌输给星回这些,抬手捏住她小下巴,“再看看,我眼里还有什么?”
星回在他眼里看见小小的自己,她耍赖似地闭上眼睛,“昨晚一夜没睡,现在有点困了。”
栗萧里见她是真困的样子,逗她:“不是来补课的嘛?”
星回往桌子上一趴,“睡饱了再补。”
“去里间的休息室躺着睡。”栗萧里说着俯身抱起她。
星回伸手勾住他脖子,“你不能睡,不然我睡不成了。”
栗萧里把人抱到里间床上时,轻咬她耳朵,“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星回红着脸推他,“你别打扰我了。”——
吴歧路来找栗萧里,进门就抱怨,“那个方知有……”
栗萧里打断,“小声点儿,星回在里面。”
吴歧路下意识一猫腰,压低声音说:“今天不是工作日吗,她怎么在?你让她辞职了?你们……”他说着眼睛上上下下在栗萧里身上转,好像栗萧里和星回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栗萧里搭他一眼,“这是办公室!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乱来?”
吴歧路瞪他,“我也没在办公室乱来。我那是……”
栗萧里不想听他说那些,截断,“说事。”
提到正事,吴歧路发脾气似地要摔手机,动作做到一半,想到里间的星回,又轻拿轻放地把手机收了回来。
栗萧里问:“方知有怎么你了?”
“她居然要和绮丽解约!”吴歧路气得不行,“之前她选了几款面料,说等开春做一组金标产品试试,合同都签好了。刚刚下面的人却和我说,方物提出解约!”
“她有说违约责任的事吗?”
“她说按合同条款赔偿。”
“那你在气什么?人家没有违反契约精神。”
“我跟你说的是契约精神吗?我要的是她的赔偿吗?”
“你没按正常程序处理你们的关系,就应该想到,会导致你们连合作伙伴都做不成。”
吴歧路不服,“什么叫正常程序?谁规定了必须先结婚再上床啊?什么年代了,那么封建呢!”
栗萧里眼神微凉,“那又是谁规定了上了床就一定得跟你?”
“……”吴歧路噎住。
栗萧里向来苟同不了发小的爱情观,质问:“你昨晚又带新女伴出席饭局了?”他在发小群看到的。
吴歧路随口说:“只是一起吃了个饭。”
栗萧里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呵。”
“真的只吃了个饭!我没必要和你撒谎。”吴歧路越想越气,“她不和处,还不行我和别人处了?”
栗萧里瞬间反驳回去,“你都和别人处了,还在乎她解不解约吗?”
话音落下,休息室的门打开,眯了一觉的星回走出来,声音还透着刚睡醒的慵懒,“男人真会玩啊,吃个饭赴个局的还要带女伴,不然吃不下啊?下次我有饭局也带个男伴,看看能不能开胃。”
她看了吴歧路一眼,“我可没别的意思啊吴总,就单纯好奇。”
“……”她明明是讽刺他呢,还好奇?吴歧路深呼吸,朝栗萧里告状,“她以前都喊我歧路哥的,现在哥都不叫了!”
星回不用栗萧里维护,直接顶回去,“吴总幻听了吧?我有亲哥,我哥叫故十方,我在外面乱认哥会被打的。当然,也有可能挨打的是你!”
吴歧路憋了几秒,跳脚,“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一忘,我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让方知有伤了心,这才几天就带新女伴赴局了,星回看他就来气,“吴总别理我就害不到你。”
栗萧里没法在这种情况下帮吴歧路说话,他起身拿大衣给星回穿上,“我送你,路上说说应对叶幸的事,她既然敢做,不会轻易承认抄袭了你。”
“什么抄袭?”吴歧路见两人真要走,急问:“她最近忙什么呢?”
星回头也不回地拉着栗萧里往外走,“谁知道他问谁,不理他。”
“……”吴歧路跟出来,“你骂完我就拉黑我,不给我反驳的机会,你公平吗?”
星回走进电梯里,回身看着他,“你反驳给栗萧里,他就告诉我了,我再通过他骂回给你,一点不耽误。”
栗萧里搭了发小一眼,按键关梯门,“可以,我不嫌麻烦。”
第55章 新版第五十五章唇印。
星回故里
文/沐清雨
吴歧路被两人的一唱一和气得半死,他不明白自己错哪儿了,明明是方知有翻脸甩他,怎么他就成了渣男?他心里窝火,拿起手机给方知有打电话,准备再和方总吵一架。
电话通了,却没人接,再打就被挂了,又打还是被挂。
吴歧路怕被拉黑没持续打,他冷静了下,发信息:【我是要和你说星回被抄袭的事!】
几秒后,方知有把电话打了过来,“被抄袭怎么了?”
吴歧路咬了咬牙,“一提星回,就不挂我电话了是吧?是不是以后我要和你说话,都得通过她啊?”
方知有不想和他废话,冷了语气,“吴歧路,我不是非问你不可。”
吴歧路一噎,他克制着,“是是,方总神通,连绮丽都看不上,更何况是我!但方知有,你能不能公私分明,一码归一码,咱俩的事别关联两家公司的合作?”
方知有看似平静地说:“我没有吴总的胸襟,方物的公,于我而言也是私,我小小的方物高攀不上吴总的大绮丽。”
吴歧路被她冷冰冰的态度气到,说:“你当初上门谈合作的时候可没觉得方物小!合作是你据理力争来的,这就不要了?”
