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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101章他不会看到她凄惨的……

第一百零一章

树林之中,呼啸声响起之后,惊得不少原本躲藏起来的猎物,纷纷露头四下奔跑,于是骑在白色骏马上的长发少女,便开始搭箭拉弓。

伴随着箭矢破空的利啸之声响起,一只鹿应声倒下。

很快,有侍卫跑了过去,有人将箭拔了出来之后,便把这只鹿放到了马背之上。

而此时除了少女骑着的那匹白色骏马之外,其他人骑着的马背上,都已经挂着不少猎物,显然这些猎物是为了带回大营用作比试。

“殿下的箭法竟到了箭无虚发的地步,”正在收拾猎物的一个侍卫低声说道。

另外一人望着他,也跟着点头:“确实,本来还以为咱们练了这么久的箭法,总该能派上用场了,没想到居然没多大用处。”

虽然圣人到时候只会选一个人,作为今年冬狩的头筹者。

但是这些王公贵族子弟,哪一个来围猎身边不是跟着一堆的人,是以最后头筹者的猎物也并非是一个人射杀的,倒是更像是集体的围猎成果。

当然最终围猎猎物的多少,也更能体现这个头筹者作为上位者的领导和手腕。

谢灵瑜此刻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猎物,不过半个时辰而已,这些侍卫的马背上便已经有了一头鹿还有一头獐子,更有十只野鸡以及七八头的兔子,战利品不可谓不丰厚。

这其中最大的鹿和獐子都是谢灵瑜亲手射杀的。

方才他们为了围捕这头鹿,更是追了快有一刻钟了。

这里更是已经彻底深入了围猎场的最深处,只是这一路以来他们倒是没跟旁人遇到。

谢灵瑜拎着弓箭,骑在马背上,只是在路过一棵树时,突然拿出匕首,随手在上面划上了几道。

待她带着亲卫们继续围捕猎物,没想到这次竟又发现了几只山鸡,谢灵瑜正要笑着挥挥手,突然听到一声啸声,悠长而尖锐。

“是狼,”谢灵瑜骑在马背上,立马喊道。

随后众人迅速合拢,围在她的马匹周围,显然是怕真的有狼出现,会攻击到她。

毕竟狼这种动物,一直都是群居的,很少会有孤狼出现,若是这里真的出现了狼的话,只怕也是群狼。

果不其然,不过一瞬,一个站在北角上的侍卫吼道:“是狼群。”

众人顺着他的吼叫声看了过去,就见还真群狼出现,谢灵瑜骑在马背上看得自然是远,随意一扫后说道:“群狼大概有十几头,弓箭手准备。”

于是骑在马背上的弓箭手纷纷将箭头上弦,瞄准群狼。

谢灵瑜自己同样也是如此,她将箭头对准群狼时,开始慢慢的瞄准,站在最前方的那只狼,应该是群狼的头领,个头极大,此刻瞧见人群更是毫无畏色,带着野兽特有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谢灵瑜一点点的拉开弓弦,在弓即将被拉满时,她正要开口。

可是未等她开口,突然一支从远处传来的利箭直奔着狼群而去,只是这样尖锐的破空声也引起了狼群的警惕,为首那头狼王竟朝着旁边窜了过去。

但是这头狼虽然依靠着自己的警敏逃过一劫,但是身后的一只狼却遭了秧。

立即被射杀在了当场。

瞬间狼群如同被激怒了一般,竟是直奔着谢灵瑜他们而来。

谢灵瑜并未来得及喊射箭,此时也不得不仓促吼道:“弓箭手射箭,其余人长刀迎战。”

此番围猎,她的亲卫队之中有人骑马,自然也有人步行,因而此刻这些站在地上的亲卫,当即举起长刀准备迎接狼群。

可是当谢灵瑜的第一支箭正要射出去的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阵轰隆的声音,竟是群马飞奔而来时,形成的巨大响动之声。

“这些狼,我们要了,”伴随着一声嚣张的声音。

谢灵瑜抬头望过去,竟发现对方居然是默古王子,他带着自己的亲卫队一路飞奔而来,骑在马背上的人,各个举着弓箭对准了狼群。

见有人来抢夺猎物,谢灵瑜和亲卫队自然也不甘示弱。

一时间,在狭窄的空间之中,发狂的狼群,漫天飞舞的箭矢,竟说不出这场面是叫人觉得震撼,还是叫人觉得震惊。

随后双方面对飞扑而来的狼群,谁也没有选择退步,更是悍不畏死的往前冲。

谢灵瑜骑着马背上,冷眼望着此刻手中握着弯刀的默古,此人如今并未穿着北纥贵族所穿的华服,也是一身骑射的劲装打扮,只是再怎么打扮,也一眼便能瞧出跟大周人的区别。

况且他手中的那柄弯刀,更是北纥人善用的武器。

此刻贺兰放也是顾不得旁的,直接将自己的长刀握在了手中,只等对方要是敢有一分异动,他手中这柄长刀也定然不会客气,今日便饮血饮个够。

“二王子随时闯入旁人的围猎场地之中,只怕是不妥当吧。”

谢灵瑜望着对面,毫不客气的开始下了逐客令。

但是默古听到她这番话,非但没有生气,居然还当即大笑了起来:“殿下既是鸿胪寺少卿,便该了解我们北纥的规矩,在我们北纥强者为尊,不管是谁,只要射杀了猎物,那么那只猎物就是属于他的。”

“若是待会我的手下杀了这些狼,那么它们就是我的战利品了。”

默古说着这话时,眼睛肆无忌惮的盯着谢灵瑜。

不管何时见这位永宁王殿下,她当真都是这般貌美,少女细腻而柔软的肌肤被斑驳的光线照射着时,宛如最上等的羊脂凝玉般,想要捧在手心里细细的抚摸感受。

原本默古便因为打猎之事,心血沸腾,如今再瞧着眼前的绝色佳人,只恨不得立即将对方占为己有。

即便先前北纥使臣一再对他说过,这位永宁王殿下身份并不简单,对待她时,不能像那些公主一般。

但默古却还是觉得,这样的绝色佳人理应被放在他的帐内,日日夜夜等待着他回来。

而不是出入这劳什子的大周朝堂,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只是他这样露骨的眼神,落在旁人眼中,特别是谢灵瑜的亲卫眼中,那便是肆无忌惮的挑衅了。

因而此刻还围在谢灵瑜身侧的亲卫,各个都怒目圆睁的望着默古。

而不远处捕杀群狼的行动,还未曾停下来。

不管是谢灵瑜的亲卫,还是默古带来的人,双方之间竟是有默契般的在猎杀群狼,想要压倒过对方。

只是当场上只剩下最后一匹狼,也就是先前的那个狼王时。

此时狼王已经被众人从四面八方围住,不管是哪个方向,都有人围堵着,甚至是谢灵瑜亲卫和默古手下,从两边合成一个夹围的形式。

“现在猎杀了多少头狼?”默古问道。

不远处一个手下立马回道:“回王子,目前猎杀了六头狼。”

谢灵瑜转头看着自己的亲卫,不等她问,这个亲卫便极为轻声的回应道:“回殿下,我们也射杀了六头狼。”

“永宁王殿下,有兴趣跟我比试一场吗?”

此时双方离的距离并不算远,默古自然听到了她侍卫所说之话了。

谢灵瑜冷着一张脸,并未立即回答他的这句话。

显然她并没有这个打算。

但是默古此时得到了这样好的机会,又岂会轻易放弃呢,他挑衅的望向谢灵瑜:“这次冬狩时,陛下便曾经放言,不管是谁取得冬狩头筹,便得到赏赐。若是我得到了赏赐,只怕你们大周的勇士都各个脸上无光吧。”

这会儿谢灵瑜倒是突然轻笑了起来,她望着默古慢悠悠说道:“说来,我生平倒是极少佩服人,但是王子确实叫我钦佩不已。”

默古也没想到,一向对他疏离冷淡的谢灵瑜,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当即心头火热的说道:“没想到,殿下竟对我有这般赏识。”

“赏识倒是谈不上,”谢灵瑜轻轻掀起嘴角,再次不紧不慢说道:“只是钦佩默古王子这天上地下独一份的自信倒是当真是无人可挡。”

谢灵瑜这句话,立马便引起这边她的亲卫哄笑。

显然是人都能听出谢灵瑜的言下之意,这是在嘲讽默古的脸皮太厚,说话更是这般的大言不惭。

“既然殿下如此说,那不如来跟我比一场,若是谁能射杀这最后一头狼,那么手中的另外六头狼也一并作为赌注交给对方。”

谢灵瑜眨了眨眼睛,没想到默古居然会愿意放弃已经到手的猎物。

而当她再次抬眸看向不远处默古所带来的手下时,只见他们马匹上都绑着满满的猎物,甚至有两匹马的马背上都背着一头被射杀的鹿。

显然默古的猎物目前确实是比谢灵瑜这一方多的。

若是她能够赢回这六头狼,那么她的猎物数自然是不用再担心了。

“好,既是如此,本王倒是愿意跟王子比上一场,”谢灵瑜闻言,这回倒是一丁点都不再犹豫了。

默古见谢灵瑜应下此事,脸上露出笑意。

只是他又开口说:“若是这般叫人围着,咱们射杀,并无甚可比的。”

“王子想要怎么比?”谢灵瑜明知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提出刁钻的要求,但是她如今既然已经答应下来比试,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露怯了。

默古说道:“不如让我们各自的侍卫都让开,放这头狼离开,我们再骑马猎杀,若是谁能够射杀,便可得到所有的猎物。”

果然如此。

谢灵瑜并没有意外他这个要求,显然这是北纥人更为擅长的打猎方式。

这种打猎方式,对于骑射的要求自是更加高了,骑在疾驰飞奔的马背上的人,需要松开缰绳,双手持着长弓,对准同样是在移动之中的猎物。

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但是此刻身侧贺兰放突然开口说道:“默古王子,你年岁比殿下长上许多,骑射的功夫自也是比殿下要上许多年,这般比试,只怕是有违公平吧。”

没想到一直沉默寡言的贺兰放,此时居然也如此的机智。

说起来这个默古确实要比谢灵瑜年长了十来岁,谢灵瑜如今乃是年方十五的少女,默古比她大上这么多岁,只怕是学会骑射的时间,都要比谢灵瑜的年岁长了。

“原本默古王子身为男子,与殿下比试本就是占尽了便宜,如今王子与这年岁之上又是占尽先机,待会便是让王子胜了,难道王子脸上便有光吗?”

虽说先前谢灵瑜便在诧异,贺兰放这次竟是如此这般的善辩,倒是有点儿不符合他这个武将的身份了。

但是他所说的,却也正是谢灵瑜所想的。

谢灵瑜愿意比试是不假,但是若要谢灵瑜在如此不利的情况答应比试,那便是她傻了。

“我与殿下比试,轮得到你插嘴吗?”默古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亲卫,竟也敢如此的责问自己,想也不想的便出口训斥。

谢灵瑜却轻笑了声,淡淡提醒说:“王子倒也不必这般着急,毕竟我这位亲卫所言,也并无不实之处。”

“那这么说来,殿下也觉得比试不公平?”默古望向谢灵瑜。

谢灵瑜却反问道:“那依照王子看来,你我之间的比试公平吗?”

这回默古还真的沉默了。

即便他脸皮再厚,也不敢如此厚颜无耻的说,他强拉着一个女郎比试乃是公平之举。

“那不如这样吧,王子一支箭,本王两支箭,不管是谁射杀了猎物,都算赢。”谢灵瑜似乎很贴心的主动提出了解决办法。

不过她又补充说道:“当然,若是我们谁也未能射杀猎物,便算作和局,各自拿着自己先前猎杀的战利品离开便是。”

“殿下倒是不必担心,小王的箭还从未空过。”

默古王子傲然说道。

既然双方定下了比试的规矩之后,便立马勒住了缰绳,谢灵瑜将自己的箭袋拿了出来,将里面的箭悉数拿了下来,只留下了两支箭。

而对面的默古也同样如此,箭袋之中只留下了一支箭。

待双方将马并排到同一位置的时候,不远处一直围着的包围圈也在此刻慢慢散开了,所有人都往后退开,不约而同的打开了合围的口子,让那头剩下的狼王逃出生天。

而在狼王窜出去的同时,两人更是不约而同的勒紧缰绳。

不得不说,即便全力以赴的骑着逐羽,谢灵瑜在一开始便落在了默古的身后,对方可是号称长在了马背上的民族。

这样的围猎对于他们来说,乃是家常便饭之事。

但是谢灵瑜也依靠着逐羽,死死的咬住了对方。

前面的狼王一直在死命的逃窜着,可是先前这头狼与其他人搏斗时,便耗尽了不少气力,没过多久,狼王逃窜的速度便降了下来。

看起来似乎有些跑不动了。

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默古立马从箭袋中拿出唯一的一支箭,对准了前面还在逃跑的狼王。

而侧后方的谢灵瑜看到默古的动作,自然也是从箭袋中拿出了自己的一支箭。

只是当她拉开弓的时候,对准的方向似乎并不是正前方。

眼看着那头狼越来越跑不动,默古便心知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他立即拉紧弓弦,将自己手中唯一的箭射了出去。

可是他射出时,谢灵瑜的箭也跟着射了出去。

只是确实像先前所瞧见的那般,她的箭并不是对准前方的狼王。

而是对准了默古的箭。

当默古的箭划破空气急射而出时,谢灵瑜的箭紧随着其后。

她的箭头自然是赶不上默古的箭头,但是她对准的恰恰便是箭尾部分,当她射出的那支箭的箭头碰到了默古的箭尾时,原本笔直而出的箭,竟被这小小的一碰,改变了原本既定的轨迹。

当默古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双眼怒睁,心底更是咯噔了下。

他射出过无数次箭,如今即便他的箭还未落下,他却也知道,这支箭此番是什么都射不中了。

果不其然,箭飞出去没多久之后,并未射中那头狼王。

而是直接插进了草地之中,尾羽乱颤。

“默古王子,承让了,”谢灵瑜此时带着第二支箭径直越过了默古的马匹,朝着前方飞奔而去,继续去追逐那头狼王了。

只是谢灵瑜在往前追时,嘴角轻轻掀起。

“蠢货。”

先前她之所以要求默古一支箭,而她自己两支箭时,便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只要她将自己的箭对准默古的箭,一箭换一箭。

如今默古已经无箭可用,她却还有一支箭。

因为先前追逐狼王时,早已经将狼王追的筋疲力尽,所以谢灵瑜再次拉弓射杀时,一切便变得格外顺理成章。

当那头狼王倒在前方时,一直骑在马背上的谢灵瑜也终于勒住缰绳。

随后她翻身下了马,慢悠悠朝着前方自己的猎物走了过去。

她的箭依旧是射中了狼王的脖子。

谢灵瑜低头看了自己的猎物,倒也并未立即动手,反正她的护卫马上就要到来了,于是她安心站在原地等候着。

只是在她等待之际,便打算弯腰,将自己的箭从狼王脖子上拔下来。

毕竟她身上已经一支箭都没有了,还是得留下一支,以防万一。

只是当她弯腰拔箭时,远处一头如同小山般雄壮而滚圆的东西,正以极其快的速度直奔着她而来。

“殿下,小心身后,”只听身后一道嘶吼着的提醒。

谢灵瑜未曾细想这个声音,便已经转头看向身后,便见不远处一只黑熊正朝着她冲了过来,那黑熊明明身体格外的壮硕,但是行动却又异常敏捷。

似乎眨眼间便能跑到谢灵瑜的跟前。

于是谢灵瑜想也不想,取下背在肩头的弓箭,直接将刚取下来的箭,搭在弓弦之上,冲着黑熊便急射而去。

只是黑熊的速度实在是迅捷,又因为忽然改变了奔跑的轨迹,竟一下避开了要害处。

谢灵瑜射出去的那支箭,只射中了黑熊的肩膀。

这样的举动不仅没有阻止黑熊扑过来举动,反而是越发激怒了它。

让它更加凶狠而迅猛的朝着谢灵

瑜扑来。

谢灵瑜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转身便要逃跑,只是她刚拔腿,却不想她忘记了地上还横躺着一只狼王,于是她一下便被地上狼王的尸体绊倒了。

谢灵瑜趴在地上,下意识看向身后。

原本那头黑熊还在不远处,此刻已是到了近处。

黑熊张开大嘴嘶吼着,谢灵瑜只感觉有股说不出的腥臭味萦绕在周围,眼看着她便要成为这头巨大黑熊的口中餐了。

没想到她这一世的死法,竟是更加憋屈。

只愿萧晏行不要看到她这幅凄惨的模样。

谢灵瑜在熊口靠近时,居然还生出了这个莫名好笑的念头。

她本想要在这临死的关头,闭上眼睛,不愿面对自己最后的结局。

可是在她还未闭上时,突然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道身影明明是那般清瘦,可是此刻在她眼前却如同山峦般巍峨,屹立不拔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萧晏行手持长刀,狠狠的砍向了黑熊。

原本黑熊那只巨大的熊掌也拍向了谢灵瑜,可是却在最后一秒,硬生生被萧晏行一刀斩下。

黑熊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之声,竟一下往后滚了好几圈。

萧晏行死死盯着黑熊,并未回头,口中却说道:“阿瑜,你先躲开,此兽由我来对付。”

他不会看到她凄惨的模样了,因为他来救她了。

第102章 第102章若要报答,当以身相许……

第一百零二章

谢灵瑜因为萧晏行及时阻挡在身前,也终于有了机会从地上爬了起身,她伸手握住自己身上还背着的弓箭,方才的那一箭,她已经射了出去。

如今她身上连一支箭都没有。

谢灵瑜知道自己留在此处,也只是拖萧晏行的后腿。

毕竟现在他不仅要想着怎么跟黑熊搏斗,心里还一直惦记着自己。

于是她往后退了几步,又扭头朝着周围看了过去,可是没想到她的亲卫们都未跟上,她跟默古的马都是最好的千里良驹,全力追逐那头狼王时,便将亲卫都甩在了后面。

但好在不远处,一匹乌黑发亮的骏马就站在那里。

那是萧晏行的奔霄。

即便离的有些距离,谢灵瑜却还是一眼看见了,马侧边上挂着箭袋,里面露出几支箭,于是她立马冲了过去,去取奔霄背上的箭袋。

待她刚将箭袋拿了下来,就听到身后又出现了一次嘶吼。

是那种野兽发狂时的吼叫,嘶吼声震彻整个森林。

谢灵瑜回头看过去,就看见那只黑熊正扑向萧晏行,虽然它的一只熊掌已经被萧晏行刺伤,但是这反而越发刺激了这头黑熊。

野兽在发狂的时候,并无法像人那般拥有理智。

况且便是人也无法时时刻刻,保证自己能够清醒。

萧晏行往后退了几步,但是黑熊另外一只巨大熊掌再次挥了上来,它的利爪被长长的毛发掩住,却丝毫不影响利爪的锋利。

即便萧晏行及时往旁边闪躲,但是他肩膀上的皮甲,还是瞬间被撕开。

熊爪上沾染着新鲜的血液,黑熊还是抓伤了萧晏行。

方才萧晏行能够出其不意的一刀刺穿黑熊的熊掌,也是因为黑熊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谢灵瑜的身上,所以才给他机会。

如今黑熊不管是速度还是个头体重,都远远超过他。

萧晏行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也只能尽量避开直接的正面力量对抗。

毕竟一个人想要跟一头黑熊比试力量,那是不理智的。

待他举起长刀,再次对准黑熊已经受伤的那只熊掌,毕竟方才那一刀刺穿了黑熊的熊掌之后,如今黑熊也在承受着疼痛,一直攻击黑熊的伤处,有利于打退这头黑熊。

但是这头黑熊竟是显得格外亢奋般,丝毫不畏惧眼前铮亮的长刀。

它挥舞着巨大的熊掌,再次朝着萧晏行扑了过来,而只要萧晏行被它扑倒在地上,顷刻间便能丧失行动力,被这头黑熊咬断脖子。

毕竟野兽吃人的事情,时常便有在坊间流传的。

谢灵瑜此时已经将箭搭在了弓上,对准了不远处的战场。

可是萧晏行和黑熊一直在缠斗,黑熊身为野兽竟也有种悍不畏死的疯狂,萧晏行握着手中长刀,身形极其敏捷,若不是仗着他自己的身法,这要是换做寻常人,只怕早已经丧生在熊爪之下了。

萧晏行手持长刀,高挑身影在黑熊衬托之下,越发显得瘦削。

此刻他也没有再任何留手,竟转守势为攻势,凌厉而凶狠的挥舞着长刀,每一招都冲着黑熊巨大的身体。

虽然黑熊的皮毛是黑色,即便有鲜血流出,也瞧不出清楚。

但是每当萧晏行刺中黑熊的身体时,它便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嘶嚎声。

一人一熊,竟缠斗到现在。

谢灵瑜的箭一直在瞄准黑熊,但是它始终是在移动,而最重要的是,萧晏行也在她的箭矢之下,谢灵瑜心中有了畏惧,生怕会误伤到他。

她也还记得,那个曾经一直教她箭法的猎户曾经说过。

——殿下,当你的箭射出时,你一定要做到心中没有杂念。

可是现在她心目中岂止是有杂念,她握着箭的手,都在一直颤抖着。

而那头黑熊也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对手,因为即便是在这片巨大的围猎地里,它也从来都是站在最顶端的猎物。

从来只有它撕咬断别的猎物脖子。

它如今这般受伤,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于是黑熊在发狂之下,竟连萧晏行挥舞过来长刀这次都不再避开,黑熊也不知是在跟萧晏行的打斗之中,学聪明了还是如何,它居然直接用两只熊掌狠狠的抓住了长刀。

萧晏行的长刀骤然被熊掌抓牢之后,他用尽全力,居然没有抽回。

一人一熊,居然出线了短暂的对峙。

也正是在这时候,不远处始终在观察战场的谢灵瑜大吼一声:“辞安,让开。”

瞬间萧晏行竟闪电般的松开了自己的长刀,弯腰朝着一边滚了过去,而身后破空之声也在他放弃长刀的那一刻响起。

谢灵瑜手掌不再颤抖,她牢牢的握着自己的弓箭,松开右手。

箭矢锐啸之声,直冲着黑熊而去。

而箭矢一下狠狠的扎进了黑熊的眼珠里,原本已经扔掉长刀,准备再次朝着萧晏行扑过去的黑熊,再次陷入了发狂的状态。

萧晏行从方才滚出去的瞬间,便几步跑向身侧一块大树。

他身形极其鬼魅,竟是借着树干,直接飞掠到了树冠之上。

而底下的那头黑熊正在满地打滚的发疯,谢灵瑜这一箭是真真伤到了他。

此时谢灵瑜也翻身骑上了奔霄,直接策马到了萧晏行所在的那棵大树之下,但是马匹靠近的动静,又再次吸引了黑熊的注意力。

“阿瑜,不可过来,”萧晏行站在树上喊道。

可是谢灵瑜已经骑马而来,于是当谢灵瑜骑着奔霄靠近时,萧晏行也不再犹豫,直接一跃而下,跃上马背。

“我们走,”谢灵瑜骑在前面,双手拉紧缰绳,一刻也不犹豫。

但是黑熊似是还不想轻易放过这两个伤害了自己的人,居然在奔霄越过他们的时候,直接追了上来。

黑熊在身后狂追而来,受伤的那只眼睛里的箭头已经被折断,但是鲜血直流。

它张着血盆大口,几次险些要一口咬到奔霄的屁股。

但是奔霄在谢灵瑜的全力驱策之下,四条马腿更是狂奔而跑。

终于身后那种浓重而疯狂的野兽嘶吼声,渐渐被拉开了。

显然是黑熊渐渐跟不上了奔霄的速度。

不过也是,奔霄本就

是千里马,况且那头黑熊又受伤极为严重,强撑不了多久。

但是谢灵瑜也不敢耽搁,一口气跑了很远,只怕快要跑到树林的另一端尽头时,她这才敢慢慢降低速度。

身后的萧晏行也始终紧紧抱着她的腰肢,未曾说话打扰。

待谢灵瑜驱策着奔霄往前,突然听到一旁的萧晏行,低声说道:“殿下,往南边的方向。”

“去哪里做什么?”

谢灵瑜有些不解。

萧晏行低声说道:“那边应该有水源,我们到那边先休整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谢灵瑜立马了然,赶紧拉着缰绳,让奔霄朝着南边的方向走去,果然在驱马走了一刻钟之后,谢灵瑜听到了哗啦啦的水流之声。

随后两人来到树林的尽头,发现了一条宽阔而流动着的长河。

“这里竟还没开始结冰,”谢灵瑜忍不住欣喜道。

她本以为现在已是冬日了,他们还是砸掉河面上冰块,方才能取水。

看来竟是不用。

很快,谢灵瑜勒住了缰绳,让奔霄停了下来,两人这便从马背上跃下。

只是她一下马,也顾不上将奔霄拴在树上,便转头开始查看萧晏行的伤势。

因为萧晏行的身形高挑,她都看不清他的伤势,干脆直接将他按着坐在了河边的一块大石头旁边。

萧晏行被她这么按着,也没有反抗。

反而嘴角始终笑盈盈的模样。

原本她离的远,只是看见他肩膀上的皮甲被黑熊的熊爪撕裂,但是当她近距离查看时,这才发现萧晏行的肩膀上的伤口竟是那样深,险些深可见骨。

“这个熊爪竟如此锋利,”谢灵瑜见状,心疼说道。

萧晏行偏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势,竟丝毫不在意的安慰道:“殿下不必担心,伤势并不算严重。”

“你这话拿着哄三岁稚童还差不多,”谢灵瑜毫不客气的戳穿他。

即便他身手再好,但都是血肉之躯,被熊爪如此抓伤,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谢灵瑜忧心忡忡说道:“我虽不懂医术,但也听说过,被野兽抓伤之后,需得立即处理伤口,要不然受伤之人只怕有被野兽同化发疯的危险。”

这话倒也不是危言耸听。

之前谢灵瑜跟随那个猎物学习箭法之时,对方便一直叮嘱,若是可以,出外打猎的时候,不仅要带上伤药,还要带上烈酒。

因为若是被动物抓伤或者咬伤的话,第一时间便可用烈酒喷在伤口之上。

谢灵瑜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逐羽这家伙竟自己跑了……”

先前黑熊出现时,她逃过一劫之后,回头再去找逐羽,竟发现它竟不知何时离开了,许是因为黑熊的突然出现,让它害怕吧。

毕竟有些动物之间乃是天生便存在畏惧感。

谢灵瑜倒是谨记着那位猎户师傅的教诲,她出来围猎之前,马背上便带着一壶烈酒。

只可惜逐羽如今消失不见,她的烈酒也跟着不见了。

“殿下可是需要什么?”萧晏行看着她,淡声问道。

谢灵瑜说道:“我先前在马背上装了一壶烈酒,我听说处理这种动物抓伤,需要用到烈酒。”

萧晏行脸上倒是有几分意外,俊逸的脸庞上带着几分笑意:“殿下倒是懂的极多。”

只是当他刚说完,突然谢灵瑜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他的嘴唇。

“以后私底下不要殿下、殿下的这般叫着,”谢灵瑜清澈晶润的双眸,轻轻看着他的眼睛,她眸底有水光潋动,有种说不出的少女妩媚温柔荡漾在这双漂亮的眼睛里。

直到她轻声说:“你唤我阿瑜。”

“阿瑜,”萧晏行丰神俊朗的面容,虽然笑意极其清浅,但是声音却是极致的温柔。

两人四目相对,周围原本呼啸的冷风,都似乎下意识安静了下来。

只有汩汩的流水之声,在他们耳畔轻轻的荡漾着。

但是很快,萧晏行突然站起身,谢灵瑜倒也眼疾手快,直接将人按住重新坐在了大石块上面,她直接说道:“你若是要什么事情要去做,只管跟我说便是,你现在受伤了。”

萧晏行不以为意道:“我方才便说了,这点小伤并不碍事。”

听到他这么说,谢灵瑜不仅没有被安慰道,反而心头越发的难受。

谢灵瑜轻声叹道:“你又一次以身犯险,来救我了。”

若不是因为她急于跟默古分出身份,孤身追逐那头狼王,也不会因为落单遇到那头大黑熊。

方才她的亲卫在的话,众人合力,定然可以狩猎那头黑熊。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萧晏行孤身一人来救她,又为了她受了这样的伤。

“你可是瞧见了我给你留的标记,”谢灵瑜低声问道。

萧晏行点头:“我是顺着殿下的标记一路走过来的。”

谢灵瑜倒是有些奇怪了,她问道:“你没有遇到我的亲卫吗?”