方知有默了一秒,一语双关,“是我不自量力。”
“……”吴歧路一拳打在棉花上,脾气都没了,他缓了下,“那天我说错话了。可你那么说话,换谁谁不气?是你激得我!我以前什么样,从来没瞒过你,你要是介意那晚根本不会同意,怎么一觉醒来就……”
方知有没让他说下去,打断,“吴总要没别的事,我挂了。”
吴歧路不理会她的话,继续,“什么一个女人不玩第二回,我特么胡说的,我从来都不是抱着玩的态度追你。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可以吗?你是不是在公司?我去找你,我们好好谈一谈。”
“吴总的道歉我接受了,别的就不用谈了。”方知有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转而打给星回。
星回在回公司的路上,只当方知有是担心自己和沈玲对质不过,接通后先说:“沈玲已经被突破了。”
方知有得知是叶幸策划的一切,气不打一处来,“这么龌龊的手段,是那个老妖婆能使出来的。”
星回没和她细聊更多,说:“这事上午还没结果,等会我还得去和叶幸理论,我们晚上回家说。”
她结束了通话,栗萧里才继续,到了旧印办公室楼下,他正好说完。
车停稳,栗萧里挑眉问:“记住了?”
星回消化片刻,受教了,“栗总长我的几岁真不是白给的啊,心思太缜密了。”
栗萧里谦虚一句,“经验都是从教训中来的。”
星回感叹,“谁能给你教训,绝对是个人物。”
栗萧里勾了勾唇,心说:给我教训最多的就是你了,嘴上逗她,“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星回不答,只朝他比了个心,“感谢栗总指教。”
栗萧里被她的调皮逗笑,可他并不满足于此,他倾身靠近副驾一侧,“真感谢我,就别敷衍,亲我一下。”说着朝她一抬脸。
平时都是他动不动抱她一下,亲她脸一下,偷袭的那种,这次居然直接提了这种要求……星回哪好意思,下意识开车门要逃。
“咔”地一声,中控锁启动,前一秒已经解锁的车门重新锁上了。
星回羞恼,回手就要打他,却被他扣住手腕往驾驶座的方向一带,下一秒,她的唇精准地撞到栗萧里脸颊上。
星回微怔。
栗萧里任由她的唇在自己脸上贴了两秒,在她反应过来前把人搂进怀里抱住,半哄半逗地贴在她耳廓说:“就亲一下脸,又不是亲嘴,害羞什么?”
星回的脸烧得不行,耸了下肩表示抗议。
栗萧里没得寸进尺再逗她,安抚地搂了搂她纤细的肩膀,“好了不闹,等会还上班呢。”
星回在他腰侧掐了一把,低声提醒,“唇印擦掉。”
栗萧里轻笑一声,“你给我擦。”
星回等了两秒,“松手啊,不然怎么给你擦。t”
栗萧里猜到她的小心思,头一偏,在她脸上回吻了下,“那你不就跑了?”
星回在他怀里拱了拱,撒娇似地说:“你心眼子太多了,我算计不过你。”
栗萧里好笑,“你算计我干嘛?”
星回轻蹭了下他的脸,嗔道:“你先算计我的。”
栗萧里揉揉她发顶,语气温柔地说:“我想亲近你,也想你多亲近我。”
星回心中一动,对她来说,他是新交往的男朋友,她虽一眼钟情他,又理所当然地认为该一步一步来。可在他的角度,他们在一起七年了,早已亲密无间,自然渴望亲近。
星回轻轻动了下,等栗萧里松手,她拿出纸巾帮他擦脸上的唇印,边掩饰羞意,“皮肤还挺好的。”
栗萧里眸中带笑,“你说喜欢帅的,让我好好保养,老了就不要了。”
星回与他对视一眼,不确定他是玩笑,还是自己真说过,忍笑道:“我可真肤浅。”
栗萧里留意着时间,适时提醒,“要迟到了。”
星回眼睛眨了眨,解开中控锁的同时,快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下,然后把纸巾塞到他手上,转身下车。
纯情的像刚谈上。
栗萧里抬头对着后视镜照了照,脸颊上的唇印清晰可见,他垂眸,笑开——
见星回回来了,袁满凑过来,“我大概核算了下,公司绝大多数人都支持你!”
星回诧异,“核算?”
袁满说:“我趁午休挨个部门去和他们聊天,探听他们对于‘初衷’事件的反应。”
星回眉心蹙起,“一个中午,你聊遍了各部门?”
袁满带点得意地说:“我是E人,没有我聊不动的人!”
她拿出个小本子,“财务部和人事部平时看起来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谁都看不上,但这次他们都站你,说你一看就不是挑事的人,翻脸肯定是因为占理。打样制版组和你熟,你那个时候被叶总发配过去,早用业务能力征服了他们,他们认为‘初衷’是你的设计,热卖才合理。男装部不用说了,都是叶总的手下,一群指鹿为马没有原则的人,我和他们吵了一架……”
星回看了看她微乱的笔记,内心感动不已,“不用和他们吵,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袁满却义正词严地说:“我不能任由他们误会你,我得给他们纠正过来,被传播的应该是真相,而不是谣言。”
星回不愿她因自己和同事产生矛盾,“谣言永远都不可能压住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