萧晏行摇头。

“按理说我是顺着沿路给你留下的标记,你若是一路寻过来,应该会遇到贺兰放他们,难道是他们走岔了路吗?”谢灵瑜有些奇怪。

但是她也并未太在意,反正这个围场到处都有重兵把守。

只怕没人敢在这里随意惹出什么事端。

毕竟这里不仅有人,还有翻脸不认人的猎物,今日他们遇到的那只大黑熊便是个教训。

“你方才起身,是想做什么?”谢灵瑜发现自己扯远了,赶紧又问起了先前的事情。

萧晏行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轻声说道:“你不是说我的肩膀需要烈酒处理伤口,我便是想去马背上拿来我的酒壶。”

谢灵瑜脸上瞬间露出笑意:“你居然也带了酒,怎么不早说呢。”

说着,她立马起身,走向一旁正在低头吃草的奔霄。

谢灵瑜在奔霄马背上的行囊袋里,很快找到了一只皮酒壶,她笑着抚了抚奔霄的鬓毛,认真夸赞道:“还是你靠谱呀。”

很快谢灵瑜拿着酒壶走了回来。

“幸亏你也带了烈酒,”谢灵瑜庆幸的说道。

但是当她拧开酒壶的时候,便有些为难了。

见她突然顿住,萧晏行也忍不住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这般烈酒直接倒在伤口上的话,只怕你会疼的厉害吧,”谢灵瑜眼底露出心疼。

方才她瞧着萧晏行肩膀上的伤口,还不是那种浅浅的小伤口,熊爪极其锋利,爪尖落下的地方,皮肉已经成了血洞,而后面更是被抓的模糊一片。

萧晏行安稳道:“放心,我忍得住。”

谢灵瑜又有些犹豫,她说:“我听闻太医院有能够让人止痛的药物,不如我们先返回营地,让太医来处理伤口。”

但是随后她又立马摇起了头:“不行,这里离大营足足有十几里地,回去只怕也要一个时辰了,你的伤口需得马上处理。”

她一个人把话说完之后,便见萧晏行始终安静看着她。

“怎么了?”谢灵瑜有些诧异。

萧晏行抬起眼帘:“一向冷静又果断的永宁王殿下,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犹豫不决。”

谢灵瑜怔住,她承认她刚才确实是犹豫不决了。

“因为你在意我,所以才会在这件事上犹豫不决。”

萧晏行仿佛抓到了谢灵瑜的小小把柄似得,说起来的时候,连口吻里都带着小小的傲娇。

谢灵瑜瞪大眼睛,实在是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想。

可是转念一想的话,她方才犹豫不决好像确实也因为如此。

因为在乎,所以会失去平日里冷静果决。

“既如此我们还是先在此处,用烈酒将你的伤口先处理了吧,”说着谢灵瑜先放下手中的酒壶,竟朝着萧晏行

伸手,开始要扒开他的衣衫。

饶是如此淡然处变不惊的萧晏行,在这一瞬,也有了几分说不出的慌乱。

“这是要做什么?”萧晏行眼眸低垂,忍不住低声问道。

谢灵瑜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当然是替你把衣衫先脱下。”

萧晏行深吸一口气。

但是眼前的少女又是笑盈盈的解释说道:“冬日冰冷里,你若是穿着衣裳,到时候酒水淋湿衣服,反而会更加冷。”

如此说着,谢灵瑜灵机一动道:“你稍等一会儿。”

说着,她也顾不上脱萧晏行的衣服,便又跑开了。

不过这次她并未跑远,而是跑到不远处的树林里,竟是开始拾捡起来干燥的树枝,没一会儿她手中抱着慢慢一捆树枝,重新走了回来。

“我先将火生起来,这样待会你脱下衣裳的时候,也不会冷。”

萧晏行见她这般忙前忙后,也没顾得上阻止,只是安静坐在大石块上面,看着她开始堆柴火,准备生火。

谢灵瑜身上的火折子倒是没有丢开,很快她便拿出了火折子。

只是当她用火折子慢慢去点柴火的时候,并未像她预想的那般,很快便生起了一团火,甚至树枝始终未被点着。

谢灵瑜面露微微差异:“奇怪了,为何生不起来火呢?明明柴都是干的呀。”

方才谢灵瑜还是特地左挑右选的呢。

她虽然打小并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就连前世被圈禁之时,她也只不过是被关在一个小院子里,不见天日罢了。

确实是吃不好穿不暖,但是也没人强逼着她做过这些。

反倒是萧晏行在一旁看了会儿,这才慢悠悠的上前,他轻轻接过谢灵瑜手中的火折子轻声说:“需得用火折子去点燃容易烧的东西,然后再去引燃柴火。”

随后他从穿着黑色长靴边缘拔出了一把匕首。

他用匕首割断了身上锦炮的一块布料,又弯腰将眼前的这一堆柴火重新摆了摆,随后他重新打起了火折子,并用火折子点燃了手里的布料,随后他将布料扔在了火堆上。

之后他拿出来先前的酒壶,喝了一口之后,直接喷在那团已经燃烧起来的布团上面。

原本已经烧起来的火苗,腾地一下窜了起来。

随后火势开始蔓延,把下面的柴火也带着烧了起来。

这一连串的举动,着实是让谢灵瑜看得是目瞪口呆的。

半晌,她轻声说道:“难怪先前我那位猎手师傅曾经说过,打猎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一壶烈酒,没想到这烈酒当真是有用。”

“确实,打猎之人除了马和弓箭之外,要带着的一定是烈酒,受伤的时候可以处理伤口,点不起柴火的时候,这样的酒也能帮忙,而且这样的冬日里,喝上几口烈酒,也能暖暖身子。”

萧晏行轻声回道。

谢灵瑜偏头看着他:“辞安不愧是辞安,文成武功,便是连打猎之事上都如此在行。”

“多谢小娘子如此夸赞,”萧晏行竟冲着她浅浅一行礼。

原本谢灵瑜是故意逗弄他的,不想反倒是自己被逗弄了。

随后她直接走了过来,抬手再次去解他的衣裳:“好了,火既然已经生了起来,咱们还是赶紧处理你的伤口吧。”

“阿瑜,”萧晏行这会儿竟还是有些羞赧。

毕竟两人男女有别,即便早已经心意相通,这般宽衣解带,倒也让他一时有些无奈。

他轻轻握住谢灵瑜的双手,却听谢灵瑜眨着无辜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他,轻声反问说:“辞安,是不愿我帮你?”

少女柔软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委屈。

这样无辜的表情再加上这样微带委屈的声线,瞬间让萧晏行心底所有的抵抗,都在这一刻都土崩瓦解了。

于是他轻轻松开了,原本握住谢灵瑜手腕的双手。

这让谢灵瑜得以轻松的解开了萧晏行的衣服,只是当萧晏行的胸口露出来时,谢灵瑜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你身上为何会伤的这般严重,”谢灵瑜忍不住颤声问道。

只见萧晏行右边胸膛靠近肩膀的地方,竟有一圈乌紫,显然是被熊掌拍在胸口,这才会留下这般严重的淤血痕迹。

原本谢灵瑜瞧着他跟黑熊相争时,似乎只有肩膀这一处受伤了。

若不是她亲自替他解开了衣裳,只怕都不会相信他身上竟还有这样严重的伤势。

随后谢灵瑜迅速起身,她看向萧晏行的后背。

果不其然,他的后背上也有伤痕,显然都是被黑熊熊掌拍到了。

“若是我亲眼瞧见,只怕你连这个都不会同我说吧,”谢灵瑜微微抿着唇瓣,虽然并未责备,但心底仍然是不好受。

即便他身手再好,但是独自一人对抗一头完全激怒到发狂的黑熊,还是会免不了受伤。

不过谢灵瑜也并未再多质问,而是拿起酒壶,认真准备给萧晏行处理伤口。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只是当谢灵瑜将烈酒洒在他的伤口上时,即便擅长忍耐如萧晏行却还是克制不住身体的反应。

谢灵瑜眼睁睁看着他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拳头,狠狠握紧。

一时,他手臂上青筋迸起,每一条脉络都是那样清晰。

“好了好了,很快就好了,”谢灵瑜不停安抚诱哄道。

只是她微垂着眼眸时,余光竟是不自觉瞥到了萧晏行的身体。

此时萧晏行半露着上半身,原本身上的衣裳此刻已经被解开堆积到了腰腹间,而腰腹间的肌肉线条是那般的分明,一块又一块,饱满而充满精瘦的力量感。

谢灵瑜眨了眨眼睛,竟是忍不住盯着看了许久。

却不想,她低头的动作也吸引了萧晏行,他顺着她的目光也低头看了过去。

只是他低头看完,再抬头时,正好与谢灵瑜的视线撞上。

一时,谢灵瑜原本还以为自己隐秘的动作,此刻全然都已经暴露了。

“啊,那个,”她咬着唇,居然吱吱呜呜了起来,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是她一走神,突然发现自己原本轻轻洒在伤口上的酒壶,竟不知何时被她拿的倾斜着,瞬间壶里的液体流了出来,竟是一下倒在了萧晏行的胸口。

谢灵瑜发现之后,她赶紧伸手去擦。

她洁白修长的手指尖触到他的胸口后,便想着沿着胸膛将洒落的酒水擦干净。

“对不起,是不小心了,”谢灵瑜口中说着道歉。

但是下一秒,她突然手指又顿珠了。

因为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一直在人家的胸口摸来摸去的。

谢灵瑜咬着唇,竟是瓮声瓮气的说道:“是我唐突了。”

萧晏行本以为她会一直这般胆大呢,没想到这会儿又宛如娇滴滴的小娘子般,散发着凝脂般白皙光泽的雪白脸颊,这会儿竟是飞也般飘起了浅浅红晕。

这般模样反倒是越发的惹人心醉。

“可我喜欢阿瑜这样的唐突,”萧晏行突然倾身,靠近了过来。

两人之间原本就挨着的极近,此刻萧晏行身体往前时,连彼此的呼吸都要轻轻落在了对方的脸颊之上。

少女身上萦绕着熟悉幽香,一点点扑入他的鼻息间。

两人也并非没有亲密接触过,先前在萧晏行的房中,便是更为肆无忌惮的接触都是有的。

可是这里乃是围场之地,随时都可能会有人找过来。

毕竟谢灵瑜身份这般尊贵又不容有失。

于是他强行克制了自己,往后微微拉开距离,低声问道:“伤势是处理好了吗?要不我还是先穿上衣服,免得待会有人寻找过来。”

“哦,处理好了,”谢灵瑜这才回过神,赶紧回应道。

随后萧晏行便在她的面前,开始重新穿上自己的衣裳,这会儿谢灵瑜倒是知道避嫌了一般,竟轻轻转开了脑袋。

萧晏行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眼前的小女郎这般欲盖弥彰的模样。

他不仅嘴角又轻轻撩了起来。

突然他发出一声‘嘶’的痛呼声,惹得谢灵瑜赶紧转头看向他,急急问道:“怎么了?”

“没事,方才我穿衣裳时,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并无大碍,”萧晏行云淡风气说道。

谢灵瑜这下可不乐意:“怎么会没有大事呢,你既是不好穿衣裳,为何不让我帮忙呢,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言的。”

随后谢灵瑜主动上前,替他重新系上衣裳。

“阿瑜现在敢看我了?”只是在谢灵瑜替他系上扣子之时,萧晏行突然轻声问道。

“我何时不敢看你了?”

谢灵瑜竟是当即否认了。

萧晏行轻笑:“方才。”

“你这人,”谢灵瑜居然还真得有些着急了,此时她已他系上了最后一粒扣子,这才说道:“竟也不知给旁人留点面子。”

谢灵瑜撒娇的口吻,终究还是让萧晏行心软。

“好,是我的错。”

只是随后萧晏行伸手握住谢灵瑜的手腕,将她轻轻拉到了大石块上坐下;“自从到了湖边,你便忙来忙去,不如先坐下歇息一会儿。我想王府亲卫,肯定会很快寻到这里。”

这会儿贺兰放只怕带着亲卫,快要把整个围场都翻了过来吧。

毕竟谢灵瑜突然消失。

但是他们两人竟谁也没提到要回去的事情。

并非是故意想要让旁人召集,只是当他们两人坐在石头上时,望着眼前的青山碧水,午后并不算热烈的阳光,轻轻笼罩在他们身上时,有种冬日里特有的绒绒暖意。

眼前的河水还在流淌着,水声潺潺,无端让人心中安宁。

即便安静坐在这里,什么话都不说,两人也没有一丝厌烦,反而是期望着这一刻能够被静静的留住。

只愿在这一刻,看尽云卷云舒,听遍河流清越。

这样美好又宁静的片刻,宛如梦境中的美好。

天地间再无旁人,只有她和他,还有这样的山川美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突然似有马蹄声渐渐靠近,谢灵瑜依旧还坐在大石头上,只是身侧的萧晏行却安静战了起来。

谢灵瑜明白他的意思,她与他的关系毕竟尚且公开,更未受到圣人亲自赐婚。

所以在人前时,她是永宁王殿下,而他只是鸿胪寺一个小小的寺丞。

可是这一刻谢灵瑜却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她也不知为何,心底竟升起了没来由的逆反之心,似乎想要让任何人都看见。

萧晏行乃是谢灵瑜中意之人,他理应站在她的身边。

“阿瑜,我一定会光明正大的站在你的身边。”

萧晏行竟仿佛知道她心底所想一般,居然弯腰轻轻哄道。

在他说罢之后,谢灵瑜轻轻松开了他的衣袖。

那好,便让他们都等待着那一日。

随后马蹄声渐近,轰隆之声宛如千军万马袭来一般,待策马跑在最前方的人待了近处时,自然不敢直接将马骑到谢灵瑜面前。

所以对方几乎是从还在疾驰的马背上跳了下来之后,赶紧跑到了谢灵瑜面前。

“殿下,您没事吧?”

饶是一向沉稳的贺兰放这会儿,也是面无人色的模样。

谢灵瑜见状,竟还有几分奇怪,笑着问道:“我自然是无事,怎么这般惊慌失措的。”

贺兰放这会儿竟也不顾礼节,偷着打量了谢灵瑜一番,见谢灵瑜这般全须全尾的好好坐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属下等人在来寻殿下的路上,与一头黑熊相遇了。”

“你们也遇到了那头黑熊,”谢灵瑜点了点头,随后她问道:“可有人受伤?”

“有几个护卫被黑熊抓伤,但好在我们合力,总算是将那头黑熊拿下。”

贺兰放解释道。

谢灵瑜满意点头,先前她带着萧晏行骑马逃跑的时候,可就在惦记着那头黑熊了,毕竟她骑马追逐那头狼王时,默古也在附近。

若是他的亲卫先赶到的话,他们很可能会遇到那头黑熊。

这些北纥人一向惯常打猎,又配合无间,说不准还真让他们先抓住了那头黑熊。

“对了,你们瞧见默古王子了吗?我先前为了躲避那头黑熊,未能将那头狼王的尸身捡回来,但是比试结果可是本王赢了,他得他的战利品交给我了。”

谢灵瑜一脸轻松又得意的模样。

只是听到她这么说时,反而贺兰放脸上露出一种说不明的情绪。

“怎么了?”谢灵瑜见状,立马追问道。

贺兰放这才轻声说道:“默古王子也被黑熊袭击了。”

谢灵瑜瞬间瞪大双眸,很快她压低声音问道:“死了吗?”

只是她这话问完,贺兰放的眼睛瞪的比她还大了,似乎未能想到殿下说话居然这般直白。

但他赶紧摇头:“并未有生命危险,但是也受了不轻的伤。”

谢灵瑜虽然没有细问,但也大概猜到了,默古跟她相隔距离并不算远,她和萧晏行跟黑熊搏斗的场景,所以他还远远的看着呢。

只是他们在弄伤了黑熊之后,策马逃跑了。

只怕这个默古是想要黄雀在后,趁着黑熊受伤之时,趁机拿下这头猎物。

这样一来,即便他损失了先前的六头狼,但是有这么大一头黑熊在的话,只怕他这个头筹也是十拿九稳了。

只可惜黑熊即便受伤了,反扑也极为凶猛。

竟是直接弄伤了默古。

“既是如此,这岂不是好事儿,你为何这般神色慌张的,”谢灵瑜还是有些奇怪。

贺兰放如今见她安全,便也如实说了起来:“是因为我们在抓到黑熊的时候,发现那附近便有狼王的尸体,而且黑熊身上还有殿下的箭。但是我们并未在附近瞧见殿下,便一路去寻找。”

“谁知有护卫发现了黑熊洞穴,而且我们在附近搜查时,竟发现了新鲜的人骨。”

谢灵瑜皱眉:“人骨?”

“对,之后我们又发现了一些残留的衣裳,这才勉强认出应该是禁卫军,而且那里应该有两个人。”

谢灵瑜这下就奇怪了,她问道:“为何两个禁卫军会单独出现在黑熊的洞穴?”

“属下等人又在黑熊洞穴里找到了一块极大生肉,上面残存着一种特殊的香气,幸好我们亲卫之中有人闻出了这种味道,说这是一种引诱野兽的东西,有些猎人为了诱捕猛兽,便会在诱饵上面撒上这种东西。”

“这两人只怕出现在那里,便是为了诱捕那头黑熊。毕竟黑熊这种野兽,每每到了冬日里,都是会躲在自己的巢穴里面,轻易不会出来的。”

“而且估计那诱饵上,还加了不少能迷倒黑熊的东西,只可惜黑熊确实被他们引诱了出来,却不想那头黑熊却并未吃掉那块诱饵,反而是直接抓到了躲在不远处的这两个人,将他们直接撕碎生吃了。”

恶熊吃人之事并不罕见。

先前谢灵瑜还住在上阳宫时,有一阵便有山上黑熊下山袭击附近村民的事情发生了,后来在那头恶熊连续吃了好几个人之后,终于有村民忍无可忍,组织了猎熊队,进山狩猎那头恶熊了。

此时谢灵瑜也才反应过来,为何方才贺兰放的脸色会那般难看。

“你先前一直未曾找到,是以为我已经命丧那头黑熊口中了?”

谢灵瑜有些好笑的问道。

贺兰放立马说道:“末将不敢。”

但是谢灵瑜抬头看着他的身后,此时跟着贺兰放一起过来的人,都站在不远处等候着,而这些人之中,只有一部分是

谢灵瑜自己的亲卫。

而更多的则是禁卫军。

只怕是贺兰放迟迟找不到谢灵瑜,又真怕她命丧黑熊口中,便让人去寻了禁卫军过来。

自然负责守卫围场的禁卫军,听到永宁王殿下不知所踪,而她所失踪的地方还有黑熊出没,只怕也是被吓了个半死。

毕竟这位殿下要是真有三长两短,圣人定然会雷霆大怒的。

“先前萧大人过来时,似乎未曾看见你们?”谢灵瑜随口问了句。

贺兰放还以为谢灵瑜是在责问,立马担心跪地道:“回禀殿下,先前您出发追逐狼王之后,我们便紧随其后,只是我们突然遭遇了许多蛇,马匹和步行亲卫都遭遇了蛇的攻击,所以是我先命亲卫们先四散开来,以免被蛇袭击。”

谢灵瑜这才彻底明白,为何她自己的亲卫迟迟未能跟上来。

只是这围场好生奇怪,怎么又是黑熊又是蛇的。

但是她想到那两个命丧熊口的人,猜测着该不会他们所放的东西,既能引诱黑熊也能引诱蛇吧。

“属下保护殿下不力,还请殿下责罚。”

贺兰放自责说道。

谢灵瑜轻笑了声,倒也未曾在意。

只是她转头看向身侧的萧晏行,淡然说道:“你若是真要谢,不如便谢谢萧郎君吧,若不是他的话,只怕今日本王当真也要命丧熊口了。”

萧晏行闻言,微微一怔。

可谢灵瑜却冲着他轻轻笑了下,即便暂时还不能与他光明正大在一起。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谢灵瑜安静望着他,轻轻说道。

只是她眼底流露出的情绪,却是还有另外一句话未曾说出口。

若要报答,当以身相许。

第103章 第103章他不想让任何事情,玷……

第一百零三章

“都是一帮蠢材,这么多人看守围场,竟一头黑熊都看不住,要尔等何用,”怒斥之声从大帐内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此刻帐内来回话之人,早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至于陪坐在两侧的官员,此刻也垂着头,无一人敢抬眸直视圣颜。

嘉明帝年轻时便素来沉稳,并非喜怒易躁之人,如今上了年纪更是修身养性,一言一行,从不轻易动喜怒。

便是之前处理齐王之事时候,面对亲生儿子意图谋反,他也只是思虑了短短几日之后,就使出雷霆手段,让齐王立马拿下了。

甚至在如何处理齐王这件事上,他也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

一切按照大周律例,绝不徇私枉法。

因而嘉明帝在众多朝臣心目中,乃是喜怒不形于色权掌天下的帝王,如今他这般暴怒而呵骂旁人,更是好些年未曾发生的事情。

自然众人也知道,只怕是这次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严重。

便是让圣人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都动怒到如此程度。

而不远处,有几个人正躲在角落,瞧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兵士,以及越来越凝重的气氛,正在偷偷议论。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氛围怎么会如此肃杀凝重?”

有一个瞧着是宫女模样的人,忍不住问道。

另外一个内侍模样的人左右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听闻是永宁王殿下出事了。”

“永宁王殿下?”站着帐篷后的几人齐刷刷转头看着这个内侍。

内侍赶紧小声说道:“我也是先前去收拾大帐内的茶具出来之后,听到一个路过的将军说,先前永宁王在围猎途中,孤身一人偶遇黑熊之后失踪了。”

这下几人都传是呼吸陡然加重。

“为何围场之中还有黑熊?”另外一个宫女忍不住问道。

内侍朝她看了一眼,嗤笑了声:“你这话说的反倒是好笑,围场之中有黑熊有何稀奇的,豺狼虎豹哪个没有,去岁圣人还亲自猎杀过一头黑熊呢。”

见其他人不说话了,这个内侍才是轻声说道:“这件事最奇怪的,就是奇怪在,这位殿下为何独自一人遇到黑熊,身边跟着的侍卫都去何处了呢。”

一瞬间,其他几个人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阴谋。

但是这个内侍又道:“不过圣人之所以这么盛怒,是因为这次受伤的还有北纥二王子。”

旁边的小内侍倒是立马说道:“这个北纥二王子惯是盛气凌人,先前又以阴谋诡计想要赢过我们大周,我瞧着他受伤了倒是个好事儿。”

“你懂什么,”一直说话的内侍瞪了他一眼,说道:“此番围猎,圣人之所以准许这些外藩人参加,不就是想要大周将士光明正大赢过这些人,可是如今围猎这才第一日,这个北纥二王子就受伤了,传出去莫不是还要以为是我们大周怕输,故意耍手段让他受伤呢。”

他这么一说,竟是让其他几人都沉默了。

还确实是这个道理。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如今永宁王殿下生死未卜。”

……

“什么?殿下不见了?”此时听荷手中的杯盏落在地上,但是帐篷内铺着一层软软的地毡,杯盏滚了两圈,居然没有摔破。

对面的护卫瞧见她模样,赶紧安慰说道:“贺兰大人已经派人回来求援,想来圣人定会派出大队人马寻找殿下的。”

听荷那还能坐得住,恨不得自己亲自去寻找。

此时整个大营内,关于永宁王失踪的消息,几乎都快传遍了。

而这个时辰,也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赶了回来,显然消息不断被传了出去,于是干脆有人提前返回营地。

但圣人此刻在极怒之下,自是有大批人马被派出去寻找谢灵瑜。

这位永宁王殿下,要当真在围场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永宁王府的那些护卫,以及今日在场的禁卫军,是决计没有好日子过的。

众人心惊胆战准备出发之际,只见远处的树林里,再次传来震天的马蹄声。

待众人抬头望过去,就见一队极为庞大的队伍,正朝着营地这里赶来,而为首的两人,骑着一黑一白两匹马,皆是浑身纯色,毛色在阳光照耀下,有种皮光水滑的润泽感。

远远看去,便知道这两匹马乃是千里良驹。

“这是永宁王殿下?”为首一名将军远远望着骑在白马上的人。

毕竟对方身量比之身边的男子,要小上许多,即便是远远看着,也知道这乃是一名女子。

虽然这次圣人也带了公主出行,但是这是围猎的第一日,女眷们并未下场。

所以骑在白马上那人的身影,一瞧便是永宁王殿下。

“快,赶紧去回禀圣人,永宁王殿下平安归来,”待对面的人快要走到近处了,为首将军彻底看清楚马背上的人模样时,立即吩咐身边的人。

谢灵瑜也是返程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遇到黑熊失踪的事情,竟也被闹得如此沸沸扬扬。

待她下了马,瞧见对面禁卫军的大队人马,还有些傻眼。

特别是对面的郎将,赶紧上前:“见过永宁王殿下。”

“大家这般兴师动众,该不会是要去寻我?”谢灵瑜瞧着对面整装待发的士兵,忍不住问了一句。

郎将回道:“回殿下,末将正奉了圣人之命,准备前往围场寻找殿下。”

谢灵瑜脸上流露出些许尴尬,如此看来,她为了跟默古比试甩开了自己的护卫,确实是有些不谨慎了。

她本也是觉得,这是围场,周围这么多护卫看守。

料谁都不敢在这里谋划什么。

但是偏偏她就是忘了,有些人便是这般胆大妄为之人。

竟敢利用药去诱捕黑熊,这倒也罢了,居然还引出了那么多本应该在冬眠的蛇虫,弄到最后连累她的侍卫们人仰马翻的,未能及时跟上她,这才让她独自遇到黑熊。

只是惹出这么一堆事,最初惹事的那两人也早已经命丧黑熊之口了。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圣人正在帐内等您呢,”此时一个身穿内监服侍的人走了刮来,见着她声音更是激动。

谢灵瑜见到此人,倒是微微颔首:“田公公。”

此人便是圣人身边的田则忠,先前他与另外一名大监何力,皆是圣人的得用内侍,深受圣宠,只是两人暗地里却是斗的不可开交。

只是先前何力受齐王一案牵累,据说他的名字也在齐王的那本账册上。

他收受了齐王的贿赂,竟是将圣人的消息偷偷透露给齐王。

这对于圣人来说,乃是头等大忌。

自然何力此人是留不得了。

所以齐王这个主犯如今还在天牢里,但是何力此人却是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所谓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然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阉人。

不过也正因为何力落地这般下场,以往那般荣宠在身的田则忠如今也是再不负从前,便是从前那等微末朝臣,他瞧不上的,如今他也明白了自己这等人与别人的差距了。

毕竟如今涉及齐王一案的朝廷命官,如今虽也有被收押的,但是像何力那样突然人间蒸发的却是没有的。

这样的朝臣即便是犯了谋逆了大案,也要等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慢慢理清案子之后,依照罪证一一判处刑期。

田则忠本就对这位永宁王殿下客气,如今更是不敢大意。

刚才圣人在大殿内,发了那样大的火,可都是为了眼前的这位啊。

待谢灵瑜进了皇帐之中,就见宽大而隆重的黄帐之内,早已经有许多人在其中坐着,这自然有随着圣人前来围猎的朝臣,有些文臣年岁大了,自也是得了圣人的准许,并未下场围猎。

只是帐内的气氛可是十分凝重,众人更是微垂着头,似乎十分怕直视圣颜。

“圣人恕罪,微臣回来了,”谢灵瑜倒也是个聪明的,即便进来之前田则忠未来得及给她透露什么。

可是她一瞧这情形,居然也猜了个大概。

估计是因为她的失踪,这才惹得圣人震怒吧。

原本正在怒头上的嘉明帝,这会儿瞧见活生生的谢灵瑜出现在眼前,心底竟也生出了松了一口气的庆幸。

谢灵瑜倘若真的出事,他不说不知要跟太后和谢太妃交代。

便是将来九泉之下,他也怕无颜去见七郎。

“你何罪之有,”嘉明帝看向她时,缓缓说道。

只是嘉明帝这一开口,语气里的温和只怕是快要溢了出来。

这叫方才听着嘉明帝发火的众多朝臣,当真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冰火两重天。Z

不过大家也都是庆幸,永宁王殿下没有什么大碍,要不然的话,只怕今日当真是无法善了。

谢灵瑜赶紧说道:“启禀圣人,自是因为微臣让圣人忧心了。”

嘉明帝朝她看了一眼后,竟慢悠悠说道:“你既是知道朕担忧便好。”

“是微臣莽撞,”谢灵瑜再次说道。

谢灵瑜心念一转,赶紧解释说道:“先前是微臣莽撞,与北纥默古王子在围场偶遇之后,竟一时冲动与他约定了比试,谁能够率先射杀狼王。所以我为了能够赢下比试,这才甩开了我身边的护卫,孤身追击狼王。只是不想在追上狼王之后,竟又遇到了那只黑熊。”

她简单将前因后果讲了之后,嘉明帝心头也是微微松动。

因为这听起来,并非是有人刻意设下陷阱,故意要猎杀谢灵瑜。

确实是更像是一桩意外了。

“阿瑜,你又是如何熊口脱险的?”此时坐在一旁的安王,似好气般问道。

这会儿安王和信王都坐在帐内,原来是圣人在得知谢灵瑜出事之后,便即刻派人将他们二人寻了回来。

说法嘛,自然是永宁王出事,圣人担忧两位殿下也出现意外。

但究竟是真的担忧他们两人也出了意外,还是生怕围场里的意外是跟他们有关,那便是在圣人自己心目中的想法,旁人不得而知了。

“是有人救了我,”谢灵瑜说道。

“何人?”安王追问道。

只是他刚问完,就见众人朝他看了过来,就连上首的嘉明帝都神色莫测的看着他,安王心底一咯噔,自是知道自己表现的太心急了。

“还请父皇恕罪,儿臣是瞧见阿瑜能够平安回来,心头实在是激动难耐,一时之下这才如此僭越,”安王起身之后,冲着嘉明帝行礼。

嘉明帝在此,他却擅自开口追问谢灵瑜,这确实是太过僭越了。

只是此刻圣人看着他,原本脸上之前的盛怒是早已经寻不着踪迹,反倒是神色敛起,那般让人不敢轻易试探的帝王威严,自是再次出现。

所以当安王请罪之后,嘉明帝看着他,只淡声说道:“你倒是有心了。”

“永宁王能平安归来,乃是大幸之事,所以依儿臣看来,救下永宁王的人理应重赏,”安王这会儿倒也不心虚,居然顺着圣人这句话,继续说了下来。

谢灵瑜本就想要为萧晏行请功,毕竟他救下自己,并非单单是救下了自己喜欢的人这般简单。

这其中自是应该有一份他的功劳。

只不过这件事由她来提,倒是显得她有些心急了。

但是没想到这位安王殿下,居然还真是在她要瞌睡之际,正巧递上枕头。

谢灵瑜毫不犹豫说道:“圣人,此番救我之人,便是鸿胪寺丞萧晏行。”

她说完之后,帐内倒是出现了几分安静。

“没想到竟是这位萧大人,”安王今日似乎话格外多,但是他说着竟忽地一笑:“不过若是这位萧大人的话,他能打死一头黑熊,倒也是不让人意外。毕竟先前那个北纥力士便是服了药石,还不是照样被他一拳打死。”

安王这番话,倒是又让众人想起了先前萧晏行在比试之时,展露出来的武功之高。

要说是他救了永宁王,大家还真的会相信。

直到圣人问道:“你说他救你,是他杀了那头黑熊吗?”

谢灵瑜当即摇头道:“回圣人,黑熊体型之巨,力气之大,并非一个小小的北纥力士能敌,萧大人只是在利用现场地形打伤了那头黑熊,随后便骑马带着我一路逃命,这才摆脱了黑熊。”

“至于这头黑熊被猎杀,乃是我府中护卫所为,他们在寻找我的路上,也遇到了这头黑熊。”

嘉明帝点头。

随后他抬眸看向帐外:“萧爱卿此番可是在大帐之外?”

“回圣人,正是,”谢灵瑜率先回道。

“宣。”

随着圣人一句话,自是有内侍再次到了大帐之外,去宣萧晏行入内。

没一会儿一身皮甲猎装的萧晏行,跟随内侍入了大帐,他站在离谢灵瑜一步之余,冲着圣人行礼请安。

“萧爱卿,此番你再救永宁王,又是立下了一大功,”嘉明帝望着下首的萧晏行,慢悠悠说道。

只是这一份淡然之中,竟藏着有种刻意的压抑。

待萧晏行开口道:“启禀圣人,殿下既是微臣的上官,又身份如此尊贵,此乃微臣分内之事,不敢妄称功劳。”

嘉明帝听着他的声音,竟也有几分怅然。

这世上事,当真是玄妙,不仅连长相这般相似,便是连声音之中都有种微妙相像的。

不过圣人这句再救永宁王,倒是引起了众人的侧目。

这件事倒也不算是秘密,便是在齐王之案发生之前,长安城内发生了另一桩命案,便是永宁王在极乐楼赌坊遇刺之事了。

当时在长安自也是轰动至极,毕竟堂堂一品亲王都能被当街刺杀。

那些刺客当真是嚣张。

倒是后来发生了齐王之案后,朝堂上的这些老狐狸们倒是渐渐的品出了味,这两件大案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相近了,实不难让人多想。

如今想来,当初应该是永宁王追查到了什么证据,这才惹得齐王悍然出手。

便是在长安城内,都要除之而后快。

而他这般行径也实在是太过嚣张,又加之种种,最终引起了圣人不得不亲自派人,包围镇压了齐王府。

这么一想,圣人对于永宁王殿下的宠爱,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先前你救下永宁王时,因为深受重伤,朕便并未来得及赏赐与你,之后你立下奇功,力挫北纥人的阴谋,如今你更是再次救下永宁王,如此种种,若是不提,岂不是朕赏罚不分。”

显然嘉明帝这是准备重赏萧晏行。

此刻身为被救之人的谢灵瑜,反倒是比萧晏行心底还要开心。

要不是此刻帐内还有旁人在此,谢灵瑜倒是不介意直接跟圣人请求,替她和萧晏行两人赐婚便好。

她知道若是以家世身份来论,萧晏行在旁人看来,身份上自是配不上她。

可是谢灵瑜乃是出身谢氏皇族,若论家族来说,这世间可是再没有比谢氏皇族还要尊贵的身份了。

至于说到身份,她乃是大周永宁王,在女子之中更是天下独一份的尊贵。

她自不可能找到一个身份上跟她完全匹配的郎君。

倒不如随心所欲,找一个她自己喜欢的便好。

只是她心底正美滋滋的想着,不想身

侧的萧晏行已经抬手开口说道:“回圣人,微臣救殿下,不求任何赏赐。”

她便知道的。

谢灵瑜心底的美梦正做着,却被这道声音打断,有种戛然而止的感觉。

可是她却也明白萧晏行的意思,他救她乃是因为,她是他喜欢之人,他乃是心甘情愿,并不会以此求得任何赏赐。

萧晏行自不是那般完全纯厚良善之辈,他也有工于心计的一面。

可是他并不想让这件事,成为他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的登阶石。

他不想让任何事情,玷污了这份真心。

第104章 第104章我想许是小狸猫跑了过……

第一百零四章

“你倒是有一番赤忱之心,”嘉明帝望着对面站着的人,修长而挺拔的身形站在光影之中,面容被微微模糊了,恍惚之间,他似真的见到了故人。

一时间,陈年过往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那些似被早已经遗忘的事情,竟一点点又在脑海中回想起。

嘉明帝自认早已经是孤家寡人,早年间未成为帝王时,那些岁月似乎早已经消散,曾经张扬肆意的五陵少年,也不再被记得。

或许是因为他周遭那些重要的人,走了一个又一个。

如今他身边早已经没了当年的故人。

以至于在这一刻,嘉明帝望着眼前这道熟悉至极的身形,便仿佛是看见了曾经的归人归来了。

一时间,他竟是看得呆,看得失了神。

而萧晏行说完话之后,上首的嘉明帝迟迟未说话,安王算是胆子大的,悄悄朝上首看了一眼,只是没想到当他见嘉明帝居然是盯着萧晏行出神时,不由有些震惊。

毕竟圣人看着对方的眼神,是那种透着复杂的情绪。

这让安王也不由有些好奇的再次看向萧晏行。

对于萧晏行,他倒并不是没有想过拉拢,毕竟此人如此年少便成为转状元郎,先前又大挫北纥人的阴谋,瞧着父皇之后定然也会他重用的。

但是对方毕竟是鸿胪寺的人,算起来便是谢灵瑜的人。

况且安王只是那么稍微一调查,便查出来此人与谢灵瑜关系匪浅。

这般年轻又登对的郎君和小女郎,如此朝夕相处,若是说真的生了情愫,也不是什么不能让人理解的事情。

谢灵瑜如今已过了及笄,圣人迟早是要为她指婚的。

只是以圣人宠爱她的这个劲儿,也不知会不会接受让她找一个身份家世如此卑微的王夫。

此刻圣人突如其来的沉默,自然也让其他人察觉到了。

但是众人无一人敢出声提醒。

便是谢灵瑜在发现圣人竟盯着萧晏行发呆时,也是有些吃惊。

而她的缘由,却跟别人不一样。

是因为她发觉圣人此刻望着萧晏行的眼神,竟是那种先前他望着自己时偶尔会流露出来的,带着些许怅然的眷念,似是直抵心头的怀念。

人一旦老了,便容易怀念起从前。

这是圣人亲口对她说过的,他甚至会直言不讳,在看到她时偶尔会如同看到了父王。

那么在看到萧晏行时,圣人究竟又瞧见了谁?

突然皇帐外面传来了响动声,这声响将陷入沉思之中圣人惊醒,随后他抬眸望着外面,微微皱眉。

倒是一旁的田则忠十分机敏,垂眸弯腰,直接出去查看了。

片刻后,田则忠回来低声说道:“圣人,是去给默古王子诊治的太医回来了。”

“宣他入内,”嘉明帝沉声开口。

不一会儿,田则忠便将太医领了进来,谢灵瑜和萧晏行知道圣人是要问话,便往旁边站了站,只是两人这么一站,便成了并肩之势。

“默古王子伤势如何?”嘉明帝问道。

虽然圣人也并不喜欢这个嚣张又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异族王子,但是对方毕竟是借着为他贺寿的名头来的长安,若是在这里重伤不治的话,传出去乃是对大周名声有碍。

甚至北纥人还会以此为借口,借机挑起战端纷争。

虽然大周并不畏惧北纥,但是一旦打仗,便是劳民伤财之事。

太医此时已经跪在地上行礼,便顺势回道:“启禀陛下,现在默古王子伤势已经稳定了下来,他身上有几处黑熊熊爪抓伤的伤口,瞧着血肉模糊,但是并无大碍。只要休养些时日,我想王子必能康复。”

不说其他人,便是嘉明帝心头也松快了些。

“太医署定要全力救治默古王子,不管用什么精贵药材,只要对伤势有益便可,”嘉明帝神色倒是没那么沉重了,反倒是给了太医一个特权。

“遵旨,微臣定全力救治默古王子。”

待太医离开之后,圣人似也有些疲倦了,本来围猎乃是盛世,谁知第一日便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他朝着萧晏行看了一眼,淡淡说道:“你虽谦逊不居功自傲,但是朕也并非是那等赏罚不分之人,今日你救永宁王之功便先暂记着,待回长安之后,必有重赏。”

萧晏行这时自不能再推脱了,于是他也恭敬谢恩。

待两人离开大帐之后,自是一前一后,只是走了两步,突然谢灵瑜顿住了脚步,她转头看向萧晏行,似乎有话想要说。

可是她看了几眼,竟不知道为何又忍了下去。

只是两人刚走出去没多久,却不想对面却出现一人,疾步走来。

“殿下,”原本谢灵瑜微垂着头,似是在沉思,自是没注意对面的来人,直到对方轻声呼唤,她这才慢悠悠的抬起头。

只见裴靖安穿着一身猎装,肩上还背着长弓,腰间的箭袋都未摘下。

显然这是刚下了马,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裴大人,”谢灵瑜神色淡然的打了声招呼。

反倒是裴靖安此刻,居然不顾尊卑般,上上下下将谢灵瑜仔细打量了一遍,似乎是要看清楚她有没有受伤。

但是他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自然也惹恼了谢灵瑜。

“放肆,”她冷下脸,厉声呵斥了一句。

裴靖安倒也个乖觉的,在听到谢灵瑜的呵斥声之后,竟冲着谢灵瑜行礼道:“还请殿下恕罪,只是下官听闻殿下偶遇黑熊,一时担忧,竟没了分寸。”

原本裴靖安似也要对谢灵瑜死心的,毕竟不管是圣人还是父亲,都说过他与殿下缘分已尽,但不知道为何,他心头却始终放不下。

情根为何深种,便是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

他只晓得,他的目光总会追逐她而去,竟像是他天生便该如此。

而唯一不同的是,她应该回应他的眼神。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总是冷冷的望向他。

“裴大人,你我并无私交,你的担忧本王心领了,但是切记,不可有下次,”谢灵瑜延伸依旧冷漠而决绝,竟没有留一丝余地。

便是一旁的萧晏行,原本因为裴靖安这般肆无忌惮的眼神而升起的懊恼,此刻也因为谢灵瑜冷淡的态度而烟消云散了。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谢灵瑜转头看着萧晏行,低声说道。

她心

底一直担心着萧晏行身上的伤势,自然不想因为一个裴靖安被如此耽误了。

“是,殿下,”裴靖安站在她身侧,含笑回应。

随后两人并肩,竟朝着谢灵瑜的帐篷而走去。

裴靖安望着他们二人的背影,脸上表情竟是平静的有些过分,仿佛方才被训斥的那个人并非是他自己。

而不远处一道身影,则是远远的看着他们三人。

虽然并未听清楚他们三人说的话,但只是看着似乎便能猜到了。

直到这道身影缓缓走上前,开口喊道:“裴大人。”

裴靖安犹如被唤醒般,转过身望着来人,只是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他行礼道:“见过信王殿下。”

谢陵望着裴靖安,轻轻笑道:“没想到裴大人也这么早围猎回来。”

“下官本就是文官,围猎乃是武将天下,我便不跟着凑热闹了,”裴靖安轻声回道。

谢陵闻言,忽地笑了起来:“裴大人这就谦虚了,谁人不知裴大人乃是文武全才,当年乐游原上一场马球赛,惊艳整个长安。”

裴靖安嘴角轻扬着,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这才缓缓说道:“殿下谬赞了。”

谢陵方才瞧着他这般神色,便已猜测到他对谢灵瑜的心思。

不过这样也好,昭阳那丫头到底应该死心了。

要不然她若是一直对裴靖安这般心心念念,日后便是嫁给卢家那个郎君,也是不会幸福的。

两人私交并不深,这里又是在圣人的皇帐附近,所以两人说了两句,便各自离开。

而此时,谢灵瑜正带着萧晏行往她的帐篷走去。

“我还是先回去吧,”谁知与她并肩而行的萧晏行,却突然开口如此说道。

谢灵瑜眉头轻皱:“你身上还有伤势,我方才已遣人去寻了太医过来,你的伤口需要好生让太医瞧瞧。”

“我知道,但是不妨太医到我的住所,替我看病好了,殿下的帐篷若是让我进去,只怕会传来闲言碎语,”萧晏行轻声说道。

虽说大周民风开放,小娘子成亲之前也并无太大拘束,但总还是有些规矩。

小女郎的帐篷若是让他这么一个外男随意出入,旁人瞧见了,定然会传出闲言碎语。

萧晏行越是喜欢谢灵瑜,就越是要为她的名声考虑。

“没想到,你倒是比我还要守这些陈规墨矩,”谢灵瑜笑了起来。

萧晏行知她一向胆大,更是肆意,竟是从不在乎外人的眼光。

谢灵瑜却摇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帐篷是什么样子的,好几个人住一顶帐篷,虽说只有三日,你当真能忍住?”

萧晏行身份不比谢灵瑜,她身为亲王,不仅可以单独享用一顶帐篷,帐篷的规格和大小也是仅次于圣人的。

便是她的亲卫所用的帐篷,也是不差的。

反倒是萧晏行,他乃是跟随鸿胪寺同僚一道前来,自然也是住在一起。

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的人,这同处一个帐篷,不说旁的,便是睡觉时的习性都是千奇百怪的,光是打呼之声便是此起彼伏的。

谢灵瑜虽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也料想他与旁人一道住在帐篷之中,肯定多有不便。

如今他受了不轻的伤,谢灵瑜更不可能放他回去了。

“你且与我来,我可不会让你受了委屈,”谢灵瑜望着他,斩钉截铁说道。

萧晏行听着眼前小女郎如此霸气的气势,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片刻间,他便已经投降了。

谢灵瑜所住的帐篷,本就离皇帐不远,两人快走到帐前,就见原本站在帐篷外的一道纤细身影,竟飞也般的跑了过来。

待对方到了跟前,声音里带着哭腔喊道:“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谢灵瑜瞧着听荷,一双眼睛此刻已经肿的如同核桃般,眼泪更是扑簌扑簌往下落,瞧着好不可怜的模样。

可是听荷望着她,只一个劲说道:“殿下,您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谢灵瑜这下倒是明白了,许是方才她失踪时,消息传了回来。

这小丫头是个胆子小的人,一下便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谢灵瑜这会儿还得耐着性子,安稳她说道:“好了,别哭,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

她左右看了一眼,又突然想起来问道:“太医还未到吗?”

“您受伤了吗?奴婢这次过来的时候,还带了府里最上好的药,”听荷眼泪倒是一下子顿珠了,她盯着谢灵瑜左看右看,不过倒是未曾瞧出来。

先前谢灵瑜忙着打猎,身上和发丝确实是有些凌乱,但是明显伤口却是没有的。

听荷没瞧见她身上的伤口,一颗心没有落下来,反倒是被提的更高了,她赶紧问道:“殿下,难道您是受了内伤?”

这可如何是好,有时候内伤比外伤还要命呢。

谢灵瑜微微摇头,透着些许无奈:“不是我,是辞安受伤了。”

听荷这会儿张了张嘴巴,这才响起转头看向萧晏行,忙不迭问道:“郎君,你哪里受伤了,奴婢这就给您去寻药。”

“先不忙着找药,你先去弄一盆热水,”谢灵瑜吩咐道。

随后谢灵瑜将不远处的一个护卫召了过来:“你去萧大人所住的营地,将他这次带来的行礼搬过来,若是有人问起来,便说萧大人身受重伤,留在我这里养伤。”

这会儿萧晏行倒也再说不出半个不字了。

就在此时,贺兰放领着一个太医匆匆赶了过来,谢灵瑜瞧见太医,赶紧说道:“太医,还请您替萧大人速速诊治。”

“殿下请放心,下官来之前,圣人已叮嘱过,不管萧大人所用何药,都是允准的,”太医瞧见谢灵瑜如此着急的模样,立即低声解释说道。

谢灵瑜这下反倒是有些怔住。

“圣人是如此吩咐的?”谢灵瑜问道。

先前她和萧晏行都未曾在陛下面前,提到过萧晏行受伤之事。

谢灵瑜转头看着萧晏行的肩膀,那里被熊爪挠过,皮甲早已经被抓破不说,皮肉更是模糊一片,想来是方才面见陛下的时候,他瞧见的。

“太医,先请吧,”谢灵瑜做了个请的手势,倒是让太医颇为受宠若惊。

待一行人进了谢灵瑜的帐篷内,萧晏行坐下之后,太医便上前查看了他的伤势,开口问道:“萧大人,你的伤口似乎有被处理过。”

“这乃是黑熊抓伤,所以殿下便用烈酒,为我清洗了伤口,”萧晏行如实说道。

太医瞧着此刻已经有些发白的血肉,即便他身为医者,此刻听到这一番话,也有种忍不住想要倒吸一口凉气的感觉。

“伤口被黑熊抓伤,这般血肉模糊一片,竟用烈酒清醒……”

太医还是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谢灵瑜闻言,立马问道:“怎么了,难道这种处理方式不对吗?”

太医见她神色凝重,赶紧解释:“回殿下,这种处理方式倒并非不对,只是如此大的伤口,这般直接洒以烈酒清醒,下官只是觉得萧大人心性当真非寻常人可比。”

谢灵瑜还是怔住。

但是太医却解释说:“因为这样的痛,堪比刮骨疗伤,定是痛到极点的。”

听到这里,谢灵瑜忍不住朝着萧晏行看了过去,心头涌起一股又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难怪先前她洒上烈酒之时,他痛的几乎无法忍耐。

此时萧晏行偏头看她,竟轻轻摇了下头,仿佛是在安稳她,自己并不碍事。

“还请太医为萧大人好生医治,”谢灵瑜深吸一口气,压了压情绪,这才缓缓说道。

太医正在查看萧晏行的伤口,听到这话,立即诚惶诚恐说道:“殿下放心,下官定当竭尽所能。”

只是随后太医抬手,摸到了萧晏行的胸口,似乎是要准备解开他的衣服。

但太医的手还未彻底触碰到,便突然顿住了。

半晌,他小声又颇有些为难的说道:“殿下,下官现在要为萧大人解开衣裳,检查一

下他身体,似乎还有其他伤处。”

“好,你解开吧,”谢灵瑜坦然点头。

她这么坦荡荡的话,反倒是让太医愣住了。

随后太医又十分暗示的说道:“下官真的要解开了。”

谢灵瑜这才露出恍然的表情,太医见状,还以为她领悟了自己的意思,准备离开了。

毕竟殿下再如何也是个年轻小女郎,若是在她面前直接解开一个男子的衣裳,确实是有些不妥当。

但是太医又不敢当众说,让谢灵瑜现在离开的话。

“对了,我先前在树林里为萧大人处理伤口时,已经看过他身上,确实还有几处其他伤口,太医你快瞧瞧,有没有伤及脏器或者肋骨。”

谢灵瑜有些着急的说道。

太医一听这话,得,原来殿下早已经解开过这位萧大人的衣裳了。

所以这下太医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解开萧晏行的衣裳。

果不其然,太医瞧见萧晏行身上的伤势,特别是胸口淤青早已经成了血紫色一片,看起来格外可怖。

太医皱眉说道:“此处淤血淤积,需得施以金针,方能让淤血散开。”

“还请太医替我施针,”萧晏行轻轻颔首。

好在这位太医本就是太医署的金针手,便是圣人便时常会让他施针,治疗头疾之病。所以谢灵瑜自也是相信这位太医。

没一会儿,太医便将自己所带来的金针拿了出来。

在经过反复炙烤金针之后,太医便开始为萧晏行施针了。

待半个时辰之后,太医为萧晏行施针之后,又开了药方,这才起身告辞离开。

谢灵瑜让身侧贺兰放,亲自将太医送了回去。

萧晏行坐在床榻边,正低头要穿上自己的衣服,但是谢灵瑜却突然握住他的手掌,让他一时无法系起衣裳。

“现在还疼吗?”谢灵瑜盯着他胸口的淤血。

其实不仅仅是胸口,他腰腹处也有伤痕,肩膀上自然是最为严重的,方才太医为他敷上最上等的金疮药之后,便为他包扎了伤口。

此时他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胸前也是刚施针。

“殿下别听太医方才说的话,许是我与旁人不一样,我对痛一向格外迟钝,所以先前你替我洒烈酒的时候,我并未感觉到有多疼。”

萧晏行乌黑眼瞳望着她时,似有碎光浮动,如星辰般温柔而润泽。

谢灵瑜忽地一笑:“你还真当我是三岁孩童哄呢。”

太医都说了这样的痛楚,非常人能够忍受,他之所以能忍下来,是因为他心性坚忍,更是因为他是为了救她而受的伤,思及她的话,他定然什么都愿意忍耐。

“我自然不是……”萧晏行正要解释。

可是下一瞬,他的话被吞回了口中。

因为谢灵瑜倾身吻了过来,她的唇轻轻贴着他的唇,一双大眼睛竟也忘记了闭上,眨了几下,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紧紧闭住了。

只是她贴上来的唇瓣,是那样柔软,软的让他忘记了所有一切。

大帐内此刻只有他们两人,谢灵瑜在冲动吻了上来之后,整个人便如同被架在了火上炙烤,心头压根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又知道自己应该要做点什么。

以至于当她将手掌忽然紧紧握住,准备下一步动作时,一张宽大而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她的后脑勺。

两人本就已经贴的很近,可是这只手却还是将她轻轻的往前带了几分。

这一下他们连身体都紧紧贴合在了一处。

随后萧晏行轻轻辗转着唇瓣,一瞬间,那种暗藏在心底,久久未能体会到的滋味,再次从心底悄然升起。

唇舌相依的那一刻,谢灵瑜只觉得心头都在颤动着。

他轻轻勾弄挑逗着她,并不是戏耍,而是一点点辗转勾引。

渐渐的,原本安静的大帐内,响起来暧昧到叫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是唇舌相缠的水啧声,更是他们之间情动的证明。

这个吻悠长而缠绵至极,悠长到谢灵瑜只觉得仿佛有一个时辰那般久。

而缠绵到让她的心魂,都在这一刻震颤了。

许久过来,谢灵瑜轻轻靠在他未受伤的另一侧肩膀,轻声说道:“辞安,谢谢你一次又一次救我。”

谁知她刚说完,萧晏行竟直接抬起双手,轻轻捧着她的脸颊。

“若你当真想要谢我,便不许再跟我说这两个字了。”

萧晏行望着谢灵瑜,极其认真的说道。

谢灵瑜被他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逗笑了,随后她点头,认真说道:“好,那便听萧大人的。”

萧晏行这才露出些许笑意。

过了一会儿,门外帐篷响起一个侍卫的声音:“殿下,属下已将萧大人的行礼取了过来。”

“送进来吧,”谢灵瑜吩咐了一声。

随后侍卫掀开帐篷,便走了进来。

待侍卫将萧晏行行礼放下之后,便赶紧退了出去。

谢灵瑜起身走了过去,从行礼里面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便递给他:“好了,您先换衣裳吧,正好我要出去一趟。”

萧晏行接过衣裳,谢灵瑜便起身离开。

只是她这次还真的是有事儿。

待她重新返回圣人的帐篷,求见陛下的时候,田则忠匆匆走了出来。

“殿下,圣人让您进去,”田则忠恭敬说道。

谢灵瑜竟还有几分诧异,随后她走了进去。

“皇伯爷,”谢灵瑜一入帐内,见圣人已经换下了先前的那身猎装,倒是换了一套轻便的衣裳。

嘉明帝抬头朝她看了一眼,淡淡说道:“怎么回去,也未换一身舒服的衣裳。”

谢灵瑜这才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一直忙着料理萧晏行的事情,竟完全顾不上自己。

“可是有事儿而来?”嘉明帝倒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直接问道。

谢灵瑜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呢。

没想到嘉明帝正好问了,她直接开口说道:“皇伯爷,先前萧大人为了救我受了这样重的伤势,我瞧着他如今所住的帐篷,乃是与鸿胪寺其他官员一道,便想着给他换个舒服地方。”

“我还以为你要直接求情送他回长安呢,”嘉明帝朝她看了一眼,轻笑着说道。

谢灵瑜瞬间瞪大了眼睛,当即说道:“回长安自是不会的,冬狩乃是一年一道的盛会,我想萧大人也不愿意错过。况且他乃是鸿胪寺官员,众多外藩使团还在此,他有职责所在,定然也不会离开的。”

嘉明帝点了点头,竟开口陈赞道:“不错,我观他是个严谨守职之人。”

谢灵瑜心中微微诧异,是在诧异没想到萧晏行竟早已经入了圣人的眼。

但很快这点诧异也消失殆尽了。

萧晏行乃是圣人亲自点的状元郎,但是这位状元郎偏偏在自己即将青云直上的时候,在太极殿上当庭告了御状。

这也是他一个堂堂状元郎,一开始只被封了个九品校书郎的原因。

后来萧晏行去了鸿胪寺,跟在她身侧。

一直到后面,处理北纥使团之事。

他能入了圣人的眼里,谢灵瑜一丁点都不奇怪。

毕竟前世的时候,他便是圣人最为宠幸的臣子,年轻轻轻便已经官拜中书侍郎,乃是制定国策,草拟诏令,掌一国之权。

如今他所升迁之路,虽说早已经跟前世是南辕北辙。

但是对于他而言,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掩盖他。

如今他再次被圣人所看见,只怕被重用更是指日可待之事。

“所以还请皇伯爷看在他救我的份上,允他搬到我的大帐旁边居住,”谢灵瑜趁机说道。

嘉明帝瞧着她,心底当真是暗暗摇头。

到底还是小娘子心性,是一丁点都藏不住。

“既是如此,朕便允了吧,要不然倒是显得朕不近人情,”嘉明帝故意说道。

谢灵瑜当真正色道:“谁若是敢这般非议皇伯爷,我可是要翻脸的,皇伯爷体恤朝臣乃是所有人共瞩的。”

嘉明帝知道她这是故意拍自己马屁呢。

“好了,好了,朕既允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嘉明帝知道她这会儿,

只怕早已经是归心似箭了,自然是不会再留她。

待谢灵瑜回来之后,便命人在她的大帐旁边,赶紧又搭了一顶帐篷。

规格自是小了许多,乃是先前侍卫们所住帐篷备用的,但是这顶帐篷乃是给萧晏行一个人住的,倒也不会太过简陋。

等帐篷搭好之后,萧晏行便移居到了旁边。

“接下来的两日里,辞安你便安心住在此处养伤,放心,我已跟圣人请示过了,”谢灵瑜叮嘱说道。

萧晏行想了想,轻声说道:“阿瑜费心了。”

谢灵瑜轻轻看着他,原本正想要恼火他跟自己这般生疏,可是在听到这句阿瑜的时候,便知道他并非是真的生疏。

“我已让听荷给你煎药了,你先躺在休息一会儿,”谢灵瑜伸手拽着他的衣袖,让他坐下。

先前在她的帐篷内,因为他是坐在她的床榻上疗伤的,所以只是安静坐着,坚决没有躺下。

不管谢灵瑜怎么劝说,他都没躺下。

这下倒是好了,谢灵瑜牵着他的衣袖走过来时,他也不反驳,让他躺下便当真乖乖躺下了。

反正两人的帐篷就在一处,谢灵瑜压根不着急离开。

她安安静静坐在床边,垂眸望着他。

萧晏行本也只是躺下而已,并未真的睡觉,于是两人便这般四目相对,竟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片刻后,萧晏行拍了拍身侧的床榻,轻声问道:“阿瑜,要不要躺一会儿?”

谢灵瑜想了下,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方才她倒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早已经不是先前围猎时所穿的一身猎装了。

她还在思考着呢,只觉得自己手腕上多了一道温热,再望过去,是萧晏行正握着她的手腕呢。

下一秒,萧晏行轻轻一动力,谢灵瑜整个人便朝着他胸口趴了过去。

只是她刚想到他身上的伤势,岂敢真的压在他身上。

所以她只能顺势,靠在他未受伤的那一处肩膀。

两人依偎在一处之后,依旧是那样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或许是此刻真的没有想要说的话,又或许是因为想要说的太多了,倒不如干脆就停在在这安静的片刻。

谢灵瑜的脸颊却更贴近他的胸口,此刻她听着那样沉闷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响起。

是萧晏行稳重而有力的心跳。

这样的声音在这一刻,带给了她无比的宁静和安定。

那些曾经的过往在他的抚慰之下,似乎一点点消散了。

待听荷端着药过来时,就瞧见萧晏行坐在床榻边,而他床上此刻安静躺着的正是谢灵瑜。

“郎君,”听荷蹑手蹑脚的将药碗端了过来。

萧晏行接了过去之后,倒也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听荷方才煎药时,光是闻着这个味道,都几欲作呕。

如今她瞧着萧晏行这般痛快喝药,都不禁心生佩服。

待他喝完之后,听荷瞧着床榻上的殿下,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只是她走出帐篷之后,瞧见不远处一个侍卫,她招招手将对方唤了过来:“从现在开始,便麻烦你守着这个帐篷,不许外人入内,打搅萧大人歇息。”

“听荷姑娘放心,先前殿下也是如此吩咐的。”

侍卫客气回应。

……

不知过了多久,当谢灵瑜醒来时,周围早已经是漆黑一片。

帐篷外面也是格外安静,瞧着竟似已至夜深。

“醒了,”一道幽幽的声音,在她的身畔响起。

谢灵瑜猛地回头,正想要问他,怎么也在这里时,她这才想起来这里是何处,这是萧晏行所住的帐篷,这也是他的床榻。

自己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

“我睡了多久,”谢灵瑜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格外漫长和香甜。

原本身上因为围猎而产生的疲倦,在一觉醒来,是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还好,只有两个时辰,”萧晏行轻声说道。

谢灵瑜眨了眨眼睛,只有两个时辰吗?

她轻声说道:“我在此处睡了两个时辰,那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萧晏行问道。

谢灵瑜幽幽叹了一口气:“旁人岂不是觉得,我在帐内跟你幽会了两个时辰。”

这下,黑暗之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显然萧晏行也被谢灵瑜这一句话说的是哑口无言了。

于是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极轻极轻的闷笑声,只是这笑意原本还是压抑着,但是随着笑声的延长,压抑感渐渐消失,反而有种肆无忌惮的感觉。

“我便知道,你又要被我吓住了,”谢灵瑜似乎有些得意。

萧晏行轻轻摇了摇头,竟精准的伸手刮到了谢灵瑜的鼻尖,轻轻说道:“阿瑜,当真是调皮。”

“这样的黑,你竟也瞧见我?”谢灵瑜实在是好奇。

毕竟帐篷内并未点燃油灯,但是萧晏行却十分精准的触碰到了她的鼻尖。

“不管阿瑜你身在何处,我都会看见你。”

萧晏行轻声说道。

谢灵瑜软软哼了声,轻声说道:“又故意咋戏弄我。”

不过她也没跟萧晏行玩闹太久,而是又是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萧晏行问道。

谢灵瑜:“我在想怎么偷偷的溜回我自己的帐篷。”

“我还以为阿瑜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萧晏行强压着笑意,也极为淡然的说道。

谢灵瑜嘴巴瞬间翘了起来。

“好,我先出去引开护卫,然后你再偷偷溜出帐篷。”

萧晏行倒也没一直戏弄她,反而是给她出主意。

谢灵瑜好气:“你怎么引开护卫?”

萧晏行却也没有细说,只是轻声说道:“殿下信我便好。”

行吧。

谢灵瑜也没再犹豫,她干脆利落穿上了鞋子。

为了防止自己的身影被映照在帐篷上面,她都没让萧晏行点燃油灯,于是两人便这般蹑手蹑脚的来到帐篷门口。

果然先前谢灵瑜吩咐守在门口的侍卫,此刻已经换了两个人。

看起来应该是轮换过了一次。

这样她倒是更松了一口气,毕竟看着她走进帐篷的,乃是先前的两个侍卫。

如今她若是能悄悄溜回去的话,那便是没人知道她在萧晏行的帐篷内待了这么久。

“待会你真的能确定引开他们两个?”谢灵瑜问道。

她有些担忧说道:“他们可是贺兰放精心调教过的,当真会被轻易引开吗?”

萧晏行转头朝她看去,低声笑道:“我若是成功了,阿瑜打算如何?”

“什么如何?”

只听黑暗里男人清润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笑意:“当然是如何赏我?”

这还要赏你??

谢灵瑜当真是要被震惊到了。

但是见他这般郑重其事的说了,谢灵瑜问道:“那你想如何?”

这句话刚一说完,谢灵瑜便感觉对面的人陡然靠近,随后她的唇瓣再次被精准的吻住,瞬间,夜色之中暧昧丛生。

“这个赏,我先领了。”

待萧晏行松开谢灵瑜时,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随后他

掀开帐篷,径直走了出去,只是一开始,他并未走向那两个侍卫,倒是像闲逛一般,只是慢悠悠路过时,倒是十分客气说道:“两位深夜守护,辛苦了。”

“萧大人言重了,”其中一个护卫客气回道。

突然一个极为尖锐的冲击声响起,萧晏行转头望向那处,急声道:“什么人?”

随后他朝着发出声音的那一边跑了过去,两个侍卫见状,哪有不跟上的道理。

待他们一跟过去,谢灵瑜赶紧掀开帐篷,往自己的帐篷冲了过去。

这天底下故意引开自己的护卫,只怕当真只有她一个人吧。

好在两个护卫还当真被萧晏行引过去了。

等她进了帐篷,还在急喘气的时候,就听到外面萧晏行的声音再次响起:“倒是我紧张了,我想许是小狸猫跑了过去吧。”

只是他刻意咬重了狸猫这两个字,听得帐篷内的谢灵瑜,一阵面红耳赤。

第105章 第105章因为我一直在等着殿下……

第一百零五章

围猎一共进行三日,只是没想到第一日便出了那样的事情,虽然扫了圣人的兴致,但是围猎却还是得继续进行下去。

至于那两个人去引诱黑熊的人,虽然命丧熊口,但是圣人却还是派人去查找证据。

自然这事儿,便是指派了大理寺。

是以原本留守在长安的大理寺少卿柳郗,便被连夜召至围场。

谢灵瑜第二日来给圣人请安的时候,倒是瞧见了柳郗。

“参见皇伯爷,”谢灵瑜轻声说道。

圣人朝她温和看了一眼,这才慢悠悠问道:“阿瑜,你既是来了,便也听听吧。”

此时柳郗站在大帐之内,恭敬说道:“启禀陛下,先前微臣已经带人去查看过现场,那头黑熊应该是确实是被一种专门引诱野兽的药物所吸引,应该是有人专门将这种东西放在黑熊洞穴。”

“只是这两人没想到的是,黑熊受诱之后,攻击力反而莫名大增。”

谢灵瑜站在一旁,安静听着柳郗的话。

这些事情先前贺兰放在找到她的时候,便已经跟她说过了。

只是当时她更关心的是萧晏行的安危,毕竟他为了救自己受了不轻的伤,所以她当时一心想着便是先带着萧晏行回营地。

自然也没有去管两个居然胆敢,以身犯险引诱黑熊的禁卫军。

但是她没有多管,圣人却不可能不多想。

齐王谋逆大案尚未彻底定罪,一年一度的冬狩围猎上,居然也出了如此意外。

如今圣人对于这些年轻力强的儿子们,早已经是防备多过信任。

是以当出事的一瞬间,他第一想法便是,又是谁在图谋着什么。

这也是他第一时间将大理寺的人招至围场的原因,圣人想要找出幕后之人。

“这两人的身份可有查清,还有他们受何人指使?”

坐在上首的圣人,看着对面的柳郗冷然问道。

柳郗低头回道:“启禀圣人,微臣已经询问过诸位将军,发现左羽林卫之中,有两人失踪彻夜未归,而且从黑熊吃人的现场,发现那两人残留的衣裳,也正是羽林卫所穿戎装,是以这两人身份目前已经被确认,乃是左羽林卫。”

闻言,嘉明帝微微皱着眉头。

大周长安的禁卫军分为南北衙,南衙乃是宫外诸军,拱卫长安,而北衙乃是宫内禁军,羽林卫便属于宫内禁军,这些本该是圣人亲卫。

但是圣人亲自管辖的南衙禁卫的人,却莫名出现在黑熊洞穴,还引诱黑熊出洞。

只可惜这两人自作自受,命丧黑熊之口,但是他们两人此举到底是何目的,圣人定然是要一查到底的。

要不然连他身边的禁卫军,居然都有图谋不轨之嫌。

“左羽林卫乃是北衙禁卫军,若是大肆彻查,只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测和混乱,”谢灵瑜在一旁听着,低声出言道。

毕竟圣人若是彻查自己的禁卫军,岂不是在大张旗鼓的告知旁人,禁卫军被人安插了眼线。

这对于圣人来说,当然也是面上无光。

嘉明帝听到这话时,眼底微闪,显然谢灵瑜所说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那依照永宁王之间,此事应当如何?”嘉明帝看着谢灵瑜问道。

他问的乃是永宁王,而并非鸿胪寺少卿谢灵瑜。

谢灵瑜即刻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陛下,此事本就是涉及微臣,自是由微臣去查最为妥当。当然柳大人乃是大理寺出了名的断案高手,若是能得柳大人的协助,我想此事定然能事半功倍。”

听到谢灵瑜主动请缨,圣人原本阴沉到可怕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

但是旋即他看向站在另一旁的柳郗:“柳卿,朕命你随同永宁王彻查此案,定要查出究竟是何人指使他们,又为何目的。”

柳郗当即领命道:“是,陛下,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永宁王殿下彻查此案。”

片刻后,嘉明帝这才挥挥手,淡声道:“好了,既是如此,你们便先下去吧。”

谢灵瑜便与身侧柳郗,一道准备离开。

谁知她刚转身,还未迈步出去,忽然身后的嘉明帝突然开口喊道:“永宁王留下。”

谢灵瑜当即顿住脚步。

柳郗自是不敢停留,便赶紧离开。

待柳郗走之后,嘉明帝抬头望着谢灵瑜,倒也是未曾立马开口。

倒是谢灵瑜也不着急,只安静垂首,等待着嘉明帝的吩咐。

许久嘉明帝这才低声轻叹了句,淡然道:“阿瑜到底是长大了,已能为皇伯爷分忧了。”

“此乃阿瑜的分内之事,若是能为皇伯爷分担一星半点,亦是阿瑜的荣幸,”谢灵瑜轻声说道。

若说嘉明帝年轻时,自是贤明宽厚的君主。

但是当帝王逐渐迈入年迈,本就多疑的性子只会变本加厉,况且这种突然出现的不受他控制的事情,更是宛如触碰到他的逆鳞。

特别这次居然还牵扯到了左羽林卫,涉及兵权,更是犯了嘉明帝的大忌讳。

不管这件事背后主谋是谁,嘉明帝势必要彻查到底。

如今只怕这两位跟随而来的王爷,都已经在嘉明帝心中被怀疑了一遍。

随后谢灵瑜低头,安心候着。

嘉明帝将她留下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嘉靖帝开口说:“阿瑜,此乃朕之贴身信物,你拿到此物,可调动羽林卫,对你查案亦有便利。”

谢灵瑜这时候心底,才彻底闪过震惊。

显然,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圣人居然会将一部分调兵权交给她。

齐王以迅雷不及掩耳被圣人拿下之后,别说圣人对于这几个儿子不信任,便是这些成年皇子心目中对于圣人的信任也没多少。

只怕几位王爷心底早已经自危了。

谢灵瑜不禁想起了信王谢陵,前世的时候,这位可是安然躲过了圣人的疑心,最后成功登上帝位。

可是如今因为谢灵瑜插手,齐王图谋被彻底揭发,圣人更是雷霆手段拿下齐王。

圣人对于这些儿子,更是早已经怀疑多过信任。

反倒是谢灵瑜算是渔翁得利,越发的受到了圣人的宠幸和信重。

甚至如今,谢灵瑜还可以依靠着这次查案,调遣羽林卫。

一直以来,她都在追求自保,想要让自己更加强大,而如今这一切都在按照她所希冀的那般。

待谢灵瑜离开皇帐的时候,心头的激动还是久久无法平复。

只是谢灵瑜走出去没多久,倒是又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柳郗便站在不远处,瞧着应该是在等她。

谢灵瑜在看见柳郗的时候,还忍不住笑了声:“柳大人,想不到,您查案子竟还查到了围场。”

柳郗冲她恭敬行礼:“殿下说笑了,此番查案乃是殿下主导,下官听从殿下调遣便是了。”

谢灵瑜点头:“柳大人一向是断案的高手,是以这个案子还是要多多仰仗柳大人。”

两人这般客气,倒是让谢灵瑜摇头。

“先前我几次与柳大人查案,也是配合默契,这次我想咱们定然也会如此。”

柳郗轻笑了声,微微点头:“自是如此。”

“那不知道柳大人打算是从何处查起呢?”谢灵瑜问道。

柳郗说:“自是从这两人的身边查起,下官想要先搜查他们的住所。毕竟这两人定然不会是平白无故的去引诱黑熊,定是有人指使他们如此做的。所以去搜查他们的住所,或许能找到一星半点的证据。”

“好,既是如此,柳大人便尽快从这两人开始查,毕竟如今你已经知晓他们的身份,”谢灵瑜倒是对于柳郗所说的,并没有疑惑。

柳郗颔首,行礼道:“下官便不再逗留在围场,尽快返回长安。”

“好,”谢灵瑜自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但是随后她问道:“柳大人先前是如何来的围场?”

“圣人传召,骑马而来,”柳郗如实说道。

谢灵瑜想了想,还是说:“我还是派两名亲卫,护送柳大人返

回长安吧。”

“殿下请放心,”柳郗正要推脱,但是突然不远处出现一个人。

对方一身戎装,但是看起来却是格外的闲庭信步,有种明明身在围场,却自带一股潇洒矜贵的气韵。

“柳大人,”信王谢陵走到跟前时,倒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对方。

柳郗神色未变,只是冲着谢陵恭敬行礼道:“见过信王殿下。”

谢陵打量着柳郗了几眼,却是并未多说什么,反而是朝着谢灵瑜看了几眼,关心说道:“阿瑜,昨日你受到那般的惊吓,不如今日便留在营地里好生休息。”

谢灵瑜轻笑:“多谢信王殿下关心。”

此前谢陵还会纠正谢灵瑜的称呼,如今他倒似也习惯了,并未再多说什么。

“二位殿下,下官还要返回长安城中,这便告辞了,”柳郗冲着两人行礼,口中说出了告辞的话。

谢陵颔首:“柳大人既是有要事在身,本王自是不多耽搁你了。”

只是待柳郗离开之后,谢灵瑜原本要离开,但是突然转头看向谢陵,有些好奇的说道:“信王殿下,您方才说柳大人有要事在身,您是怎么猜出来,他有要事的。”

谢陵微垂着眼睛,朝她看了两眼,忽地笑了起来。

“阿瑜,你这是在打趣六兄吗?”谢陵好笑的望着她。

谢灵瑜忍不住挑眉。

谢陵这才好整以暇说道:“柳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并未在此番冬狩随行名单之中,但是他却突然出现在此处,想来定是圣人急召他而来。可见圣人一定是有要事交代他。”

这一番解释,确实是合情合理。

只是,谢陵在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突然靠近谢灵瑜低声说:“方才阿瑜也在皇帐之中,想必定然知道圣人交代了何等要事给柳大人吧。”

谢灵瑜眸底深处,泛起淡淡冷光。

果然,谢陵说这么多,无非还是想从她这处打探消息。

昨日黑熊之事,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如今都没有一个定论,圣人心中更是疑窦丛生。

此番随行官员众多,便是能查案的也并非只有大理寺,但是圣人偏偏将柳郗从长安召见而来,不就因为柳郗远在长安,是绝对没有牵扯到这件事的局外人。

两人靠的极近,谢灵瑜皱着眉头,显然心中早已经不悦。

但是就在她准备反击时,突然一个娇俏之中略带几分疑惑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六兄。”

谢灵瑜和谢陵同时抬起眼睛,看向了不远处,就见昭阳公主穿着一身赤红色猎装,明艳如火般的冲着这边而来。

只是在昭阳公主快到他们跟前的时候,谢陵又含笑低声说道:“方才我不过是戏言,我想阿瑜不至于把这几句当真吧。”

戏言?

谢灵瑜心底冷哼,究竟是不是戏言,他自己心底最是清楚。

现在一句戏言,倒全都推脱的一干二净了。

不过谢灵瑜也没那般愚蠢,拿着他一句话便去圣人面前告黑状。

此刻昭阳公主已经到了跟前,眼底更是疑惑不已的扫视着眼前这两人。

“六兄,你怎么会跟阿瑜在此处呢?”昭阳公主忍不住看着他们两人。

谢陵淡笑道:“不过是凑巧跟阿瑜遇见,说了两句话而已。”

虽然谢陵如此解释,但是昭阳公主瞧着他们两人,心中还是有种疑惑不已。

但是谢灵瑜却不想再多说什么,特别当看到他们兄妹站在一处时,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激荡,既是厌恶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胆寒。

毕竟任谁面对曾经赐死自己的元凶,都无法做到平静。

临死之前,毒药入腹那种钻心的疼痛,谢灵瑜至今没有一刻敢忘记。

“我先告辞了,”谢灵瑜匆匆说完这句话,便率先离开了。

待她走远了之后,昭阳公主这才连厌恶都掩饰的说道:“阿兄,你瞧她那般清高的模样,若不是父皇看来永宁王叔的面子上,她凭什么在我们面前这般如此倨傲。”

“你既知父皇是看在永宁王叔的份上,便也该对她客气些,”谢陵望着昭阳公主,一脸淡然说道。

昭阳公主明明是寻求赞同的,没想到反倒又被教训了一句。

“怎么父皇这般偏宠她,阿兄你也处处为她说话,”昭阳公主不悦说道。

信王见她如此生气,这才缓缓安抚道:“永宁王叔是为了救圣人,这才遇刺身亡,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就因为如此,父皇才待偏爱她。你如何争得过一个死人呢。”

昭阳公主听着这话之后,气的身体往旁边一扭。

“道理虽是这般,可是我一想到她一个王爷之女,却处处压过我这个皇女,你让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呢,”昭阳公主自是越想越生气。

谢陵其实一向也很疼爱她。

见她如此不高兴,便说道:“好了,你昨日不是吵着要进围场,今日你便多带些侍卫一道,也一道去围猎。”

昭阳公主闻言,眼睛霍地睁大,随后她轻声说道:“阿兄,你能邀请四郎一道吗?”

谢陵见她居然在这个关口,居然提到的还是裴靖安,他不禁皱眉说道:“昭阳,父皇为你赐婚的乃是卢家七郎,虽然圣旨还未下,但也不过是等着来年春日里的黄道吉日罢了。”

随后他望着昭阳公主,认真规劝道:“昭阳,你如今该邀请一起围猎的人,应该是卢七郎。”

“我早就与阿兄说过了,我不喜欢那个卢家七郎,他那般平庸无能,为何我堂堂公主要嫁给这样一个人,”昭阳公主望向谢陵时,眼底尽是委屈。

谢陵自然是知道是为何,便是连昭阳公主自己都知道是为何。

圣人不可能给她寻一个强有力的夫家,防的自然便是信王谢陵。

毕竟姻亲所带来的势力,一向是世家之间最为常见的事情。

谢陵知道此话虽然早已经老生常谈,却还是忍不住安慰昭阳公主:“阿兄不是跟你说过,阿兄与你保证,你不会一直退让,一直这般受委屈。”

“早晚有一日,该属于你的荣光,阿兄都会给你。”

*

谢灵瑜回到营帐附近的时候,便习惯性的朝着萧晏行的营帐走去。

待她走到跟前时,便瞧见站在门前正在看守的护卫。

虽然这两个护卫早已经不是昨晚那两人,但是谢灵瑜瞧见他们的时候,还是不由心底微微羞赧,毕竟昨晚她与萧晏行那般举动,着实是像一对偷偷幽会的小情人。

不过不应该说是像,应该就是吧。

“萧大人起身了吗?”谢灵瑜压低声音问道。

其中一个护卫赶紧说道:“启禀殿下,萧大人已经起身了,方才太医也过来给萧大人请了脉。”

谢灵瑜满意的点头,这个太医倒是机敏。

待她正要掀开帘帐入内,却想起先前她误入房中,瞧见萧晏行换衣的那一幕。

虽说她倒是大饱了眼福,但是到底有些逾越了。

就在她站在门口,正想要开口时,突然眼前的帐门被直接掀开。

萧晏行出现在门口,垂眸望着眼前的少女,脸上笑意温柔:“殿下来了,怎么不进来?”

谢灵瑜眨了眨眼睛之后,倒是真的跟着他进去了。

只是她走进去之后,谢灵瑜在帐内走了两步,突然有些好奇的望着萧晏行:“你怎知门口是我?”

不过谢灵瑜突然想起,自己在门口与护卫说了话。

想必他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只是他并未立刻回答谢灵瑜,反而是慢悠悠朝她走来。

待他一步步靠近,直到两人身体紧紧贴着,他才弯腰贴着她的鼻尖,低声说道:“因为我一直在等着殿下。”

第106章 第106章挡在她面前的人,都应……

一百零六章

“辞安,”谢灵瑜闻言,先是忽地笑了声,随后她抬头朝着眼前的人看了过去,声音极低极低道:“你如今怎得如此黏人呢?”

这话轻的有点儿黏腻,每个字宛如都裹着浓稠而香甜的蜜。

谢灵瑜心底没来由的软了下来,而就在一刻钟之前,她面对的还是自己的生死大敌,即便如今信王和昭阳公主并不能对她做什么,可是每次面对他们二人时,谢灵瑜心底既又恨又有怨。

但也有惧,那种藏在骨髓缝隙里,平日里压根无法察觉。

可是当那两人出现的时候,那种惧意便会油然升起。

可究其来说,她真正恐惧的并非是那两人,而是命运。